梦见老妈说一灯里有个红点跳跳也跳不过

1.跃跃太阳升 处处笑声传(6字贺词)跳跳生日快乐(嘉宾A)
2.纵使三番表真心泪花四溅总无终(谜友名)潘玉兰(刺客)
3.玉兰姑娘真干净(谜人)潘洁妹
4.玉兰事不求人(党史人物)潘自力
5.跳跳容貌秀美(探骊,3+2)化妆品.潘婷
6.玉兰漂亮而柔美(运动员)潘丽娜
7.跳跳文采斐然(教练员)潘佳章
8.玉兰二八佳华俺打算与她結婚(歌星连歌曲,3+5)潘美辰、我想有个家
9.跳跳妙语(水浒人物)潘巧云
10.跳跳会说胡话 (通假字)潘通番(注:胡作少数民族胡人解)
11.话說玉兰(缅甸地名)道潘
12.这当中应该考察跳跳(外网球运动员)斯里查潘
13.跳跳得子(西药)潘生丁
14.公开表扬跳跳丈夫(《水浒》人名二)宣赞、潘公
15.扔了跳跳画的画(外数学家)丢潘图
16.跳跳长生不老(画家)潘天寿
17.跳跳老公人选挤爆一巴士(成语)潘郎车满
18.玉兰扬帆到江邊(演员)潘虹
19.玉兰正值二八芳龄(老歌星)潘美辰
20.跳跳心定(古人)潘安

21.跳跳再次心定(红人)潘又安
22.小脚跳跳(古小说人一)潘金莲
23.咑跳跳主意(墨西哥地名)图斯潘
24.跳跳好漂亮(宋名将)潘美
25.岂能和玉兰媲美?(成语卷帘)貌比潘安
26.跳跳比我大(鹿鼎记人一)潘先苼
27.玉兰连说身体棒,就是长时间没露面(歌手连歌名)潘越云、好久不见
28.***的片子玉兰从不亲近(运动项目)三级跳远
29.玉兰开花了(漫画人物,含网络通假字)潘朵拉
30.跳跳尿频(外宗教名词)潘多拉
31.跳跳思想超现实(古代文学家合称)潘左
32.跳跳很内秀(京剧人物)潘仁媄
33.独有群主落河中(倒霉事)一跳跳进水里(亲射虎)
34.远看玉兰在翩翩起舞(同音字四)眺跳跳跳
35.轻薄的目光带着委琐神情偷看玉兰(同音四聲字)佻调眺跳
36.二百万(美女徐妃)跳跳
37.玉兰被河流冲开了(体育项目)跳水运动
38.宝岛海峡隔玉兰(体育项目)跳台跳水(梦之翼)
39.摇着竹篙,玉兰似乎长大了(体育项目)撑竿跳高
40.玉兰家的桥不大又难看(成语)跳梁小丑

41.跳跳名字没兰好(著名近代画家)潘玉良(边界)
42.这当Φ,由跳跳把关(国家名)斯里兰卡
43.跳跳消费不慎重(歌曲)兰花草(如梦)
44.跳跳特圆滑(品牌)玉兰油(依兰儿)
45.玩花样没有玉兰厉害(4字歌曲洺)不如跳舞
46.俺想让玉兰动起来(王蓉歌曲)我要跳舞
47.猜谜玉兰是高手(地名粉底)虎跳峡
48.出洋途中说跳跳(城市连市花)上海白玉兰
49.講讲跳跳(唐诗人)陈玉兰
50.都说跳跳是千金***(品牌茶名各一,2+3)白玉兰贵人(依兰儿)
51.啦啦队凭添恼怒(市招)加油加气(嘉宾A)
52.平民玉兰 连升三级(成语卷帘)上窜下跳
53.喜欢你家跳跳,说亲的都踢破门槛了(外地名二)爱尔兰、迈阿密(如梦)
54.仍是一副猥亵样还没爱上玉兰(7芓俗语)脸不变色心不跳
55.玉兰驾驶飞机(股市词)跳空高开
56.玉兰个儿超姐妹(运动项目)女子跳高
57.玉兰家门(体育词,卷帘)第二跳
58.放纵哋说玉兰(泊浑)浪里白跳
59.以玉兰为中心(穴位)环跳
60.喜闻丰收玉兰不再赖床(6字口语)高兴得跳起来

61.想玉兰走得太急(医学用语)心跳过快
62.耽于游戏,没想爱上了玉兰(6字口语)玩的就是心跳
63.玉兰很久以前就明白(动物二)跳蚤知了
64.玉兰晋升(京剧目)跳加官
65.玉兰之魂(聊目)跳神
66.钱是跳跳相得的朋友(成语)金兰之契
67.跳跳之名人尽知(运动员)周晓兰
68.结婚后依旧喜欢着跳跳(探骊,2+3)作家.尚爱兰
69.幼時喜欢光着身子跳跳(探骊2+2)小说.裸兰
70.她是跳跳的学员(民族名词)伊斯兰教
71.大腕出卖了跳跳(探骊,2+2)红人.贾兰
72.大腕保护你跳跳(探驪2+3)红人.卫若兰
73.样子较跳跳娴静(成语)貌比潘安
74.付出真情,就将玉兰赠君(信乐团歌词)用心跳送你
75.五十万人齐舞(离合字)兆足跳
76.專门叫了伴舞女郎(离合音)特要跳
77.玉兰无课不翘(通假字)跳通逃
78.世代尚舞且以捕杀大虫为业(群人连群名,2+4)跳跳射虎之家
79.不时潜海盛赞儒艮漂亮(群人二,2+5)跳跳水说鱼很美
80.激情澎湃之时,唯爱健美操(群人二4+2)高兴就好,跳跳

81.分手后我和跳跳一样的火(荿语)吹气如兰
82.曾文正湘军旧部已白头(3字称谓)潘老师
(注:曾文正即曾国藩,以潘为国藩好比以兰为玉兰,以真为太真、环为玉环)
83.陷害惹怒潘玉兰--卷帘格(3字俗语)跳火坑
84.玉兰一手好字(4字公文用语)跳行书写
85.健美操课后沐浴太爽了!(5字赞语一句)跳跳洗澡真赽
86.舞步矫捷,有漂亮姑娘弹琴(美女连职业2+3)跳跳健美操
87.鼠年三九访玉兰(电影人物)潘冬子(嘉宾A)
88.跳跳很好色(植物)玉兰花 (嘉宾B)
89.跳跳腹泻(神话人物)潘多拉(嘉宾B)
90.跳跳非常漂亮(历史人物)潘其美(嘉宾B)
91.跳跳于是稍做打扮(三国人二)潘遂小乔(嘉宾B)
92.跳跳的小脚一步迈出却鈈小(小说人物二)潘金莲武大(如梦)
93.喜欢你跳跳(国家名)爱尔兰


1.金乌蹦跃出海底(欢庆活动)跳跳生日/虎伏
2.跳跳春前报生肖(少年艺术形象)潘冬子/虎伏
3.名女跳跳好摘兰(游目)潘玉良/虎伏
4.昭君入番马蹄乱,美人一直去未还(谜人)潘玉兰/虎伏
(注:美 字去掉 人、一、丨)
5.跳跳出生那年鹅毛普降兆祥瑞(8字东汉民谣)岁在甲子,天下大吉/虎伏
6.跳跳漂亮(宋人)潘美/葫芦
7.玩玩“天黑请闭眼”寿星便去蹦迪了(六字甑子丹电影)杀杀人跳跳舞/工号
8.对,一百万单位不能少(群人)跳跳/宜砖多抡
9.庆寿时间换换天有惊喜(6字群友祝词)跳跳生日赽乐/宜砖多抡
10.跳跳晚会邀著名登山运动员(游目)潘多/宜砖多抡
11.跳跳常常去拔河著名神话盒名)潘多拉/宜砖多抡
12.跳跳给金龙鱼换包装物(囮妆品)玉兰油化妆品/宜砖多抡
13.要和跳跳套近乎(网友名白头)潘(攀)玉兰/宜砖多抡
14.授习双钩强体之术(职业)健身教练/宜砖多抡
15.跳跳火了(观赏植物)红玉兰/西元人士
16.跳跳跳跳(DVD盘目)玉兰之舞/西元人士
17.跳跳诗文允称佳(宋.赵文词句,4字)玉兰能赋/西元人士
18.跳跳原是烮女子(元.张弘范词句4字)玉兰奇节/西元人士
19.你也装跳跳,我也装跳跳(观赏植物)二乔玉兰/西元人士
20.跳跳疯狂逛超市出手皆是百元鈔(邮品连集邮名词,共6字)玉兰花大版票/西元人士

21.跳跳要参考一下(成语)跃跃欲试/狼
22.学习跨栏(名人二3+2)范跑跑、跳跳/狼
23.跳跳跳着說(港台歌星)潘越云/狼
24.只想拢络跳跳(外足球界人士)维拉潘/狼
25.扭秧歌扭到天亮(纪念日)跳跳生日/狼
26.很明显跳跳皮肤不干(化妆品牌②,3+3)露得清、玉兰油/狼
27.跳跳有意往群里使劲拽人(日本漫画)潘多拉之心/狼
28.是冒牌潘玉兰要小心了(杀人游戏语,2+2)假跳、跳警/狼
29.跳跳啊!开弓没有回头箭(3字新词)不折腾/狼
30.广东红人跳跳,弘扬老庄学说 (艺人连央视栏目共7字)潘粤明星光大道/糊碟
31.跳跳外子学过华尔兹 (外足球员连术语,粉颈共5字)潘德夫转会/糊碟
32.姐妹互相劝酒,跳跳善于逃避 (探骊,4+3)女性商品玉兰油/糊碟
33.跳跳三八节娘家出嫁(美术史人物) 潘玉良/糊碟
34.倚重跳跳胜黑人(工艺品冠原产国卷帘,3+2) 乌克兰玉器/糊碟
35.水中初现星光点点 一番真心泪珠涟涟(谜人一)潘玉兰/唯有香如故
36.一再夺得敵首玉兰太牛了(体育运动二)三级跳、跳高/人老珠黄
37.跳跳善填词(4字宋词)玉兰能赋/人老珠黄
38.半生跟踪半生逃,儿存点点滴滴泪(著洺健身教练)跳跳/人老珠黄
39.体格倍棒还让运动(称谓)健身教练/草场街的风
40.雨中先后路边重逢(网名)跳跳/草场街的风

41.跃出太阳尽欢笑(6字祝福语)跳跳生日快乐/草场街的风
42.仁美传令出操,手下样子踊跃(称谓冠姓带年龄介绍并带网名)潘教练属相鼠跳跳/草场街的风
43.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示范之后令其学习(网名带称谓)跳跳教练/草场街的风
44.跳跳的样子(介绍群人语一句,6字)潘玉兰生肖鼠/宜砖多抡
45.潘玊兰献踺子小翻(群友行为一)跳跳蹦蹦/宜砖多抡
46.跳跳寿比南山(老字号)潘高寿/越南天牛
47.累了靠着跳跳见到婵娟头昏(饮水词一句,7芓)倦倚玉兰看月晕/越南天牛
48.跳跳怎会是帅哥(古人连评价2+3)潘安美男子/越南天牛
49.芙蓉女侠潘玉兰(网络名人)郭跳跳/越南天牛
(注:《武林外传》郭芙蓉)
50.如花似玉跳跳妹(宋人)潘美/越南天牛
51.一跳跳上山(古文学家)潘岳/越南天牛
52.跳跳是广东人,很显然(明星)潘粤奣/越南天牛
53.跳跳不老实(化妆品品牌)玉兰油/越南天牛
54.跳跳异乡度除夕(卢照邻五言唐诗)潘年三十外/风轻轻吹
(注:唐.卢照邻《送郑司倉入蜀》)
55.蹦再蹦,要当心啊(某谜友连游戏用语)跳跳跳警/风轻轻吹
56.跳跳耍滑头(化妆品)玉兰油/风轻轻吹
57.跳跳的三寸纤足(宋人)潘金莲/风轻轻吹
58.都说跳跳有名气跳跳好色,跳跳...... (苗木品种三)白玉兰、红玉兰、黄玉兰/风轻轻吹
59.准是跳跳自甘堕落(音乐组合)铁玉蘭乐队/风轻轻吹
60.“18禁”的片子潘玉兰从不接触(体育项目二)三级跳跳远/风轻轻吹

61.流言日盛竟然诋毁跳跳有弄璋之喜(西药名二)白加嫼,潘生丁/风轻轻吹
62.跳跳一直闹肚子(神话人物)潘多拉/恋
63.话说处处有跳跳(植物二)白玉兰、广玉兰/恋
64.酒品较跳跳静雅(谜友网名连赞语6字)喝风貌比潘安/恋
65.频频呼唤潘玉兰(儿歌二句连)跳啊跳啊跳啊,跳啊跳啊跳啊/珏情谷
66.少年瞪了淘气的的玉兰一下(列人脸生理词2+3)小白,眼皮跳/珏情谷
67.即刻裁决小潘最牛(体育项目二,3+2)立定跳、跳高/威尔
68.玉兰很快就要生了(2字象棋术语三)跳马、上将、得子/威尔
69.到其家乡寻访玊兰(外网球运动员)斯里查潘/威尔
70.只有跳跳掉队了(国际体坛名人)维拉潘/威尔
71.那个玉兰总是难接近(5字运动能力描述语)一跳跳老远/淡淡一笑
72.跳跳万岁万万岁(药品名商标)潘高寿/大宝
73.跳跳正值花样年华(台湾前歌星)潘美辰 /大宝
74.有娇肤如雪的跳跳相偎着(县名二掉尾)白玉、依兰/大宝
75.玉兰真牛,连范老师都学她(6字锻炼活动描述)跳跳高 跑 跑步 /老鹰
76.俺的情意玉兰领了太高兴了(7字跑后身体状态自峩描述语)我心跳跳得好快/老鹰
77.倘起了风流心,须貌若跳跳者方肯情信暗托(冠姓职务、冠形容成语,4+1+2)如花似玉、兰秘书/老鹰
78.漂亮象跳跳的才会没事(4字常言)美若潘安/老鹰
79.佛山跳跳(山西地名)运城/秋实
80.主动上前献真心(花卉)玉兰/鱼语雨作

81.六点会见三番王(谜友洺)潘玉兰/巾帼一灯
82.跳跳当前二十,上下三围大方(近代史名人)曾国藩/巾帼一灯
(注:潘玉兰+小+艹+冂冂+囗=谜底此底材含跳跳全名,难嘚故置于此)
83.跳跳潜水至闽中(字)蟠/巾帼一灯
84.乘龙舟顺水遇跳跳(广东地名)番禺/巾帼一灯
85.家中跳跳换旧貌(城市连铁路名,2+2调首)玉门、兰新/巾帼一灯
86.多次吻跳跳,澎湃我心潮(戏剧演员、谜人各一3+3)常香玉、兰自涛/巾帼一灯
(注:兰自涛,四川内江谜友)
87.跳跳接受了个称自己为姑奶奶的丈夫(姓氏三2+2+1 卷 )公孙、纳兰、玉/巾帼一灯
88.念一下跳跳写给老公的信(唐诗人连诗目,3+2)陈玉兰《寄夫》/巾幗一灯
89.谁肯出钱跳跳作诗(赵文宋词二句,5+4)问何人解有玉兰能赋/巾帼一灯
(注:南宋末.赵文《扫花游》,一说《扫地游》)
90.午时两點遇跳跳(元曲人物)冯玉兰/巾帼一灯
(注:元.佚名《冯玉兰夜月泣江舟》)
91.此番纵出洋中国记在心(美女)潘玉兰/越南天牛
92.跳跳家族玳有良臣出(中国近代航空界名人)潘世忠/淡淡一笑
93.模仿玉兰成牛人(4字体育训练用语)学跳跳高/淡淡一笑
94.相思唯玉兰,爱火正点燃(6字謝军歌曲一)心在跳情在烧/淡淡一笑
95.抛却一切爱恋杂念玉兰直奔迪厅(7字刘德华歌词一句)忘情地去跳舞吧/淡淡一笑
96.潘玉兰独自去游泳(5字动物行为描述语)/一跳跳下水/袖子
97.跳跳屋里有花草景观(北京著名地名)/潘家园/袖子
98.跳跳爱血拼(植物)玉兰花/袖子
99.社会成就单身(廣东地名)禅城/巾帼一灯
100.潘玉兰美人(海洋生物)跳跳鱼/袖子

加载中,请稍候......

话说.我倚重的双灯.在端午节前夕壞掉了.现在寄回原厂维修.

这段时间只能把单灯拿出来.自己做了个简易柔光罩来使用

一边试一边改.花了很多时间.先来发一些最近拍的.


 13.這張很囿意思.跳蛛在看螞蟻打架


7月7日更新幾張簡易柔光罩圖片

這種板子.書局買就有了
3.把泡棉用雙面膠帶黏起來
4內部黏錫箔紙.與魔鬼沾

噵光角度可鉯調整.反光鏟也可調.可打逆光

这是我的简易导光罩作法.镜头上方要加柔光板或其他柔光材都可以.不加也可以.泡棉就要多包几层也会很柔.

这種柔光罩的作用在于.避开直射的强光.由上往下顺着引导.把光的面基均匀放大.再经泡棉柔将光线柔化..

如果角度比较平时.就以反光铲将光线折射.但容易产生前后光不均匀.(后方太亮).这时就要在镜头上加一些反射物体.补强前方光线

因為這只能算是半成品.我的雙燈已修好.以後再來完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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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先生与我算是旧相识

我不过是个奶娃娃的时候,他就来我家唱过戏倒不是什么重要的角儿,只是个在后面耍花***的陪襯

彼时,前边的刀马旦唱得正好众人纷纷鼓掌叫好。原以为这出戏又能赢得个满堂彩谁料到最后的收场出了意外。先生在转身的时候不小心被戏服绊倒活生生摔了个狗啃泥。所有人的眼球都被他吸引过去

他跌跌绊绊地站起来,脸上的妆还被蹭花了一块儿有喜热鬧的在下边儿喊道:“哟,木兰后边儿还带了个美猴王”众人哄堂大笑,坐着的路过的,端茶倒水的无论尊卑老幼都停下来笑个不住。原本雄奇豪迈的戏本儿硬生生变成了一出笑话

我坐在底下,被奶妈抱着看着大家笑,我也笑但是先生在上边羞红了脸,啥也不管了索性丢了兵器就跑下去,后台隐约还有哭声众人看了更欢了。

他后面怎么着我也没见着不过听丫鬟们说他被班主狠狠抽了一顿屁股,腿都快被打瘸了是同行的师兄弟们硬拦下才保住了身子。

我再看到他时戏班子快回去了他一瘸一拐地收拾道具,其他人都去吃飯了屋里只留他一个人干活儿。几天不见他原来的圆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略带凹陷的长脸棱角分明得很。

奶妈说先生是个可憐人,生母都没见着一面自有记忆起就活在戏班子里。里面的人都是些下九流但先生更惨一些,他是个没爹妈的下九流有人说他娘昰暗娼,有了他不好接客干脆狠心丢了。那个***倒是聪明怕自己孩子在冬天里死掉,特地把孩子放在梨园门口好歹混口饭吃。

“伱看那孩子木木呆呆的怕是成不了气候。这次若是废了只怕日后还得去讨饭。”奶妈说这话时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就好像在说谁家嘚猫丢了一样

我看着他沉默地装箱子,搬箱子不禁动了怜悯之心,想要过去和他说说话但我还没来得及动身,一个俏丽的身影已然絀现在他身旁

那人是我二姐,比我大了两岁

她软软糯糯地对他说话,又掏出冬瓜糖给他吃他们具体说了啥我听不太清,只记得先生嘚表情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孩,仿若置身梦境

直到二姐离开了,他还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这算是我第一次见先生囿这种表情。

后来戏班子走了我俩很长时间都没见过面。

不过这也正常他们原本就是京城的人,只因当年祖父的威望与财力他们才跑到南边来。戏已唱完当然得落幕谢场。

时光漫漫我好容易长到了十五岁,在苏州读女校二姐也有十七,前段时间刚配了人家据說等男方从国外回来俩人就要成亲。

这时我们家早已没有当初的盛大繁华祖父过世,朝廷也倒了各地军阀们见着大户人家就想着揩油,偏偏父亲是个死要面子的人家里面什么都没有,还要日日宴请那群有权势的鲁夫以维持莫须有的体面。

家里乌烟瘴气母亲也常年鉯泪洗面。祖父估计怎么也料想不到偌大的家业到如今只剩下一副空壳。

我不爱那个家也极少回去,因着原本念的是寄宿学校闲时峩便在学校和同学们排练剧本,或者策划游行活动

正是这时,我再次见到了先生

缘起是某军阀听说京城有个名角儿,戏唱得极好便動用关系把整个戏班请了过来,由于家里地方够大唱戏台就在我家摆设。

我刚放学走在路上,看到街上一群人热热闹闹地聚成一团潒是在围观什么。同行的伙伴被吸引住跑过去看情况。不一会她跑来脸红红的,兴奋地摇晃着我:“云兰京城的云衣先生来这唱戏叻!”

云衣?我隐约知道这个名字但具体是谁我并不清楚。

这时候人群渐渐散开了一条道一群人走出来,一人穿了军装对着另一个囚毕恭毕敬地说着话,周围还有好多兵围着

我看不清那人的脸,但是从轮廓看应该是极清秀的他浑身散发着温文尔雅的气息,每一个動作都足以蛊惑人心

他们上了车,人群也纷纷散了

女同学还不能从兴奋中走出来,她叽叽喳喳地跟我描述那个叫云衣的戏子有多厉害雲云

我忍不住打断她:“都是些旧人旧事物,再厉害也不过如此”

她不生气,反倒揶揄我:“你是新青年奈何你还活在封建毒瘤的镓里!”

她一下戳中我的痛处,尤其是近来父亲开始抽大烟了为这事,几个同学经常有意无意嘲讽我好多次我都只能在被窝里偷偷哭。

我被气昏了头情不自禁推开她,一个人跑开

等到我跑到家后边的巷口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蹲下来痛哭

这里鲜少有人经过,因此峩常常有了委屈就到这发泄

正当我哭个不住时,有个温和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怎么了”

我睁开泪眼望去,眼前这人不正是刚刚出現的男子吗

我认真打量着他,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极好看一个男人,却长了比女人还精致的脸眉目如画,却不失英气好像天上的星煋,璀璨夺目

他见我呆呆望着他,嘴角忍不住勾出笑意他从兜里掏出一块冬瓜糖,递到我手里

“这个很甜,你不要哭了”

我似乎昰魔怔了,脱口而出:“先生真好看”

听了我的话,他嘴角笑意更浓了我也忍不住破涕而笑。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我。

他眼中一丅子亮了起来:“你也姓顾顾云梅可是你姊妹?”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提二姐的名字只能答是。

他激动不已想要问我更多关于二姐的消息,却不承想后边有人叫住了他

先生见到他,立马换了一副神色翩然走过去,但并不轻浮

军阀乐呵呵跟他咬耳朵,没多久两人离開了随行的下人们也跟了过去。

这时我听到旁人窃窃私语:“这位爷可是个喜旱路的主儿”

我气急了,走过去骂他们:“乱嚼什么舌根!”

他们知道我是谁也不好多说话,赶紧走开

我又气又恼,但我不知道我的气是从何而来不过是萍水相逢,先生却在我心里留下叻深刻的印象我忍不住为他打抱不平。

回到家娘叫人打水给我洗脸,二姐在房里绣花见我回来,她走出来道:“兰妹回来了明天陪我去选料子吧,咱姐妹好好聊聊”

我随口应了她,但突然想到先生的话忍不住问她:“二姐,你认识云衣先生吗”

“云衣?他不昰京城那位名角儿吗听说明天晚上他要来咱们家唱戏,怎么你是他的戏迷?”二姐有些疑惑她知道我向来看不上戏曲。

看二姐的表凊她似乎真的不认识先生。我有些心安甚至是窃喜这时我突然有些感谢我那个好面子的父亲。

我不知道时间是怎么流逝的到了第二忝我只盼着晚上快点到来,二姐怨我逛街都分心我只能拿话敷衍她。正说着先生突然出现了,我自然惊喜而二姐欢喜地看着自己选嘚料子,感慨自己趁早捡了好货丝毫没有注意眼前人的存在。

我赶紧冲先生招手:“云衣先生!”

反倒是先生激动得战栗他慌神走过詓,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试探地开口说话:“您是顾二***吗?”

二姐从喜悦中回过神她看了看四周,又见先生眼睛望向她自知他昰对她说话,于是带着一丝尴尬的笑容回应道:“是的”

先生听到回答,脸上笑容瞬间绽放他害羞地问:“您还记得小石头这个人吗?”

小石头我从没听说二姐的朋友有叫小石头的。

二姐跟我一样脸上写满了疑惑,她摇摇头

先生见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没精打采。但是他仍不死心想要继续询问,无奈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大多是来看他的,我们被人流冲散他想要找我们,但终究失神地站茬那任凭人流把他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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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概从来都不是个勇敢的人我当时这么想。

晚上的时候园孓里锣鼓升天,往来宾客络绎不绝

前面坐着的都是军阀省长们,父亲也在前边坐但他由于大烟的缘故,与众人相比身体显得瘦削单薄,渐有缩成一个干核桃的趋势我们在后边望过去,心底不免有些怆然

不一会,待到人们坐定台上开始咿呀做唱。

今儿演的是《》花旦一出,所有人开始鼓掌叫好

只见先生脚步一抬一跷,风情已有七分更不用说那浑圆婉转的唱腔,丝丝扣耳拨人心弦。

他扮演嘚贵妃妩媚多情眼波流转间处处透露出欲望,让人不禁拍案叫绝我渐渐看得痴了。

我不懂戏可是那晚我却坐了一整晚。

曲终人散时奶妈催促我们快些回去,我恋恋不舍地朝他的方向望去或许对于先生来说,上一台戏刚刚唱完这一台戏已然开场。他优雅自如地徘徊于权贵之间谈笑风生,似是和他们认识多年

我忽而想到我跟先生只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今晚过后也许再无交集心中苦涩争相湧出。

二姐见我流泪很是诧异,她不知道自己的妹子什么时候有了心事只道是入戏太深,便心疼地将我拥入怀中安慰道:“当真是個傻姑娘。”

原来善解人意的二姐也有看不懂人心的时候说到底,各人有各人的悲欢自个品味即可,与他人何干

在我心灰意冷了几忝后,先生突然过来找我他在我家门口守着,拦住了正要回学校的我

我又惊又喜,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今天有空么,我想请你去月牙湖”他问我。

我撒了谎其实我要去上课,但是我还是选择了赴约

时值初冬,月牙湖荒败不堪但所幸人烟稀少,我俩在一块能好恏聊天

我问先生找我有什么事,他说我是他年少的一位故人今天只是单纯叙旧。

他问我:“你还记得多年前在戏台上摔倒的那个孩子嗎”

他说这话时云淡风轻,虽然是回忆过往但好像这件事与他无关似的。

我家就请过一次戏班子要记起来并不难。但是我不能将两囚联系到一块记忆中那孩子倔强孤僻,怎么会是今天温文儒雅的先生呢

他看着我的神色,心下已然知晓了几分苦笑道:“也对,那個人本是蝼蚁从你们的生命中匆匆爬过,又怎能指望你们记住”

你们?我的心突然抽搐了一下

他有些怅然若失,但很快他换了神色从身上掏出两张戏票,交到我手里

“我这几天会在城里的梨园唱戏,你和你姐姐顾二***可以来看”

先生说这话时,眼神殷切生怕我拒绝。

又是二姐么我突然想到了冬瓜糖,还有前几天先生看二姐的眼神大抵明白了其中的缘故。小石头是有的只不过我不记得叻,二姐也不记得了只因年少时我晚了一步,他成了她的小石头却不是我的。

原来这场戏我才是那个耍花***的陪衬青衣早已定了人選。

看透这一切我的心凉了一半,但是我没办法拒绝先生

“好,我会转告她”我微笑着答应了。

从月牙湖回去后我浑浑噩噩回到房间,晚饭也没吃母亲怕我出了什么事,赶紧叫二姐来询问情况

我把票交到二姐手中,勉强笑道:“云衣先生请你去看戏呢”

二姐並不接过票,她径直走过来摸着我的额头关切地问:“你是怎么了,这几天像被抽了魂似的”

“没事,你不用管我”我撇过脸去。

她知道我的性子有事从来不告诉家里人,但是没人能管得了我其实,我自己也管不了自己

她见我不说话,只好安慰丫鬟好好照顾我便打算离开。我转身把票递给她:“你快拿着云衣先生很想你去。”

她有些恼了:“云衣云衣,你近来老是念叨他的名字怕是魔怔了。还有上次他突然问我那些问题,到底这个云衣是谁”

我有些迟疑:“你当真不记得他了吗?那你还记得戏台和冬瓜糖吗”

二姐盯着我的脸,顿了一下认真地摇了摇头。

但是我还是央求她拿票去看不为别的,我只是不想让先生伤心罢了

她最终答应了我的请求。

那天她出门前我装病不陪她去她见我这样,只是叹息等到她走了不久,我思前想后还是偷偷跟了上去。

戏园子一如既往地热闹由于京班子助阵,貌似比往日更加喧嚣了些先生刚画好了妆,听到顾二***来了连忙出来迎接,所到之处惹得众人不由侧目。

他看见二姐的身影激动得拨开人群,直接走到她面前

我不敢靠得太近,只能躲在人群里偷偷看他们

先生一会儿抓耳挠腮,一会儿傻笑像极了孩子。当是时他的眼里除了星光,只剩下她的影子

二姐冷着脸,找了个位置坐下并不理他。

众人都在看着这两个人他们嘟知道顾二***的存在,也知道她有了婚约但是大家伙只是心照不宣,谁也没有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他们就像看好戏那样,等着他俩怎麼演下去

先生全然不顾周围人的眼光,他似乎忘了体统就像当年在戏台上丢了脸,不管不顾地冲下台如今也是如此。

他们交谈了一會儿二姐突然站起来走了出去,先生望着她的背影然后独自回了后台。

我心下疑惑先生怎么就这样把二姐放走了。众人也看得没头沒脑的开始议论纷纷。

后来先生告诉我其实他俩之后约在小花园见面,他兴冲冲地赶过去却被二姐狠狠地泼了一盆冷水,并警告他鈈准再去顾家

还没等他说话,二姐潇洒离去

你们顾家女子个个泼辣得很。他后来评价道

他说这话时带着笑意,不知怎的我却觉得蕜凉。

先生应该很难过吧我没能看见他被甩的模样,但是听说他连着几天闭门不见客

我以为他不会再来。我本来还捡了一块月牙湖的石头打算送给他但是他是连夜离开的,我只好把石头放在盒子里装好

先生回去后,我家终于恢复了平静我又回到了学校,上课排練话剧。家里还是像往常那样请客,赌博抽大烟,波澜不惊更确切地说,是一潭死水

社会上并不太平。战事逐渐吃紧南边的国軍有意发动战争以夺回政权。

往日在我家吃吃喝喝的军阀们最近连人影都见不着有些人还直接上了前线。

父亲很焦虑有时候吃不下饭,一袋又一袋的鸦片抽着有几次抽的厉害还吐了白沫,幸亏郎中赶来及时他好歹捡了一条命。

母亲天生懦弱没有主见遇到这种事总昰哭个没完。二姐被气氛压抑得不再说话整天呆在房里绣花。整个家死气沉沉

我对这个家彻底死心,但是呆在学校也一样不痛快随著反军阀的士气越来越高昂,和军阀交好的几户人家都受到了牵连同学们大多不敢和我说话。

我憋得难受在心里暗暗发誓:再等一会,等我有了钱我就买车票去京城,再也不回来

但我万万没想到,还没等到那一天一场巨大的变故正朝我们扑面而来。

还是大半夜外面狗吠声厉害,我被奶妈摇醒我睡眼朦胧地看着她,只见她慌张地哭喊道:“国军攻城了”

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我一下子惊醒赶緊跑出院子里,外面时不时响起***声远处还有流弹。

母亲被二姐搀扶着腿抖个不住家里乱作一团,几个婶婶慌慌张张来到我们院里拽住我母亲就往上扑,说是慌乱倒不如说是向我母亲撒气。

男人们聚在前厅讨论他们商定等流弹停了就立马逃到乡下去。

可是外面兵荒马乱哪里说逃就逃。转眼间流弹声越来越近,有几颗落在下人们住的院子里吓得人们四处逃窜,怎么喊也喊不住

父亲只好叫人開了一个院子,叫大家先往那里避难

这一夜不知是怎么过去的,我和二姐抱在一块缩在角落里半睡半醒时不时炮声响起,我们惊得瑟瑟发抖

终于天亮了,炮声也渐渐停了大家来不及整理衣裳,披头散发地冲回自己房里收拾东西准备逃跑

就在这时,我们家的大门一陣喧闹下人们怕来人是国军,谁都不敢上前

最后父亲破口大骂,有个小厮才畏畏缩缩前去开了门

还没等开一个口子,一群人拿着***沖了进来女人们开始高声尖叫,男人们吓得往后退直到为首的朝天空开了一***,众人才瞬间噤了声

为首军人高声喊着父亲的名字,父亲脸上瞬间没了血色但是无奈来者气势汹汹,父亲最终站了出来他们确认了身份后直接把他带走。

母亲慌得扑过去不准他们抓人結果被人一下子撂翻在地。

我们过去扶起母亲然而冲击过大,母亲早已昏了过去

等到她醒来已是黄昏。城里恢复了往昔的宁静好像除了父亲被抓以外,再也没有别的事发生之前的***声炮弹早已无影无踪。

奶妈端了一碗水过来二姐眼睛都哭肿了,但还是服侍母亲喝沝缓缓气

母亲颤抖着手,声音嘶哑地问:“你父亲呢”

二姐哽咽着回答:“被国军抓走了,还有平日里常来我们家的那几个都被抓詓了。”

母亲眼睛灰了瞬间没了光彩。

她呆呆看着眼前的烛火嘴巴一开一合,却发不出声音

末了,母亲眼角留下一滴眼泪:“全都沒了”

事实正如母亲说的那样,顶梁柱不在家里乱成了一锅粥。许多值钱的东西被下人们拿去卖钱期间又被国军清了一次,早已不剩什么后来,下人们被遣散走了只留下煮饭的婆子和一个老管家。叔伯们不顾我们的反对擅自把母亲藏起来的嫁妆私分了,然后卷起包袱行李纷纷逃往乡下。

哦忘了说,还有二姐的婚约早就被取消了但是二姐并不在意。

这个家终于什么也没有了可是父亲还在牢里坐着。

二姐说活人不能让尿给憋死她立马振作起来,把自己的首饰拿去典当以维持家里生计。

期间我们收到了先生从京城寄来的信件他很担忧我们,估计不久就到

我除了平日照顾卧床不起的母亲,一有空便出去找路子可惜那些同学现在视我如仇敌,哪里肯帮峩呢

正当我灰心走在大街上,却不料有人从背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转过头去,发现是隔壁学校的周远泽之前在合作话剧表演的时候見过。

他带着金丝眼镜穿着厚重的袄子,亲切地唤我名字

他问我是不是想救父亲出来。

“我有办法帮你但是你得做好心理准备。”怹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对我说。

晚上的时候我准备出门,二姐问我去哪里我只好回答:“去同学那。”

我也不知道我会去哪但是周远泽说他有办法,我相信他因为我知道他父亲路子很广,认识国民党的人

我虽不知道作用有多大,但是死马当活马医我总要去试試。

不过我的心跳的很厉害这条路不知是通往天堂还是地狱。

周远泽在巷口等我见到我后挥了挥手,然后带着我往前走

我们东抹西拐,来到了学校的礼堂因为政变,学校停课这里并没有人。

四周黑漆漆的我有些害怕,问他:“你要带我去哪”

他不说话,一把拉住我的手关上了门。

我这时才觉得不对劲正想转身逃跑,却被他死死摁住

我大声呼叫,却没有人理我

挣扎之时,我看到黑暗中透出一丝光影几个白色的影子在我身边游荡,他们和周远泽一起狞笑着然后化作鬣狗,贪婪地朝我扑过来

撕裂,啃食肆无忌惮。

峩像母亲那样流泪比她更凶,后面哭得喉咙咳出了血发不出半点声音。

随着力量的消逝我的意识一点一点地失去。

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了先生,他还是那样温润如玉在台上唱戏,只是见了我后却恶狠狠地推开生怕我靠近。

还有二姐她和母亲抱在一块哭,全然没聽到我的呼喊他们几个离我越来越远,我害怕极了想要追上去,却发现怎么也追不上

意识一下子回归到现实。我的嘴角流出了血峩抬起头,看到礼堂上面有一张大字报上面白纸黑字,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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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醒来已是三天后。

我蒙蒙睁开眼呮发现外边天已经全黑了,自己在一张简陋的竹板床上躺着身上的衣服已然换了一套,身上盖着一张打着补丁的花被床边,地上还有許多炉灰

窗外人影晃过,一位素不相识的老太太端水走了进来她看我醒了,惊喜地朝门外喊人:“小妮醒了哟”她赶紧把水递过来給我喝,又取了半个馒头递给我一并吃了

不一会,一个老伯手里拿着竹条走了进来笑吟吟地看着我:“姑娘你总算醒了。”

我看着他們意识尚未完全清醒过来,一时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那些不好的回忆一下子涌入脑海,更让我头疼万分我痛苦地捂住了脑袋。

老伯见状跟我解释:那天他本来想去田里浇水,却没想到在路边见到了衣衫褴褛的我躺在地上还留了好多血。那时天还没完全亮因此怹把我带回了家。

我记起来了学校礼堂,周远泽和他的同伙们还有那个惨无人道的夜晚。

“你莫要乱动这炉灰还得往伤口再撒几天財能好。”老太太叮嘱道

“这里离城中顾家有多远?”我问他们

老伯捋了捋胡须,迟疑地看着我:“这是城东也不算远,不过顾家現在闹革命哩你是那的人?”

革命这两个字一下子刺痛了我的神经我飞快地思索着,所有的记忆组成一条线我隐约猜想到了周远泽怹们一伙人的目的。

革命革命到底要革谁的命?

如果不错母亲和二姐大抵有危险。

我掀开被子颤颤巍巍站起身央求他们:“老伯,您好人做到底能把我送到顾家去吗?”

老伯很犹豫他大概不想和顾家扯上关系。但是老太太见我可怜把他拉到一旁嘀咕了许久,最終他答应护送我过去

他看着我,叹了口气:“你既然逃了出来又何必再回去呢!”

我们坐的是牛车,按规定晚上城里牛车不让通行咾伯便抄着小路走,路程比平时远了近一倍路也颠簸,我的伤口被颠得生疼好几次咬紧了牙忍着。

老伯边驱赶着车边问我:“姑娘伱也是顾家的人吗?”

老伯看着前方黑漆漆的路自顾自说了起来:“顾家可是老历史了,想当年顾老太爷还在那会儿是何等风光我还詓他家帮过几天忙呢。只可惜他儿子不争气没选对路这不,虎落平阳被犬欺一群小崽子正围着人家家里天天喊革命呢。”

“里边的人沒事吧”我焦急地问他。

“谁知道哇没见着有人出来,人太多看不见出了什么事政府也不管,任由闹着前阵子抓的顾老爷,说是莋典范结果人在牢里吞鸦片自尽了,他倒算是一条好汉”

老伯说着甩了一下鞭,突然他指着前面赤橙一片,喊道:“大动静了——誒姑娘你去哪儿?”

我疯了般跳下车在黑夜中不顾疼痛向前奔跑,耳畔呼啸的风挡不住我的去路老伯在后面的呼喊我也没有听见。峩的脑海里出现了母亲灰了的眼睛以及她绝望的叹息:“一切都没了。”

跑得越多前面的光和灼热就离我越近。那赤橙的火光照耀了整座城亮如白昼。我认得那光它从我熟悉的地方发出,每一次滋滋作响都代表着往昔的摧毁封建被彻底打倒了,进步学生尽情欢呼火光是革命的象征,而每一个姓顾的人都是革命最完美的祭品。

我好不容易跑到大火面前不少人提着水桶忙着灭火,没有人注意到峩的存在烧的建筑不多,但是最为致命的是母亲就呆在被烧的屋子里。

“娘二姐——”我焦急地站在大火前呼喊。

人们慌乱地进进絀出在我身边穿梭不停,我看着一个个陌生的面孔拼了命地想寻觅她们的踪影。

“娘二姐——”一遍又一遍,声音却越来越弱

我嘚脑海里突然想到了葬身火海这几个字,心下一惊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

“顾三***”正当我绝望地蹲在地上的时候,我的背后响起叻声音

我猛地转过头,发现竟然是先生他疲惫地看着我,脸上黑漆漆的衣服破了好几块,头发也变得凌乱

我怔怔地看着他,一时無法动弹眼里还在无法控制地流泪。人群来来往往火势仍旧凶猛,他如同梦中人一样走过来俯下身静静地抱住我:“一切都过去了。”

他带我去了他住的地方床上躺着昏迷的二姐。先生跟我说他刚来的时候在城门口遇见了二姐,而她在四处寻找失踪了的我那会镓里还没出事,谁知道等到下午号外一出父亲自尽的事情出来了,顾家就被一群学生给团团围住二姐想要回去,却被先生死死拉住

箌了第三天晚上,不知是谁放了一把火眼见火势越来越大,二姐突然冲进去想要把母亲救出来然而谈何容易,那时候房梁已经倒塌先生费尽力气才总算把二姐拉出来。

“她被呛了几口烟并无大碍。”先生说他看着睡着了的二姐,眼神晦暗不明

我看着他们,感觉┅切都很虚幻不过几个朝夕,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第二天二姐醒来,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似乎在回忆什么。见我进来她癡痴看着我,没有说话许久,她摸了摸我的脸喃喃地说:“咱们去北方,再也不要回来了”

我知道,她要摆脱这些噩梦能做的只囿远离。我也不想呆在这里找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或许是最佳的选择。

几天后我们身子渐渐有了好转,先生提议我们去京城我也哃意,可是二姐不肯她执意要去东北的某个小县城,那边儿算是我们老家有老宅也有仆人。

她不愿意欠先生人情虽然我们已经欠的夠多了。

待到父母的头七过了最终,我们没有行李也没有留恋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先生一路把我们护送到了目的地老宅的仆人老张認得我们两姐妹,他赶紧把我们迎了进去

先生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进了门的二姐并不说话。

“云衣先生谢谢你。”我真诚地对他說

他看了看我,摇摇头:“不必言谢我是自愿的。”

“这块石头给你”我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小石头,是我重新捡的我把它交给他。

先生略微有些吃惊他不解地看着我。

我耸耸肩轻松地说:“二姐从月牙湖捡来给你的,她不好意思说”

我知道,先生肯定很高兴

他几乎是颤抖着手接下了这块石头,他怔怔看着这块石头微微喘着气。

我营造了一个梦境但是到底谁是梦中人,我并不清楚或许峩也是其中之一吧。

我和二姐也在这个地方定居下来因为院子后面有块荒地,住进来没几天我和老张两个人把它开垦出来变成了一块菜地。东北冬季长我们经常要把菜藏在地窖里存着。期间老张教给我好多生活的知识。为了补贴家用我也常去出版社校稿,日子恢複了往昔的宁静不咸不淡。

但是二姐的脾气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古怪无常

她经常做噩梦,常常梦见那场大火然后把我摇醒,整宿整宿地跟我讲述她的痛苦有的时候,她一个人坐在躺椅上不说话,静静看着天上的飞鸟老张要是碰着一点东西,她立刻破口大罵搞得老张好几次都不敢进屋和她碰面。

不光如此她还嫌弃我出去外面抛头露面,认为我丢了顾家的脸面

我被说不耐烦了,忍不住囙了一句:“顾家早没了”

她暴跳如雷:“没良心的东西!”

她的身上渐渐有了父亲的影子。与之相伴的是她越来越差的身体。她不停地咳嗽却怎么也不肯吃药。

但是有一天她突然牵着我的手,恍惚地问:“三妹娘把冬瓜糖藏哪了,我想吃”

我疑惑不解地看着她。她看着我的神色呆呆想了半天,才自言自语地说道“哦没事了。”

期间先生常常来探望我们二姐总是借口不招待他,搞得气氛異常尴尬我两边劝着,没想到二姐当着先生的面对我冷笑了一句:“你喜欢人家好端端拉上我做什么?”

我又羞又气长时间积蓄的淚水喷涌而出,最后跑了出去

接近年末,街道四处都空落落的家家户户忙着打扫房子闭门不出,只有远处的炊烟带了点人的气息

外媔积雪已经有半尺深了,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漫无目的。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腿已经被冰得有些走不动了,便找了个雪少的地方停了丅来一转身只发现先生正跟在我后面。他的外套被散落的雪打湿了裤腿也几乎没有干的地方。

“你跟了我多久”我问他。

他答:“從你出门那时起”

“你在气头上,或许不肯停下来……”

我打断他:“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他哑然,低下头不说话了

我看他的样子,气极反笑:“天太冷了我们去酒馆坐一会儿吧。”

我们去了前面一家小酒馆要了一盘猪头肉和一壶酒。

我一杯接一杯地闷头喝酒先生也不拦我,只是问:“你最近怎么样”

“不好。”我干脆破罐子破摔

他沉默了。一会他开口答道:“她身体不好。其实她很關心你。”

我也不说话了道理我都知道,正是因为经历过太多事我对二姐没办法像以前那样敢爱敢恨,但我还是会生气为她的自私囷不通情理。

见我沉思先生问道:“那你们日后打算怎么办,现在东北不太平日本人近来总是来附近闹事。”

“走一步算一步吧我們两个已经无处可去了。二姐现在身体变成这样也走不了远路。”

听完我的话先生突然说道:“我这次来,在这附近找了一座宅子過段时间等我处理完京城的事儿,我就搬过来”

我很惊讶,下意识拒绝:“那怎么行呢你的戏怎么办?”

他苦笑道:“无妨现在已經没人愿意听戏了。我也很久没唱过了”

紧接着他倒了一杯酒,自己一饮而尽又说道:“说到唱戏,我突然想到小的时候扎马步别嘚班主都是在徒弟头上放一碗水,我师父却不同还要在我们大腿上各放一碗。错了就要用鞭子抽没多久,我的师兄弟们大多数逃跑的逃跑改行的改行,最后戏班只剩我一个老人”

先生难得和我提起他的过往。

“兴许因为你爱唱戏罢了”我笑道。

“不是”他认真哋摇了摇头:“因为我无处可去。我没有父母戏班子就是我的家。我咬着牙坚持下来就是希望日后成了角儿能够过上好日子。”

“那麼你的愿望实现了”

“是啊,”先生继续给自己倒酒:“我也不知道从哪天起我就真成角儿了我只知道大家对我的态度都不同了。他們恭恭敬敬地唤我云衣先生云老板,而不是颐指气使地叫我去干活还有人花几万大洋听我唱戏,跟我学身段——”

他脸上似笑非笑微眯着凤眼:“我知道我非得这么做才能继续往上爬,因而我从了他们在他们府邸的时候,一群人经常饮酒作乐叫我唱上一段。兴致起了他们让我扮演杨贵妃,他们来做唐明皇不过那群人会唱戏,会评戏却不懂戏,他们以为杨贵妃是爱唐明皇的却怎知贵妃有恨,由爱生恨才是贵妃的本性。可是我不能表露出来我是戏子,水袖一拨身不由己原只能照着戏折唱念做打,怎敢有心做自己”

我按住他继续倒酒的手:“先生,你喝醉了……”

“你看外面下雪了。”先生打断了我独自站起身,走向旁边的窗子透过结了冰花的窗子往外看去。

“大雪飘扑人面,朔风阵阵透骨寒彤云低锁山河暗,疏林冷落尽凋残往事萦怀难排遣……”

他背对着我,哼起了这段曲只知道他平日里扮演青衣,想不到这段他也能唱得这样好

忧愤,缠绵悲壮,一如他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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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当晚,二姐闷闷的没和我说一句话。可是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却从背后抱住我,小心翼翼地问我:“你没生我的气吧”

我转过身,摸摸她的脸:“你我是姐妹别多想了,快睡吧”

她舒了一口气,把我抱得更紧了

然后,她突然问了一句:“三妹你突然消失的那天晚上,你去哪儿了”

我的心突然咯噔一下,我以为她忘了这件事没想到她一直都记着,直到现在才问出口

“去同学镓了。”我回答她

她的表情明显不信,但是她明白我的性子不愿意说的绝不会透露半个字。她叹了一口气

二姐开始猛烈地咳嗽,像昰要把肺咳出来我忙起身给她顺气,一边顺一边埋怨她:“今日的药是不是又没吃怎么咳得这样厉害。”

她趴在床上大口大口喘气,好不容易缓了一会她的眼睛早就咳出了泪。

“没用的我这病什么药也治不好。不如省点钱给你多买几件衣裳。我还等着看谁是我未来的妹夫呢”

我佯装生气:“你有力气就开始胡说八道,赶紧给我好起来我再慢慢磨你。”

二姐只是笑脸色十分苍白,嘴唇没有半分血色

“云兰。”她突然攥紧了我的手呼吸有些急促:“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我惊于她的话,忙捂住她的嘴:“你说什么傻话!”

她虚弱地躺在床上喃喃地说道:“我知道我日子不多了,近来我总是梦到小时候的事梦到爹娘叫我过去。”

峩安慰她:“生病的时候难免心情低落等你好了就不会这样想了。”

我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过段时间便是你的生日你想要什么,峩去叫老张买来”

二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回应我:“我想吃冬瓜糖了”

“好。”我说:“你从小就喜欢吃这个”

二姐笑道:“许哆人嫌它甜腻,我却喜欢得紧小时候身体不好,娘总让我喝完药后含一颗冬瓜糖药也就没那么苦了。这块糖在我小时候算是我的救命稻草”

我说:“这块糖也一样渡了很多人。”

二姐看着我许久才开口:“你是指云衣先生吧。”

二姐自顾自说了下去:“我其实记得怹家里统共就请了一回戏班子,他当时出了丑不免让我留心些。说到底我不过是过路客偶然施了他一块糖,却没想到他记到现在峩知道你喜欢他,也知道他人很好可是他太重情义,实非良人”

我轻笑道:“那我岂不是要喜欢薄情寡义的人?”

“你不知道情义②字实在太重,有情有义说来是对别人的赞美其实只是对他人痛苦的细数罢了。古往今来多少重情重义者能得个好下场呢?咱们这群普通人只配安安分分地活着,别的不好妄想”

“这就是你老拿话伤他的缘故?”我问

二姐没回答是或不是,只是说:“我和他不是┅路人与其强求,不如早断了”

说罢,她转过头去睡了我看着二姐的背影,我知道自己不如她活得通透也没有她的果决。说起来這点我和先生是一样的太在意结果如何,最后往往什么也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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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先生搬到了我们附近宅子里家具一应俱全。他行李不多一些大箱子装的不过是些唱戏用的戏服首饰。不到半天东西便已经放置妥当了。

二姐近来病的愈发偅常常夜里咳血,老张是个过来人看到她的症状,心里知晓了几分便问我她的生日还过不过,让她强撑着身子怕是不妥

我说:“偠过的,就当给她冲喜礼节一应免了,饭菜也要清淡我今日且不去报社,好好在家陪陪她”

老张点点头:“这么说,过寿的东西也僦全了只是有几样这附近缺货,得去远一点的铺子采买我的活还没干完,只能等下午再去”

“你把单子给我吧,我去买恰好她还沒醒。”

听了我的话老张坚决反对:“最近日军在北边一带练兵,您去不安全”

“没事,我不走那边”我一边穿鞋,一边嘱咐老张:“等二姐醒了记得让她喝药”

外面下着小雪,我撑了一把伞打开门只见先生门外站了一个中国人和两个日本兵。听那个中国人的翻譯大抵是要先生去军营唱戏,可是先生连门都没给他们进直接回绝了。这会儿两个日本兵叽里呱啦的貌似在生气,还有要闯进去的沖动

于是我走过去,冲里面喊道:“云衣先生你要的秋梨膏我给你买来了。”

那中国人转过头然后走过来问我:“你是云衣先生什麼人?”

我面不改色地回答他:“邻居他最近嗓子坏了,托我给他买东西”

那人把话翻译给其他两个人听,他们半信半疑这时先生咑开门,我立马迎上去:“今天二姐过寿你陪我去挑几样东西吧。”

翻译的人急忙问:“云老板当真唱不得”

我冷冷地看着他:“怎麼,你不信他若不是唱不了戏,怎么会从京城搬到这儿来你们且去找别人,毕竟唱戏谁都能唱要搞砸了演出你们怕是担不起这个责任对吧?”

日本人听完我的话后若有所思兴许是他们确实承担不起责任,于是他们商量一会就离开了

先生见他们走后,向我道谢

“峩真要去买东西,你陪我去今晚一起来我家吃晚饭,就当是谢礼如何”我笑道。

我俩一前一后地走着他说:“刚刚多亏了你。”

“沒事”我不以为然。

“不过你方才的样子和往常不一样倒是和你二姐很像。”

“怎么说”我挑了挑眉。

“就是凌厉那会儿你生病叻,你二姐来梨园听戏后来约在小花园见面时,你俩神情如出一辙”先生回忆道。

“她向来如此”我忍不住笑了。

先生看着我感慨道:“顾家女子果然个个泼辣。”

我转过头佯装生气:“怎么我帮了你,却只得到这个评价”

先生轻轻牵过我的手,把我拉到一边不回答我,只是说:“小心前面的坑别摔倒了。”

然后他把我的伞收起来我俩并撑一把伞,走在积雪的石板路上我抬头看他,这麼近地观察他的脸还是第一次只见他看着前方,眸子清澈鼻梁高挺,侧脸棱角分明却不失柔和

他见我看他,嘴角微微勾起但是脸卻红了,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怎样

雪依旧纷纷下着,掩盖了我们来时的脚印天色渐渐暗了,家家户户点起了灯笼有些大户人家开了電灯,四周灯火通明

我们好不容易买完东西往回走,刚走到巷口只见老张焦急地在前边徘徊。

老张看到我们急忙冲上来喊道:“不恏了,二***不见了!”

“怎么回事”我和先生异口同声,一人一手抓住了老张的袖子

老张说自我出门一个时辰后二姐就醒了,那会咾张把药端到她房里然后就去后院整理木头去了,没想到干完活到院子一看只见院门大敞,再去房里寻二姐却没了踪影

“周围可否找过了?”我焦急地问他

老张用手摸了一把汗,口干舌燥地说:“全都找遍了不知去哪了。”

“刚刚我们回来一路上也没看见她估計不是我们去的那条路。不管怎么说我们先分头找。这么晚了她估计走不远。”先生说

我和老张都同意。我们朝着不同方向找人邊找边喊二姐的名字。所幸街上人不多不至于认不清人。

这一幕似曾相识在那场大火面前我也曾这么喊过,我的心里瞬间升起不好的預感希望这次不要像上次那样。但是时间渐渐过去我仍然没有看见二姐的踪影。

“姑娘”我的身旁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我转过头发现是路边的老乞丐。

他用浑浊的声音问我“姑娘你找人吗?”

我急忙上前询问:“我找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女人老伯您有什么線索吗?”

“我下午的时候看见有个年轻姑娘光着脚朝北边去了”

“她去北边干什么?”我的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上

老乞丐摇摇头:“那姑娘看上去有些神志不清,一直念叨着什么像被抽了魂似的往前走了。”

我来不及听他后面那句话赶紧往北边跑。路上碰见了先苼他看我急匆匆地跑,赶紧追上我问道:“你知道她在哪了吗”

我停下来,抓住他的袖子带着哭腔:“她去了北边。”

听完我的话先生直接拽住我的手一路狂奔。我在心里祈求路上遇见返回的二姐然而这么跑过去,却愣是见不到一个人影

渐渐地,我们跑到了禁區军营的狗吠声不绝于耳,四处都是照射灯我们已经来到日本军队的驻扎营地。

城楼上一众军人站在上边持***值岗,在照射灯的晃動下我看到二姐的身影。

她孤零零站在城门下迷茫地环顾四周。再走进一点看只见她发髻散乱,头发上的雪水已经结成了冰双脚被冻得红肿。

“二姐!”我正想冲过去却被先生一把拉住。

“我过去交涉就行了你别去。”

他走上前唤二姐的名字却没想到照射灯铨都照在了他的身上。

“戏子云衣前来拜访”他冲着城楼大声喊道。

楼上的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听懂先生说什么。二姐转过头眯着眼聙看向我们。

正在僵持着过了一会楼上传来了那个中国翻译的声音:“云老板稍等片刻。”

我瞬间松了一口气先生转过头示意我安心。

可正在这时二姐貌似认出了我们,她一步一步朝我们走来这下子灯光全部汇集在她的身上。

“二***别动!”先生急得大喊

可是②姐好像听不见似的,她走得酿酿跄跄但是并没有停止脚步。

城楼那边已经开始骚动狗吠声再次响起,我甚至幻听到了对面扣动***嘚声音

所幸离我们还有几十米远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没了。”二姐开口道

我们并没有听清她说什么,她又重复了一次:“冬瓜糖沒了……”

这时翻译已经出来了他没能搞清楚形势,他并不知道眼前这个衣冠散乱的女人到底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先生朝他挥手示意:“她是我朋友,不要伤害她”

翻译了解完情况,他便向城里人说了几句日文解释然后毕恭毕敬地对先生说:“云老板既然来了,不如進去坐坐”

先生心知推脱不得,便让我过去把二姐接回去

闻言,我赶紧过去一把抱住二姐:“没事了。”

翻译做了个请的手势先苼只好跟着他往前走,他时不时回头看着我俩我朝他挥手示意不用担心。

“好了姐姐,我们回家吧”我扶着二姐,对着她耳朵呢喃她茫然地点点头。

然而就在城门打开的一刹那远处传来一声***响,子弹带着凌厉的呼啸声疾驰而来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是谁开的,泹是那颗子弹却是真实地击中了人的身体发出沉闷的声音。最后那一刻二姐把我推了出去。

“云兰我好疼,我走不动了”

这是二姐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我看着她像一朵凋零的梅花轻飘飘的随风坠落在了雪地上。我过去抱住她的身体就好像抱着空气似的,仿若無物

我看到先生奔过来,他紧皱的眉他眼眶里的泪水。他后面响起了那个中国翻译的道歉还有那群日本人的交谈,但我听不清他们茬说什么

此时,我的眼前出现了年幼时的二姐她在一旁焦急地拍桌子:“三妹,跑快一点风筝才不会往下掉。”

“我跑不动了”哃样年幼的我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耍脾气

二姐拿过我的风筝线,温柔地说道:“好了我帮你就是了。”她的脸迎着阳光眸子裏全是柔和与光彩。然后待到风筝飞得高了她用剪刀把风筝线剪断了,风筝悠悠在空中飘荡飞到了远方。

我看得兴高采烈二姐也开惢,牵着我的手绕着院子转圈不远处的父母亲坐在石凳上笑吟吟地看着我们,天边的夕阳就像打翻的调色盘照映着每个人的笑脸。

“伱看风筝它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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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不少人纷纷南下逃亡同年八月,日军攻破上海京剧大师烸兰芳携家人逃亡香港。

转眼间五年过去了我和先生已是夫妻。自从二姐去世后先生念我在世上已无亲人,为了方便照料我与我一番商定后,我俩就住到了一块儿

那天没有摆酒,没有请帖我们请老张吃了一顿简简单单的饭,然后我把行李搬到他家就算礼成了。

說是夫妻我们一次也未同房过,我身体早年间落下隐疾已经无法生育,我不愿意让他知道先生也从来不过问,因此我们是一间房里兩张床各睡各的。

先生许久没有唱过戏了他另寻了一个活计,经常早出晚归我在家操持家务,或者做些手工活有时候连续十几天峩和他都没说过话。尽管已经这样辛苦但家里却是一天比一天难过。

老张体谅我常常抢着活干,他不止一次抱怨:“家里已经很困难叻您觉都睡不够,怎么还有心情打理院子里梅花这不是白白给自己找罪受呢吗?”

“行了今儿先生过寿,咱们做点好的让他回来高興高兴”我赶紧转移话题,故作轻松地对老张说

老张听到先生,满脸不高兴:“他这一天到晚人都见不着我劝您还是提醒着点,外頭不知道多少风言风语了”

“管他们做什么。”我回了一句

然而当我抬起头,却发现先生站在门外他显然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但是怹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跟我淡淡打了声招呼后就回房了。

老张撇了撇嘴对先生的做法很不满意。我不能多说话只好跟着先生进了屋裏。

先生坐在书桌前正在写些什么我走过去把刚折下来的梅枝放在花瓶里插好,然后在一旁的炕上坐下继续手头的活计。

他不一会写恏了看样子是一封信,他把信塞到信封里然后封好,这时才注意到一旁的我

“今天是你生日,晚上我们……”

“晚上我还有事你囷老张先吃吧,不用等我”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就像在说一件与他不相关的事情

我勉强挤出笑容,几近哀求:“什么事这么要紧峩连菜都买好了,我和老张两个人吃不完”

这个借口实在拙劣,可是我已经想不出什么挽留他的方法我原以为他又要拒绝的时候,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

“那好,今晚我和老张下厨你休息会。”

我简直喜出望外然而我不敢只让他做活,既然他下厨我自然要把菜切恏了给他。忙活到傍晚的时候先生不得不把我推出厨房,然后把厨房门关上不许我再进来。

我又气又好笑:看他这架势我倒成了寿煋。

不得不说先生的厨艺是一绝,我还好些但老张就着几个菜吃了好几碗饭,临了还一边喝酒一边哭他貌似已经忘了今天早上对先苼的抱怨与不满。

“老张你怎么回事”我拍拍他的脸,他咕哝一声算是回应然后转头睡过去了。

“他喝醉了咱们收拾收拾吧。”先苼说说罢,他把老张扶回了房间

等他把老张安顿好,他进屋走到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肩:“你在做什么”

我吓了一跳,赶紧转身尴尬地冲他笑。

“把你的手给我看看”先生说。

我只好把手伸出来但是手握成拳头状。

先生看我的样子忍不住皱眉嗔怪道:“这么大叻,别跟个孩子似的”

说罢,他打开我的手检查伤口然后带我去上药。

“手受伤了也不肯告诉我么”他边上药边问。

我耸耸肩:“呮是被菜刀切到了一点不碍事,倒是老张大嘴巴又跟你说了。”

“我不能时时照顾你你得注意着自己。”先生抬起头

他细致地把藥涂抹在我的伤口上,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我。

“好了这几天不许沾生水。”上完药后先生嘱咐道。说罢他站起身,准备去书桌旁看会书

我赶紧扯住他的袖子:“等等,我有礼物送给你”

他只好坐下,静静地看着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礼物拿出来交到他手上,见他不解我催他赶紧拆开看看:“看过后可不许嫌弃。”

其实就是一条绣了花的帕子而已我的绣工实在不行,也不知道先生认不认嘚绣的是什么

果然,先生看到那条帕子眉头微微动了一下。

“你不喜欢吗”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很喜欢”他难得勾起唇角,掱指仔细摩挲着上面的绣纹好一会,他把帕子叠好塞进自己的袖子里。

“谢谢你的礼物很晚了,睡吧”他说。

果然还是如此我看到他的笑容的时候以为事情已经变得不一样了,然而他又恢复到那种冷淡的态度自从二姐走后他一直是这样。

夜里翻来覆去实在睡不著于是我披了一件衣服走到院子里独自坐着。天上的月清冷明亮在云雾里穿梭,却少有星子陪它

“小心着凉。”后面传来先生的声喑原来他也没睡着。

“没事”我转过头去看月亮。

“你在怨我”先生问。

我强颜欢笑:“怎么会今日是你的生辰,我高兴还来不忣”

他走到我面前,蹲下来还是那双眼睛,里面有我读不懂的情绪他伸出手,揩去我脸上的泪水

我哈哈笑道:“晚上露水真重,弄得脸都湿了真是……”

没等我说完,先生直接抱住了我他把脸埋在我的脖子上,像要把整个人都藏进我的身体里

我沉溺于他的温喥,不愿撒手月光温柔地洒在我们身上,我们仿佛两艘行舟经历了大风大浪后,终于在同一个港湾停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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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炮声频繁,仿佛又回到了国军北伐那会儿南方的亲友不断催促我赶紧离开东北,然而如今交通大多被阻断通行还要被日军搜检,甚至到了一票难求的地步老张好几次去买火车票只能失望而归。而先生行踪越来越隐秘三天两头不回家。

终于我一把拦下试图躲著我的老张,单刀直入地问他:“先生去哪儿了”

老张皱着眉头:“您还是不知道得好。”

“你要是不告诉我我自己出去找”

“不如您等他回来直接问他吧。”老张挣脱我的手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

晚上一阵敲门声后,老张去开了门不一会先生推开房门,里面黑漆漆一片

等他点亮灯,只看见我坐在床上他倒是吓了一跳。

“还不睡”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满脸困倦:“刚好我也有事和你说”

他听了我的话,关上房门从袖子里掏出三张火车票,对我说:“你看”

“你从哪弄来的?”我有些惊讶

他倒不避讳:“我又开始唱戏了。”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他直视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对我说:“我给日本人唱戏”

他知道我想什么,于是伸出手试图抱峩:“你别怪我,咱们得活下去——”

“你放开我”那一瞬间,我觉得眼前的人变得陌生

“云兰,云梅已经死了我们不能带着仇恨活下去你懂吗?”他开始教导我

我愤怒地向他吼道:“当初二姐死了,他们只是说***走火了连道歉都没有,你叫我怎么原谅他们你叒让我怎么看你?”

先生眼睛一片通红全是血丝。他走过来几乎贴着我的脸,低声说道:“云梅的死只是一个意外。你以为我不恨怹们吗但是我看到和我一起做工的小刘被日本人打死之后,我就知道恨有多么不值钱了他们之所以不杀我,还给我票就是因为我会唱戏,我靠自己的本事救了自己也救了你。”

说完他突然吃吃地笑了,像一个疯子

我只觉得恶心:“我不会接受的。”

“你必须接受”他走到一旁,慢条斯理地坐下来说:“你想想你二姐在世的时候跟你说过的话三天后,我们就坐火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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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已经收拾好行李了,但是先生却不在家

那天晚上,他说完那番话后我忍不住扇了他一个耳光。他什么话也没说破门而出,再也没回来

“明天傍晚就得走了,您不去找找他”老张问我。

那天晚上我哭了整整一晚声音早已沙哑:“我哪也不去。”

老张叹了口气:“您别跟他较劲呐他也是为了咱们,在那种地方说是唱戏其实还不是受辱么,您很该体谅他才是况且这票就是换莋我去买,也得经过日本人的手咱们寄人篱下,实在没办法”

我沉默了。老张说得有道理但是我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他白天在南巷做事晚上去军营唱戏。您要找他就趁早晚上您见不着人。”

“我怎么去找他我心里过不去。”

老张劝慰我说:“说几句软话别惹他生气了。再说现在世道这么乱您不怕他出什么幺蛾子么?”

我顺着老张给我的地址摸到了这里这里地势阴暗,也不知道先生在这種地方做什么

我走到角落的一个小屋子里,敲了敲门

不一会,里面传来踢踏声还有交谈声。

然后有人给我开了门是一个女人。她嘚扣子解开了头发也十分凌乱。

“你找谁”她顶着一张粉白的脸问我。

“对不起我走错地方了。”我扭头就走

这时,里面一个男嘚走出来叫住我:“诶我见过你,你不是云衣的老婆么”

说完,他冲里面喊道:“云衣你老婆找上门来了。”

里面发出一阵嬉笑站在门口的那个女子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我很难相信先生会在这种地方,但是我还是绝望地看到他从里面走出来衣服很整齐,但是头发有些凌乱

“这种地方你不该来,快回去”他压低声音告诉我。

“我来找你回去”我尽力压制自己的怒火。

“有什么事回去再说跟我回去。”

一旁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开始起哄:“嫂子果然厉害,云衣你该不是怕老婆吧”此话一出,惹得众人大笑

“云衣你还是不是男人,是的话就给咱大伙做出个表率要不然到时候谁敢让你上门啊。”一人说

“云衣怎么不是男人,前晚他和小红在一块的时候不是弄得可长时间了吗?小红叫得整个院子都听见了”另一个人接话。

“哈哈这话你也说的出口,不怕嫂子吃醋么”

“行了,”云衣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们然后转过头对我说:“你先回去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他们说的是真的嗎?”我红着眼眶

我指着那群女的:“你就这么喜欢这群婊子?你就这么喜欢当汉奸”

然后我冲上去,拽住离我最近的那个女的衣领:“她就是那个臭婊子对吧她就是对吧?”

众人看我像疯了一样赶紧联手把我拉开,那个女的脸色通红几乎被我掐死。大家怕我失掱打人纷纷散去,只剩下我和他

可是他还是无动于衷,他甚至看都不看我一眼一直低着头。

我直接甩了他一个耳光他就像一摊烂苨任我打,好像铁了心随便让我出这口恶气

他已经不再是他,他陌生得让我觉得可怕人究竟为什么会在短短时间内从骨子里变得和从湔完全不一样了呢。

而我也失去了以前所信奉的教养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婆子。可是无论我怎样发疯先生就像一块木头一样。

“雲衣这件事我不和你计较了,”我换了态度改用以往的哀求:“我只求你和我回去,别再为日本人卖命别再让别人抓住话柄了。”

怹听了我的话突然抬起头笑道:“别人是谁?那群在礼堂凌辱你的国人吗”

“你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冷哼道

他的话一下子击Φ了我原本藏了好久的伤口,这下子全部被撕裂我抱着头蹲了下去。

“我问你我有什么错,你凭什么说我是汉奸当年伤害你的人不僦是你现在维护的那群人吗?他们和日本人有什么区别”

我呆滞地看着地板,但是他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蹦进我耳朵里每听一次,心僦疼一次

“云兰,你该醒醒了”他冷冷地说。

“你和老张先走吧既然已经撕破脸皮了,我就和你直说吧我没办法不去想你的过去。现在你也看到了我的真面目我和你不是一路人,咱们就此分道扬镳”先生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去只留下最后一个背影给我。

我看着他远去就像消逝的风,曾经感受过却怎么也抓不住。想起初见时场景也类似,主角是我和他只不过是一场相遇一场离别的分別罢了。

自此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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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故事讲完了我最后和老张坐火车离开。十年后老张去世了我詓了香港,嫁给一个船工听说先生后来娶了一个上海的姑娘,只是文革的时候被人查出来他最后上吊自尽。

什么你很失望?可是事實就是如此现实生活中可没有什么童话。孩子们我已经八十多岁了,经历了很多事我前半辈子经历的东西已经抵得上我的一辈子了,但我也看开了这一切或许我该感谢他,说起来他算是救了我一命

好了,回去吧我得休息了,这就是最完美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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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那群孩子推出门外,整个病房只剩下我一个人窗外的夕阳透过窗子照射进来,静谧安宁

打开那个从东北带过来的皮匣子,这么多年过去了它竟然还能用,不可谓不是一个奇迹

里面有一封泛黄的信,几经辗转后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

那日老张关仩了大门我和他提着行李离开了这个地方。以前和二姐离开的时候有人没行李,现在行李齐全了当初的人却不见了。

老张带我上了吙车又张罗着叫乘务员放行李。我在自己的位子坐下对面是一个比我小很多的年轻人,他怯生生看着我却不敢开口。

我拿出一块饼准备吃的时候只见他吞了一口唾沫。

“来吃吧。”我把饼给他

他并没有推辞,拿到饼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慢点吃,你叫什么名芓”我问他。

他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含糊不清地回答我,可是我没听清

他好不容易把饼吞下,咬着字郑重地对我说:“我姓刘你可鉯叫我小刘。”

“你怎么一个人上火车”我继续询问。

此时老张从乘务员那里回来了他在我旁边坐下。

小刘被我这么一问有些难过:“我没家人,也没钱买火车票是一个好心的同事把票给了我。”

老张拿起水壶忙给我倒茶:“***您喝点水。”

小刘说:“他叫什麼衣我记不得了,那会我生病干活怠慢了差点被日本人打死,是他救了我后来他又找到我,把票给我叫我离开这儿。”

“他说怹今晚要完成一样任务,可能不能离开这儿了”

“哎,姐姐你怎么哭了”小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开始惊慌失措

“老张,你铨都知道对不对”

我直接站起身,往车门口走:“我要下车你告诉乘务员,我要下车!”

“***来不及了。”我转头看他他满是皺纹的脸全是泪水。

火车的轰隆声响彻天空彻底掩盖了一切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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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因着有重要的客人戏台从军营搬箌了城内一座废弃的梨园内。

台下一群人喝酒划拳喧闹声不绝于耳。

云衣在台后仔细描眉待妆毕,他将要登台唱那出著名的《桃花扇》

“云老板,客人到齐了您差不多该上场了。”有人从前台过来提醒他

“好。”云衣应和他的话穿戴好最后一件衣服,然后他从兜里掏出了一条手帕和一块小石头上面的花歪歪扭扭地绣着,但他知道那是梅花

因为是她绣的,她总是挑着别人喜欢的东西却忘了洎己要的是什么。

那年初次见她她抬头含泪,有种道不尽的江南风情原以为只是萍水相逢,可谁知她是云梅的妹妹这个姑娘,明明該受万千宠爱但命运独独让她吃足了苦头。她的每一次微笑每一次哭泣,在伞下的那次凝视仿佛都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对不起雲兰。但是这句对不起她永远都不需要知道

云衣把东西塞进口袋里。恢复了原来的神色

他一出场,下面一阵叫好几个高级军官一边拍手,一边痴迷地看着他身上的服饰他们在京城生活过一段时间,早年间就听过云衣的戏心中早已对他钦佩不已。

一阵锣鼓以后云衤清了清嗓子,开口唱道: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锣鼓响,扇开合水袖起,谁知戏子眼底色

“云衣,这佽任务艰险关乎四万万人之命运,你想好了吗”

“只有我才能接近他们,云衣定当不辱使命”

“小刘,拿着这张票离开这里,再吔不要回来”

“先生,你疯了***怎么办?”

“老张我唱了一辈子的戏,她不会知道的这出戏,就照我的剧本来演吧”

小石头,冬瓜糖云梅,云兰再见。

“同生死共患难相依为命你们待香君就好比自己的亲生。

我一生受折磨吞声饮恨我必定拼万死把恨海填平。”

“点火”云衣回过身,依旧在台上唱着未完的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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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此时是恨我还是已经忘了我,这些已经鈈重要了我有太多的话想对你说,但是临到头却什么也说不出思来想去,最后只能和你二姐一样嘱咐一句:好好活着

你去找个好人嫁了,他一定很爱你等到敌人走了,你们可以享受人生唱戏听曲,喝酒聊天下雪时还能同撑一把伞,你们将有数不尽的幸福原本峩希望这一切可以由我来实现,不过现在看来我恐怕做不到了。

我希望你过得好就不得不为你的未来多考虑。请原谅我的自私打着為四万万同胞牺牲的名义,心中想你却想得多一些不过我只是一个戏子,又不是圣人这些也就无关痛痒了。

常言道:戏子无义我想這话大抵不错。不过这句话只能概括我的前半生后来我遇到了你们,我知道自己懂得了什么是情义今日之中国,豺狼当道鼠辈横行,我心知自己不是什么英雄但也绝不忍心坐视不管。我们个人的悲剧全都是这个社会造成的,黑暗不除我们将永远看不到光明。我想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种声音即想要堂堂正正做一个人,想要安安稳稳活下去只不过有些人想到了,但我先把它说出来而已

从我登台起,我唱的戏都是别人写好的身为戏子,我好像从来没有做过自己原来以为是隐忍,后面才发现是懦弱这种懦弱,导致我错过了很哆人事也让我错过了你。我本该早点去爱你但是我已经没时间了。

我是知道你的心思你的感情。有好多次夜里我起身看你,看你睡觉的容颜就觉得分外可爱,同时也觉得能得到你的爱的我真是幸运无比。

你爱我因此你了解我胜过我了解自己,你送我那块石头庭院盛开的梅花,全都照着我的心思来你是极聪明的那个,你什么都猜到了然而你却不知道,我的人生中什么都有,独缺一朵幽蘭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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