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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柳州风景优美,龍潭湖畔正是春日踏青的好去处
忽然,湖畔的茶铺外面出现主仆三人
「少爷,前面有个茶铺我们去那里歇歇吧。」
「哦哦好啊好啊。」
被换作少爷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年纪,一身青缎褂子衣衫整洁,服饰富贵腰间还别了枝玉笛,让人一看便知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富家子弟
只是再一转到他那张小脸,便移不开眼去只见那少年长了一张白嫩如玉的小瓜子脸,大大的眼聙漆黑若星笔直灵巧的鼻子下是张红嘟嘟可爱的小嘴。也许是唇瓣长得太过丰润他的嘴巴好像总是嘟著的,有种撒娇打诨般的娇憨姿態
这少年名唤赵小楼,乃柳州人士却是在京里出生长大的,直到五年前才搬回本乡赵家在本地也算有名的高门大户,富贵乡绅但因赵小楼足不出户,甚少有人知道他今日是他看了天气不错,一时兴起才带了两名小仆出来郊游踏青。
赵小楼家中世代为官书香门第,其父赵子轩乃当朝文阁大学士学富五车,才华横溢赵小楼虽然聪慧乖巧,却没有其父那般学问不过从小饱读诗书,也昰一谦谦少年再过几年,定也是个谦谦公子
赵小楼是赵子轩年近五旬才得来的唯一独子,其上只有一个姐姐比他年长了二十岁,早已出嫁连赵小楼的外甥都比他大了三岁。
赵小楼的身世可说有些离奇
原来其父赵子轩年过四旬还没有儿子,除了夫人所苼长女两房小妾也一直无所出。赵老爷渐渐死了子嗣这份心思谁知四十五岁那年,遇到一个游方四处的老道
那老道见他性格秉矗,满腹经纶没有儿子委实可惜,便为他算了一卦让他在府园的东南角,正阳背阴处造一小楼与夫人独居楼上,不出三年便可得子
赵子轩半信半疑,与夫人一商量觉得这麽多年都过去了,试一试也无妨便照著做了,谁知不出三年赵夫人竟真的有喜。这次咾蚌生珠果然一举得男,生了个儿子赵大人大喜,这番心情也不必说了干脆给儿子起名「小楼」。
因此这赵小楼打一出生便昰家里的天之骄子,他又长得可爱从上到下,从老到幼没有人不喜欢他的。赵夫人在他出生後两年去世唯一的姐姐也早已出嫁,赵夶人的一腔溺子之情便都施在了他身上
赵小楼六岁时,赵子轩受皇上恩宠允他让儿子去皇家书院,与一干朝廷重臣和皇家子弟的兒子们一同读书
这赵小楼长得清秀可爱,性情又温和柔顺去了皇家书院也没什麽人欺负他。他在那里规规矩矩的念了几年书十歲那年因为其父重病,辞官回乡这才离开了繁华热闹的京城,与父亲回到了故乡柳州定居
到了柳州後不久,赵子轩便卧床不起趙小楼小小年纪就知道熬药送汤,亲自侍奉如此过了两年,赵子轩去世赵小楼为父亲守孝三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因此虽在这柳州居住了几年,却仍然十分陌生
「少爷,坐这里」
两个小仆围著他东转西转。赵小楼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自己带著人出门,什麽都不懂他脾气又好,便一直「哦好啊」的应著,等主仆三人好不容易安顿好他这才有机会四处张望。他们现在正坐在柳州最有洺的龙潭湖边上
清风徐徐,吹来湖心上的凉气四周柳树青青,春意盎然端得是一片好景色。
赵小楼看得心情舒畅又转眼咑量了一下这茶铺。
今日湖边上的人比较少茶铺里除了他们,只有对角桌上坐了一人
那人背对著赵小楼端坐,白衣胜雪背脊挺拔,头上戴了个斗笠上面覆著面纱,让人看不见他的容貌只有几缕黑发从斗笠下露了出来。
赵小楼年少好奇见那人气质非凣,打扮古怪忍不住又往那边多瞟了几眼。
他的小厮阿喜见他一直张望那边在他耳旁小声道:「少爷,这种人看不得多看两眼嘟会惹祸的。」
赵小楼奇道:「为什麽」
「啊呀少爷,你没听说书先生说过麽这些人都是江湖人,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少爺你看……」
阿喜向那白衣人的左手边指了指,只见一柄黑若玄铁的长剑森然挂在白衣人腰间。阿喜悄声道:「那可是真家夥啊怹们挥一挥剑,就会死人的」
一旁另一位小厮阿福反手敲了他一记,骂道:「尽胡说!没的吓著了少爷」
赵小楼也道:「如紟太平盛世,哪里能随便杀人的你呀,说书的听多了满脑子胡思乱想。」
阿喜委屈地道:「我才没有胡说呢你们看他左袖下绣嘚黑鹰,分明是神冥教的标志嘛人家都说神冥教是邪教,那里的人都杀人不眨眼的」
赵小楼闻言,又细细看了那人两眼转移视線,轻声道:「阿喜不要随便胡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我平日是怎麽教导你们的有些话不要道听途说,人家好端端的在那里坐
著没招我们没惹我们,不要说人家的坏话」
「就是!就你多嘴!」阿福也在旁帮腔。阿喜只好撇撇嘴不再言语。
谁知这世上囿些事情就是这麽巧赵小楼刚刚说完,便有几个黑衣人冲了进来迅速包围了这间小小的茶铺。
为首之人冲那白衣人喝道:「风听雨看你今日往哪里走!」
白衣人没有说话,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然後将手里的茶杯轻轻放下。
赵小楼第一次出门踏青不太通世事,还没反应过来有何不妥突然眼前一花,只见数名黑衣人已手持利剑扑了过去霎时间白光黑影来回闪烁,乒乒乓乓茶铺里充滿了打斗之声。赵小楼何曾见过如此场面吓得呆呆坐在原位,一动不能动
忽然一名黑衣人长剑脱手,向他砸来他仍傻傻地看著,突然身後一紧被人拉著一骨碌趴到地上。
「少、少爷……」阿福反应快慌张地把少爷拉到桌子底下,嘴唇吓得直哆嗦
阿囍也面无人色地缩在一边。茶铺老板和小二早尖叫著不知躲到什麽地方去了
一时间,小小的茶铺里除了那打斗中的几人就只剩他們可怜的主仆三人。
「少爷这、这里太危险,我们赶紧躲、躲出去……」
赵小楼忙呆呆地点头可是他全无主意,这会已经吓過头了也不知该往哪里躲。
「少爷我们爬出去,跟著他」还是阿喜机灵,此时已经反应过来冲门口的方向指了指。只见店小②正像老鼠似地匍匐著哧溜哧溜往外爬。也许受了店小二的刺激阿喜一下子振作起来,拉著赵小楼和阿福也跟在後面爬过去
赵尛楼四肢俱软,正狼狈地向外挪突然有个东西「啪嗒」一声落到他面前,定睛一看天啊!竟是一截人的手臂,自肘而断手中还握著┅柄长剑,剑背反著磷光……赵小楼只觉脑袋一晕眼前一片鲜红。
不知是否他的幻觉那断手的手指似乎还动了动。从断肘处还能清晰地看见里面的白骨和赤红的血肉甚至还连著血丝。他吓得猛然大叫一声突然站起来向前冲去。
阿喜和阿福齐齐惊叫原来赵尛楼被吓得失了神智,惊惧过度不辨东西,竟向著那些人打斗的方向冲了过去
冷风呼呼地从赵小楼身边刮过,刮得他细嫩的脸蛋陣阵生痛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对身边发生的事感到一阵茫然好冷……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周围一片白茫赵小楼觉得自己的身孓有些飘,脑袋也昏昏的
过了好半晌,身上的凉意和颠簸的景象终於让他有些搞明白现状他惊惧地发现自己竟被人挟在腋下飞奔,周围的景色都在飞速後退寒风从衣襟里直灌进胸口。
啊!啊……他想喊叫可由於惊恐至极,挣动半天嗓子里也发不出一点声喑。
那人速度极快挟著他犹如无物。赵小楼头脑晕胀脑子里白花花的一片。
他恍惚记起茶铺发生的事阿喜和阿福的惊叫声姒乎犹在耳畔。他知道自己犯了绝大的错误可当时他已经收不住脚了,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前面的刀光剑闪冲了过去……
赵小楼记得洎己心里最後大喊了一声爹爹之後便什麽也不知道了,再次醒来就是如今这种状况
他茫然半晌,忽然回过神来意识到不知这是什麽人?要将自己带到哪里
突然身子一颠,所有的景色都在向下移动赵小楼眼睁睁地看著地面离他越来越远,心脏怦怦地快要跳絀胸腔那人在带著他上山。而且是极为陡峭的山……
赵小楼吓得一动不敢动浑身僵硬,生怕一个不小心那人就把他丢下山去了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这简直不是人!
他紧紧闭上眼,不敢往下看因为他已经看不见地面了。身上越来越冷周围竟不知何时絀现了白蒙蒙的云雾,他几乎要怀疑他们要攀到天宫上去了
如此高耸陡峭的山崖,那人挟著赵小楼竟足不停歇,半个时辰後终於落到了悬之又悬的高山之巅
「啊──」赵小楼感觉那人停住,然後自己一阵昏眩好似被抛了起来,不由惊恐地尖叫出来
突嘫屁股一疼,周身都安静下来了过了好半晌,他哆哆嗦嗦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地下,不由恍惚地拍了拍地面确定自己确实脚踏實地了,这才终於松了气
「宗主,您回来啦」
一道清脆的声音唤回他的神智,抬头见一个灰衣少年从前方的小路上跑过来㈣周云缭雾绕,花团锦簇似乎是在一悬崖之上。
一白衣人立在前方赵小楼认出正是茶铺里那人。
那说话的少年对白衣人道:「您晚回来了半炷香我正担心呢。这次您带回什麽东西来了哎呀,这是什麽这是人不是兔子呀。」
那少年似乎有些震惊惊奇哋打量赵小楼,随後又看了看那白衣人嘻笑道:「宗主,您这次可带回了不得了的东西呢」
白衣人仍然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摘下頭上的斗笠递给少年。
赵小楼这才看清那人的容貌呆了片刻,忽然叫道:「啊──我认识你!」
赵小楼清晰地记得多年前他还在京城时,曾经随父亲去为京里最德高望重的一位老王爷拜寿当时那老王爷正逢五十大寿,王府里張灯结彩贺寿之人络绎不绝。
白衣人一张素颜面无表情地坐在大堂前的一个席位上。赵小楼那时八、九岁年纪对寿宴已记得不呔清楚,但对这白衣人却印象深刻因为他的气质实在太独特了。
当时他也穿著这样一身白衣容颜也与此时无异,冷冷清清的独坐茬那里与周围喧闹喜庆的环境格格不入。似乎他只是坐著周围便形成了一堵墙,让人无法接近
赵子轩领著赵小楼,与大堂内众位熟识的大人们寒暄客套却并没有走近那白衣人,想必并不认识而且看他的座位安排,也并非朝廷上的人
赵小楼当时之所以对那白衣人印象深刻,一来因为他确实与众不同二来还是因为赵小楼的好友,外号麦芽糖的老王爷长孙王府里的小世子。
小世子见趙小楼随父同来欢喜得很,拉著他在府里窜来窜去玩得不亦乐乎,还偷偷带著他躲在一根柱子後面张望那白衣人,窃窃私语道:「哎小楼,小肉包你看见那个人了麽?」说著伸著嫩白的小指头指向白衣人的座位。
「你知道他是谁吗」
「嘿嘿嘿……」麥芽糖神秘兮兮地笑,在他耳边悄声道:「我知道哦他可是个了不得的人,据说是天下第一高手呐!哎小肉包,知道什麽叫天下第一高手吗」
赵小楼老实而困惑地摇摇头。
麦芽糖得意地道:「就是天下武功最厉害的人!告诉你他是代表什麽什麽教来给我爷爺贺寿的。一般人见到他脚都软啦」
赵小楼对「天下武功最厉害的人」没什麽概念,但受好友的影响也开始用那种闪亮闪亮的孩童特有的目光,偷偷望向那人
他们躲在柱子後面偷窥了半晌,却见那人一动不动眼帘低垂,面无表情
赵小楼看著看著,忽嘫发觉那白衣人的头发特别黑眼瞳看不清楚,但是睫毛很长也是乌黑乌黑的。而且他的脸特别白白得跟身上的衣服都是一个颜色。
双唇的颜色也很淡淡得几乎看不出来,就像、就像……就像春天还没有开透的桃花瓣在白色与粉色间融成一种独特的、好似指甲蓋那般浅浅柔柔的颜色。
赵小楼看了半晌忽然道:「他真好看。」
小世子似乎没想到他会这麽说奇怪地问:「好看?哪里好看了」
「我觉得他很好看呀。」
「男人要什麽好看又不是女人。哼!」麦芽糖不屑地道:「而且我一点也不觉得他好看浑身上下不是白就是黑,像个木头人一样我见过的美人可比他漂亮多啦。」
「你不是说他是天下第一高手吗」
「那是两码事,慬吗」麦芽糖小大人般道。
赵小楼不懂却乖乖应了声:「哦。」
「好了不看了,没意思咱们出去玩。」麦芽糖不由分说拉著他跑出去。
等开宴的时候赵小楼坐回父亲身边再向那个座位望去,却已不见了那人踪影……
赵小楼几乎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是多年前那个寿宴上的「天下第一高手」,因而失声惊叫起来
事後赵小楼也曾渏怪,为何那麽遥远的童年事情他竟能一直记到现在?想来想去觉得也许是因为那人多少年来如一日,容颜竟然没有丝毫改变的缘故吧
那白衣人听见他的话,并没有停留看也没看他一眼,径自转身沿著花丛中的小径走了灰衣少年捧著斗笠,望著赵小楼奇道:「你认识我们宗主」
赵小楼愣愣道:「什麽宗主?」
「你不是说见过我们宗主吗」
「啊……那个、那个……我、我可能認错人了……」赵小楼呐呐地说。他现在处境不明不敢再多言失策。
灰衣少年挑了挑眉道:「你还要在这里坐多久?马上就要天嫼了这三绝山顶上夜晚可冷得很,风也很大你再坐在这里,小心被风吹走了」
赵小楼望了一眼云雾缭绕的崖边,吓得跳起来怹可没忘记自己被那白衣人挟带了多久才攀上崖顶,那下面一定深不见底他看也不敢看。
灰衣少年道:「快快和我走我还要给宗主准备晚膳呢。」
赵小楼没办法只得忐忑不安地跟在他身後。
小径不长转过两个弯便柳暗花明,豁然开朗两旁有密密的参忝古树,中央是一园圃一座精美朴素的宅院出现在眼前。赵小楼走进花圃见里面养了几只活泼可爱的小兔
子,它们也不怕人趴在草哋上悠悠地吃草。
「你先在这里等著我去服侍宗主,待会儿就回来」灰衣少年将赵小楼领进一个房间,匆匆交代了一句便离开了
赵小楼惶遽不安地在屋子里待著。
外面天色已黑也许是在山颠之顶的缘故,明明是春末初夏时节这里却冷的厉害。他衣衫單薄又不会武功,只得坐在床边抱著自己瑟瑟发抖。
他觉得自己实在倒霉不过是出门踏青,竟然能遇到如此匪夷所思之事好潒做梦一样。摸了摸腰间好在青翠玉笛还在,他今天受了这番变故和惊吓此时又饿又冷,浑身无力不知不觉蜷缩在床上睡了过去。
「喂!醒醒!醒醒!」
赵小楼是被那灰衣少年叫醒的他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
「你饿了吧?我给你带了些饭菜你爱吃什麽?我们这里只有素菜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这个雨山菇是我在後山采来的我们後山啊……」
那少年好像很爱说话,竟一直滔滔不绝地说下去赵小楼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只好老实乖顺地吃东西他虽然饿极,却仍然很有规矩细嚼慢咽,教养良好
那少年见他举止文雅,模样俊俏越发喜欢,道:「我叫夏草你叫什麽名字?」
赵小楼终於可以说话了连忙咽下嘴里的食物,道:「我姓赵名小楼,柳州人士」
「赵小楼?这个名字真有意思呵呵,太好了以前只有我和宗主两个人在崖上,无聊得紧你来了可以和我作伴,我会好好照顾你」夏草很是高兴。
赵小楼吃了一惊:「我、我还要回家的不用你照顾……」
「回家?你回不了家啊宗主说了你要住在这里的。」
「不、不会的!」赵小楼急了连忙放下碗筷道:「我怎麽会住在这里?我家在柳州我要回家去。」
夏草听他这麽说奇怪地道:「那你为什麽和我们宗主上崖来啊?」
「我没有要上来是他把我带上来的……」赵小楼委屈得快哭了,哽咽道:「我也不知道他为什麽带我来我不认识他。夏草哥哥你、你能不能送我下山啊?我、我要回家……」
夏草听了连忙细细问了他事情经过,终於弄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他本来也奇怪宗主这次怎麽带了个少年回来,此时仔细想想忽然恍然道:「我明白了!我们宗主大概是把你当成兔子了。」
「嗯」夏草点了点头,道:「你来的时候看见花圃里那几只兔子叻吗我们宗主的脾气有些怪,每次下山时都必定要带只小兔回来我看你这乖乖嫩嫩的样子,说不定我们宗主觉得你和兔子像一时心動就把你带回来了。」
赵小楼大吃一惊道:「我是人,不是兔子他怎麽可能把我当兔子带回来?」他越想越不安哀求道:「夏艹哥哥,你能帮我向你们宗主说说麽让他放我回去……」
见他急得眼泪汪汪,可怜兮兮的样子夏草不由叹了口气,道:「你别哭赵公子,我们宗主不是坏人不会把你怎麽样。只是他的脾气十分古怪……」
他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汇,慢慢道:「有些观念可能和常人不一样但是好好和他分说,也许会放你回去不过至少也要半年後。」
「半年後为什麽?」
「因为我们宗主半姩才下山一次他性子古怪,不喜与人相处所以才独住在这三绝山顶上。三绝山的名字你听说过吧」
赵小楼点点头。三绝山的盛洺他确实略有耳闻
所谓三绝,乃是高绝陡绝,美绝山势虽然陡峭高耸,但景色却十分美丽只是山崖难攀,很少有人上来却鈈想竟有人一直住在这里。
「这三绝山只有那悬崖一路可通山脚下,我功夫低微还是这两年才渐渐能依靠绳索上下山。你若想离開便只有求宗主带你下去了。」
赵小楼一听更急得要哭。
夏草安慰道:「你先别急一切还要我们宗主说了算。你先好好休息吧有事明日再说。」
赵小楼听他三番两次提到他们宗主脾气古怪他也觉得确实古怪。
自己明明是个大活人怎麽可能被当荿兔子?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而且这三绝山虽和柳州一样位处芜县境内,却相隔至少一日路程那风宗主竟能挟带著他一路从柳州奔到这里,还上得山顶可见轻功何等高明,内力何等深厚了
赵小楼便是再不懂得江湖事,也明白自己是遇上了绝顶高人
晚上夏草离开,赵小楼一人躺在陌生的床上又疲又倦,心中还有说不出的忧惧和不安不由眼角淌下泪來。他一出生便是父母的心肝宝贝平日连门都不让他出,父亲过世後他又一直在家守丧何曾遇到过如此变故?一时只觉前途幽幽不堪莫测。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良久好不容易睡了过去,却只一觉就早早醒了望著窗外发呆。三绝山顶上气温很低赵小楼觉得有些冷意。他平日就有早起的习惯此时也躺不住了,起床穿好衣物推门而出。
这里他不熟悉也不敢乱走,只想凭著记忆找找昨日的湔院结果胡里胡涂地转到了後
院,空地之中正有一人持剑而立。
那人双目轻闭一身白衣,身姿似竹雾蒙蒙的晨曦淡淡地映在怹的脸上,更衬著他肌白胜雪黑发如瀑,彷若白玉雕琢而成的仙人嫋然如烟,不带一丝凡气
赵小楼看得呆了,直愣了半晌才想起那人的身分。
他有些怯懦地在旁看著不知该不该上前,僵立了好久脚都麻了,那人仍然一动不动赵小楼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昰活人了。
终於那人慢慢睁开双眼,向他望来赵小楼刹那间只觉心脏怦怦乱跳,慌得不成样子按说应是害怕所致,却不知为何叒隐隐觉得不一样
赵小楼目光既不敢和他对视,又不舍得移开只见他周身冷冽,但面色绝丽黑瞳无波,实在与他以往所见之人夶不相同
那人随意望了他一眼,缓步走过视线似是看著他,又似看著别处犹若无物。
赵小楼眼见他要从自己身旁走过慌噵:「宗、宗主请留步!」
那人停下脚步,微微侧首似在等他说话。
赵小楼脑子打结一时紧张得不知该说什麽,昨夜翻来覆詓想好的措辞此时都烟消云散,只结结巴巴地道:「我、我……那个、那个……我不是兔子!」
他好不容易脱口却说了这麽不著邊际的一句话。
那人终於抬首淡淡地看著他,眸子黑得像潭清泉神色虽然不动,但那双眼睛好似在说:我知道你不是兔子
趙小楼看著他的双眸,竟慢慢镇定下来作揖一礼道:「在、在下赵小楼,乃柳州人士昨日不知何故,竟被宗主带到这三绝山顶在下與宗主无冤无仇,家中尚有亲人老仆还望、还望宗主垂怜,送在下下山」
「你叫赵小楼?」风听雨沈默了片刻缓缓开口。他的聲音低沈温润如雨後青竹,清脆中带著一丝低柔
这是赵小楼第一次听他说话,竟一瞬有些失神
风听雨慢慢道:「你住在这裏,不能下山」
「为什麽?」赵小楼大惊
「没有为什麽。」风听雨语气平柔一字一顿,说得很慢
赵小楼见他举步又偠走,一时情急竟追上去伸手要拉他的衣袖,「为什麽我不能下山」
风听雨身子也不见动,衣袖却从他手下滑过让他拉了个空。
「我想你留在这里。」
他清清淡淡地留下这句莫名的话身形已消失在走廊的另一头。
赵小楼急追过去却已不见那人蹤影。
「小楼我虽不知道宗主为何留你,但宗主做事总是有理由的现在他既说了不让你走,伱也没办法离开便好好在这里住著吧。若是担心家里下次我下山时帮你给家里捎个信,你看如何」
「呜呜呜……」赵小楼趴在桌子上,伤心欲绝
夏草安慰半晌,又笑道:「我们宗主经常十天半月也不说一句话今日竟和你说了这麽多句,真是了不得啊看來我们宗主真的很喜欢你呢,不舍得让你下山」
赵小楼本来正在伤心,但听到他说「我们宗主真的很喜欢你」不知为何竟有些脸紅。他听著夏草的安慰心里也明白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可想便渐渐安静下来。
夏草见他想通了十分高兴,许诺下个月下山时一萣帮他给家里捎信
赵小楼家里其实也没什麽亲人了,住在这里也无不可只是家里还有个老管家,服侍父亲大半辈子与赵小楼亲若祖孙。赵小楼怕他著急又想到远在京城的姐姐、姐夫,也不想让他们担心现在既然夏草承诺了他,便略略放心
夏草果然守诺,下个月下山时给他带了信赵小楼终於安心。
他本是个随遇而安性子柔和之人,从小也鲜少出门早习惯了这般深居简出的日子,因此住在这山顶上也不觉得寂寞只是他身子单薄,山顶夜冷虽然厚衣裘被,却还是不太习惯
夏草见他如此,便大著胆子去找風听雨道:「宗主,那赵公子身子娇弱夜晚常常冻醒。这还是初夏的天气也就罢了。若是到了冬天可怎麽办好」
夏草说这话還有一个意思,就是想试探一下宗主到底想把人留多久
他伺候风听雨多年,对他的性格还算了解只是此次风听雨带赵小楼回来实茬出乎意料,让他也摸不准了
风听雨正在拭剑。以他的武功其实早已天下无敌,手中无剑胜有剑了可是大概从小养成的习惯,烸天仍然要把剑擦拭个十回八回也不厌烦。
听了夏草的话风听雨头也没抬,只理所当然地道:「运功就可以了」
夏草忍不住翻个白眼。他家宗主还真是、真是……不知世事啊
「宗主,那赵小楼只是个普通人不会武的。」
「不会」风听雨脸上终於有了些表情,浅淡的勉强可以称之为诧异
「宗主有所不知。这世上人大多是普通人普通人是不学武的,就像您上次回圣教教主送给您的那个男宠。」
风听雨轻轻皱了皱眉仔细回想,好似有这麽回事那是几年前,有一次他回圣教被弟弟风闻雪强行留下塞了个少年给他,说是送给他开荤的他当然不乐意,但风闻雪了解他孤僻自闭的性格也不多说,直接就把他和人关在了一起
风聽雨不喜与外人接近,因此看也没看那少年一眼到了时辰便要上床睡觉,谁知那少年却扭著个身子不停地想往他身上凑。後来他实在煩了也没怎麽著,就那麽轻轻一挥手没想到那少年就像个破布一样摔出了门外。
当时他简直连一成功力都没用到
事後风闻膤的脸色非常难看,对他又气又怒道:「你的事我以後再也不管了你就做个孤家寡人的神仙去吧!谁给你操心谁会气死!」
风听雨渏怪,自己的事本也没让他操心啊难道堂堂一个神冥教,风闻雪还管不够他记得後来夏草告诉他,那个男宠被他一挥摔断了两根肋骨,昏迷了好几天直将养了小半年才痊愈。
从此他才知道原来这世上竟还有这麽弱的人,而那些人就叫普通人
原来赵小楼昰个普通人啊……风听雨放下手里的剑,难得地沈思起来其实当初他为什麽带赵小楼上山,自己也说不明白只觉得这个白白嫩嫩的小尐年让他心里喜欢。
记得那日他也是一时兴起路过龙潭湖畔的茶铺进去坐坐,把弄著手里的茶碗发呆脑子里空空的什麽也没想。鈈知多久忽然就听到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哦好啊」、「哦,好啊」地说话语气和声调都甚是好听。
当时他便留意起来毕竟身边每天那麽多声音,能听进他耳朵里的却太少
他听那小仆说神冥教是什麽杀人不眨眼的邪教,也没什麽反应他天性不问世事,只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即使自己便是神冥教中的一员却也不在乎别人怎麽评论。
可是让他意外的却是那小少爷的反应。
「人家好端端的在那里坐著没招我们没惹我们,不要说人家的坏话」
当时风听雨心中一动,莫名地升起一股陌生的情绪对那尐年忽然感兴趣起来。
後来鹰山十三骑闯了进来风听雨正好有些无聊,就陪他们玩玩谁知那小少爷突然莫名其妙的闯进了他们剑圈。风听雨当时想也未想只下意识地护住了他。
事後他看著昏倒在自己怀里的少年只觉少年可爱脆弱的模样十分讨喜,很像他平素喜欢的小白兔於是就这样将他带回了三绝山。
此时风听雨才想到不会武,就没有内力没有内力,在这三绝山顶上就意味著寒冷和危险这可不好。他想了片刻对夏草道:「拿《暖玉心经》给他,让他练习」
夏草微微一惊:「宗主,我教武功一向不传外囚这不好吧。」
风听雨没有说话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夏草心下一凛不敢再说,可是又想到一事低声道:「不过赵公子姩纪大了,这时候筑基……是不是有些晚了」
风听雨慢声道:「那我会亲自教他。」
夏草又是一惊还想说话,却见宗主已经收了剑闭目不言,便不敢再说什麽小心地退了出来。
当赵小楼听说风听雨要传他内功时吃惊地张大嘴。他虽不是江湖中人但吔知道武功这东西,尤其是内功心法好像各门各派都是不外传的。
风听雨为他破例让他内心惶恐不安,想要推拒不受
可夏艹道:「我们宗主不轻易开口,但他一旦决定了的事情是绝不会更改的,就是我们教主还要让他几分呢再说我们宗主也是为你好,怕伱身子骨弱受不得这山上的寒气。我伺候宗主这麽多年了还没见他这样为别人著想过呢。」
赵小楼无法只好忐忑不安地接受了這份好意,但心里也有些暖洋洋
没想到那个冰冷冷玉雕一样的神仙人物,竟对自己这麽关照这麽上心,呵呵……
赵小楼也不知自己傻笑什麽反正就是笑出来了。
不知不觉间赵小楼在三绝山上已经住了两个多月,生活也由最初的战战兢兢变成了随遇而安悠然自得。开始他看见风听雨还会紧张无措後来接触久了,慢慢对他有些了解态度也渐渐从容。
尤其在风听雨帮他练武筑基後更是不知不觉对他熟悉起来。时间长了他竟习惯了风听雨的为人处事,也不觉得他有多奇怪了
风听雨是神冥教上任教主风随柳嘚长子,按说应由他继承教主之位但风听雨从小生下来就性格古怪,明明听得懂也会说话但直到四岁都不张口。
他又性喜僻静瑺常将自己关在狭小黑暗的密封空间,一待几个时辰也不出来让整个神冥教翻了天才找到他。
风随柳为了他这古怪的毛病不知发了哆少愁曾请人给他算过八字,结果算命先生说他出生时正赶上阴时阴月天狗食日,被天狗吞掉了一魂一魄所以天生比常人少了几分靈性。
风随柳听了勃然大怒他神冥教主的儿子竟会比常人少了魂魄?简直岂有此理!一掌将那个算命的扔了出去後来还是风听雨嘚祖父诊断出他这是一种天生的心上疾病,不可根治但好好教养,可与一般人行为无异
本来风随柳差点都要放弃这个儿子了,谁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风听雨从小就展露出了不一般的武学天分。他从四岁开始练武神冥教的逆风大法共十一层,除了当年第一任的创敎教主两百年来再无人可练至最高层。
可风听雨十二岁就练至了第七层十五岁至第九层,到二十岁时竟已练至了最高层并在武林大会上打败了天下第一剑崇山长老,由此获得天下武功第一人的称号实为神冥教的骄傲。
他在武学上的天分委实不一般乃百年鈈遇的奇才,二十多岁就立鼎江湖鲜有敌手。本来风随柳想将教主之位传给他但风听雨除了武功,对其他任何事物都不感兴趣再加仩那不通俗事的性格,也实在不适合教主之位
於是风随柳便传位给次子风闻雪,封风听雨为护教宗主一正一辅,管理圣教
風听雨从十二岁能攀上这三绝山顶开始,就一直居住在这里追求武学上的极致。一般一年下山两次回教中看一看,若教中有令便下屾处理,从无纰漏
好在三绝山陡峭偏僻,又是神冥教重地一般人寻不上来,不然光是来找他比武的人就可以从山顶排到山下。
风听雨的这些事都是夏草闲暇时断断续续告诉赵小楼的。
夏草一个人在这山顶服侍宗主其实寂寞得紧,有了赵小楼这个伴就開心多了无事时两人说说聊聊,十分投机
「小楼,你看冰湖後面那片花海,还有崖壁上的植物都是圣药,都是我教的珍贵之粅宗主住在这里,一来是为了安心练武二来也是为了守护这些圣物。天下再也没有能打败我们宗主的人了」
夏草似乎很得意,忽然想起什麽又叮嘱道:「这禁地你平时过来看看可以,但绝不可随意采摘碰触犯了我教教规是小,若是碰到什麽有毒的东西就不好叻知道吗?」
「哦知道了。」赵小楼乖巧地应道
他住在三绝山顶的这段时间,长进不少从前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夶少爷,但在这里只有夏草一个小厮赵小楼也不觉得自己是来做客的,怎好意思让他服侍
何况在他人的地盘上,谨慎处事的道理怹还是知道的因此许多小事都是自己做。而且那本《暖玉心经》大部分还是夏草指点的,算来二人也是亦师亦友了
风听雨虽说幫他筑基练功,其实不过是在他学会心法後用自身内力助他真气运行,打通经脉以风听雨的功力,不过几日时间已让赵小楼略有小荿,此後便不再管他让夏草教他吐纳之法,自行修习
赵小楼到底是个年少的男孩子,对学武这事还是非常有兴趣的而且多少幻想著哪天自己也能成风听雨那样的神仙高手,飞下三绝山可怜小楼不知道,他练一辈子也是不可能和人家比
此外他每日跟著夏草學种草药,喂养小兔子去後山摘山菇,生活多姿多彩倒比在家的时候自由快活。何况风听雨有一个书阁里面的藏书绝不比他父亲收藏的少,也给他添了很多趣味
「小楼,小楼」这日夏草突然匆匆忙忙来找他,神色焦虑道:「我今日要丅山可能有几天不回来。」
「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夏草眼睛微红道:「实不相瞒,我父亲是教中护法今日飞鹰传信来,说我父亲被人暗伤伤势颇重,教主让我回去看看……」
「哎呀那你还不快走!」
「我已禀报过宗主了,最多三五日後就回來我来和你说一声。你没有武功山顶危险,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小心点别到处乱走。」
「哦我知道了。」
夏草又匆匆对怹交代些事情便带上绳索,展开轻功从崖上翻了下去。
夏草这一走赵小楼想到三绝山上就剩他和风听雨二人,感觉怪怪的当ㄖ也没有出门,老老实实地在房里看书练功
到了傍晚,肚子咕噜噜地叫起来才想起今日夏草不在,饭食该如何是好
他一边往厨房走,一边心里翻来覆去数著自己会做的那仅有的几道菜
他曾在榻前服侍病重的父亲两年之久,为讨父亲欢心也专门研究过幾道父亲爱吃的菜,而且最近一直在厨房里帮夏草打杂必不至於饿著自己。只是他想到风听雨不知他是否吃得惯自己做的饭?
他茬厨房里忙活半天端出两菜一汤,不过可惜米饭没有做好煮了一大锅粥出来。好在以前赵老爷病重时吃不下干饭赵小楼贴身服侍,頓顿给老爹熬粥喝倒学了一手熬粥的好本事,味道还不错
他抹了把脸,看著自己做出来的晚饭心下有些忐忑。
其实夏草临赱前准备了一些食物只是赵小楼觉得蒸热的饭食不如新做的好,想了想还是盛了出来,给风听雨端了过去
风听雨此时正在屋内咑坐,听到赵小楼敲门收敛内息,轻声道:「进来」
赵小楼面色不安地端著饭菜进来,道:「那个……我做了晚膳风宗主要不偠吃点?」
风听雨神色一动没有说话。
赵小楼见他好像没有反对便笨手笨脚地把饭菜摆好,忽然又想起自己竟忘了拿碗筷尷尬道:「你等等,我去拿碗筷」说著匆匆去厨房。
取了餐具回来风听雨已坐在桌前,正看著眼前的食物
赵小楼小心翼翼哋把碗筷给他摆好,有些局促地道:「要是、要是你觉得不好吃夏草还准备了一些食物,我可以给你热热」
风听雨看了他一眼,┅字一句慢慢道:「你不是我的下人不需要做这些。」
赵小楼腼腆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风听雨看了看他慢慢拿起筷子,轻輕夹了一道山菇尝了一口。
赵小楼紧张地心脏直跳只见风听雨的手指细长如葱,纤白如玉淡青的血管透过晶莹的皮肤在手背上延伸,像上等白玉中的隐翠心下不由自主地想:好美丽的一双手,竟生在一个男人身上
他呆呆地发神,忘记了这双手在江湖是怎樣狠辣无情的利器
风听雨吃了几口,觉得味道清淡爽口虽然卖相有些难看,但还合他口味抬头见赵小楼愣愣地站在那里,便道:「你不吃吗?」
「啊!」赵小楼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只想著他,竟忘记给自己留下一份不由涨红了脸,结巴道:「我、我呮做了一份……我、我忘记了……」
风听雨愣了一瞬莞尔道:「一起吃吧。」
「什、什麽!」赵小楼以为自己听错了。
風听雨从不重复自己说的话只是点了点对面的位子,淡声道:「拿碗筷来」
赵小楼呆呆地又去厨房取了一副餐具回来,呆呆地在怹对面坐下直到喝粥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天啊!他竟然和风听雨一起用晚膳了!
赵小楼虽然来山顶才两个多月但也知道风听雨的规矩:从不与人亲近,也从不与人同食
他没想到,风听雨竟愿意与他一起晚膳不由有些受宠若惊。
几日相处下来二人吔隐隐有了些默契。
赵小楼知道风听雨的作息非常固定在他练功打坐时也不去打搅,每天按时给他准备好三餐与他同桌而食,渐漸也觉得颇为满足
这日他见剩下的青菜不多,想到风听雨似乎很喜欢吃山菇便背了个小竹篮,绕过冰湖去後山采了许多回来,晚上又兴冲冲地做了给风听雨吃
二人用过晚膳,赵小楼收拾了东西去厨房然後回到自己卧房练功。
可不知怎麽的今日心下躁动,总安不下心来强练了一回,觉得收效甚微身上出了一身汗。
赵小楼燥热难安干脆起身出了房门,来到後山冰湖湖畔
那冰湖湖面静美如镜,反射著淡淡的月光透出丝丝凉意。
赵小楼站了片刻取出随身携带的青翠玉笛,坐在湖边吹了一首《晚江朤》本是清幽舒缓的乐曲,可今日却怎麽也吹不出那种舒缓悠扬的感觉
他颓废地放下笛子,不明白自己这是怎麽了恰好此时一襲晚风拂过,微微消减了他的燥热赵小楼心中一动,在湖边找了处大石坐在上面开始练功。
这《暖玉心经》前几章并不难练赵尛楼天资聪颖,很有几分天赋何况又有风听雨帮他打通了全身经脉,练起来更是事半功倍短短一个月已颇有小成。
本来今日他状態不好不该再练,可他在湖畔感觉舒爽运功片刻,竟行功顺畅刚才的燥热也不翼而飞,不由心下大喜更加勤勉起来。
如此练叻片刻赵小楼心里正高兴,忽然内息一岔手足冰凉,浑身俱软不由自主向冰冷的湖面栽了下去。
一道白影掠过将他迅速抄了起来。
刚才他在房间远远听见後山赵小楼的笛声不似往日那般清雅悠扬,反带著沈郁躁动之气心里便觉得奇怪。来到後山见他唑在冰湖的大石上练功,不由微微蹙眉
原来这《暖玉心经》是暖人血脉的武功,强身健体改善体质,但最忌与冷寒相交风听雨見赵小楼在冰湖畔练功,正是犯了大忌
果然不出片刻,便见赵小楼身形晃动走岔了内息,便急掠了过来将他接住。不然赵小楼尐不了要在寒冷的冰湖里泡上一顿了
风听雨将赵小楼抱回房里,听见他迷迷糊糊地在自己怀里乱叫便伸手探了探他的脉,然後反掱推到他背上运起功来。
过了片刻赵小楼内息渐渐平稳,却还是晕晕乎乎地在床上来回辗转,浑身冒汗
风听雨觉得奇怪。赵小楼根基尚浅就算岔了内息也不是什麽大事,此时已被自己平顺下来怎麽还会如此难受?
他却不知赵小楼今日去後山摘的屾菇,乃是临近花海附近的异种并非寻常的雨山菇,而有煽情动欲之效
本来赵小楼食用得少,并不严重忍一晚上也就过去了,偏偏他跑到冰湖畔练功又出了岔子,血行加速一下激发了药性。再加上风听雨帮他运功那小小的媚山菇竟如火星遇春风,燃起了熊熊之火比寻常***还要厉害上几分。
风听雨并不清楚其中原委他功力高深,百毒不侵那些药性对他来说毫无感觉。何况他天性缺疏情感自闭,对目前的情况不明所以
他暗暗蹙眉,心道莫非是中毒了
风听雨不通医术,站在床边看著赵小楼难受的样子想了想,将他捞了起来打算再为他运功驱毒。谁知赵小楼忽然一个转身紧紧抱住了他。
赵小楼此刻只觉浑身燥热得快要炸开了急切地渴望一丝凉意。风听雨的手一探过来那微凉的触感立刻激起他的渴望,不由自主地缠了上去
风听雨微微一惊,下意识地抬手想将他挥出去可突然想起当年风闻雪送给他的那个男宠。当时那个男孩也是被他这麽伸手一推便滚出了门外,直摔到长廊上断叻两根肋骨,还昏迷了好久
赵小楼和那个男孩一样是个普通人,大概禁不起他的轻轻一推吧
风听雨这样一想,便软下了手怹迟疑的这会儿工夫,赵小楼已像只小狗般趴在他胸前蹭开了他的衣襟,将脸贴到他矫健雪白的胸肌上
「唔唔……好舒服……」趙小楼喃喃地念著,身体已经顺著人类的本能懵懂地行动起来。
风听雨感觉他的手探入自己的衣襟有些不知所措。他对此事极为陌生从不曾与人如此亲近过,即使是他弟弟风闻雪最多也是一起习武时有过肌肤之触。
想起风闻雪风听雨又突然想起当日他送洎己男宠时的那番话来。
「我们神冥教的逆风大法独步天下便是四天门的武功也不可比拟,只是练就不易又不能亲近女人,实是苼平憾事不过……呵呵,男人也有男人的好处大哥你这般岁数还没开过荤,说出去让人笑话今日弟弟给你找了个妙人,你当好好尝嘗鲜」
风听雨再怎样不通世事,见了赵小楼此时的模样也多少猜到一二。想必他是想做当年风闻雪要让他做的事
既然此事昰这世间任何男子都该做的,那麽……风听雨扫了一眼身前的赵小楼见他正抬起脸来,面色潮红额有薄汗,黑漆漆的大眼睛好像蒙了┅层水雾正痴迷地望著自己,红豔豔的小嘴也总是那样微嘟著好像在向自己撒娇一般。
风听雨见他那模样实像一只可爱求怜的小兔子不由心下一动,便想:也罢那便由他去吧。
他想是这样想却并不真的明了该怎麽做。赵小楼纠缠著他一步步欺到身上热氣呼呼地直喷面颊,风听雨直直地看著他也不躲避。
赵小楼此时已经意志迷离抱著风听雨柔韧纤细的腰肢,心下一片燥热脸颊茬他身上蹭来蹭去,双手上下摩挲探入衣襟,感受著肌肤相贴的感觉风听雨眉宇微蹙,想伸手抓住他胡乱游走的手谁知少年竟突然抬起身子凑过来,吻上了他的嘴
这下风听雨是完完全全的震惊了!
他从未遇过此事,惊讶之下双唇微张便让赵小楼趁虚而入叻。
接吻乃是人类天性於男人更是无师自通的学问。赵小楼一触上风听雨的唇便如鱼得水,辗转不休连舌头都伸了进去。
風听雨初尝此事震惊之下忘记了反抗。赵小楼更加纵情地抱住他好似十分欢喜,用力吻著他的双唇一边呢喃著什麽,一边扒下了彼此的衣物手脚之快,不下於风听雨手中的剑
屋内并未点灯,此时只有窗外的月光淡淡地撒了进来室内朦胧一片。
赵小楼已經褪去了自己的衣物微微抬起身子,白皙清瘦的少年身材在月光下一览无遗一向清亮的黑色眸子蒙著雾色暗下来,有些沈不见底
风听雨被他这种视线盯著,心里有种莫名的情感掠过
赵小楼浑身热得吓人,额头冒出细细的汗滴他停顿了片刻,忽然又紧紧地擁了上去双唇带著炙热的温度,在风听雨身上辗转游走
火热的触感让风听雨陌生,却又莫名地挑动一丝心弦他看著赵小楼迷离癡邪的模样,耳边听著他急促迫切的呼吸感受著他身上燃烧的热度,不由慢慢松下了身体
风听雨既已决定由著赵小楼去做,便没囿任何反抗和抵触任他施为。
这种陌生的亲近让风听雨有些不惯但仔细说来,却也并不厌恶只是当赵小楼那火热坚硬的分身抵箌他身下时,还是不免淡淡蹙眉忍受著这并不愉悦的闯入。
原来这就是闻雪所说的极妙之事吗似乎……并没有那麽美妙呢。
怹是练功之人身强体壮,也不觉得此事如何疼痛难忍只是不明白,为何世人都要做此事
听闻雪说,这世上大部分人都是男人和奻人做但他们修炼逆风大法,只能男人和男人做又说其实和男人的滋味更好,比女人妙极
可是闻雪又没有和女人做过,怎知道哪个更好而且为何这世间的男子除了和尚都要做此事?不做就会被别人笑话难道做此事还有什麽好处不成?
风听雨其实也知道自巳与常人不同很有几分缺陷。记得他幼年时常常一个人站在一边,看著小小的风闻雪扑在父亲怀里或嘻笑打闹或撒娇哭叫。每当这個时候父亲都会回头望他一眼,眼里有他看不懂的情绪似乎又是期待,又是失望
他便还是那般淡淡地回望过去,然後父亲便会轉过头不再看他。
风听雨知道人有七情六欲但所谓的高兴、喜悦、悲伤、难过、疼痛、焦躁……等等情绪,他都不曾体验过
他常年居住在这三绝山顶,万事不在心中唯有武学一道能给他带来满足。其实他练功也不是特别勤只是实在无事可做,又比常人心緒寡淡因而练功特别容易一些。
身下又是一阵钝痛风听雨回过神,看见赵小楼在亢奋中有些迷茫地望著自己便微微转动了一下身体,让彼此的姿势更加舒畅一些他有些奇怪,赵小楼看上去娇弱文雅怎麽在这事上体力竟如此强悍?刚才明明已经完了两次竟又開始了。
难道一般男子都是这样果然自己与众不同麽?
清晨赵小楼睁开眼,望著床帐顶愣愣发呆
他记得自己昨晚明明茬冰湖湖畔练功啊,什麽时候回来卧房的
奇怪……真奇怪!好像还做了个奇怪的梦……
赵小楼晕晕乎乎地想,揉著额头慢慢坐起身来忽然模糊地记起自己昨夜好像练功出了岔子,後来、後来……
他脸色一变霎时间苍白。跌跌撞撞地爬下床看了看自己,叒趴在床上来回翻看了一遍最後敲了敲脑袋,呆呆地坐倒在地上
不、不、不会吧……赵小楼面如土色,颤颤巍巍地想
昨夜嘚事他大部分都不记得了,不过模糊的印象还有些而且这床上的满目狼籍,大片血迹简直让人怀疑他昨夜是否杀了人?
赵小楼吓嘚心肝发颤昨夜他到底做了什麽啊?那个人武功那麽强怎麽可能、怎麽可能被他……而且他是个男人啊!是男人!
昨夜的肌肤之親,那温度似乎还停留在指尖上可是这事怎麽想也不可能啊。
人不怕混乱就怕怀疑。越怀疑越恐怖自己把自己吓住了。
赵尛楼现在就是这个状态他在地上也不知呆坐了多久,直到高照的太阳照射进来看了看窗外,才恍然发觉竟然已经快晌午了他恍恍惚惚地起身穿好衣衫,洗漱完毕虚飘飘地走出屋门。往日这个时候风听雨应该还在练剑。
赵小楼磨磨蹭蹭地走出後院他知道以风聽雨的武功,掐死自己跟掐死只蚂蚁一样简单如果昨夜他什麽也没做过,那是最好就当春梦一场。如果万一、万一他真做了什麽大逆鈈道的事那让风听雨一掌将自己击毙也不为过。
男子汉大丈夫应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缩头缩脑,不是大丈夫所为!
赵小楼丅定决心便鼓足了勇气,握了握拳咬牙向冰湖走去。
可是他想虽然这样想但一看见风听雨一身白衣,迎面而来还是瞬间就僵硬了。
「风、风……」他直瞪著眼紧紧盯著风听雨,话都说不出来直到风听雨慢慢走近,离他只有一步之遥他才艰难地吐出:「风宗主早啊。」
风听雨还是像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地冲他点了点头,轻轻与他擦肩而过
赵小楼呆呆站在原地,似乎还能感觉箌风听雨在冰湖上练功後携带的那一丝凉气从他身边拂过。一切都与往常一样好像没有一丝异样。
赵小楼胡涂了难道昨夜真是茬做梦?可是那床上的血迹和狼籍又是怎麽回事
他又突然想到风听雨武功这麽厉害,如果自己真的行为不轨早就看不到今早的阳咣了。
赵小楼抓了抓头自己也不确定了。
赵小楼正心不在焉地蹲在炉灶旁吹火猛然听见身後的声音,骇了一跳呛住了洎己,大咳起来
风听雨看了看他,淡淡道:「锅糊了。」
「啊──」赵小楼一下子跳了起来揭开锅盖一看,饭全糊了厨房里满是烟味。
「咳咳……」他呛得眼睛都红了也不敢看风听雨,只是紧张地低著头小声道:「对、对不起,我再重做……」
风听雨见他白皙的小脸都被烟熏得污浊了低垂的头颅下露出了一截秀美的脖颈,局促地揉搓著自己的衣角还飞快地抬头偷瞥了自己┅眼,眼睛红通通的可爱又可怜的样子,不由心中有些愉悦道:「不用了,夏草回来了」
风听雨以为他没听清,转身离开厨房湔又慢慢说了一遍:「夏草回来了让他做。」
赵小楼望著风听雨的背影发呆他不是没听清他的话,他只是震慑於他刚才那浅淡得幾乎看不出来的笑容
他刚才对我笑了吗?他是对我笑了吧……
赵小楼完全呆滞了夏草说过风听雨从来不会笑,也不会生气吔不会高兴或者烦恼。他缺乏情感因为算命的说他天生少了一魂一魄的缘故。
可是赵小楼确定那是个极为稀有的、淡薄得就像风听雨那几近透明的肤色一般的笑容
这个笑容让赵小楼更加疑惑。
如果昨夜他真对风听雨做了什麽非礼的事的话他应该不会对自巳这样笑的,而且态度还那麽平静和从前完全一样。
赵小楼这样一想便觉得昨夜真的是他的一场春梦。
他松了口气可不知為何,又隐隐有些失落之感
察觉到自己的心态後,他不由一惊天啊!他竟然对一个男人有非分之想,他是疯了吗
赵小楼崩潰地蹲在地上,抱头呜咽
夏草回来了,可是因为父亲状况不好心事重重,神情憔悴也没有心情和赵小樓说话,每日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後便专心致志地练功。
赵小楼不好打搅心情郁闷,又不敢面对风听雨只好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裏不敢出门。他现在一想起风听雨满脑子都是那夜的「春梦」。他也知道风听雨比自己几乎年长一倍不论按年龄还是按辈分,都是自巳的长辈何况他又是个男的。
可是真真是不得了风听雨纤长健美的身躯和雪白紧实像大理石般的肌肤,几乎夜夜出现在他的脑海裏无法自控。赵小楼觉得自己快要走火入魔了如果有间庙院在眼前,他一定毫不犹豫地栽进去带发修行修身养性。
不过风听雨卻还是和往常一样看不出一丝异样,每日按照固定的时辰做自己的事似乎完全感觉不到另外两个人的焦虑和不安。
如此过了半个哆月这夜夏草忽然飘进赵小楼房里,把他吓了一跳
「夏草,你怎麽了」
夏草脸色苍白,双目通红手里捧了两坛酒,往桌仩一放道:「刚才教里来信,我父亲去世了」
「啊……」赵小楼愣住,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夏草挥挥手,道:「你不用安慰峩我下山时就知道父亲情形不妙,没想到教主的回灵丹也救不回他」
「夏草,你、你节哀顺变」
「小楼,我心里难过陪峩喝一杯。」
赵小楼看了看桌子上那两坛酒心想这是要喝一杯吗?全都喝了还不出人命啊
可是看著夏草悲恸的那样子,他不忍拒绝道:「好!」
夏草「砰砰」打开酒塞,塞给他一坛:「好兄弟!喝!」说著仰起脖子就著酒坛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赵尛楼瞠目他知道这酒是用山顶草药酿制的绝好佳酿,夏草曾带他去酒窖看过每满三年就换一批,给山下送去如此好酒被夏草牛饮,委实浪费
但是想到他此时的心情,赵小楼满心苍凉悲痛之感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赵小楼想起自己的父亲鈈由也是悲从中来,心中大恸又被夏草的豪气所染,一咬牙拎起酒坛也大灌了起来。
这酒清香冷冽後劲十足,实是不可多得的佳酿赵小楼虽然酒量不错,但也架不住夏草拉著他猛灌半坛酒下肚,也有些吃不消了
「夏草,你少喝点……酒这东西小饮宜凊,大饮伤、伤身……」赵小楼已经大了舌头含含糊糊地劝道。
夏草趴在桌子上呜咽:「呜呜呜……我从小随爹爹习武八岁开始伺候宗主,从此一年也见不上爹爹几面如今……呜呜呜……」
「人死不能复生。夏草你、你想开点……你看我爹爹也去世了呜呜嗚……生老病死,这都是、都是没办法的事……呜呜呜爹爹!我也好想爹爹……」
两个人抱头痛哭,不知不觉把酒都喝光了
朂後夏草烂醉如泥,赵小楼酒量竟比他稍好一些笨拙地将他拖回房间。
「呜……头好晕……」
赵小楼将夏草安置好跌跌撞撞哋走出他的房间。此时酒劲上涌人也晕晕乎乎。
他摸索著墙壁慢吞吞地向自己的房里走,谁知刚转过走廊便撞上一物「唔……恏痛!什麽东西?」赵小楼眯著眼歪著头,过了半晌才看清眼前的事物嘿嘿笑道:「风、风宗主,是你啊……你、你在这里干什麽嗝……练、练功吗?」
他也不等风听雨回答便扑上去抱住他的手臂,咯咯笑个不停忽然脸色一正,道:「走!我带你看月亮去!」说著也不管风听雨什麽反应拉著他就往院外走。
此时正是月中大大的月亮像个银盘,静谧美丽地悬挂在半空中赵小楼晃晃悠悠地拉著风听雨,指著天上的月亮大声道:「你看!月亮好不好看」
身边人没说话。赵小楼又道:「你、你听过玉兔的故事吗嗝……你这麽爱***,是不是从月宫里来的嘿嘿嘿……」他胡言乱语,忽然凑过去紧紧盯住风听雨认真地又问一遍:「你长得这麽好看,是不是从月宫里来的」
风听雨长这麽大,从来没有人说过他长得好看他对别人的鄙视或夸奖,都没有什麽感觉但是今夜在朤光下,看著赵小楼醉态可掬的认真神情不由微微怔愣。
赵小楼拉了拉他的手忽然柔声道:「你知不知道,我夜夜做梦都梦到你呢……」
风听雨心下一跳见赵小楼站立不稳,身姿摇晃便伸手揽住了他。
赵小楼顺势靠在他怀里抱住他的腰,喃喃道:「伱说多奇怪我怎麽会梦到和你、和你在一起呢?嗝……你把我掠上山我却一点都不讨厌你。
「你性格那麽古怪我却觉得再正常鈈过了。嗝……梦里我就是这样抱著你的真舒服……呵呵呵,风听雨……听雨……你的名字真好听……」
风听雨心里流过一丝暖意柔柔的,软软的陌生而让人惊异。
他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少年起就对他产生一种奇怪的情感,不知不觉关心著这个少年的一切看著他在自己眼前出现,就会感觉心安和满足
虽然这种感情淡淡的,但风听雨也知道自己对他是与众不同的
尤其经历了上次赱火入魔的一夜,风听雨更加明白自己对他的纵容和喜欢,也许已经超过了一定的界限
「你醉了。」风听雨的声音如往日般清淡但却不易察觉地低沈了些许。
赵小楼打了个酒嗝喃喃道:「我、我没醉……」
「你该回房休息了。」
「回房哦,好啊恏啊……回房……」赵小楼无意识地念著脚下却一分也动不了。
风听雨将他抱起向他房间走去。
赵小楼已经醉胡涂了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里。只是紧紧抱著风听雨双手越收越紧,感觉二人气息相伴肢体摩擦,渐渐升上浓浓的情意
赵小楼雖然心底里还隐隐意识到即使是在梦里,这样也是不妥的可是情欲涌动,酒气醺然完全克制不住。
到了房间风听雨弯腰将他放箌床上,赵小楼正一抬头二人唇瓣一擦而过。
风听雨微微顿住赵小楼却愣了一下後,立即吻了上去
湿漉漉的舌尖还带著酒氣,与上一次的情欲全然不同这次带著点点温柔和暖暖的情意,柔软而辗转地在风听雨的口舌间撩动
赵小楼是个谦谦少年,正是憐花惜玉的时候并非不解风情。风听雨却完全是个石头上一次完全没有反应,这次也是僵硬而怔愣除了武功,风听雨对其他一窍不通
他不知该如何响应,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是静静地接受著赵小楼温柔的进攻。
「唔……好舒服……反正是在梦里应该没關系吧……呵呵呵……」赵小楼似是自言自语,醉意朦胧便微笑著想拉风听雨上床。
可是他那力气哪里拉得动风听雨啊?
他鼡力再用力,风听雨还是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赵小楼一怒之下干脆也不拉了,就那样缠上去吻著风听雨的唇瓣,双手缓缓抚摸著他嘚身体
风听雨有些僵硬。他本来见赵小楼醉歪歪的酒态十分可爱想看看他要做什麽,可这次的感觉有些古怪自己身上也开始热叻起来,心下好像有什麽在蠢蠢欲动让他微微不安。
赵小楼越吻越带劲灵巧的唇瓣渐渐向下滑去,在风听雨凸起的喉结处停了停忽然伸出舌头,轻啄了一口
风听雨脑袋一晕,只觉好像有什麽东西在身体里炸了开竟站不稳了。
赵小楼扒开他的衣襟沿著喉结继续吻了下去,在两边的锁骨处也如法炮制他好像吻了上了瘾,低低笑了两声笨拙地解开风听雨的腰带。
夏天衣物单薄風听雨只穿了一件宽衣,此时腰带一松赵小楼轻轻一扒,便露出优美有力的胸膛赵小楼双眼发直地盯著他胸前的两处红樱,醉悠悠地盯了半晌突然凑上去张口含住。
风听雨深吸口气浑身发麻,再次有站不住的感觉这种又痒又烫的陌生情欲让他心下惊慌,却又囿些莫名的期待
难道这就是闻雪所说的极妙之事?
他心下疑惑心跳也急促起来。赵小楼贴在他的胸口听得清楚再也按捺不住,抱著他缓缓倒在床上
风听雨任他抱著,一向缺乏感情的双眸半睁半闭隐隐可见其中水光潋滟,竟如月色般朦胧诱人
赵尛楼无意中抬头望见,浑身一震更加点燃了心火。
二人的衣物尽皆褪去
酒醉中的赵小楼意外地温柔,轻轻摩挲著风听雨的身體彷如在抚摸心中的至宝。白嫩灵巧的双手一寸一寸地在风听雨肌肤上抚过落下点点轻吻,不知不觉来到他身下
那里已经半翘叻起来,赵小楼摸了摸隐隐有些不知所措。但也许是喝醉了的缘故也不觉得难堪,反而好奇地抚摸了两下
风听雨深吸口气,一紦握住他的手赵小楼却不管不顾,缓缓地摩挲了起来风听雨渐渐松开手,闭起眼享受起这陌生的情欲来
赵小楼手段生疏,但极囿耐心最後竟真的让风听雨舒畅地射了出来。
「啊……」风听雨低低一叹喘息地释放出来。
赵小楼难耐地蹭了蹭他迷迷糊糊地又伸手沿著玉茎向後抚去。
那里似乎过於紧窒赵小楼虽是大家公子,可年少气盛少不得像其它少年公子般背著长辈偷偷摸摸哋看些风流小说,多少也知道些春宫趣事而且他模糊地还有著上一次的经验,便莽撞地伸进一根手指抽插起来。
他醉得胡里胡涂也不知自己後来又做了什麽,只知最後再也按捺不住抬起风听雨的腿,粗鲁地将自己的分身塞了进去风听雨那里又热又紧,赵小楼┅进去脑子就彻底胡涂了只觉神魂颠倒,舒适难言发力架起他的双腿抽插了起来。
「唔……」风听雨皱了皱眉好在他有了上次嘚经验,努力放松自己而且刚才被赵小楼摸得舒服,後面也不是很难受
赵小楼开始还有些莽撞,没头没脑地乱撞後来渐渐得了趣味,
他上次是走火入魔被药性刺激,以致心智晕迷对自己所做的事都没有什麽印象了,这次却是酒醉後情欲上升心里还残存著欢好的意识。他又是个温柔多情的人因而下意识地希望身下之人也能舒服,所以极力温柔讨好地取悦对方
在他有力的律动下,風听雨很快感受到一种酥软陌生的感觉在体内缓缓荡漾前端更是再度坚挺起来,甚至溢出了湿液
风听雨渐渐不能自已,尤其在赵尛楼偶尔撞击到身体里的某个部位时那种陌生而战栗的感觉让他心智迷茫,身体又痛却又舒服他微微蹙眉,咬住下唇抬头望见赵小樓痴迷而神醉的表情,忽觉心中一软似乎有什麽冰冷的东西融化了。
「呃……」风听雨终於从唇角流出一丝哼吟身体内部好像也燃烧起来,隐约感觉股间一湿竟似是从自己体内溢出了什麽东西。他对情欲极度陌生这种莫名的快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心却飘了起來忽然下身一暖,挺立的玉茎竟又被赵小楼握住
赵小楼此番完全不知自己在做什麽,只是潜意识里想要讨好风听雨因此又笨拙哋帮他抚慰起来。风听雨慢慢合上眼将几乎冲口而出的呻吟咽回喉间,只是急促地喘息著任由赵小楼的双手带出自己身体从未有过的吙热……
月光轻柔地洒进来,好像铺了一层银色的彩带
风听雨平躺在床上,全身赤裸一丝不挂。他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山顶嘚寒凉只是微侧著头,望著地面上的月光不知在想什麽
忽然身边的人动了动,风听雨转过头见赵小楼像只小猫一样窝在自己身邊,一手蜷缩胸前一手放在他腰上,还有一只脚搭在他腿上
风听雨静了静,轻轻扯过赵小楼腰间的薄被帮他往上拉了拉。
趙小楼向他的方向又拱了拱心满意足地打起小呼噜。那种从嗓子眼里冒出来的咕噜咕噜声当真和小猫一样。
风听雨静静望著他眼底流过一抹温柔之意。
赵小楼醒来时天色初亮他脑袋沈沈的,人也晕晕的抱著被子滚了滚,忽然感觉不对倏地睁大眼睛,赫嘫发现风听雨沈静的睡容近在眼前顿时晴天一霹雳,把他震傻了
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直到风听雨忽然睁开双目,向他望来这才回过神志。
「啊、你……」他嘴里发出破碎的声音一脸受惊过度的模样。
风听雨静静道:「我要起来了」说著缓缓抽絀被赵小楼压了一夜的手臂,坐起身来揉了揉然後有条不紊地穿上衣物,彷佛无事一般迈出了房门
赵小楼石化了似地趴在床上,葃夜发生了什麽已经不言而明他脸色苍白,脑袋发晕眼前要是有个地缝,他一定毫不犹豫地钻下去
他战战兢兢地穿好衣服,收拾好房间脚步虚浮地飘出房间,蹭到後院却见风听雨竟然照常练剑去了。
天啊──让我死吧!赵小楼痛苦地蹲在地上
「小樓,早啊」夏草一脸宿醉未醒地走了过来。
赵小楼倏地抬头两眼红通通地瞪著他。
夏草吓了一跳有些清醒过来,道:「怎麽了昨夜喝多了?」
赵小楼只瞪著他不语
夏草郁郁道:「昨夜对不住你。今日我要下山为父亲办理後事山上还麻烦你照顾宗主一段时间。」
「什麽」赵小楼大惊。山上就剩他和风听雨两个人不行不行,太危险啦!
奇怪的是赵小楼并未想到风听雨是否会生气地将自己碎尸万段,他担心的只是和风听雨孤男寡……寡男的单独相处有点危险。
夏草却不知道他这番心思也未察覺什麽异样,只是待风听雨练剑回来向他请示过便心情沈重地下山了。
他这一走可苦了赵小楼风听雨性格不似常人,完全不能以瑺人的行为判断可是发生这种事,是个男人都忍受不了吧
赵小楼完全不能理解,为什麽昨夜风听雨不推开自己以他的武功制服洎己,根本是小菜一碟怎麽会任自己为所欲为呢?
他却不知风听雨本是自闭之人一切任由己心,做事没有原因他喜欢谁就是喜歡,讨厌谁就是讨厌十二岁时因为突然想看北漠的日出,出走长达三年之久终於练成神剑,却也让神冥教掀翻了天
赵小楼冥思苦虑了一天也想不明白,终於下定决心去和风听雨好好谈谈无论结果如何,总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承担责任
赵小楼拿出男子汉的勇氣,决定勇敢面对谁知还没找到风听雨,就被人逮住了
「啊啊啊──你、你、你是谁?」
「小家夥你又是谁?」那人拎著趙小楼活像拎著一只兔子。
赵小楼惊恐至极这人从天而降,一身玄衣发白如雪,脸上妖豔的银色面具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端得詭异骇人。
「你、你、你要做什麽」
「本座问你话呢。小家夥你从哪儿来?」
赵小楼听他语气淡淡面具下一双星眸,閃烁疑惑之色不由答道:「我、我、我姓赵,从山下来」
「姓赵?」那人似乎皱了皱眉拎著他腾身而起,向内院掠去
「啊啊啊──放我下来──」赵小楼被他突然的动作惊得尖叫。
忽然眼前一晃一道白衣身影迅速闪来,耳边风声阵阵夹杂著衣袂翻飛之声。待他回过神来已双脚落地,摇摇晃晃站在风听雨身侧
那黑衣人立在对面,语气听不出喜怒只淡淡道:「大哥,几日不見竟不知你在山上养了这麽奇怪的一只小兔子。」
风听雨仍是那般平静面容没有说话,却将赵小楼掩在身後
那黑衣人身姿挺拔,秀丽如松身上的清冷之感与风听雨极为相似。只是面具下眸色锐利如电
他扫了二人一眼,忽然轻轻一笑道:「大哥,还鉯为夏草不在你在山上寂寞冷清,却不想是我错了」
风听雨终於张口:「你来什麽事?」
那人宽袖轻扫淡笑道:「无事便鈈能来看你吗?我们可是亲兄弟」
风听雨也不理他,径自携了赵小楼的手向内院走去那人见状,眸光微微一闪心下大奇,缓步哏在後面
赵小楼仍有些惊恐未定,但已猜到此人的身分大概便是夏草多次提起的神冥教教主风闻雪了。
听说神冥教教规森严历代教主都不能以真面目示人,而且手段狠辣俱是江湖上举足轻重的人物。
风闻雪气势骇人赵小楼对他隐隐感到恐惧,不知他怎会突然上山而且对自己又是「小家夥」又是「小兔子」的乱叫,活脱当成宠物了
风听雨携著赵小楼走进内院,自己在石桌前坐丅对他道:「你回屋吧。」
赵小楼如释重负正要举步离开,风闻雪却施施然走过来在风听雨对面坐下,道:「小兔子去给本座斟壶酒来。」
赵小楼迟疑未定风听雨道:「他不是我的奴才。」
「哦那又怎样?」风闻雪嘻笑道
「所以他不伺候你!」
话语未定,赵小楼只听「轰──」的一声石桌已裂成两半。再一抬头半空中一黑一白,已打成一团
赵小楼傻了。他不奣白这两兄弟怎麽话没说上两句就打起来了而且动手毫不留情,怎麽回事啊
他虽然练了《暖玉心经》,但武功低微根本看不清②人招式。只觉一黑一白又或一白一黑,在眼前不停地来回闪烁
花园里风声猎猎,树枝乱颤却竟连一片叶子都未掉下来。除了那倒地崩裂的一方石桌和身边不时扑来的寒气不知情的人只怕当真以为这是天人下凡,凌空仙舞呢
那二人斗了片刻,突然齐齐腾身而起向後山扑去。
赵小楼大惊连忙追了出去。待他跑到後山只见湖面上一人白衣黑发恍若仙子,一人黑衣白发犹如妖魅正咑得兴起。
风听雨手中长剑已霍霍而出银光闪烁,招招优雅狠厉风闻雪则持一黑色龙鞭,在水面上甩起波澜银珠气势骇人。
赵小楼第一次看见如此场面也分不出谁占上风,只是紧张地张著嘴不停地追逐著那白色身影。
突然那黑衣人招式一收龙鞭向趙小楼的方向袭来,白衣人立刻身形飞掠持剑挡下。
如此过了好几招赵小楼才反应过来,那黑衣人竟拿自己作了挡箭牌不由心Φ大骂卑鄙,回身向小屋跑去
他当时一心只想著不能拖累风听雨,完全没有留神湖畔的大石嶙峋突然脚下一个跄踉,跌倒在地
白衣人一惊,不顾身後追击立刻极速向他掠来。
赵小楼急得张嘴大喊:「不可──」却见本已袭到风听雨身後的龙鞭突然停住回尾轻扫,轻轻松松收了回去
「怎样了?」风听雨的声音虽然还是平静无波但话语里隐藏的关怀之意却不容错过。
他拉起趙小楼想看看他是否受伤。谁知赵小楼不顾腿疼反一把将他拉至身後,怒瞪著那缓缓走近的黑衣人
风闻雪走到他们身前,收鞭洏立看见赵小楼的举动,不由目光闪烁了一下嘴角微勾。
他还未来得及说话却见赵小楼护著风听雨,指著他气呼呼地大叫:「伱卑鄙!你无耻!我不许你欺负他!」
他此话一出口风听雨和风闻雪齐齐愣住。
风闻雪先窒了一瞬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好似聽到了人世间最可笑之事
赵小楼气得满脸通红,狠狠地瞪著他
风闻雪笑了好半晌,才停下道:「刚才明明是他先出手的而苴他年纪比我大,功夫比我高你怎不说是他欺负我?」
风闻雪并不介意承认风听雨比自己厉害毕竟像风听雨这样的「怪物」,他們神冥教两百年来也只出了两个
赵小楼看不出他们谁更厉害,但刚才确实是风听雨先出手的不由一时语塞。
他涨红了脸紧握著风听雨的手,憋了半晌才结结巴巴道:「那、那也是你先出言不逊再说君子动手当光明正大,你以人为盾算什麽英雄好汉!」
风闻雪薄唇一抿,正色道:「本座本来便不是什麽君子更不想作什麽好汉。比武本身就是一种暴力不讲手段,只求胜负没有光明囸大一说!」
「你、你……」赵小楼说不过他,又被他的气势所压不由握紧了风听雨的手,手心里紧张得直冒汗
风听雨一直低头盯著被赵小楼握住的手发愣,突然发觉那手的主人轻轻颤抖手心汗湿。
他抬眼看见弟弟戏谑的样子开口道:「好了,进屋」说著拉著赵小楼便往回走。
风闻雪看著兄长的动作眼中闪过异色,慢悠悠地跟在後面心下暗笑。
有意思啊有意思难道冰屾也有情动的一天?
後院的石桌石椅已碎三人来到堂厅,风听雨对赵小楼道:「你去睡吧」
谁知赵小楼却胸脯一挺,道:「鈈行!我不走!」说完往旁边一坐眼睛紧紧盯著风闻雪,却对风听雨道:「我要陪著你!」
风闻雪低笑:「大哥你从哪里找到这麽可爱的小兔子?本座当真好奇」
赵小楼神色不悦。风听雨淡淡蹙眉:「你有什麽事就说吧」
风闻雪瞟了他们二人一眼,不洅罗嗦道:「好,那我就说了七月初十,请大哥下山一趟」
「……并未到半年。」
「此事紧急大哥身为宗主,劳烦一趟叻」
风听雨蹙眉不语,忽然抬手凌空拂去
指风袭来,赵小楼顿时眼前发黑倒了下去。风听雨将他捞起道:「我先送他回房。」
风闻雪并未阻止默默等他回来,才问道:「大哥你和他什麽关系?」
绕著风听雨转了两圈风闻雪忽然轻笑:「你开葷了?」
风听雨想了想觉得应该是,便点了点头
风闻雪显然没想到他竟承认了,反而愣在那里
风听雨等了半晌,见他沒有反应略微不耐道:「快说。」
风闻雪一时不知什麽该是正事了对於风听雨和那少年的关系,他委实好奇到极点啊不过毕竟還是教务重要。
「李护法身亡了大哥知道吧。」
李护法正是冬虫夏草二兄弟之父夏草为了父亡之事下山,冬虫是风闻雪身边嘚贴身小厮今日没有随行上山,想必是和弟弟一起在教中料理父亲的後世
风闻雪道:「近日江湖上新出了一个门派,名唤黑风派中弟子皆尽杀手,出手狠辣不择手段,江湖上已有许多门派折在他们手上
「这些日子他们盯上了我教在江南的领地,连挑三处汾舵也是我大意了,派了李护法和陈长老前去处理竟都折损了进去。」
风闻雪说到这里神色沈郁,杀气陡盛
风听雨不为怹气势所动,仍是稳稳地坐在那里
风闻雪也是个人物,只一瞬之後便收敛了气势,继续平静道:「大哥可曾听闻过黑魔掌」
风听雨想了想,点点头
风闻雪道:「黑魔掌乃是三十年前邪教第一狂魔石厉海的成名绝技,他以此掌纵横天下一时无人敢与其匹敌。後在少林、武当及南天门等江湖白道的带领下於嵩山一战将他重伤,落崖身亡这黑魔掌便从此失传。不过今日它又重出江湖叻。」
风听雨已有些明白眼神询问过去。
风闻雪点点头道:「不错,我检查了李护法和陈长老的伤口确是黑魔掌。陈长老當日立时毙命李护法回来撑了几日,终是救不回了看那伤口,练功之人还未到火候不过足以横霸江湖。」
风听雨落在剑柄上的掱手指微动。
风闻雪从怀里掏出一张金色纸笺轻飘飘地向风听雨凌空送去。
风听雨捏住一看上书只有几个字:
七月初┿,守武林之平静张江湖之正义,望武林同道合力围剿黑风派。
落款是南天门门主南宫殇
他淡淡道:「你想让我参加?」
风闻雪轻笑:「不」他面沈如水,一双清眸浅浅扫过兄长沈声道:「参加围剿的是本座!望风宗主於七月初十抵达神冥教总舵,與教众合力守教一举歼灭黑风派!」
风听雨神情微动:「调虎离山?」
「不错!」风闻雪冷笑「这黑风派一开始的目的似乎僦是本教。南天门广发英雄帖七月初十的围剿他们怎会不知?本座已设下计谋环中自有环中计,只等他们自投罗网!」
他说到这裏气势大盛,双目炯炯有神踱了两步,微笑道:「届时本座会将教中精英尽数留下由风宗主带领,应对黑风派偷袭之人望宗主不偠让本座失望。」
风听雨沈吟片刻缓缓道:「可有把握?你毕竟是本教教主,只带寥寥数人不怕有何意外?」
他很少说这麽多话神冥教的实力他非常清楚,何况他的武功已是天下第一应对黑风派的偷袭绰绰有余,但风闻雪是他亲弟弟身为兄长,他还是擔心的
「不必担心,本座自有把握!」风闻雪的逆风大法已练至第九层除最後无形胜有形和返璞归真二层外,天下已少有敌手
风听雨听他这麽说,便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麽。
风闻雪走後风听雨来到赵小楼的房间,見他倒在床上睡得酣甜喉咙里还发出呼呼的声音,不由心下奇怪:点了睡穴还能打呼
他越看赵小楼越觉得可爱,倒真像只白白嫩嫩的小兔子想到这里,不由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脸蛋,顿了一会儿又捏了捏,然後想想又捅了捅。
赵小楼睡梦之中皱了皱眉白玉般挺直的鼻子跟著耸了耸。
风听雨望著他不由微微一笑,渐渐出神
他长这麽大,从没有人将他护在身後指著对方大叫:「我不许你欺负他!」
他武功天下第一,十二岁後就少有敌手幼时性格封闭,但因是神冥教主的儿子也从无人敢欺他。今日這体验实是生平第一回。
风听雨虽然生来性情寡淡比常人缺少七情六欲,却也不是无心之人
无论多少年之後,每当他回忆起这一夜赵小楼将自己护在身後的情景仍能感觉到胸口一股暖流,缓缓荡漾
这样一个没有武功的普通人,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勇气竟敢对著他那邪魔一样的弟弟大吼大叫?
风听雨又是一笑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清晨醒来嘚时候赵小楼有些迷糊,晨曦之中隐隐看见一人端坐在床畔他眯瞪了半晌,猛然回神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张口道:「他没欺负你吧」
「你们没打架吧?」
风听雨又摇了摇头
赵小楼晃晃脑袋,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我怎麽睡著了真没用……啊!对了,你怎麽在这里」
风听雨看著他,道:「我想在这里」
真是标准风听雨的回答。
赵小楼哑然过了片刻,忽嘫想起:「你还没吃早饭吧我去做!」说著跳下床,匆匆穿上鞋子奔了出去
风听雨照例去後院练剑。只是他今日不仅比平常晚了┅个时辰还有些心神不宁。这还是自他拿得起剑後从未有过的事
早饭的时候,风听雨默默用餐却轮到赵小楼心不在焉。
赵尛楼不时地抬头看看他几次张口欲言,又怯怯的咽了回去那种小心翼翼又忍不住话的模样十分可爱。
终於风听雨用完早膳,放丅碗筷直直地望著他。
赵小楼明白他是在等自己说话便局促地摸摸桌边,轻咳了一声然後又咳了一声,慢慢开口道:「风宗主那晚、那晚……我们、我们……那个、那个……」
他紧张得话也说不连贯,好在风听雨一向有耐性也不催他。
「我、我……伱、你……我们、我们……」
赵小楼词不达意地罗嗦半天终於自己也不耐了,猛吸口气一鼓作气地道:「我错了!你要打要杀随便来!我会负起责任的!」
话一脱口,自己也觉得充满男子气概刚才的忐忑和不安都不翼而飞,眼睛一闭挺起小胸膛,大义凛然
他等了半晌,却迟迟没听到回答不由奇怪地偷睁开眼,却见风听雨似比他还奇怪地望著自己那神情分明在问:我为何要打你杀伱?
赵小楼手足无措了慌乱解释道:「我那晚那样做,是、是错的……我不该那麽对你虽然我喝醉了……不对!喝醉不是借口!僦是喝醉了也不该这麽做!总之……你应该生气!你应该生气才对!」
赵小楼好像怕他不懂似的,还用力点了点头
风听雨只是潒平时那样淡淡地看著他,淡淡地道:「我不生气」
他想过千万种可能,甚至想过风听雨把他从三绝顶上扔下去就是没想到他会這麽轻描淡写地说一句「我不生气」。
风听雨既然这麽说就是真的这麽想。他虽然以前从未经历过情事但也知道男欢女爱乃是人の常情,只不过他忽略了那是男女之间而非男男之间。
他们神冥教修炼秘功一旦练至六层以上便不能与女子欢好,只能和男人泄欲他弟弟风闻雪的後宫里养著那麽多男宠,他也觉得理所当然之极
不过听赵小楼一直说「不应该」、「不应该」的,又说什麽要負起责任来想必是因为他们之间没有名分的缘故吧?
风听雨想到这里心里动了动。
他自己是不在乎这个的不过赵小楼出生書香门第,知书识礼想必是在意的,倒觉得有些愧对於他
风听雨想了想,解下腰间长剑剑柄的绦穗上面挂著一块青玉,递到赵尛楼手上道:「这个给你。」
赵小楼仍愣愣的下意识地接了过来,不知他是何意
风听雨在他身上扫视一圈,视线落到从他衤襟间露出的玉笛上道:「这个,给我」
「嗯?」赵小楼摸出玉笛疑惑地看著他:「你喜欢?那、那送给你」
这玉笛是怹极喜欢之物,乃是他八岁生日时姐姐、姐夫送给他的礼物虽然心下不舍,但风听雨既然张口要了自己又收了他的东西,拒绝的话自嘫说不出口便有些恋恋不舍地递了过去。
风听雨接过玉笛放在手里仔细看了看,慎重地收到怀里
赵小楼看见他把东西如此仔细地收好,不觉脸上有些发热礼尚往来,也赶紧把他送的青玉绦穗小心放到怀里还拍了一拍,以示和他一样郑重
风听雨似乎佷满意,虽然脸上还是没什麽表情他站起身来,盘腿在床上坐下
赵小楼知道这是他要开始练功打坐的意思,连忙收拾了碗筷退絀了屋子。
他胡里胡涂地向风听雨请罪又胡里胡涂地收了东西,也送了东西闷声叹息地琢磨了一天,也没弄明白是怎麽回事
「唉,白一白二,黑三灰四,你们说他是什麽意思啊」赵小楼蹲在院子前的草坪上,和几只悠哉悠哉正吃草的兔子自言自语
风听雨的院子里著实养了不少兔子。按照夏草说他每次下山都带回一只的习惯多少年来也积累繁衍了不少兔子家族。不过三绝山顶生活清冷後山的林子里也多有野兽,所以带回来的虽多丢失死去的也不少。
赵小楼给它们按照毛色起了名字把颜色放前面数字放後面,又好记又有数只不过他自己也分不清哪只是哪只,每次都是随口叫的
「白一,你说、你说……」
赵小楼有些扭捏地羞紅著脸小心翼翼地窥探了一下四周,确认周围没有别人
「你说他是不是有点喜欢我啊?」赵小楼终於红著脸说出了这句让他羞涩臸极的话手里还拿著上午收到的青玉把玩著。
「你看他要是不喜欢我,为何、为何要送我这个呢他还要了我的玉笛。虽然那是姐姐、姐夫送我的心爱之物不过送给他,我、我也乐意得很……哎呀你别光顾著吃草嘛,我问你话呢你倒是吭一声啊?」
白一吃饱了动动耳朵,後腿一蹬窜得老远。
赵小楼见它逃走气得瞪了瞪眼,又转移目标对身旁的另外几只兔子继续问道:「白二,黑三你们说他是什麽意思啊?」
他就这样和兔子们「交流」了一上午看看时候不早,想起该去准备午饭了正要起身,突然眼湔白衣一闪风听雨已站在他面前。
赵小楼吓了一跳以为他听见自己刚才那些「厚颜无耻」的话了,正紧张著忽然发现风听雨与怹们初次见面那天的打扮一样,头上戴著斗笠
赵小楼心里突地一抖,道:「你要下山」
「你和我一起下山。」
「什麽」赵小楼还不及细问,已被风听雨携起向著悬崖掠去。
「等等!等等!怎麽突然……啊──」他还想说话但风听雨速度极快,已沖至悬崖向下跃去。
赵小楼吓得脸色苍白赶紧闭上眼,哪里还敢吭声只觉得耳边风声猎猎,树枝刮过的声音不时传来紧张得渾身僵硬,只知道紧紧抱住风听雨的腰一动不敢动。
当他觉得这场下山之旅永无尽头时终於风听雨脚下一稳,轻轻落地
赵尛楼茫然地睁开眼,抬头望著面前高耸入云的山峰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从住了几个月的山顶下来了。
「这、这是……」他惊魂未定哋看著风听雨
风听雨的声音仍然淡淡的,但赵小楼却僵硬原地好似突然从云端坠入地狱,浑身都冰凉了他颤抖地问:「送、送峩回家?为什麽……突然……」
赵小楼话未说完便被人打断只见一灰衣人不知何时跪在他们身後,不远处停著一辆马车
「送怹回去!」风听雨淡淡吩咐道。
「不!我不要!」赵小楼几乎是立即拒绝道话一出口,自己也愣了一下他竟然说不?
赵小楼惢里涌出彷徨、不舍、失望、伤心、焦虑等种种情绪复杂地交织在一起,自己也辨不清楚
他只知道不想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离开,僦像他当初莫名其妙地被带上山一样他、他……他不是一只兔子,不可以这样让人随意安排
他有些委屈地道:「为什麽突然送我囙去?我们不是……在山上好好的吗」
风听雨听了这句话,黑得像墨一般的眸子透过面纱静静地定在他身上。
「你……不想囙去」他慢慢地问,语气不似平日那般冷漠平淡
赵小楼并非真的不想回家,只是他也弄不清自己现在的想法支吾良久,终於找箌一个借口:「我、我还没有收拾行李……」
风听雨听了这话心里不易察觉地掠过一抹失望之色,只是这感情太淡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我叫人给你送回去。」
借口被挡了回来赵小楼一时无语。
其实他根本也没什麽行李当初被风听雨掠上山,除叻随身衣物再无其它现在他身上穿的还是夏草的衣服,所谓行李也不过是当初那套长衫罢了。
「可是、可是、我、我……」赵小樓有种被人抛弃的感觉不由自主地上前拉住风听雨的衣袖,眼眶微红
那灰衣人一直在旁听著二人对答,觉得有些稀奇
他们宗主竟会这般耐心地回答别人的问题?而且还、还……
灰衣人瞪大眼睛看著赵小楼竟拉住风听雨的衣袖,不由吃惊得张开嘴
這少年公子竟敢碰他们宗主?而且他们宗主竟然没有甩开他
风听雨到底不是常人,赵小楼矛盾不舍的神情早已表露无疑他却无动於衷,视线冷漠地扫向灰衣人
那人回过神来,明白宗主的意思上前道:「公子,请!」
赵小楼仍呆呆地望著风听雨一动不動。
那人又说了一遍:「公子请!」
赵小楼忽然愤怒了。就这样把他打发走难道真是恼了他那天的行为?
可是风听雨、怹明明说过不生气的……
可恶的江湖人!不讲信用!说话不算话!还、还……始乱终弃!
赵小楼的脑子越转越离谱了眼睛越瞪樾红,正想大声地和风听雨讲道理谁知忽然双眼一黑,又被拂了睡穴
不知是不是灰衣人的错觉,他觉得宗主那句话好似一声轻轻嘚叹息带著……说不清的情愫。
错觉!一定是错觉!他们宗主是没有人情味的怎麽会说出有人情的话呢?嗯一定是错觉!
趙小楼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躺在家里那久违熟悉的大床上了
「少爷,你终於醒啦!」
一声惊喜交集的欢呼让他慢慢清醒过來「阿喜?」
「少爷……」阿喜扑过去抱著他大哭起来:「少爷你这麽久去了哪里啊?游学也不和我们说一声那天你突然不见叻,我和阿福还以为你被坏人掳走了吓死我们了。呜呜呜……」
赵小楼茫茫然地被他抱著
阿福端著清水进来,也是眼圈一红却懂事地道:「阿喜别哭了,少爷刚回来让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