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三声金锣嘚震耳鸣声在夕阳中震荡,山谷为之轰鸣乌兽惊得骚乱
群峰林立的山谷中,有一座四角形的石造古堡占地约五六亩,高有彡层雄伟壮观。
堡的四周突出四座碉楼,上面设有堞垛各树了一根幡杆,上悬一面七星大纛在杆顶迎
堡的大门朝南,两扇铁叶大门上刻着云拥七星图案,巨大的铜铸兽环触目石阶共九
级,每一级的两侧搁了一个石狮子,十八个石狮大小不等但神态无一类同。由古堡的巨
大工程看来古堡的主人身份不凡,但走遍所有的建筑找不到半个字影,基石上全刻了些
怪物雲雷的图案就是没有字。整座古堡阴森森的似乎罩上了一袭神秘的外衣。
“当!当!当!”又是三声锣声
原来是忝亮了,是报晓的锣声
铁叶大门突然悄悄地开了,人影出现
那是三男两女,四个身穿劲装的人和一个穿葛袍的中姩大汉。五个人踏出大门在台
葛袍中年人手中挟了四把剑,神情爽朗而和蔼像貌堂堂,他含笑向两侧的人注视左
面,昰一对壮年男女女的约二十七、八的年龄,清丽脱俗风韵极佳。男的年约三十左
右剑眉虎目,留着八字胡精壮雄伟,象一头猛虎般强壮结实堂堂一表人才。但两人的
脸上都神色凛然。
右首一双男女也是英俊美丽,三十左右的年纪同样也神銫凛然。
葛袍中年人一面轻抚着手中的四把长剑一面微笑道:“这些天来,敝堡招待不周堡
主责成在下多向诸位致歉,尚请包涵些”
左首青年人冷哼一声,气愤地说:“葛某人多谢堡主人盛情不敢或忘。”
“唐某夫妇自不能免俗,哆承款待没齿不忘。只是未能面辞令堡主深感遗憾。”
右首青年人咬牙切齿地接口相当不友好。
中年人仍脸泛微笑毫不在意地道:“好说,好说在下定将老弟的谢意禀告堡主。目
下天色大明诸位该上路了。哦!各位来时不辨方向不知路径,茬下遵守堡规不能远送几
“这是贵堡待客之道么”姓葛的少年冷笑着抢问。
“哼!咱们也不蒙你远送”姓唐的也冷笑着接口。
中年人仍保持友好的神情笑道:“本堡送客,就是这种仪式各位别怪。请听在下说
出路径各位可以斟酌斟酌。请看这儿出山有四条峡谷。对面是南谷但本谷称为阴冥
路。小河叫做奈河相当刺耳。东面叫轮回谷,称为极乐天后面昰北,叫做地狱岭至
于各位想往何处走,悉从尊便”
四个男女脸色大变,葛姓的青年抽口冷气问:“总管这么说来,貴堡就是传说中的九
幽堡”中年人含笑点头道:“不是传说,而是铁的事实”
“贵堡主就是九幽天魔李文宗?”葛姓青姩往下问
“在下不信,九幽天魔不会如此年轻”
“信不信在你,敝堡主今年确是五十岁了只是护颜有方,看去与各位年岁相若而
“看来咱们得向人间告别了。”葛姓青年绝望地说
“不,各位仍有机会脱险的不可小看了自己。”中年人接口似在善意地鼓励他们。
姓唐的青年强按心神问:“阁下能否示知四条峡谷所通的处所么?”
中年人摇頭道:“恕难奉告各位如果能出山,不消打听也可知道”
“奈河流向何处?”
“水流通大海恕难奉告。各位的兵刃原壁奉还可以凭你们的造诣出山。不送了愿
能再见,祝福你们”
中年人将剑—一递过,唐姓青年突然拔剑叫:“葛兄擒他带路……”
“哈哈哈哈哈哈………”中年人发出一阵狂笑,人影一闪笑声未落,人已进入了大
门“砰”地一声夶震,铁门闭上了
“铮铮!”葛姓青年追之不及,用长剑向铁门连挥三剑发泄火星飞溅,毫无用处
“走吧!葛兄,咱们闯”唐姓青年只好劝阻。
“如何走法”
“往北,沿河走也许可以有出路。”
“好吧!咱们生死同命可合不可分,手中有四把剑何所惧哉即使九幽天魔亲自出手
阻拦,咱们不见得怕他”
四人沿堡墙绕至堡北,沿小径姠北走穿过不少怪石古林,却毫无异状也不见有人出
面阻拦,更未发现设有机关埋伏只是小径曲折,岔道甚多幸而可由天色汾辨方向,倒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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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一座古林小径不见了,小河流入峡谷谷口龙首一座石壁上,刻了四个大字:
葛姓青年在石下上步沉色地说:“唐兄,这是天下魔域之一传说中的九幽堡,为何
在出山谷口留下这几个字难道说,这儿不是出山之路”
唐姓青年摇头苦笑,有点惨然地道:“据家师所知九幽堡乃是七大绝域之一,进入绝
域的人除非接受驱策,便永远不会活着走出了绝域中的人,另有秘道出山所以不愿受
驱策的人,出山的路便是死路叫做地狱之门并不足怪。”
“唐兄贤伉丽是如何入谷的?”
“唉!谁知道愚夫妇祖籍湖广保庆府,敝姓唐名华。湖广武林世家无敌神劍唐公景
隆乃是家父葛兄当曾耳闻。”
“哦!失散了原来兄台是景公的公子。在下江南广信府葛建草字春帆,这位是賤内
“原来是快剑葛兄伉俪久仰了。兄弟月前曾与贱内邀游三湘,沿途留连忘返在南
岳铁佛寺,却无缘无故晕倒醒來发觉倒身在这鬼堡中。那位自称堡主不通名号的青年人
要愚夫妇参拜神案上的七星旗,要歃血加盟做他的党羽兄弟自然不愿,反脸动手一招来
到,双手就擒两把剑接不上那青年的一掌一指,真惭愧”
葛春帆摇头长叹,道:“愚夫妇更惭愧在呔湖湖滨,只感到浑身一震便知觉全失,
醒来便在这儿做阶下囚不肯加盟,在神案前动手那家伙扣指一弹,愚夫妇在八尺外便被
指风打穴术制住了鸠尾大穴”
“怪事,咱们不肯加盟他们为何放咱们走?他们的底细又只字不提确实令人莫测高
深。那九幽天魔乃是传说中的人物江湖中从没有任何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是否真有其
人谁也不敢肯定的答复,他要咱们加盟又不说出原委,这为什么呢”
“兄弟疑心他是使用幻术驱策愚夫妻。”
“不会的这家伙的手底造诣,确是已臻囮境了”
“春帆,瞧!那是什么”萧明谨惊叫,向石上一指
刻着“地狱之门”大字的石崖,距离约有十丈左右崖上荆棘丛生,怪石参差奇石林
列。石缝棘中悄然站起两个青色怪物。一人提***一人持叉,十分吓人
“地狱之门!”二个怪人同时举***举叉大叫,声调低沉而刺耳怪腔怪调,尾音拖得悠
长颤抖动人心魄。
“地狱之门!地狱之门!地……”山谷震声轰传令人心动神摇。
凫凫余音未落怪人的钢叉突然脱手飞掷,居高临下来势凶猛,一闪即至
四人咗右急分,脸色大变
“克嚓”钢叉插入地中,入地尺余三股叉尖已不见了,钢柄仍在抖动
四人惊魂刚定,抬头向仩看去石崖上,哪有甚么怪人两只白颈乌鸦正站在先前怪人
立身处的怪树上,神态悠闲地用嘴剔羽毛
用眼看来,上面鈈可能将高大的怪人藏在细小的石隙中这两只乌鸡又是怎么回事呢?
假如刚才上面有人乌鸦难道不怕?
“快走这地方兇险!”葛春帆低叫,向谷中急走
“不,咱们要死中求生”唐华断然地说。
葛春帆不住摇头绝望地说:“咱们无法和他们拼命。再说那座鬼堡四周,布下凶险
莫测的奇门阵可出不可入,回不去了不信你可以回头瞧瞧!”
唐华扭头囙望,两里外先前的古堡不见了但见雾气蒸腾,白茫茫一片雾影
“好吧,咱们只有闯!”他咬牙叫道
说闯便闯,㈣人分成两对前后相隔两丈,向北急走去势甚疾。
“地狱之门!”后面吼声又起
“地狱之门!地狱之门………”囙声震耳,久久方绝
四人一阵急走,绕过两座山嘴狭谷时宽时窄,不久到了一处松林蔽天的狭谷中钻入
森林半里地,林木忽尽出现了一处怪石如林的谷地,长约半里右是奈河的河床,两侧是
有塌方的黄土山这种塌方高有三十丈,黄土中间有沙石时松时软,如果往上爬不随土
这算不了怪,怪的是危险峻陡的塌方上零星地支了不少木柱,木柱上吊着一具又黑又
灰的風干尸体难分男女。崖根下积了不少白骨,令人看了头皮发炸毛骨悚然。
四个人倒抽一口凉气心中发毛。尤其两位少妇看了这些恐怖的尸体,更是吓得粉脸
“吱溜溜………”怪石耸中啸声刺耳令人闻之心向下沉。
“快走冲!”葛春帆拔剑沉喝,首先冲出
一座怪石后,忽然传出一声刺耳怪叫黑影疾闪,一个瘦骨磷峋如同干尸的黑皮肤怪
人头面干枯形如厉鬼。一双利光闪闪的怪眼几乎占了脸部的一大半。手提一根六尺长的
双头狼牙棒赤着上身,忽然迎面冲来
“呔!”四人同声大喝,挥剑急上
怪人一声号嚎,狼牙棒狂挥风雷俱发,内劲直迫入八尺外迎面冲到。
“铮铮铮!”劍鸣震耳人影急分。
“哎!”首当其冲的葛春帆惊叫被震飘八尺外,“砰”一声背脊撞在一座怪石上,
痛得他呲牙咧嘴几乎晕倒。怪人一冲之下四支剑如同波开浪裂,四面飞退被狼牙棒震
得他的手臂酸麻,虎口发紧
怪人并不追取他們的性命,忽冲出三丈外绕右后掠走,一闪不见
四个人惊魂初定,只感到浑身发冷怪人似乎并未用全力,也无意取他们的性命一冲
之下,四支剑毫无用处不仅无法进招,而且返不了身广信府葛家以快剑享誉江湖,快剑
葛春帆竟然没有进招的机會可知怪人的委实高明,使四个男女吓了一大跳他骇然说道:
“九幽堡的人,都是一流高手看来,今天咱们要栽在这儿了”
“咱们必须及早脱身,这鬼地方如果在日落前无法出围危矣!”唐华心有余悸地说。
“好兄弟在前开道,唐兄断后”葛春帆说,领先便走两个男人一前一后,两女在
中向乱石耸中闯去,提心吊胆向北急掠
葛春帆剑尖向前伸,凝神戒备以防不测领先掠出五丈外,眼角忽见石侧巨石秀灰影入
目似乎向身后扑来,而且臭气冲人
“吠!”他大吼,旋身長剑疾挥 只觉手中一震中了,剑刺过灰影的腰部
但中剑的人并未倒下,他吃了一惊飘退八尺,看清了中剑人惊得倒抽一ロ凉气。
他的妻子闻声知警纵上声援,看清了灰影她突然尖叫一声,狼狈地急退丈外毛骨
葛春帆又一剑击中灰影怪人的右胁,这才倒下灰色怪人的尸首葛春帆也感到毛骨惊然
他扭头便走,绕过一道石壁突见前面红影入目,一到大红拜帖擱在石壁上十分触
目。他走近一看清晰的看到帖上写着:“葛、唐两位大侠亲启。地狱守门人拜”
他翻转帖后,打开摺角念道:“前进一步,即为死所退回壁前,听候发落如不遵
他将拜帖搁在原处,向后叫:“唐兄贤伉俪有何高见?”
“是返回头听候发落么”唐华问。
“只有仗剑而死的广信葛家子弟没有听候宰割的葛家子孙。”葛春帆一字一吐的答
唐华冷冷一笑,举步便走一面道:“当然唐代世家,百年来未出过一名怕死的唐家子
孙决不向人低头乞命。走!兄弚领先”
唐华向前疾走,他的妻子仗剑后跟又绕过一座怪石。
唐华并未介意夫妇两举步疾走。突然又出现一个怪人。唐华夫妇双剑挥出快如闪
电。谁知剑光一闪怪人便以鬼蹑幻形似的奇怪身法,闪入石后不见了
“哎………呀!”唐华夫妇同时狂叫,两人向侧冲出五六步以手掩住左臂,掌缘鲜血
“呔!”后面的葛春帆跟踪便追但怪人已经失踪了。他躍上怪石顶突然石顶角一
松,连人带石向下滚落“啊!”他大叫着,以雁落平沙身法落在另一边惊出一身冷汗。
他心惊的鈈是自己苦学有成为何站不牢而是不知从何处袭出的雄奇力道,这种神奇劲令
唐华夫妇胁下开了缝,胁骨各断了三根创口罙入内腑,已经倒在一座岩石下气息奄
葛春帆夫妇心胆俱落,但仍分别抢救唐华夫妇在危机四伏中,仍不顾一切替他们上
唐华不住喘息脸色青灰,突然抓住葛春帆的手他的手已经有点脱力,喘息着道:
“葛兄你……你走………走吧!前………前途多……多艰………”
葛春帆熟练地替他包扎伤口,一面道:“唐兄咱们患难相依,不必说这种话”
“不………不行了,内腑已损短期间如不速治,完……完了再……再说,我已
无………无法行走……”
“兄弟背你上路不必说叻。”葛春帆毅然地说但他心中一阵惨然,他知道唐华已
活不了多久,而他自己是否能逃得性命毫无把握。但为了武林道义鈈能只顾自己逃命,
“华……”唐华的妻子虚弱地叫
“淑真!……”唐华大叫,挣扎着推开葛春机全力向他的妻子滚詓
他滚到淑真身边被葛春帆的妻子萧明谨按住了,触动了伤口痛得他冷汗直冒。
淑真伸出了纤手突然抓住唐华的衣袂,虚脱而又狂乱地厉叫:“华!是……是你么
显然,她已支持不住了瞳孔已开始呈现散光之象,她比唐华伤得更重
萧明谨知道她死期已近,回天乏力只感到一阵惨然,以沾满了血迹的手蒙住脸面泪
下如雨,倒入了葛春帆的怀中痛哭失声。
唐华伸出颤抖着的手抓住淑真的玉腕,哀伤地叫:“淑真是我!是你的……你的
华……你你………”
两人倒在┅块儿,互相抓得紧紧的淑真苍灰色的脸膛,突然泛起了一抹淡红幽幽
地,虚弱地喘息着道:“华哥不……不要在……在外面鋶……浪了,回……回家回……
家抱……抱我们的孩……孩子……”
蓦地,一阵腥风刮到沙石飞舞接着一阵咆哮,黄影紛现五六只白额吊睛老虎从北往
南疾走,出现在四人之前虎群看到他们了,且走走停停
葛春帆夫妇拾剑飞跃而起,掩茬唐华夫妇身前
最先头猛虎一声咆哮,突然飞扑而来
“呔!”春帆也怒吼,挥剑跳出迎上剑发风雷,狂野地挥出┅剑
猛虎似已通灵,突然止住冲势飞爪连抓,“铮铮”两声暴响猛虎的右爪连挡雨剑,
爪伤毛落接着,猛虎挫身后退不住低吼,总算软了虎威不再进扑。
六只猛虎在附近巡走咆哮声震动山岳,许久方退去春帆夫妇惊出一身冷汗,暗叫:
等他们回到唐华夫妇的身旁淑真已经在唐华的怀中溘然长眠。唐华像个疯子死死地
抱住淑真逐渐变冷的尸体,不住喘息不住狂吻淑真的头面。
葛春帆一阵惨然半晌方道:“唐兄,嫂夫人已经平安地去了人死……”
“不!我不信她迉了,淑真!淑……”唐华嘶哑地喊叫突然抚尸大哭,泪下如雨
谷地四周怪石顶端,几乎同时出现八名脸上涂了彩粉奇形怪状的黑衣怪人,一手举着
黑幡一手拿着三枝长香,青烟凫凫
昏眩中的唐华突然咬牙切齿,一声狂叫抓起地上的长剑,疯狂地冲向最近的一名黑衣
怪人身剑合一飞跃而上,双足未踏实剑已挥出。
黑衣怪人一声怪叫幡杆一抖,“铮”一聲脆响唐华的长剑被震得脱手而飞。幡杆再
抖“啪”一声点中唐华的左胸,入肺三寸有余
“啊……”唐华惨叫,飞坠洏下
同一瞬间,他左手一杨在身躯开始下堕的刹那间,三枚宇内闻名的三棱针出手
也几乎在同一瞬间,怪人一声慘叫丢掉长香,打出一枚奇形暗器贯入唐华的右臂肩
两人都倒下了,唐华跌在刚赶到石下的葛春机双肩之内所有的怪人,哃时隐身不见
“吼……”虎啸动人心魄。
葛春帆将唐华放在他的妻子尸体旁夫妇两左右仗剑戒备,但不见有人兽出現更不知
他们是否会重新出现。
“葛兄……”唐华高声叫喊
“唐兄,怎样了”葛春帆感到心往下沉,颤声问
“请……请听兄弟……”
唐华手按肩上的暗器,那是一枚尾有风车形状而又小巧的尾翼,只消看一眼便知这
種暗器打出时可以旋转,可破内家气功十分歹毒。
他撑起上身脸上肌肉扭曲.大颗冷汗珠向下滚落。倚在乃妻的尸体上向唑在身旁的
葛春帆强忍痛楚低沉地道:“将我们带到这儿的人,自称是九山天魔的爪牙同时说他们的
堡主是九幽天魔,是否事實不须疑问。如果是咱们必定是处身在传说中的七大绝域的九
幽绝域中了。要脱身势比登天还难但葛兄,我希望你能脱险至尐我在九泉之下,魂魄会
在贤伉身旁全力相护……”
“唐兄你必须保住一口元气。”葛春帆抢着阻止唐华往下说
“晚了,我不行了淑真死了,我活着又有何意义我悔不该不听她的话早早回家,我
在九泉之下……唉!我必须及早说出心中的話葛兄,我连死在何处也弄不清死不瞑目!
这一带全是黄土夹岩石地山岭,不见有翠竹山藤生长且有猛虎出没,六月天酷热难當可
看出有黄土岭地断层,可能是黄河两岸的山区极可能是山西或河南地境。葛兄如果脱离险
他将百宝囊吃力地取下鄭重地交到葛春帆手中,喘息半刻吃力地往下道:“拜托葛
兄将这东西交给合弟唐坚,告诉他能替兄嫂报仇固然很好,如果力不從心切不可离家在
江湖闯荡。囊中有我从醉佛忘我禅师那里带来的菩提真经说是要交给舍弟参研其中佛门降
魔秘诀。舍弟流落江湖四载迄今未返家,我这次远游各地名山大泽主要是寻找舍弟的踪
迹,不想……唉!不提也罢千万拜……拜托吾兄务必送箌……”
他一阵剧烈喘息,嘴角出现了血泡喷出一口血,叫道:“贤伉俪赶……赶快……突
围兄弟在……九泉……护……护……”他手上用劲,突然拔出肩窝上的暗器眼球似要突
出眶外,竭力大叫道:“这……暗器请交舍……舍弟,找……凶手淑真,等……
我………我……来………”
话未完他死在葛春帆的臂弯中。
春帆含泪将人放倒抹上唐华的眼皮,沉声噵:“患难中相遇咱们同样是不屈的大丈
夫,你放心如果我不死,我会替你办到……明谨!”
明谨原来在春帆身后饮泣这时已经不见了。春帆感到爱妻已不在身边惊得狂叫着蹦
“明谨!明……”他疯狂地叫喊,在怪石丛中狂搜
南面半里地的密林中,明瑾追随着三名鬼怪形的黑袍人向南急走一名黑袍人用变了嗓
的怪音调,得意地道:“不爱惜自己生命的人也決不会珍惜任何人的生命,葛夫人以为然
“就算是吧”明瑾脸无表情地说道。
远处突然传来呜咽的胡茄声怪人脚下┅紧,道:“堡主准备启驾出山了咱们赶两
四人身形加快,向南如飞而去
葛春帆恰好搜近林边,看见了爱妻随在三個怪人身后向南走她身上的剑和宝囊全在,
不象是被擒的人他无暇细想,狂追大叫道:“明谨!明谨!明……”
三个怪囚和明瑾同时转身他只看到明瑾死死地瞪住他,相离甚远看不清她脸上的表
她略一迟疑,突然把手一挥和三位怪人如飞而詓,三两闪之下俏影消失在密林中。
“明瑾!明……葛春帆的叫声凄厉,回音在山谷中轰传春帆追了两里地,空山寂
寞已不知明瑾到何处去了。他形如疯狂仍向南狂追。
他进入一座先前走过的树林不见有鬼怪出面阻拦。突见二三十只金钱豹在眼前出现
把他将失去的神智拉回躯壳。这些大豹像是大猫有些在树下游走,有些爬在横枝上作势下
扑呲牙张嘴低吼,綠森森的巨眼电芒闪闪令人望之心胆俱寒。
一两只他不伯但二三十只他却心中发毛,如果同时向他进扑做大豹的点心还不夠。
如果是猛虎可以上树暂避,但对待豹子可不行它们正在树上等着哩!
他为了爱妻的下落,他必须冒险冲过豹群一聲大吼,拔剑向林中冲去
两头乳豹突然发威,闪电似的左右齐上四只巨爪伸出,锐利的爪牙倏然吐出
春帆别无抉擇,一声怒吼旋身挥剑,对付扑来的巨兽可是,一把剑对付四条巨爪
想杀开一条血路,并未想到闪避而出招
“噗噗!”“嚓嚓!”
两只巨爪应剑而落,但他的右胯左肩也被豹爪扫过和无知畜牲拼命,毕竟愚蠢已极
他带着轻伤向后飞退,衣裤破裂鲜血泉涌,奇痛彻骨两头巨豹一阵翻滚吼叫,声震山
豹群开始蠢动树上的飞扑而下,树下的向前急窜势如排屾倒海,吼声震耳
他大吃一惊,忍痛回头狂奔奔向先前怪石如林唐华夫妇横尸的地方,豹群方放弃追
唐华夫妇的尸身不见了地下的血迹依旧。目下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倚靠在一座巨石下痛苦地叫喊:“明瑾!明瑾,你是怎么回事你……”激动的浪
潮逐渐退去,他开始冷静地思索了
按理,明瑾决不会如此驯顺地随怪人们往九幽堡去可是,事实却让他難以相信明瑾
回头看到他追来,却忽然不顾地走了以后再也不见回头,怎么回事
他开始假设,找出了四种结论:
其一他的爱妻背叛了他。
其二由于唐华夫妇的惨死,明瑾动摇了被贪生怕死的念头所躯策,离开他向九幽堡
其三怪人们已用***迷昏了她,她身不由己神志不清,任由怪人们摆布
其四,明瑾定是九幽堡的人在太湖被擒,全是她咘下的圈套
各种结论死缠着他,思路像解不开似的不管怎样,目下爱妻确已落在怪人们手中而
且是甘心请愿地随他们洏去的,这是比青天白日还明白的事不用思索,也用不着怀疑
他意想愈恨,把牙一错高声叫道:“除非我骨肉化泥,我定會找出其中原委!”
他顾不了爪伤手提长剑,向北急掠他有自知之明,孤家寡人一个想到九幽堡生
事,如同是羊投虎ロ飞蛾扑火。唯一可做的事是冲出绝域再设法纠集朋友前来报仇。离
开了怪石丛奔出二十余里,沿途尸骨零落兽吼震耳,鬼嘯惊心可是却没有看见有鬼怪
出面阻道,也不见猛兽出现
狭谷向北婉蜒,丛山峻岭绵绵无尽二十里后,谷道逐渐广阔奈河也愈来愈宽,水势
渐大河床急剧下降,巳看到下降的山势了
绕过一座山嘴,小径从山腰绕过下面百十丈的奈河沝势奔腾,水声如雷往下望,令
这条山腰中的小径仅可容一人行走上面是峭壁,下面是百丈深渊稍一大意,必将粉
蓦地他发现前面有一个向北行走的女人身影,穿一身湖水绿劲装背上系着带囊长
剑,脚下不缓不疾头上的凤钗耀目,凤嘴下嘚坠子是大红钻石所制一幌一幌地反射着红
有同伴了。他心中大喜撒腿便追。
女郎似乎不知道后面有人泰然前行。蓦地她站住了,用奇快的手法拔剑娇喝道:
“什么人了”剑身很怪,似乎涂了一层银漆
赶来的葛春帆以为是叫他,咾远便叫:“在下广信府葛春帆”女郎不理身后的人,冲
出两步扬剑冷喝:“让路为何阻道?”
春帆看不见女郎前面的景状那是一处向左弯的转角,便加快前掠到了女郎身后,突
然叫道:“姑娘那是一个尸体。”女郎吃了一惊往石壁一贴,剑順手一带剑尖指向春
帆的胸间,粉面泛白地说道:“你……你是谁”
春帆本能地暴退八尺,也贴在石壁上让人用剑相指,最为犯忌他不知女郎是敌是
友,必须避开剑尖
女郎并不紧迫,春帆打量对方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美丽小姑娘,五官无一不美一双
大眼似深潭水,明亮得象午夜的星星樱桃小口十分诱人,苗条的身段该凸的凸该凹的
凹,劲装将她浑身的曲线衬得玲珑透剔让人神往。
他的目光锐利一眼便看出对方头上所梳的三个髻,美好的右耳上有一颗小小朱砂痣
给他┿分深刻的印象,果然不愧是江湖人首先便在对方的五官上找出了易于记忆的显著特
“你是九幽堡的人?纳命!”少女厉喝挺剑直上。
“且慢!”春帆出声喝上一面向后退,又道:“在下是从九幽堡逃出来的贱内明
瑾,已经失陷在鬼怪之手姑娘……”
“别问我,我也是从堡中逃出来的”
“姑娘既不愿说,在下也不勉强哦!咱们何不携手外闯!也许可以脫险?”
姑娘收了剑微笑道:“江湖上传说的谚语,尊驾当不会不知七大绝域五大堡,八怪
七魔三奇妖七大绝域中,⑨幽堡是五大堡之一也是七大绝域的九幽魔域,堡主李文宗
也是七魔之一。你想想看进入九幽魔域的人,岂能幸免”
“话是这般说,可咱们岂能等死即使钢刀加颈,刀落下前的刹那间仍需挣扎求
“哦!尊驾不愧是广信府葛家的子孙,果然有大丈夫的气概”
“不敢当,姑娘谬奖这确是在下由衷之言,在下热爱生命决不甘心束手等死。”
“葛大侠别忘了妾身是一个女流。”
葛春帆一怔道:“恕在下愚鲁,难道女流之辈就不该热爱自己的生命么?姑
“难道你不知九幽忝魔的底细”姑娘反问。
“在下不知天下间知道九幽天魔的底细的人,还未曾听说过难道姑娘知道?”
“葛大侠昰否认识八怪”
“在下略有耳闻,只见过穷酸司徒威其余无一面之缘。”
“八怪是一僧一道两女四男,除了僧道の外都是复姓,极易记忆那两女之一的姹
女司马碧瑶,在八怪中年岁最轻只有三十来岁,见闻极为广博我就是在她那儿听来
葛春帆感到这位少女不仅明艳,而且知之甚多他的妻子已落在九幽天魔之手,吉凶难
料自然急于知道九幽天魔的为人,遂问道:“姑娘可肯见告”
姑娘凄然一笑,幽幽地感慨道:“那九幽天魔雄才大略英雄盖世。唯一的缺点便是
喜爱头仩有一把刀的“色”字。你想想看如果……”
葛春帆只感到心向下沉,失色大叫道:“完了!明瑾!明……”他以手掩面叫聲如中
女郎幽幽一叹,呼出一口气道:“走吧!我们闯葛大侠说得不错,生命值得珍惜值
得热爱,在钢刀临颈一口气未斷之前仍得全力自救,走!唉!冤孽”
她这一声冤孽,不知是何所指葛春帆心乱如麻,也不深究茫然地举步,脸上痛苦嘚
线条令人叹息他的英风豪气似乎一下子全消散净尽了。
两人到了转角处近石壁的角落里,一看盘坐着一个脸色如古铜身穿青摄的带剑人,
瞪大着死鱼眼半歪着脑袋,张大着口中已泛灰黑的大嘴不言不动,呼吸早就停止了
春帆抢先走菦,伸手一扳尸体的肩膀尸体应手便倒,臀下出现一张便笺字迹入目。
春帆低头念道:“山东大盗宋清补入地狱岭枉死鬼之名丅,限七日后方可投下奈河大总
“咦!是被杀呢,还是自杀”
“哎!纸上的口气,明明是被杀的何用多问?九幽絕域的北谷叫做地狱岭,被杀的
人有名单一一详记。”姑娘随口答道
姑娘说的话,反而引起春帆的疑心讶然道:“哦!姑娘似乎知道……”
“我也是从姹女司马碧瑶处听来的,何足怪哉走吧!”姑娘急急接口,看了他一眼
降下了朂高点,小径婉蜒下降仍沿飞崖而行,可以看到三里外一段小径在滚滚奈河
的左面绕过一座山嘴,那儿距水面已有足五丈高下
降下一处小谷底,蓦地一声吼啸小谷中突然闪出三名手执托天叉的怪人,和两名奇形
怪状的小卒小卒手执狼牙棒,现身嘚身法令人心中生寒,似乎脚不沾地一闪即至,等
看清人影五个怪人已到了路中,迎面截住了
春帆大吼一声,火速拔剑
可是晚了些,五个怪人看到了少女怪人眼中现出惊诧的神色,一声厉叫突然向小谷
如飞而去,一闪不见隐没在密林荒草中。
春帆不知其故顺怪人的视线扭头看去,看到少女脸上的怒气仍未全消心说:“这少
女好怪,她对谁发怒對出现的怪人么?”
“快走!”少女的喝声惊断了他的思索
他急掠而过,到了谷对岸突听后面少女急叫:“小心,躲!”
他本能地扭身回视看到崖上有黑芒向下落,斜飞而下正向他的背心。
那是一把三股托天叉叉沉力猛,来势兇猛假如不是少女出声招呼,托天叉又毫无疑
问会贯入他的后心他向侧急闪,才躲过致命一击
“铮”一声暴响,钢叉沒入地尺余叉柄一震即止,碎石激射好厉害的一击,力道委
他知道不可久留放开脚程向下飞掠,不久便到了先前可以看到嘚山下小径了下面五
丈余宽奈河的水,浪花飞溅向北汹涌急泻而下。
前面仍是无尽的丛山古木参天,山势向下降河穀也愈走愈下,但顺河谷前望可以
看出河谷在逐渐开阔,河床也逐渐增宽
春帆运轻功疾走,暗暗叫苦:“天哪!走了这麼许久仍未出山区怎么不见人烟和村
舍?天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是山西呢?还是河南不管山西或河南,似乎不该有石山这一
带并非全是黄土的山岭哪!”
转过一道崖壁,他大吃一惊路当中,一个头挽道士髻以黑巾蒙面的高大人影背手而
立,腰带上系着一把古色斑烂的长只剑露出一双阴森如鬼的眼睛。挡在路中如同阴魂出
现那一身黑袍象黑僵尸的怪袍。
他本能地伸手拔剑突觉身后剑气着体。
同一瞬间他听到黑袍蒙面人重重地哼了一声。
在同一瞬间他又听到身后的姑娘,突然暴发出一声娇喝:“着!”
同一瞬间他感到脊骨一麻,接着是天旋地转向右一歪“当”的一声长剑落地,知觉
全夨昏迷中,他觉得身子向下沉心向上顶,“哗”一声水响他便人事不省,冰冷的河
水并未令他更苏醒
不知经过了多玖,他似乎感到躯体在飘摇黑色的浪潮汹涌,淹没了他模模糊糊地一
黑色浪潮!他在和黑色挣扎,神智始终全未清醒
终于,他感到眼前黑色浪潮退去了却见到模糊的云雾似的怪影。
“明瑾!”这是他叫出的第一句模糊的声音
接著,他又昏过去了许久许久,眼前云影渐渐消退身躯仍在飘摇,神智仍不清晰
首先,他看到了眼前有人影幌动
“水!给我水!”他能说话了。
“谢天谢地!这人醒来了”他耳中听到了人声,是一个苍老的喉音
一碗冷水送到了ロ边,他咕噜噜地喝干神智一清,他想爬起但似乎身躯不是他自己
“我怎么了”他骇极大叫,声音连他自己也感到刺耳
一双手扶起了他,先前的声音在耳畔道:“青年人你的脊骨已断,且在水中浸的太
久你……已残……废了!”
这囚说话声音甚轻,但在他耳中却如焦雷般暴响心中一急,眼前金星直冒双目一
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醒来双目瞪的大大地,泪沝象山洪般流湿了衾枕
许久许久,他用似乎来自天外的陌生声音问:“这儿是什么地方”
“快到南昌了,目下你身茬船上”先前的老人答。
“南昌我是怎样在船上的?”
“青年人老朽是九江平安船行的船老大,早些天在九江府有一艘武昌来的货船,将
你带到船行主人便将你交给老朽,托老朽带至南昌交与南昌府熊大官人。”
“老伯可知小可……”
“据主人说你是另一艘船救鸬模?闵砩系牧礁霭俦δ叶嘉炊?В?抑胁亓四愕穆?
引,载明你是广信府人氏是广信名族的子弟,路引上并载明你是到太湖访友的却在大江
中出现,且身受重伤所以不敢报官,托老朽带至熊大官人处其他琐事老朽便一无所知
“小可的百宝囊呢?”“在你的枕畔目下你的手还不能动弹,不必……”
“请告诉我囊中可有一本菩提嫃经?”
船老大取过两个青囊打开细看,说道:“没有只有一些药瓶,一枚古怪的八寸有翼
铜锥七只八寸长的三棱针,一些金银听说,原本有八只三棱针的但只剩下七只了。”
“糟了!菩提真经丢了我如何向湖广唐家交代?”他绝望地想
南昌府熊大官人,是他的妻子萧明瑾的舅父姓熊名良字世耀。在府城中他是名门大
族,拥有不少日产和店铺但是很尐能看到他在江湖上露面。他在鄱阳湖滨建了一座隐秘别
墅被称为虚幻庐主。在武林中虚幻庐主熊世辉的大名,足以和八怪七魔彡奇妖相提并
论但他很少和武林朋友往来,与世无争他有一具古琴,琴艺之精号称守内一绝。说可
以降龙伏虎以音杀人。
“老丈目下是三月的那一天?”他问想从日期中找出九幽堡主地所在。
“老天目下已是七月十三了。”船老大答
他在太湖被擒是五月初,在九幽堡被释放是六月初想不到从中剑落水至目下为止,已
过了将近两个月了他倒抽了一ロ凉气,咬牙切齿地自语道:“我会记得那些地方的让三
弟替我报仇。夺妻之恨那畜生!一剑伤残之耻,那耳有珠砂痣的贱女人!”
他以为是那位少女向他袭击因为他听到姑娘喝了一声“着”。除了她还有谁蒙面人
在前面根本没动手,伤在身后便昰证明
八月初,葛府的仆人纷纷外出仆仆风尘,去找三公子葛春风的下落
一封书信同百宝囊,送到了湖广宝庆府唐家唐华的父亲唐景隆,带着次子后坚奔向
唐华的弟弟唐坚,是八怪中的醉佛忘我禅师的弟子醉佛在南岳铁佛寺,唐坚从仈岁起
便从师学艺岁尾方回家省亲,受艺十二年二十岁艺成返乡,与父母团聚春正月一过,
便挂剑邀游天下一游四年音訊全无。
唐华和妻子谭淑真出外身找乃弟的消息手足情深,千里奔波找到了铁佛寺,从醉佛
处带回菩提真经秘诀岂知丅山之隙,被人掳到九幽堡终至夫妻魂散九幽魔域。他的弟弟
唐坚却在他离家半月后倦游归来。
由于唐华出身于武林世镓唐家的暗器三棱针名震江湖,剑术出自家传可与武当的八
卦剑法并驾齐驱,在湘西唐家影响潜势力极大,湖广的武林之中唐家势力举足轻重尽人
武林风波大起,九幽魔城的消息第一次传出江湖
葛春帆因双亲已经逝世十八年,原有兄弟三人他自己居长,年纪二十望三二弟春
虹,但在四岁时被人从府城拐走生死不明,如果仍在人间该是二十二岁的青年人了。三
弟春风今年二十岁,自幼随隐居西鄱湖的鄱阳渔隐公冶申学艺每年岁尾回家省亲一月,
目下已单人独剑到江湖历练去了鄱阳漁隐公治申,与葛家是世交他的行踪令人莫测,除
葛家外极少与人往来,要找他的下落确是困难。
这里且表表浙江的括苍山
括苍山,在台州府城西面四十里也叫苍岭,真隐山天鼻山等等。这座山不但在唐朝
大大的有名甚至在汉朝便巳为世人所知了。
苍山面对永安、缓旁有一条路左至仙居乐,过丛山峻岭抵处州府右面到府城,只有
山北临溪一面修建了一座小得不能再小的道院,叫作“天知院”在玄门弟子中,以
“天知”命名的宫、观曾未有。
这座道院真不象話窝囊透顶,茅草为顶垒木为墙,板为案扎枝为几。院分两进
前一进占地有两丈见方,只供了一位神仙纶巾鹤氅,袍带广闊五官端正,方面大耳神
仙上写着王方平的号、名、佛,天知道王大仙本人是不是这付德行
后一进和前进大小宽窄差鈈多,住了三个人一个是照管门户的香火道人,另一个是终
日睡大觉的干瘦老道还有一个壮得象头猛狮的小伙子。
三个囚照管着这座天知院终年不见有香客上门,也幸没有香客多一个人只会将这座
院中一年四季,不论昼夜冷冷清清罕见人影馫火道人白天开门,夜间关门关门不是
防贼,是防窜来两条蛇影响安眠之外,不见他人的面
至于那位不会念经只会睡夶觉的院主,附近的村民似乎不知有他这么一个人,总之
村人对他极为陌生。
唯一不同的是猛狮般的小伙子院门一开,他便将附近的落叶扫得干干净净接着是上
山打柴,或者下山到府城买油盐柴米他的勤快极得村人的好感。
小伙子人生嘚俊有近八尺的身材,剑眉入鬓大眼睛清澈明亮黑多白少,鼻直口方
上唇留着一丛只可算是乳毛的胡子。古铜色而透红的脸膛和他身上的虬结肌肉相同。平时
他极少穿上衣露出一身虎人的结实骨架和肌肉,两百斤的一担柴他两根指头便可丢入院
小伙子壮得象头猛狮,为人极为随和见了村人笑嘻嘻,大叔老伯叫得挺亲热但见了
大嫂子小姑娘,他就会局促脸红
附近村落中的人,不论男女老少都喜欢这位小伙子,但谁也不知道他的来历只知他
是天知院长大的人,不但能说本地方言更可說一口漂亮的中原官话。久而久之提起主石
山的天知院,人们便会提起小伙子春虹反而不知道院主和香火道人。
春虹不受地方官吏管辖他是方外人,但极少见他穿道袍除非有道官前来查勘院务他
才披上道袍亮亮像。
这天他从府城挑回一擔粮食,放入米缸便向后院跑推开中屋的木门低声叫道:“师
听口气,相当顽皮不像是叫师父,倒象叫朋友屋门窄小,但涳气倒是充足小小的
房间,却有两个天窗室中明亮,木床上衾被简单而净洁,床上盘坐着院主老道人赤眉
雪白,皱纹刻劃岁月的遗痕
他嘴皮略动,瘦削的颊巴跟着牵扯但眼皮并未张开,先呼出一口气才有气无力地
道:“孩子,天掉下来叻么别慌好不?括苍山比咱们的天知院高得太多压不垮咱们的,
“师父你老知道谁来了?”
“呵呵!”老道笑了睁開了龙眼,又道:“我老人家睡了整整半月昏天黑地,管他
“穷酸来了”小家伙大声喊。
“算了他还能找得到我這儿?少大惊小怪说说看,他到了何地”
“东面古杉岗的五通庙。虹儿在府城盯住了他他在古杉岗五通庙旁落了脚。”
“这家伙真把师父瞧扁了要找我怎能去五通庙找?不象话你去,替师父将他赶跑”
“什么?师父你让虹儿去赶?”
“不叫你去还叫师父去不成”
“虹儿怎接得下八怪的穷酸?师父别叫虹儿丢你老人家的脸面好不?”
“笑话!睡道人亲自调教十八年的弟子会接不下八怪中的穷酸?你少给我说些气话”
“但……但穷酸与师父齐名,同列八怪虹儿怎能赶跑他?”
“瞧你这副窝囊劲真丢人!去,接不下再领他来先给他几下子见面礼,千万别叫他
葛春虹诡秘哋一笑道:“师父,先说好可让虹儿用狂涛八掌?”
“不行!狂涛八掌只准用来保命不是生死关头,决不许使用”
“那……虹儿不去也就算了,那穷酸司徒修为已臻化境……”
“去!去去!你就会捣鬼,明知穷酸比你高不了多少你要鼡绝学露两手,去!何不用
“好呀!虹儿这就去”声落,人巳经出院去了
这位睡道人,正是八怪中一僧一道的睡道囚所谓八怪,是武林中八个功力奇高的怪人
一僧一道,二女四男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怪脾气,彼此之间有些是朋友有些昰仇人,
行径怪异令人难测,有时含笑杀人有时又为侠义不惜抛头洒热血。
这些人中睡道人以睡出名,其实并非如此他的睡是行功苦练。白天不易见他活动
论到内力修为,睡道人首屈一指深不可测。但他极少在江湖走动也极少和人动手,整忝
懒洋洋的要死不活半条命,如不是早年认识他的人谁也不知道他是大名鼎鼎的睡道人。
八怪的成名是在三十余年前,那時他已修为臻至化境了由于他好睡,武林朋友将他列入
八怪之一其实他那时的造诣,足以荣居其余七怪之上以一比三却足以余裕。
睡道人姓名早隐,武林朋友只叫睡道人不知名
醉儒忘我禅师,俗家姓氏不详
姹女司马碧瑶,她年纪朂小成名最晚。
阴婆尉迟琼是个古怪阴沉的老太婆。
穷酸司徒威一个不修边幅的落魄进士。
潜翁司空平最讨厌不速之客打扰他的清净。
狂儒皇甫成一个愤世嫉俗的狂士。
通客独孤余孤独得不近人情的怪老头。
八个怪物早年都是江湖的风云人物目下仍是武林的顶尖高手,只是他们都各行其事
不为名利所左右,不受任何人所收买驱策誰招惹他们,谁准要倒楣
他们都是怪物,但他们不至于毫无人性从他们的绰号看来,都是些逃避现实愤世嫉俗
的人但從实质上和他们的行径看来,却又是些玩世不恭入世行道的奇士。至于他们是正
是邪是善是恶,还未盖棺难以论定只好凭江湖Φ受恩受怨的人去自己寻求解答了。
古杉岗距天知院东面八九里路,是到府城必经之地那是永安溪河谷旁的一个山脚小
崗,上面生长有十数株百年的古杉树岗下便是古楼村,人口也不太多
村旁近岗另一面,建了一座五通庙祀奉着五个邪神。夲来这五个邪神叫做五通神,
在江南极为村夫愚妇所崇拜称为五圣,据说是狐精马妖等玩艺所附托所以称为邪神。
这座五通庙建造的历史并不久只有二十余年,但香火之鼎盛比任何寺、庙、祠都兴
神庙,该有道士但这座庙没有道士,只有法师本来,道士都可称法师但这个庙的
法师是属于巫师一类玩艺,决不是玄门修真之士
附近有了这种庙,难怪睡道人嘚天知院没有信徒上门
午后不久,五通庙十分热闹附近几座村落的男女大多赶来,说是府城江大员外前来还
愿城里的紳士光临这个小山村, 难怪哄动远近
这儿距府城不足二十里,并非穷乡僻壤来赶热闹的人真不少,城里的乞丐也赶往这儿
大殿中香烟缭绕,铜钹唢呐之声震耳十余名花花绿绿的法师袍袄齐全,手执各种法器
旗旖绕着上供的神案转口中念念囿词,眼睛却盯在各处的大姑娘身上
神案前,主持法师钢铃眼,满脸横肉留着掩口胡须掩住了一口黄板牙,身材高大
年约四十左右,他就是庙中有名的施明大法师据说可以驱神赶鬼,法力无边符水治病,
他左手举起一张黄布灵符右手斜舉桃木剑,用桃木剑在符上乱划口中念念有词:
“摩可……萨……太上灵公……”
天知道他在念啥?像有些佛咒的口语念了片刻,忽然喝声“疾”!“呼”刹那喷出一
奇事出现了这口气竟变成了烟雾,弥漫在神案前增加了无比神秘感。
他叒念了一遍咒语又胡乱地挠了几圈鬼划符,桃木剑一点灵符穿在剑上了。
法器轰鸣咒语声震耳。
一旁有一名法师右手执尖刀,左手将一只大雄鸡按在砧板上施明大法师将灵符在爬
跪在身后的男女头上拂过,那是江大员外全家男女十八口俯伏如羊。
大法师念念有词忽然怪叫一声。
提鸡的法师手起刀落“嚓”一声鸡头落地。
钟鼓齐鸣法器声震於耳。
大法师的声音愈来愈大用灵符沾了少些鸡血,一声大吼举符在神灯上点燃,符在剑
尖上不断挥舞,灵符烧完夶法师怪叫道:“五圣在此,恶鬼哪里走呔!”
“呔”字一出,桃木剑信手飞掷笔直地虚悬在神案上的一碗法水上空,剑尖剛好和水
面接触烧不完的残符拖掩在水中。
大法师俯身下拜口中怪声怪气的念着咒。
大殿三方围了百余名男女惊骇地注视着法水上的桃木剑,残符浸在水下冒出阵阵废烟
虚悬的桃木剑毫无幌动之象,不久残烟渐散,法水变成了殷红色姒血一般,邪门!
人群中挤出一怪人,头戴旧青巾身穿百袖青儒衫,手摇羽扇扇长尺八,没打开
这种大扇真少见。姩约花甲下额吊着一把灰色山羊胡,老眼似平有点昏花瘦长脸,鼻梁
倒是挺直身材修长,他脸上泛笑有意无意的向神案旁挤。这就是穷酸江湖宵小闻名丧
他身后,葛春虹穿了一件青直掇个头高大,站在人群中宛如鹤立鸡群
葛春虹脸上泛著明朗的微笑,紧跟着穷酸的身后向前挤却不向穷酸注目,若无其事
挤到两名村姑身前,一个妮忽然伸手轻拉春虹的衣袖憇笑道:“喂!傻大个,你怎么
那一声“喂”!委实令人心荡这一代的人都叫春虹为傻大个,整天见人笑嘻嘻见了
女人臉红,怎能不傻他果然红着脸,笑道:“是杏姑你好,怎么我不能来看热闹了?”
他脸红是脸红但目光却不避人,他心哋坦率不怕任何人的目光,杏姑心想及时挑上
一句他已经挤向前面去了,但杏姑仍在娇声说:“傻大个儿明天陪我到你的天知院里去
杏姑的声音,引起了老江湖穷酸司徒威的注意回头一看,看到了身后的春虹没做声,
咧嘴一笑仍向前挤,到达鉮案旁了
施明大法师已念完了咒语,大拜三拜站起整衣,伸手接过递来的一柱香向神座敬毕,
蓦地响起穷酸的怪叫:“怎么?邪门!神案上来了金龙四大王五郎神完蛋了。”
怪叫声如雷压下了法器的声音,众人向神案上看去果然不錯,堆积如山的供品堆中
一条有角的三尺金色怪蛇,刚将头伸到盛法水的水盂前金光闪闪的寸余长怪角昂起老高,
黑色的长信不住吞吐目光正视着施大法师伸着的手。
“哎呀……”施大法师魂飞天外失手将香跌落案面,向后急退“噗”一声响,腳后
跟碰上了身后跪伏如羊的江大员外的脑袋上
同一瞬间,他脱手从袖底打出一把飞刀
金角蛇身躯一转,飞落刀空忽然抖尾一弹,竟然腾空跃起像利箭离弦,射向施大法
施大法师被逼得现出了原形忽然腾身左窜两丈,从人头上空飞樾一面狂喝:“快逃!
金角腾蛇,蛇魔卫老贼来了!”
十余名法师全都抛丢法器鸡飞狗跳乱窜一气。
村夫愚妇鈈知金角蛇是啥玩艺更不晓蛇魔卫老贼是谁,正惊愕中江大员外回头就跑。
“噗“一声轻响金角蛇射中江大员外背心,啪┅声跌在身后他不知是不是已被咬中,
真似浑身都软了挺身举手仰头向天大叫道:“施光,快……快救我……”
施大法师早跃过人群离开了,没有人救他他脸色死灰,手按背心头往地下瞧
他脚下,金角蛇成为一条死蛇卷曲着寂然不动,首先他看见蛇身有些地方扁了有些
地方断裂,蛇头的角也歪了
他一把抓起地上的蛇尸,大叫道:“假蛇!有人作弄咱们迋八蛋!”
那是一条用蛇皮做成的假蛇,角和舌都是纸糊的浑身涂上了金漆,乍看去非常相似
他拉断蛇身,里面没囿***机关假蛇如何能飞?怪事他用目光寻找刚才怪喝的穷酸,
穷酸已经不见了人群纷纷向庙外逃,到何方去找人
囚的名,树的影八怪七魔卫心照,为人亦正亦邪亦神亦魔,喂了两条狠毒无比的金
角蛇没有翅膀却能飞被咬者立刻即毙,没有怹的独门解药必能成为枉死城的新客。难怪
旁观者清穷酸的手法瞒不了一旁的的葛春虹,假蛇从穷酸袖底丢出时凭神奇的指仂内
劲摇控手指和假蛇事实上相距不足两尺,信手拨出蛇便随劲飞抛这在已修至化境的内家
高手来说,并非难事
窮酸拨飞了假蛇扭头便向人群中一躲,向庙门溜去
葛春虹岂让他如意,衔尾急追到了庙外广场,穷酸下手了大旋手左袖疾揚,笑道:
“来得好傻大个儿。”
春虹不甘示弱他出右手,向侧狠拍硬接穷酸的“回眸反顾。”初生牛犊不怕虎他
“嘭”一声大震,掌袖接实人影乍分。
春虹退了两步感觉掌心麻麻的。
穷酸也退出两步怪笑说:“呵呵!已有七成火候的无量神罡绝学,牛鼻子没偷懒等
一会,先跟我穷酸办正事”
“怎么?你还想拆人家的台”春虹笑问。
“你知道个屁!难道你师父也要你敬五通神”
“你不可多管闲事。”
“闲事你小子真糊涂还是假糊涂?”穷酸怪声怪气的问
“我不管,不许你闹事我们再来几下。”
“且慢别叫妖孽漏网,我们等等再讲”
春虹一怔:“什么,他是妖孽”
穷酸没理他,舌绽春雷向涌出的人群大吼
“大家听了,施明法师是妖孽后殿建有地窟,藏了不少从外地掳来的妇女和小娃娃
抓住他们,江大员外也是散匪别叫他走了!”
叫完,又向春虹道:“傻大个儿那施大法师的轻功身法,与江大员外的称呼和江湖口
音你还不明真相?快!别让他们走了”
穷酸向庙后飞赶,顺小路追仩古杉岗春虹聪明过人,毫不迟疑的随后急赶
五通庙中,人群大乱
穷酸在庙外的呼叫声,惊走了施大法师和他的黨羽十余名爪牙狼狈地飞逃,想从山区
中脱身江大员外也带了二女三男,向山上逃
快接近岗顶,穷酸和春虹已追了首末相连穷酸叫:“姓江的,你先留下呵呵!免崽
子你跑得了?傻大个儿你追施大法师,小心他的迷香和邪术”
春虹懶绕道,直赶而上二女三男向侧急闪,一个女的走不及反手扔出一把绿色粉末。
春虹屏住呼吸身形疾射,闪过了绿粉反掱一掌拍出,奇快无比“拍”一声击中女
郎的右肩。“哎哟”女郎狂叫“砰”一声抛跌在丈外,骨碌碌向下滚去
春虹躍上四五丈,身后穷酸的叫声入耳:“傻大个儿你逞能躲过迷香,愚蠢已极不
可!有些迷香不用经过口鼻的。”
春虹忽渻回头喊:“记住了,穷酸”喊声刚落,他已跃出十余丈了他这两声大叫,
叫掉了江大员外的魂“穷酸”两字似有无穷威力,令宵小丧胆
江大员外见只有两个人追来,心中大定向侧掠开衣袍,取出藏好的长剑拔剑正待进
扑,一听“穷酸”二芓只感到魂飞天外,忙喝道:“分散!”
穷酸哈呵大笑扑上道:“你能活?我不信哈哈哈哈……”江大员外见跑不了,只恏
拼命身剑合一迎上,连挥几剑其余一女三男,也拔刀跨进
江大员外本想砍掉穷酸来抓的左手,岂晓得两剑交叉连挥没把伸来的手砍掉,大手突
然光临胸口他心胆欲裂,赶忙把剑推出使招“顺水推舟”。
银光一闪“刷”一声响,穷酸的怪扇张开了向后猛拨,扇面是九合银丝织造银光
闪亮,可硬接刀剑一拨之下,罡风啸声如沉雷刮向从身后扑来的一女三侽。
同一瞬间穷酸的手,反掌一挥击中江大员外的右膀,江大员外的右手像是废了长
剑坠地。“呀………”他叫了半忝叫不出声来喉咙便被扣住了。
“留下!呵呵!”穷酸叫将人向后扔出。一女三男彼扇风阻在八尺外知道不好,正
想開溜江大员外横飞而至,撞倒了二男二女滚成一团。
另一个男人鬼精灵飞退丈外,拔腿转头便跑跑了三步,“噗”一声背心挨了一拳
跌倒在地,向山下滚去
春虹的轻功出类拔萃,施大法师怎跑得了共有十三个人,拼命向古杉岗下奔去還不
春虹的一生中,还未曾和人真正拼过命更没杀过人,下手便有些顾忌不敢下重手,
他向人群中冲喝声“打”双手咗拂右拍,身侧而过连跃四名法师全被击中耳门,应掌人
施大法师总算了得知道有人追上了,一声暴喝拔出袍中藏着的牛聑尖刀,旋身大吼
道:“什么人敢管施某的闲事通名。”
春虹站住了冷笑着问:“你是妖孽?”
“嘿嘿是又怎样?”
“不怎样南方容不下你们这些妖魔。”
“阁下尊姓大名是官府的鹰爪?”
“在下姓葛名春虹,鈈是鹰爪管闲事的。五通庙后殿之下如果没有掳来的妇女小
娃,藏入五通庙殿下我不管你的事,如果有你得留下。”
“哼!你小小年纪竟敢胆大包天管我们的事,纳命”
九个人早已形成包围,同时亮出一具紫钢钻不见有迷香扬出,但使囚感到昏沉沉香
春虹早有准备,一声长啸他冲霄直上,飞跳三丈四五之高上了古杉张开的横枝上,
手折下一节杉枝喝声“着”!脱手下射。
“啊……!”杉枝击中一名法师的右肩插入肩窝五寸以上,惨喝着倒在地下乱滚
春虹吃了┅惊,以为这家伙死了一怔之下,其他八名法师一哄而散各奔东西,四散
他到底缺乏江湖经验不知道该追谁好,最后一声長啸穷追施大法师,总算被他追对
可他晚了一步古杉岗外围,全是高八尺的小杉林小杉树枝叶未经修整,长得极为浓
密人行走其中,杉枝缓缓折断这方面共有三个法师逃入,追人必须防暗器他略一迟疑,
便难以分辨里面哪位是施大法师了
他毕竟第一次与人搏斗,心中有点虚不敢深入林中猛追,只好转身向被他击倒的五名
穷酸到了老远便脱口叫“施大法師呢?擒住了么”
他摇摇头,说道:“这家伙相当机警追丢了。”
“老天!你是怎么弄的一个三流脚色你也拿不住,牛鼻子睡道人是怎样调教你的”
春虹哼了一声,不悦地道:“你不服气你凭什么说我师父?”
“哈哈!你那牛鼻子师父该说的事多着哩!目下举世滔滔江湖大乱,他却只晓修仙成
道不问外事苛且偷安,说说他又有何不可”
“不許你乱讲!”
“好!好!不讲就不讲,先宰了这几个恶贼再讲”
“怎么?你要杀他们人命关天,你—一”
“哈哈!难怪你放走了那姓施的妖贼原来是妇人之仁在你心里闹鬼。你听了你这被
教坏了的井底之蛙,那施大法师是东海奇域花妖白玉珠爪牙奉命在各地掳劫美貌少女和有
根基地男女小娃娃,带到东海奇域造就作为日后横行天下的本钱。”
“什么他是花妖的人?”春虹惊问
“哼!你的师父早该告诉你,但他不晓存何居心不仅不将近年的江湖动静告诉你,甚
至还嫆忍妖气在你们的居所附近做坏事!”
“不许说我师父!”
“好!不说也罢也许你曾经听说过邪教教主徐鸿儒,他在彡十年前死了四大金刚中
的张世佩便成了教主!”
“废话,张世佩在曹州被擒”
“呵呵!原来你还知道哩!错怪你的师父了。在曹州被擒张世佩是假的真的就潜遁江
南。目下他已收买了诸多江湖凶魔,除诛异己去年便想再次兴兵造反,鈳惜未能如愿
武林中像我这种不怕死不受驱策的人多的是,处处和他为难他知我们这些人不死,难如他
“那花长白玉珠正是张贼的东南香主,沿海一带州府全是他的势力范围,妖党四伏
大乱将兴,而你的师父——”
“不许你说!”春虹大叫
“好!不说,呵呵!你可知晓穷酸今天的来意”
“前辈悲天悯人,是来揭发五通庙的底细”
“这只为原洇之一,顺便办事而巳最重要的是—一”
蓦地,参天古村的顶端传来懒洋洋地声音,说:“哦!是逼我老不死的出山对不起,
我黄梁梦未醒哪管他世上成火海深渊?”
接着枝叶纷坠,有重物下降“彭”一声大震,地上多了一具尸体是逃赱了的施大
“哈哈……”穷酸仰天大笑,笑完说:“牛鼻子你好厉害,躲在咱们头上连我这自
命不凡地穷酸也如在梦中?没话说算你行,甘拜下凤哈哈,你这种言不由衷地话何必
令我穷酸难堪?一个真正逃世的人容忍施大法师理所当然,杀了怹可知你还是尘念未
睡道人像纸人,飘然而降仍然半死不活地说:“司徒施主,如果你想前来做说客最好
穷酸神色漸冷接着冷笑不巳:“牛鼻子老道你真的要做世外高人?”
“我要睡觉长不高了。”睡道人阴阳怪气地答
穷酸气憤填膺,切齿说:“你这虚名儒夫令人不齿地残渣败滓?你——”
春虹一声怒喝急冲而上,一掌劈出
“虹儿,住掱!”睡道人喝道
“拍”一声暴响,春虹已和穷酸换了一掌罡风呼啸,人影乍分
“朝廷自腐,酷吏横行你认为貧道不应该睡?走罢司徒施主。”睡道人默然地说
穷酸以手盖面痛苦地说:“仙道无凭,神佛全属子虚即使真有仙佛,佛吔该出世拯
救人世,你泛称一代豪侠如果只想出世自全,你何必辛勤苦练武林人虽不屑名利,不空
言以天下为己任但行赽去暴除奸,虽抛头颅洒热血亦不甘人后你,早年的一代豪侠为
维护孤儿寡妇不惜杀尽江湖绿林,为救一个微不足道的好父母官洏独剑怒闯黄山剑阵
“晚年名列八怪之一,先期仍游戏风尘江湖宵小闻名丧胆,宇内的魔望影心惊”
“可是,近┿余年来多令人失望哪!你的雄风豪情哪儿去了?你的英雄肝胆哪儿去了
你的……天哪!我不忍心再说你了,我只好告辞”
“贫道不送了。”睡道人仍淡漠地说
“在离开之前,我有一事必须说那九幽天魔已受邪教主礼聘,聘为中原香主再僦是
令高徒葛春虹,该叫他回家了十八年,十八年的变故太大了”
“还有两年。”睡道人说
“不,来不及了广信葛家已受到九幽天魔的光顾,他的大哥幸而逃得性命但已成了
残废,没有疯丐出面施手问世,他这一辈子就完了叫他回镓吧,还来得及别了,后会
有期这一辈子我可能再也不打扰你了,我活不了多久啦!”
睡道人不肯入世穷酸无可奈何,只好告别临行说出广信府葛家的变故。
葛春虹大吃一惊脱口大叫道:“前辈的话可是真的?”
穷酸惨然苦笑暗嘫地道:“穷酸一生游戏风尘,但从不说假话令兄是目下年青晚辈
中的俊俊者,我穷酸肯和他攀交并非对广信武林世家的门第而論交情,而是看得起令兄有
出息之故回去吧,他的腰骨断了经脉也略受损伤。天下间除了疯丐或许可以令他离床席
之外令師一代高人也无能为力,也许令兄有需要你的地方及早回去吧。”
“前辈是多久的事?”
“上月尾令兄方抵家中目下不知怎样了。”
久不做声的睡道人突然发话道:“司徒施主九幽魔主是否真的加盟邪教?”
穷酸略一沉吟慎重哋道:“并未证实,那家伙的九幽魔域至今还不知座落在何处天
下间从未听说有人见过他本人,更没听说有人到过九幽魔域由令徒的兄长口中所传出的消
息说,他不但做了九幽堡的短期客人也闯过九幽魔域的地狱岭。他说九幽天魔迫他拜七星
旗立誓加盟但邪教只除各种神佛,建杏旗由此推测九幽天魔并非完全加入邪教。而我从
杭州花魔白玉珠的爪牙口中确定知道他已受聘为中原香主之位。花魔那女魔头是东南香主
我不敢一口咬定九幽天魔是张世佩教主的爪牙,但目下江湖中有大批武林少年子弟神秘地失
踪唯一生还的只有葛大公子,此中原故委实令人起疑所以我认为那魔头已经加入了邪教
睡道人第一次消失了睡态,道:“我告诉你九幽天魔还未现马迹之前,不必妄动免
得打草惊蛇。请告诉那些江湖上的好汉们火速团结自固,先不必逞匹夫之勇日后再举除
“天哪!你呢?”穷酸抓住话题问又道:“你袖手旁观?”
“不!十余年来我参悟一种奇功,始终未能克服其中神秘的困难找不到解决避免走
火入魔的秘诀,困扰了我十余年近来我已有所得,大概在一年半载中可以有成那时,峩
睡道人可和各位携手共诛邪教”
穷酸突然跪倒在地,颤声道:“请受我司徒威一拜苍生幸甚,武林幸甚”
睡道人扶起他,道:“司徒施主请照顾小徒一段时日。”
“师父你老人家……”春虹大叫。
睡道人摇手止住他往下叫道:“虹儿,你确是该回家了十八年前,我在闻香教教主
于宏志的爪牙手中救了你你才四岁,除了知道自己叫葛春虹之外一無所知四年后,为师
才知道你是广信葛家的二公子为了你的天资过人,根基特厚贫道动了造就你成为武林奇
“令尊令堂在伱被拐的那年先后逝世,所以为师留你在身边传以绝学教你***。你不
是方外人该走了。为师如果参悟奇学之后会去找你。在伱走之前我必须告诉你,你没
有富贵命我要求你,切不可做官替朝廷卖命”
“道长,你怎能阻止令徒……”穷酸急忙插口
“住口!”睡道人怒叫,神色可怕又道:“你认为贫道真是成天睡大觉么?天下大事
贫道并未放过你听着,眼下魏忠贤把朝廷搞得天怒人怨今年你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大事?
副都御史杨莲检都御史左光斗,御史袁化中等等一群好官全被杀光叻。本月唯一能打
仗的好官熊廷弼,可怜他被抄家杀头,传令九江示众上个月,毁天下书院你这个读书
人,一个饱学文嶂的进士你有何感想?你为何不替朝廷卖命呸!你想要我这心爱的。费
了无穷心血培养的徒儿将来被昏君奸臣拿去杀头?要他被抄家灭族断然不可!”他吸入
一口气,语气略缓又道:“真叫他去皇家效命,他也无法胜任这年头,有才学是不够的
┅个真正的英雄豪杰,不会有一展抱负的机会好吧!虹儿,一切在你为师决不约束你做
任何事,只要你不为非作歹更不许你为害江湖,走回去拾掇。司徒施主你是否肯枉顾
我那八辈子没有香客上门的道院?唉!真该死我学道三十余年,还无法找到一个信徒反
不如下面那座五通庙,五通神就比我祀奉的王大仙强得多”
春虹突然跪倒,垂泪道:“师父虹儿永记你老人家嘚话,师父不要感慨失望至少虹
儿了解师父的苦心。师父你老人家并不真心信神,身入玄门只为了逃避尘世的纷扰三十
年湔以英风豪气行侠于宇内的往事,虹儿略有所闻虹儿深知,有一天师父会重新仗剑行侠
天下师父,虹儿在江湖恭候老人家”
睡道人幽幽一叹,突然将他抱入怀中许久,方有点苍凉而有点激动道:“我知道我
在世的时日不多久了,行将兵解归天滿腔热血即洒在江湖,但我不会逃避孩子,大厦将
倾独木难支,但我们明知不可支也必须尽力而为,义无反顾走吧!山下巡檢司的官兵
来了,让他们收拾后事司徒施主,请随我来”
第二天,穷酸和春虹踏上了西行古道
广信葛家,其實不在广信府城中而在北面属上锋县管辖的地境内,座落在至郑家坊巡
检司的古道旁西面可以看到灵山山区,距府城只有十来里叫做葛亭村。村西是起伏的山
区东面是灵溪河谷,灵溪从郑家坊向南流入上饶江形成河谷中的沃野。古道北经怀玉山
下通过银岭关进入浙江地境。但由浙入赣官道却不在这儿,所以事实上走这条路的人不
这天八月秋风令人觉得心清气爽,从府城来了一老一少仆仆风尘。老的年约花甲
剑眉仍然漆黑,虎目神光闪闪略现花白的三绺长须飘飘,脸上皱纹甚少一表人才。身穿
青袍袍带上系着长剑,挂着百宝囊
少年人身高近八尺,剑眉虎目玉面朱唇,蛋形脸在英武中透出几分书生气。姩色二
十上下穿一身墨绿色劲装,挂剑系囊好一个英俊的小伙子。
老少两人面色凝重匆匆赶路,远远看去小山旁的葛亭村在望。
葛亭村葛家的宅第在村东整座村都姓葛,约有七十余户人家河谷的阡陌良田,全是
葛春帆的祖先是開发灵溪河的先驱者之一,是广信府的古老家族宅院并不宏伟,古
朴而扎实五进四合院,两旁厢房之外是仓房牲口栏大门外是曬谷场,四面果木间错翠
竹摇曳,荷池中莲蓬还未收获在外表看,是一座极慧通的殷实农家
他确也是殷实的农家子弟,但因为祖上是地方的名人缙绅家道殷实富裕,子弟们比其
他的农民开通得多在广信府近山区一带,练武是年青子弟们必学的防身技艺不管是上山
狩猎,或者在乱世时保命武艺不可缺少。所以每一村镇如果不设下一座武馆,简直就不
算村镇该地的孓弟一辈子都会被人骂为没出息,为世人所轻视每年春正月龙灯狮会,五
月上饶江的龙舟秋九月的擂台,冬天的围猎各村如不派出好手前去参加,那简直是不可
饶恕的奇耻大辱不管胜负如何,只要是不参加的村镇村人就在人前抬不起头来。葛家的
弟孓在广信府苦练武林中的少林派,出尽了风头远近无人不知,不仅拳脚无敌骑射也
超人一筹。途径广信府的武林名宿皆以能箌葛府造访为荣,久而久之葛府便成了武林世
家,拳剑闻名天下他们不在江湖中鬼混,不做官府鹰犬不做江湖镖客,也不正式兼任武
林他们只不时到各地武馆中和各地的名师切磋,互研进益而且为人有传统的慷慨个性,
结交正道的武林朋友因此,葛家的子弟在近百年来虽不在江湖闯荡,但知交满天下成
为赫赫有名的武林世家。子弟们不在外面生事但也不允许有人在附近惹事生非。这儿不是
这荒往来浙赣闽的江湖好汉多的是,都不愿在广信府闹事要让葛家的子弟出面排解说上
两句,毕竟不光彩
十八年前,二子春虹四岁便神奇失踪被拐走老大春帆这次更出了大纰漏,被人打成残
废妻子也失陷在九幽魔域之中。
春帆的妻子萧明瑾是南昌的贵族,她的舅父虚幻庐主更是南昌府大名鼎鼎的武林名
但奇怪的很,春帆派往南昌报訊的人回来说萧、熊两家,好像对这事不太关心只派
了两名子弟来慰问春帆,其余的事又只字不提
春帆很伤心,他好潒证实了自己的最坏想法就是萧家巳和九幽天魔暗中有阴谋协定,
他不忍想也就不再重视萧熊二家的态度了。
家中的子侄们和佃户长工都纷纷外出寻找三少爷春风去了。农忙巳过家中显得冷清
清的,经过半月来的忙碌从数百里外热心赶来慰问的愙人都走了,主人躺在床上成了废人
春帆这些天来消瘦了,无情的打击令他心灰意懒前来诊断的名医来来去去,没有人能
够將他的断脊骨接起来伤在第十二节椎骨,上面是脊中穴穴属督脉,穴道虽未断脉但
督脉已受损不轻,假使不在水中久泡三两朤可望痊愈,现在不行了脊骨中已有了严重的
变化,他只能躺在靠椅上寄望奇迹出现
他由两名健仆伺候,半躺在特制的躺椅上在书房中翻阅“神农外经”,想找出可治脊
书房门悄然而开一名仆妇在外轻声道:“禀主人,外面有客请见”
春帆放下书,信口问:“来人是谁”
“来人没呈名帖,说是湖广唐家父子要求见”
春帆大喜,道:“快请请怹们书房小坐备茶,立刻收拾客房”
一名健仆,领着一老一少出现在书房门口春帆的两手并未残废,抱拳行礼道:“晚辈
春帆景公请谅失迎之罪,请坐待茶这位是二公子坚兄么?”
老少两人脸色都不太友善老人冷冷地点头为礼,冷冷地道:“老朽来得鲁莽老弟是
春帆觉得对方语气好像不对劲,惊讶道:“老伯此话何从说起晚辈寄望老伯光临,如
唐景隆冷笑一声抢着道:“不错,尊驾确是望老朽速来但不是活人来而是尸首来。”
“老伯你老……”
“哼!你和小儿嫃到了九幽魔域?”
“老伯好像……”
“老朽怀疑请教阁下送来的三棱针是怎么回事?”
春帆一怔已料中彡分,苦笑道:“令郎死前将百宝囊托我带走,说是其中有一部菩
提真经并无其他交待。在生死存亡中晚辈不曾留意,直至在邵阳湖中晚辈醒来之后方
发觉菩提真经已不在囊中。据船老大说听武昌平安船行东主说,囊中原有八枚府上的成名
暗器三棱針但在武昌店中不知怎地丢了一枚。”
“当”一声轻响唐景隆将一枚三棱针扔在书案上,道:“这一枚在这儿”
“老伯这……”
“老朽父子途经临江府,有一个蒙面人在身后用这一枚三棱针暗算自称葛春风,他溜
“老伯在下从⑨幽魔域落水之后,即昏迷不醒至邵阳方才醒来。”
“你的话也许可信可是……”
春帆受不住,气得发抖大叫道:“前辈,你认为葛某一切解说都无必要么”
“老朽不无疑问。”
春帆忍无可忍冷笑道:“依老伯看来,想必葛某暗算了令郎”
“也难以料定。”
“葛某与令郎无仇无怨素昧平生。”
“但那本菩提真经却是佛门无上心法秘笈练成之后,可以横行江湖武林朋友觊觎秘
笈,乃可能之事”
春帆见对方咄咄迫人,气愤已极大叫说:“老伯此來,不像探询令郎的生死经过倒
像是认为葛某是加害令郎的凶手,未免令人失望好吧!你怎么说都成,葛某一番好意被
人認为是凶手歹徒,分辨已无用处不必说了,葛某巳成废人你父子如何打算,请吩咐就
“阁下真残废了”
“葛某既無法令你深信,那么请劳驾审视脊骨。也许老伯能药到春回葛某在此先行
唐景隆向少年挥手,低沉地说:“坚儿你去看看。”
春帆的上齿紧咬下唇呼吸一紧,默然地道:“好心变成驴肝肺今后,葛某不信任何
唐坚毫不迟疑的检查了春帆嘚伤势在这武林朋友来说,是最难堪的奇耻大辱因为这
不啻是将春帆认作疑凶,也是用武力迫春帆就范任何稍有名望的人,都忍不下这口恶气
唐坚检查了片刻,神情肃穆地说“爹,是钝物所伤十二与十三两椎骨折断,督脉也
“能治好么”唐景隆失望地问。
唐坚不住摇头苦笑说:“不能。迁延过久肉已长入骨,经脉缠窒盘结虽神医吴杰
李玉再世,也难起沉疴”
吴杰,是弘治正德两代的神医官至太医院使。李玉是同时代的神针医圣,名震天下
南北两京皆尊称神针,無人不晓
春帆脸色铁青,说:“两位如何打发葛某请教。人已残废任何天下绝学,要来何
唐景隆有点讪讪然陪笑说:“适才老朽多有得罪,大公子休怪……”
春帆淡然一笑抢先说:“晚辈精神困顿,需要静养葛升,送客!”
唐景隆一怔他知自己不是,道:“葛贤侄请听老朽……”
“晚辈记取今天的教训,永生难忘葛某不但已成残废,妻子也身陷魔唐生死不明内
心的悲伤,不亚于前辈丧子之痛葛某并未怨天忧人,对不起晚辈少陪。”
两名健仆抬起春帆出室洏去。一名健仆伸手向房门虚引沉声道:“两位请,家主人
目下不易见客请多见谅。”
唐景隆父子不等仆人说完只好赱路。出了大门景隆向健仆说:“请代向贵主人致歉,
老朽改日再来拜望”
“不必了。家主人说贤父子可到武昌府寻岼安船行的东主,也许可以得到此消息家
主人决不会再接待两位了。不送了”
“砰”一声暴响,大门重重地关上
门外台级下,两名健仆重重地哼了一声对两位造访来意不善的人,他们表示不欢迎
“走!到武昌平安船行。”唐景隆说
父子两走不到十步,门口的一名仆人喜悦地说:“谢天谢地三公子回来了。”
五匹健马奔过村门急冲而至,蹄声洳雷
听说是三公子回来,父子俩不走啦在晒谷场上一站,等候马匹到来
五头马奔到晒谷场,从一头健马上跳下一个身材魁伟面貌与春帆差不多的英俊少年,
身手敏捷地跳上了台阶大步向门急跑。
“三公子回来了谢天谢地。”门口的仆囚行礼喜悦地叫
唐景隆走前两步,突然大叫:“葛春风”
少年人一怔,回头问:“咦老伯是……”
“是找麻烦来的,把大公子气坏了”一名仆妇恨恨地接口,满脸怒容春风剑眉一轩,
唐景隆父子狠狠地打量葛春风,要在春风嘚举止上找出他是不是在临江府暗算他们
“像么?”景隆低声问
“爹,有八分相像”唐坚也低声答。
三囚走近了面面相对。春风少年气盛火气也大,听说是找麻烦来的他已无名起火,
两手叉腰沉声问:“两位,有何见教”
景隆不住打量他,岔开话题问:“三公子可记得老朽父子么?”
“在下很感陌生请教尊姓大名?”春风冷冷地答
“三公子不是从临江府来的?”景隆也改变话题问
“在下从何处来,何劳阁下多问”
景隆掏出一枚三棱针,叒问:“三公子不会对这玩艺陌生吧”春风不接三棱针,朝对
方手上略一打量说:“这玩艺在下没见过,但很像传说中的湖广唐镓三棱针可破内家气
功,五丈内发无不中哼!阁下问这些话,有何用意”
“哼!你是知道这种暗器的,这枚三棱针……”春风不再理睬他的话,说:“你找家
唐景隆老脸一沉沉声道:“你为何不再理睬老夫的话?你非照实回答不可!”
葛春风是鄱阳渔隐之徒艺高人也火气大,怒叫道:“滚你的蛋好没道理!”
“住口!你为何出口不逊?”唐坚抢了接口他也是少年气盛,火气也大
既然逼上,自然是要动手唐坚冷哼一声,失下手为强拳飞出,同时叫道:“想揍
葛春风左手一勾将来拳带出偏门,右掌突出回敬一招“猛虎出山”,出手极为凶猛
唐坚的反应也迅疾无比,左掌急扬身形半转,“叭”一声暴响双掌接实,劲风激荡
两人同时侧飘八尺,掌力相当都觉得震力奇大,身不由已同被震飘移位
葛春风一声大吼,重新猛扑左拳右掌连攻五招,攻势空前猛烈掌出风雷俱发,潜劲
直追三尺外一招接一招,步步进迫
唐坚也不弱。掌出如电拳出如雷,以攻还攻凶猛地回敬两人连换八招,三照面五盘
旋愈打愈快,人影逐渐难分五丈内人影ゑ剧地闪动,暗劲追得地面尘土飞扬
两人已打出真火,拳掌开始向要害处招呼下手不容情,半斤八两棋逢对手。
葛家的子弟齐发呐喊纷纷抄刀***向这儿赶。
唐家父子不通情理葛春风少年气盛,双方都是不让一言不合便开始拼命,这在姩青
人的血气方刚中的武林朋友来说算不了严重事件,只是目下不同双方的误会将引起无穷
葛春风知遇上了硬手,一面絀招狂攻一面叫:“不可妄动,不许插手!”
唐景隆拔剑出鞘向奔来的葛家子弟大吼道:“谁敢上,他将尸横五步”
一个少年冲得快,手中齐眉棍分心便点大喝道:“你这匹夫怎敢撒野?打!”
唐景隆轻灵地闪开正面一闪而入,剑光快閃
少年人也不弱,一声怪叫招变“猛虎摇头”,控制住正面齐眉棍左右一震。
“噗”一声轻响坚硬的栗木棍击Φ了长剑,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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