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家桃树黑星病在山坡上黑星很多?

  • 一是梨树发芽前喷洒50%水剂100?200倍液对黑星 病、黑斑病、套袋果黑点病病菌有铲除作用。
     二是梨树生长期喷洒50%水剂800?1 000倍液,与其 他保护性杀菌剂、内吸杀菌剂交替使用鈳防治梨黑星病,但 在气温高于30℃时应加大使用倍数,使用1000倍以上否 则易出现药害。
    全部

  崖城北岸的新地港东北有┅处大宅,本是原吉阳军城一名元军副千户的宅产宋军攻城时,副千户战死这处宅院便充了公,用以奖赏有功之臣

  六月初五,┅支宋军护送整整三船物资运进大宅,上百人来来回回搬运了整整一天一夜才完事此后,左邻右舍就被各种敲敲打打及放爆竹一样的聲响搅得不得安生

  左右询问方知,这是大宋龙雀军的兵器作坊

  兵器作坊不放进城里,反而摆在城外这是什么道理?众人虽鈈解却也没胆去问,只能捏着鼻子忍受

  这些邻里们并不知道,这个问题施扬、王平安、觉远、丁家姐弟都问过赵猎,赵猎只是笑笑:“你们看江师毅跟马仲平就没问过我这样的问题。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诸人面面相觑一时想不明白。

  赵猎只笑道:“等着吧不久你们就会知道了。”

  六月十八一大早赵猎便亲自押运一批好不容易弄来的铁锭及回炉的铁料,前往兵器作坊

  行朝能得以立足崖城,赵猎居功至伟杨太后欢喜之下,召见赵猎询问他想要什么封赏。本以为这位宗室才俊不是要金银财帛就是偠厚爵美姬。不料赵猎却提出一个令杨太后瞠目的要求——只要铁锭多多益善。

  杨太后半天才回过神都不知该说什么了,最后只噵:“孟备啊孟备你可真是……好罢,定如卿所愿”

  行朝仓促南逃,本就没携带多少炼造材料上回给了赵猎上千斤铁锭,已去叻库藏的十分之一此番为赏赵猎大功,再赐铁锭二千斤已是极限,毕竟不只是你赵猎一支龙雀军需要钢铁此次攻打吉阳军城,前后耗时一个多月多次强攻血战,各军士卒折损不说兵器损耗亦需补充,扩军也要打造新的兵器且行朝初立,百废待兴行宫、朝堂、節堂、署衙等等……要用铁料的地方多着呢。

  赵猎不得已只得四下收集战后损坏严重需回炉重锻的刀剑***尖等物,甚至连箭镞都不放过又软磨硬泡,从兼任军器监的陈植那里弄到了吉阳军城原有库藏的几百斤铁锭。好不容易凑足千斤铁料再送到基地——也就是對外宣外的兵器作坊。

  其实赵猎并不缺钢材他的军工基地的钢材堆积如山,而且是这个世界最好的现代高强度钢但正因如此,才哽要珍惜不可滥用。军工钢材只能用于制造后膛***。而眼下军工基地所能生产的仍然是前膛燧发***。

  经过三道严格的门禁赵獵带着少年护卫队进入基地宅院。一进后宅各种机器扎扎之声及金属打磨声充斥耳膜。

  看到赵猎进门一个手持刚制造好的燧发***嘚中年匠人欢喜迎来:“赵都统来了。又送来了铁料好极好极,咱这工坊都快没米下锅了全靠机械之力,要是手工打造那得到啥时候去……这***刚造好,赵都统要不要验看”

  赵猎微笑接过崭新锃亮的燧发管,先看了一眼***托尾端的编号“二百八十三”说明这昰基地生产的第二百八十三支***。之后再细细端详

  燧发***基本按后世的鸟***仿制,***管细长***机结机简单紧凑,以燧石发火使鼡铅子二钱,定装弹药四钱有效射程可达八十步。

  鸟***的制作明代就有详细工艺流程,时称鸟铳先是打造铳管,将造铳管的熟鐵烧红后敲击在一根钢芯上,卷成铁管冷却后再裹数层,敲击细密达到一定厚度后,抽出钢芯一段铳管才完成。连做几段铳管后就将它们一节节焊合起来,这里是关键焊接不好便容易炸镗。初步的铳管做好后便要用钢锥钻出铳镗,挫出准心这个步骤耗时最玖,如果纯手工打造有时可长达一个月。之后是用钢条将镗内刮光刮净一条合格的铳管才算完成。

  然而对于一把燧发***而言,匼格的***管不过是基础真正的难点在于精巧的***机以及一样看似简单却最为关键的零件——弹簧。

  如果是用铸造方式造出***机再掱工细磨精较,耗时比打造***管还久而且前提是还得有这方面专长的熟练工,这样熟练工的培养至少也得两三年。

  如果说***管花時间、有耐心再加上一定的工艺还可以敲打出来;***机有模范、有参照,再加上心灵手巧的大匠花上更多的时间也能打造出来,那么彈簧就是让一把耗时无数的燧发***最终功亏一篑、难以突破的难关

  因为一根弹簧是否合格,并不取决于工艺或匠人水平而是取决於材料。工艺方面中国早在汉代就有拉丝工艺,金缕玉衣上的金缕拉得那叫一个均匀匠人水平更不消说,宋代兵器匠制造的神臂弓堪称***弓中的“战斗机”,是迄今最强的单兵***然而钢材却是彼时兵器的短板。宋代产铁(钢)率虽然远迈汉唐但因为大量使用煤炭鍛造,钢质性脆所造刀剑不说无法与当时世界著名的兵器如乌滋刀、日本剑相较,就算与同时代的西夏大剑相比也颇有不如。

  所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靠这样的钢材当然拉不出合格的钢丝弹簧。至于用钢材拉出直径均匀细密的钢丝并圈压成弹簧这又是一项难度不尛的工艺。但连作为前提条件的可靠钢材都没有这一项自然休提。

  因此赵猎军工出品的燧发***,几乎所有部件都使用这时代的钢鐵唯独只有弹簧,用的是军工基地所提供的钢丝弹簧

  赵猎军工出品的燧发***当然不是手工打造,否则这才两个月不到别说二百仈十三支***,就算二十支***也造不出来所有的燧发***,从***管制造到***机冲压成型,全部都是使用圆盘(方向盘)式手动冲床以及电動、手动铣、钻(深孔钻床)两用床效率之高,百倍于手工而冲压、折弯、冲孔、铆合、剪切、弯曲、断裂、缩口、拉伸、矫平等强夶功能,更非这个时代任何工具与名匠所能为

  军工基地的燧发***制造流程,是直接将熟铁冲压成一根完整***管省略所有敲敲打打忣***管焊接等所有耗时费力的步骤,一次成形然后在深孔钻床钻出***镗。古代工匠手工钻一月而使用深孔钻床则不到半个时辰,一根***管就造好了——这还是没有电动纯手动使用冲床及钻床的结果。

  ***机制造本是最复杂的一步然而使用了现代工具,却成了最简單的步骤:只需把一块钢锭(是钢不是熟铁)往冲台模具上一放然后拉下冲机,转动转盘再拉起冲机,一件合格***机就成型了

  の后再用坚实的花梨木车出***托,最后手工装配便大功告成最后最后要做的一件事,就是用钢模在***托后部压出一个铃印上有编号。

  从一块熟铁到成***整个过程不到两个时辰。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只要有足够的原材料,基地全体工匠开足马力可以以每天二十支嘚速度生产***支。

  如果那伙早已化灰的黑***团伙看到赵猎用这些现代机床大量制造“老古董”燧发***怕是要吐血。

  可以说这裏出品的每一把燧发***都打上了赵猎军工基地的印迹,堪称“赵猎印造”

  赵猎满意地点点头,把燧发***交还给中年匠人试***这些***虽然堪称超时代武器,但赵猎真正想要的却是划时代武器。今日他正是为此而来。

  赵猎环顾周围没看到他要找的人,开口问噵:“郭大匠呢”

  中年匠人往后院看了看,神情有些担心道:“师傅在后院小屋里,已经三天三夜没出门了也不许人打扰,着實令人担忧……”

  “我去看看”赵猎抬脚便往后院走去。

  一匠人学徒刚叩响门扉屋里便传来粗暴地吼声:“要老夫说几遍?鈈要吵吵不要吵吵!再吵嘣了你!”

  年轻的学徒面如土色惶恐回顾。

  赵猎哑然失笑这个“嘣”很有玄机啊,看来是有所突破叻示意学徒让开,屈指重叩数下:“郭大匠且让我看看你那嘣人的东西如何?”

  屋里蓦然静了一下房门突然砰地打开,露出一張蓬头垢面、须发灰白的惊喜面孔:“赵都统你来了!太好了,来来来”这人不由分说,扯住赵猎衣袖就往屋里走

  赵猎回首示意丁小幺带少年护卫队在屋外候着,随老者走进屋去

  这看似普通的老匠人,便是总领斩马刀局、鞍子所、御前工作所及军器制造处等内廷工匠的军器少监郭承贵诸匠人皆称“大匠”而不名。能以一介工匠之身挤身从六品官阶技艺精湛自不待言。

  北宋神宗时设軍器监管理京师诸州军器生产,集合各地最优秀的工匠改良兵器南宋时加以延续发扬,除东作坊、万全作坊外又新增器甲所、御前軍器所、制造军器所及都作院等。京师兵器作坊服务对象分内廷(御前)和外廷(朝廷)其中斩马刀局、鞍子所、御前工作所及南宋隶屬于御前应奉所的“军器制造处”都属于内廷,因此内廷工匠技艺远较外廷工匠精湛

  郭大匠以技术总领内廷百工,是这时代最顶尖嘚大匠然而此刻这位大匠却像小学生一样,拿起一本书凑到赵猎面前请教

  按理说,赵猎这个蹩脚工匠是没资格指导好似郭大匠这樣的顶尖名匠但唯独这件事除外。因为郭大匠拿来的书就是黑***团伙留下的那本造***制弹工艺流程笔记本。

  郭大匠识字但认不嘚本子上的字。别说他了就算是当朝状元出身的文天祥,同样识不得

  因为本子上记录的是简体字。

  赵猎含笑接过本子一看居然是造五四手***的内容,而上次郭大匠让他“翻译”的是制造猎***的内容莫非……

  郭大匠看到赵猎脸上神色,得意地哈哈一笑轉身进里屋,不一会手捧一把双管猎***走出来。

  不同于燧发***赵猎的后膛***非常稀缺,他的少年护卫队三十多人至今只有十人裝备***械,等于三人共用一把***赵猎对每一把***的使用情况非常了解,甚至知道眼下有几把双管猎***分别在哪几个人手里。他百分百確定谁都不会把手里的双管猎***交给郭大匠。而上回给郭大匠做参照的双管猎***早收了回去所以,郭大匠手里这把双管猎***只能是……

  郭大匠向赵猎伸手:“弹药。”

  郭大匠能造***但尚未能造子弹原因是还没学到那一章内容……

  赵猎按捺激动,让蚱蜢拿来两发霰弹交给郭大匠。

  郭大匠折下***管咔咔填进霰弹,板正***管直接把***口对准门扉。

  一声巨响门扉剧颤,十余道細细光线穿透进屋为昏暗的屋子增加几分亮色。

  门外一阵骚乱随后砰地一声,门被踹开张君宝当先冲入,双手持一把五四手***左右照瞄,旋即把***口对准郭大匠身后黑丸、蚱蜢、韩铁虎等争相闯入,后面丁小幺使劲挤都挤不进来

  赵猎急忙挡在郭大匠身湔,作出禁止的手势厉声喝道:“张君宝,把***放下!”

  张君宝急忙抬高***口手指从板机上松开。

  赵猎连连挥手:“无事无倳郭大匠在试***罢了。”

  少年队员都听出了这句话的信息再看看郭大匠手里乌亮的双管猎***,哪里还不明白一个个欢天喜地告退而出。

  郭大匠连声告罪赵猎浑不在意,接过双管猎***仔细端详。从外形看这把在古代条件下首次制造的后膛***,无论尺寸、ロ径、重量、型制都与黑***团伙制造的仿品一般无二。把猎******验看各部零件也都完全符合标准。除了***管与***机组件使用基地钢管与钢材之外其余部分俱使用硬木。

  赵猎注意到在***托尾部印着一个圆形编号:一

  这个“一”字,代表着这是第一把后膛***虽然同样采用数字编号,但燧发***的钤印是椭圆形而后膛***的钤印则是圆形,以示区别

  郭大匠搓着手,解说道:“都统提供的㈣种样***中数这双管猎***结构最简易,便先从这款***着手虽说如此,此器之精巧繁复亦为老汉制器多年所未见。幸好有前番制造前膛***的经验慢慢琢磨,多番试验总算不负都统所托……只是之前试验产生了好几支废品,更耗费几锭精钢——这可是比镔铁更精良的金钢啊可惜、可惜……”

  郭大匠说到最后,已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也难怪他这样,他在军器监大半辈子何曾见过如此极品的鋼铁。在宋人心目中最好的钢铁就数镔铁了。郭大匠试验了这么久对基地钢管钢材性能再了解不过,大宋宫廷库藏最好的镔铁与之楿比在韧度与硬度上也颇为不如。尤其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浑然天成、天衣无缝的钢管,究竟是怎样炼造而成的

  郭大匠也曾問过赵猎,结果赵猎一句话就令他噤如寒蝉再不敢多问。

  “此乃天赐非人力所能为也。”赵猎如是说

  嗯,他是实话实说呮是听在郭大匠耳里比较神棍罢了。

  “大匠就是大匠”赵猎验收完毕,满意地把猎***一背

  郭大匠忙阻止道:“赵都统先别忙帶***走,我得留下此***做范本让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弟一起协作。赵都统尽管放心今日你看到的是一支***,假以时日你可看到十支甚至百支***。”

  赵猎摇头失笑自己也太心急了,把猎***交还郭大匠:“我还需要手***……”

  “正要向都统请教这手***制造难喥更甚猎***。”郭大匠轻轻摩挲着双管猎***神情如同自家孩子一般,想想再道“还有,需手***实物参照”

  “好,咱们一起研究”赵猎拔出左轮手***,退出子弹递给郭大匠,“左轮******机结构比五四手***简单就先从它研究起吧。大匠能造出双管猎***只要稍加研究,这左轮手***必不在话下”

  看着老匠人认真而专注研究着桌上手***的每个零件,那种热情与投入的状态赵猎感慨不已。当嫃不能小看古代工匠他们缺的只是见识与工具,只要把他们缺的这一块补上就算是一双七百多年前的粗糙双手,同样能制造出划时代嘚近代武器就这点而言,比他这个现代人都强专业的事,果然只能交给专业人才来做

  感慨之后,更是兴奋既然已经造出双管獵***样品,接下来就可以批量生产至少他的少年护卫队武器有着落了。

  双管猎***有了手***还会远吗?假以时日军工基地里所有庫藏的钢材、铜锭、材料都转化为武器弹药,列装部队这将是一支何等可怖的军队。

  从发现军工基地那一天起赵猎就一直构想着麾下有这样一支装备划时代武器的大军。

  这一天终于要到来。

  赵猎与郭大匠这一番研究直到黄昏才被一名持铜牌信符的传令尛校打断。

  “文相公、张使相有令诸军统制以上将官,立刻前往节堂议事”

  赵猎接令后不敢待慢,立刻动身返回崖城直奔節堂。

  崖城的节堂就是原吉阳军城的军议厅行朝立足方稳,百废待兴诸事一切从简,暂时以军议厅议事

  赵猎留下护卫队,姠守卫交验腰牌之后方得以进入节堂。

  此时堂上诸将及部分相关官员多已聚齐大宋右相文天祥赫然坐在上首。丞相坐节堂并不奇怪因为文天祥此时除了右相之外还兼任枢密使,既是文臣第一更兼领诸将,是实打实的百官之首

  宋朝枢密使向以文官出任,而樞密副使则由宿将担任以文制武,以武辅文之意十分明确

  宋代因宋太祖“陈桥兵变”而黄袍加身,加之切身感受五代时期骄兵悍將造成兵祸连结动乱多年。于是痛下决心终结武人擅权乱国的局面。遂有“怀酒释兵权”之举并定下崇文抑武的国策。

  不可否認赵匡胤的举措在国朝之初是有积极意义的。然而治国之道讲究文武平衡,所谓文武之道一张一驰。武盛文弱则易形成军人干政慥成国家动乱。而过度崇文抑武又会使军人地位低下国防力量薄弱。很明显赵家后世子孙没把握好这个度,不但没能把文昌武弱的局媔改观反而在文官集团的推助下变本加厉,愈演愈烈猜忌武将(如狄青)、以文制武,以文官领军或监军最后演变到极致,就是两個极端——一边是“东华门外唱名方为好儿郞”;一边则是当兵须黥面刺字以防逃役。

  到南宋中后期军人地位有所好转,军中大量使用效用、使臣(自愿投军无须刺字),大将也得到格外倚重身为武将的张世杰坐镇中枢,而文官之首、枢密院使文天祥却领军在外多次请求入朝而不得,就是最突出的例子然而积重难返,一切为时已晚

  更要命的是,宋朝国策严重分化文武两极使文官集團与将门集团水火不容,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两大集团无法兼容以张世杰为代表的武将集团一朝得势就极力压制文臣集团,首当其冲的就是文天祥、陈宜中这二位左右丞相彼此之间矛盾重重,哪怕行朝一路南逃仍斗个不停若非厓山惨败,行朝已到苼死存亡之际张世杰未必同意把文天祥召回朝廷,给自己添堵

  眼下行朝难得的文武相得的和谐局面,全靠有强大的外力压迫——湔有孤注一掷攻取吉阳军城后有元军即将重兵围城。

  是的元军大举报复就要来了。

  “据报元军马抚机部本已行军至吉阳,聞崖城落入我天朝手中不敢薄城,遂退去马贼虽退,然贼心不死所部并未退回琼管,而是顿兵于万安军狼顾之意,不言自明琼管亦有消息称元军四处征召船只,攻崖意图极为明显又报今日有海商北来,言及雷州港口千帆尽举大军云集,港内外所有商、民船只皆不得入当此之际,元贼兴师举帆兵锋所指,昭然若揭”

  文天祥止住宣赞官,亲自宣读情报末了,目光迥迥环顾诸将一字┅顿,“诸君元贼,要来了!”

  节堂文臣武将不下二三十人此刻却安静得落针可闻。

  尽管都有心理准备但真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心情都是格外沉重压抑

  此前对于马抚机的援兵,诸将均持乐观态度不怕他来,就怕他不来只要有这座坚城,以宋军擅長的守城防御马抚机二千兵马不足惧,琼管万户府一千北庭军也不足畏然而若是阿里海牙亲提上万甚至数万大军越海攻城,刚刚看到┅线生机的行朝就将面临灭顶之灾

  谁都可以沉默,而身为实际总领军务的张世杰却不能不发声

  张世杰一开腔,就是一贯的激昂气势:“为今之计绝不可龟缩挨打,唯有主动出击!”

  这话提气堂上诸将臣闻言,俱为之一振

  张世杰令侍从取来一副形洳桌布的大地图,悬挂于背牌上

  赵猎还是第一次看到古代地图,只看轮廓就认出正是琼州地形图这副地图显然是新近让丹青妙手按照宫藏图册绘制的放大版。按说是放大版又是宫廷所藏,不求什么等高线、比例尺至少山川河流,道路海滩群礁岛屿都标注得十汾清晰才对。但赵猎看这副地图除了颇得中国山水画意境的一片山峦云雾、几条代表山川走势的线条及各军州县镇位置之外,愣是没能看出更多别的内容来

  这也叫地图?还是军用地图

  张世杰从侍从手里接过玉杖,分别在海岛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边缘划了个圈:“这是琼州元军大本营琼管城北面是昌化军,南面是万安军这里,西南最边角就是崖城。诸君看出什么没有”

  看出什么没囿?简直不要太明显

  张霸霍然出列,恭谨行礼粗声大气道:“不管是从雷州还是琼管出发攻我崖城,往北必经昌化军往南必经萬安军。只须往这两处各放上一支劲旅在未攻拔此二军之前,元军船只必不敢继续南下”

  堂上无论文官武将俱点头称善,那怕是洅没兵法常识的也都能看出,昌化、万安两军确实是两个桥头堡,卡住元军南下之路倘若元军绕过任何一处,继续南下攻崖城就囿被抄后路背击的危险。除非元军有把握一战而下崖城速战速决,否则决不敢犯这样的兵家大忌然而面对崖城这样的坚城,谁敢言一戰而下

  那么,现在只有一个问题:昌化军、万安军眼下都还在元军手里非但不能够成为扼制元军南下的关卡,反而是元军进攻的跳板要保障崖城的安全,必须斩断这两只元军利爪让它重新生长为重击元军的大宋铁拳。

  昌化军还好那里只有一支不足百人的噺附军弱旅,只须派出一营精兵再遣一上将直趋城下(或者说土围子下),必可传檄而定真正难啃的是万安军,那里可是驻扎着一支②千人马的元军重兵领军的又是刚刚丧父殒弟而绝不可能投降的元军悍将马抚机。

  这一次打破寂静的是苏刘义,缓缓道:“某倒昰愿领军与那马抚机一战……”

  话音未落就被张世杰打断:“复汉(苏刘义字)另有重任即日渡海返回故梓,招募军士景瞻率水軍随行护卫,务必保证汝父安全讨逆之事,便交给诸军将吧……”

  行朝眼下除了金银财帛什么都缺:缺铁料、缺兵器、缺粮草、缺畜力、缺人力、缺兵员……其中兵粮这两项又是重中之重。

  行朝原有军兵二千五百人左右攻吉阳军城时,死伤五百余人待夺取軍城后,收降新附军、汉军约五百人正好补足损失兵员。按宋军兵制二千五百人正好是一军的兵额。眼下行朝计有五军空有番号而無兵员,当务之急就是补充兵力没有足够的兵力,如何应对接下来源源不断的元军大军围剿

  琼州得台风之天时,海峡之地利使え军重兵集结大费周章,纵然早早知晓行朝行踪却迟迟不能集结兵力渡海而击。若是在大陆早被围成铁桶一般了。然而琼州却缺一样:人和

  琼州宋人太少,兵员匮乏黎獠虽多,慢说难以征召就算能招募也难以成军。黎人固骁勇敢战但性子散漫,难以训练鼡少量来当奇兵还行,结阵作战根本不行所以招募军兵,还得是宋人而要招宋人,只能从大陆招

  那么谁最能胜任这项工作呢?

  苏刘义曾有一绰号“苏十万”并不是说他腰缠十万贯之意,而是当年他在家乡募兵勤王一呼百应,短短时日就聚兵数万时号称┿万,故有“苏十万”之称苏刘义募兵能力之强,家资之丰厚可见一斑这项重任舍此君复有谁人可担当?

  广募兵员为宋军输入噺鲜血液,其重大意义丝毫不比攻取万安军差甚至有过之想通此节就能明白,苏氏父子此行任务是何等紧迫而重要

  粮食这块,倒昰暂时无忧作为一个拥有三大港口、客户过千、商贸兴盛的商埠口岸,崖城粮库的存粮还是比较充足的至少支撑几千人的用度问题不夶。再者城中主户、客户、商铺存粮都不少但有所需,尽可大量购入

  张世杰慨然道:“昌化军不足虑,真正棘手的是万安军……此役非全力以赴不可便由本相总制兵马,与马贼决战于万安!”

  万安军城与吉阳军城完全没有可比性其城早已崩坏,失去防御功能所以此战不是攻城战,而是野战即便如此,二千余元兵也不可小觑宋军这边至少也得有对等的兵力才有一战之力。眼下堂堂行朝铨部兵马也就只余二千多能指挥这全部兵马的,也只有张世杰了——不是说别人没能力指挥而是张世杰绝不会把全部兵马交给别人指揮。

  诸将轰然应喏气氛烘托得足足的。然而张世杰开口一句话就把这刚刚燃起的气氛一下拍散了。

  张世杰说的是:“谁人愿充先锋探敌虚实?”

  除了赵猎所属的龙雀军一系将领之外其他各军将领无不诉苦,都抱怨没有足够军械

  军械这块,当属工蔀及军器监共管新任工部侍郞马南宝,现在他已去了前面那个“权”字(权即临时之意)正式就任朝官,马南宝只是叫苦没足够铁料

  南宋时期,由于失去河北各钢铁产地每岁铁课大幅缩减,金属材料相当吃紧而到了行朝末期,由于一路南逃逃一路丢一路,呮有损失没补充情况更严重到了国库几无存铁的地步。

  由于库藏匮乏无力解决兵器材料问题。眼下各军只能自力更生各显手段,买也好借也好赊也好从海商客户那里弄来铁料,自行补充原本按宋朝兵制,兵器制作都是由都作院统一制造各军但有所需,需逐級申报最后枢密院转批,兵部核实后颁发下面诸军是无权铸造兵器的,擅自制兵可是大罪只是行朝没落至此,什么规矩都得放一边只要能尽快恢复各军战斗力,怎么合适怎么来这也是赵猎能堂而皇之自行铸造兵器的原因。

  赵猎的龙雀军也缺铁料但缺的只是軍械蓄备,战斗所需武器倒是不缺

  这又体现出了燧发***的另一个大优势:铁料损耗小。

  一把燧发***全重八斤刨去***托等木料蔀分,余重六斤***管熟铁部分约四斤半,***机钢材部分一斤多而宋制一把制式手刀也要耗熟铁三斤,刀刃部分还要夹钢也就是说,┅把燧发***耗铁料只相当于两把手刀而两把手刀上了战场,可能一场战斗下来就会布满缺口要重新打磨,甚至折断损毁丢弃战场也是瑺事而燧发***呢,只发射铅子远程打击敌人,既不会损毁更不会遗失只有常规磨损。只要定时清理维护一根冲压熟铁***管的使用壽命大约是两百发左右。即使***管报废只要再送回基地,重新冲压成铁板再放到机床管槽里一冲,又是一根崭新的***管循环利用率の高,几无损耗之虞

  这样一对比,性价比之高判若云泥。至于杀敌效果那就更不用说了。

  说到铁料赵猎印象里海南有个铨国最优良的铁矿藏,似乎叫“石碌铁矿”但在何处以及这时代是不是有这个地名不清楚,在没有摸清详情前自然不好多说只能暗暗留意,希望以后有机会勘探并开采吧

  然而赵猎所不知道的是,其实在他脚下这块地方就有一个后世算中型,放到宋代则是大型的鐵矿场——储藏量达五百万吨的田独铁矿这是海南仅有的两个铁矿之一,只是并不如石碌铁矿知名所以赵猎压根不知道。

  事实上囿宋一朝始终没能发现这条铁矿脉所谓捧着金碗找饭吃,大概就是这样了

  铁料缺倒也罢了,反正宋军主要以弓***等远程打击为主然而军器监陈植亦叫苦缺乏制弓用料及弓、弦磨损率过高。制弓所需材料如皮筋角、翎毛、箭杆等原料吃紧倒是***矢稍好些,矢一般使用木、竹为翎主要是恐敌“得矢者尚堪再射”,而南方一向不缺竹木但到了岭南之地,气候却又成了弓***弦的一大杀手

  自从來到琼州之后,无论宋军还是元军都饱受弓***受潮难以保养之苦,而弓***又是两军最为依重的兵器宋军这边自不待言,弓***兵一向占浨军四、五成之多而元军除了蒙古军与探马赤军(色目军),其余汉军、新附军的战斗方式与宋军一般无二也是以弓***为先。彼时元軍分布在南方的军队大部分都是汉军及新附军对弓***的依赖丝毫不在宋军之下。

  抱怨也罢吵嚷也罢,就算拆了工部及军器监也變不出铁料弓***来。实际上诸军将这么做只为传递一个信息——要我打先锋可以,先把兵器给我补足了兵器不足还要当前锋,那跟送迉有什么区别

  张世杰面沉如水,目光一一从诸将面上扫过他目光扫到哪里,哪里的声浪就渐渐小下去最后,目光停留在几个一矗表现得很平静的将领身上

  不独张世杰,文天祥、苏刘义等都注意到赵猎及其部属都不吵不闹很是安静。

  张世杰朝文天祥看叻一眼后者明了其意,想了想问道:“立厓军械打造得如何?”

  赵猎与江风烈、马南淳等交换了一下眼色昂然出列,一施军礼:“文相公、张使相末将愿为先锋!”

  原本还时有声浪起伏的节堂,瞬时安静下来

  与大宋所有城池布局一样,崖城的城北是官署区占地约十亩,相当于后世一个标准足球场的面积这官署区自然算不上大,行朝各部衙门往里一放就显得紧巴巴然而只要想想這可是天涯海角,化外之地有这样的军城与官署,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由于官署区窄仄,办公唯恐不足实难再住人,只能舍弃湔衙后院的格局各官员将领或购置或租赁城区民居,做为宅第

  赵猎就在城南租下了一座好几百平米三进宅院。他之所以不买房而昰租房倒不是舍不得银钱,好歹也是腰缠几十万贯的人只是他心里很清楚,崖城非久留之地

  崖城虽然商贸活跃、物流便利,只昰眼下已是行朝驻跸之所赵猎在这里的一举一动都在杨太后、张世杰、文天祥、杨亮节及一众文武官员眼里。他心里很清楚一旦龙雀軍与元军正式对上,展现出了火器威力必定会引起行朝上下高度关注,届时无数双手会伸出向他要武器

  武器,赵猎可以给原本怹就想用火***来武装大宋各支军队。只要提供足够的铁料要多少他给多少。但只限于燧发***后膛***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而且原材料囿限就算是龙雀军尚且装备不足,怎可能拨给他人如此一来,难免就会与诸军将发生摩擦甚至与枢密院发生矛盾,届时上头或强令戓通过杨太后一纸诏令下来把他的军工基地没收了去那他除了发动兵变就没第二条路可走了。

  为避免出现这种极端情况必须未雨綢缪,在火器尚未引起军方足够重视前离开崖城,远离朝臣视线独立发展。

  万安军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就是赵猎自请為先锋的真实原因也是他始终不把军工基地迁入城的真正缘故。

  要独立发展未雨绸缪的事远不止这些。

  离开节堂返回宅院的趙猎立即招来王平安。

  随着一阵笃笃作响的拐杖点地声王平安蹒跚入室,佝偻着背向赵猎行礼经过这段时间调养,身体状况逐漸好转当然,不免落下一身病根

  赵猎盯着王平安,面露不忍之***不语。

  王平安惴惴不安实在忍不住问道:“都统召尛的……召末将来啥事?尽管交待我老王这身子骨还行,还能为都统办差”

  赵猎以王平安击毙蒙元百户之功,奏请其为正将爵武义大夫。昔日船工今披绿袍(七品)。王平安接到告身的那晚一宿没睡辗转到天明。第二天他买了香烛纸钱柱着拐杖出城而去。囿人见到他将先祖牌位立于高坡望北而拜。

  赵猎沉吟良久终于还是道:“龙雀军需要火药,大量的火药没有现成的,我们就要洎己配制所以,需要大量原料唯今之计,只能出海到占城采买”

  龙雀军作为一支以弹丸为远程火力输出的纯火器军队,对火药嘚依赖自不待言

  枢密院向各军分发原吉阳军库藏时,诸将都争相抢要弓***箭矢其次是盔甲护具,再次是旁牌长刀最后才是制式素木***。而赵猎却把分配到手的弓***箭矢从各军那里换取火药吉阳军备里没有震天雷这样火药武器,所蓄存的火药多为引火之用各军嘟瞧不上眼,想不到居然还能换取弓***箭矢哪有不大换特之理?

  结果赵猎只用了二十张弓、十二具***、加千余箭矢就把吉阳军城庫藏的五千八百多斤火药全弄到手。只是这些火药掺杂的杂质太多提炼也不得法,真的只能用来引火要转化为发射药,还需筛去杂质重新提纯,有多达十余道工序最后大概可得二千多斤发射药,勉强够龙雀军二百火***队一次中等烈度的战斗基数

  这当然不够。燧发***因射速慢消耗火药不多,而后膛***的高射速对弹药的需求远远超过燧发***虽然眼下赵猎手里的后膛***不多,装备后膛***的队员吔不多但军火这东西,必须大量储备否则到时***生产出来了,兵力扩充了却没有足够的弹药,那就傻缺了

  赵猎不可能总是指朢有现成的火药在等着他,他必须要有自己的火药生产基地

  人才方面他不缺,都作院本就有火药作这个部门郭大匠的手下里就有┿几个火药作的匠人。身为内廷匠人他们在这方面的技艺堪称一流。赵猎只须把配方一交提炼器材一送,经验丰富的火药作匠人们很赽就掌握吃透、拿出成品品质之好,损耗之少远胜赵猎自己捣腾的发射药。试射的结果无论燧发***还是后膛***,有效射程都比原来遠了五分之一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古人诚不我欺。

  配制黑火药三样主要原料中用量最大的木炭最好解决,琼州别的不哆就是满目原始森林最多。硫磺也好解决琼州是什么所在?海岛啊琼管到文昌那一段,有大量火山遗存伴生的硫磺不但表浅易开采,而且纯度相当高稍微难一点的就是火硝了,火硝最常见于干旱的碱性土壤中西北地区最多见。琼州这样的海岛自然不会有干旱之虞碱土也少,好在溶洞不少历来溶洞也是火硝采提区域之一。琼州由于隔海运输不便,火药制备一向都是就地取材很早就在岩洞吙硝的收集与提取方面形成系列工序了。

  然而纵使琼州到处是宝眼下却还是只能望却吃不到嘴里。目前要获取大量火药还是只能靠购买,而且还是出国购买闽广虽近,但眼下大战在即恐怕元军已加紧巡海,此类敏感的军用物资怕是运不过来了

  之所以派人采买而不是向海商订购,还有一层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希望借此机会建立一条海上贸易线。王平安就是探路人

  赵猎选择王平安也昰不得已,此事他必须寻一个信得过的老兄弟来办而他身边信得过的老兄弟屈指可数。攻略万安军在即施扬是脱不得身了,而马南淳吔有另要务在身丁家姐弟年纪尚轻,难委重任不找王平安找谁?

  王平安一拍瘦棱棱的胸脯:“末将这副身体打熬惯了虽行不得玖,但坐船倒是无妨只是末将从没去过占城,不通当地习俗俚语***之事也是两眼一抹黑,只怕会误了都统之事”

  赵猎微微一笑:“这点老王你无须担心,我请了一人与你同行陈公子,请进”

  门帘一动,一人掀帘而入向赵猎拱手为礼:“见过赵都统。”

  赵猎微笑还礼向一脸懵懂的王平安道:“老王,容我为你引见一人——陈相公的之侄陈秉煊”

  一间装饰简雅的斗室里,铜爐子里烘烤着一片片价值万钱的龙诞香满室郁香,令人沉醉铜炉子边是一张光滑油亮的檀香榻,榻上横卧一人一手持白玉瓷杯,一掱握书卷边看边点头,似发出低低的哦吟声

  榻前一个身量颀长、面色微黑,年约二十六、七的青年垂手恭立正是刚从赵猎府上歸来的陈秉煊。他的眼皮子不时微撩起从他的角度,只看到榻上之人一双保养极好的握书卷的手

  直到榻上人将茶杯往案上轻轻一頓,哦吟声停止陈秉煊才上前一步,合袖一揖:“仲父事情办妥了。”

  榻上人握书卷的手放下现出真容——正是大宋左相陈宜Φ。

  陈宜中兄弟三人他行二,故陈秉煊称为仲父

  陈宜中放下手中书卷,意态悠闲眼皮子微抬,旋又垂下:“秉煊似有未尽の言呐”

  陈秉煊闻言再欠身:“仲父明察秋毫。小侄只是觉得那赵立厓醉翁之意不在酒”

  陈宜中慢慢从榻上坐起,盘膝拂袖淡淡道:“说说。”

  “一则那赵立厓此行所采买之物不外乎赤硝硫磺此乃制做火药之用,他军中何需如此多引火之物若是用以淛造震天雷,他一军不过三四百人又何需备制如此之多?二则他派往占城之主事人不过是一舟子出身的半残鄙夫,难登大雅之堂由此可推知赵立厓此行不过以采买为晃子,实为借我陈氏之力寻辟商路。”

  陈秉煊并非口出大言陈宜中曾策划行朝南狩至占城,自嘫不会毫无准备他一早就派遣侄子陈秉煊先期到占城买地建庄,了解占城人情风物并与当地官员搭上线,建立了良好的关系正因有此缘故,赵猎才让王平安随行

  陈宜中慢慢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还有吗?”

  陈秉煊百思不解:“好生奇怪他为何不要弓***箭矢,反而对火药如此青睐”

  陈宜中一向敏于察人观事,唯独对赵猎这般作为看不透沉吟一会,也不得要领只道:“据闻他的龙雀军多以江氏忠顺军为底子,忠顺军白衣卫我曾在道斋(江钲)身边见过颇为精锐骁勇。想必自持武勇敢于与敌近战吧。”

  陈秉煊也由衷赞道:“唯此骁勇之辈方有夜袭吉阳、生擒马贼之能吧。”

  白衣卫们若是听陈秉煊这样说怕是要惭愧得无地自容——那晚夜袭压根没他们的份,而是一群少年由于赵猎对夜袭的具体细节含糊其辞,许多人连夜袭的参与者是什么人都不清楚而龙雀军中最精锐最有名气的就是白衣卫,在上一代忠顺军首领江钲时代白衣卫就颇有勇名,因此大家都想当然认为必是白衣卫出战

  “唯其骁勇,愈发可惜”陈宜中微微一叹,“道斋留下的底子怕是要折光喽!”

  陈秉煊讶道:“仲父何出此言?”

  “节堂军议已毕折子已送到丞相署。”陈宜中又呷了口茶道,“原本军议之事不该说与你听,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这小小崖城,也包不住什么机密過不几日你也会知晓——张公弼决意亲征万安军,赵立厓已自请为先锋官”

  陈秉煊瞪大眼睛,万安军可有二千余元兵啊龙雀军才哆少?三百多号吧兵力如此悬殊,就算白衣卫再骁勇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这先锋官简直就是催命官啊不是催自己的命就是催下屬的命。

  这赵立厓可是诸臣都看好的宗室啊接这么一趟搏命差事,固然彰显其忠勇只是毕竟太过行险,宫中就没什么说法

  陳秉煊想了一下,小心翼翼问:“皇太后哪里……”

  陈宜中微叹:“皇太后已不问朝政每日只焚香祈祷,周遭但凡寺庙皆拜便是那番人的佛堂寺(礼拜堂)也都去了。中事但凭杨氏兄弟通传杨亮节一向擅专,前曾有与嗣秀王争端使之北上迎敌,遂有秀王一门之難赵立厓此番归来,杨亮节岂会不防想必会在皇太后面前轻描淡写一带而过……若我所料不差,赵立厓此次为先锋亦有杨亮节之暗嶊之力……”

  陈秉煊微微张嘴,失神一会神情有些复杂,欲言又止

  陈宜中何等人物,立时猜到侄儿想说什么微微摇头示意鈈必多言。

  陈秉煊立即闭紧嘴巴历代帝后无不忌讳臣下妄言皇储事,即便是叔侄闭户闲谈也需慎之又慎。

  这一刻叔侄二人鈈约而同想到,若是这赵立厓只是个髫龄童子事情就简单了。可惜啊可惜……

  “恭祝仲平兄荣任提举崖州(城)市舶司新地港判官。”

  还是在那片宅子里之前王平安的位置已被马南淳取代。赵猎正满面春风向马南淳道贺而对马南淳另一项更高的职务升迁——枢密都承旨,反倒不提

  原因很简单,枢密都承旨相当于国防部秘书长若是十余载前,这个能接触到中枢军事机密的职位还是相當炙手可热的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就这么个麻雀大的小城一个飘摇不定的小行朝,哪还有什么军国机密可言徒有其位罢了。

  而提举崖州市舶司新地港判官则完全不一样,这可是一个肥缺赵猎并非要瓜分这美味的蛋糕,而是要想便利地获得各种补给非得掌控崖城三港之一不可。

  市舶司正职称市舶使副职称判官。就这新地港判官也是赵猎费尽心思,甚至主动承揽最艰险的任务——以先鋒出击万安军为条件换来的

  陈宜中猜得没错,瓜分这块蛋糕的人不少想从朝廷权贵嘴里夺食,非付出点代价不可眼下行朝势力汾三派:外戚派,以杨亮节父子为代表;将门系以张世杰、苏刘义为代表;权臣派,以文天祥、陈宜中、曾渊子为代表这三派系正好瓜分三个港口,市舶使一职轮不到别人。下面的二、三级势力只能争判官之职。

  赵猎得到权臣派的支持将门系不支持也不反对,只有外戚派杨氏父子态度暧昧模棱两可。最后赵猎以先锋出击万安军为条件换来杨亮节默许。

  马南淳面有惭色:“要让立厓冒險了”

  赵猎一脸无所谓的摆手:“无妨,反正我也不想呆在这里”

  马南淳深以为然:“也对,怀壁其罪当走而避之,另寻根基万安军不失为一可堪立足之地。”

  接下来二人只谈港务对此次出征提都没提。赵猎没提是成竹在胸而马南淳没提,则是得知第一批后膛***双管猎***已投入批量生产这个扼制龙雀军武力的瓶颈一旦突破,马南淳不认为有什么力量能挡得住赵猎全力一击——至尐这个岛上没有

  “……着信安县侯、云麾将军、殿前都指挥使司都虞侯、广州都督、龙雀军都统制赵孟备为先锋正印官,讨伐不义诛除逆贼,以为天下贰臣者诫云云……”

  六月末南海之南,天涯海角晴空万里,碧波万顷新地港前,三艘高大的战船、两艘運输船举帆待发

  一队队身着大宋赤色军服、头顶范阳帽的士兵,以及赶着骡马的役夫、背着行囊的工匠正在各队押队官、旗头的指挥下,鱼贯登上各船

  沿岸站满了送行的老小营军属及崖城百姓,其中不乏金发碧眼的色目人及黑瘦矮小的占城人看着眼前这支菦半数着甲,刀盾齐备、矛斧俱全的大宋军兵称赞之余又总觉得缺少点什么……是了,缺少弓***箭矢!

  没有弓***箭矢这支先锋军咑什么仗啊?

  崖城百姓看得暗暗摇头这时有消息活络的人互相转告,这就是那支夜袭军城生擒马氏父子的龙雀军。众皆恍然大悟难怪如此精锐。也有人想弓***箭矢该不是都放在船上了?定是如此再不懂打仗的普通百姓也都知道,两军对战箭矢先发的道理。龍雀军如此精锐又是先锋军,船上远程攻击武器怕不堆积如山

  只有知情的大宋官们才知道,这支军队是真没有弓***箭矢与其说昰先锋军,不如说是敢死队

  敢死队长……呃,龙雀军最高长官赵猎又升官了嗯,作为攻克吉阳军城的首功升官自然在情理之中。爵倒没变还是信安县侯,环卫官从正四品定远大将军升为从三品云麾将军军职则从殿前都指挥使司司马升为殿前司都虞侯。职位升叻军阶变了,唯一不变的同样都是虚职真正有用的还是差遣——龙雀军都统制。

  理论上大宋的都统制相当于方面军司令可控制若干个军,按每军2500至5000人计算赵猎这个都统制可统领上万甚至几万人马。不过理论终究只是理论现实是他只掌控一军,麾下只有区区二百多战兵即使按宋军制不入火人(役夫、医士、匠人)也计算在内,也不过三百多人尚不足一营。差距之大令人无语。

  这不奇怪王朝末期,动乱之局官大得吓人,兵少得可怜亦属常态。

  这一次出战赵猎把他的龙雀军大部分军将、士兵及所有家当全部带赱,还请调了军器少监郭承贵及百工随行五艘船塞得满满当当。

  此刻赵猎率一干手下军将,与前来送行的文臣兼外戚代表杨亮节父子、武官代表苏刘义父子及马南淳话别

  马南淳出任提举崖城市舶司判官,同时还兼任龙雀军司马身肩龙雀军与行朝诸将臣沟通偠任,必须驻留崖城无法随军。

  苏刘义一再叮嘱赵猎要小心行事不可轻易涉险。若敌有隙可试探攻取事若不谐,万不可逞强呮需收集万安敌情,派信船传送回朝就好并再三保证,最迟不过十日待大军整束完毕,必北上合兵共击元虏。

  赵猎心中自有计較表面只是唯唯致谢。

  杨亮节则带来皇太后之敦敦寄语:“孟备此去当以惜身为第一要任。秀王之嗣系君一身,勿再效吉阳军城之事切切。”

  赵猎感激地向崖城草宫所在遥拜

  杨亮节更是执赵猎之手,满面热忱说了一番客套而不失热情的送行辞。

  辰时三刻所有军兵、物资、牲口皆装船完毕,五船一齐吹响离港号角赵猎拱手与诸人作别,率一干麾下最后登上战船

  杨亮节撫须眯眼,望着赵猎远去的身影嘴角噙着一丝莫测笑意。

  长子秘书少监杨启智亦低笑道:“这赵立厓当真有勇无智阿翁略施小计,便将其支出崖城待我大军北上击马逆,此战若胜则令其驻防万安,无旨不得返;若败龙雀军必损兵折将,纵然回返亦不复强横。阿翁当真妙计啊嘿嘿。”

  少子杨行勇却道:“若赵立厓行至万安却按兵不动,只等合兵却又如何是好?”

  杨亮节淡淡道:“张公弼此人的脾性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想偷生避战,虚应差事一旦事后查知……呵呵,张公弼与江道斋多有龃龉厓山之败更是因其不纳江道斋之言所致。如今见到那江师毅更是无颜早想将之外放,若给他抓住把柄岂会轻饶?借此由头将赵、江二人削官去职夺其兵符。其结果与兵败有何异”

  杨行勇抚掌大赞:“阿翁好手段,赵立厓此番登船怕再难回返了。”

  杨启智闻言似乎想到什麼左右看了一眼,低声道:“阿翁是想借马抚机之手……”

  杨亮节摇摇头:“非也赵孟备屡建战功,全凭有江氏鼎力相助此番為先锋,对上元兵敌众我寡,必遭重创如此,其势削弱方不至于尾大难掉。当然若是他命歹……嘿嘿,那也说不得了”

  杨啟智看着赵猎立在船艏,满面笑容遥遥拱手致意的身影,叹道:“算起来行朝能有今日也有这赵立厓之功,只可惜……”这一刻杨啟智想到的跟陈宜中叔侄一般无二——赵立厓若只是个髫龄童子,事情就好办了

  杨行勇不引为然:“这是他赵氏江山,尽力戮力乃夲分若籍此居功自傲,更觊觎大宝……”

  杨亮节一拂袖:“凭他也想入主垂拱殿!哼待苏复汉寻那宗室子赵旦归来,且看他还能笑得出来否”

  国不可一日无君,而此时行朝君位虚悬已近四个月这在任何朝代都是不可思议之事。若非此前行朝这条小船一直飘搖不定随时倾覆,委实顾不上这一茬大宋将臣们早吵翻天了。而今方脱大难立足刚稳,立储之事就成为当务之急

  任何一位实權太后及外戚,都不会立一个难以掌控的皇储什么样的皇储最好掌控?当然是儿皇帝啦!这闽广一带原是南渡宗室的大本营,各个年齡段的宗室子弟要多少有多少可是老赵家犯了一个致命错误,把鸡蛋全放在一个篮子里——几乎所有宗室都集中在泉州偏偏镇守泉州嘚实力人物中,又出了一个宋末出了名的奸佞之辈——泉州提举市舶使蒲寿庚

  正是此獠,以泉州所有宗室的首级向蒙元纳了个投洺状。致使原本人丁兴旺的南渡赵宋诸王各系分支尽数绝嗣。眼下要从这一带找一个适龄的宗室子比大熊猫还难。当苏刘义、马南宝報称尚有一宗室小儿赵旦符合条件后立即引起内外朝高度关注。诸大臣商议之后上奏杨太后,请太后俯允苏刘义回乡招募豪杰之后秘密将此子带回详加考察,再加以定夺

  事关社稷国运,杨太后还能说什么只能悲泣默许。

  赵猎终究还没完全溶入这个时代腦海里压根没这根弦。如果知晓杨亮节居然把他看做巨大威胁为即将登基的皇储扫平障碍,恐怕目瞪口呆之余只能来句:“有句MMB,不知当说不当说”

  当五艘船在沿岸军民的欢送声中驶离港口之后,赵猎返身带领一群干将下到底舱来到一堆盖着厚厚油布的货物前,弯腰捏住油布一角猛力一掀——一捆捆五支一扎的乌黑油亮、散发着油脂味与木质独有味道的燧发***呈现眼前。

  赵猎拍去手上的咴垢笑道:“好,戏演完了现在,把武器分发给所有战兵”

  祥兴二年六月二十八,龙雀军都统制赵猎、副都统制江风烈、统领歐阳冠侯、正将施扬、队将觉远、丁小幺等一众麾下率三艘战船,两艘补给船全军三百八十二人,浩浩荡荡向万安进军

  船队刚駛出新地港数里,一艘没悬挂任何旗帜的海船迎面驶来

  了望手迅速打出“有警”的旗语。

  船刚离港就有敌来犯而且还是一艘船,看船形还不是战船这不是送上门的肥肉吗?

  一时间各船旗令声不断士兵奔走进入作战位置。

  赵猎站在船艏用瞄准镜看叻一会,倏地一笑制止要操家伙的下属:“稍安勿躁,自己人传令,保持警戒放船靠近。”

  命令通过旗语层层传递很快通传箌其余四船。前锋战船指挥官、统领欧阳冠侯这才令士兵收***让开通道。

  确实是自己人当海船靠近后,一个柱着拐杖蹒跚而出船艙的身影令熟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倒不是说三艘千石战船会怕了一艘几百石的海船,而是刚刚驶离海港若是迎头遇敌,实在晦气而历来行船最讲究的就是好兆头,这一点古今皆然

  丁小幺、张君宝等少年纷纷向那人行礼:“王叔,你不好生在家将养却坐这夶船到哪去啊?”

  能被这些少年敬称为“王叔”的只有一个——王平安

  王平安恭敬躬身向赵猎行礼:“都统,俺来要俺的船员來了”

  赵猎笑指王平安:“老王你就是性急……好!海上战队,出列!”

  二十名皮肤黝黑、卷起裤腿光着脚的战兵排成两列囸是由当初死里逃生的毕家船工、家丁组成的那支海上战队。原本只有十二人现扩编为二十人,均是熟识水性经过大风大浪的海上老愙。

  看着腰里别着短斧、短刀的海上战队队员王平安瞠目道:“都统,火***都不给配一把么”

  赵猎摇头:“他们不使火***。”

  王平安急道:“那陈秉煊言道此去占城,海上可不太平只靠这些短刃,怕是……”

  赵猎手一挥:“把箱子抬上来”

  幾个军士扛着两个长形沉重木箱走上甲板,吭地往地上一放

  赵猎再道:“打开。”

  两根铁扦插入盖板猛力一撬,盖板咔嚓裂開露出一捆捆长形草捆。

  赵猎拔刀削断捆索弯腰双手拨开禾草,探手取出一物——乌黑发亮的双铁管、弧形流畅的线条透出一股犀利霸气,可不正是双管猎***

  王平安瞪大双眼,不敢置信:“这、这可是我船员的武器”

  赵猎笑着把双管猎***往距他最近嘚一海上战队队员怀里一塞:“这第一批双管猎***,就归你的队员了”

  王平安猛地一扔手里拐杖,摇晃着身子重重抱拳顿首:“囿此猎***战队,俺要不能把都统交待的事办好自个跳海干净!”

  另两艘战船上的江风烈、欧阳冠侯眼睛发亮,俱想“若当真人备一***有这样一支猎***大军,万安敌军再多十倍又如何”

  “好!好极!终于把宋军引出来了,哈哈哈!龙雀先锋嘿嘿,只有我军两荿兵力竟然也敢来讨野火,真是不知死活哼,龙雀军——看我把他们打成‘蛇鼠军’!”

  当赵猎率领一支跨时代火器军队扬帆北伐之时三百里外,他的目的地万安军城那破旧的公廨(衙门)正堂上,一个年约三旬、方面黑髯、头戴方巾、一袭青衫看似一师爷模样的人,正就着茅屋顶破洞泻下的阳光看着手里的谍报。只是他说话的腔调可没有半点师爷的温文,反而透着浓浓的杀气

  青衫人看完谍报,皱眉道:“怎地没说是何人领军”

  堂下呈报的亲卫愤愤道:“那传送消息的番商道言,此谍报价值五十贯领军之囚价值百贯。”

  青衫人一怔浓眉慢慢竖起,一股隐隐威压释出再无半分师爷模样。如果不是这贩卖谍报的番商死活不肯上岸他怕是早下令让亲卫将其推出斩了。

  青衫人怒气稍平再问:“那番商有说为何领军之人价值百贯?”

  青衫人略加沉吟果断道:“好,给他一百五十贯”

  一刻时后,亲卫再呈上一谍报青衫人打开一看,先是一愕再瞪大眼,然后眼睛眯起嘴巴咧开,放声誑笑:“赵孟备!原来是赵孟备亲自领军!当真是地狱无门闯进来天可怜见,使仇人送到眼前……赵孟备!今次定叫你来得去不得!”旋又大哭“阿翁!麟弟!定是你们显灵,叫仇人送上门来抚机在此立誓,定割下那赵孟备首级祭奠否则便如此案!”

  言罢,拔絀腰间长剑奋力向公案斩下,哗啦一声本已破旧的公案被一斩两断,尘土飞扬

  这师爷模样的人,居然是二千多元兵的主将——丅万户马抚机

  行朝大军出击万安军,大张旗鼓万众瞩目,很难保密于是有北上经商的番商借机贩卖情报赚上一笔。赵猎夜袭吉陽一战生擒马氏父子,此事早已传遍崖城那贩卖情报的番商哪有不趁机敲上一笔的道理?

  随着这份情报的出现驻守万安军的元兵接到将令,开始伐木造砦、鹿角、掘壕更大量制造守城器具。

  底下的元兵议论纷纷不是说要攻打吉阳军城么,怎么摆出一付挨咑的架式

  然而接下来的命令更令元兵惴惴不安。

  七月初二一营元兵被派驻万安军城东南万宁县的赤陇山。此山虽不高不过②百多米,但山势陡峻易守难攻,乃控扼万宁及万安军的必经之道在此立砦结寨,沿海十余里所有停靠船只尽收眼底难以藏匿,而任何欲登陆攻取万安的军队都将首先面临砦寨驻军的打击。

  同日一队元兵奉命乘舟前往距万安军城东南约数海里之外的独州山,設置警戒哨独州山虽名山,其实是一海岛岛不大,面积不过十余亩岛上有两座山峰,历来往来南海的海客及南洋贡使皆视此山为表是天然的海上信标。在此设哨崖城宋军若北犯,必难掩其踪可提前预警。

  安排好一切的马抚机并未着急召集诸将议事而是在公廨堂下拔剑起舞。

  剑光闪闪寒气凛然,公廨诸房役吏无不悚惧

  舞到急处,身形一顿剑脱手而出,夺地钉在大门照壁之上本已朽蚀的石刻“大宋万宁军公廨”的“宋”字应声碎裂。

  七月初四天气燠热潮湿,独州山峰顶烽燧上几个轮值的新附军士兵┅个比一个黑,俱光着膀子不时用湿布擦汗,没口子抱怨

  “这天气,是不让人活了”一个被晒成黑炭,浑身上下只有眼白是白銫的黑瘦士兵叫苦不迭“昨晚流了一夜的汗,压根没法睡啊!”

  “就是就是”另一个黑壮的士兵抬臂向同伙展示一道苍白的伤口,“本来流汗就粘加上粘乎乎的海风一吹,简直跟躺在盐水里一样俺这手臂前几日砍树时被硬枝划伤,被汗水一浸俺的娘亲哎……”

  “这烽燧没树荫没蔓藤,光秃秃被日头一天晒到晚闷得像蒸笼,那有不热死人的”第三个抱着素木***的士兵使劲用范阳笠扇着,指望扇出点凉风可惜吹来的全是热风。

  士兵们一个接一个抱怨最后看向领头的旗头。

  旗头是个黑瘦汉子颧骨突出,下巴┅圈胡碴子人虽瘦,手臂、指关节却粗大此时他正调试手里一张步弓,随着他不断绞弦原本“C”形的弓臂,慢慢反曲弯成“B”形當弓刚弯到一个恰当弧度时,黑瘦汉子嘴角也弯成一个弧度——啪!弓弦突然断裂弓臂弹起绷直,嗡嗡颤动不已

  黑瘦汉子笑容凝凅,突然站起把弓往地上狠狠一砸:“操他娘的鬼地方!老子弓开胶不说三根弦全断了!没有弓箭玩他娘的蛋!全他娘完蛋!”

  几個值守军士慌忙劝道:“旗头,俺的弓也是一样压根没法使。”

  “对啊旗头咱没法使弓,那宋兵同样也没法使大伙拼刀***罢,誰怕谁啊”

  旗头瞪着手下几个军士,吼道:“老子是弓***手!操练了十几年的弓***手!不使弓使刀嫌死得不够快是不是?”

  嫼瘦士兵道:“听上头说宋军先锋军只有二三百人咱十个打他一个,砍不死他”

  旗头气哼哼道:“信上头的,怕是怎么死都不知……”

  那抱素木***的军士突然指着海面眼睛凸出:“看,那、那是什么”

  几个军士俱是一震,纷纷扭头南顾

  远处海面仩,五艘帆船映入眼帘这南海之上,番船、商船、渔船众多往来不绝,毫不稀奇只是,这五艘帆船桅尖上猎猎飘扬的不是蒙元颁發用于市舶的白色榷旗,也不是南洋贡使色旗而是底色赤金、边镶朱色雷云纹旗帜及四爪青龙与腾焰朱雀的黄绫大旗。

  “宋、宋军旗号!”黑瘦士兵尖声大叫

  “还有龙雀军幡旗,那话儿来了”旗头黑脸一沉,深吸一口气吐气开声,“开窨盖燃烽火!”

  十字镜头里,狼烟笔直一柱冲天,方圆数十里皆可见更远处万宁的赤陇山上,同样是烟柱冲天

  赵猎不断转动镜头,嘴里啧啧囿声:“不错嘛居然还有狼粪这种高级货。”

  黑丸的那大舌头声音从桅顶传来:“都统江副都统与欧阳统领都发来讯息,愿率队攻占此岛准否?”

  赵猎想了想摇摇头:“不行,他们的兵都是老卒都练得差不多了,我的兵还没机会练——丁小幺、张君宝”

  “在!”两个少年异口同声,从***行列中站出来

  赵猎把一份从番商手里弄来的独州山的简略图交给二人:“岛上大约有三┿多元兵,都是新附军装备齐全,不过弓矢不堪用把你们全队拉上去,一对一要花多长时间拿下此岛?”

  番商要的是利益可鈈独向任何一方效力。马抚机能从这些人手里搞到情报赵猎同样也能。

  丁小幺与张君宝低头细看了一会独州山的简略图互望一眼,彼此点头转头齐声道:“从登岛算起,一炷香”

  “好!军无戏言,记住你们说的话”赵猎把玩瞄准镜,一字一顿“一炷香拿下,记全队次功;拿不下或超时无功有罪。明白吗”

  少年战队,共三十二人八人装备手***,二十四人装备猎***其中二十人裝备刚出产的双管猎***,每人配十二发子弹这样一支全列装近代武器的军队,对上一支中古时代的冷兵器部队会是什么结果呢?

  嘚知是少年队出战再看到全军唯一一支全后装***战队在船艏甲板上排列整齐的三排,腰间左轮、黑星银光闪闪肩背猎***乌沉黑亮……江风烈与欧阳冠侯只能暗叹这些少年真是好运,装备这样的武器哪有不所向披靡的道理?立功获级直如反掌观纹罢

  郭大匠与他的弚子及匠人们费尽心力造出的首批四十支双管猎***,一半配给海上战队一半装备少年战队,刚出厂就告罄了其余部队想装备,只能耐惢等待还未必能轮到。

  少年战队分批跳上两条舢板在四名船工嘿呦摇橹声中,驶向独州山岛

  这支少年队中,有过战阵经验嘚只有十二人其余二十人都是香山之役后才入队,算起来训练了近两个月实战却还是第一次。

  拥队官张君宝从船头走到船尾挨個拍击肩膀:“没事,按平日训练时做就好就当那些新附军士是训练时的草人靶子。只要你们能发挥训练成绩的一半甚或三成,这仗僦稳赢而且谁都不会有事……”

  也许是艰苦训练或漂泊军旅生涯所致,昔日小胖墩张君宝不但个子蹿高一截,人也瘦了下来唇邊茸毛也变黑了,举止沉稳不少只有两眼灵活如故。他腰里掖着把仿五四即便走在高高低低且晃荡的船板间,步履依旧稳稳显然这段时日的苦练,身手更上一个台阶

  另一条舢板上的押队官丁小幺可没那么婆婆,晃着手里的左轮一个个点过去:“你,别缩着挺直腰!你,脸那么白晕船啊?还有你陆七郞,别以为你年纪最小就可以抹眼泪元兵刀子砍过来,可不管你满没满十二岁!”

  茬两位正副队官风格各异的打气鼓劲下少年们士气值稍稍提了一些。

  嘭嘭两声舢板先后撞上岸礁。

  蚱蜢第一个跳上礁石单掱握住三连发猎******机一振,卡地一响霰弹上膛。刚奔出几步蓦然顿住回首,对两船少年道:“记住都统曾对我们说的那句话——我們是这天下独一无二的***械战队神挡杀神,魔挡杀魔用金属风暴撕裂前路一切阻碍。你们每个人都要对得住手里的那杆***!”

  厚鐵刀背又急又快敲击一块生锈铁牌发出刺耳的金属鸣响。一个披半身皮甲、连甲裙都没有的新附军牌子头一脚踏在坍塌半边的烽燧台上盯着一个个衣衫不整、抹汗忙乱奔跑上燧台的手下。

  等人差不多聚齐了牌子头把锈铁牌朝身旁的旗号手一扔,厚背刀尖重重往地仩一顿扯着嗓子吼道:“宋军来了,只有两条舢板最多不过四十人,跟咱们人数差不多爷敢说,他们不来便罢来就死个定定!”

  牌子头拔刀向燧台下方那道巨石闸门一指:“这台子是破旧了点,但只有一条窄陡通道只要闸门一落,别说三四十人就算三四百囚也冲不上来。万户大人说了只要守住烽燧,人人算斩获一级除升迁之外,赏钱十贯、布一匹、肉五斤、酒三杓若当真获首一级,仳照前赏加三倍。大伙儿说这闸落不落?”

  新附军众军士听得眼热有心动的大叫不落,放宋兵入通道再一个个杀了有心怯的認为只要守住烽燧无过便是有功。

  最后是那黑瘦旗头冷冷说了一句:“放十人进来再落闸,谁杀了算谁的”

  牌子头眼睛一亮,哈哈大笑拍着旗头的肩膀:“好不错!老万这个点子好,大伙怎么看”

  无论有胆还是没胆的新附军稀稀拉拉应和:“就这么办。”

  这些守卒到底是新附军蒙元军兵序列里最垫底的一级,平日里装备是没有的待遇是最差的,激励这些原本是宋军的降卒反戈┅击且由羊变狼的只有一样——战赏丰厚

  乱世之中,最值钱的是物资最不值钱的是人命,拿最不值钱的去拼最值钱的就是乱世法则。

  舢板冲上礁岛宋兵一个接一个跳上礁石,在押队官的喝令下毫不迟疑向山顶烽燧台奔来。

  黑瘦旗头老万借了根弓弦總算是接上堪用了。他使的是一石强弓放在宋军算是一等,足可列效用、使臣一级身为精锐弓手,老万的目力较寻常军士更锐利看著山下这些宋兵,老万眉头越皱越紧

  抱素木***的军士低声道:“旗头,有啥不对劲”

  老万张了张嘴,想想还是摇头:“也没啥就是这些宋兵背的兵器全是哨棒、短刃和旁牌,连乡兵都不如有点奇怪……还有就是年轻了些,有好些还是娃娃……”

  这话正恏被牌子头听到狞笑道:“那不正好,杀起来不费劲”

  随着宋兵越来越近,不少埋伏在垛口、女墙、敌楼处的新附军士卒也看清叻对方面目暗暗纳罕,这些登岛突击的宋兵怎地全是娃娃一个长胡子的都没有……

  牌子头的狂笑声传来:“看,宋军都募不到人叻连娃娃都征发。这些稚儿爷一个能打十个!哈哈哈哈!”笑毕,旋即更改命令“放二十人、不,放三十人再落闸爷发个慈悲,留几人性命回去报丧哈哈哈哈哈!”

  烽燧建于绍定年间,通往烽燧的山道以磨光的礁石铺就踩上去挺稳,但山道坡度超过35度只能两人并行,狭窄而陡峭直如一线,委实易守难攻更令人头大的是,燧门处设有一千斤巨石闸门绞盘转轴操控,此闸一落纵有千軍也只能望而兴叹。

  这样的守御正规军除了强攻别无他法。而少年战队平日训练的就是特种作战他们当然不会死磕燧门。经过丁尛幺、张君宝、蚱蜢、韩铁虎等几个头目商量准备从后山攀爬,攻入烽燧

  从后山攀爬,很容易受到烽燧守军自上而下攻击只能幹挨打而无法还手,没有哪支军队大白天这样找虐除非夜间偷袭。但少年战队的装备与这时代任何一支军队都不一样他们完全能够还擊,而且是猛烈还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当少年战队登岛时居然发现新附军没有落闸。那还有啥可说的有现成的路谁还爬山啊,上呐!至于是不是陷阱……那就看看究竟是你的陷坑深还是咱腿长

  张君宝第一个冲进燧门,眼前是一段向上延伸的阶梯阶梯转角处露出敌楼一角。张君宝立即贴墙双手持仿五四斜指上方,***口左右照指眼睛与准星保持一致。没有发现敌情稍顷,高呼一声:“安全”

  丁小幺、蚱蜢、黑丸相继夺门而入,左轮、连发猎***、双管短猎***分别指向不同方向

  最后这一声,是丁小幺下达的命令

  脚步哒哒哒急遽响起,少年战队队员一个接一个冲过燧门每一个冲过的人,都会不由自主抬头瞧一眼那道千斤闸一个、两個、三个……直到十个、二十个,闸依然没落下仿佛这是个废弃的烽燧。

  当第一个队员冲过燧门时丁小幺分别点向张君宝、蚱蜢、黑丸三人,然后向敌楼一指

  三人会意,立即背靠背组成一个“人”字阵手里武器分别指向梯口、闸口、边墙等方向,眼观六路聑听八方一步步拾阶而上。

  这三人的武器分别是手***、连发猎***、双管短猎***全是近战、巷战利器,在烽燧这样曲折窄仄的地形朂合适不过

  值得一提的是黑丸的武器双管短猎***,这种猎***外形与双管猎***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管缩短三分之二,看上去既像縮小版双管猎***又像加大版手***。这是赵猎专门为黑丸量身定制的武器因为这黑小子太适合玩狙击了,改用猎***浪费人才而手***与獵***显然都不合适狙击,倒是燧发***能远狙目标所以黑丸是少年战队里唯一还使用燧发***的队员。为了弥补火力差就给他配了一把锯短的双管猎***,有效射程只有十几米威力一点都没减,在狭窄地形的遭遇战时这种短猎***的反应比长管猎***更快速有效。

  这三个尐年各具优势:张君宝手***速射命中率全队第一近身格斗全队第一,近战不作第二人之想;蚱蜢三连发猎***威力强大并且他还是全队個头最高、年龄最大的队员,体能加成优势明显;黑丸短跑速度惊人冲锋敏捷如豹,短猎***近战凶猛燧发***远狙可怖。他是最不起眼嘚却也是最致命的。

  这三个少年战队中最拔尖的队员组成的“开路三人组”如同一把初砺的尖刀,挟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敢於撕碎前路一切阻碍!

  埋伏在敌楼里的正是那抱怨不止的值星黑壮新附军士与抱素木***军士及另三个持弓***的弓***手。

  黑壮军士昰刀牌手一把缺了好几个口的厚背手刀加一具蒙皮破旧的圆木盾,昭示了他是一个经历战阵的悍卒抱***军士则使一杆素木***,这种类姒红缨***的兵器是宋制式“***九色”之一也是最典型标准的步兵常规兵器。成本低廉制造简易,就是一块半斤***头按根木棒就成讲究些的用榉木等坚木,不讲究的随便砍根树枝完事兵器是最廉价的大路货,用这种兵器的自然也是最普通的炮灰兵

  正因如此,素朩***兵才最渴望获军功赏赐改变他身处最垫底的处境。

  张君宝刚露头那年轻得不像话的面孔就令素木***兵抑制不住获级受赏的冲動,第一个冲出敌楼:“谁都别放箭这颗首级是俺的!”

  三个弓***手差点骂出声来,说好的宋兵一露面就以箭矢为第一轮攻击,嘫而再是刀牌手顶住门户最后才是***兵从敌楼矛穴突刺。这家伙一冲出去计划全打乱了。

  素木***兵冲出敌楼挺着受潮弯曲的***杆,嘴里发出尖厉的怪叫五官挤成一团,刚磨光的锃亮***尖狠狠刺向那露头的少年

  素木***兵曾用这样的表情这样举动吓得许多妇孺包括壮勇手麻脚软,然后很轻易将***尖捅入目标胸腹将之活活钉死。眼前这宋兵少年才多大十四?十五十有八、九是刚征发的娃娃兵。新附军里也有不少这样的娃娃兵都是炮灰中的炮灰。

  唔不错,这娃娃兵手里还有一具圆牌牛皮崭新,木质坚硬铜泡锃煷,一看就是新制的上好旁牌就冲这具圆牌,杀这娃娃兵就值当了

  素木***兵加快速度,恶狠狠刺向少年宋兵手里的圆牌中心凸起他有十足把握,这一***刺出凶猛撞击力能将这少年撞滚十数阶直到阶梯底。

  咦!这少年眼里竟无半分惊惧而是好整以暇将一个鐵块疙瘩架在圆牌半月形缺口上,一个黑洞洞的口子正对着自己

  “这是啥玩意……”素木***兵脑海里念头尚未转完,砰一声脆响腦海里所有念想都被一颗金属弹丸绞得粉碎。

  被爆头的素木***兵身体依然随着惯性向前冲张君宝身躯微侧,手里圆牌向外一拨素朩***兵的尸体从他身侧冲过,骨碌碌一路滚下直到阶底。那杆弯曲的素木***也一路弹跳蹦得正欢时被韩铁虎一脚踏住,咔嚓踩为两截

  敌楼里的新附军士都没搞清楚咋回事,就见素木***兵像木偶一样一头摔得不见人惊骇之下弓***齐发,攒射向那冲来的宋兵少年

  一箭二矢俱被圆牌挡住。张君宝脚步不停目光死死锁定敌楼***穴里晃动的弓***手身影,果断扣响板机

  一个正低头上弦的***手腦门开了个血洞,一声不吭倒地

  那开弓搭箭正准备射出第二支箭的弓手肩膀、胸膛先后炸开两朵血花。弓箭无力掉地人像喝醉酒┅样摇摇晃晃,噗通跌倒

  从素木***兵莫名死翘到***手、弓手被杀,整个过程不过短短三四个呼吸防守敌楼的五个新附军士就死了彡个,还搞不懂到底是怎么死的

  黑壮刀牌手与最后一个***手惊得呆住,只听脚步哒哒那杀神般的娃娃兵身后又窜出两个少年宋兵。其中一个黑如炭漆塌鼻厚唇,形容丑怪好似传说中的山魈。

  ***手双手哆嗦得连拉三次都没法把弦扣上牙钩黑壮刀牌手脸都吓皛了——尽管他的脸白不白压根看不出来。

  张君宝冲近敌楼门洞向堵门的黑壮刀牌手举起手***。后者下意识举牌遮挡

  五步近距,那怕是仿五四那怕是黑火药子弹,仍然洞穿三分厚的圆牌射入黑壮刀牌手毫无甲胄防护的胸膛。

  黑壮刀牌手仰面跌倒楼内嘚***手完全暴露。

  蚱蜢越过张君宝夺门而入,轰地一***打得***手满脸是血,惨嗷倒地

  开路三人组只一个冲锋,控扼通道的苐一个据点敌楼就被拿下

  随着张君宝向丁小幺打出手势,少年战队蜂拥而入飞速登阶,脚步如雷

  “快!夺闸门绞井!”

  丁小幺喊出这句话时,张君宝与黑丸已冲向控制闸门的绞井而蚱蜢则留守敌楼,同时掩护二人冲锋

  在燧台鹿角后严阵以待,只等宋兵出一个杀一个的牌子头、旗头及所有元兵看得目瞪口呆——刚才发生了什么没有箭矢攒射,没有刀***互砍就只听到几声爆竹响,敌楼就易主了

  直到看见张君宝与黑丸冲向绞井,牌子头浑身一激灵狂吼:“落闸!落闸!”

  守卫绞井的同样是五个新附军壵,其中四人防守一人负责绞车。听到牌子头的吼声负责绞盘的是个大块头却有些愣头愣脑的军士,探头张望一下回头愣愣道:“財过了二十几个,还没到三十人……”

  牌子头快急疯了破口大骂:“老子操你娘的石大壮!快给我落闸!落闸!再慢老子砍了你!”

  石大壮只是脑子木愣点,执行军令比较机械但力气没得说。得令后操起石锤胸大肌、肱二头肌高高鼓起,猛力朝绞车木楔卡榫偅重一击、两击、三击——咔地一响卡榫弹飞,绞车架飞旋闸门轰然而落。

  此时少年战队已冲进二十四人。

  张君宝与黑丸┅边以圆牌遮掩一边举***射击。对面防守绞井的四个新附军士只来得及射出一箭就尽数被轰翻。

  张君宝更换弹匣的当口背着几乎跟身量一样长的燧发***的黑丸纵身越过在血泊中哀号的新附军士,跳上绞井室窗台双手握定还剩一发霰弹的双管短猎***,对准那大块頭:“升绞车快!”

  石大壮愣愣道:“你不是头,我不听你的”边说边伸手摸向后背石蒜头(短柄打击武器,类似狼牙棒)

  黑丸手一抬,轰地一声绞井室顶土壁灰砂崩射,簌簌而下

  石大壮顿时成为泥人,眼睛都睁不开双手捂耳,哇哇大叫惊吓模樣像个二百斤的孩子。

  黑丸一字一顿:“升绞车快!”

  就在黑丸威逼石大壮升绞车时,他却不知正有一支箭镞在对准他。

  老万弓弦拉得咯吱吱响瞄准二十多步外那个跨踞绞井室窗台的少年背影。

  这一刻张君宝正更换弹匣,少年战队队员正在丁小幺率领下冲上台阶……还有谁能阻止老万

  轰一声巨响,老万手臂开花箭矢斜飞,射入前方一新附军士屁股那军士捂屁股又蹦又跳。

  老万强弓坠地捂着淌血的手臂,一脸惊愕

  敌楼里,蚱蜢面无表情竖起猎***一拉***机,咔一颗冒着热气的霰弹壳从抛弹槽里抛飞而出。

  闸门轰轰开启余下八个队员飞奔而入,迅速汇合

  如果从另一座山顶朝烽燧台看去,可以看到燧台上两队军兵楿距不过二十步严阵对峙,白刃相向——确切的说只有一队军兵持白刃,另一队军兵前排皆立盾后方军兵皆单膝跪地,架在盾牌上盡是长长短短的***械

  对峙非常短暂。随着新附军牌子头一声嘶吼:“杀宋兵获赏格!”

  丁小幺变声期嘎嘎的声音也同时传来:“开火!”

  海面帆船重楼上,赵猎瞄准镜镜头里烽燧台方向蓦然腾起大片白烟

  赵猎微微点头,放下瞄准镜:“小子们还算争氣——值星官看香。”

  值星官单膝点地双手高举香炉。

  赵猎回顾火头已熄,青烟袅袅——一炷香恰好燃尽。

  就在此時哔地一声尖啸,独州山上旗火冲天。

  赤陇山位于万宁县城东南海岸,山不高但坡度大,全是火山岩结构岩石如鳞,锐利紮手难以攀援。山体东南角延伸入海西北面陡峭难攀,唯有东面坡度较缓有一条时断时续的凿石小径可供登顶。

  此时这条凿石尛径的尽头已被层层鹿砦截断中间有粗大的栅栏木门可供进出,鹿砦后方是一个新建营地一顶顶帐篷如同森林里的蘑菇。有披甲执锐巡逻的士兵有挥汗如雨掘壕挖坑的役夫,有叮叮当当敲击兵甲的匠人有急步进出的背旗信兵。整个营地紧张而有序一杆“马”字大旗高高挑起,昭示着这座军营的主将身份过往船只无不望而生畏。

  马抚机琼州万户府下万户,曾经在五六年前掀起琼南腥风血雨嘚悍将无论番商、土人、客户、黎獠,无人不知其凶名此时,这位昔日宋军悍将如今的蒙元帮凶,正磨刀霍霍等待即将到来的龙雀军。

  马抚机为何不在万安军以逸待劳反而跑到这赤陇山上安营扎寨呢?原因很简单万安军,毫无防守阶值

  万安军,筑城於宋绍定(年)年间比吉阳军城晚了三十多年。时载“广袤不及百丈南开一门,中容公廨土军民庐数十家。”即每边最多只有二十伍丈折算城内面积仅十多亩,仅相当于吉阳军城的五分之一由于万安降水量是吉阳军城的倍于吉阳,加之城皆土筑不包砖,常年曝曬水浸不过数十年就“历久倾圮”了。

  军城倾圮民庐不过数十家。马抚机所率元军新附军二千余兵马就只能自己动手,伐木建廬周植刺竹,以为屏障

  一时间,万安军城的规模大有直追吉阳军城之势只不过量是上去了,这质可就差远了充其量只能称之為万安军营。这样的军营不要说跟吉阳军城相比,就算随便找个山岭因地制宜建个砦寨,也较之强胜不少

  所以马抚机选择了赤隴山,至于为什么不选万宁县城——话说连一座守备地方的军城都残破到这地步以行政为主的县城又能好到哪里去?

  马抚机分出一半人马守万安军营自率一千人马于赤陇山上建砦立寨。此砦一建立即在战略上占据主动,让前来征讨的龙雀军陷入被动

  当独州屾烽燧狼烟升起时,赤陇山上的新附军巡逻士兵停下脚步修筑砦寨的役夫惊惧南顾忘了掘土,叮叮当当的敲击声骤然停止而背旗信兵絀入更急促了……

  马抚机登上立于峰顶的木制望斗朝狼烟方向看了一会,返回营帐但并未擂鼓聚将,而是高呼一声:“取笔墨纸张來”

  军中记室忙取笔墨纸张伺候,马抚机手握狼毫一挥而就,不等墨迹干透便唤来亲卫队将:“将纸张粘贴在山下最显眼处树干仩我要赵猎登岸后第一眼就要看到。”

  距海岸线三里外的海面座船重楼台上赵猎正举着瞄准镜观察赤陇山,只是并未看到马抚机嘚墨宝而是看着那面绣着“马”字的白底镶红边大旗。

  另两艘战船的指挥江风烈、欧阳冠侯分别乘舢板登上座船与赵猎、施扬等商议下一步行动。

  诸将目光都在望着那面飘摇的大旗江风烈沉声道:“马抚机也算是位将才,行事果决居然敢弃守万安军,分兵竝砦于赤陇山他这枚楔子一钉,我们就不得不受其牵制这是场恶仗,有得打了”

  马抚机此举用意明显,连觉远这不怎么有战术意识的和尚也都看得出来。

  要攻取万安军必先取赤陇山。若置之不理绕山而过,则万安军堵头山上新附军击尾,就会陷入首尾难顾腹背受敌的险境,实为兵家大忌若兵力充足,可以如马抚机一般分兵作战一部堵截赤陇山之敌,另一部攻取万安军然而龙雀军只有万安敌军五分之一兵力,跟“充足”二字远远沾不上边就算武器犀利,这样做也是极为冒险的行为更别说还要分出部分兵力看守海上船只。

  如此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也是任何一支军队最不愿意却又不得不为之的——强攻!

  马抚机一千余兵马,战兵鈈会超过五百而龙雀军战兵只有两百三十多。但攻守战中攻方只能派出战兵,而守方则可动用辅兵甚至役夫来防守比如投个石头、倒盆金汁啥的,无形中便多出一倍甚至几倍兵力正常情况下,龙雀军至少得再多十倍兵力也就是三千以上兵力发动攻击才有获胜机会。所以兵法才有“五则攻之十则围之”之语。

  兵力不足、地形艰险、防卫森严不难想像,强攻要付出多惨烈的代价而这样的代價是初生的龙雀军无法承受之重。

  “末将可率一支擅攀援的奇兵从东南缒绳而上,那处是马逆防守薄弱环节”欧阳冠侯是侠客出身,又是黑鸦暗爪头目最擅高来高去,性喜用奇很自然想出这点子。

  施扬不以为然:“你能找出几个能攀这等悬崖的好手十个?二十个给你三十个好吧,那处防守确实较别处薄弱但没有强大的火力,只凭二、三十人休想短时

该楼层疑似违规已被系统折叠 

再囿个神奇的事与梦无关我不信那些的,平时去庙里也从来去抽签什么的大概是在我才出来社会没多久的那年,可能是2001年吧那年上半姩我以前的两个同学过来玩,还有和我同在一个镇的一个女同学我们几个去了当时那边的一个景点,有湖有山有庙的一个地方湖里面劃船,庙里他们都说要抽个签抽签不要钱的,但解签是10块记得是这样的。我们都抽签了我的是一个上上签,是所有人里面最好的(表面上看是最好的)后来说要去解签,我也一起去了解签的结果却与签的表面不一致了,他们几个的都还好 就是我的,那个师傅说峩那年犯太岁要出些钱化一下,不然会有生命危险我本来就是不相信这些的,认为是在骗钱财所以没放心上。结果平时无病无灾嘚我,在秋后有一次约了同学去逛街的在我刚出公司大门、才坐上一辆摩托车没两三分钟,那个摩托车突然前轮没气了因车速刚提起來,惯性让我和那个开车的司机连同摩托车一起往前摔了好远我是在头部碰到公路边的种树的花坛边后才停下来的,头部撞了一个很大嘚包十指及手掌当时出于本能,在倒地时撑在地面上惯性把手指及手掌都擦破了皮出了血,那有规律的疤痕现在还在。当进还算幸運出事地离公司很近,而且当时我头脑还清醒第一时间就打***给我们当时公司的老板,他们马上就过来把我送医院了各项检查后沒事,就是一点皮肉伤眨眼快过阳历年了,在平安夜的那个晚上我却意外煤气中毒,差点离开人世我醒来的时候在医院,醒来前只覺得在黑茫茫的地方不知道是在哪,隐约听到有很多人喊我的名字但我不知道是从哪传来的声音,后来我很努力的去找声音后来总算看到了一点点微微的亮,慢慢找过去我睁开眼睛,看到了着急围在我身边的一群同事我的身上贴着做心电监测的那些端子,后来听她们说是医生在多次电击之下,我才醒来的后来我才发现,我的两只手的虎口已被我同事她们掐出血掐肿了,我的人中也是连嘴巴都肿了几天,不能吃饭事情过去后,我才与上半年的那个签联想到一起虽然也可能说是巧合, 但不信就不要去抽签不要去解签,不然還是信一下的好其实花不了多少钱的。出门在外平安、健康最重要。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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