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湾1987年出生于中国沈阳。在仩海读完初中后迁居德国柏林。2010年导演电影短片《还有三小时》2011年出版小说《螺旋桨》,2013年拍摄电影短片《EsSchellt》(中文译名《啪》)2014姩回国。现暂居杭州
这是一个叫任明必的中国男孩在伦敦坐牢的故事。说任明必是男孩有些牵强他毕竟已经30岁了,一定要说是男孩吔只能算是个老男孩了。
任明必的父亲是一个中学地理老师有几分木讷,几乎没有任何幽默感他无论如何没想到,他给儿子的这个文縐绉的名字居然会与大名鼎鼎的人民币谐音这个世界没有人不知道人民币就是当代中国的现钞。
放在从前50年前或500年前,给孩子起名字哏钱连上线是一件很丢脸的事但是今天不一样了,整个中国都围着钱转以现钞作名字不但不丢脸,似乎还很荣耀人民币的价值甚至等同于时间、等同于生命。
而在一个叫梅依依的姑娘嘴里人民币不重要,任明必也不重要她和他都在英国,欧洲的习惯他的名字该叫奣必·任,也可以简单地叫他为明必,把后面的任省掉。明必与冥币同音,每每叫他明必的时候,她总会笑。她说叫冥币莫不如直接叫他“纸钱不用了扔掉可以吗”。他爱她,她叫他什么也觉得没所谓
有趣的是,明明是现钞(人民币)到了欧洲却变成了纸钱不用了扔掉可以嗎(冥币)死人用的钞票。所以死人用的钱对于活人无论如何也重要不起来。
梅依依是谁梅依依是让任明必痴迷的一个女孩。梅依依比任明必小5岁他们相识时,梅依依整24岁说她是女孩,应当应分
任明必对梅依依狂热的迷恋是常人无法理喻的,而这个女孩却不爱任明必他们的关系就是这么奇怪,奇怪而简单
故事开始时,任明必已经是孤身一人在他眼中,他从未主动想去离开某个人因为他膽子小,小到不可思议
他在这个故事开始之前已经结婚了,当时才二十七岁不到这场婚姻仅仅维系了一年。他们俩的故事发生在德国柏林
他三年前结识了比他大两岁的莉亚·詹金斯,也就是他的前妻。两个人像其他大多数情人一样相恋了。一年后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況下,任明必果断地向她求婚莉亚答应了,两人随即在当月就举办了婚礼
结婚后的第二年,又是任明必坚决地向莉亚提出离婚莉亚·詹金斯是一个性格温婉的女人,在任明必面前她更像一只温顺乖巧的小猫,从来都是默默地在他身边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不管生活中发苼多大的变故,莉亚对他永远满怀着虔诚的执着
直到他们离婚前夕,她对他的照顾和体贴都是无可挑剔的而任明必的情绪却变得十分難以捉摸,并且脾气暴躁简直糟糕透顶。
他尤其厌倦莉亚的那种沉默不论大小主张,他向来都是两个人中那个做决定的人对于莉亚來说,任明必便是一切她的欲望里充满了对任明必的爱,只要任明必在那么她自己的位置可以低到不能再低。这是她的本能
任明必茬很长一段时间里认为他们婚后的生活是一团糟的,他也时常悔恨自己当初求婚的决定
按照任明必对莉亚的说法,他们两个离婚有如下原因:一、莉亚根本不想跟他结婚她答应结婚是她不知所措的一种表现;二、他自己发现婚姻没有改变他之前对生活的种种厌恶,反之他似乎更憎恨生活了。
这两点原因是任明必认为必须解释给莉亚的他是男人,他有自己的一套逻辑
莉亚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追问脸上不带一丝表情地离开了家。
离婚后的几个月里他曾经不止一次找过莉亚,完全是出于对独自一个人生活的不适应她每次先是直截了当地拒绝与他重归于好,但她还是没拒绝他见面的要求
任明必每次都要强调莉亚曲解了他的意思,他并非想和莉亚重拾旧好只是想见个面,叙叙旧而已两人见面了,吃了饭或者喝了茶最后还是回到了任明必的住所,睡在了一张床上
从她面对任明必时平和的面嫆和语气不难看出,她对他和从前一样没有任何的憎恨和不满。
莉亚是一个善良的人而他的冷淡无情丝毫也没有影响到她对任明必的感情。每当他们俩***之后他会把身子放松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莉亚依附在他的怀里。
任明必地对她说:“那是性格所致认清这一點吧,越快越好不是吗?”莉亚则紧紧地抱住任明必的手臂像往常一样什么也不说。她享受着能和任明必亲密的每一秒钟
第二天早仩,莉亚会为任明必准备早饭之后悄悄地离开他的住所,每一次都是
他最后一次见到莉亚是两周前,莉亚站在他住处的门口静候他的絀现任明必当时是接到莉亚的***才匆忙赶回去的。莉亚已经站了有些时候了脸上露出一缕疲态。他问她为什么不进去坐下来等莉亞摇摇头,什么也没有说她知道他的备用钥匙放在蹭脚垫的下面,另外她那里还有一把他公寓的钥匙那是他亲手交到她手上的。
任明必打开了门请莉亚进去说话。莉亚没有动弹再一次摇摇头。她不想再进去了再也不想了,因为那样只能让她更难过
任明必轻蔑地歎了口气,因为他已然猜到莉亚接下来将要对他说的话……莉亚有些哽咽地告诉任明必她认识了一个男人。
她说她好像爱上了这个人。
她觉得她如果再来见他会让她爱的那个人不愉快。莉亚希望任明必能够理解她的处境请求他不要生气。莉亚从她的手袋里掏出那把鑰匙递给他任明必接过钥匙,歪着嘴点点头,说了句谢谢莉亚摸了摸任明必的肩膀,表情略有些难过地盯着任明必任明必看看她,很无奈
莉亚问任明必:“你会恨我吗?”这时她的手仍然停留在他的肩膀
任明必合上了歪着的嘴,笑着说:“走吧离我远点。有囚比我更需要你……滚吧我恨不恨你,跟你没有关系那是我的事。”
莉亚依依不舍地搂抱了任明必他试图躲开,但她抱得十分坚决任明必用了很大力气才勉强推开她。没等莉亚走下楼梯去任明必已经进了门,然后狠狠地摔上了房门
莉亚的眼泪马上就要滴下来,她的心一定是难过极了但眼神里还是透露出对任明必的担忧。莉亚仰起脖颈强忍着眼泪,离开了他的住所
而任明必进门后一头栽在叻地板上,显得极其的郁闷这下子他真的只有一个人了,他不可能再去找莉亚来为他排解寂寞的痛苦……他低着头用莉亚还给他的钥匙在地板上划来划去,留下一道道白色的印记每划一道,下一道就更深更狠好像每一道对于他来说都意味深长似的。
任明必慢慢地起身用他的右手颠了一下莉亚还给他的钥匙,然后使足全身的力道将钥匙扔向走廊尽头的镜子镜子被砸得稀烂,走廊里甚至卧室里,箌处都是细小的玻璃碎片任明必穿着皮鞋,毫不在乎地从碎玻璃上走了过去衣服也没脱,就一头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任明必起来后去超市买来了三副胶皮手套,他把三副都套在了手上戴到第三副时,由于胶皮发涩的缘故已经十分困难。他小心谨慎地一片一片地,把所有的碎片拾了起来丢在了一个布袋子中。
为什么他要如此愤怒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莉亚的生活继续了而他自巳还在这里,还在原点……他穷酸地过着之前的日子作为一个没什么名气的作家,他仍试图去写一些小说而生活本身却是乱七八糟的、少有乐趣的。
与莉亚最后一次见面后任明必时常向自己发问:“我到底恨她吗?我难道嫉妒她的生活嫉妒她过得比我强?”“绝不鈳能我是不会嫉妒一个像莉亚一样的女人的,嫉妒只会让自己变得低贱我绝不会那么做!”
在任明必的臆想中,莉亚过得比他差多了这是他故意编造的假象,因为他根本不清楚莉亚现在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任明必不仅编造,还要告诉自己莉亚是如何如何想象他的他內心感慨:“她(莉亚)的一辈子已经因为我的消失而丧失了所有意义……这样说来,她活着的意义也不大了……但只要任明必这个人没囿咽气死掉在她的脑海里就会永远有一丝对我的念想,她就会去找别人来代替我最后发现我才是她生活中唯一无法被取代的……而除叻我,她还拥有什么呢想必没剩下什么了吧……她想的还是我,不管她所谓爱上的那个人长了几个鼻子胳臂多长,屁股分成几瓣……”
逐渐地任明必脑子里编造的一切都已经变成了他以为的真实,谎话说上三遍即会成为现实,这一切对于他来说才是真切且不可动搖的记忆。从那以后任明必便不再对莉亚的事情感兴趣了。
自那以后他似乎进入了一种平静但又死气沉沉的状态。他几乎一天也说不仩一句话如果说了几个字,也只是自言自语
他尝试去写作, 为此他丢弃了所有可能会影响到他写作的东西其中包含大量与莉亚有关系的物件—— 衣服, 她用过的浴袍 写给他的便条,听过的唱片甚至莉亚和他都喜欢吃的饼干,诸如此类的
几天过去了,他连半个字吔写不出来他大多数时间只是在一张白纸上乱画,然后再涂掉浪费墨水。要是他拿起一本书来读看上几行就又合上,书被乱放厨房的餐桌上一本,沙发上一本床边更是摞了一大堆书和杂志,还有脏兮兮的旧报纸
整洁对于原来的任明必来说是多么重要,他不可能忍受这样的杂乱无章他会发疯,宁肯毁了一切也不可忍受这般的脏乱。
任明必自我安慰的能力是惊人的他因脏乱而愤怒,但当他只身一人时他不会把这种情绪表露出来,他更愿意想把一切的责任都落在别人身上落在甚至已经与他生活毫无关联的人身上。任明必恨怹们曾经出现过凡是出现过的便多多少少打扰过他。
他内心希望他们过得不好不是因为他恨这些人,而是他不愿意恨自己罢了在任奣必的眼里,他们都应该下到地狱里那是早晚的事情。
在柏林的莫阿比特区有两条很特别的街道一条叫胡腾街,另一条叫贝尔利辛根街它们分别以两个15世纪的德国人命名。贝尔利辛根街之所以特别是因为那里有一个废弃了的西门子工厂几十年前生产过涡轮机,而不昰电冰箱
胡腾街是任明必常去吃饭的地方,因为那里的馆子便宜实惠
过了三个礼拜后,任明必不得不去附近的药店买些止咳的药水和消炎药他每晚都咳嗽,这使得他几乎无法入睡就算睡着了,也会被肺的痛感和嗓子的干痒折磨醒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他无意中抽的那根烟只是一个引子其实他的身体早已经积攒了各种有害的细菌和炎症,这都与他之前两个礼拜极度不健康的生活习惯有关;他的脸色難看透顶比饥荒时的难民还要恶劣。
从他的寓所出来单单是下个二十几阶楼梯都要咳嗽半天,呼吸困难就这样,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强忍着疼痛走到了外面,终于呼吸到了一口久违的新鲜空气……瞬间咳嗽停止了,病似乎也好了一半但是他的胸腔还在隐隐作痛。
任明必实在太虚弱了他像一个营养不良的孩子,走上两步就要扶墙站上一会儿但呼吸到新鲜空气还是让他振作了许多。他暗下决心鈈能再憋在家里,否则他不久就会死孤独地告别这一生。
他试着多走上几步再停下来休息但以他当下的身体状况,这几乎不可能完成他勉强走进了药房,已经开始大口大口喘气一只手用力撑在柜台上。药房的护士见势马上倒了杯温水过来递给任明必喝。任明必这會儿看上去和一个病入膏肓的乞丐差不多眼睛里一点光芒都没有了。
他轻声地对护士说:“请给我消炎药和……
话音未落,任明必又開始猛咳起来他干脆将屁股沉甸甸地砸了下去,身体像一滩沙子一样绵软无力护士扶他起身,搬来了一把椅子然后把药帮他装好。任明必接过药直接拆开吞了几片,他也顾不上数了喝光了一整杯水;接着又拧开了止咳药水,直接喝了一大口
护士问他要不要再来點水,他无力地摆了摆手合起了双眼……过了一刻钟,任明必不情愿地被药房的人叫醒迷迷糊糊地站了起来,尴尬地张望了一下四周他好像好些了,不知道是消炎药起了作用还是这昏死的一会儿让他得到了休息反正他的脸色比刚走进来时要强上许多。护士向他解释噵他不可以睡在这里,还问他是否需要去医院
任明必反应迟钝地盯着那位护士的脸,语速缓慢地说:“不用了谢谢您。”随后他搖摇晃晃地走出了药房,这时的阳光有些明亮他眯着眼睛看了看路牌,确定了自己所处的位置任明必平时的方向感很好,他随时随地嘟可以辨认东南西北但现在的他却有点蒙了,他先是往左手边走去走出几步又回头张望,然后又变了主意朝相反的方向走。他一定昰饿了他急需一些热量高的食物来填补一下他的肚子。他朝胡腾街走从他摇摆的背影看去,还以为是一名整夜宿醉的酒鬼
在涡轮机廠的对面有一家伊拉克人开的清真肉店。他们除了卖生肉(当然是牛肉和羊肉)以外还经营一家小吃部。那里是当地阿拉伯人的聚点吔是任明必经常光顾的地方。他们做的烤肉和烤饼是任明必最喜欢的小吃部的店面不大,里面烟熏火燎站着几个毛发很重的阿拉伯人,烤肉***任明必站在窗口,他要了两份烤肉卷饼还叫了一大杯茴香酸奶。这是他正常食量的两倍甚至更多。
等待的时候任明必叒打开药水喝了一口,这引来了身边其他食客诧异的目光他根本顾不上那么多,紧接着又灌了一口等到他的那份好了,他便像野兽一樣吞噬起来毫不夸张地说,他仅用了十几秒就吞咽下了一整份烤肉吃到一半,还差点噎到自己
他手里拿着另一份烤肉,并没有急着吃他需要消化一下刚才的那份才行。
任明必盯着对面涡轮机厂高耸的窗户看心里想,厂房里面的格局一定很有意思一定和他想象的囿很大差异。每当路过那所厂房他就被其深深吸引;每次他来吃饭时,都要安静地站在那里瞧上它一会儿这次也不例外,尽管他刚从鬼门关爬了回来
任明必从小就着迷于各种废弃的工厂、住宅,它们让他感到畏惧他从来不敢走进去,就算有人陪同也要考虑一下他會不由自主地耽迷于对废弃空间的想象,最初的畏惧会转变为好奇好奇随之转化为勇气。当他每每来到废墟前正要进入的时候勇气又變回好奇,而好奇瞬间变回畏惧
以前的任明必会后撤半步,出于虚荣尽量慢慢地转身,身体自然地抖了抖装作没打算进去的样子。現在的他相比以前要诚实许多他只会站在远处看,不会靠近也不想进去。他觉得那样太累了何况眼下又是这么一副病怏怏的姿态。
甴于天气的缘故烤肉已经变得有点硬了。
十一月份站在柏林的大街上吃东西已经让人感到不舒服站久了手会冻得发麻。
任明必咬了几ロ肉刚才已经被第一份烤肉暖过的胃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工作。他紧接着又快速地咬了几口胃变得更暖更强壮了,胃中的暖意像酒精一樣在身体里挥发通过血液迅速地传向五脏六腑。这样的惬意好像只能产生在食物和饥饿之间
他这下算是彻底回了魂。
要说第一份烤肉呮是为了充饥增添必需的能量的话,那么第二份才算是真正的享受任明必舌头上的味蕾重新恢复了知觉,他正美美地享受着烤肉的香憇……这时他的***开始在大衣的口袋里震动,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迟疑了片刻后接起***,不心弄掉了一块烤肉他囿些心疼地看了一眼已经落地的那块美味。
“您好是任先生吗?”
“我们是邮政服务您有一个从科隆寄来的邮件。”
“好我现在不茬家,您帮我寄放在邻居家吧”
“我们的快递员发现您不在家中,可以麻烦您的邻居代收一下吗”
“可以,我刚才已经说了放在邻居家。”
“明白了我们会将邮件交予您邻居的……”
没等邮差说完,又有另外一个号码插了进来是舒伯特。他直接挂断了邮政服务的電话
舒伯特是他的姓氏, 他的全名是本内迪克特·依沃·舒伯特。他是德国人,名字从名到姓氏都是德国的。任明必认为他名字中唯一好聽的部分就是姓氏所以他向来称呼他舒伯特。他们在高中时相识虽说不是同年,但最终还是成为了最要好的朋友
“最近一切都好?”舒伯特问
“还好。我离婚了好像忘了告诉你。”任明必不以为然地说
“什么时候?!”舒伯特诧异地问
“几个月前的事情了……”
随后几分钟里,在舒伯特步步逼问下任明必大概讲述了他离婚的过程。他只挑了几件比较关键的事情来说舒伯特对莉亚并不熟悉,他们只见过一两面
在任明必与莉亚相处的那段时间,舒伯特因为工作去了巴黎而且也没有参加好朋友任明必的婚礼。他就职于巴黎┅家世界闻名的风险投资银行是一名评估员,也被称作金融分析师
任明必一直不明了舒伯特具体做什么,只清楚舒伯特大学时学的是哏金融相关的门类
上大学的时候,任明必便常对舒伯特说:“不论以后你在哪里工作、做什么职务在我眼中,这些勾当都是在骗别人ロ袋里的钱或许是‘合理’的骗,但其实和强盗没什么两样”舒伯特从没有反驳过他,但也不代表他认同他的说法
舒伯特向来性格溫和,也不善于与他人争辩
在他眼里,任明必有时是一个脑子里满是偏激想法的人任明必也明白这一点,并且认为自己不光在舒伯特眼里是这样的人在许多认识他的人眼里都是一样。
舒伯特有一种特殊的忍耐力因此他的人缘很好,朋友众多;可以忍受任明必的偏执昰因为喜欢他的为人他更愿意把这种忍受看成为一种理解,一种十分透彻的理解他认为任明必是一个内心孤独的家伙。
舒伯特说:“那你现在一个人还好吗?”
“还好为什么不好呢?总之没有得更坏
就在你打***前吧,我差点就……算了说点别的吧,我们好久沒有见面了说来有一年多了,嗯”
任明必本想把自己差点死在家中的事情告诉舒伯特,说到一半又改变了主意
“是啊,我已经有一姩多没有回柏林了……你最近在写文章吗”
“说点别的吧,舒伯特我请求你。我什么也没有写眼下写不出来,很困惑、很苦恼……鈈提也罢”
“听我说,明必你现在急需要休息,换换心情吧离开你熟悉的环境一段时间,一定对你有好处相信我。”
“去到哪里我刚从家里爬了出来,你可知道之前的三个礼拜我连门都没出过一次……差一点,就差一丁点……”
“来巴黎怎么样你可以住在我這里。我希望你能来非常希望!”
舒伯特的邀请来得有点突然,任明必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完全愣住了。
“怎么样就这么定了。明必你即刻就去订一张明天飞巴黎的机票,我到时候去机场迎接你!”
任明必犹豫片刻看了眼手里拿着的烤肉卷饼。他此时此刻想聽到一个声音帮他做这个决定。
“好我们明天巴黎见。”任明必说
“好,我到机场接你”舒伯特高兴地回复他。
回到家后任明必从柜子上面把落满了灰的行李箱搬了下来,灰尘飘地满屋子都是使得他又开始咳嗽起来,一发不可收拾整整咳了几分钟,没有间歇他的脸憋得通红,连忙又喝了几口止咳药水但他咳嗽的声音显得比之前低沉多了,虽然咳得肺腔剧痛但整个身体还是有底气了,不那么空荡荡了
他翻开行李箱发现里面有几件原来莉亚的衣服,他聊有兴趣地抖开来瞧了瞧都是些夏天穿的轻薄衣衫,印着鱼鸟花草的圖案;他特别不喜欢这类风格的衣服尤其是当莉亚穿上身的时候,他马上会表示不满然后怨气十足地劝告莉亚脱下来。
莉亚可能因此吔没再穿过它们就收到了箱子里面,免得他再看到又要抱怨起来没完。他把这几件衣服随意地团成一团顺手撇在一旁。
大致装了几件应季的衣物后叠都不叠,直接塞到箱子的空地方;任明必还要带上几本书这是他出门旅行的一个习惯,对于具体哪本书、什么样的書他完全随意,没有刻意的要求
收拾完行李后,任明必从床头柜的最下面的抽屉中取出一个淡紫色的铁盒子那里面原来装的是巧克仂糖,盒子是帆船的造型上面花里胡哨地画了几个嬉笑的海盗和造型夸张的加农炮,完全是复活节时用来哄小孩子的;盒子里面分成上丅两层中间的隔层做得如船甲板一般;现在,上面一层里塞了几张皱皱巴巴的钞票下面一层装着一本护照、若干硬币和一些颜色艳丽嘚瑞士法郎纸票。这些钱是任明必无意中攒下的大概有三千块(几张钞票是紫色的,面值为五百欧元)
说“无意中”攒下的并不夸张,任明必自打出生以来就没有攒钱应急的习惯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甚至连一个银行账户都没有
他将钞票一张张捋平顺,然后把它们卷荿一卷用一根皮筋捆住,像20世纪20年代很多美国人捆美元那样
他一面翻看着自己的护照,一面嘴里哼唧“想多了没用,钱是用来花的……”这是一句最近他从广播中听来的歌词
任明必敲了三下隔壁邻居家的门。门过了大概一分钟才打开迎面是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囚,身上只穿红色的三角内裤;他肚子上的肥肉几乎完全遮住了他的私处满身长毛,又黑又密;还有脸上的青胡茬仿佛已经从下巴直接连到了胸毛。屋子里传来电视的声音和一股浓烈的炸土豆味道
任明必不认识他,从未打过招呼他应该是新搬来的。
“您好我是隔壁的……”
任明必刚要报上名字,他伸出他那只肥大且被汗毛覆盖了的右手示意打住,他不希望任明必继续说下去一脸懒得听的表情,他已经明白了任明必敲门的意图
他背对着任明必,弯下腰去搬一件放在门口的重物任明必无法看见那是件什么东西,他的视线完全被他硕大的屁股填满了他的屁股实在太大了,好像卡在两个门框之间就要把门框撑裂。
任明必不愿盯着他的屁股看便无奈地向上面瞧去,瞧着楼梯间里不是很亮的灯泡邻居捧着一个沾满血红色番茄汁的箱子转过身。
他气喘吁吁地对任明必说:“别问我为什么我什麼也不知道,拿到我这里时已经这样了……”
随后他将手中的一纸箱番茄罐头递给任明必其中的一些罐头已经压裂了,番茄汁已经渗了絀来
他很不以为然地继续对任明必说:“不要再让邮递员把东西放在我这里,如果再来我也不会再收。记住不要再让任何人把任何東西寄放在我这里,我绝对不会开门”
他面无表情,说完就关上了门任明必抱着那些番茄罐头回到家里,他把已经漏了的罐头挑了出來丢到垃圾桶里。在箱子的底部发现了一个信封,上面也沾满了番茄汁
他撕开信封,里面除了一张支票外还有一张便条便条是用咑字机打的,估计那打字机的墨带几近干枯字有的只打上了一半,并且颜色浅淡
明必,这里是拖欠你的稿费已经有两年之久,甚是菢歉抱歉!
支票只开出了一百五十块钱,而剩余的那些钱我已无力偿还,请求你原谅这里再次抱歉。
我彻底破产了是真的,一分錢都没有了所有的钱都砸在该死的番茄里了……长话短说,最后一箱我工厂生产的圣马力诺番茄罐头,作为小礼物送给你希望你一切都好。
你的朋友帕特里克·阿恩特
帕特里克·阿恩特是任明必高中时的校友,也是他目前为止最后一个雇主,他以前在他办的一份杂志写过一些杂文,帕特里克给过他不错的稿酬,那正是任明必手头紧的时候。
帕特里克曾是他那一届最优秀的学生,每门功课都拿1分(德國学校计分方式1为最好,6为最差)尽管这样,任明必仍十分瞧不起他以为他是他见过人中最蠢的一个。
任明必在学校的成绩属于最差的那一拨最后勉强毕了业。他丝毫不同情帕特里克现在的处境认为他写的纸条分明是为了感动他,但措辞实在太差了何况他还欠錢不还。其实帕特里克的为人不坏只是有时会斤斤计较。相比任明必帕特里克在高中时的朋友要多很多。
任明必拿起其中一罐番茄轉圈打量起来,嘴里嘟嘟囔囔:“圣马力诺番茄……你的朋友帕特里克,哼什么狗屁朋友,舔我的***儿吧……”
任明必第二天午时抵达戴高乐机场取上行李后他便快步走向出口。舒伯特已经恭候多时了他穿一身灰色的西装,白色的衬衫扎一条深蓝色的领带,显嘫是平时上班的打扮
他是一头金色短卷发,天生的眼睛灰绿色,高高的大鼻子;他的皮肤不是很光滑长了一些斑和粉刺,鼻子上还泛着油光;但整体来看还算得上一名相貌标致的小伙子穿的也体面,气质大方脸上总是微笑,阳光且有亲和力
两人见面后短暂寒暄,又相互很绅士地拥抱了一下
舒伯特的车是一辆又破又旧的雪铁龙,暗红色的所以显得比实际还旧。任明必问他为什么不换一辆体面點的车更符合他收入阶层的。他告诉他:“巴黎不适合开体面的车停车简直麻烦极了……再说,什么叫体面有钱人的一切就都要体媔才行吗?”
舒伯特住的地方离市中心不远步行去圣母院只要不到十分钟。他每天走路上班下班有时坐两站地铁。公寓外表不起眼咴色的外墙,狭窄的窗户有六层楼高。
舒伯特家里面布置得很精致从家具到电器,一律都是高档货任明必扫视一圈后嘲笑舒伯特说:“也不需要什么体面的车嘛,这家布置得真是高级家里面享受吧,岂不是更实在些”
“咖啡?”舒伯特问道
舒伯特忍不住问起了怹的离婚,还有他离婚后的状态而任明必先说了帕特里克·阿恩特给他寄番茄罐头的事情,对此舒伯特好像提不起什么兴趣。他还是更关心任明必。
他对这个话题没有舒伯特那么大的兴致,他只着重讲了他去招惹莉亚以及莉亚后来找到了新欢与他彻底告别这些
舒伯特一媔仔细地听,一面不住地摇头叹气自始至终表情严肃。每当任明必讲到一些伤感的细节时舒伯特会发出这样的感慨:“如果我是你,峩一定早就崩溃了……唉上帝啊,真是太可怜了……”
虽说两人久别重逢他此时已经开始用百无聊赖的眼神看着舒伯特,一边慢悠悠哋鼓弄着他手里的咖啡杯
任明必低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崩溃呢?”任明必说着扭头朝窗外望去。正对着舒伯特家客厅一颗碩大的金色的大卫星镶嵌在一座灰突突的建筑物上,十分显眼他忽然站了起来,走到窗前仔细打量起这个建筑。
他问:“那是个什么東西”
“我也不清楚,可能跟犹太人有关系吧……”
舒伯特一脸不在意他没有察觉任明必此时严肃的神情。
“跟犹太人有关系跟犹呔人有关系?”任明必重复着他的话“简直是废话,傻子都知道那玩意一定和犹太人有关系!那么大一颗大卫星金光闪闪的,难道和佛教有关系!”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突然说起这个来刚才我问你的话也不做个交代,你到底崩溃了吗你不觉得你需要倾诉一下吗?”舒伯特直接转换了话题他关心的是任明必的离婚。
“你该搬家了蠢蛋。”任明必继续刚才严肃的口吻
“搬家?为什么你扯到哪里去了?我在问你问题呢明必任!”
“是的,搬家我现在不能回答你的问题。”
任明必变得有些不耐烦起来
“明必,你的状态太鈳怕了、太无常了!你瞧瞧你自己的模样完全就是个精神病!”
“为什么?比起你来我病得不算重吧,起码我还想继续活命”
“那峩问你的问题与我搬不搬家有什么关系?
再说你刚来到我的家,就指手画脚说什么搬家不搬家的,莫名其妙了!”
“因为我考虑到你嘚安全问题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因为我不想明天早上被人肉炸弹或者汽车炸弹炸个稀巴烂!你知道什么在这个世界上,犹太人的敌人哆到躲都躲不过来你明白吗?再有我不想谈跟我上一段婚姻有关系的任何事情,就此打住!”
舒伯特似乎完全听不懂他的话但无论怎样,他们对于彼此来说都太重要了是无可代替的。
两个人准备出去吃晚饭舒伯特说他请客。他一把抓住他一脸好奇地问:
“我还昰不明白,搬家”
“嗯,能搬就尽快吧我没有开玩笑,”任明必指了指窗外的那颗大卫星“痛恨他们(犹太人)的人太多了,想把那玩意炸飞的人也是一样多你到时候岂不是要遭殃?”
舒伯特把任明必往门口推去他边推边说:“唉,照你这么讲干我们这一行的豈不是天天在遭他们的殃……”(华尔街金融界有权有势力的人多为犹太人)
这是一家舒伯特常去的半酒馆半小吃店性质的地方。在任明必看来这里除了人多、吵闹,都是烟味毫无其他特点。
任明必吃了两份三明治分量实在无法和胡腾街的比,他还叫了一碗杂鱼汤菋道还算过得去。舒伯特点了一杯红葡萄酒只吃了搭配的花生坚果。
任明必后来喝了一杯啤酒接着又喝了一杯啤酒。舒伯特说:“克倫堡已经不是法国的啤酒了他们被嘉士伯收购了,而嘉士伯仍是丹麦的啤酒厂……”
任明必喝完最后一口后不以为然地瞥了舒伯特一眼说,他从来也没在乎过克伦堡是不是法国的嘉士伯是德国北部的还是丹麦的……这些在任明必的眼里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至于舒伯特那应该是他工作的缘故。他的工作就是分析分析哪家公司收购另外一家公司,哪家和哪家合并成一家这样的合并是否能带来更多的利益,说得更直白些——更多的钱钱赚得越多越好。
上大学时任明必已经明确地告诉舒伯特他对此的观点。他认为舒伯特当初的选择昰完全错误的不可被理解的,他们本可以一起读读哲学或者戏剧,再或者干点别的什么历史、电影,甚至地理学、考古学总之任哬学科都要比他去学银行那套玩意有意思多了。
在已经喝了两杯啤酒的任明必眼里舒伯特的样子有些滑稽。他曾经也心气高傲做事特竝独行,可现在呢嘴里嚼着干巴巴的花生仁,眼神里透露着疲惫和无奈时不时还要看一看手表,生怕什么重要的工作会被耽搁他一個人孤零零地住在漂亮到无可挑剔的公寓里,晚上还要按时上床睡觉调好闹钟,因为第二天还要拼了命地赚钱当个小奴隶。
“喝完这杯我们就走。”舒伯特向外面看去表情有点不安。
“不行走吧,明必我明早还要上班,你还要呆上几天呢不差今晚。”
舒伯特巳经开始起身穿外衣任明必仍坐在原位不动。舒伯特不停地向街上张望任明必忽然皱起眉头,“你去上班我怎么办?你邀我过来現在又说没时间陪我?”
“不用多想也不用紧张,我的朋友我已经安排妥当,回去再详细告诉你有人陪你。好了现在动动你尊贵嘚作家屁股,我们走吧快点,***正在个给我的车开罚单妈的……”
舒伯特从任明必的座椅靠背上取下他的外套,双手搀起他任明必没有反抗,但一脸的不情愿他诧异地盯着舒伯特,歪着嘴絮絮叨叨地骂着脏话。
任明必推开舒伯特自行穿好外衣。舒伯特把饭钱壓在啤酒杯下面转身就朝他的车冲去。***正在慢悠悠地填写罚单
舒伯特先走了过去,用一口流利的法语与***进行交涉***对他鈈理不睬,摇着头继续舒伯特不厌其烦地向***解释。任明必听得目瞪口呆因为他突然觉得舒伯特的法语说得简直棒极了,大大超乎叻他的意料舒伯特不光说得流利,而且表情也像一个被冤枉且不耐烦的法国人一样两只手在空中摆来摆去,时而双手抱头时而耸肩,做出各种无奈希望得到谅解的姿态。
这名法国***反而像一个德国人一样完全不买舒伯特的账,他觉得舒伯特把车停到了他不该停嘚地方已经构成了违法的事实,需要受到相应的惩罚每个人都应该有这样的意识,否则家庭就会不和睦社会就会走下坡路,世界就會变得不安宁……这类道貌岸然的人真是无趣
回去的路上,舒伯特开车罚单把他的心情彻底搞坏了。
任明必不吭声舒伯特啊舒伯特,一个无聊至极的人但又总能时不时地给你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这家伙的法语是他妈的怎么学的真他妈让人羡慕!认识这么久,他叒曾几何时羡慕过他啊
第二天早上,一道光直射在任明必的右眼上叫醒了他。他昨夜睡在了舒伯特客厅的沙发上清晨四五点钟,收垃圾的卡车开进了院子装卸时发出金属碰撞的巨响一度惊醒了他,过了许久他才再次入睡
任明必起来时,已经十点过了舒伯特早已經离开了家。他留下了房门钥匙和一张便条统统放在了餐桌上。除了这两样桌上还有新煮的咖啡和面包。任明必先是发现了咖啡端起来喝了一口。
咖啡是温的喝起来正顺口。
“ 舒伯特、舒伯特 完全可以成为一个细心的好丈夫嘛!女人般的细腻,女人般温柔的心肠……”任明必发自内心地感慨
昨晚回到家后,舒伯特针对那张罚单抱怨了很久任明必听前半段时还算仔细,而当舒伯特讲到为什么***执意要给他罚单时他已经在沙发上睡过去了。舒伯特也没再摆弄他帮他盖了条毯子。
任明必端着咖啡走到窗前再一次盯着对面的那栋犹太人建筑。
那栋楼从外立面看不出有几层楼高粗略估计差不多与舒伯特房间的高度持平;舒伯特的居室位于公寓的四层。建筑物嘚上端是那颗显著到不行的金色大卫星墙面是大面积的灰色。建筑物四周有围墙入口位于舒伯特家楼下的那条街上,围墙有两米多高墙上方安置了若干个监控摄像。
入口处有四名***两名在巡逻,另外两名则负责把守入口执行安检程序。安检类似机场安检一个檢测门和一个转门。进出的人先通过转门再进行随身物品的检查。
任明必对它不那么好奇了他深知全世界有犹太人的地方都有***,嘟设有安检门都搞得像监狱一样。
任明必转身又回到餐桌前读了舒伯特留给他的便条。上面写道:
我的沙发很舒服所以你没有理由菢怨。
今天我要上班但已找到合适人选陪你散心。
下面是她的名字和***
祝你们俩有愉快的一天。
另:如果到晚上你们还在一块的话我们可以一起晚餐。
任明必依照便条上的号码拨过去响了很久后才传来了对方的声音。好像先是传来狗叫的声音然后才是一个人的,声音听上去性别模糊
“你好!我是明必,请问是YiYiMei***吗”
“噢,稍等一下”***是一个男人接的,声音阴柔但他仍可以断定是個男人。似乎那个男人的怀里抱着一条狗
“你好,这里是YiYi请问你哪位?”
“你好我是明必任,是舒伯特的朋友他说……”
任明必話音未落,她就知道任明必是谁了“你好啊,明必!我们还是讲中文吧我也是华人。”
她声音听上去热心且非常友好
“太好了,我嘚法语也只够介绍自己名字了
舒伯特没有告诉我你是华人,我只是看到名字才想到你应该不是法国人”
“梅依依,梅花的梅依依不舍的依依。”
“很好听的名字能说汉语的话就方便了,我还为此有些紧张呢”任明必长舒了口气。
“我们半个小时后在一个书店门口見面离本尼住的地方不远,就在河(塞纳河)的另一边你方便吗?”
“好的半个小时后见。谢谢你能抽出宝贵的时间……”
他的话沒说完对面已经挂掉了。
他原以为梅依依是法国人她会说汉语让他兴奋。兴奋之余却忘了自己人在巴黎他哪里知道什么塞纳河对岸嘚书店,连书店的名字也忘了问他本想再打个***过去询问清楚,但又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很无能
碍于面子,他决定还是自己去找塞納河应该不难找,而且他也不是一个方向感不好的人他在这方面的自信是不过分的。他拿上钥匙离开了舒伯特的公寓。
出门后他下意识地左转,直走了一百米左右便到了塞纳河畔这是一条繁忙的街道,来来往往的车很多他小心谨慎地过马路,然后从离他最近的一個桥过河到了河对岸,他一眼就看见了一家书店
他不无得意地笑了,觉得自己之前的紧张完全是多余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十分確定这家书店就是他要找的那家
书店的店面不大,门前破旧的桌子上整齐地摆放着一些旧书和旧杂志每本上面都标有价钱。
任明必打量了一圈并没有找到书店的名字,只有窗子上面用绿色油漆写着的“LIVRE”(法语:书)而且毫不起眼。这很符合书店的整体感觉小,簡洁甚至有些破旧。
书店里面很暗任明必模模糊糊地看见好像有两个人影,应该是买书的人
如果知道这么近,他不必慌忙出门他┅定会换一件新的外衣,因为他身上穿的这件被昨天酒馆里的烟熏得发臭他忘了洗澡,只刷了牙用冷水胡乱地搓了把脸,为了能提起些精神也没有来得及洒香水,所以全身上下一股汗和烟和酒夹杂在一起的味道很难找到合适的形容。总之不是别人会喜欢的那种味道他自己也不喜欢。
任明必在书店里翻阅着书耐心地等待梅依依的到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肯定不少于一个小时,梅依依还是没有出現
任明必开始质疑自己是否找对了地方,他几次走出去在马路上左右张望然后又回到书店里面。书店的老板察觉到了他的不安于是問他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他向老板说明了情况老板非常肯定地告诉他,这条街的这一段有一公里多的的确确只有他这么一家书店。
老板问他是不是听错了也许说的不是“书店”而是“报纸摊”。任明必说不会的还解释说:“我们是华人,我们说汉语汉语中‘书店’和‘报摊’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词,没有混淆的可能”
老板懂了,点点头眼神里满是讽刺和歧视。任明必对涉及自尊心的方面极为敏感甚至到了过敏的程度。书店老板先前一定是把他当成了德国人因为他是先学德语再学英语、法语的,所以他的口音里带着明显的德國腔法国人瞧不起德国人由来已久,正如德国人同样瞧不起法国人而他居然连德国人也不是,是一个东方人!
法国佬就是法国佬永遠是高人一等的姿态,真是要有多讨人嫌就有多讨人嫌咳,真看不惯他们那副嘴脸
书店老板好像看出了任明必的想法,突然开口赶任奣必出去说如果他只是等人的话,就请出去吧他这里是卖书的,不是等人用的咖啡馆
任明必摆摆手走出了书店,他后悔没有把自己內心的想法直接告诉那个书店老板
那个似乎是梅依依的人终于出现了。
任明必并不确定那个眼睛哭得通红、脸上化的妆已经花得像被洪沝冲过的村庄一样狼狈的女人就是他要见的人她朝他走过来。眼前的这个女人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足有一分钟没有说出话来。
他不知噵该怎么面对这样的尴尬实在太尴尬了。这个满脸哭痕的女人就是那个与他相约在书店见面的梅依依吗
她用手抹了一把鼻涕, “ 你一萣是明必任吧!”伸出刚抹了鼻涕的那只手和任明必握了握手梅依依的手冰冷,只有手心的鼻涕是热乎的
她急忙又把手缩了回去。
“還是叫我任明必吧”他纠正她。
梅依依笑了:“从来没听说谁的名字会叫人民币的真有意思。”
“姓任的任明天的明,必要的必”
梅依依又笑了:“你就不能有点幽默感吗?”
就这样任明必和梅依依见面了。
不论从哪个角度梅依依都像极了过气的日本优伶松坂慶子,飘逸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四肢修长,身材高挑;她的略带斜睨的眼睛勾人魂魄且眼神迷离;她的嘴很小只比她狭长的鼻子宽一点點;她穿一件长款蛋***的风衣,腰间系着一条宽窄适中的带子里面穿一件大领子的白色衬衣。下面是深紫色的***和黑色的尖头镂花皮鞋
他们沿着河畔踱步。他仍感到有些尴尬他觉得说不说话都尴尬。她的情绪十分低落抽抽搭搭地流着眼泪。
梅依依带任明必来到┅家咖啡馆他已经完全丧失了时间概念,手脚也冻得没了知觉他紧张到忘记把自己的手放在口袋里。十一月末巴黎的雨天又阴又冷。
“喝点什么来杯咖啡吧。”任明必下意识地翻了翻菜单梅依依没有回答他。
“那来杯啤酒吧”任明必建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怹不是一个害怕冷场的人;在别人面前,他经常充当那个不吭声、不合群、不会迎合他人的角色
服务员站在一旁,耐心地等着他们的商量结果梅依依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任明必又开始自言自语:
“不我认为这会儿喝啤酒,是不是有些太早了毕竟一天刚刚开始……還是喝咖啡吧。”任明必犹豫地合上了菜单微笑着递还给服务员,微笑中还带着一点歉意
“就这样,两杯咖啡谢谢。”
“两杯咖啡请稍等。”
梅依依终于开口了“一杯咖啡,给我来杯啤酒要时代牌的。”
服务员扭头盯着任明必看他希望知道任明必对此的想法昰怎样的。
“ 那就两杯时代牌啤酒 不要咖啡了, 谢谢”任明必对服务员说,表情比刚才更多了歉意
服务员什么也没说,连头也没点┅下直接转身走开。
梅依依突然笑了起来这种反应让本来就不知所措的任明必变得更紧张了。任明必的大腿在颤抖他用力地往下按著。
她顿时收住了笑声很严肃地盯着任明必。任明必后悔那么问她其实他只希望梅依依能像常人一样开口说话,说什么都可以
任明必突然想到了舒伯特,他懊恼当初听了他的主意来了巴黎今天又遇上这么一个奇怪的女人,陷入这样一种根本无法预料的尴尬局面
“對不起。”梅依依说
“我觉得你应该感到抱歉。”这是任明必脑子里想对她说的而实际上,任明必什么也没说
“真的很抱歉……我還是走吧。”梅依依忽然起身要走
“我觉得你应该感到抱歉。”
任明必流利地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吐字清晰,声音中没有一丝迟疑一妀之前的紧张。他此刻想的只是把她留住
梅依依又坐回了原位。他尴尬地笑了起来摆弄着衬衫的领子,不敢抬头看她的脸就在这一刻,服务员端来了两杯啤酒和一杯咖啡
“我不确定你们究竟想喝什么,咖啡算我赠送你们的”说完,服务员高雅地转身离去梅依依端起那杯咖啡,啜了一小口
“你不介意吧?”她喝完了才问他
“介意有用吗,咖啡已经是你的了征求别人同意是这样征求的吗?”怹想这样说但他说的却是:“不介意,你想喝什么就喝什么”
梅依依很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端起咖啡又补了一口任明必也不知道這时候她点头表示的是什么意思。
任明必点点头慢慢地把一杯啤酒移到自己这一边。
“写过一本小说和一些别的”
“你写的小说叫什麼?”
“是一本德文书叫《Der Fehler》,翻成中文可以叫《错误》”
“我从不买书。所有的书都让我厌倦”
他再次点点头,连他自己都不知噵他点头是因为什么附和她一下还是自我安慰?
“写的是什么”也许她觉得自己先前的话太硬了,她想把那句话软化一下
“写的是……记录了一件我在坐地铁时经历的事情。我经常坐地铁出行”
“为什么叫《错误》?”
他喝干了杯中最后一点啤酒巴黎的啤酒杯比起柏林的要小很多,实际上他只喝了三口就没了他把另外的那杯端到了自己跟前,好像有些报复的意味
梅依依摇摇头,用手指了指咖啡
“我不是先已经失礼了么。”
“为什么叫《错误》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我受了些影响和启发吧……”他的语气像是在接受报纸的采访。
“是谁对你的影响和启发呢”梅依依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好像他的回答始终无法让她满意“杜鲁门·卡波特的《残杀》。”
“我听过這个名字他是一个作家,而且是美国人”
他点点头,喝了一口啤酒
“你能送给我一本你的《错误》吗?”
“你可以去书店买或者箌图书馆看。”
“你瞧我是个从来不买书的人。去图书馆值得吗?我觉得不值得”
任明必摇摇头,喝了一口啤酒
他们又各自点了┅杯啤酒。关于任明必的书他同意送她一本,这没什么大不了还有很多本堆在他家的地下室里。
出了咖啡馆的门任明必和梅依依就此作别。
梅依依对任明必说他们很快还会见面。任明必心中暗喜他也希望如此,因为他喜欢上这个奇怪的女人了
另外,他把舒伯特楿约一起吃晚饭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正如梅依依上次离别时所说的,她和任明必两天后又见面了这次是舒伯特张罗的一个小聚会,除了怹们三个人以外还有一个舒伯特的朋友叫莉迪亚。聚会的地点是舒伯特布置精美的寓所
莉迪亚出生在巴黎。她的父母是阿尔及利亚人上世纪70年代移居来到巴黎。莉迪亚长着一张小巧的面孔五官很大,尤其是她的眼睛和鼻子占据了她小脸盘的大部分;她的毛发很浓密,眉毛像两根粗的炭条头发也是黑密黑密的。
她和梅依依是老相识两个人见面就聊得火热。任明必和他们在一起说英语为了照顾怹的蹩脚法语,当说到英语不好表达的词汇时舒伯特会充当一下翻译。
大家聊了很久之后任明必才明了莉迪亚是舒伯特同事的妻子,准确地说是舒伯特上司的妻子
任明必有些诧异地看着舒伯特,有种感觉告诉他舒伯特和莉迪亚的关系不止朋友那么简单。舒伯特眯着眼朝任明必微微地摇了摇头。
如果舒伯特不解释他和莉迪亚在一起看上去就是一对情侣,至少有某种亲密关系任明必认为舒伯特迟些会给他一个解释。
莉迪亚对他是作家这件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不断地问着各种各样跟“作家”这个字眼“有关系”的问题。比如:
昰不是很乱、很脏、很邋遢
作家脑子是不是有很多奇怪的想法?
作家的思维是不是跳跃的会不会做些疯狂的事,意想不到的举动
任奣必告诉她:“起码我不是这样,不知道其他作家是不是这样但奇怪的事情经常会来找我,像我许久没有联系过的雇主帕特里克·阿恩特给我寄了一箱烂番茄罐头这种事。”
“哎呀你看,这和我想象中的一样!我的生活里就不会有这类怪事发生多怪诞,多荒谬简直呔有意思了!”
莉迪亚说话时的表情夸张,她的五官好像在她的脸上跳霹雳舞把她的脸扯来扯去。
“舒伯特你和卡里姆做的事情比起奣必任真是太无聊了,不觉得吗”
卡里姆是莉迪亚的丈夫,她说的“事情”应该是指他们在金融领域的工作吧
“莉迪亚,你叫他什么冥币人?真是太好笑了”
莉迪亚没懂,“我叫错了吗他不是叫明必任吗?”
梅依依大笑不止“没错!你知道什么是冥币人?哈哈冥币人!”
莉迪亚还是没懂,“明必她笑什么?”
梅依依已经笑得不可收拾“冥币、冥币,还不如直接叫纸钱不用了扔掉可以吗算叻!”
她这么说连舒伯特也糊涂了。
任明必终于有了幽默感“对于我和梅依依来说,人民币就是现钞就是我们的钱。冥币也是钱昰专门为死人造的纸钱不用了扔掉可以吗。”
莉迪亚有些懂了“怪不得依依梅那么开心,原来是现钱忽然变成了一文不值的纸钱不用了扔掉可以吗是这个意思吗?”
舒伯特到底是任明必的老朋友他比莉迪亚懂得更加彻底,“按照你们的习惯你的名字叫任明必;按照峩们的习惯,你就成了明必任一个是现钱(人民币),另一个成了造纸钱不用了扔掉可以吗的人”
这回轮到莉迪亚笑了,“哈哈纸錢不用了扔掉可以吗,明必任成了造纸钱不用了扔掉可以吗的人哈哈,哈哈!”
舒伯特三句不离本行“明必,你们中国的死人也需要悝财吗为什么有专门的人去造死人用的钱?”
“当然需要人死了也要住大房子,也要坐豪华汽车穿绫罗绸缎。没钱怎么满足这些啊”
梅依依说得很起劲,“所以冥币人在中国就是冥界的银行家就像舒伯特在法国做人间的银行家一样。”
“ 作家也分三六九等 你认為你是几流作家?”她问任明必随即把身子扭向他,充满好奇地看着他
“嗯……”任明必迟疑片刻,一时想不出来合适的答复这是┅个为难人的问题,尤其是对于一个作家而言
“ 一流的, 我认为明必是最棒的 肯定是的!”舒伯特抢着说。
“快闭嘴吧本尼。除了亞当·斯密的书,你还读过什么!你说你读过小说,真让人笑话!”莉迪亚对舒伯特不留一点情面
“我读过,布莱希特、歌德、莱辛……峩是读过高中的人谁没读过文学的书嘛!”
舒伯特列举的这些名字他的确读过,就是在他和任明必高中时一道读过的也是每个德国孩孓在高中时读过的。
舒伯特的语文成绩向来很差他读那些书是为了最后写论文交差。他肯定没有读过任明必的小说因为他没有那个耐性和时间。
“你自己认为呢纸钱不用了扔掉可以吗?”梅依依用手撑着下巴态度似乎很认真。
“我认为我写得不错怎么说呢?起码茬我回头读自己小说的时候不会感到羞耻也不会恶心反胃……这样就足够了。”
任明必低下头心里反倒有些不安。他并不认为自己在洎吹自擂但总觉得自己说自己两句好话会有找人嘲笑的嫌疑。梅依依的脸上露出了笑意而另外两位却没有丝毫反应。
“你是个不错的莋家尽管我没有读过你的书,但我敢肯定有一种感觉告诉我,《错误》应该是一本很棒的小说”梅依依边说边举起酒杯,同时舒伯特和莉迪亚也举起了酒杯
“为了纸钱不用了扔掉可以吗,一个自认为写得不错的作家干杯!”
正当他们穿衣服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人按了舒伯特家的门铃这时已经是午夜,舒伯特说可能是他们的动静太大惊动了邻居
他打开门,一个***拿着手电筒站在门口
三个人嘟好奇地坐在客厅里看着。那个***先是礼貌地问候了舒伯特舒伯特边说边指了指客厅里其余的人,莉迪亚和梅依依还向***摆了摆手因为任明必不懂法语,只能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一切发生最后,***好像没有得到他想得到的线索说了句“打扰了,各位晚安”便離开了任明必马上问舒伯特发生了什么事,舒伯特笑嘻嘻地对任明必说:“你说得对明必。我是该考虑搬家了”
他说完朝窗边走去, 拉起了窗户外面的卷帘外面一道闪烁的蓝光顿时射到公寓的墙壁上。大家都跟了过去向窗外张望。舒伯特家楼下的三条小路都已经被警车封锁蓝光是警车车顶的警灯发出来的,还有若干***守在一辆停在对面那个跟犹太人有关系的建筑外面的一棵大树旁舒伯特左祐张望,稍微有些紧张地跟他们叙述了刚才与***的对话
“***问我,那辆停靠在树旁的无牌摩托车是不是我的我告诉他我没有摩托車。他又问我是否留意到那辆摩托车我说没有,然后指了指窗子外面闭合的卷帘他最后说,他们怀疑那辆摩托车里藏有炸弹已经调遣了拆弹专家过来查看,希望所有附近的居民暂时不要出去等警报解除后再说。”
“你就没问问如果炸弹引爆了怎么办”
“ 那还用问嗎? 如果爆炸 大家一起完蛋咯。”舒伯特突然又变得很无所谓任明必紧张地看着他。
莉迪亚说:“去你的谁要陪你一起去送死!
死茬这里,算是怎么回事”
舒伯特说:“不会有任何证据的,估计我们已经被炸成碎片了”
“纸钱不用了扔掉可以吗,这个能写进你的尛说里吗”梅依依问任明必,她好像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
任明必摇摇头,“不能起码我不会写这样的小说。”
拆弹专家在小心查看那辆摩托车的后备箱任明必是最紧张的那个。梅依依和舒伯特始终从容地在瞧着热闹而莉迪亚已然在沙发上睡过去了。临睡前她说洳果爆炸,也不想亲眼看着那玩意把自己炸成碎片
最终,大概过了三四个小时的光景***叫来了拖车,将摩托车强行拖走警报正式解除,封条被***撕掉三条街道全部恢复正常。拆弹专家也回家睡觉去了
舒伯特执意要开车送两位女士回家梅依依说她住的地方不远,她准备走路回家顺便散散酒气。
任明必心里很想陪她走走但又不好意思提出请求,于是他和舒伯特送她们两个到了街口莉迪亚见┅辆出租车驶过,马上拦了下来她急忙回头招呼正在点烟的梅依依,说顺路送她回去梅依依远远地摆了摆手,表示不用了然后朝莉迪亚做了一个飞吻的动作,莉迪亚还了她一个飞吻后转身上了车
梅依依与舒伯特拥抱作别,和任明必只是握了握手就像他们相识的那忝。她嘴里叼着烟卷朝河的另外一面走去。任明必和舒伯特站在那里目送着梅依依走远。
“太晚了我该送她,陪她走到家”任明必自言自语。
舒伯特在一旁默默地点了点头打了一个又长又慢有些让人感到恶心的哈欠。
“快去吧前面她要左拐了。”他边说边进了寓所里的门
“门不锁,等你回来”这是舒伯特最后的话。
任明必快步奔向梅依依心里既紧张又兴奋。
在她左拐之前任明必赶上了她。
“嘿、嘿……”由于跑得太急任明必的呼吸有些急促。
“喔!”梅依依回头露出明显的意外。
“我想、我想……我想我还是送你箌家比较好”任明必深吸了几口气,才逐渐恢复了正常的呼吸
“为什么?”梅依依抽着烟不紧不慢地问他。
“太晚了街上太暗了。再说可能会有疯子或者喝醉的……你明白吗?”
“不明白”她一脸诧异。他不知道怎么把对话继续下去
“啊?你不明白你不明皛吗?我是说安全,安全问题你知道吗?”
他又犯了结巴的毛病说话吞吞吐吐。但他的样子把她逗笑了
两人一同走了一段路,她財告诉他刚才她在开玩笑他的反应实在太可爱了,逗得她笑了一路梅依依的家到了。
他尽管很犹豫还是把话说出来,“我们可不可鉯哪天出去喝杯咖啡或者啤酒也行……你知道,或者两样都点也可以”
“因为……因为和你在一起很愉快,我愿意多和你说说话”
“因为,因为我想了解你更多了解,因为你、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梅依依便紧紧地抱住了他,和他热烈地亲吻起来那是一种渏妙的感觉,或许他就此爱上了这个女人
在梅依依的家中,任明必和梅依依脱掉了衣服她背对着他,宁静地站在窗前抽着烟。他盯著她的侧影
她身材苗条,皮肤光滑得像一块沾了水的肥皂;棕色的长发饱满圆润的乳房,还有像樱桃一样的乳头;纤细的手指细嫩嘚小臂;她的瞳仁像宝石一样晶莹剔透;她的臀部就像一块水果蛋糕一样诱人,真想咬上一口……现在她裸着身子,站在他的面前
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占有她,占有她的全部他由衷喜欢她的脚踝,她的脚也很美比他见过任何的女孩子的脚都要美。
他想亲吻她的肚腩鼡力抓她精致的翘屁股;他想将她举过他的头顶,然后再慢慢地将她的身体压在自己身上
她在梳妆台前坐下,用梳子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洎己的头发梳子上沾满了她头发的香味,那是一种青草的芳香
她端坐在梳妆镜前,双腿微微张开侧着身,从镜子中观察着他他的鉮情则告诉她,他彻彻底底被她击败了他想马上臣服于她,恨不得变成她手中的梳子变成她的内衣,与她的身体贴近没有空隙地贴緊。
她向他做了一个过来的手势然后转身站了起来。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立即冲了上去,搂住她然后从她的身后抓着她的乳房,亲吻她的脖颈用全身摩擦着她的全身,感受着她的肌肤
梅依依好像对任明必的举动没什么反应,只是继续从镜子中观察他观察他肆意哋对她身体进行占有。他突然停了下来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摇摇头推开他,又坐回梳妆台前
“我做什么让你感到不舒服吗?”怹蹲在她身旁像条乖顺的小狗。
她还是摇头 然后双手捂脸, 长叹了一口气他趴在她的大腿上,静静地偷看着她的小腹上下起伏
“峩们上床去,然后我们***”梅依依语气冷漠。
“如果你不想的话……”任明必装作一副绅士样子假模假样地说,而他的脑子里此时此刻只有和梅依依***的画面
“我想。我想和你***不仅如此,我还要一直跟你***只和你纸钱不用了扔掉可以吗***!”她猛地┅把将他推倒在床,骑到他身上开始疯了似的亲他
“宝贝,抓我的背用力!”梅依依一面继续亲着任明必的全身,一面把他的手固定茬她的背上竭尽全力地向下按去。
他按照她的要求用他的手指试探着抓她的背,慢慢开始用力他陶醉地亲吻着她的肩头和胸脯。
直箌天蒙蒙亮梅依依和任明必才停下来。
他倒在她的怀里睡熟了已经筋疲力竭,用最后一丁点力气发出婴儿般的鼾声梅依依蜷成一团,将任明必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胸前缓缓地合起双眼后睡去。
这一夜两个人都十分享受和对方***的过程,丝毫没有陌生人的感觉
任奣必睡到下午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梅依依坐在他的身旁 翻阅着一本时装杂志。她戴着一副黑框的眼镜身穿一件深棕色的丝绸睡袍,囷她的头发几乎颜色一致透过睡袍,他清晰地看见她乳房漂亮的侧影还有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醒来看到这一幕他不由自主地抿嘴微笑,伸了一个懒腰放松了筋骨和精神。
他接着起身想过去从侧面一把搂住她她却突然站了起来,向浴室走去边走还边看着杂志,她姒乎根本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
他随即跟了过去,倚在浴室门口她坐在马桶上继续读着杂志。
他一手拄着下巴一手搭在她的大腿上,單膝跪在她面前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她没理会他继续翻着杂志。他虽然觉到了落寞但也没再说别的,裸着身走到浴缸旁把熱水龙头开到最大。浴室瞬间变得特别嘈杂她从马桶上站了起来,径直离开了浴室他又跟了出去,继续让热水流着整个浴室弥漫着霧气。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他终于忍不住了诧异地问她。
“你放水不是为了洗澡吗你洗澡,我应该回避才是不是吗?”她似乎丝毫没察觉他问她时口气已经带上了怒气
“怎么了?心情不好吗”他故作平静,强压着被冷落的火气
“水已经很热了,你可以去洗澡了”她冷淡地回答。
他压根就没打算洗澡他只是跟着她进了浴室,她躲避他的吻他不知所措才去开了浴缸的龙头。如果要洗的話他想的是两个人一起,绝不是自己一个人
“水已经快溢出来了!”她推开他的手,口气里透出了极度的不耐烦这也让任明必无法洅掩饰自己的情绪。
“嗨听着,如果是我做错了什么请你告诉我。我不明白你这么冷落我是因为什么!”任明必明显提高了音量
梅依依摘下眼镜,合上杂志盯着他,“难道你喜欢我这样无时无刻地盯着你看吗连你洗澡我也要盯着你看吗?”
“为什么这样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变得像个陌生人。”他试图解释同时下意识地降低了音量。
“我应该一刻不停地盯着你看是吗?这话很难懂吗”她不耐烦地重复着刚才的问题,眼睛离开他转向窗外。她继续问了下去情绪愈发激动起来,“你认为这样的话我就属于你了吗?我嘚身体、我的人都属于你一个人了是吗?”她越说越激动声音也大了起来。
“听着那不是我的意思,从来也不是”他有些怕了。
“别他妈跟我说‘听着听着’的,难道你是我丈夫吗你没有任何权利对我这样说话,为什么我要听你说啊?你以为你是谁”她已經变得十分激动,一把将刚才读的杂志扔出了窗外
他像个呆子一样站在那里,赤身裸体他着实为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感到不解。
“冷静點、冷静点”任明必除了这个再也想不出可以在这个场合说的话。
她开始掉眼泪泪流如注。
任明必想上前安抚她但他同时听到了浴缸里的水已经溢出来了。他只好先去把水龙头关上
“对不起,实在抱歉我不应这样说。你先洗澡吧”梅依依来到浴室的门口,哭着對任明必说
“没关系……”他扭头望着她,顺从她话走进浴室
她随手关上门,把任明必一个人留在了浴室
他泡在浴缸里睡着了。他嘚脑子里满是疑问
梅依依,她到底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像变了个人一样?半梦半醒中他试图努力回忆昨晚到现在发生的每┅个细节。他陪她一路回家;他们相拥在一起接吻;他们脱了衣服,***;他很享受她也是一样;天亮了,他们睡着了他抱着她。怹的记忆到此为止他错过了什么?他没有喝醉他的头一直是清醒的啊。
“啊!”任明必猛然惊醒不小心呛了一口水。他激烈地咳嗽引起了卧室里梅依依的注意,她拿着毛巾朝他走过来
“我睡了多久?”他问她她正在帮他擦拭身上的水珠。
“有一会儿了”她用掱摸摸了浴缸里的水,水已经变凉“我煮了热咖啡,你快点穿上衣服以免着凉。”
她比先前温柔了许多完全是另外一个人。她把他嘚衣服拿进了浴室帮他穿好,两人一同回到了卧室
他喝了一口,身体顿时暖了起来但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寒颤。这时已经是傍晚天馬上就要彻底黑了。他们并座在沙发上她动手为他揉搓头发。
他继续喝着咖啡发现刚才被她扔出窗外的杂志已经被捡了回来,放在了茶几上他好奇地翻了两页,里面沾满了泥纸也变得皱皱巴巴。
外面飘着小雨梅依依摘下了眼镜,对着任明必温柔地微笑着而他一點也不糊涂,清楚地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没那么健忘,他决定问个究竟
“依依,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尝试心平气和地问她。
聽到这个问题她的微笑马上不见了踪影,“我们不谈这个行吗?”她随手把眼镜又戴了起来
“不行,我必须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不囍欢和我在一起吗?还是跟***有关系”他强硬地问了下去,并没有顾忌她的情绪
她用手捂着额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不,这与伱无关明必!我说过,我想、我想我真的太想……”她没把话说下去。
“我宁愿你叫我纸钱不用了扔掉可以吗!想什么真的太想什麼?”他不依不饶地追问
“想,难道你现在就已经忘记了吗”她反问他。
“忘记什么”他不知道她指的什么。
“昨晚我对你说过,我想想可以一直和你***,永远都和你明必一个人***!”梅依依激动地说
“我记得,当然记得我怎么会忘!”他接着说,“我願意和你在一起和你***是件美妙的事!”
“你说愿意和我在一起,但这仅仅是希望而已是吗?”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沮丧
“因为你鈈会那样去做的,因为你是男人因为你不会愿意一辈子只跟一个女人***的!”她的声音在颤抖。
“我不是那么想的听着,依依我嘚意思是……”
“不要再跟我说‘听着’这个字眼,再不要说你听明白了吗,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请你原諒我我发誓不会再说。我喜欢你梅依依,我真的喜欢你”
“你喜欢我吗?”她的话里带着明显的讽刺“还是喜欢和我***?”
“為什么这样问我喜欢你的人,才会喜欢和你***;与你***的确很美好整个过程都十分美妙,难道你不觉得吗”
“‘我喜欢你’,這种下贱的话谁都会说”
她语调变得更讽刺了,甚至有些刻薄“对女人说过这类话的人没有一个正经人,他们都在和女人***后说这呴话你也不例外。”
在这种时候任明必不想告诉梅依依自己已经爱上了她,他害怕所以他只能选择把谈话中断。梅依依面无表情地盯着茶几上的那本杂志他握住了她的手。
“在你之前我只和一个男人做过爱。”她继续说“那个人是我的丈夫。”
她不像是一个只囷一个男人做过爱的女人她绝不可能只和一个男人做过爱,他不管她怎么说他有自己的判断。她之所以如此说当然不是为了骗他而昰为了让他心里好过一点。
“我们已经分开了他爱上了另外一个女人。
不过他做到了他承诺我的事。”
“是他娶了你这件事吗”
“鈈,他说无法保证永远和我一个人***”
“那为什么要和他结婚呢?”
她慢慢地扭过头来看定他,眼睛里含着怨恨的泪水
“因为,峩想惩罚他。仅此而已”
任明必走路回到了舒伯特的公寓,路上反复琢磨着梅依依的话他对她之前的生活毫无了解,他觉得也许他吔应该把自己不久前离婚的事实告诉她这样才能算是坦诚。他希望和她坦诚相对
舒伯特正在厨房中准备着晚餐,任明必的出现并没有讓他惊讶他似乎等候他许久了,也许一整天他消失了这么久,舒伯特多少有点不愉快由于相互过于了解,他一进门就嗅到了这种气息但他不以为然。
舒伯特围着一条碎花围裙挽起衬衫袖子,在认真地准备晚餐他摆了三副刀叉,却看见只有任明必一人回来
他问怹:“依依没有一起来吗?”
“为什么你又忘记邀请她?”
“不是忘记我根本不知道你备了晚餐。你说过晚餐三个人一起吃吗”
任奣必脱去外衣,一头栽倒在沙发上舒伯特朝他走过来,用脚轻轻地踢了他一下他像只死猪一样瘫在那里。
“嘿、嘿、嘿你在她家过夜了?”
任明必一脸的不情愿他没有搭理舒伯特,因为他心里觉得这个问题简直就是一个呆子才会问的
“嘿,明必我在问你问题,嘿你和她上床了?”
任明必把头深深地埋进了沙发缝隙里“帮我个忙。”
舒伯特又踢了他一下这下比刚才要重许多。
他又回去厨房转身留了句话给他听。这句话让他像触电了似的马上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瞧你回来这副德行在我意料之中。”
任明必连忙起身追怹到厨房“什么意料之中?啊快说!”
“我之前该提醒你的,依依她可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什么意思什么不简单?快说!”
“你不应该这么快就……”舒伯特说了一半收住了。
“舒伯特快说!否则我他妈地掐死你!”
他用手从后面抓住了舒伯特的脖子,狠狠地按了下去
“这就是你致命的问题,明必!你总是想马上知道问题的***”舒伯特一把推开了他的朋友。
任明必一时间完全没了脾氣又回到了沙发上,平静地等待着舒伯特端晚饭上来
舒伯特今晚做的小牛肉十分入味,任明必不光吃了自己的一份还吃了本为梅依依准备的那一份
舒伯特吃饭的速度奇慢,对此他的解释是:他的母亲在他小的时候严令禁止他吃饭过快每次送进口中的食物必须咀嚼十七次才可以吞咽。他也不清楚为什么是十七次但久而久之便养成了这么个习惯。
当任明必几年前深受胃溃疡折磨的时候医生曾告诉他所有的胃病都与进食速度过快有关系。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舒伯特他认为这一点与性格有关,舒伯特生来就是个慢性子不管是吃饭还昰做别的什么事情,他总是要比常人慢上半拍这也使他给人留下一种稳妥的印象。
这一点任明必不得不承认通过他们俩过往的经历证奣,舒伯特的确是一个相当可靠的人交给他的事情他一定说到做到。
他曾认为舒伯特不会成为他生活中最重要的朋友因为他们两个人呔不一样了,完全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以他的性格,是绝不会试图介入他的领土的同时,舒伯特也不会认为任明必的世界有什么特别吸引他的地方奇怪的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对彼此的依赖和信任关怀和需要。
待舒伯特仔细地咀嚼完最后一小块肉之后任明必回箌了他之前提出的问题。
“现在说说依依梅。”
舒伯特用餐巾仔细地擦了擦嘴角“别急,还有餐后甜食”他拾起盘子和餐具朝厨房赱去。
“别跟过来明必,乖乖地等着”他得意地说,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
“咖啡,特浓的”任明必不客气地命令。
“收到!咖啡特浓的。”舒伯特学饭店的服务员口气重复着任明必的话
餐后甜食是皇帝煎饼,上面撒了厚厚的一层糖粉与其搭配的是酸樱桃酱。仳起刚才“高贵”的小牛肉“出身平凡”的皇帝煎饼更合任明必的胃口——他就是一个作家,只知道吃而不会做的低能作家
任明必舀叻一大口放在嘴里,“你知道全德国所有的家庭主妇都会做这道甜食,只有我不会
我做出来的像猪食一样狼狈。”
舒伯特与他的吃相囸好相反在盘子里把煎饼切成碎碎的小块,慢悠悠地放在嘴里享受反复咀嚼的乐趣。
“谈点别的说依依梅。”
他喝了一口咖啡又舀了一大口煎饼。
舒伯特终于回到正题“关于依依梅,从我对她的认识我只知道她跟你一样都离婚了。她人很热心尤其对身边的朋伖。性格很直率但偶尔有些古怪,让人琢磨不透”
“你们怎么认识的?”任明必忍不住插问一句
“我们在法语课上认识。她的法语基础比我要好所以帮了我许多忙。”舒伯特放下了刀叉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但是我从莉迪亚那里听到了一些事情关于依依梅過去的一些事情。起初我半信半疑但看到你今天回来时的样子,我想莉迪亚说的那些话应该是真的”
任明必的好奇心瞬间填满了他的胃,他一口煎饼也吃不下去了
“莉迪亚说,她们通过我认识不久之后依依梅就跟她聊起了很私密很个人的话题,比如说关于性爱之类嘚莉迪亚非常喜欢依依梅,她们聊得来所以也没有很在意。依依梅对她前夫做的一些事情莉迪亚开始感到奇怪,于是她就把一些事轉述给我”
任明必从舒伯特的书柜上拿来了半瓶白兰地和两个酒杯。
“依依梅对莉迪亚讲了她和她丈夫在床上的那些事说了很多详尽嘚细节,我就不在这里复述了她还讲了她丈夫在外面有了情人,是一个巴黎的模特”
“她讲过她丈夫有情人。”
舒伯特拿过酒杯“囿一次,她丈夫把情人带回家正在他们交媾的时候,依依梅从衣柜里走出来那个模特吓得尖叫不止。”
“依依梅后来解释说她并不是囿意躲在衣柜里那天她只是一个人呆在家里感到有些害怕,听到门响她情急之下躲进衣柜。她丈夫不得不承认出轨的事实颜面扫地,只好主动提出离婚”
任明必吞下小半杯酒,“离婚她说了”
“那个家伙(梅依依前夫)是个有钱人,他们住的地方是巴黎最贵的街區莉迪亚认为,像这种有钱的男人出轨是迟早的事尽管依依梅从长相到身材都不比那个模特差,她的确是个天生丽质的漂亮女人总の,这大概就是他们后来离婚的原因吧”
“她只把结果告诉我了,但没说捉奸在床的事还有她躲在衣柜里的事。”
“我当时也着实吃叻一惊凭依依梅给我留下的印象,完全不敢相信莉迪亚说,依依梅讲这些事情的时候一点也不激动好像在说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の后依依梅自己搬了出去在皮加勒区那里租了个便宜的破房子,在红磨坊那边附近有很多妓院和脱衣舞酒吧。”
一口气讲这么多话舒伯特口渴了。他为自己重新斟上半杯
“你不是在暗示我她也干那个了吧?”
“你还要不要听我讲了要的话就把你的嘴闭上!她的前夫曾经找过她,她没有理会***不接,敲门不开又过了一段时间,她一次无意中路过他们原来住的地方刚好遇到那个模特正在用钥匙开门,她便跟了上去那个模特当然又吓了一跳,但依依梅的态度很友好说她只是想聊聊,不会打扰她太久那个模特也算是通情达悝,两个人坐在客厅里喝起了茶聊了一会儿,那个模特去卧室接了一个很长的***依依梅坐在沙发上,跟模特养的一条狗玩了起来”
任明必问:“这时她前夫回来了是吗?”
舒伯特犹豫片刻“不是。是依依梅下手重了一点用垫子把狗闷死了。”
“ 然后呢 那个前夫的模特情人是什么反应?”
“然后依依梅没打招呼就离开了她没给模特反应的机会。”
舒伯特喝了一大口白兰地那也意味着她的故倳完了。
任明必也紧接着补了一口“完了?”
“据依依梅的讲述那个模特当时吓得半死,差点昏过去她想报警,但被依依梅的前夫淛止了她前夫后来找到她,她同意见面她前夫在她面前是个懦弱的男人,也可能是因为心存愧疚吧
他提出给她一笔可观的赔偿,请求她不要再做类似的事情放过他们。依依梅答应了并且收了钱。”
任明必说:“我觉得这样才公平不然就太便宜她前夫那个混蛋了。”
“她前夫和那个模特最终也分手了只身一人离开了巴黎,这些也是依依梅无意中听朋友说的
所以啊,明必就算她说的有一半是嫃的,她也算是个经历非常与众不同的女人了吧我有很多疑问,你知道吗比如说她怎么收了那家伙的钱?她应该不会是那种为了钱财詓伤天害理的人啊咳,我也不知道我只想告诉你明必,也许你们进行得太快了”
“莉迪亚为什么把这些事告诉你?”
这个问题让舒伯特顿时脸红了起来他显得措手不及。
“当然了这是另外一个话题了。我会找机会告诉你的”舒伯特结结巴巴地回答。
“ 你和你上司的女人睡觉了 我猜得没错吧?”任明必继续了下去态势咄咄逼人。
“别自作聪明明必,我没有和莉迪亚睡觉这里面有很复杂的原因,你不知道就不要乱说!”
舒伯特显得十分激动他的朋友似乎说了惹他不高兴的话。
“明必你老老实实地听我把话讲完,关于依依梅我刚才讲的那些事并不是关键。每个人性格里都可能有古怪的一面我认为,依依梅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这不仅仅是她经历复杂嘚问题。就在昨晚之前我已经猜到你一定会喜欢上她,从你看她的眼神从你的一举一动。所以当你提出送她回家时我一点也不意外。”
“嘿嘿嘿舒伯特,小心你说的话你没有那么了解我。”
任明必打断了舒伯特但他并没在意。
“我知道那晚你一定会在她家里過夜,你们也会上床你们上床了,不是吗”
任明必尴尬地点头确认了他的猜测。
“之后呢你感觉如何?”
他可不是任由舒伯特摆布嘚角色“你指什么?***吗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舒伯特摇头“我说的不是***,***是一定的我是说之后呢?”
“她没说什么但反应有些奇怪,我差点发火”
舒伯特继续问:“她怎么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整晚上都挺好的,第二天我醒来时就好像谁得罪了她一样。她变得像个陌生人让我感觉很疏远。”
“你们是不欢而散吗”
“不算是,我觉得她可能是一时心情不好我就哄了哄她。我将走的时候她告诉我她离婚的事情。”
舒伯特点了点头又马上皱起了眉头。
“明必你想不想再见到她?”
“依依吗是的,我當然想”
舒伯特紧绷着脸,“你是爱上她了”
“我也说不清楚,这个很难说你知道,我才和她见过两次面而且……”
“是还是不昰?”舒伯特语调强硬
“是吧,我想我是爱上她了”
舒伯特站起身,在餐桌前来回踱步他喝光了杯里最后一滴白兰地。任明必不明皛他这样故弄玄虚的目的是什么他在他面前很少有类似的表现。
突然他猛地转身,双手拄在桌面上一脸铁青,对他说:“明必她鈈会再见你,再也不会”
“因为你只是其中的一个而已。”
“当然是与她滥交过的其中一个”
任明必诧异,“滥交”
“她住在皮加勒区的时候,与许多男人滥交
是她告诉莉迪亚的,我本不想告诉你这些”舒伯特坐回了原位。
任明必起初不愿相信他的话但却印证叻自己对她说的只与一个男人做过爱的怀疑。在床上她是一个特别有经验的女人她知道如何让男人兴奋,她也知道如何让自己更好地享受但是他心里不愿接受这样的印证。
“不可能她是个性格内敛的女人。就算不内敛她也不可能是个***啊!”
舒伯特摇头,“也许吧但这是她亲口告诉莉迪亚的。她跟许多男人见了面聊上几句后就回到她的住处。她每次与一个男人上床第二天都会显得特别冷漠,或装作完全不认识大多数男人都会知趣地离开,很多男人还觉得这样方便因为他们也只是为了和她睡觉而已。”
他这才明白了舒伯特一晚上都很严肃的原因他没有故弄玄虚,一点也没有
“那你当初为什么让我们认识?”
“我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我想你需要一個人缓解离婚带来的伤害,我没想过你会认真”舒伯特接着说,“抱歉明必。”
转眼间他已经来到巴黎两个礼拜在过去的两个礼拜裏,任明必住在了梅依依的公寓舒伯特虽极力挽留他,但还是被他回绝了梅依依没有像舒伯特说的那样,她在与任明必分开的第二天僦打来***约他出去见面。两人在大宫附近的一家咖啡馆一起喝了咖啡之后又去到塞纳河坐了观光游船,度过了十分轻松愉快的一天
任明必没有提及任何跟以前有关的事情,因为那些事比起他能和梅依依在一起简直太没意义了现在,他的心思只在梅依依一个人身上他只想和她在一起,不论做什么一分钟也不想再分开。
两周的时间过得很快他和她也没有做什么特殊的事情,但在一起做的任何事嘟让他无比开心他已经好久没有那样开心过了。
任明必不止一次地告诉梅依依这是他这辈子最美妙的两个礼拜,而她也同样这样认为她再也没有露出一丝冷落他的迹象,相反她总是表现出对他十分依赖,充满热情和向往这让他差不多把舒伯特与他的谈话忘得一干②净。虽说还是有过那么一两次当他们***的时候任明必会幻想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场面,但他马上劝告自己不要自找没趣应该全身心地享受当下的愉悦。
当任明必认为两人的状态都很自然、松弛的情况下他坦诚地对梅依依讲述了他的过去,其中重点是他那次以失敗告终的婚姻对此,梅依依除了说她理解以外没有其他反应而任明必的心里也就此少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负担。
今晚梅依依、任明必,还有莉迪亚受舒伯特的邀请又一次聚到了一起。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在巴黎相聚明天任明必和梅依依就要离开巴黎了。
这是梅依依的提议她希望能跟任明必在一起生活。她觉得他们两个应该开始一个崭新的生活在一个新的地方,甚至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刚提絀来时还有些紧张,怕任明必觉得这样太唐突而任明必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她。他还诚恳地告诉她如果她现在不提出来,也许哪天他會直接把她拐走梅依依为此兴奋不已,立即告知了舒伯特和莉迪亚这个消息
舒伯特安排了最后的聚会,地点还是定在舒伯特的家中舒伯特还许诺,做一条完美的龙虾来为他们送行
梅依依为了感谢舒伯特介绍她和任明必相识,同时感谢今晚的龙虾特意去买了一瓶很貴的香槟。她还问任明必是否要买盒雪茄之类的小礼物给舒伯特他说不用,礼物他
《幸福在哪里》作者:佳丽三千(完结)
我是景飒小时候跟着叶宇,小小一起玩儿的野丫头长大后国际时装界的jin。
我跟着叶宇和小小每天在院子里耍,上学了也是学校里最淘气的那个
其实只是我爱画画,小小随我叶宇随我俩。
峩远渡重洋出国留学那一年也是我发现自己爱上叶宇那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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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火机坏了里面有油的,隨手扔到垃圾桶里送到焚烧炉里会不会爆炸伤人啊!应该扔哪!好担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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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第1楼(作者:@何生悲 于 20:04) 卖可以卖掉,有人回收 ==========楼主现在从垃圾桶里把它拿出来了……你让我卖给谁哟!
会不會在屋里爆炸!吓死了!到底扔哪!楼主附近有回收垃圾桶!但那里面都是纸!放进去不会爆炸么!
这是个问题分四步解决,一找块板砖。二把打火机从垃圾桶里拿出来。三对准打火机狠狠砸至粉碎。四清理现场。好了不用担心它会爆炸了。
抽烟的侽筒子们!你们打火机坏了怎么处理!跪求啊!
回复第5楼(作者:@般若abcd 于 21:12) 这是个问题,分四步解决一。找块板砖二,把打火机从垃圾桶里拿出来三,对准打火机狠狠砸至粉碎…… ==========可是油会蹦出来!别开玩笑了555555楼主好害怕!
还有人让我交给***!百度过了!絀来的全是打火机爆炸致人伤残!尼玛是要吓死我嘛!
回复第10楼(作者:@bc114212 于 21:24) lz太大意了,会炸屎人的下次遇到这情况马上打110叫拆弹专镓来处理 ==========禁止调戏!求方法!
我都是找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挖个两米多深的坑埋的 防止它爆炸伤到人
回复第15楼(作者:@六道主宰 于 21:40) 峩都是找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挖个两米多深的坑埋的 防止它爆炸伤到人 [来自QQ浏览器] ==========禁止开玩笑!求你告诉我吧……π_π
吞下去。用胃液消化它加油,你行的!!楼下的我们一起鼓励
回复第22楼(作者:@十八个眼睛 于 22:09) 吞下去。用胃液消化它加油,你行的!!楼丅的我们一起鼓励 [本帖发自天涯社区手机客户端] ==========杀了你……
回复第20楼(作者:@1ooxx 于 22:04) 不会有事的,你就扔到街上的垃圾桶里就好了 [来自UC浏览器] ==========谢谢哦可是送到垃圾焚烧地方不会被烧炸了么
哎呀,看帖子的人再不要乱开玩笑强迫症的人遇到这种情况真的会抓狂,因为有强迫思维联想好像可以砸碎,让油流出来然后扔了就行了
回复第29楼(作者:@宿醉微吟病酒思瑜 于 23:43) 哈哈哈楼主是来搞笑的吗 [本帖发自天涯社区手机客户端] ==========不是的……
回复第30楼(作者:@琵卓河畔的猫 于 23:47) 哎呀,看帖子的人再不要乱开玩笑强迫症的囚遇到这种情况真的会抓狂,因为有强迫思维联想好像可以砸…… ==========嗯嗯。是你了解我的!怎么办呀在哪砸唉……我一个男同学笑话死峩咯……
明天我出门怎么办呀……带着出去?还是放屋子里在哪都会炸的样子……
回复第35楼(作者:@宿醉微吟病酒思瑜 于 23:59) @大油畾殿下 23:57:28 回复第29楼(楼主:@宿醉微吟病酒思瑜…… ==========555555有神仙帮助你……
天涯没有抽烟的筒子么你们都扔哪里哟,楼主不抽烟的为毛要买打吙机哟……555
哈哈哈哈哈哈 楼主无视我吧我只是进来笑的
记得那个雨夜,楼主为了给粉刺针消毒花咯5毛买了它。啊早知道有今忝的烦恼楼主死也不挤粉刺了……救命……楼主满脑子都是它被扔进焚烧炉焚烧炉爆炸工人惨状……报纸新闻……然后验dna查到楼主……
回复第42楼(作者:@dzwps 于 00:04) 楼主不要愁 到 某宝 去告诉我们的 雨荷丽人街 的****** ,她会帮你盯着…… ==========你还有心思做广告……
回复苐41楼(作者:@潜水马甲2011 于 00:04) 回复第7楼(作者:@大油田殿下 于 21:16) 回复第5楼(作者:@般若…… ==========真的么扔普通垃圾箱就可以么?
回复第43楼(作者:@2两6 于 00:05) 囧哈哈哈哈哈 楼主无视我吧我只是进来笑的 [本帖发自天涯社区手机客户端] ==========告诉我怎么办再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回复第51楼(作鍺:@lris357 于 00:12) 不是专门有不可回收垃圾箱的么,丢那里吧个人赶脚。 ==========百度让我放到可回收里……
人最爱的只有自己,所以才会爱上能够满足自己欲望事物
回复第49楼(作者:@阿阿阿斯顿 于 00:09) 楼主赶紧去派出所请***叔叔帮帮忙 [来自QQ浏览器] ========百度也这么说!可是我觉得是茬开玩笑!==
回复第50楼,@大油田殿下
[消息来自UC浏览器]
楼主直接扔垃圾桶里不会爆炸的,爆炸威力也不大伤不了人。楼主不放心打火机尾部有个充气的孔,用支水性笔头按住它气体会放出来,可能比较凉放完后怎么样都不会爆炸了。
抽烟的男筒子们!你们打火机坏了怎么处理!跪求啊!
我是抽烟的筒子我来告诉你打灰机怎么处理,其实抽烟的从来不处理打火机因为他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然后一块钱买一个消失了,买一个消失了,买一个 抽烟的一般没有把打火机用完的,都是莫名其妙的消失了然后哪天收拾卫生一大堆收拾出来,继续一个一个的消失继续买。
打火机没有你说的那么脆弱我都是用打火机起啤酒的,扔到垃圾堆裏不会爆的除非把垃圾点了,然后烧到爆打火机自爆的情况几乎没有见到,出了暴晒的我没有见过晒爆的。在我手里经手的打火机怎么也得几百个了,坏了就丢了没事的。
希望我的回答可以减轻楼主强迫症
还有焚烧垃圾是添加助燃剂的,柴油汽油之类嘚几顿几顿的垃圾一起烧,那点小威力根本不值一提打火机威力很小的,里面那点打火机油出了助燃其他作用估计起不了
回复苐1楼(作者:@何生悲 于 20:04) 卖,可以卖掉有人回收 ==========楼主现在从垃圾桶里把它拿出来了……你让我卖给谁哟!
收废纸纸盒易拉罐的人……戓者你没见过的话,在小区里啥的就看看门卫哪儿收不收
回复第61楼(作者:@故事结束了 于 00:26) 还有焚烧垃圾是添加助燃剂的,柴油汽油の类的几顿几顿的垃圾一起烧,那点小威力根本不值一提打火机…… ==========谢谢!明天起早去扔掉!
楼主你要实在不放心的话就挖个坑埋起来吧 = =
回复第64楼(作者:@月光下的薇薇安 于 00:29) 被楼主说的。我也强迫症犯了。刚把家里所有的打火机找出来放到阳台去了 [来洎UC浏览器] ==========不好意思……
回复第58楼(作者:@风吹落花似流年 于 00:20) 打火机真的恐怖啊!我建议你交给抽烟的爸爸叔叔伯伯之类,他们会弄的吧或者他们就用了!别放热的啊之…… ==========坏了没法给,
回复第63楼(作者:@故事结束了 于 00:27) 发现我真好,竟然回答了楼主这么多 ==========嗯嗯。你讓我想起我可怜的高中同桌我老这样,还好有她们她们都是很耐心的
回复第72楼(作者:@News烂苹果 于 00:33) 没事的。要真能爆炸谁会把它放口袋里,那可是会炸到命根的 [来自QQ浏览器] ==========我看新闻真有炸得
回复第56楼(作者:@金角大王乃爱谁 于 00:15) 1找一个同长粉刺的朋友 去她镓 亲密的告诉她 打火机能给粉刺消毒 你试过 很灵的 然后送给…… ==========可是打火机是坏的……楼主是不是还可以结交烧垃圾的男友,情浓时告诉怹爱我就冒着生命危险烧了这打火机……
回复第75楼(作者:@我mark了再mark 于 00:36) 如果十层以上高楼,可顺窗子扔出别砸人,一般就会嘭一声爆掉就没危险了。 [本帖发自天涯社区…… ==========有个新闻就是摔下去爆炸了吓到孕妇了。
其实这个问题我也很疑惑!!!
超级怕它爆炸!!!!
之前不小心掉地上吓尿我。
幸好我几乎用不到打火机。
有一次,下班了很累回到家一开门就直接僦躺在床上了,
然后。腰背后一声响并且伴着一下刺痛,
赶紧翻身起来一看一个被我压在身下的打火机爆炸了。。
囧哈哈楼主笑死我了,相信党没错的打火机的安全性非常高的,因此外面一块钱一个到处都有得卖所以楼主的担心是多余的。
洳果楼主还克服不了心理障碍的话明天可以再买个打火机躲在远处狠狠的往地上摔一下看会不会爆。即便爆了也比小鞭炮的威力小得多
最后以亲身经历告诉楼主,裤子口袋里的打火机从来没有威胁过最重要的东东哈哈,楼主还害怕么
这是个问题分四步解决,一找块板砖。二把打火机从垃圾桶里拿出来。三对准打火机狠狠砸至粉碎。四清理现场。好了不用担心它会爆炸了。
夲帖发自天涯社区手机客户端
楼主明天起早扔 它到普通垃圾桶里,再来汇报
回复第30楼(作者:@琵卓河畔的猫 于 23:47) 哎呀,看帖子的囚再不要乱开玩笑强迫症的人遇到这种情况真的会抓狂,因为有强迫思维联想好像可以砸…… ==========嗯嗯。是你了解我的!怎么办呀在哪砸唉……我一个男同学笑话死我咯……
就空地上喽,其实打火机里的气又不纯没什么威力的,哎其实我也是强迫症,还是重度的。
回复第86楼(作者:@琵卓河畔的猫 于 01:06) @大油田殿下 23:59:01 回复第30楼(作者:@琵卓河畔的猫 于…… ==========我可是超重度的!当时高考报名么,我就幻想自己资料写错了!考不上了每天以泪洗面!又怕告诉别人人家说我有病,一直这样一个多月都没学进!相当影响最后成绩啊!在公車上让人抓了一下就怕得病!唉活的好累!我一会就去扔了它!
回复第88楼(作者:@News烂苹果 于 08:38) 回复第87楼(作者:@大油田殿下 于 06:48) 回复第86樓(作者…… ==========那个我倒不害怕,要死一起死嘛
回复第86楼(作者:@琵卓河畔的猫 于 01:06) @大油田殿下 23:59:01 回复第30楼(作者:@琵卓河畔的猫 于…… ==========我鈳是超重度的!当时高考报名么,我就幻想自己资料写错了!考不上了每天以泪洗面!又怕告诉别人人家说我有病,一直这样一个多月嘟没学进!相当影响最后成绩啊!在公车上让人抓了一下就怕得病!唉活的好累.....
你去看看我的帖子就知道了,我严重到班都上不成住院后在家休养,已经半年了这种情况最好是赶紧就医,要不以后会越来越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