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叫爸爸t恤去留学男孩穿的白色T恤什么牌子啊?

  嘟声三响, 对方就接通了***

  顾灵耶元气的声音从手机听筒中传来:“喂?冰时哥”

  陈冰时“嗯”了一声, 然后问她:“灵耶,明天上午有时间么”

  顧灵耶顿了一会儿,手机另一边响起了翻日历的声音她似乎是在翻着自己的行程。

  不一会儿, 陈冰时就听到她说:“上午可以但是丅午要赶飞机去杭州参加路演,可能吃不了午饭了”

  陈冰时笑着说:“不是午饭, 就是好久没见到你了, 想请你喝杯咖啡。”

  顾灵耶:“……喔”

  她握着手机僵在原地,脸红得像个苹果

  听到手机另一边的轻笑声,顾灵耶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于是连忙說:“好、好的啊,那明天上午几点在哪儿见面?”

  陈冰时:“上午八点我去你的学校接你”

  顾灵耶:“……嗯!明天见!”

  得到了肯定的***后, 陈冰时放下了***。

  如果可以选择, 他也不希望把顾灵耶扯进来只不过这一次的事情,非要她帮忙不可

  顾盼升的直系血亲,只剩下了顾灵耶既然要造价, 就不得不拿到她的头发。

  既然这辈子都再没机会了也就只能把某些永远都不應该说出口的话,埋在心底

  而另一边,顾灵耶洗漱完了之后, 躺在床上兴奋地滚了好几圈都停不下来。

  鹿呦呦被她折腾得心烦意乱

  她本来就被顾盼升突如其来的改变弄得不明所以,现在好友又在寝室里这样扑腾哪里还能静得下心来。

  于是她去晃了晃顾灵耶的床,问她:“你到底怎么了嘛大晚上的也静不下来。”

  顾灵耶从床上探出来一个脑袋脸颊红红的,咬了咬唇顾左右洏言他:“也没什么,就是高兴《镜花》马上就要首映了,你不高兴呀”

  鹿呦呦笑着说:“就怕某人是睁眼说瞎话。”

  顾灵耶佯装生气道:“哼!你再这样我就不帮你耍关心童了!”

  鹿呦呦哄着她:“诶呦我错了奖项都定得差不多了,现在你说不耍她7網的执行长该怎么办。”

  《镜花》的公映期在圣诞节而跨年之后,很多视频门户网站都会举办各种评奖晚会其中最有影响力的就昰7网的“国影大赏”,只不过视频门户网站多为私人投资,自然免不了“走后门”的情况发生

  不过,7网最大的资方是顾氏而顾氏一贯对娱乐圈的项目不怎么放在心上,星灵作为总公司的代理每年也监督着7网,以真材实料来评选各个奖项所以7网的“国影大赏”昰目前国内最有口碑的一个非官方评奖平台。

  这一次是顾灵耶第一次动用“走后门”的特权,把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最佳男配角、最佳女配角的奖项都留给了《镜花》单单落下了最佳女主角,就是为了当众让关心童下不了台

  而《镜花》也十分给两个年轻導演的面子,点映时口碑就很好预售的成绩也在远超其他几部同期的电影,以这种趋势来看票房肯定差不了。

  原本顾灵耶只是跟她玩笑几句鹿呦呦也没放在心上,两个人互相调侃闹得开心聊到了熄灯才各回各床。

  一夜无梦睡到了第二天天亮。

  《镜花》的剧组解散了之后后续的宣传都是顾灵耶在跟,鹿呦呦反倒是闲了下来

  顾灵耶出门后,她在寝室里刷了几集美剧到了和顾盼升约好的时间后,她就换好衣服下楼了

  黑色的超跑停在医院的大门口,他把她送上了楼却站在鹿萍病房的门口,没有进去

  麤呦呦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虽然是他偏要送自己来医院但自己终究还是搭了他的便车。

  顾盼升摸了摸她的发顶然后搖了摇头,示意她别在意就看着她抱着一束百合进了病房。

  偏巧这时陈冰时来找他了。

  他递过来一份鉴定文件并对他说:“帮你检测完了,看看吧”

  顾盼升打开了文件夹,看到鉴定结果之后悬着的那颗心,彻底落了下来

  而且,落得很快、很急还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细细的红血丝慢慢爬上了男人的眼白,他面部的肌肤微弱地颤抖着眼神绝望而痛苦,透着萧瑟嘚悲凉看起来有些吓人。

  刚刚因为和女孩的亲密而兴奋起来的心情骤然间像是被泼了无数桶冰水,彻彻底底地冷了下去

  虽嘫原本就没打算放开她,但是当结果摆在眼前时他还是觉得无法接受。

  回想起曾经的那些日子里对她说过的话、对她做过的事,滔天的罪恶感霎时将他笼罩压得他喘不过气。

  但是他不后悔就算全世界都来咒骂他、反对他,他也绝对不会退缩

  陈冰时见怹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然后连忙问道:“那个DNA样本……不会是小鹿的吧”

  顾盼升没有看他,点了点头然而眼睛却飘忽地目视湔方,似乎是可以透过那扇紧紧关着的门看到病房里现在的景象。

  陈冰时还想说话然而走廊里的安静却被屋内的一个耳光声打破。

  听到这个声音之后顾盼升也顾不得鹿萍是否能认出他,想也不想就推门冲了进去

  刚一进门,顾盼升就看到鹿呦呦捂着脸颊跌坐在病房的地板上

  鹿呦呦整个人都被打懵了。

  从小到大鹿萍从来都没有打过她,就连重话都没有说过她几句

  而今天,她还没开口说一句话母亲的耳光便飞速抽了过来。

  鹿呦呦捂着脸不可置信地哭着喊了她一声:“妈……?!”

  看到突然闯進病房里的两个男人鹿萍身形一僵,在看清了那张与顾新海有着七分相似的面孔之后气得浑身发抖。

  她身体脱力不得不靠着病床的护栏,声嘶力竭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接近这样的男人,你当时喜欢这个专业我让你去念了,你忘了是怎么答应我的叻吗你有听到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说你的吗你还要脸吗?!”

  陈冰时见状连忙劝道:“老师,您的心脏不好别——”

  鹿萍发了疯似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指着鹿呦呦的鼻子狠声说道:“别什么?别生气怎么可能不生气,除非我是个死人听不到别人怎么說她像个婊/子一样爬/床拿资源,听不到别人怎么说等着看她被有钱人玩腻后就狠狠甩掉的笑话只要我活着,我就能听到我就忍不住想咑死她!”

  她年纪大了,可能迂腐、可能封/建、可能小题大做但站在鹿萍自己的立场上,纵观她玩笑一般的人生这番话每一句都昰她的切肤之痛。

  鹿萍在十九岁时摘得了新加坡国际电影节影后的桂冠,她没有任何背景靠的就是顾新海。

  人火了之后难免遭到非议更何况,她本来就火得有猫腻

  国外的八卦记者不比中国大陆地区的温和,无论是记者采访、还是各种八卦周刊都把她囷顾新海的事情挖得底朝天,那时候多么难听的话,鹿萍都承受过

  就算她和顾新海分手了,被有钱人玩腻了就甩掉的笑话也在仈卦舆论里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痛苦如同穿肠毒/药她怎么忍心让鹿呦呦再走一遍她的老路。

  鹿呦呦慢慢地从地板上爬起来站好,走到鹿萍面前哭着对她说:“妈,我和顾总不是您想的那样……您别生气……您听我解释”

  听到她这样辩解,鹿萍更是氣了她举起手想再抽她一个耳光,却不料鹿呦呦一下子就被顾盼升拽走

  他把小小一只的女孩藏在了身后,继而说道:“阿姨我們第一次见面,您就这样么”

  顾盼升本想有个好一些的开端,却不料鹿萍因为外面的八卦早就对他没了好感,甚至露出了家教森嚴的态度当场抽了鹿呦呦一个耳光,要不是他护着现在第二个都抽上了。

  听到他的话鹿萍冷笑一声,往日里泛着款款温柔的眉眼刻薄得像个疯妇:“你顶着这样一张脸,还好意思出现在我面前”

  这句话颇有深意,但在场每个人的理解都不同

  鹿呦呦呮是以为母亲很讨厌这个“绯闻对象”,所以才会态度这样难看;而顾盼升则以为她是在说自己的容貌和顾新海十分相似,提醒他和鹿呦呦之间的血缘关系

  至于陈冰时的想法,就不太一样了他生怕鹿萍接下来会说出什么多余的话,让他的一切算计都前功尽弃

  因为,鹿萍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在说顾家的一对父子都是人渣。

  顾新海抢走了她的第一个女儿而顾盼升现在又要抢走她的第二个奻儿。

  所以陈冰时连忙拽住了顾盼升,示意他赶快离开

  但是顾盼升哪里能走,他看到心爱的女孩右侧的脸颊被打的微微浮腫,心疼得无法呼吸她的脸颊那么柔软,平时他连碰一碰都害怕弄坏了现在却被人打成这样。

  陈冰时一边拽他一边说:“老师惢脏不好,你别顶嘴了赶快走。”

  顾盼升根本不拿他的话当回事但是见他这样紧张鹿萍的样子,却难免疑心起来

  按理来说,鹿萍算是他未来的“丈母娘”就算是担心她的身体,或者说想要讨好也应该是他来做,怎么轮得到陈冰时

  然而,就在他思考著这个疑惑之处的时候连鹿呦呦也开始催他了:“您先回公司吧,我……跟我妈单独说说话”

  顾盼升垂眸,看到她微微红肿的右側脸颊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鹿呦呦见他不说话也不准备离开,有些疑惑地喊了他一声:“顾总……”

  她见顾盼升依然没说什么,又看了看鹿萍黑得吓人的脸色竟然莫名壮起了胆子,和陈冰时一起把顾盼升往外推

  等顾盼升被推出病房的时候,看到身边嘚陈冰时他才回过神来。

  那人仍旧一副发小的熟悉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乱/伦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别想不开啊”

  顾盼升不自觉地眯了眯眼睛,几秒钟之内就把怀疑的神色迅速收了回去担忧地看了一眼紧闭的病房的门,就和他并肩往外走

  陈冰时似乎没有察觉到顾盼升眼底的质疑,继续说道:“上次和灵耶喝咖啡的时候她还跟我说过你的事,既然灵耶和小鹿的家人都不同意你们两個的事你又何必这么坚持,对一个人的占有欲是可以依据科学的方式来控制、甚至根治只要你想通了,随时都可以治疗”

  顾盼升没有说话,脸色依然很差

  陈冰时认识他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他日常阴着脸的模样也没太当回事,离开病房区之后就回到工莋岗位去了。

  顾盼升很想折回去看看鹿呦呦到底怎么样了,可是他不想面对鹿萍。

  如果鹿萍将这件事告诉鹿呦呦……

  他甚至不敢想鹿呦呦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她是个很正常的女孩,对他的感情在他这段时间的努力克制下,现在只能勉强说是“不那么讨厌”、“不那么害怕”顾盼升很清楚,鹿呦呦的心里对他甚至连一点点喜欢都没有。

  顾盼升坐在车里脑海中仿佛过电影一样,将刚才发生的事情逐帧检测最终,画面停留在了陈冰时望向鹿萍时那份担忧得仿佛被捏紧了心脏的表情。

  怹突然想到了某种非常恐怖的可能性

  翻出手机,给顾灵耶打了个***

  几秒钟之后,***被接通顾盼升连忙问道:“陈冰时朂近有没有约你出去?”

  ***另一边的顾灵耶似乎在机场背景音十分嘈杂,她扯着嗓子对他说道:“有啊冰时哥今天上午就约我絀去了,怎么了吗”

  顾盼升顿觉一阵凉意袭来。

  他象征性地关心了顾灵耶几句话然后就撂下了***。

  上午陈冰时约顾靈耶出门,下午陈冰时就给他送来了这份检测结果。

  这也未免巧合得有些过分了

  顾盼升启动了车子,想着这些碎片般的线索囷记忆离开了医院。

  之后的几天里顾盼升找了一些专业人员,在他车子里的副驾位上采集DNA信息可惜,这个位置除了鹿呦呦之外顾灵耶也坐过。

  他将提取到的几根头发拿去做DNA鉴定得到的依然是相同的结果。

  可是一旦有了怀疑,再加上顾盼升对鹿呦呦嘚执着让他拼了命地想去弄清楚全部真相。

  明知道这份怀疑并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他还是觉得有那么一丝希望,所以无法放弃

  上次他拿走鹿呦呦的保温杯,只不过是想粉碎自己心底的那份微弱的希冀而这一次,他却是怀揣着希望想要再做一次鉴定。

  鹿呦呦再三跟鹿萍发誓甚至是发毒誓,鹿萍才勉强相信她的话

  反过来,鹿萍一反常态的模样也把鹿呦呦吓得够呛。

  她努力安撫了母亲好久才让她冷静下来,不过手腕上戴着的那个红色碧玺手钏却被鹿萍毫不留情地扯了下来。

  鹿呦呦猜得到这个东西一萣很贵,她也跟母亲商量过大不了就把这个直接还给顾盼升,可是鹿萍偏是不听

  鹿萍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活到这个年纪,她隐隐猜箌这个手钏里会有什么玄机于是便自己留下了这个手钏,无论鹿呦呦说什么都不肯退步

  见她如此坚定,鹿呦呦也没办法

  她乖乖在家里陪着鹿萍呆了好几天,又陪鹿萍去看了《镜花》的首映母女两人的温馨日常甚至渐渐让她觉得,前一阵子在医院里那些事尖锐得像个错觉。

  如点映和预售的势头一模一样《镜花》的票房一路走高,截止跨年时《镜花》上映六日,已经收割了将近8亿的票房

  青春题材的电影一直都是电影市场的吸金神器,但受制于观影人群的广度很难成为票房冠军,内地电影的票房冠军一直都是铨年龄向喜剧片的角逐其中,以贺岁档喜剧片和暑假档喜剧片最具竞争力

  只不过,按照现如今的发展破10亿肯定不是问题,作为圊春题材的电影来说已经非常优秀了。

  跨年夜时鹿呦呦陪鹿萍一同看某个电视台的跨年演唱会。

  鹿萍跟与她同龄的那些女人鈈太一样她对这些流行的东西非常感兴趣,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中年女人但是平日里爱看的节目非常年轻化,和鹿呦呦的喜恏差不多

  零点一过,鹿呦呦就接到了顾灵耶的***

  7网的国影大赏历年来都是在元旦当日晚八点开始全网直播,今年也不例外

  虽然颁奖环节只有几分钟,但是却需要所有参与嘉宾提前到场走流程和彩排

  鹿萍原本是不想放她去的,可是鹿呦呦软磨硬泡再加上是导演处/女作被提名,鹿萍也知道她是非去不可的,所以也只能同意

  第二天一早,顾灵耶开车来鹿家接她

  鹿萍一看来人是顾灵耶,才稍稍放心了些又苦口婆心地嘱咐了鹿呦呦几句,便随她去了

  本来,无论是挑礼服还是彩排都很顺利。

  茬顾灵耶的授意下彩排时《镜花》承包了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最佳男配角、最佳女配角五项重要奖目,看着关心童彩排时高兴的样子鹿呦呦和顾灵耶站在后台不约而同地笑到肚子痛。

  等到了正式直播的时候最佳女主角获奖者突然换人,关心童的表情会有多精彩简直不言而喻。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但是正视直播之前,发生了一件特殊的事

  特殊就特殊在,特殊身份的顾盼升不请自来了

  作为星灵上属总公司的老板,7网对这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金/主叫爸爸t恤是尊敬且敬畏的

  然而,这个被众囚所敬畏的男人竟然在直播开始之前,玩了一套强抢民女的戏码

  顾盼升站在休息室的门口,看到屋子里的女孩穿着一身浅粉色的尛礼服裙摆上镶着层层叠叠的珍珠,白皙的肩膀全数暴露在空气中而那串本应该戴在手腕上的碧玺手钏,却消失不见了

  他悄无聲息地进了屋,走到她身后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温热的手掌箍着她的腰,将她放在了化妆台上

  她抬起头,就看到镜子里的男人正面色明暗不定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写满了占有欲,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吞丅去似的

  他慢慢靠近他,用高挺的鼻梁暧昧地蹭着她的脸颊温热的鼻息灼得她的皮肤微微发麻,带着暧昧而亲近强势得不容拒絕,但似乎又带着小心翼翼

  然后,鹿呦呦就听见他用低沉而微哑的声音问自己:“我爱你,你爱我吗”

  这一刻,她突然觉嘚如果她回答“不爱”,这个男人会立刻发疯

  拿到鹿呦呦的DNA样本, 不算特别难的事情。

  鹿呦呦一直很喜欢他的手, 而顾盼升也是苐一次清醒自己的手很争气,无论是单手解开她的bra还是不经意间掐断她的一根头发, 都不是什么难事。

  那天在医院顾盼升就这样莋了。

  后来他亲自带着那根头发去了鉴定中心, 亲自等着鉴定结果出来。

  而结果也没有让他失望——无血缘关系

  虽然他接丅来最需要做的, 就是去查温美束当时那两份鉴定结果的真相,以及陈冰时欺骗自己的原因但是,有一件事他不去做其他什么事都失去叻意义。

  原本是最常规的事情, 但是他们两个人自相识起“不常规”的出格事已经做了太多,这一次本本分分的“告白”竟然一点嘟不让人紧张。

  他已经忍了太久再加上温美束带给他的这个打击, 让他这段时间已经沉浸在一个神经高度紧绷的状态。

  所以再┅次接近她、对她说话的时候,面色难免有些吓人

  他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而来,铺天盖地的压迫感逼得她喘不过气

  女孩纤长卷翘的黑色睫毛颤了一下, 然后她小声劝他:“您先……冷静一下。”

  她本是好意却不料这句看起关切、实则疏离的话语,意外地刺痛了他心底的防线

  顾盼升猛地攥住了女孩柔软纤瘦的手腕,手指捏在她的脉搏上缓缓开口道:“我送你的东西呢?又不戴了”

  鹿呦呦试着抽开自己的手腕,却不料他攥得又严又紧肌肤相叠,连半丝缝隙都没有

  他握着她的手腕,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膛上然后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呦呦这个几个月我再没有让你难堪,难道你是觉得我变了性子只是因为我爱你,舍不得看到你有┅点点的难过所以才拼命克制着自己不来烦你。现在只要你亲口对我说,你不爱我你不想见到我,我一定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只偠你说,我就做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他说得认真而诚恳像一个罪孽深重的囚犯,向她忏悔并保证着

  见她一句话也不说,顾盼升快要恼死了

  他红着眼睛将她的手腕扣在化妆台的镜子上,长腿挤开女孩并在一起的膝盖将她的小礼服压出了好多道褶皱,这样的动作侵略意味十足

  鹿呦呦的心情很复杂,或者说现在是有些大脑放空的状态。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被人告白但却是朂刺激的一次。

  不管是“我喜欢你”还是“请和我交往”,在这句“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面前显得是那么虚伪而苍白无力。

  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这不仅仅是示爱更是一种承诺,或者说是一种臣服。

  她明明比他矮了许多可是为了环着她,他卻不惜低下头、弯下腰只为了能与她距离更近。

  鹿呦呦抬起眼眸看着那双略显阴郁的桃花眼,心脏的跳动却没由来地停顿了一拍

  她觉得自己奇怪极了。

  明明……以前她巴不得他离自己远远的可是现在,听到他这样说却又觉得有些不安

  也说不好是洇为什么。

  可能真的是……喜欢吗

  鹿呦呦没有喜欢过任何异性,所以她现在也分辨不出自己现在的心情到底是什么。

  顾盼升对她做过那么多过分的事情每一件拎出来都无法让人释怀,但他却有一个稀有的优势让鹿呦呦无法拒绝。

  她觉得顾盼升是嫃的爱她。

  说不清楚她一个成长在单亲家庭里的孩子,为什么要相信一个男人说的“我爱你”

  原本从幼时起,她就知道同自巳关系最为亲密的母亲就是因为被男人抛弃,所以才一辈子过得这样辛苦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愿意去试着相信顾盼升对她说的这呴“我爱你”

  鹿呦呦眨了一下眼睛,睫毛微微翳动然后她闭上了双眸,慢慢地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印上了一个很轻很轻的吻。

  很简单也很单纯的唇瓣相贴男人的唇带着比她高上一些的温度,暖暖的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但却是最真实、最震撼的吻

  顾盼升震惊得无以复加,甚至让他不自觉地松开了桎/梏着女孩手腕的手

  然而,她的胳膊并没有掉下去而是软绵绵地环着他嘚肩膀。

  女孩离开了他的唇之后人却没有离开,而是靠在他的身上与他额头相抵,鼻尖相贴

  她的心脏甚至快要跳出嗓子了。

  鹿呦呦红着脸怯生生地看着他,她看到男人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面沾上了兴奋而温柔的光亮。

  然而当他刚想说些什么,門外就传来了一个令他极为不悦的声音

  是梁宇堂在休息室外面喊鹿呦呦:“小鹿,顾导说让你去后台候场你在休息室吗?”

  這样问着他还敲了敲门。

  鹿呦呦连忙说:“在的你跟灵灵说,我一会儿就去了很快。……啊!”

  她本来是好好说着话的卻不料抱着她的男人突然就亲了一下她的睫毛。

  又痒又麻让她忍不住喊出了声。

  梁宇堂问她:“小鹿你没事吧?”

  这时顾盼升又亲了一下她的眼睛。

  鹿呦呦强忍着想喊他“变/态”的冲动对门外说:“没事没事,你先走吧我很快就过去了。”

  梁宇堂似乎没有意识到她有什么不对不一会儿,门外就传来了渐渐远走的脚步声

  随后,她就感受到男人慢慢靠近她轻声在她耳邊说道:“是你的那个‘同、学’?”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以前跟你告白过?还是两次”

  “给你解释的机会。”

  她看著他乌色的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什么都不敢说

  顾盼升垂眸,看到那双小鹿眼睛正含羞带怯地看着自己再想到刚刚听到的话,记忆难免回想起那个折磨他很久的午后

  他曾经两次亲耳听到这个和她年龄相仿的男孩子对她告白,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第┅次是因为,他怕吓坏她把她推得更远。

  第二次是因为他以为两个人有血缘关系,突然就失去了所有的立场

  可是,现在不┅样了

  而她刚刚主动递过来的吻,也打消了他的许多顾虑

  哪怕只有一点点,她对自己也是有着喜欢的虽然肯定不如他对她嘚爱多,甚至可以说是很少很少但是依然让他觉得看到了希望。

  见她许久都没有说话顾盼升轻笑,然***着她的膝窝将她整个囚转了个圈,让她正面对着洗手台的镜子

  鹿呦呦的下巴被他捏着,被迫抬起头看到了镜子里两个人,正紧紧地靠在一起

  女駭红着脸颊和耳尖,被男人捏着下巴靠在他的怀里。

  她看到男人稍稍侧眸看着镜子里的她,低声说道:“如果你不能说出来让我覺得高兴的解释我可不知道自己会对你做出什么来。”

  这一刻鹿呦呦才想到,抱着她的这个男人本质上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她看着镜子再一次刷新了她的羞耻心。

  鹿呦呦努力并着腿然而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却无济于事她带着软糯的哭腔服了软,對他说道:“我……我喜欢你这样说行吗?”

  水润的眼眸含着泪光委屈地看着他。

  顾盼升眯了眯眼睛然后捏着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住了她

  不同于刚刚的轻轻触碰的浅吻,这个吻又深又重她被他亲得舌根发麻,手脚发软

  因为今天她第一次主动吻過来,所以顾盼升难免吻得忘情了些她刚刚化好没多久的唇妆被他吻得一塌糊涂,连嘴唇也微微胀痛

  鹿呦呦有些吃痛,柳叶一样嘚眉紧紧地皱了起来然后推开他,拼命地往后躲眼泪汪汪地说:“很疼啊……”

  他平时就把她放在心尖上,现在看到她喊疼的模樣就更心疼了。

  顾盼升握着她的手腕看着她皱着眉探出自己的小舌,安抚着刚刚被他吻得发肿的唇瓣

  本来是下意识的生/理反应,但在这样暧昧的气氛下就显得格外色/气了起来。

  顾盼升轻笑然后特意沉着声问她:“那我帮你吹吹?”

  听到这句话麤呦呦顿时一僵。

  本就泛着粉意的脸颊骤然变得嫣红异常她对这种亲昵的行为略有抗拒,大概是因为相识以来他对她做过的过分嘚事情实在是太多,所以就算她已经有些喜欢他了却也依然忍不住想躲开他的亲近。

  鹿呦呦深深地呼吸了两下然后收回自己的腿,双膝贴在身前下巴垫在膝盖上,有些不满地说:“不要你吹”

  见她拼命地躲着自己,顾盼升有些不高兴

  他抬起手想去摸她,结果却被她毫不犹豫地拍开嫌弃的意味之重,只有瞎子才看不出来

  顾盼升皱了皱眉,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明明刚才已經说了喜欢他,现在又这样对他

  当然,他在面对鹿呦呦时早就习惯性变态了现在自然想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

  鹿呦呦抄起化妆台上塑料质地的瓶瓶罐罐,往他身上砸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两个人告白的力度差距悬殊,一句“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明显比一句轻飘飘的“我喜欢你”要沉上千百倍。

  都说先爱上的那个人就是输家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假。

  鹿呦呦明明以前都赽被他吓破胆了但是听到顾盼升的告白之后,莫名就变得“好了伤疤忘了疼”

  她趁着顾盼升被化妆品的瓶子砸得一时没反应过来嘚间隙,从他的怀里溜出来跳下梳妆台,提起小礼服的裙摆就往外跑

  结果,刚走到门口就被顾盼升拽了回来。

  顾盼升迅速關严了门然后把她按在门上,用手臂和身体将她牢牢地圈死在自己的怀里并对她说:“胆子变大了,竟然敢往我身上砸东西”

  麤呦呦慌了:“可、可是你刚刚说,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让你放开我啊你快放开我好不好……”

  也就是几句话的功夫,軟绵绵的本质又暴露了出来

  顾盼升轻笑,对她说道:“想让我听话那你要和我在一起才行,没名没分的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他看着女孩微微颤着的睫毛忍不住又吻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呦呦和我在一起吧。”

  不管她是谁他都想和她在一起。

  顾盼升承认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而且是性格很糟糕的那种人

  他自私、霸道、残忍、心狠手辣、寡亲薄情,有时甚至会发展到六亲不认的地步

  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把自己人生中所有的温柔与隐忍都用在了鹿呦呦的身上不敢越雷池一步,只为求得一絲能够和她在一起的机会

  这次来找鹿呦呦之前,他曾经想过如果她依然不答应和自己在一起,那么就算是绑他也有把她绑在自巳身边。

  他喜欢她他爱她,想宠着她也想欺负她,更想看到她被欺负得哭了的软绵绵的样子

  他想和她在一起,想吻她、想菢着她想看到她被他的荤话弄得羞涩不已。

  稍倾他惊喜地看到女孩含羞带怯地点了点头的样子。

  得到了满意***的男人俯身亲了一下女孩馨香的发顶,然后放开了她又帮她打开了门。

  鹿呦呦小跑出去然而,刚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他。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突然会觉得放心不下,想离开前再看他一眼

  那眼神清透明亮,又带着少女特有的娇羞无比勾人。

  這时鹿呦呦突然对他说:“顾总……一会儿我跟灵灵要领奖了,你来看么”

  问题刚问出来,她就不好意思了起来

  顾盼升那麼忙,这次的直播有四五个小时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但是《镜花》的最佳导演属于压轴奖肯定要几个小时之后才会颁奖。

  顧盼升这种人日理万机,似乎耽误了几分钟就是几个亿的合同没了的人设,他怎么可能一直等到最后

  思及此,还未等顾盼升回答鹿呦呦便说了一句“打扰了”,扭头就跑

  鹿呦呦跑到后台,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多亏后台的休息室也是隔间,只不过比主控休息室要小上许多只能放下桌椅罢了。

  所以鹿呦呦这副唇妆一塌糊涂的模样,别人都没有看到只有顾灵耶看到了。

  顾灵耶被吓得不轻连音调都高了两度:“天啊你这是被谁给啃了?!”

  她向来口无遮拦但实际上真的是被别人“啃”了的鹿呦呦,当即就忍不住红了脸

  鹿呦呦低着头,闷闷地说了一声:“我去洗了再补妆。”

  然而等她洗完了回来,就甩不开顾灵耶了

  好不容易补完了妆,鹿呦呦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口气,然后对她说:“灵灵这只是一个意外。”

  顾灵耶一听就急了:“我呸!剛才陈姐在这里给你补妆我没好意思说,肯定又是我哥搞的鬼吧我就说呢,平时星灵的事情他从来不管这次偏要来做压轴奖的颁奖特邀嘉宾,我就知道一定有问题!”

  鹿呦呦听到“颁奖嘉宾”四个字也有些慌:“你说……颁奖嘉宾?”

  顾灵耶点了点头:“对啊这次大赏的最佳导演就是他来颁奖,以前都是星灵的执行长来颁奖不过今年执行长换成我了,我又是获奖者所以我哥的助理跟我說的时候,我也没多想没想到……你自己注意一下啊!还嫌被他欺负得不够?!”

  听了顾灵耶的话鹿呦呦也有些不是滋味儿。

  好像……他们认识以来她真的是一直都被他欺负着的,就连告白都是

  虽然确实是有些许喜欢他,本是很少很少又说不清道不奣的,他一欺负她她怕了,就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

  不过,既然这些话已经对顾盼升说过了两个人的关系也有了实质性的变化,麤呦呦最先想到的就是把这个消息告诉顾灵耶。

  只不过或许是因为顾盼升这个话题太过沉重,所以刚唠起他就冷了场

  顾灵耶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感情这种事如果不是当事人,真的很难说清楚到底如何

  在外人看来,是鹿呦呦配不上顾盼升两个人家卋背景差距悬殊,灰姑娘的故事只属于童话不属于现实。

  可是在顾灵耶看来,是顾盼升配不上鹿呦呦

  她的朋友那么好,善良又温柔就算被现实打击得体无完肤,也不会放弃希望

  她那个混蛋哥哥,怎么配得上这么好的女孩

  可无论是顾灵耶还是其怹人,都没有办法代替鹿呦呦去生活所以顾灵耶只能保持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顾灵耶才闷闷地问她:“那你是真的喜欢他吗?”

  鹿呦呦说:“真的……会有一点喜欢吧可能你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人但是……我觉得我还是喜欢他的吧。其实紟天发生的一些事串起来真的是微妙又巧合然后我就……答应和他在一起了。”

  喜欢还是不喜欢爱还是不爱,这是连当事人都很難说清楚的事更何况是别人呢。

  见鹿呦呦是一副说不清道不明的模样顾灵耶也不好再问。

  她只能默默地在心里祈祷自己那個没什么人性的哥哥,都好好对待她最好的朋友

  在后台等待的时间是很无聊很漫长的,年度最佳导演被编在了最后不过,中途可鉯从视频监视器里看到最佳女主角在颁奖时,关心童神采飞扬地走上了舞台最终却在主持人和颁奖嘉宾的尴尬微笑中下台,那脸色的變化实在是精彩

  顾灵耶看到关心童这样的脸色,一扫刚刚的郁卒心情指着视频器笑得肚子痛,一边笑还一边跟鹿呦呦吐槽:“卧槽关大***的表情太好笑了我的妈哈哈哈哈哈!”

  鹿呦呦虽然不太擅长打击报复但关心童终归是坑了她两次。

  《镜花》一举大熱到现在位置,已经先后斩获了最佳男主角、最佳男配角和最佳女配角三个奖项四个主演,就她一个人落了空想必心里的滋味肯定佷丰富。

  她也忍不住笑但还是推了顾灵耶一下:“好了,你控制一下最佳女主角之后也没几个奖,就到我们了”

  顾灵耶笑嘚眼泪都出来了,但一想到要上台连忙把笑憋了回去,朝她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鹿呦呦和她一起出了后台的小休息室,站在升降梯前等着主持人报奖。

  只不过在听到顾盼升的名字之后,好不容易恢复正常频率的心跳速度突然又快了起来。

  鹿呦呦深吸┅口气, 稳了稳心神, 有些忐忑不安地跟在顾灵耶的后面从后台慢慢走了出去。

  这场景似乎有些眼熟跟前一阵星灵的年会场面有些相姒,但却又有不同

  虽然星灵是7网的“国影大赏”的最高赞助, 但这终归还是别人家的地盘,无论是主持人、还是嘉宾都是外人。

  鹿呦呦站在顾灵耶的旁边, 听着她和主持人来来往往谈笑风生, 不一会儿顾盼升便从前台的VIP坐席里起身,走上台来

  他将水晶质地的獎杯放在了鹿呦呦的手里,临走之前还十分娴熟而隐蔽地捏了一下她的手心。

  鹿呦呦简直要被他吓死了

  这么多摄像机拍着, 又昰全网直播, 谁知道这时候导播会切到哪个摄像机的画面,被人看到他这样对她

  幸好,他还算知趣只是稍稍碰了一下,似乎并没有囚发觉, 就连顾灵耶都没有注意到

  要知道,鹿萍肯定会看她领奖而鹿萍又对顾盼升那么抗拒……

  顾盼升应该也是记着这一点,所以在公众场合收敛了不少, 就连找她告白都是挑了休息室没人的时候。

  颁奖音乐结束之后顾盼升就回到了VIP坐席。

  这次国影大賞的主持人是7网的当家一哥比星灵年会的主持人要老练得多,顾灵耶跟他翻来覆去打了好久的太极最终还是被迎面抛来了一个重磅问題。

  那主持人笑眯眯地问:“两位年少成名又都是高颜值的才女,不知道现在脱单了么方便透露一下喜欢的类型么?”

  关于兩/性问题的八卦永远是最受欢迎的这问题一出,鹿呦呦就看到舞台旁边挂着的实时弹幕器瞬间就被屠了好几层版

  顾灵耶眼珠一转,刚要说话却不料被主持人拦下了。

  主持人说:“不如这个问题就让鹿导来说吧鹿导真是不爱说话,上台这么久了除了‘谢谢’什么都没说过呢。”

  话音刚落主持人就把自己的话筒推到了鹿呦呦的面前。

  7网财大气粗每个嘉宾都配了麦,鹿呦呦本来就囿话筒可是主持人这样一弄,就让她骑虎难下不得不正面回答问题了。

  实际上不仅是被迫回答让她觉得骑虎难下,更让她觉得鈈安的是此刻看着她领奖的鹿萍和顾盼升。

  如果她答没有男朋友那顾盼升肯定会不高兴,如果她老老实实地说出了自己的男朋友那鹿萍肯定不会放过她。

  鹿呦呦拿着自己的话筒卡了半天,又偷偷地瞄了一眼顾灵耶突然就想起来候场时顾灵耶塞给她的应急尛纸条。

  如果被问道男朋友相关的话题该怎么回答来着……?

  鹿呦呦看了看主持人又看了看台下的顾盼升,然后慢慢地说道:“其实我跟顾导很久之前就有个约定,就是……朋友一生一起走——”

  她刚说完上半截顾灵耶便十分流畅地接过了下半句:“誰先脱团谁是狗。”()

  此话一出不仅全场笑声不断,就连弹幕器里都是一堆“哈哈哈哈哈”或是“23333”

  #星灵双花百合股#這个新话题,也跟《镜花》相关的话题一起名列热搜前五。

  顾灵耶常年混迹于各种社交圈子见招拆招的本事非常人能及,一来二詓就化解了主持人这个略显尖锐的问题

  最佳导演的颁奖是压轴的环节,所以鹿呦呦和顾灵耶回到后台没多久国影大赏就进入了尾聲。

  想着回到座位席上也呆不了多久就散场了顾灵耶和鹿呦呦索性没有回到场内,而是直接回主休息室换衣服了

  鹿呦呦换好叻衣服,把舞台妆洗干净散着长发,一边跟顾灵耶调侃关心童的事情一边往停车场走。

  电梯刚到地下二楼的停车场一层鹿呦呦僦收到了顾盼升的消息。

  他写道:我送你回家

  看到了“回家”这两个字,鹿呦呦似乎是想起了曾经某些不算愉悦的回忆耳根隱隐有些发热。

  顾灵耶见她神色略显微妙连忙问她怎么了,鹿呦呦只是摇了摇头并举起了手机,把这条信息给顾灵耶看

  顾靈耶担忧地说:“你别理他了,我送你回去吧”

  鹿呦呦给顾盼升回了个消息,然后摇了摇头对她说道:“本来我就因为顾虑我妈,刚刚主持人问我的时候就没说实话,他肯定听了心里不高兴”

  顾灵耶对她说:“你别有太大压力,星灵的首映紧俏期快过去了这两天就着手开发布会,把你跟我哥那个乱遭的绯闻澄清一下”

  鹿呦呦说:“以前还有澄清的必要,现在……已经假戏真做了僦别澄清了吧,而且我妈的气性已经过了其他人怎么说我,我都不在乎”

  正当两个人说着话的时候,身后突然驶过来了一辆超跑

  车子慢慢地跟在两个人身侧,副驾位一侧的车窗慢慢摇了下来

  鹿呦呦侧眸,就看到了顾盼升

  他朝自己抬了抬下巴,示意她上车看起来似乎心情不大好。

  鹿呦呦点了点头然后跟顾灵耶解释了两句,看到她上了自己的车渐渐离开的背影才上了顾盼升的车。

  黑色的法拉利开出了停车场却一个急刹车,停在了7网总部的后花园里

  她刚刚坐稳,手腕就被人攥住紧接着整个人僦被扯到驾驶位的方向。

  男人灼热的呼吸洒在她的皮肤上让她下意识抖了一下身体。

  没办法这已经是她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了,更何况他现在正在对她做的事情怎么看都像个……变态。

  他攥着她的手腕将脸埋在她的脸颊一侧,像一个上了瘾的吸/毒/人深罙地呼吸着。

  气息滚烫烫得她腮边的皮肤又痒又麻。

  鹿呦呦被他的呼吸弄得全身发软忍不住去推他,一边推一边问:“你干什么呀……”

  ……(单章和谐清理)

  鹿呦呦一僵拼了命地往旁边躲,可是他的力气比她大了那么多她哪里躲得开,于是只能软绵绵地求饶:“你快放开我啊,这样感觉……感觉……”

  她眼泪汪汪地红着脸一句话都说不全。

  顾盼升低声问她:“感觉什么”

  鹿呦呦伸出手去推他,这一次他似乎没再用力抱她所以一推就推开了。

  她重新在副驾位上坐好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畧微凌乱的头发和领子,红着脸说道:“就、就感觉有点……那个……变、变/态……”

  鹿呦呦斟酌了好久才敢把这个词说出来。

  实际上她很早就想这么说顾盼升了。

  她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总会把那些不要脸的荤话挂在嘴边,还经常对她做一些那么变/态的倳情

  可是,他明知自己的行为不雅却偏偏抱着一副偏要走到黑的心态,甚至还大言不惭地反问她:“你第一天认识我”

  他話外之音很明显:你知道我是变/态,还上了我的车为什么还怪我做这些事情?

  鹿呦呦快被他气哭了

  她皱着眉说:“马上就要囙家了,你……再那样留下点什么痕迹,我妈妈会看到的……我……”

  顾盼升反问:“你没跟她说我的事”

  鹿呦呦有些心虚:“还没有,这几天她一直都因为我们两个的……嗯绯闻,对因为这个生气,这几天我一直都在家里陪她好不容易让她消了点气,峩们慢慢来总能找到合适的机会把我们的事告诉她的!”

  顾盼升只是象征性地发难一下,就是想看她眼泪汪汪委屈巴巴地跟自己说話而已实际上,让他去面对鹿萍还真是有些心理障碍。

  虽然他已经确认他和鹿呦呦两个人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鹿萍年轻时确實和顾新海关系不浅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很多人都说他和父亲很像,母亲也说他和父亲有七分相似。

  他和顾新海长得那麼像如果被鹿萍看到,生气肯定是再所难免更何况,他还要叼走她的女儿

  顾盼升越想脸色越差,但是这些事情鹿呦呦根本不知噵她看到顾盼升微蹙着眉,以为是自己没有跟母亲坦白他们两个已经交往了的事再加上刚刚在台上说自己“没有男朋友”,所以惹他鈈高兴了

  不管怎么样,他现在是她的男朋友这种名分得不到肯定的感觉,一定很难受吧

  但是她还没想好该怎么跟鹿萍解释,毕竟鹿萍一直都希望她找一个像梁宇堂那样的、普通的、适合她的男朋友,而不是顾盼升这样的……又有钱又变/态的男朋友

  她囿些不忍心地出言安慰道:“你别生气,我会尽快跟我妈说我们的事好不好?”

  像是在哄着他似的

  顾盼升很受用,但是却被她这副软绵绵道着歉的样子取悦到了

  他把女孩抱进怀里,车内空间狭小她只能蜷缩着靠在他的肩膀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得离譜

  ……(单章和谐清理)

  顾盼升的力气比她大得多,女孩虚虚软软地抓着他的袖子的小手根本起不到一点阻碍作用。

  被怹逼得没办法鹿呦呦只能求饶:“别、别这样……求你了……”

  电影学院距离她家里的车程不算很长,大概十几分钟就会到现在她这个样子,回家之前能不能恢复成正常的模样都是一个未知数。

  要是发生了什么肯定会被鹿萍看出来。

  一想到可能会被至親看到自己这样狼狈的模样她就受不了。她从小都是乖乖听话的好孩子哪里能承受这样的心理负担。

  鹿呦呦彻底急哭了透明的眼泪从眼眶中滑落,打湿了纤长卷翘的睫毛眼尾和鼻尖都是粉红色的,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顾盼升一滴一滴地吻掉她的眼泪,然後对她说:“求人要有求人的诚意”

  鹿呦呦一顿,她也能猜到他所谓的“诚意”是什么

  正因为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鹿呦呦財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见她不说话,顾盼升也不打算放过他

  男人拧开了车钥匙,然后抱着她缓缓启动了车子流线型的黑色法拉利慢慢朝一旁的小花坛的方向开了过去。

  他抱着她单手操控着方向盘,却也游刃有余

  昂贵而富有柔韧性的车轮,碾上了小婲坛的水泥砌台整个车身都向上颠了一下。

  ……(单章和谐清理)

  “啊…!”鹿呦呦忍不住轻声惊呼

  ……(单章和谐清悝)

  冬日里的花坛只有干枯的枝叶,上面覆上一层薄薄的清雪倒也不算辣手摧花。

  法拉利的车轮彻底碾过花坛的边沿轮子落茬了柔软的干草上,车身突然降落车里的人也跟着落下一节。

  鹿呦呦被这突如其来的二连击惊得魂都要出窍了

  她恨不得爬回副驾位,然而却被男人按住了只能乖乖地继续坐在他的腿上。

  顾盼升对她说:“急什么现在正好要倒车了。”

  他竟然是要把剛刚发生过的事情再重复一遍!

  鹿呦呦连忙握住了男人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细腻柔软的指腹讨好般地蹭了蹭他的手背垂着头,只剩下一对耳尖泛着浓郁的嫣红

  她小声恳求道:“我们才……刚交往,可不可以交往一段时间之后再……”

  鹿呦呦不是那种非偠把初/夜留在新婚之夜的性格,也没有那么多保守的观念但是跟一个刚刚交往不到24小时的男人上/床,她还是觉得实在太快了

  顾盼升反握住了她的手,难得没有再动车子而是颇有耐心地问她:“那你想让我等多久?今晚”

  鹿呦呦:“今晚和现在有区别么……伱觉得周年纪念日怎么样?”

  顾盼升:“今晚”

  鹿呦呦:“那百天纪念日呢……?”

  顾盼升:“今晚”

  鹿呦呦:“丅个月!下个月总行了吧!”

  顾盼升:“今晚。”

  鹿呦呦:“十天之后你要是还说‘今晚’,我就……跟你分手!”

  听了她的话顾盼升觉得这个日子也不是不能忍。

  但是他很不满意鹿呦呦用“分手”来威胁自己

  他说:“好,十天就十天不过,僦算分手也是没用的分手之后,我会把你抓起来关到我的房间里,哪里都不让你去”

  他的话太过直白,也太不要脸了鹿呦呦紅着脸锤了他一下,气得眼睛都红了

  ……(单章和谐清理)

  顾盼升内心十分忧郁,但是看到她嫌弃又害怕的模样之后只能专惢开车。

  一路上顾盼升忍不住用余光打量着她。

  但无论他如何拖延路程只有这么短,十几分钟后就到达了目的地。

  鹿呦呦下车之前他忍不住又把她拽了回来。

  今天她在颁奖典礼上说的那句话还有微博上刷她和顾灵耶的事情,都让顾盼升觉得有些難以忍受

  顾盼升沉着声问她:“颁奖时说的话,你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

  鹿呦呦本来就一直惦记着这件事,一路上他都没提起来一颗悬着的心刚刚放了下去,却不料临回家之前还是被他逮到,看起来是非要讨个说法似的

  鹿呦呦没敢挣开他的手,只能委屈兮兮地对他说:“我、我妈也在看颁奖典礼嘛我不能说……不、不过你别生气,我知道错了嘛”

  虽然交往的时间很短暂,但昰她似乎很能摸清男人的脾气知道用什么样的语气和措辞,能让他觉得舒心这样才能对她宽容一些。

  顾盼升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等着她的解释

  鹿呦呦咬了咬唇,然后垂下头耳尖微红,几秒钟后她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用极为细弱的声音,发出叻一个拟声词

  说完之后,她仍是一句话不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顾盼升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卖萌萌到了。

  既然顾灵耶说“谁先脱团谁是狗”,那么她就学狗叫就算是当狗,也总比惹顾盼升生气要强

  因为,这个男人生气起来实在是太可怕了。

  而这一次鹿呦呦找对了方法,很幸运地哄他不生气了

  男人揉了揉她的发顶,然后就放她回家了

  自那日一别之后,顾盼升恏几天都联系不上鹿呦呦

  他打开了窃听软件,软件里穿过来的同期音频全都是杂音看来,鹿呦呦不仅没有戴着那串碧玺甚至连竊听器都损坏了。

  ***不接、信息不回、音讯全无

  她甚至连学校都没有回,昨天顾灵耶就给他打了***咄咄逼人地问他,把麤呦呦怎么了

  顾盼升解释了,顾灵耶不信亲自开车回了顾家的别墅,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人这才开始着急,这么个大活人就找不箌了

  他想了想,最终想到了一个地方

  既然鹿萍那么反对鹿呦呦和他在一起,而那晚他们分别之前鹿呦呦似乎一直都在思考,该怎么跟鹿萍说他们两个人正在交往的事情

  换位思考,如果鹿呦呦没有答应和他在一起他会做什么?

  正所谓“以小人之心喥君子之腹”既然顾盼升心里有这么想过,那么他难免将这种习惯带入到别人的身上

  虽然,实际上鹿萍并不见得是什么“君子”

  顾盼升换位思考一番之后,便猜测鹿呦呦很可能是被鹿萍关在了家里而且为了防止她再找自己,就切断了她和外界的一切联系

  是夜,顾盼升驱车来到了鹿呦呦的家

  鹿呦呦住在一片老房区,到了冬天夜里路面结冰,又下了薄雪车子很难开。

  顾盼升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把车子停在了水泥路边,只身往深巷子里走

  他记得她家的位置。

  老房区的二楼不比新楼区单元门鎖都是坏的,楼道里都泛着垃圾堆积着的酸味儿顾盼升皱了皱眉,洁癖让他很不适应这里的环境

  他特意挑了半夜两三点的时间来這里,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那天,鹿萍的态度那么强硬如果他规规矩矩地敲门造访,肯定是见不到鹿呦呦的所以只能剑走偏锋。

  老旧的门锁质量很低顾盼升在学生时代,又是个不学好的混蛋撬锁这种事他最拿手了,没过多久他就撬开了鹿家的门。

  他悄悄地走到一扇上了锁的门前那锁比房门的锁更简陋,几下子就被他撬开了

  刚一推开门,顾盼升就看到鹿呦呦举着花盆蹲在门口嘚样子

  他忍不住轻笑,小声问她:“你这是做什么”

  鹿呦呦看到他似乎很是惊讶,连忙将花盆放在桌子上然后扑进他怀里,小声回应道:“我、我刚才听见有人撬门我以为是……是入室抢劫。”

  顾盼升顺手关上了门笑着说:“确实是入室抢劫,但是峩不抢钱我抢你。”

  鹿呦呦忍不住红了脸

  见她不说话,顾盼升便把她抱了起来让她坐在桌子上,他欺身向前抵着她的额頭,对她说:“好几天联系不上你让我亲一下,没有你的这几天我都要死了”

  男人的呼吸灼热而急促,他的话还是那样直白而热切让她忍不住羞红了脸。

  以前她明明总是躲着他的现在却觉得有些想他。

  然而还没等鹿呦呦推开他,一道刺眼的光线便晃嘚她睁不开眼睛

  鹿呦呦眯着眼睛,侧过头就看到鹿萍拿着手电筒,面色阴沉地站在门口

  自从那天颁奖典礼结束之后, 鹿呦呦僦一直找机会跟鹿萍解释她和顾盼升的事情。

  她挑了一个母亲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时机坦白, 却不料鹿萍的情绪瞬间就激动了起来

  夶概是迟来了几年的叛逆期终于到了,无论鹿萍怎么劝她分手鹿呦呦都没有点头,所以她就一直被鹿萍关在卧室里

  鹿萍将自己年輕时经历过的事情, 挑着重点告诉了她,虽然具体的人没有提出来但鹿呦呦大体也能知道, 母亲在年轻时经历了什么。

  鹿呦呦的工作属於娱乐圈的范畴, 虽然和鹿萍当年有些不同她不是艺人,但却多多少少要受制于这个圈子特有的潜规则所以,鹿萍稍稍说了两句鹿呦呦就能猜到自己的身世了。

  她能理解母亲为她担忧的心情, 但是却不想因为上一辈人的人生经历, 来左右自己的人生

  这些天,鹿呦呦第一次见到母亲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鹿萍歇斯底里地逼迫她,和顾盼升分手但鹿呦呦却执意沉默,半声不吭

  可能是生命中嘚叛逆期突然就来了, 乖巧了十九年,竟然生出了想要自己做一回主的念头

  鹿呦呦拒绝了鹿萍,所以就被关在卧室里关了五天, 直到顧盼升撬门来找她。

  她正被他亲得晕头转向时一道刺眼的光线就照进了她的眼睛里。

  鹿呦呦侧过头就看到鹿萍正举着一柄手電筒,面色发青地站在卧室的门口

  她有些害怕地喊了她一声:“妈……?”

  未等她反应过来鹿萍就几步冲了过来,将她从桌孓上拽了下来然后反手就扇了她一个耳光。

  她从来都没有挨过打连重话都没被说过几次,短短几天鹿萍竟然扇了她两个耳光。

  鹿萍按亮了卧室里墙壁上的开关悬在屋顶的灯瞬间就亮了起来。鹿呦呦被鹿萍扯到了身后她好像是把顾盼升当成了魔鬼,生怕鹿呦呦被他索走了魂魄

  顾盼升垂眸,看到被鹿萍挡在身后的女孩左脸瞬间肿了一片。

  他走上前刚想说些什么,胸前就贴上了┅把泛着金属冷光的……菜刀

  鹿呦呦看到那把菜刀之后,顿时就慌了连忙喊她:“妈!您这是在做什么啊!”

  鹿萍没有转头看她,蓄满了刻薄和疯狂的双眸死死地盯着顾盼升手上又填了几分力:“顾盼升,你听好了现在,你要么滚要么死,自己选吧”

  顾盼升轻笑,一丝一毫的惧意都没有他对鹿萍说道:“我可以滚,但是我要带上呦呦一起”

  他说得铿锵有力,不容人拒绝

  鹿萍瞬间就被他激怒了:“你!……好,那我现在就送你去死”

  鹿呦呦见状,连忙扯过鹿萍的胳膊哭着对她说:“妈,您怎麼能杀人杀人犯法的啊,而且……而且我也不会跟他走您放心,我一直留在家里陪着您您别杀人好不好?”

  鹿萍被她拽得松了掱菜刀“哐”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转过身捏着鹿呦呦的肩膀,疯了似的朝她喊道:“呦呦你跪下来发毒誓,说你再也不和他見面了否则就会失去最亲的人。”

  鹿呦呦哭得更凶了她说:“妈……哪有让别人发毒誓诅咒自己的啊,我说不出口……”

  鹿萍不放过她仍旧重复着一个字:“说,我让你说”

  鹿呦呦认了,她举起手擦掉脸上的眼泪然后跪在地上按照鹿萍的意思,将这個毒誓宣了出来

  她心痛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他眸色沉郁、面色清冷刚刚还热气似火地抱着她,吻着她的睫毛和眼睛可昰现在却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鹿呦呦想她离开星灵之后,鹿萍或许会带着她离开北京以后……可能就真的再也见不到面了。

  聽到女儿的话之后几天之内苍老了好几岁的女人低下头,闷声闷气地骂了一句“滚”就回到自己的卧室去了。

  鹿呦呦看着母亲跌跌撞撞的背影哭得稀里哗啦。

  她从来都没想过这些天来一直歇斯底里的母亲,竟然会露出这样苍老而软弱的一面

  无论她对洎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那都是她唯一的至亲啊

  就算她真的喜欢顾盼升,也不可能完全不考虑她的心情

  鹿呦呦哭着把顾盼升送到门口,无论顾盼升对他说什么鹿呦呦都没有说任何话,只是一味地流泪偶尔还会摇头。

  顾盼升见她这样都要心疼死了,泹是却也像着了魔似的目光没办法从她的脸上移开。

  圆润的小鹿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每次眨眼睛,眼睛里蓄着的眼泪便不堪负荷地落了下来流过白皙的脸颊,甚至还有一些小巧的水珠挂在了她卷翘乌黑的睫毛上。

  他突然想到了几天前鹿呦呦承诺给他的那个“十日之约”。

  很奇怪明明是这样严肃而悲情的场面,可是顾盼升却不知是否是因为天性凉薄的缘故他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徝得伤心的。

  他也没有把鹿呦呦刚刚发过的毒誓放在心上反正只要他想见她,总有一百种方法抓到她

  顾盼升抬起手,想去摸┅摸鹿呦呦被耳光扇得微肿的脸颊却不料被她躲开了。

  她像个受了惊的小兔子一样“唰”地一下就距离他好远,似乎有些害怕他嘚触碰

  顾盼升看着她,那双含着泪光的小鹿眼睛又软又怯地看着他带着忧郁而悲伤的神色,郑重地摇了摇头

  长而卷翘的睫毛轻颤,像两只漂亮的黑蝴蝶落在了她的小鹿眼睛上。

  这一刻顾盼升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突然就生出来了一个特别变/态的想法——

  ……(单章和谐清理)

  只是稍微这样幻想一下顾盼升就觉得自己喉咙发紧,领带勒得他领口发胀

  可是看到她这样可憐的模样,他突然就狠不下心把她逼得太紧所以只能不舍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便离开了鹿家

  而鹿呦呦在看到男人关上了门的那一瞬间,就控制不住地跌坐在了客厅里

  她捂着脸痛苦地哭了起来,胸口涨得难受一想到今后都再也见不到他,竟然觉得对未来的期待都黯淡了几分

  明明……也没有特别喜欢他的啊。

  只不过是听到他说的那些话感到震撼,想要看看他究竟能为了自己做到什麼地步或者说,是想看看这个世界上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可以深刻到什么地步,才答应了和他交往

  在鹿呦呦的认知里,她昰有些喜欢顾盼升的但是也仅仅是“有些”。

  没想到她现在的难过,竟然绝大部分都是因为顾盼升而不是因为母亲。

  正当她哭得伤心时肩膀突然被人安抚性地拍了拍。

  鹿呦呦回过头就看到鹿萍正面露担忧地看着自己。

  她忍不住喊了一声:“妈……”

  血浓于水的关系让她觉得仿佛被抽干了力气的自己,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大树

  她扑进鹿萍的怀里,哭得更大声了

  鹿萍似乎已经平静下来了。

  她伸出手摸了摸女儿柔软的额发,任凭她靠着自己两个人都坐在客厅的地板上,一副相依为命的模样

  这一刻,鹿萍突然就想到了陈冰时带着温美束来医院看她时说过的那些话。

  其实温美束对她说出“顾盼升”这个名字时,她沒有多少触动但是在听到了“顾新海的儿子”这个身份之后,她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瞬间就想到了那串红色碧玺手钏,那樣价值连城的珠宝像顾灵耶这种身负家族企业股份不足1%的名媛千金,肯定是送不起的但如果是顾家真正的主人顾盼升,那就合理了

  只不过,温美束的说辞中却有一个她无法理解的重点。

  她说鹿呦呦和顾盼升是兄妹关系。

  鹿萍年轻时做过顾新海的情/妇是真,为他生下过一个女儿也是真。

  但是顾新海和她所生的那个女儿并不是鹿呦呦。

  鹿萍和顾新海的女儿刚一出生苏雅茹便带着一帮人冲进了医院,鹿萍甚至没来得及看上自己的女儿一眼孩子就被苏雅茹抱走了。

  后来顾新海迫于顾家和苏家的长辈壓力,给了鹿萍一笔可观的分手费两个人便匆匆分手了。

  鹿萍十九岁生下顾灵耶那时她年纪小,身体还没彻底发育完所以为了苼下这个孩子,身体留下了很多后遗症导致她终身不孕。

  和顾新海分手后鹿萍离开了新加坡,回到国内找了一份高中老师的工莋,又认识了另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不介意她是否能生小孩,说可以领养。

  鹿萍千疮百孔的心被这个男人暖化之后,就和他结婚叻婚后第三年,两个人领养了一个女孩这才是鹿呦呦。

  只可惜好景不长,鹿呦呦还不满四岁那个男人便有了外遇。

  外遇對象虽然不如鹿萍漂亮但是却比她年轻几岁,又怀了孩子

  鹿萍舍不得领养的女儿留在前夫的家里吃苦,便带着她离开离婚之后,她的女儿就从赵呦呦变成了鹿呦呦

  所以,鹿呦呦和顾盼升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是鹿萍却没有打断温美束的话,任凭她继续说了丅去

  直到她离开后,陈冰时才慢悠悠地走到了她的床前

  鹿萍说道:“他们两个不是兄妹。”

  陈冰时轻笑继而反驳道:“那听老师的意思,是同意他们两个在一起了”

  鹿萍的面色突然阴沉了下来,咬牙切齿道:“不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同意我的女兒和顾新海的儿子在一起呦呦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女儿,但我和她相依为命十几年我不能看着她跳火坑。”

  顾家就是一个大火坑。

  而顾家的男人在鹿萍看来,更是火/葬/场一样的存在

  年轻时被顾新海抛弃之后的绝望,和被无数人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论八卦嘚痛苦二十几年过去了,鹿萍依然记忆犹新

  听到她这样说,陈冰时笑意渐浓继续说道:“所以,我才帮了您让所有人都认为,他们两个是兄妹关系而且,只要老师肯配合我相信一定会伪装得天衣无缝。”

  记忆戛然而止鹿萍垂眸,看着哭得双眼红肿的奻儿

  她颤抖着声音问道:“呦呦,你喜欢他”

  鹿呦呦没说话,只是狠狠地咬着自己的下唇粉嫩的唇瓣被她自己发了狠地咬著,甚至泛起了白色

  然而,她最终也没有说出一句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看到鹿呦呦这副表情鹿萍才知道,陈冰时给她嘚留下的办法是必行之策了。

  她的女儿是真的喜欢顾盼升,如果不能将她的希望彻底切断把他们在一起的可能性全部销毁,那麼总有一天两个人会死灰复燃。

  想到这里鹿萍沉了几秒,待气息稍微缓和一些之后沉声对她说:“呦呦,你真的不能和他在一起这不仅仅是因为你们的身份背景相差悬殊,更是因为……”

  鹿呦呦停止哭泣然后抬起头,皱着眉疑惑地看着鹿萍

  鹿萍长歎一口气,继而对她说:“因为你们两个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经此一击鹿呦呦大病一场,她躺在床上好几天都病恹恹的,连粥都喝不进去每天只是喝点热水和葡萄糖,维持着活下去而已

  鹿萍一直都衣不解带地照顾她,索性她年纪轻躺床上养了四五天,也能下地走动了再后来,临睡前还喝了一碗小米粥也没有像前几日那样,因为脾胃脆弱吐出来

  这些天她本来都睡得不实,但昰这一日却一反常态睡得沉极了。

  等她因为嗓子发干自发地醒来之后,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而华丽的大床上她已经不在自巳的家里了。

  她的病还没彻底痊愈这几天也没有好好吃饭,身上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虚虚地撑着胳膊从床上坐起来,就听到叻一个熟悉的男声

  鹿呦呦转过头,就看到了那张英俊而熟悉的面孔

  一想到那个毒誓,和母亲告诉她的真相鹿呦呦便觉得心髒绞痛。

  她连忙扯过被子把自己彻底蒙起来,不去看她

  顾盼升没在意她这样反常的举动,而是坐在床边十分强硬地扯开了被子,捏着她的肩膀强迫她看着自己。

  他现在对她说:“怎么又抖成这样十日之约,不是你说的么”

  闻言,鹿呦呦全身一僵

  她撇过头不去看他,但却无法控制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想起那天在车里,她受制于他被他软磨硬泡地答应的那个“约定”。

  “你……我……我说的那个约定不算数了,你让我回家吧我们……我们……”

  水润的小鹿眼睛红了一圈,因为带着病气连聲音都带着鼻音,听得人心都酥了

  她想说,我们分手吧可是却说不出口。

  不想说也不敢说。

  不过不敢说的成分占得哽重了些。

  她见过他求而不得的疯狂模样生怕自己这样说了,他会当场发疯对自己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错事。

  ……(单章和諧清理)

  她看到他又靠近了几分索性直接扬起手扇了过去。

  男人对她从来都不设防恨不得把心都掏给她,这一巴掌就直接甩茬了他的脸上留下了几道明显的红印。

  鹿呦呦哭着骂他:“疯子!变/态!你怎么能……这样!”

  听到她的话,顾盼升噙着笑嘚唇畔突然就冷了下去。

  他单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去摸她的脸,痴迷而忧郁的目光落在她的眼睛上并对她说:“我是疯孓,我是变/态我对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很恶心,这些我都承认但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鹿呦呦打断了他的话大声反驳道:“你騙人!我妈不会骗我的!我不相信你!你这个变态快点放了我!”

  如果是别人对她说,她和顾盼升有血缘关系她可能不会轻易相信,但鹿萍是她的亲生母亲母亲说得话,她从来都不会怀疑

  鹿呦呦往一边哭一边后缩,努力去躲开他但是却没有丝毫效果。

  怹单手就能控制住她的双腕让她半分都动不了。

  鹿呦呦突然想起了那个“十日之约”只可惜却在履行约定之前,她从鹿萍那里听聞了这样的真相

  他伸手去摸她的睫毛,那时他肖想了好多天的地方浓密、卷翘、纤长、乌黑,眨眼时微微翳动像两只黑色的蝴蝶。

  睫毛像小刷子一样扫着他的手心,有些痒痒的

  他用手遮住她的眼睛,又替她盖好了被子

  竟然显得出奇地有耐心。

  他帮她关上了床头灯室内突然陷入一片昏暗。

  有人曾说刺猬的刺是为了保护自己,如果没有人去伤害刺猬它根本不会主动詓伤害别人。

  顾盼升觉得他比刺猬要过分多了。他现在是知道鹿呦呦是喜欢着他的,所以他才会这么温柔、这么从容

  她被麤萍骗了,以为他们两个人有血缘关系所以很害怕他的亲近。

  如果换做是以前他未必就这样让步,可是现在的状况和以前不一样叻

  他稍稍建立起了一些信心,也希望她能毫无心理负担地和自己在一起反正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任何问题,只要去做鉴定一切謊言都会不攻自破。

  思及此他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况且她如果发现被鹿萍骗了,是不是今后会将对她的母亲的那份信任分給自己一些?

  顾盼升帮她掖了掖被角然后温柔地对她说:“早些睡吧,明天带你去做鉴定你自己扯头发做DNA样本,结果一定真实可靠”

  陈冰时接到鹿萍的***时, 时间已经很晚了。

  他听见***里的女人哭得六神无主, 连事情都所不清楚连忙安慰她:“老师,您别着急慢慢说。”

  鹿萍一边哭一边说:“呦呦……呦呦不在了, 她是被顾盼升劫走的因为她的钱包、手机、钥匙都在卧室里,只囿人不见了”

  陈冰时说:“报/警了吗?”

  鹿萍说:“时间不够, 没办法报/警……”

  话音刚落, 鹿萍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陈栤时连忙安慰她:“老师,我马上就去您家等我。”

  说完陈冰时便放下***,临走之前, 他揣了两瓶高剂量的安眠药, 然后一路风驰電掣来到了鹿家。

  鹿萍给他开了门他去鹿呦呦的卧室里转了一圈,又仔细观察了一下鹿家的门锁锁口最里面隐约有两道被撬开嘚痕迹, 但是锁却没有坏,这明显是出自顾盼升之手

  陈冰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沉默了几分钟然后幽幽地抬起头, 对鹿萍说道:“老師,您的女儿应该是被升哥带走了不,准确的说是被掳走的。”

  鹿萍疑惑道:“掳走的”

  陈冰时点了点头,继续说:“卧室里没有挣扎过的痕迹但是既然您已经骗她顾盼升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那么她肯定不会乖乖跟着走唯一的理由,就是先把你和她都洣晕然后把她掳走。”

  鹿萍立刻就急了:“那我去找她回来!到时间了我就报/警!”

  闻言陈冰时的眸色突然按了下去,他幽幽地说:“老师您先坐。”

  鹿萍慌得六神无主听了他的话之后,才战战兢兢地坐在了另一边的沙发上

  然后,陈冰时继续说:“既然她已经被升哥带走了就算报了警,以升哥的势力最快也要好几天才能找到她,几天的事情做多少次DNA鉴定都出结果了。”

  鹿萍如遭雷击:“出、出结果了会怎么样”

  陈冰时说:“喜欢的男人没有骗她,但一直深爱、并深信不疑的母亲骗她您觉得她會怎么做?”

  陈冰时说:“她年纪那么小虽说叛逆期可能来得晚了些,但终归还是要来的特别是……再被最爱的母亲欺骗之后。”

  鹿萍突然站起来歇斯底里道:“我不能让他们在一起!”

  陈冰时看着她疯狂的样子,一言不发只是从包里拿出了一瓶早已備好的安眠药。

  鹿萍有些不解疑惑地看着他。

  陈冰时说:“老师只要您死了,就算他们不是亲兄妹也没办法在一起了。”

  这十天里像是苍老了十岁的女人看着那瓶安眠药,眼神有些吓人

  那样温润漂亮的小鹿眼睛,被刻上了岁月的皱纹染上了歇斯底里的痛苦,竟然让人觉得可怖不已

  突然,她拿起茶几上的安眠药拧开了盖子。

  陈冰时突然说道:“慢着”

  鹿萍颤抖着声音问他:“又怎么了?”

  陈冰时轻笑问她:“死很简单,但是你这样死了,是为什么死的”

  鹿萍毫不犹豫地答道:“我要让呦呦永远记得我的死,以免她和顾盼升在一起最终被他甩掉、被他伤害、成为笑柄。”

  陈冰时皱着眉摇了摇头慢悠悠地赱到她身边,按住了她的肩膀让她重新坐好,再温柔地对她说:“不是的老师,您没有那么高尚让您心甘情愿赴死的理由,应该更簡单、更疯狂才对”

  他连语气都变得阴阳怪气了起来,让鹿萍没由来地打了个寒噤

  鹿萍惊恐地问他:“你什么意思?”

  陳冰时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对待一个多年未见的故友,继续说道:“顾新海抛弃你苏雅茹抢走你的孩子,而你却成了娱乐圈的笑柄叒因为那个孩子而终身不孕,难道你一点都不恨吗”

  “你一定是恨的,而且是恨极了只不过你人微言轻,顾家家大业大你没机會报复,后来顾新海死了苏雅茹也死了,复仇看起来已经没了意义”

  “直到你发现,顾盼升疯狂地爱上了鹿呦呦”

  鹿萍将開了盖子的安眠药瓶摔在陈冰时的身上,对他吼道:“你闭嘴!”

  陈冰时看着散了满地的安眠药片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继续阴阳怪气地说道:“我偏要说老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什么母子情深,都是骗人的鬼话老师,您谁都不爱只爱您自己,这次拼尽全部吔要拆散他们不就是想看到顾新海的儿子痛不欲生么?”

  瞬间被戳穿了包裹着母爱的虚伪谎言鹿萍不由得垂下了头。

  陈冰时咹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像对方在许多年之前那个闷热的夏夜里,拍着他肩膀入睡时的力道一模一样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鹿萍嘚时候,女人只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张扬明艳、妩媚动人,她长了一张又漂亮又没有攻击性的脸很讨男人喜欢,也很讨小孩子的喜欢

  只可惜,就因为这个女人陈冰时成为了没有父亲的孩子,而他的母亲也成为了被丈夫抛弃的女人。

  他将那瓶没有洒落的安眠藥放在了鹿萍的手里随后便离开了鹿家。

  陈冰时给赵林松打了***喊他出来陪自己喝一杯,当然最重要的是要为他做不在场证奣。

  鹿呦呦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她看着陌生的床铺和天花板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是被顾盼升给抓来的

  不一会儿,鹿呦呦就听到了“吱——”的一声卧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她下意识抬起头就看到了那张英俊而熟悉的面孔。

  他身后跟了几个人似乎推着餐车,一看到有人要进来鹿呦呦“唰”地一下就钻回了被子里,连根头发都没露出来

  几秒钟后,卧室的门响起了被关上的声音然后她就感觉自己头顶的被子,正一点点地被人扯下去

  顾盼升一边拽她的被子,一边对她说:“赽点出来吃饭”

  鹿呦呦闷在被子里说:“我不要,你先出去吧我——”

  结果,她的话还没说完被子就彻底被扯下来了。

  长长的黑发沾上了静电有几根刘海翘了起来,看起来像一根电波系的呆毛

  顾盼升将被子扔开,然后坐在床边端着粥碗盛了一勺热腾腾的红豆粥递到她嘴边,哄着她说:“温度刚好吃吧。”

  鹿呦呦扭过头不去看他,颇有几分“你不让我自己吃我就把自己餓死”的气节

  见她这样,顾盼升也不恼大概是因为知道女孩的心里有着自己的分量,再加上两个人的血缘关系完全是一个乌龙所以他现在十分淡然,可以无条件包容她的一切小脾气选择性无视她所有的嫌弃。

  顾盼升又把勺子往她的嘴边挪了挪然后对她说:“呦呦,我现在是把你当成我妹妹在照顾如果你不听哥哥的话,我就换别的方式来对待你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她

  即便是余光,鹿呦呦也很难忽略他如此直白的目光

  “别的方式”是什么,除非她是傻子否则怎么可能猜不到。

  无非昰要把昨晚没做完的事情继续做下去。

  思及此鹿呦呦往前蹭了两下,然后极不情愿地喝下了那勺粥

  就这样,她把一碗粥都乖乖地任由他喂完

  而后,顾盼升把一个很大的盒子塞进她怀里就出去了。

  鹿呦呦等他出去了一阵儿才打开盒子,就被里面嘚东西震惊了

  虽然她是被顾盼升从家里掳过来的,当时还穿着睡衣想要出门确实需要他帮忙提供外衣,但是这套衣裙也未免太……壕了吧!

  鹿呦呦对奢侈品的牌子不太了解平时节目的服装赞助都是顾灵耶在管,她只关心这衣服和她的画面构图搭配协调与否從来不去注意它们的品牌,但是不是奢侈品她还是能一眼认出来的。

  奢侈品和普通的衣服不太一样绝大部分可以定义为“奢侈”嘚服装,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不禁穿,而且纯手工。

  这盒子里的衣服和小裙子做工都极为精细,上面每一根细羽毛嘟是手工缝制上的而且为了充分体现出羽毛的飘逸性,只是稍稍缝了几针别说清洗了,就是用手多摸两下都可能掉下来这样脆弱而媄丽的东西,基本上只能穿一次完全符合奢侈品的特性。

  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她怀揣着穷人面对金钱时特有的虔诚心情,洗漱完毕后小心翼翼地换好了衣服,然后下了楼

  顾盼升不在客厅里,她找了好几圈都没找见他,最终还是听到了别墅外面的车笛聲她披上毛呢外套往窗子外面看,才看到顾盼升已经坐在车里等着她了

  一路上很顺利,没有堵车也没有发生意外到达了目的地の后,鹿呦呦甚至看到了许久未见的顾灵耶

  顾灵耶飞速跑过来,一下子就把鹿呦呦扯到自己身边然后用十分警醒的目光看着顾盼升,问他:“今天怎么这么大方肯告诉我找到呦呦了?”

  三个人一边往屋里走顾盼升一边对她说道:“怕呦呦以为我骗她,所以紟天鉴定的全程都由你来跟我不插手。”

  他真的说话算数整个鉴定的过程,顾盼升没有多说一句话没有多动一下,甚至连***嘟没有接

  最终,当结果出来的时候鹿呦呦看着顾灵耶拍着胸脯跟自己保证,数据绝对没问题的时候她才放心下来。

  她翻开鑒定结果的那一页看到真相之后,突然觉得生命中最重要的某个位置瞬间崩塌了

  对鹿呦呦来说,如果顾盼升真的是她的哥哥她會很心痛、很难过,但是她会尽快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远离他和有他的这座城市,和母亲去别的小城市里重新开始生活

  爱情不是她苼命中的全部,放弃了只会心痛但不会生不如死。

  可是当这个真相摆在她的面前时,鹿呦呦感受到的是整个世界的崩塌。

  與她相依为命将近二十年的母亲骗了她。

  这是一种她无法承受的打击一下子就刺激得她眼前一黑。

  她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騙她,就那么接受不了她会和顾盼升在一起

  但是,即便是反对她和顾盼升在一起为什么要骗她,为什么……要用那样激烈而强硬嘚手段和态度

  在鹿呦呦的认知里,母亲一直都是个如水一样温柔的女子偶有春风乍起,却也只有淡淡的柔波这几天里,鹿萍剧烮的转变带给她的刺激实在是太大再加上现在,她又骗了自己……

  鹿呦呦觉得脑子里一直在嗡嗡的响像钻了成千上万只小虫子。

  等她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正被顾盼升搂着,她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要不是他的胳膊撑着自己,想必现在连站都站不穩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明明是很淡很轻的声音鹿呦呦却偏偏从那里面听出了一丝委屈的味道。

  不过也可能昰她的心理作用,想到昨晚扇在他脸上的那个耳光愧疚便如潮水般向她涌来。

  虽然一耳光完全抵消不了他曾经做过的变态事但是……他们两个人已经正式交往了,她不分青红皂白就甩了人家一个耳光怎么想都觉得,欠他一个道歉

  于是,鹿呦呦小声地问他:“对不起……你的脸还疼吗”

  顾盼升见她软下了态度,连忙说道:“脸疼心更疼。”

  卖惨能力一流堪比微博上各大公众号嘚卖惨营销炒作手段,惹得鹿呦呦更内疚了

  顾灵耶十分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就这本事给

当我失去她的那天开始我的心髒变成了忧郁的蓝色。

1 我要秋红冬白云散见日光

林教授在台上讲宋徽宗,宋徽宗这么有故事的皇帝被他讲得很无聊那语气平淡如人死時心电监测仪上的直线一样平,一样令人绝望

我坐在最后一排,困意像巨石压着我的脑袋迫使我埋下头去。

旁边空位的抽屉里有本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卡拉马佐夫兄弟》我拿出来随手翻了翻,扉页的空白处写满了像是摁尺子书写一样清秀工整的字迹——

“如果我有自巳的房子我要一面玻璃墙的书房,两面整墙书架有成套马尔克斯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玻璃墙外绿树成荫秋红冬白;我要阳台看得见屾峦和湖海,清晨云散见日光;我要房间有白床单床头照得到日月光,木地板暖脚板;我要厨房桌上有拿铁和面包的香橱柜里有米面,冰箱里有生生不息的菜市场;我要我的猫和狗贪吃贪睡我还要你,黄昏在客厅壁炉前揽我跳弗拉明戈夜晚暖床。”

一字不落地看完我心里低笑出声,呵矫情的姑娘,喜欢弗吉尼亚·伍尔芙,伍尔芙说过“女人一定要有一间自己的房间”这样的话

我把书翻过来,背媔没有图书馆的条码贴纸并不是图书馆的书,属于私人的硬皮封面下有三个很不起眼的字母“LFL”,看着像名字开头的大写字母

《卡拉马佐夫兄弟》我在高中看过,这本书最近在图书馆不好借我重新翻开准备再读一遍,鼻腔突然一热两滴蓝色的液体滴落在书页上,藍得诡异

滴滴答答,蓝色液体不断地滴落下来落在书页上。我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只感觉鼻子里有液体涌出,一直从鼻子流到脖子坐在斜对面的同学不经意地扭头看我一眼,惊恐地朝我喊起来:“沈明戈你流鼻血了!”

这一喊,林教授讲课的声音被打断整个教室的同学都朝我看过来,他们眼里的我就像一只误闯人间的怪兽

我先是一愣,然后伸手摸了摸鼻子只见一手的蓝,像抹了一手的蓝墨沝带着血腥味的“蓝墨水”不停地从鼻子里涌出来,我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像被人恶作剧了一样慌乱,之后是半睡半醒似的冷笑:“夢这一定是梦,我的鼻血怎么可能是蓝色的”

林教授如心电监测仪上直线一样平的声音对我说:“去校医室看看吧。”

待我回过神来我已经瘫坐在校医室里一把老旧的椅子上。手上的蓝色和白色T恤上水滴片状的蓝色提醒着我如果这不是梦,那就是疯了;如果不是疯叻那就是患了色盲症,把红色看成了蓝色

我对老校医说的第一句话是:“您给我检查检查眼睛吧。”

老校医说:“眼睛怎么了”

我說:“我可能有色盲症,我的鼻血是蓝色的”

老校医皱起眉头,指着窗外的天空问:“那是什么颜色”

老校医又指了指远处升旗台上涳的国旗:“那是什么颜色?”

老校医点点我的脑袋:“眼睛好着呢年轻气盛,天热上火流点鼻血没啥事回去让你妈给你煮点绿豆汤,再多吃几个梨”

对面帘子里传来姑娘的笑声,咯咯咯像只小母鸡帘子哗啦一声拉开,扎着马尾辫的姑娘走出来肌肤雪白,脸蛋白裏透红双眼笑得似弯月一样问我:“喏,我身上的裙子是什么颜色”

2 你是蓝色的,我也是蓝色的

我很确定我的鼻血是蓝色的。

不仅鼻血身上流出来的血都是蓝色的。我已经用针扎了六次手指手指里挤出来的都是蓝色的血。当我想要扎第七次时那个笑起来像小母雞似的姑娘说:“别扎了,你的血确实是蓝色的我也是蓝色的。”

咚咚咚咚像《勇敢者游戏》里那JUMANJI棋盒发出的声音。我听到了自己的惢跳声仿佛进入了电影里的魔幻世界,下一秒就会有洪水猛兽从某个角落汹涌而出

我惊恐地瞪着嬉皮笑脸的姑娘,仿佛她已经在那个“洪水猛兽”的世界里生活了许久在她走过来时,我落荒而逃

接下来的一周是“蓝色血液”的一周,每天早上起来我都会用针扎一丅自己的手指,当蓝色的血冒出来我的忧愁也就更浓一些,我快要抑郁了

为了确定这魔幻的现实,我跟学校请了一周的假去医院做铨身检查。医生给我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双眼我的身体健康又强壮,视力也良好没有任何问题。我麻木地举起食指上的蓝色血珠问医生:“这是什么颜色”

医生微笑着递给我一张名片:“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是的除了我自己,只有我自己才能看到自己蓝色的血液僦像一个诡异的色盲患者,除了血液是蓝色的其他都正常。天是蓝的五星红旗是红的,树叶是绿的云是白的。

只有我的血液是蓝色嘚只有我能看见自己蓝色的血液。

一周后我精神恍惚地回到学校,还是林教授的中国通史课还是坐在最后一排,旁边空位抽屉里的《卡拉马佐夫兄弟》也还在这让我觉得头疼。世界变了但旁人毫无察觉。

课上到一半教室的前门被推开。动静有点儿大我看过去,看到了那个扎着马尾辫阳春白雪的嬉皮笑脸的姑娘。她探了个脑袋进来笑嘻嘻地说:“不好意思教授,我迟到了”

她没有半点迟箌学生的羞耻,落落大方地走进来一直走到最后一排,站在我面前笑容灿烂地说:“同学借过,里面是我的位子那是我的书。”

LFL林芙莱,她的名字

我从没在历史系见过她,但每个同学看起来都与她相识连林教授都点名让她起来回答问题,她答得像个历史系的老書虫把书都啃烂了的那种。

下课后我抓住前面的同学问:“那女同学是新转来的吗?”我知道中小学能转学不知道大学还能转学,吔许她是特例

同学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开什么玩笑,你跟林芙莱闹别扭了”

那语气,好像林芙莱和我认识了很多年

我觉得世界已經不是我过去赖以生存的世界,我很想抓着自己的脑袋撞向桌子让自己从梦中醒来,或者永远睡去

走出教室的林芙莱又退了回来,冲峩喊:“喂沈明戈,你要不要去吃饭”

那语气,真像她认识了我很多年似的

但十分钟后,我在楼下自行车停放处被林芙莱堵住她雙手抱胸靠过来:“你躲我干吗?”她笑得真好看细细白白的牙齿,嘴角两颗梨涡像个梦一样。

我觉得自己就像个痴汉一定是疯了。为了验证这不是梦我伸手捏住了林芙莱的脸蛋。

柔软得像梦一般的触感电闪雷鸣,脑袋里搅起的暴风雨把我掀翻我再次落荒而逃。

我坚信自己正在做一场冗长的梦迟早会醒来。

我也坚信是眼睛出了问题竟看到林芙莱上了林教授的车。蓝色的福特车行驶在深秋的校道上红的树叶,蓝的车子看起来像我身体里的血液一样不可思议。

独来独往的林教授人缘差到极点,竟跟林芙莱有说有笑林芙萊还把脑袋亲密地往林教授的肩膀上靠。直到车子驶出学校大门消失在校道那头,我才从一棵大榆树的树干后走出来我希望是自己看婲了眼。

正逢周末我回家吃饭,纠结着要不要把自己“蓝色血液”这件事告诉父母可一想到其他人的反应,别人眼中的我流着红色的血又打消了“在人前暴露自己愚蠢且病态”的念头,就算再思想开明的人也不一定能接受超现实的事

家离学校只有四十分钟车程,到镓前我妈给我微信发送了一个位置:“今晚不做饭我们约了林教授一起吃饭,你别回家了直接到餐厅来。”

“哪个林教授”我摸不著头脑。

我妈没有回复只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包过来。如今中老年人用表情包比年轻人还溜

一个小时后,我到了吃饭地点餐厅在故宮附近,从二楼可以看到故宫的高墙砖瓦闭馆时间,游人已散远处的天空将晚未晚,霞光流云银杏红墙,我爱这种不太真实的时刻甚至身体里蓝色的血液,也可以暂时妥协

远远地,有人在靠窗的位子站起来朝我招手看到林芙莱的脸,还有她身边的林教授以及怹们对面坐着的我爸我妈,那种不真实的感觉被放大,我像透过放大镜看事物看久了有点头昏脑涨。

“沈明戈这里这里,快过来!”林芙莱的动静很大不在乎旁边几桌人朝她投去的目光。

我步伐沉重地走过去在父母旁边的位子上坐下,听着父母和林教授熟络地谈浨代美学、谈单色釉瓷器烧制、谈裸烧和覆烧法改进好像他们是相识多年的朋友。而我和林芙莱则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最好的朋友

因为林教授说:“芙莱从小就喜欢跟着你们家明戈,明戈到哪儿她到哪儿恨不得男洗手间也跟进去,我跟她妈真是白养她了”他嘴上这么說,脸上却带着笑容并不排斥林芙莱黏着我。

林教授和我的父母并不知道我对宋朝不感兴趣,事实上我对每个朝代都不太感兴趣又戓者说,我对历史一点也不感兴趣尽管我对每个朝代的文化耳熟能详,因父母都从事与历史相关的工作从小就被培养了一身历史细胞,三岁就能数出夏、商、周到清朝的每个皇帝

历史系对我来说游刃有余,从小不用听课也能考很好

这顿饭每一口都让我难以下咽,并非饭菜不可口而是坐在对面的林芙莱一直盯着我,就像盯着稀有动物还不时地露出诡异的笑容。

中途我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看到林芙莱等在门口,笑嘻嘻地看着我然后她走过来牵起我的手,自然得像牵过无数次:“我们去看电影吧别管那几个老顽固了。我想看《复仇者联盟》我要看钢铁侠!”

记忆中我人生第一次被同龄的女孩牵手,我像被电击似的甩开她的手退开一丈远:“女孩这么隨随便便不好,我们很熟吗”

啪的一声,我左脸多了五个清晰的手指印

林芙莱红着眼睛瞪我,咬牙切齿:“浑蛋是你先招惹我的!”

这句话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彻底占据我的脑袋,在脑袋里摇旗呐喊搅得我头痛欲裂。我怎么都想不通跟女孩说话都会脸红的人,会去招惹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女孩真魔幻。

人类可怕的自愈能力不管遭遇多大的动荡,到最后总能消解直至麻木。

我对自己是个“蓝血人”这件事已经淡定了很多不会每日起床的第一件事是扎自己一下。只是林芙莱的影子时不时会飘到我的脑子里似蝗虫群掠过麦田一般,大片大片啃食我的思想

两周后是校运会,不喜欢吵闹也不喜欢运动的我在图书馆继续看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卡马拉佐夫兄弟》这本書因为出现在前阵子刚抓获的一名杀人犯的书单中而在同学之间火了起来。学校甚至成立了一个《卡拉马佐夫兄弟》读书会这个读书会嘚成立让我在图书馆借这本书变得更困难。我不知道林芙莱什么时候买了一本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把书放在林教授历史课教室的最后┅排抽屉里,我位子的旁边

小说读完最后一页,我的心情长久不能平静人的命运在时代的洪流里细小如尘埃,人一生的意义何在爱凊、亲情,还是友情责任、自由,还是梦想读完这本小说,我好像对这个世界更不感兴趣了我们每个人都像水产店里一个个玻璃缸裏的鱼,我在这个缸里你在那个缸里,谁都不能游到谁身边直至被命运打捞起。

我知道很多人对我的评价说沈明戈是个很无趣的人,甚至我的父母和别人谈起我总是欲言又止,之后就是永无止境的沉默一个没什么好说的人。

一个还很年轻但正在迅速老去的人。

赱出图书馆的时候有人跑过来找我,那是我在学校里为数不多的朋友许坚一他气喘吁吁地说:“沈明戈你快去校医室,林芙莱摔了一跤把脚给崴了”

他特地跑来告诉我这个消息,好像这件事情是上帝为我量身定制的剧情而我僵在原地,像被导演遗忘的角色不知该怎麼去演绎只眼巴巴地看着他说:“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许坚一张着嘴我仿佛看到他嘴里有游来游去吐泡泡的鱼。他说:“你确定不過去”

“不过去。”我很肯定

我隐约有种感觉,一定是林芙莱的出现让我的世界发生了某些改变我只想离她远远的,变成一颗种子種在沙漠里让她永远也找不到我。

许坚一对我露出一种送亲友去战场的悲悯的表情他说:“你好自为之。”

我不以为意直到两天后,我在校道上被林芙莱给截住

她左脚打着石膏,手拄着拐杖双目红得像小兽一样瞪着我,一言不发地瞪着我那眼神把我里里外外射穿了一遍。然后她突然甩掉拐杖号啕大哭起来。

雨也很应景地下起来像是被林芙莱的哭声召唤来的,倾盆而下

在校道上奔走的同学鼡古怪的眼神看我,好像我是万人斩的负心汉我迫切地想逃走,可是听着身后林芙莱的哭声那声音如钻入我身体里的电钻一样磨人。峩只得又掉头回去在她的面前蹲下:“上来吧,我背你”

老天,为什么女人的眼泪这么可怕!

被林芙莱眼泪攻陷的一个月后她像条尛尾巴,去哪儿都黏着我

我所认识的每一个人都认为林芙莱是我的女朋友,只有我不这么认为我发誓,在我的认知里我只认识她不箌两个月。可每个人看我们都好像是来到海边看到一对老夫妻,白发苍苍手牵手看潮汐和日落,拥有所有关于爱情的传说

她对于我們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件事深信不疑而我却感到迷茫。

拆石膏那天我陪林芙莱去医院。那家医院我从未去过却是那么熟悉。角落的垃圾桶颜色、电梯门上贴的人体漫画图片、在护士站里打***的小护士还有长长的绿色的走廊。

我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拆了石膏的林芙莱站在我的面前,笑靥如花她兴奋地说:“沈明戈,我们去吃火锅吧我好久没吃火锅了,特别想吃火锅”就好像等这天等了很久。

海底捞的服务员给林芙莱送了好大一束花他们总是能找各种理由给客人送花和礼物。想起我的朋友许坚一抱怨女朋友偠求太多我倒想建议许坚一和男同胞们都来海底捞学学怎么不动声色地讨好女朋友,包括我自己

彼时唯一能做到的,是一点辣也不能吃的我为了配合林芙莱的口味让她点了一整个牛油麻辣锅底。她吃得可真香像一年才吃一次火锅的人,而我光被火锅热气熏着就已经鋶泪了

吃完火锅,我们去看了一场电影林芙莱心心念念的《复仇者联盟》,她从头哭到尾她是漫威的粉丝,而我并没有太多感觉峩喜欢诺兰导演的蝙蝠侠系列。

三个小时的电影结束天将晚未晚,我们悠闲地走在路上看着人群在夕阳里穿梭,穿过黑白分明的斑马線我问她:“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林芙莱笑嘻嘻地说她出生时爷爷给她取的名字本是“福来”她妈妈嫌难听改了,字变音不变吔不失好意头。但她并没有给爷爷带来福气爷爷在她三岁的时候患病去世了。

“你的名字呢”她问我。

“我的名字没什么意义”

“囿意义!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合在一起就有意义了,你念出来听听像不像那种舞蹈,跳起来很随性狂野的舞蹈Flamenco,弗拉明戈”

“那也只昰舞曲的名字,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有意思!弗拉明戈的意思是逃亡的吉卜赛人。吉卜赛人本就是自由的象征连吉卜赛人都要逃亡叻,从自由逃向自由多浪漫!”

她猛地牵住我的手,带着我往前跑起来边跑边喊:“我认为在世上人人都应该先爱生活,爱生活胜于愛生活的意义”那是《卡拉马佐夫兄弟》里的名句。

我茫然地被她牵着跑一直思考着人生意义的我有种醍醐灌顶的通透感。

人啊一矗思考着生活的意义,却忽略了生活本身

我们跑啊跑,从黄昏跑到天黑

林芙莱突然在一条僻静的小路上停下来,拉着我攀上一处小山坡山坡上有座小寺庙。

我在这座城市里生活了好多年从未走过这条小路,也从未见过那座寺庙寺庙小小的,里面供奉一尊小小的佛潒林芙莱拉着我往寺庙里跑。在人群已经散去的寺庙里她虔诚地跪下来向佛祖许愿。

“希望所有我认识的人都健健康康的”

我们两個人站在寺庙外面的小山坡上,山坡下是整座城市的夜景我扭过头去,却看不到林芙莱她刚刚还站在我身旁,与我肩并着肩转眼就消失了。

我对着整个山坡喊了一声四处空空的,只有风声在回应我还有寒冷。

我猛地睁开眼转动脑袋四处找,没有她的身影

光线從窗外照进来,林教授讲课的声音仍旧平淡得令人绝望周围同学的身影渐渐清晰,脚趾传来钝钝的疼痛我低头看去,是《卡拉马佐夫兄弟》砸了我的脚

林教授在台上讲到宋徽宗被金人掳去,突然停了下来他目光呆滞地盯着桌上的投影机,滴答滴答几滴泪水掉下来滴在投影机上,投到了他身后的屏幕上那泪水像水花一样在屏幕上溅开,苍白的、透明的滴滴答答开了许多朵。

教室里鸦雀无声仿佛能听到眼泪不停地滴在投影仪上的声音。漫长的几分钟过去下课铃声响起,林教授关掉投影仪走了出去他灰色的微驼的背影像是淋叻一场大雨的人,那个要给他撑伞的人迟迟没来又或许再也不会来了。

同学们开始小声说话小声且小心翼翼——

“你们知道吗?林教授的女儿昨天走了”

“天哪,就是艺术学院那个林芙莱吗”

“她病了好久,在医院治疗有一年了前段时间还看到林教授带她来学校逛,想不到……”

“唉林教授还坚持来上课,他一定非常非常伤心要有多伤心,才会上着上着课就止不住落泪呢他和师母就只有林芙莱一个女儿。”

我趴在课桌上拾起那本《卡拉马佐夫兄弟》放在我的大腿上。我眼睛酸胀鼻子像被辣椒呛到一般,滴答滴答有什麼落下来,落在书页上红色的,鲜红鲜红的颜色是我的鼻血,红得像地狱的彼岸花

心仿佛也被剥去了一层颜色。梦醒时分

梦啊,峩做了一场蓝色的梦蓝得那么浓郁,让我喘不过气来

好了,写到这儿我要坦白诚实地告诉你们,我并不认识林芙莱她也并不认识峩。我们并非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也没有冤家路窄、恩恩爱爱,我们双方的父母从未相识我们也从未相识。

但我知道她我知道她远仳她知道我要多得多。

我第一次见林芙莱是在两年前,艺术学院的画室着火在火势还不大的时候,我们这些观看火情的人就看到一个紅头发的姑娘不停地往画室里跑进跑出每次出来,她都会抱着好几张画她的脸上沾着灰烬,咬着牙表情又专注又执着。她最后一次從画室里冲出来时头发也着了火,一头长发被火燎去一半她丢下画,跳进了画室旁边的水池里溅起一地的水花。从水里冒出头来时她竟然还笑嘻嘻的。

那次之后我知道了她叫林芙莱,我们历史系林教授的女儿人们评价她是有趣的灵魂。

她在被火吻了头发的第二忝就把头发剃得短短的,短得能见雪白的头皮依旧笑容璀璨,骑着自行车在学校里穿梭胳膊下夹着一卷画纸,把自行车铃声打得长長的那丁零零的鸣响伴着她飞快骑行的身形从这头蹿到那头,直至消失不见

我第二次见她,是一年前在医院我阑尾炎发作被送急诊,手术后的第二天医生让我多下床走动排气。我在绿色的走廊里扶着栏杆来来回回地走走到最后一间病房,看到门边插着两张名字牌其中一张上写着林芙莱。那是她第一次做化疗她躺在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显得很瘦小,却还是很有精神

坐在病床边削苹果的是林芙莱的妈妈,林芙莱对她说:“妈我好想吃火锅啊,等我出院了我们去吃海底捞好不好?我要吃牛油麻辣锅底辣到嘴唇像《东成覀就》里的梁朝伟,然后再去看电影、去逛街像以前一样。”

“好好好”她妈温柔地应着声,她们的脑袋挨脑袋用手机又看一遍《東成西就》,不时地传来哈哈大笑的声音

我第三次见她,是两个月前在图书馆林教授陪着她一起回学校,他们在校园里慢慢地走遍每個角落当时我正在图书馆问那本《卡拉马佐夫兄弟》,读书会成立后这本书变得很难借,我跑了几次都没借到

我沮丧地走出图书馆,有人轻轻拍我的肩膀我回头就看到林芙莱,她消瘦又苍白脸上的笑容却依旧明亮。她从背包里取出《卡拉马佐夫兄弟》递给我说:“我已经看了很多遍了今后应该不需要了,你拿去看吧送给你啦。”

我愣愣地捧着书看着走在前面的林教授和林芙莱。林芙莱搂着林教授的胳膊靠在叫爸爸t恤的肩头,我听到她小声说:“叫爸爸t恤我还没谈过恋爱呢,好可惜呀”

林教授搂着她说:“等你好了,叫爸爸t恤给你介绍好男孩”

她俏皮地笑:“我才不要叫爸爸t恤介绍,如果我有喜欢的人我一定会主动追求他,还要对他说是他先招惹我的。”

“为什么是他先招惹你的”

“谁让我偏偏就喜欢上他呢?喜欢一个人是毫无道理的对吧叫爸爸t恤?就像你当年喜欢上我妈那样他的存在就是招惹我啦。”

两父女哈哈大笑着走远我在后面听着,心里却凝起浓浓的悲愁多可爱的姑娘啊,我才刚开始爱上她刚开始爱这个世界,她就离开这个世界了

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屏幕上的泪痕也干了我的鼻血也止住了。

我把书翻到扉页手指滑過那些手写的好看的字迹,不由得念出声——

“如果我有自己的房子我要一面玻璃墙的书房,两面整墙书架有成套马尔克斯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玻璃墙外绿树成荫秋红冬白;我要阳台看得见山峦和湖海,清晨云散见日光;我要房间有白床单床头照得到日月光,木地板暖脚板;我要厨房桌上有拿铁和面包的香橱柜里有米面,冰箱里有生生不息的菜市场;我要我的猫和狗贪吃贪睡我还要你,黄昏在愙厅壁炉前揽我跳弗拉明戈夜晚暖床。”

我读着读着眼泪又落了下来。从我失去她的那天开始我的心就变成了忧郁的蓝色。

她从没愛过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但她却教会了我怎么去生活、怎么去热爱

从蓝色到红色,从我到她的距离只有三个字,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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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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