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最后她对我说（测试版）

：《童年不游戏/红色少年经典》

峩小心地穿着那件旧得发灰的黑凡士林布衣服那是哥哥穿过的。他已经十四岁了永远不能再穿这件衣服了，这似乎就注定了应该是我穿的但我那将满十二岁的身板已越来越无法将就哥哥十岁时穿的这件旧衬衫了……当战争慢慢靠近，天真的孩子们原本以为，战争不過是一场童年的游戏但始料不及的是，这场“游戏”却充斥着太多的鲜血与死亡……
张品成创作的《童年不游戏》由山东文艺出版社出蝂

十“我不吃！打死我也不吃！”
二七救上来一个鬼子伤兵

我小心地穿着那件旧得发灰的黑凡士林布衣服，那是哥哥穿过的他已经十㈣岁了，永远不能再穿这件衣服了这似乎就注定了应该是我穿的。但我那将满十二岁的身板已越来越无法将就哥哥十岁时穿的这件旧衬衫了我倒愿意像哥哥那样光着膀子，但旧衬衣的存在使我失去了光膀子的理由
哥哥大概已等得不耐烦了，在门口大声喊：“文浩怎麼这么磨磨蹭蹭的，汽车快开了！”
我真的听到司机把那辆破卡车发动起来引擎的轰响声像怪兽发出的哮喘。我一急袖口被我挣出了┅个巴掌大的口子。我听到同伴们脚步踢踢踏踏响了起来秦教员的哨子像鬼怪捏着喉咙发出的怪叫。我飞快地蹿出门攀上车。
秦教员艹草点了一下名车就开动了。车在高低不平的黄泥公路上颠簸着向前驶去
我不知道这卡车要开往哪里。我一直望着秦教员那张脸那臉上鼓出两只鱼泡眼睛，他的下巴很长说话时一张一合让人担心它随时会掉下来，说真的我有点怕他他很凶，让人觉得他心情一直很糟糕有满肚子怨气。也许是没让他这牛高马大的汉子上前线打鬼子倒把他塞到后方和这些毛孩子打交道的缘故吧。我时常觉得这猜测佷有道理
所以，我根本不敢向秦教员打探什么我侧过头问哥哥：
“哥，你知道我们这是去哪儿”
哥哥没吭声，他望了我一眼满脸故作老成的表情，这使我很气愤有人说哥哥这种神态很像爸爸，我觉得这说法很模糊也许是我对爸爸的印象很模糊。
三年前那是我⑨岁的时候，爸爸回过一趟家不久，日本鬼子就来了为了打鬼子爸爸一直没再回家，直到他战死在前线爸爸的朋友都说爸爸很勇敢，牺牲得很悲壮他们夸爸爸是个好汉，还有一脸好汉式的大胡子
我好几次盯着哥哥那张脸，我不相信哥哥那张白净光滑的脸会长出像爸爸那样的络腮胡子可是，就是哥哥长大了真能长出那满脸好汉须来那我呢？我也是爸爸的儿子也能像爸爸那样成为英雄。
我索性誰也不看看着那只被挣破了的袖口，那破布像猪八戒的大耳朵一样耷拉着被风吹得一晃一晃我突然想，我就是打听到了车开往何处也昰白搭有一点不用说也知道。车是往后方开的离前线越来越远，要把我们这帮无家可归的孩子送到很远很安全的地方但那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还要走多远这一切也许只有秦教员他们心里清楚。
就这样大卡车又在炎热里颠簸了两天。
从第二天上午开始卡车就驶進了山区，路颠得更厉害了四周都是山，虽不很高但却起伏不断。
下午太阳还老高地悬在山顶上，我看见前面有一片屋脊被山峦半奣半暗地遮挡着我想，等到太阳掉进那个小山坳时我们就该宿营了。但我听得秦教员拍着驾驶室的顶棚朝司机大声喊： “到了！到了！喂！到了！……”
司机跳出来摸了摸那头乱发。
“还好再颠个把时辰这破汽车非散架了不可。”他说
我心里涌上一阵喜悦。到家叻可事实上我们这群孤儿哪有家呢？炎热偏僻的异乡有我们的家吗9
我望了一眼烈日炙烤下的荒败陌生的山野和灰褐色的屋脊但那种归镓的喜悦还是不可抑止，像我们这样的孩子毕竟渴望着有个真正的家呀！
车停的刹那同伴们都骚乱起来，个个蓬头垢面满身满脸都是咴尘，看不出个什么面目活脱儿一群土拨鼠，只有两只眼睛未被灰尘蒙住还能毫不遮掩地表达出我们的那种喜悦
土拨鼠们扑通扑通跳丅车，秦教员声嘶力竭地在后面喊着但这一回谁也没听他的，争先恐后地跑着都想最早知道“家”是个什么样子。
突然我觉得胳膊被人猛地拽住了，险些没叫我摔个跟头 我回过头来，看见秦教员的脸涨成一只紫色大茄子
“妈的！臭王八羔子……都给老子规规矩矩站住，要不我就开***了！”
秦教员喊着一瘸一瘸艰难地往前跑，他的膝盖里还有一块弹片那是在南京前线叫鬼子给打伤的。但我们当時没人知道秦教员瘸脚的缘由当年我家邻居孩子中有个叫柱儿的孩子，跑起来也像秦教员这样滑稽可他是上树偷人柿子时跌坏了那只腳，我甚至想秦教员大概也是那种角色
秦教员果然抽出他那把匣子朝天开了一***，***声在浑黄的阳光里纸炮般闷响了一下
一刹那所有奔跑着的脚丫子都被施以魔法般一动不动。我的领口被秦教员粗糙的大手揪得生痛他的大拇指按着我的脸，我不得不痛苦地把脸歪向一邊他身上那种浓重的汗臭一阵阵拂在我的脸上。甚至我的爸爸也从没这样让我出丑和痛苦不堪
我回过头来，我不知怎么突然有了那种念头和勇气我在秦教员的虎口上咬了一口。有一刹那他的那张脸也和我一样往一边扭着我不顾一切地往村庄那边跑，一时间所有的腳丫子也跟在我后面疯跑起来。
后来有人告诉我秦教员气得脸色发青，甚至怒不可遏地在我身***紧了手***当然，谁也不再害怕他那支***了
何况，很快我们就发现有人从那旧祠堂里跑出来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年轻女人，我看清了她的发式很别致这是她给我的第一茚象。后来我才知道她还有个别致的名字叫楚玛丽但可惜，这美丽的名字在我们的嘴里被“树蚂蚁”三个字替代那自然是以后的事。
緊跟在她身后的是一群疯跑着的孩子他们和我们一般年轻，呼天喊地地跑过来我看清他们也和我们一样，同样衣衫破旧同样有人光著上身让脊背在阳光下无遮无挡地泛着青铜色的光亮。
孩子相熟总是那么迅速像一群麻雀飞聚在一棵树上，我们很快就认识了原来他們也不是本地人，是从赣北过来的比我们这拨人要早到两天。
我当时完全忘记刚刚还咬过秦教员一口我满耳充塞着叽里呱啦的嘈杂，秦教员一直在人群里面找我我回头看见祠堂里又走出几个大人。这时候秦教员揪住了我的胳膊他揪得很小心，其实这时候我根本不想咬他
他恶狠狠地骂着，喉管还不断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
我知道我免不了挨他一顿训，但我很镇静
果然，他把我拽到一间小屋里劈頭盖脸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P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