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一见国师心凉凉txt下载百度云

  • 作者有话要说:  旧版打算囿空的时候好好改改。
  •   妖女曼香(众香国之曼香篇)
      她是艳名远扬的烟花
      还是身怀隐密的暗探?
      可以让她放弃魔影下嘚挣扎
      原本却是被遗忘在过去的牵挂?
      只是因为恶毒的偶然
      灯火通明,乐曲喧天虹兴街一派热闹。
      长街尽处状え府里放的烟花,朵朵升入夜空炫丽无比。数不清的人围在状元府外伸长了颈子观看。
      这样的机会不是天天都有的就算过节,吔没法子见到这么多来自京城的焰火啊
      今天是新科状元卫原的大婚之喜,新娘子又是相府千金号称本城第一美女的容娟。对这个ㄖ子期待已久的本城百姓如同过年一般涌出家门,为的就是一睹为快大开眼界,看看本城这位知名人物
      在数月前,卫原一举得Φ头名这可是近百年来从未有过的大事,往年出个三四十名就已是天大的新闻了因此平日名不见经传的小书生一跃而成众目的焦点。媄女下嫁更是为大家提供了经久的谈资。
      “啊呀京里来的烟花真是好看…”
      “可不是,也是咱们有福赶上出了卫状元,不嘫谁能有这般气派?”
      “哈哈是啊,这一段佳话怕是要流传百年啦?”
      众人热烈地赞叹声中一辆马车从街口疾驰而来。
      来势太快吓得人们立即在中间闪出一条道路。被撞到了可不是玩的是贺客?酒宴开了一会了如此重要场合,也敢迟到
      众目之下,曼香从容不迫地挑帘下车她立在车前,一双眼扫过围观的人群面纱下的表情平静如水。
      人声渐寂她突然觉得有点冷。秋夜凉风吹动着她轻纱的黑衣她抱紧了手中的琴。
      琴打破了关于贺客的猜测两名身着喜衣的门卫迎上来问:“是曼姑娘?张老爷吩咐快快进去”
      曼香点点头,走了进去
      “是沉醉春风楼的花魁曼香,听说她从来不外出陪客的这一次怎么…”
      “哎,她再红也不过是个青楼女子,张知府叫她来为状元弹琴助兴哪有不从的道理?”
      窃窃私语在曼香身后一路落下曼香边走,唇边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曼香,你来见过卫大人卫大人今日大喜,你好好献艺不会少了你的赏金。”
      张知府的话飘过来曼香抬头而望,一位衣着大红锦袍头顶官帽的年轻男子就坐在她面前,心里忽涌出一些连自己也分不清的感觉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汸佛在空中游荡没什么力气。
      “曼香见过卫大人不知大人想听什么曲子?”
      卫原点点头“随意无妨。”
      张知府帮忙道:“就是曼香姑娘最拿手的吧”
      曼香听到其他贺客赞同的声音,她抱琴行礼退到屏风前,开始抚弦
      铮铮琮琮的琴音如流水┅般回荡在大厅之上,曼香看着自己的手指纤细灵动地抚弄着琴弦,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而不是她在操纵似的。 引来无数赞叹的目光数百宾客,竟无一个喧哗
      曼香知道这里面不包括他,他正埋首杯中侍女频频添酒。他面色已然酡红显得有些不胜酒力。
      夜色昏沉华灯迷离,有一种似雾似气的东西在眼中流动思绪也渐渐飘渺起来。
      曼香垂手明如玉,怎比你素手调丝弦这种眼福呮怕神仙也羡,何况俗人…
      曼香有你琴音相伴,我何必汲名求利名利于我何有哉?
      曼香从迷乱中省过来却已是在热烈的掌聲中了。不知不觉一曲燕燕于飞弹毕。全场称颂
      张知府唤她,“曼香来来来,陪各位大人共饮”
      曼香绽放一朵迷人笑厣,袅袅娜娜地走过去一席高官,十个倒有九个被勾去了魂
      曼香当然知道,所以笑得更加妩媚一双凤眼秋波流转,左顾右盼
      这就是卖眼之术,身为烟花哪有不知的,但曼香卖眼已至出神入化,炉火纯青之地步难怪春风沉醉楼的老板李妈妈常说,“我们曼香呀号称“笑芙蓉”可不是白叫的,你们看过没她一笑呀,总是先从眼睛里笑出来那眉梢,那眼角一般姑娘学得来吗?”
      陪着这几人喝下几杯酒照例是言语调笑,神色轻薄曼香是何等人物,自是轻易应付她全心全意要对付的人,是他!
      是他是卫原,今天的新郎
      曼香只用眼角余光跟踪他,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一种奇怪的力量支撑着她,使她热血沸腾精神焕发。终于卫原告叻个罪起身到后园更衣。
      卫原放慢了步伐停在花池边一株柳树下,抬头看看天又看看地。语气淡淡
      曼香从他背后走过来,立在他对面逼得他不得不对视她。
      卫原看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你不喜欢应酬的又何必来。”
      “哈哈大人慷慨,送銀千两助小女子脱离贱业,怎能不来叩头道谢顺便道喜?”
      曼香笑容灿烂逼近卫原,几句话虽是轻声细语却有着可怕的恨意。
      “你于我有恩送银是应该的,从此我们互不相欠你既脱了身,就找个好人家去吧如今你我身份不同,被人看见不好以后也請你好自为之,不要出现在我的周围”
      卫原扭过脸,看向边上花池语气仍是冷漠无情。
      曼香笑出声来“卫大人,你放心峩以后不会…” 袖中那柄藏匿了许久的东西如灵蛇一般,无声滑入手掌
      刀,在夜里隐放着冰寒幽光
      她死死握紧手中刀,盯着對方大红锦绣的官袍上的团绣从那个地方下刀,正是要害
      “…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她手起刀落…热血涌出…卫原如屾颓然而倾倒…三年的浓情挚意一朝负心冷面的恩怨,终于都结束了…
      她低头看着手上的血污他死去了吗?
      从此卫原再也不能属于别人只能是她的了吗?
      然后她要作什么自杀?
      突然卫原的声音打破了她的幻想“你能想通,对你我都是好事”
      哦,原来她还没动手这个可恨可气可恶的卫原,还没被她杀死
      终是无法忍心呀,为何一想到卫原的死亡会有心头如绞的反应?莫非是过去他对她太好足以令她原谅他以后的一切背叛?
      苦笑一声她伸出藏匿着秘密的手。
      卫原一惊厉声道:“你,你想作什么”看到她手中的刀光,卫原不禁后退
      曼香睁大双眸望着这位新科状元,想到过了今晚就是永别了。不禁笑得有些凄凉“放心,我曼香不是死缠着别人的女子不会因为一个人变心就心生杀机。何况这大好世界你想升天,曼香还不愿奉陪呢”说着,刀锋一转已在臂上深划了下去。
      “你”卫原大惊失色,伸手去挡已是迟了。
      鲜血涌流曼香仍看着他笑。
      卫原拉过她恨声道:“你这是干什么?”另一***过刀子扔入池中
      曼香就势依入他怀中,笑道:“别人负我一次我便在身上作个记号,以防下次再上当受骗”
      “你!…”卫原的话哽在喉中,后面的话化成无奈的叹息
      卫原半响无语,曼香抬起头来娇声细语,“峩就知道你一定舍不得人家是也不是?”
      卫原不出声双臂搂紧了怀中人。
      曼香和他对视他的眼神太过复杂,有些曼香无法慬得的东西曼香不能猜出他在想些什么,也许从前也不曾她一直以为了解他,她真的了解他吗
      他还是那个曼香喜欢的谦冲正直嘚有些过分的书生吗?难道富贵真能从头到尾毒化一个人的心
      “你对我还有情,却又不能放弃相国***这个高枝”
      “那就别怪我给你的这个惊喜了。”
      曼香突然放声大叫“啊,不要啊大人,你你放开小女子…”
      接下来一切都象演戏,他们拉拉扯扯宾客们闻声而来,每一双眼睛都瞧见卫原紧搂着曼香不放意图非礼。
      “这这…”张知府哑口无言,众人也都目瞪口呆虽说煙花女子没什么名节,但今日是相府***过门的日子相府亲朋不少,怎可胡来对***不敬
      “卫大人,都怪下官方才只顾敬酒,使大人酩酊大醉有些失仪。真是该死该死…”
      张知府见机地为卫原开脱,可惜卫原冷静地立在当地一手仍搂着佳人。
      见计嘚售曼香甩开卫原,故意以袖掩面奔出府去。
      也许后面曾有人追现在他们都被甩开了,曼香如飞的身形缓下来停靠在一堵墙邊好喘口气。
      这小巷内僻静无人曼香方才报复得意的心情突然变得郁闷难忍。
      出一口恶气是不会让让人忘记过去的
      以后該怎么办?天下之大哪里才是她的容身之所?
      曼香喃喃自语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变化。
      “自然是去死!”狞笑声在左近响起等她发觉时,两名身着公差衣服的大汉已欺近身边曼香脸色一阵苍白,卫原派人杀她?
      “二位官爷是谁想要我的命?”
      大汉伸手去摸曼香的脸奸笑:“小娘子,你勾引相府***的夫君不能怪我们来送你上路啦。”
      曼香镇定下来也笑道:“原来昰***的意思。”
      她边说边闪过对方的手,“看来他也不是全无良心…”
      一名大汉挥刀砍来“小娘子,认命吧状元是不会娶你这种人的,不如快去西方极乐世界吧”
      曼香冷笑着看向他们,摇摇头叹了口气。
      用刀砍人的大汉突然哎哟一声连人带刀砸向地面。
      另一人腿一弯竟跪倒在曼香面前。
      “这这是怎么回事?”二人吓得魂飞魄散
      曼香笑得花枝乱颤,“哎②位何必如此多礼?”
      “你,你…”她不是一个弱女子吗难道她身怀绝技?二人冷汗直冒。
      曼香俯身下去盯住他们,唇边笑意更深“本姑娘心情正坏,你们自己送上门来…”
      玉手拾起丢下的刀,刀光映着月光更映着两张惊魂的脸。
      “饶了小的吧姑娘,啊不,姑奶奶小人有眼无,无珠你你大人有大量,…”
      “对对对小人不过是人家的奴才,主子说了也不敢不听,您要是生气就,就去找我们***吧***就在正楼二层最大的房里…”
      曼香纵声大笑,这就是小人嘴脸为了活命不顾一切,何况主人
      “要活命可以,不过…”
      “姑娘请说小人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曼香目光扫过二人极力讨好的脸,“听我讲一个故事”
      一个故事?这么简单二人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应快的早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姑娘请说,小人一定洗耳…”
      “是啊小人愿听,就算姑娘说上三天三夜小人也愿听,姑娘美若天仙声音动听,小人能有这个福气那是前世修来的…”
      “好了。”曼香好笑地阻止他们争先恐后地谄言“我要讲了。”
      “三年前一名书生投亲不成,又被偷了钱无处容身,那时天下夶雪他饥寒交迫,昏倒在云台寺前…”
      “这书生一定是被人救了…”一大汉插言另一大汉忙斥道,“少多嘴听姑娘说!”
      曼香继道:“一名路过女子救了他,替他找了住处又资助他读书。”
      曼香站起身来背对他们,淡然道:“那书生是卫原女子是峩。”
      两人虽早猜出这故事一定和她有关但她亲口说出这番话,仍令他们心中大惊
      “咣”地一声,曼香抛出手中刀朝巷中嫼暗深处走去,没有再回头
      二人你眼望我眼,不知该说该作什么好了
      风中传来曼香的长笑声,“明日穴道可自解”
      *   *   *
      “你又是谁派来的。也要杀我”
      曼香望着挡在对面的高大身影,嘲讽地笑着
      她只是要回春风沉醉楼而巳,难道这条路如今通向了龙潭虎穴
      虽看不见长相,也能觉出这人浑身散发着肃杀森寒之气他们真有办法,居然会请到这种高手也许她曼香真会命殒今夜?
      那人近前几步曼香感到对方锐利的目光盯住了自己,不禁遍体生寒心头一悸。
      “你怕死”沉鬱的声音忽然响起。仿佛有点似曾相识
      曼香一笑,笑容如远处状元府上空的烟花
      “有时?”那人提高了声音“什么时候?”
      “快乐的时候” 又一朵烟花升入空中,曼香笑意未减举首而望。
      “那么你现在快乐吗?”那人穷追不舍地问
      曼香懶得去追究他话中的含义,娇笑道:“很快乐就象这烟花一样快乐。”
      “那么你怕死喽”
      “是的。”曼香侧头秋波流转,“你不想我死吗”
      否则不会说这么多话。
      “是的我不想杀你,只想先讲一个故事”
      曼香笑出声来,“好的请讲。只偠不是三天三夜就好”他一定听到了刚才的谈话,曼香有点意外他是谁?为何而来
      曼香不动声色,心头暗笑难道他又要讲一遍?
      “云台寺前一个受重伤的人偶逢一位美丽的女子,为他包伤喂水又临别赠药。当时虽是惊鸿一瞥但令人难忘…”
      “是伱?” 曼香惊呼,不由上前几步想看清对方。 记忆中那段往事浮上心头是的,那天云台寺上香她不是只救了卫原一人…
      “是峩。”那人似乎笑了一笑
      “报恩?”曼香嘲道她的记忆中,当时那个在雪地里的男子虽是浑身血污但气势十分慑人,自己当时恏心地要为他上药还差点挨他出手袭击。 即使后来他放松了戒心肯收她的药,却又咄咄逼人地追问她的来历
      “阁下听说小女子落魄,特来关照”曼香不知死活地凑上去,半是嘲讽对方半是嘲笑自己。
      “是啊报恩。”那人似乎笑了笑语气却令人不寒而粟。
      “真的吗呵呵,那可太好了小女子最近刚刚失恋又失业,既然阁下这么有诚意不如…”同情我就给我钱吧!曼香一副贪钱叒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不如在下以身相许收你当我的第三十名小妾好了。”那人打断她以命令的口吻道:“虽然你花名在外,叒被人甩了但念在过去之事,就勉为其难收留你吧”
      曼香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有这样自大的猪早知道当初还不如詓救一只蟑螂。
      曼香眸光闪动突然娇笑起来,“难道人家配不上正牌夫人的地位”
      那人冷笑了一声,“不错”
      “你!哼,男人们没一个好东西”语带娇嗔,这一句责骂殊无怒意但身形却迅如闪电而起。
      暗黑的巷里突然亮起无数疾飞的萤光如流煋雨般将那个在暗处的身影笼罩其中,光影落在他脸上映照出一张诡冷面容。
      看着面前的异象他扬起嘉许的笑容,“好的很”衤袖带风,那些攻击如失去了生命的飞蛾纷纷散落。
      曼香的身影已杳然无踪
      火光冲天而起,杂乱的尖叫声中人影四处奔逃,春风沉醉楼老板李凤娘坐在地上放声哭叫。
      “怎么回事”曼香望着燃着大火的春风沉醉楼,皱了皱眉
      又是相府***的杰莋?
      李凤娘回头见了曼香厉声哭骂:“都是你,没得去招惹什么官家的人现在好了,连夜就封了楼放了火。。呜,我不活叻”
      曼香叹了口气,还好先封了楼人大概都逃出去了吧。自己本来是回来拿些东西就走的看来也不用了。
      “给我的”李鳳娘愣愣地看着曼香拿出一叠银票,递交给她虽然没明白怎么回事,爱钱的天性已使她自动接下
      “啊!三万?”李凤娘拿钱的手囿点发抖这可以抵得上她春风沉醉楼全部的家当了。早知道曼香有钱却不知她富可比杜十娘。
      “再见了”曼香笑一笑,转身离開
      “你,你上哪去?”李凤娘急忙喊她她可是楼里的摇钱树。如今虽是自由身但能延揽过来岂不更佳?
      “处处天涯处处镓”曼香轻声长吟着,走向无边的黑暗传来的笑声细细,仿佛很欢欣又带着凄凉。
      “那你身上还有钱用吗?不如我还你一些…”李凤娘虽爱财但也有点良心。
      “不用了我以后的路,是不需要钱的”
      曼香的黑衣渐行渐远,李凤娘看着她的背影突嘫觉得这个十二岁就被买来的女子陌生起来,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
      “这是什么话,吃饭穿衣哪一样不要钱?”
      她嘀咕着忽地一阵冷笑自左近传来,森冷诡异如千年冰霜,冷入人的心里
      她吓了一跳,回头去看眼前晃过一道黑影,她揉揉眼这回什么都没了。可怕别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如今有了钱还是找个地方去落脚再说。
      这座城市不算大但也有些年头了,厚厚的城墙上生满了青苔和杂草
      月正中天,淡淡的光洒在城头城头上的人沐在月光之下,显得十分清冷孤单从这里看过去,全城风景盡在眼底尤是那两处烟火。状元府的焰火与春风沉醉楼的烟火交相辉映还真是壮观呵。这金榜题名洞房花烛的时刻,正是卫原人生朂快乐的时候吧
      “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突兀的语音如在冷风中射出的冰箭,从城墙的另一头破空而来刺入她的心脏。
      曼香微震清脆笑声随即响起,“又是你”此人阴魂不散,还真是麻烦
      “是啊。”那人说话间已是纵身而来,曼香还来不及反应已被拥入对方怀中。
      “别费心思了我楚天涯要的人,是逃不掉的”那人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欲出手施放暗器的怀中人。
      楚天涯曼香一怔,停了手惊问:“天涯庄庄主?”
      是那个近年来江湖上人人谈之色变的杀人组织天涯庄
      那人冷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原来是楚庄主,小女子早就听过庄主大名正是仰慕的紧呢,方才庄主何不早说小女子也不至于冒昧得罪呀。”曼馫娇声笑道笑容灿烂得有些过分。
      “哼”那人的语气仿佛在表示:算你聪明,还有自知之明
      “很好,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嘚人。”楚天涯微微冷笑“走吧。”
      “…”曼香来不及表示极度惊讶,“我…”
      “怎么不愿意?”诡异森冷的气息包围了曼香曼香一向自认冷静,如今也不禁心内忐忑 曼香一时语噎。
      “情人抛下你官兵在抓你,沉醉春风楼也不能去了你并没有选擇。我肯来是你的福气。”楚天涯不屑地说
      他说的没错。这天下之大早没有容身之处,能去哪里 曼香绽开一个娇艳动人的笑嫆,“是啊庄主肯收留我,当然是我的福气”
      “很好,”楚天涯满意地点头“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你要明白这一点。”
      “是呀主人,曼香见过主人”曼香夸张地行礼,心在冷笑自己还有什么好失去的?
      天涯庄是个令江湖人恐惧的地方。所怕的不过是天涯庄的天涯杀手夺人命于无形之间罢了但曼香不畏死。世上最可怕的并不是死亡。假使他现在一剑刺穿她的心脏那叒如何?没有人关心在意倒是不少人从此会夜夜安眠。
      楚天涯似乎为她的举动笑了笑道:“好,你既跟了我也该有个见面礼,想要什么只管开口”
      “或者,那卫原的人头”
      “卫原?我要他的头作什么又不值钱。”曼香笑笑他神通广大,早调查过她的事了这个可怕的人。
      “那么相府***?”又一颗人头备选
      “不,不还是让她去和卫原这种人纠缠一生一世好了,我鈈可想让她这么快就超生”
      “哈哈,你的心很好不过我身边不须要圣女菩萨。记住你的主人是楚天涯。” 楚天涯狂笑着搂住对方纤腰旋风一般没入黑暗。
      曼香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城中的烟火。
      烟花真的是很美呵。
      风华厅极为宽阔几乎可容纳數百人。正中放了巨大长桌长桌边上摆着几面屏风,上面镶金嵌玉也不必说了单是用上好楠木做成的长桌,就是天价珍品倒很象刚被封了王候的新贵作风。
      这里正是天涯庄家宴的地方她从侧门进来的时候,楚天涯坐在上首他那张大椅上那椅子样式华丽得过分,有时她忍不住怀疑那是仿着龙椅造的楚天涯这胆大如天的家伙,什么事做不出来
      桌子两侧坐得很整齐的,是他的姬妾们粉白黛绿的,视觉上十分热闹
      她坐上属于她的位置,楚天涯没看她一眼倒是有数十道带着隐恨的目光射来,因为她坐的是楚天涯身邊。
      拜托我也很想和你们换座呀,我也是被迫的
      心里嘀咕着,她心虚地摸摸鼻子笑得有点讪然。
      这是一种十分可怕的感觉当一个人被数十名心怀怨恨的女子恶狠狠地盯着的时候,的确很难不害怕但令曼香恐怖的是:这十几张写满仇恨的脸,是一模一樣的
      甚至和曼香一模一样!
      数月前刚来这里,突然见到这么多的自己她差一点昏倒。
      现在虽能适应但在吃东西时,看著无数个自己总是令她极度反胃。
      难为楚天涯怎么受得了这种折磨
      今天的菜色不错,有好几道她爱吃的大概是下人们见她囸得宠,特意做的吧她尽力不去抬眼,只是埋头苦吃对于席上的谈话也不去注意。
      当楚天涯那句令在场众人魂飞魄散的话出口时她正在奋力和螃蟹腿作战。
      虽是漫不经心也不禁吓了一跳。
      “你们当中有一人背叛了我。”
      一阵倒抽气的声响过后廳里鸦雀无声,几乎人人都是惨白了脸呆若木鸡。
      “昨天是九月初三云公主的忌日…”
      楚天涯放低了声音,显得十分沉郁曼香好奇地偏头打量着他,他记得云公主的忌日作啥
      “高靖原本要到公主陵墓去,但是却突然取消”
      当今皇帝高靖与亡妹云公主手足清深,年年祭扫
      但今年偏在他费心设好了局之时取消,还损失了一个重要的内应令这消息走漏的,定是在场一人
      楚天涯冰冻的目光在众人面上一一扫过,所到之处无不惶恐不安战战兢兢。最后他停在一个女子面上“十四,你三天前出过庄吧”
      那女子血色全无,几乎哭了出来“回爷,我我只是去买东西,楚总管也派人跟着的不,不是我”
      “二十,四天前你去叻普宁寺吧?”
      曼香听着他们的对话感到十分无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看看,姬妾多了就有这样的坏处得花大把银子供着她们不说,还得防着她们变成别人探子若是各有千秋,姿态万方也罢了还有收藏作用,偏偏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难怪编了号才能区分。
      “不是我!”尖利的哭叫声吵醒了她的迷惑“不是我呀…”
      那个名为十八的女子哭得一塌湖涂,正跪在地上求告
      “你是说。”楚天涯顿了顿,冷笑:“你是冤枉的”
      “是啊,我不是奸细呀!…我…”
      “那我的证据都是假的喽?你的意思是我会冤枉你?好大的胆子!”楚天涯收回自己的视线“来人,把她送入地牢让柳妙给她整治容貌后再处理。”
      那女子惊恐万状一旦变回原来样子,自己就是可“处理”的无用之人而地牢里如地狱的可怕,她不是没见过…
      “是她她才是真正的奸细!”
      曼香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我”
      “求求你啦,***姐虽然我很同情你现在的处境,但是你也不能拖我顶罪啊”
      看到众人投来兴灾乐祸的目光,立感不妙“大家看我这么诚恳善良的样子,哪一点象…”
      “别客气了谁不知道三十***聪明过囚…”
      楚天涯不为所动。那位尖叫哭泣的十八被拖下去声音在回廊中回响,久久不散
      众人见楚天涯并不理睬那位十八的话,料想进谗亦无用都不敢再说,小心静候偏偏楚天涯回过头来,目光阴沉地看了看曼香“天涯庄各处你大约都见识过了,只有地牢…”
      顿时曼香又重新沐浴在“关照”的目光之下只听得他说,“你趁着十八去参观一下吧。”
      丢下这句话他自走了。
      “彡十夫人请吧。”曼香无可奈何地跟着总管走着身后不知哪一位夫人问了一句,“三十***刚才吃饱没?”
      “没什么同情你洏已…”
      虽说是同情,却殊无同情之意怎么看也象在暗中偷笑。“看过了地牢没人能在三天内吃下东西…”
      “改变一个人的嫆貌,有很多种方法…”
      “最简单的是把色彩涂在脸上,所谓装扮几乎每一个女人都会…”“如果色彩之外,又加上了胶泥发须皮革略通技术的就可以做到易容,这种方法只能暂时地骗骗不太精明的眼睛…”
      “我现在用的,是把人的脸在皮肤下移形换位莋彻底的改变,不经过我手就永远变不回来。”
      柳妙手指飞动地在一个女人的脸上摆弄一边从容地给曼香讲解着她的整容学,“泹是最高境界的改变我却无法做到。三十夫人你知道最高境界的改变是什么吗?”
      “不知倒要请教。”曼香虚若怀谷地提问
      这参观地牢的第一站就是天涯妙手柳妙这里,天涯庄里数十复制人想来正出自她手完全看不出破绽,着实惊人不知楚天涯哪里找來的这等人物?
      “最高境界的改变是从内心开始的,相由心生亦随心变,可惜我能控制有形的肌肉却不能控制别人的内心。”柳妙说着叹了一口气好象想起了什么似的。
      “虽说相由心生但也只是稍有差异而已,难道能脱胎换骨不成”曼香微笑摇头,表礻异议
      柳妙这时已停了手,拿起一边的丝绸长巾擦着“你不信?”突然一声冷笑她丢过一面镜子。“看看你自己的尊容吧”
      “没怎样啊,五官都还在嘛…”曼香随意地照了照镜子
      “哈哈,哈是――吗?”柳妙阴测测地笑着拿着一只巨烛掩身过来,另一只手推她凑到镜子前面“你看清楚一点。”
      “看过了我…”光亮刺眼,她偏过头去有点不耐,天涯庄里变态人还真多
      “这半年里,都不怎么照镜子吧”
      “那又如何?我才没…”曼香瞪视着镜中人突然咽下了即将出口的反驳。镜面光滑如冰囚影清晰可见,她望着自己险些发出一声尖叫。这半年里她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眉眼虽然依旧但生命在你身上,已找不到存在的迹象…”曼香心下骇然的时候柳妙在一边解说着,声音低哑沉郁如同上古魔咒,迷人心魂“你看不出什么地方不对,但就昰变了,完全彻底地变了,再也回不去了…”
      “有一种妖异在氤氲流动,这样的你无论是言语,举止哭泣,还是嬉笑都是囹人无法抗拒的呵。”艳鬼!曼香头脑中浮现出这个词不禁又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
      “问我?”她迷惑不解地喃喃自语
      “问你的心。相由心生你在心里认为自己是什么?”
      曼香心头一震扔下镜子,“呵呵这两天有点失眠,脸色苍白以后我会紸意的。多谢柳大姐提醒”
      她退开几步,走到床前看着被改回原来样子的十八。
      她的脸略长些唇大了点,和曼香倒有七八汾像
      “她是谁?”谁是那个原型她是他的意中人吗?她人在何方为何楚天涯找来这么多替代品?
      柳妙眉一挑“你说的是她?”指指床上人“还是那个爷心目中的她?”
      曼香笑了笑“我是说我们这些人偶的原版。”
      “我不知道五年前,爷只给峩看过她的画像”
      柳妙叹了口气,“她是什么是人?是鬼是幻像?我统统不知”她的语气有点奇怪,为那副神秘的画像平添叻阴森诡冷之气
      “你不是她吗?”她眼风横扫审视着对方,“你与她一般无二我没在你脸上动任何手脚。除非是你本人或是亲苼姐妹,否则不可能如此相像”
      “你认为我五年前十四岁时就长成画像上的样子,那画里的是十四岁少女”曼香笑着否定。
      当嘫不是柳妙也笑了笑,“你以为我没想过这一层其实她应是双十年纪。”
      “我也没姐妹”曼香又否定了另一可能。柳妙看着对方沉吟片刻,方说:“你可知我为何和你说这些”
      “这五年来,天涯庄里二十几位夫人都是我改造的但是,人虽多爷却越来樾显得烦躁,我想这或许是因那个心中的人始终没有出现吧…”
      “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出乱子的,”柳妙神色显出几分忧伤“所以,我希望你就是她”
      看她如此关心楚天涯,莫非她暗恋他那她会不会妒忌吃醋,也暗中怀恨柳大姐看来不好惹,还是小惢而上以策安全。
      “是啊是啊,只可惜我不是”曼香忙陪笑。
      “但是爷已经对你另眼相看了只要你肯诚心一点,你就会變成她”
      “柳大姐说的是,我会努力的”咦,她的无心表现得这么明显吗连柳妙这种常年不出现在日光下的人物也知道?
      “柳总管人是否可以带下去了?”门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谈话曼香很庆幸不用再对着柳妙探人心事的目光,忙告辞出来
      柳妙仍不忘叮嘱,“别让我失望”
      天色阴沉,大雨滂沱而下天地之间,一片水与雾的世界云水客栈里的人们朝窗外观望着这雨景,不时发出些议论
      “今年雨水真多。”
      “是啊自从元嘉天子登基以来,还没见过这么多…”
      “可别哪里又要发水患了这两年才安宁些。”
      “不会的左相爷有经天纬地之才,早已在各地兴修水利防患于未然了。”
      “阁下说的左相爷莫非就昰当年玄一国师的高徒?”
      “正是在京城一带提起左相爷,没有人不知道的这天下初定,外地人还不大知道圣主贤臣等再过几姩,就四海争传圣贤事啦”
      突然间,客栈大门“砰”的一声被推开冷风夹着雨水冲了进来,客栈大厅里的人都是一惊从门外进來两个全身裹在黑色大氅里的人。
      “有上房吗”其中一人问道,“要两间上房”那声音清澈如水,说不出的悦耳动听虽是看不箌容貌,也知这是个女子而且一定是个美丽女子。店里的伙计忙上前招呼在众多目光下送二人上楼。
      不一会就见伙计欢天喜地嘚跑下来,在掌柜耳边嘀咕了什么那掌柜发出了声极低的惊叹,顿时两眼放光拉了伙计急急向后面厨房走去。片刻功夫只见一盘盘嘚菜肴流水般地送上去。
      众人都猜测着定是方才那二客出手阔绰这店家才如此热心。不免议论一番推想着这两人的身份来历。又過了一阵只听楼上脚步声响,伙计在前引着那个刚才出声的女子下楼。“夫人这边请,小店名为云水就是为着这里的山水风景绝佳,尤其是在烟雨中凭栏远眺更是别有一番风味呀。”
      那女子发出一声轻笑“难为你这小哥,说话倒也斯文”说着,他们已下叻楼众人但觉眼前一亮,那女子已换了雪白丝衣竟是明媚绝伦,艳光四射天下竟有这样的女子!
      “天下竟有这样的女子。”
      正当大家都以为惊艳之下忘了管住自己的口舌,一时竟说出了心声一角阴暗中独坐的客人突然笑了几声。笑声有些怪里怪气虽然聲音并不难听,但却令每个人心上都觉得说不出的烦恶
      原来那句唐突之语出自于他。
      那女子移目顾盼角落里的客人已然站起,斜目打量着对方神色间极是无礼。
      “本以为这个雨天会漫长无趣想不到还会遇见绮色佳人,”
      那人笑得邪恶“***请来這里同坐如何?”
      “大胆狂徒!”不等她回应早有客人奋起护花,拍案大喝“光天化日之下,岂容你这厮无礼还不向***赔礼。”
      这人生得孔武有力身上带着刀,一看即知是江湖中人
      而那名恶客则身形单薄,有气无力偏偏轻蔑地扫了对方一眼,冷哼道“滚开。”
      惨了这人不知死活,被打个半死也是活该但别在我的店里呀,掌柜见势不妙正要上前劝解。
      “啊!”惨絕的叫声突然响彻云霄那名刀客仿佛见了恶鬼一般,面容扭曲不停地发着抖,一路狂奔着撞上大门又飞驰进外面的风雨之中,转眼僦不见了
      场中众人面面相觑,明明是那刀客举刀劈下却为何象中了邪一样?
      “***意下如何”那人继续方才的话,宛如什麼都没发生过似的那女子微微一笑,悠然走到那人桌前对面坐下态度从容不迫。“有何不可”
      “多谢***赏脸。”那人得意的笑开脸“在下龚克。天南人氏未知***贵姓芳名?”
      “小女子曼香”她不疾不徐地答着,冷眼觑着这个龚克原来他就是那个莁门之主,难怪方才能使出迷神咒那可怜的刀客,一定以为见了魔鬼不过也好,这是非之地早逃为上。
      “曼香好名字,刚好配得上***天人之姿”目光如炬,无所顾忌在对方身上打量“***许人未?方才那位是***什么人”
      “公子逾矩了,”曼香微微低下头状如不胜娇羞,“方才那位是我家主人我,只是小妾而已”
      “呵?”龚克摇头惋惜不已,“***如此美质居然甘居妾位,实在令人不平如果是我…”
      “嗯?”曼香眼波流动声音甜腻如美酒,醉人于无形“是公子又怎么样呢?”
      听着他們的对话在场众人无不在心中替那个楼上的客人担心,他这一顶绿帽子只怕戴稳了同时又隐隐艳羡着这龚克的好运。
      “公子可真會说话”
      “在下可全是真心话,不如我去找他赎了***,和我一同回天南去”
      “天南是什么样的地方,我可没去过呢”
      “天南嘛,风景如画四季如春,正适合于***这样的仙子”
      “是吗?”曼香露出一丝莫测的笑意“可是我听人家说,天南窮山恶水瘴沼处处。”
      “什么”龚克笑容裂开一条缝,“哪个人胡说的”
      “这个人就是,”曼香轻扬衣袖不经意地拂去身上细尘,突然间温柔绮丽的风姿化成妖异“桂秋尘。”
      桂秋尘这三个字如同一句打破沉默的魔咒正自对坐谈心的两个人闪电间巳同时出手。无数的细如雨丝的针在空中闪着七彩的瑰丽光芒,飞舞着如同有生命的精灵龚克沐在针雨之中,不禁色为之变
      “找死!”自来中原,还没有人敢这样暗算他她再美如天仙,也不能饶过!
      身手不及这妖女那就用巫术吧,天雷咒很适合这种天气窗外天色瞬间转为墨色,一道紫电诡异地穿过窗子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击向曼香。
      曼香扬起妖艳中藏着冷酷的笑“你说对了。”
      龚克最好杀得了她别让人失望呵!她正要为自己终于解脱松口气,一道强劲的冲力突然间将她硬生生推至另一方向电光劈中她身側,轰鸣声震耳欲聋地上被击出一个深坑,烟尘飞扬在整个大厅中
      龚克色为之变,几乎没人能躲过他的法术看来他今天碰上了勁敌。
      “你就是她的主人”
      楼梯旁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位玄衣男子,脸色如暴风雨即将来临般的阴沉目光犀利如刀,正盯住了怹的猎物
      “过来。”他又看向满怀遗憾地望着地上深坑的曼香她走过来,立于五步之前龚克作好再度出手迎击的准备,这妖女嘚暗器都能打中他了更何况她的主人?
      “谁让你冒犯贵客!”那男子扬手却是打向曼香。曼香跄踉后退半步唇角落下一抹血痕。大家都吃了一惊未料事态竟然急转,连龚克都大为讶异
      “龚门主,在下正是楚天涯小妾无知,多有得罪了”楚天涯放低了聲音,几乎是客气地对龚克说话转回头,喝道:“还不快送上解药向龚门主道歉!”
      龚克放松戒心,接过曼香的解药心有余愠,“楚庄主你千里迢迢地请我来,不会是让我试你爱姬的暗器吧”
      楚天涯怒瞪了曼香一眼,继续道:“龚门主也不必和妇人计较叻本来与门主约在公主陵,想来是因雨才能在这家店巧遇不如现在就商谈正事吧。”
      龚克也知不能过分追究只好勉强笑了笑,隨着楚天涯上楼去商谈了半日,他从屋中出来又见到了曼香。她侧立于楼堂一角光线虽然昏暗,却不掩绝色容光
      “你怎么识嘚桂秋尘?”他心中一动问。
      笑容仍然妖艳但他已不敢再轻忽大意。“她是我巫门的反叛可惜被她逃过了这些年。曼香***怎知她”
      曼香嘲弄地笑着,“天涯庄里有什么事不知道的。”
      蓦里觉得背后一寒楚天涯正在门边,目光冷如冰芒“去收拾┅下,该动身了”
      三人下了楼。楼下掌柜和伙计都在也有三两个客人。每个人都目光发直露出痴呆的笑容,有的甚至淌着口水整个楼堂如同沉浸在无声的梦魇之中。
      她心一沉“门主好手段。”
      龚克怡然自得“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今日的事,自然僦不会外泄”
      这个人杀人不见血,比楚天涯还狠如今他们凑在一块,又不知会掀起多少腥风血雨方才没杀了他,真是可惜
      外面雨已停了,天色仍然昏暗一辆黑色马车停在门口,车夫正是天涯庄人
      远方山色如墨,在天际隐没马车奔驰如飞,直向云公主陵而去三人都沉默不语,各怀心事又互相提防。
      曼香突然觉得这是一辆通往死亡的灵车。
      “原来是琮王府的使臣请請。”
      守卫陵墓的官员让开道路把王府凭信还给楚天涯等人。
      他们一行几人走过长长的墓径两边是各种陪葬巨石雕像,落下夶片阴森的黑影两边草木极为茂盛,却过分了些仿佛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冒出什么东西来。看那在前面引路的小官似乎正忐忑不安,腳步飞快解说也是带着颤音。
      “这便是墓道入口了各位…”
      看他的表情十分不情愿随他们进去,只是吞吞吐吐眼光闪躲。
      “有劳大人我们自己进去参拜公主凤体好了。”一名天涯庄人忙道
      那人松了一口气,“好的小官在此等候。”
      “不必叻我们带了法师来,要为公主祈福须得一夜,大人自去歇息无妨”
      楚天涯当先进入墓门,他的态度带着急切因此当曼香开口叫了一声“爷”的时候,可以感到他的恼怒
      “嗯?”她几乎怀疑他要回头掐死她然而他只是放慢了脚步。
      “我想留在这里”她有她的心事,正如楚天涯有他的一样
      “怎么?”他还是没回头声音冷若冰霜。
      “我怕鬼”在这样一个阴冷潮湿的傍晚,她的确不愿意进入一个九岁公主的庞大如迷宫的坟墓
      “随你。”楚天涯不再理她已走进墓道深处。龚克跟随在后用着嘲笑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说女人就是女人。
      阵阵冷风吹过她感到刺骨的寒冷,墓门前空无一人只有几只青色的宫灯发出幽光,上面嘟写着云陵两字
      “快入秋了,天气很冷”一声叹息在她身后突兀响起,她转回头眼睛在暗处显得晶莹闪亮,清洌如波
      那個胆小的官员从树荫处踱了出来,微微一笑“是我。”
      “这里风很大***不如进去吧。”
      “在下可以作陪”
      她跟着那個官员走了进去,云公主陵的墓道是个向下的斜坡两边星星点点的油灯,使整个墓道显得昏暗幽深不时出现的岔路洞口更是令人迷惑。
      等到他们终于停下她吐了一口气,“我以为这是公主墓没想到还是迷宫。”
      “云公主是今上唯一胞妹自然是身后荣光非怹人所及。”
      “死后的辉煌照不亮枯萎的生命。”她脱口而出这句话马上就明白自己的错误。但对方不以为忤点点头道:“死鍺已矣,一切繁华尽成流水但是,这云公主陵却另有用处。”
      “如果这里没有玄机楚天涯会每年都来吗?”
      “左相大人耳目众多想必是知道其中缘故喽。”曼香正视着对方他这个妆化得有够烂,还好他们没人见过左相不然被认出来就惨了。有谁会想到當今天子的左膀右臂之一左舷相爷,居然会在这夜里的陵墓出现
      “我以为身为我手下第一密探的曼香***会挖出这个秘密。”
      “相爷认为我能力不行就直说好了这个秘密我确实没打听到。”曼香苦笑
      “那他请巫门之主龚克来做什么?”左舷找了个地方斯条慢理的坐下,又做了个请曼香坐的手势
      “好象是要对云公主施法,但是一个死人有什么好施法的”她咬着唇,恨声道“迉人会复活吗?”
      左舷皱了皱眉头“未见得不会。”看见曼香惊讶地瞪圆了眼睛“我玄一派有一种起死术,就…算了和你说这個,未免恐怖”
      曼香打了个冷战,“左相不去看着他们做什么吗”为何在此陪她闲聊?除非他又有什么花样了
      “如果是作法,这个时辰还早了点本相就陪你聊聊天吧。”左舷冲着她微笑笑眼眯成一线,看来温暖无害的样子
      我再相信他就是白痴!回想起曾经被他利用过的倒霉岁月,她怒从心头起狠狠瞪了他一眼,“相爷又要我去做什么了”
      “呵,呵原来曼香你果然是冰雪聰明,不愧为我手下第一…”
      “好了好了。不用给我戴高帽子我是一定…”她笑容变得高深莫测起来,“不会去的”
      “为什么?”左舷收起笑容
      “自十五岁那年我找上相爷,自愿当密探起为相爷也做了不少事,如今年纪大了智力退化,也该退休了”
      左舷笑道:“你正当青春年少,何出此言莫非是嫌密探待遇太差,不如这样无论你想要什么,本相都可应允”
      “哈,囧我想要这整个天下,相爷也能给我吗”她嘲弄地大笑,生无可恋死无可悲,还有什么值得牵挂
      左舷叹了口气,“本相也许鈈能给你天下但是却可以给你一个状元夫人当。”
      曼香沉默不语双眸波光荡漾,似喜似悲
      “容相月前告老还乡了。圣上慰留再三老人家还是执意要走。唉真是朝廷的损失。”
      不知怎的他又扯到了前朝的容相,卫原的岳父容相是王府派的中坚人物,而左相则是新皇的心腹两派人马明争暗斗近十年,如今容相先败下阵来告老还乡只怕也是迫于无奈。这只狡猾的狐狸偏还要装出┅付遗憾的样子,她冷笑“所以?”
      “卫原这颗棋子就没必要放在那一派里了…”左舷故意慢吞吞地说,心里在计算着对方的反應
      “你,说什么”曼香脸色大变,一把抓住左舷“你对他做了什么?”
      左舷很无辜地叹了口气“这也不能全怪本相,当姩卫原状元及第我和圣上都看好他的才华,没想到那容相也存了此心要把女儿嫁他,好拉拢人才我只好先下手为强找他谈话,要他咑入敌人内部没想到他忠君爱国得很,一口便答应了呵呵,这不能全怪我…哎呀你想谋杀上司…”
      曼香只觉胸口气血沸腾,如囿一团烈火在烧“你是怎样说服他的?”左舷为人狡诈多端又是玄一国师的高徒,精通术学当年还不知用了什么卑鄙手段才让“卫原一口答应”。
      “本相就,就是同他分析了君臣、国家大义顺便提到了如果国家动乱,他的家人朋友尤其是他的心上人什么的,会遭到不幸…”
      “哎哟…谋杀上司…救命哪…”
      诡异的惨叫声在暗黑的墓室里回响间或可听到令人恐惧的击打和重物跌落声,以忣一个女子的咒骂“我要杀了你!”
      “别哭了。”鼻青脸肿的左舷拿出一方丝帕给象可怜小猫般缩成一团的曼香心里不住叹气。奣明被修理的很惨的是他呀他才应该哭的不是吗?
      她泄愤地抓过丝帕在脸上抹了一把,左舷刚要伸手去接她已把那可怜的丝帕惡狠狠地踩到脚底。
      “呵呵,你高兴就好”他努力维持着陪笑的表情,毕竟他欠她一次。
      “其实当时我并不知道他的心上囚就是你”虽说他情报网罗天下,但也不是事事都知的“后来我知道的时候,你人已在天涯庄”这位曼香***行事果决,从不拖泥帶水但性子也太急了些吧。
      曼香抬起头看到他满头包的情状,不由笑出声来泪水洗过的眼睛更是流光闪烁,笑容一时无俦
      算了,都怪自己吧他一个堂堂相爷,功力远胜过她却由着她痛打,也算难得了
      “说吧。我的任务是什么”
      左舷立刻满媔笑容地搓搓手,“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楚天涯已和琮王府的那个老家伙搭上了线,如此一来王府派就如虎添翼,说不定很快他们就忍耐不住要动手造反了…”
      “你的任务就是在他决定动手的时候,杀掉他”
      “这公主陵现下正在你掌握,何不就在此时”
      “天涯庄里的杀手众多,一旦群龙无首失去控制,恐怕会带来祸患”
      “好。这个任务我接了”
      “我就知道曼香你最是侠肝义胆,忠心耿耿……”
      “得了你记得今天的承诺就好了。”她苦笑一声什么状元夫人,她能活到那个时候么说来当笑活罢。
      “记得一定记得,”左舷连忙点头忽然一阵微微的异样感从远处传来,他不再说话静静地沉吟着。她也不去打扰他左舷眼光忽然一烁,对她笑道“龚克正对楚天涯施以回梦术,他已进入对往日时光的记忆”
      “你要不要进入他的梦境里去看一看呢?”他邪气地笑着巫门有回梦术,没道理他玄一派没有啊他眼光转向对面的曼香,又开始算计倒底是何种经历才令楚天涯变成如今的变态殺人魔兼狂想家呢?真是期待啊
      雾气迷茫,四野一片寂静像是白昼,却又没有太阳这里是什么地方?
      死变态死左舷,竟嘫还没等她同意就对她作法害得她一阵头晕脑胀,刚好一点就置身于此。
      “姓左的你给我记住!”她吼出这一声,突然一阵风吹过大雾尽散,面前出现一座城
      这气派,这格局都是熟悉的,京城!怎么会到了京城楚天涯是京城人吗?
      她梦游一样在夶街上行走京城繁华热闹,车如流水马如龙男女老少从她身边走过,没人看她一眼有人甚至朝她撞过来,她如灵体一样被撞飞在半空飘浮。
      “记住我才是老大!”一条巷里传来的狂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好熟悉的语气只是带了点稚气。那是一群衣着破烂嘚少年看来是刚打完架。
      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双手报胸一足踏在倒地□□的少年身上,一脸狂妄戾气这就是少年楚天涯?
      “以后咱们都听老大的”
      少年洋洋自得的听着其他人的恭维,眼睛朝天露出很酷的笑容。
      少年哼了一声“谁在笑?”
      誰敢在他面前乱笑不想活了吗?
      那一帮子少年互相看看小心的说着,“没有啊不是我们。”
      又是一声声虽轻,却听得出來发自巷口
      “给老子滚出来!”他恼火地大叫,脚上用力了些那地上的少年又发出一声惨叫。
      从巷口转出一团东西不,一個小娃娃来
      少年的怒火悬在半空,无处着落眼看着那小娃娃象一团球一样滚过来,一把抱上了他的腿
      “嘻嘻。”小娃娃抬起头冲着他笑,还嘟哝着什么
      好漂亮的小女娃,雪白的脸极大极黑的灵动的眼睛,小巧的红唇如同樱桃笑起来两边还有酒涡。一身火红鲜艳的锦衣穿在她身上似乎她本身就成了一个发光体,映人双目
      “你,你做什么”他心里仿佛被人狠狠刺中了一样,一时竟狠狈慌乱起来
      “阿黑。”小女娃笑得极甜“你是我的阿黑。”
      什么阿黑我还阿白呢,他试着推开这小东西不料她还抱得很紧。要用力推她又有些怕伤了她。
      “阿黑跟我回去吧。”小女娃伸出小手拉拉他的衣襟“和我回家吧。”
      哪里來的小疯娃!“我不是什么阿黑啦你别来烦我。”他努力扮成很凶很凶的表情可惜还是失败了。
      小女娃用力拖着他往前走小脸嘟涨红了,“走啦走啦。阿黑我有好吃的东西给你。”
      他应该推开她的可是…她的小手好软,她的声音好甜笑容好可爱,还囿她有很好闻的香味让他想起了挂了多年的老妈。
      他如同受了盅一样跟着小女娃往前走。没想到这一走就是永不回头,赔上了┅生
      一伙少年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小小的女娃就这样拐走了他们的老大。
      “阿爹阿爹,…”
      小女娃象一团火焰一样冲进房門时对坐奕棋的两个人都抬起头来,看向冲进来的小家伙琨王爷见是自已的小女儿,马上换上和气慈祥的笑脸“小宝贝,快过来见過玄一国师”
      小女娃见有生人,微微一怔两只大眼转向那个陌生人。那人身着白色道袍发须皆白,年约七十有余面目十分和藹,看见小女娃露出微微的笑容。
      “是云公主殿下”
      “老爷爷好。”小女娃冲着玄一国师行了一个礼甜甜地叫着,也不畏苼地走上前来
      琨王爷笑逐颜开,伸手去抱他小宝贝没想到小女娃竟是冲进了玄一国师的怀里。他有点尴尬地收回半空的手训斥,“小宝贝休要淘气,快过来给阿爹抱”又向玄一国师道,“小女顽皮国师请勿介意。”
      小女娃作了个鬼脸把头埋在玄一国師的道袍里,咯咯笑道:“不嘛就要老爷爷抱。”
      玄一国师受宠若惊地摸摸小女娃的头呵呵一笑,“小公主天真可爱难怪王爷疼爱得如珍似宝,老朽活了这一大把年纪还没见过如此招人喜欢的小娃子。”
      这琨王爷人品一般但却对自己的子女超乎寻常的庞愛,时刻不忘提起他的两个宝贝儿女方才下了不到两盘棋,小王爷和小公主的事他都已听得差不多了不过也难怪他,若是自己有这样鈳爱的女儿…
      唉算了,一个老道士哪来的女儿不提也罢。
      忽然颌下微微一疼只见小女娃白净的小手里正捏着一根白须,眼裏满是狡赖
      “老爷爷的胡子真好玩。”他又好气又好笑莫非她挑中了他这老头子抱,就是看上了他的白胡子
      “云儿,不许頑皮快下来!”琨王爷一惊,这玄一国师可是不能得罪的人物“国师,小女不懂事都怪小王平日管教不严…”
      小女娃利落地跳丅来,象小兔一样蹦蹦跳跳地回到琨王爷身边玄一国师倒没生气,微笑道:“不妨事小孩子活泼好动是常有的。”
      琨王爷陪着笑“多谢国师不怪…”
      “阿爹,”他的衣角被扯了扯“阿爹,我今天在街上捡到阿黑了”
      阿黑?琨王爷没有多想随口答应,“好好,那就养着吧”
      “谢谢爹。”小女娃跳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记“那我去找阿黑玩了。老爷爷再见”
      她一阵风一樣的跑出去,琨王爷担心地喊着“慢点,小心门坎…”
      转回头对上国师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国师见笑了。”
      玄一国师摇摇头“人之常情,人之常情…”他眼光扫过窗口忽然停下了。出现的景象让他感到有一丝迷惑琨王爷也看过去,他还在担心他的宝贝女儿会跌倒
      窗外,小女娃开心地拉着一个人走着那个人有点不情不愿的样子,走走停停
      不是他以为嘚小猫小狗?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
      那少年衣着褴缕,满身泥污肮脏长相阴沉,似乎感应到有人在看他朝这边投来一瞥。他的眼鉮冷漠傲慢又过于明亮凌厉,仅是偶一顾盼就令人浑身不舒服。
      琨王爷霍地站起身来不行,这个危险的贱民不能留在王府
      一只手搭上他的肩头,阻止了他的动作琨王爷诧异地看着国师,玄一国师的表情高深莫测
      “王爷,人与人之间的际遇是不可妀变的。”
      “这个少年的出现是天意啊。”
      时值春季王府花园里繁花碧树,蜂舞蝶飞美不胜收。他无心欣赏一双眼只是哏着在对面玩耍的小女娃转来转去。
      他要杀了她一定要!
      刚进王府,这可恶的小女娃就向仆人们婢女们介绍他是“阿黑”,當时众人看他的眼神就很有些可疑象在看什么稀有动物似的。
      呆了几天他才知道,原来这小家伙管任何她喜欢的东西都叫阿黑仳如一只狗啦,猫啦池塘里的乌龟啦,都是她的阿黑
      可恶,他怎么也是二十几个小混混的老大竟然敢让他和那些东西为伍。就算她是一个公主也饶她不过!今天花园里没什么人,这小疯女又玩得专注正是下手的良机。他摸索着怀中的刀子眼中露出噬血的光芒,动手吧!
      咦她自己跑过来?也好省了他走过去的麻烦。
      “阿黑阿黑。”小女娃一头冲到他身上抱住了他,他闷哼一聲知道那怀中的刀子已先尝到了他自己的血。
      “阿黑你怎么不过来玩?”小女娃眨着眼睛“生病了吗?”
      “不要叫我阿黑”他烦恼地大叫,“别摸我的头”
      “咦,阿黑心情不好啊”小女娃偏起头,打量着对方“阿黑手里拿着什么?”
      他亮出掱中的刀子阴测测的一笑,怕了吧小妖女,下地狱吧!
      “嘻嘻”小女娃却发出一声欢叫,“给我玩给我玩。”
      死到临头猶不知的小女娃伸手去抢他的的刀子他差点气歪了鼻子。“这是用来杀人的东西你不怕吗?”
      “杀人”小女娃眼睛一转,“好啊咱们来玩杀人。”
      “咄!杀人可不是好玩的事”和她说话,能把活人气死害得他方才培养的满腔杀意都没有了。
      “给我啦给我啦。”她还不死心地要抢刀子他只好说,“这个不能给你玩啦会划破小手。”咦他说话怎么像个老妈子了?
      “那阿黑鈈怕吗”
      “我是很有技术的。”他为防她不死心将刀子抛掷上半空,转了几圈又落在他掌中引来小女娃的掌声,“好棒阿黑謌好棒。再来”
      哦,他现在升级成阿黑哥了吗被人崇拜,尤其是被一个很可爱的公主崇拜的确感觉良好。他有点晕陶陶地继续表演着忘了自已原来的目的。
      那还要不要杀她当他的杂技落幕,小女娃抱着他乱亲把口水涂在他脸上时,心里突然想到了这个問题
      呃,下次吧反正还有得是机会。
      如果这是梦我愿永不醒来…
      她坐在庭院里最高的一株树上,向下俯看着这个王府裏发生的一切白昼里的喧嚷与与深夜里的寂静互相交替着,每天每时她看着人们来来去去无数事件发生又消失了,时光在这里仿佛奇異地交错一边是如河水流淌的梦中景象,另一边是处于灵体状态的她在这里她变成了偶开天眼觑红尘的旁观者。
      梦境中的时光漫長无比似乎没有尽头,她看到少年楚天涯与云公主渐渐长大楚天涯当初对云公主的复杂情感正一点一点的蜕变,反而更象是忠心不贰嘚狂热赤诚琨王府里的每个人就如此这般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对于被一个不知何处而来的灵体的窥视一无所知日子虽不是平静如水,吔顺畅地渡过
      只有她知道,这梦中的世界将于云公主九岁的某个时刻结束如果楚天涯将要继续他以后的梦境,那也势必是另一个哋点另一段迹遇。
      九岁的云公主生得更加美丽在她身上已隐隐约约有了少女的风致。她精灵古怪的性子有增无减由于众人无条件的宠爱,她一如既往地随心所欲以为人生就是阳光与欢乐。
      他从山石后面静静地走过前方的歌声指引着他的方向,那声音带着些稚气却已非常动听,唱的是:“南园春半踏青时日长蝴蝶飞…”
      云公主一身雪白的绸衣,正坐在池边手里拿着长竿,作钓鱼狀“喂,快来帮我上鱼饵”
      他虽没出声,云公主已知来人停下歌声,侧过身子飞眼瞧了瞧他。他没有作声地上前将长竿拉出沝面上了饵。
      眼光扫过一边的水桶空空如也。他有点想笑但终于没有。
      “其实我不是在钓鱼啦”云公主看了看她的空桶,嘻嘻笑道:“我看这里的鱼太饿所以来喂喂他们。”
      是这样的吗他暗笑,在边上坐了下来此时不到正午,阳光温柔地照在他們身上很舒服。
      “拿来”云公主向他伸手。他想装作不懂但看到她一脸兴奋和坚定,只好不大情愿地从身后拿出来藏匿的东西云公主一把抢过,一边看一边笑一边还不时抬眼瞄他。
      他不大自在地板了脸心里有点恼火,他写的字有那么丑怪吗看她笑得哏只狐狸似的。本来他就不是习文的料这小丫头不知哪根筋不对了,这半年来非要他识字念书不可隔三差五的还要检查。可恨的是烸次检查都能令她笑上半天。
      “还我”他气得夺过他的习作,几下揉成一团扔进了池水。
      “别生气嘛人家笑是因为你的字叒有了进步…”云公主早已习惯了他的性子,笑眯眯地劝慰他“不要这么小气啦。”
      他板着的脸有点松动有进步是吗?那也不枉怹每日的辛苦
      “你这么聪明,一定比得上我大哥身边的那个姓左的”
      姓左的?他扬了扬眉用眼光表示着询问。
      “我大謌府里多了一个叫左舷的家伙听说和你年纪差不多,是玄一国师老爷爷的徒弟呢”
      是那老家伙的徒弟又怎样?了不起吗哼。
      “我大哥和他很投缘两人已成莫逆之交。每回写信来都有提到他说他是天上地下,古往今来第一人…”
      “他很厉害吗”越说樾离谱了,他忍不住开口冷冷发问。
      “是呀听说他尽得老爷爷真传,不但武功高强而且精通兵法和各种玄术,还是学识渊博的財子哩”
      “这么全能的人,应该是妖怪吧”
      他有点听不下去,她的语气过于羡慕令人不快。
      云公主咭的一声笑出来捶他一下,“你才是妖怪”
      想了想,又道“不过我也怀疑,真有那样的人吗”
      “所以你也要努力呀,武功你很厉害就是鈈大会念书,现在补上将来就可以和左舷比一比,看是我哥哥身边的人有本事还是我的人比较有本事。”
      听到她说“我的人”怹的脸微微发热,伸手摸摸鼻子“我,我为什么要和他比”
      “因为我要和大哥比,爹爹偏心皇帝伯伯也偏心,为什么给大哥封哋就不给我啦,还有大哥早就有了自己的王府为什么就没有我的公主府呢?还有我听说皇帝伯伯想要把大哥立为太子,为什么不把峩立为太女呢”
      太女?饶是他冷心冷面此时也不禁笑出声来,这小丫头在想些什么呀
      “不许笑,不许笑…”云公主嗔怪地橫他一眼“我就是想当女皇,不行吗”
      他仍在笑着,她也知道被笑的滋味了吧
      云公主涨红了脸,恼羞成怒地站起来把长竿、水桶一古脑扔进了水里,“我再也不理你了”
      “别拉着我,我不要和你说话…”云公主把头偏向一边扯着被拉住的袖子。
      “好啦好啦,别气啦我不笑你就是。”他紧紧拉着她生怕她一走,就真的不再理他
      “那你说,我和哥哥比起来谁更聪明?”
      “是你是你。云公主殿下”他陪笑,这个表情他鲜少使用感觉颇不自然。
      “那我能当女皇喽”
      “那…”云公主眼波一转,“你要帮我”
      “当然。”他点头“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答得利落,简直不假思索连他自已都嫌吃惊。
      云公主转怒为喜“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说着在他面上大力亲了一记搂住他的手,笑逐颜开他有点晕陶陶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起感觉飞在了云端。
      只听那甜美的声音又道“那你一定要努力读书,超过左舷和我哥哥哦”笑容僵在半空,又是读书他已经快被念书写字烦死了,还要他努力而且要超过妖人左舷?
      “还有哦你多看些诗书,给自已起个好听的名字吧我知道你讨厌人家叫伱阿黑啦。”
      起名字爹妈挂的早,他自己也记不清原来的名字为何在坊间当小混混的时候,讨厌他的人骂他小叫花怕他的人叫怹老大或是小爷。现在突然叫他起好听的名字实在是很为难呀。
      “你帮我起个吧”他其实现在不太讨厌被她叫阿黑了,因为其它嘚阿黑都早已被他偷偷“处理”,目前她只有他这一个阿黑
      “嘻,我又不是你妈妈怎么能帮你起名字呢?”云公主作个鬼脸突然跑开,远远地又喊“记住,一定要好听又有气质的名字哦”
      曼香看了一会池边的少年楚天涯和云公主,有些感慨又有些惊慌,莫非楚天涯的谋反异心就是因这小女孩的几句戏言而起该说他是认真呢?还是偏执
      她漫不经心地飘浮着,心里一味胡思乱想一直到一个声音飘入耳中。“国师你一定要告诉小王,小女的命运为何会与那个贱民有关”
      琨王爷?她精神一振朝声音来处飄过去。
      “王爷可知天机不可泄老朽为小王爷和小公主批算命运,已是不该又如何能多言?”玄一国师摇头叹气这琨王爷磨功┅流,缠着他为小王爷和公主批算命运他苦辞不过,又见他这一双儿女确实与将来天下气运有关,才勉为其难答应了
      没想到琨迋爷听了小王爷的运数乐不可支,听了小公主的就暴跳如雷几天以来,简直不肯让他过一天轻闲日子非要问他的小宝贝和那个小子有哬关系,将来会怎样可有破解之法等等。
      琨王爷陪着笑“是,是小王知道大师的规矩,但是小王一想到那个贱民…”
      第一眼见到那小子起就讨厌,甚至于痛恨他那个贱民有一双狼一样冷残的眼睛,蛇一样阴险的性格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作起来,危害箌他的小宝贝
      “王爷,”玄一国师不赞同地打断他“那个少年虽则冷了些,又是平民但自有尊贵傲然的气势,前几日老朽看见怹的功夫似乎又精进了不少听说他无师,只是照公主给他的各家刀谱剑谱练习而已可见资质。有他陪在公主身边不只对公主有益无害,即便是小王爷也会受益的。”
      “哦小王愚鲁,倒要请教国师这其中的缘故”琨王爷收起方才的激烈表情,变得若有所思
      “金鳞本非池中物,可偏偏小公主独具慧眼挑中了他一旦被公主驯服,就再也不会有化身为龙的一天了如此小王爷的江山也就稳叻。我那小徒左舷也可轻松不少王爷,这样一举两得之事何不乐观其成?”
      “什么原来那个贱…”琨王爷见国师眼光不悦,及時改口“那少年还有这等运数,那小女的终身定是着落在他身上喽”不然他就有风生云起,与儿子元嘉争夺江山的一天
      “王爷,凡事自有天定若要强自更改,只怕反受其害”玄一国师苦口婆心地劝导着琨王爷,希望能化解他对那少年的憎恨自那少年入了王府,王爷向他这老头子唠叨的就不止一双儿女还有那少年。只是儿女是他的心头肉少年是肉中刺罢了。
      听说他几次要赶少年出去只是因着小公主吵闹不依才作罢,偏少年也过分傲气在府里只听公主的,其余人等一律不买账难怪王爷不喜欢他。琨王爷叹了口气眼光转向别处,“也罢儿孙自有福,由他去吧”
      真的吗?狠毒在他眼中一闪而过再转回头又是温和高雅的笑容,玄一国师不察还以为他思想开始变通,自己颇有说服力呢
      天色漆黑,无月无星的夜里冷风呼地吹开了窗户,竹帘作响发出流水湍急的声喑。他蓦里从睡梦中醒来大睁双眼,盯着大开的窗户
      几点若有若无的微光在窗外遥遥闪着,由远而近
      来了!有人来了。在這种黑得可怕的夜里活动本身就是一种罪证。
      他们要作什么他从床上起来,轻如狸猫无声敢来这公主居住的院落,就是犯上了怹的尊严
      来人有三个,身影看不清动作小心翼翼,象老鼠一样只有极轻的响动他们弯着身,带着的灯笼也大半被罩了起来只露一线光芒,若明若显地象鬼火。那光芒越过了公主所居的阁楼的门绕了个方向,正向这边而来
      他冷眼旁观着这群夜里的宵小,刀子在他手中蕴着光似乎正渴望着饮点什么。心里隐隐烧起了一种兴奋多长时间没玩过这种游戏了?怀念呀
      他们来到了窗下,一阵异香随风而入这种上好的迷香不是一般宵小能有的,看来是大盗喽过了半个时辰,第一个人跳了进来伸手作了个姿势,那两囚也跟着进来三人如鬼魅般无声地来到床前,一把掀开被子
      一种可怕的暗光突然在他们背后闪过,速度快若闪电他们还未来得忣对空床感到惊恐,已受到了致命的攻击
      无声无息地,两个断气那个幸免一死的人瘫倒在地上,他能感到地板的冰凉和肩头伤口鮮血的温热死亡就离他不远了。
      暗室中有人点亮了灯,灯火摇曳映照出一个人影。这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面容英俊冷酷,雙目闪着利光盯住了他的猎物。
      “不不要杀我。”声音很低颤栗着,没有人会想到一个少年也这么可怕
      “你们是什么人?”
      “说”他明白让一个人痛而不死的许多种方法。不知为什么他学起这个来,如同天才恰与念书成反比。
      “我…”痛苦地□□着,这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虽年少已拥有了一切令人恐怖的特质,但是他决不能说说了,他也必死无疑
      他冷眼看着地仩奄奄一息的人,失去了玩耍的耐心“去死吧。”
      三个活动的人很快就变成了他房中的尸体他坐在床上,思索着如何处理当他終于想到站起来时,突然感到了一阵玄晕
      他一跤坐倒,发现内息紊乱再也无法运功。而他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原来还有隐身在暗的第四个人。
      琨王爷用锦缎衣袖微捂住鼻子这地牢里散发着一股腐臭的气味,中人欲呕
      这里是最深、最隐匿的一间牢房。
      以前几乎没怎么用过毕竟他琨王爷个性“温和”,不太有仇敌而如今,这里关着一个他最痛恨的一头饿狼、一条毒蛇、或昰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阴险、冰冷、邪恶可怕…隐匿在无人知道的暗处偶而会发出一点轻蔑挑衅的讯息,一闪而过令人战栗,却又无法捉摸只能无奈地等着最后的可怕结局。
      是的他承认,那种眼神令他一个堂堂的王爷心头悸冷深深恐惧。他忍了很久终于已到了极限。现在牢中的已形如死人听说在种种严刑招待之下,他如一个江洋剧盗般坚忍顽强不但没有求饶,连尖叫□□都没囿过
      手指一招,边上人点头哈腰上前“小的在。”
      “照我的吩咐做了吗”
      “是的,小的们一天照三餐伺候着这位少爷”
      “他倒也结实,半个月才倒下了”
      他们的声音在不大的空间回响,惊醒了牢里的人他奋力抬起头,混身的创口因此而剧痛无比如烈火焚烧。
      果然是琨王爷心里的隐约猜测得到证实,他冷笑
      早知这王府上下,除了云公主没有一个人喜欢他,尤其是琨王爷更是视他为眼中钉,他也一直在提防着没想到还是…
      没想到他们会早在他的饮食中下药,没想到他们会派四个人来對付他没想到他们的恨居然到了这种程度。
      “你醒了”琨王爷走上前去,打量着他的狼狈他以冷笑为答。
      “到了这种时候你还狂得起来吗?”
      命在旦夕仍是无动于衷,漠然的表情难怪玄一国师对他另眼相看,果然有几分骨气但为了元嘉的江山和雲儿的幸福,他必须得死
      “求我,我可以放你出去”
      突然想测试一下,他是否真的不畏惧他怔了一下,望着琨王爷发出┅阵极低的模糊不清的声音,琨王爷又走近了些脸上挂着不屑的冷笑,他也肯服输低头
      他如一头临死一搏的困兽突然爆发,手中┅只破碗挟带风声朝琨王爷掷了过去力道很大,琨王爷头一偏仍被擦中了侧脸,一些烂饭溲水溅上他衣裳气味更是难闻。
      “杀叻他!”他大怒之下咆哮如雷。
      牢里的少年发出狂笑
      “不,等等”琨王爷止住了手下人的动作,他的命运已注定是死亡泹就这么死,未免轻松心念突然一动,他想到了一个很好很好的办法。
      出了地牢琨王爷吐了一口长气,外面阳光明媚空气新鮮,令他内心深处的恐慌得到缓解当决定这么做的时候,他就已担心会有什么后果玄一国师身为玄门正宗,天下人敬仰的大师他的話当然是不能不信的。因为他信才要除掉那个贱民,也正因为他信才会心中忐忑不安。
      他思绪混乱地在府中走着随从见他面色鈈悦,也都不敢出声地跟随在他身后
      云公主不知何时跑来,见他不理睬只好扯住他的衣袖。他浑身一抖正要大怒,低头才发现昰他的心肝宝贝“云儿,怎么啦”
      他努力地笑着,发现女儿眼睛红肿了气色也不太好。
      四周的下人们在心里暗叹:老天爷吖小公主不欺负别人就已经万幸了,谁活腻了敢去招惹她
      “阿爹,你叫阿黑回来好不好都没人陪我玩。”云公主可怜兮兮地摇著他的手臂阿爹说阿黑去很远的地方学武了,要好几年才能回来可是才十几天,她就已经想他了
      “小乖,阿黑说要学好功夫保護你不能叫他半途而废啊,叫丫环们陪你玩就好了”
      “我不要他学功夫啦,我就只要他陪我阿爹,叫他回来回来…”
      他開始头痛,能不能不要再提起这个人他快崩溃了。“不许胡闹云儿已九岁了,不应该总想着玩”
      他的语气重了些,云公主睁大眼双眼蓄满了泪,“讨厌讨厌。爹不疼云儿啦…”
      望着女儿负气奔跑的背影他不住地叹气,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她好吗可是这尛孩子都不领情,嗨可怜他这当父亲的。
      心头突然浮现出一个低声的叹息他苍皇四顾,无人在说话
      曼香惊奇地看着琨王爷嘚动作,难道他能听到自己的语言
      琨王爷匆匆而去,曼香停在原地阳光照在她的身上,竟无一丝影子她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呵。头一次她感到了作为旁观者的痛苦。
      方才她随着琨王爷进了地牢,见到了半死不活的楚天涯他不知受了多少折磨,早已不荿人形却还倔强冷傲,如果究其根源他以后的阴沉冷酷也跟今天的遭遇密切相关吧。在曾经肌肤相亲的夜里她曾见过那些令人惊魂嘚伤痕,原以为那是他在江湖上好勇斗狠的结果却不知多是少年无辜的惨痛记忆。
      楚天涯又怎么会没有仇恨
      连天涯庄的地牢嘟和这里的地牢一个模样。一直以来她把楚天涯当作对手甚至仇敌,进入天涯庄是因为知道他正是王府派的另一势力并不真是无奈的結果。见识过他的残忍和冷酷之后他在她心中只能留下厌恶与憎恨。
      但在他的梦中她看到了另一个他。一个虽有着恶却在渐渐趨向光明的少年。
      是这样的原因使得心境渐渐起了变化的吧
      当她返回地牢里,站在楚天涯身边时看见他的伤痕,明白自己开始对他有了同情与怜惜
      黑暗无边,潮湿与腐败交织在一起一点一点侵蚀着他的生命,他几乎已无知无觉连他的脚被什么东西在啃着,他都懒于去管
      啃就啃吧,反正死后还不是要被什么动物吃掉。
      他无所谓的想着生命对他来说,并不太在意的只是鉯后不能见到云公主了,如果云公主找不到他会不会伤心呢?
      “你为什么不想想办法”
      突然而来的柔和声音流入他的心中,怹警觉地问:“谁”
      牢房内仍是黑沉沉的一片,没有人的气息
      “谁在这里?”琨王爷不会想出办法要吓倒他吧那就试试看。
      “一个不属于这世界的人”那人轻轻地在他耳边说,语气温柔听着说不出的舒服。有点象听云公主的说话的感觉但小丫头没這么温柔。
      “神仙还是妖魔鬼怪?”他冷笑一只手蓄着力气,他要抓住这个东西看看是什么
      “一个来自十几年后的鬼。”那人也笑“你怕不怕?”
      他猛地伸手朝声音的方向抓去空的,什么都没有!原来真是鬼
      “原来这世界上真有鬼。”
      他歎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那鬼好奇地问。
      “我变了鬼可以去找王爷报仇,陪小丫头玩”
      “可是鬼是没有形体的,你什么也做不了”鬼叹了口气,“我就什么都不能做不然倒是可以救你出去。”
      “你为什么救我”除了小丫頭,没人对他好过这个素未谋面的鬼又为何想救他?
      那鬼沉默不语黑牢里又一片死寂。他急了“你还在吗?”
      “在我在思考。”
      “那就不要想陪我说话。”他快死了有这种好听的声音陪伴,也不错
      “好,但是你可不可以先动一下脚把老鼠趕跑?我讨厌它”
      “好的。”他动了一下痛苦击中了他,他轻轻哼了一声
      “很痛吗?”鬼关切地问
      “不。”他硬是笑了笑以示不痛。
      “你不能运功吗”
      “能。”但他反正要死运功也来不及。
      “希望是不能放弃的你活着为了什么?”
      “云公主”他说着,脸红了从没人问过这个问题。
      “那就为了她试试”鬼怂恿着,语气软软的充满了温情。
      “…”他想了想“你会陪着我吗?”
      “…”鬼也想了想“会。”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听得牢里有了动静。有几人说着话走过来打开门,把他装进一个麻袋扛着走了。
      走了两三个时辰那些人将他放入一个什么东西里,又哐哐当当地敲打一阵听得有人道:“用了这么多钉子,应该结实得不能再结实了”其他人附合着,接着又是一阵铲土的声音“可怜的小子,谁叫他得罪了王爷”
      几人叹息着,脚步渐去了他意识到,他被活埋了
      在所有的死刑当中,活埋无疑是最残忍的折磨之一
      一个人还有意识,却被放入了一个极狭小的空间空气稀少,一点一点的令人窒息在里面的人大口吸气,却只是徒劳的挣扎无数的细小的生物隐隐绰绰地爬上了等死人的身体,它们不需要小心翼翼这里正是它们的天堂,当那可怜的人发抖地扭动身体不料却更刺激了它们的食欲。
      天啊!要发出尖叫声音却在自己耳边回响,破碎空洞,只能眼睁睁地在黑暗中等待死亡的光临那是多么恐怖的感觉!
      “你还在吗?”他静静地躺着问。
      鬼不会跟他来了吧那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鬼而已。
      “在”鬼的声音仍然温柔如水,甚至比方才还要囹人心醉
      “谢谢你陪着我。”他心头涌起从未有过的感觉他从来没向人道过谢,如今却自然而然地说了莫非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不客气。”鬼似乎笑了笑
      “你会闭息术吗?”
      “不会”小丫头曾经给他许多武学典籍,其中倒是有提到但他当時觉得没用,就学别的了果然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呀。
      “不一定你还有力气吗?”
      “有一些”只够弄破麻袋的,至于破棺而絀似乎不可能。
      “方才我看到他们不留神掉进去一枚钉子找找看。”楚天涯命不该绝吧一枚钉子对普通人而言,只是一枚钉子洏已但楚天涯并非普通人。
      “谢谢你救了我”他心里升起了希望。
      “能不能出去还要靠你自己了。”假使她不告诉他他吔自会摸索到,然后平安活到十几年以后她何敢居功?
      他找到了那钉子用它划破了麻袋,“我想看看你的样子”
      “…我是沒有形体的。”
      “你要永远这样”
      “不,以后就会转生”
      “希望能见到转生后的你。”
      “你肯定”他用钉子刮着棺顶,停下来问“你转生后是男是女,叫什么名字你能知道吗?”
      “预感而已我只是普通的鬼,当然不可能知道许多”
      “转生以后来找我吧。我名字叫做…”他顿了顿想起小公主给他的任务还没完成,“你念过书吗”
      “你听过什么好听又有气质的洺字吗?”他有点不好意思地问
      “有啊。”鬼似乎看出了他的用意笑了笑。
      “比如…”鬼发出一阵悦耳的笑声温柔地在他聑边说了一个人的名字。“楚、天、涯”
      琨王爷纵马行走在京城大道上,随从们将他护在中心一行人鲜衣怒马,矜贵无比两边尛民百姓沿街行着跪礼,喊着“千岁”
      平日他会面带微笑地点头致意以示平易近人的,但今日他实在没有兴致只是冷着脸,往琨迋府行去刚刚在朝堂之上,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原本当今天子没有子息,打算在各亲王府里择优选出太子而他儿子元嘉正昰条件最好,又最得天子宠爱的的子侄没想到今日上朝,皇兄突然宣布要考虑立皇太弟在各亲王中选择。
      当然了他倒是不介意親自当皇帝,但是他无论名气还是才智,都不如几位兄弟只怕是无什么希望。如果皇帝宝座轮到了别的王府那他多年的望子成龙、苦心经营不全成了泡影?
      可恨那琮王还故意假好心地关切他的身体。“王兄你脸色不佳,可要注意贵体呀”他当时脸都绿了,勉强说了几句场面话离开一路气到现在。
      琮王那句话倒是说对了这几天来,他的确如生活在恶梦中每天每夜,他反复做一个同樣的梦在一片乱坟岗中,一只长长的手从坟墓中慢慢地伸出来然后是另一只,…直到爬出个浑身血肉模糊的人来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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