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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努力，是为了赢，还是为了爱？
编辑：李利平
题图：Tuck Business School，作者摄于 MBA 母校。
作者：Shore，吃肉夹馍长大的西北姑娘。俯视过维多利亚港，潜入过复活节岛的海底，向往最朴素的生活和最遥远的梦想。 两年的 MBA 生活，转眼间就要结束了。仿佛距离当年打包家当，离开祖国，离开家，拖着行囊满怀期待，踏上新英格兰地区的土地，也才刚刚一眨眼的功夫而已。 达特茅斯 ( Dartmouth College ) 校园身处重峦叠嶂，绿野如茵，贯穿康涅狄格河的小镇汉诺威。校园里有小野鹿，大黑熊；随处可见 18 洞高尔夫场，驱车不到一小时就有积雪积半年的美东最大滑雪场麒麟屯— 灵顿滑雪胜地 ( Killington Ski Resort ) 。 这里是我的桃花源，是一群体验过真实世界的成年人，也就是校长和教授们，费尽心血制造出来的保护网 ( safe net ) 。在这里我们既可以观察世界，又不会受到伤害；是用来激励我们的理想主义，激发我们的直抒己见，和引导我们对未来勇敢探索的一个 La La Land 。是一个可以让我们躺在草地上，仰望星空，讨论理想，把酒言欢的世外桃源。 在奢侈的两年即将结束之际，有故人老友发来消息，问我这两年，除了上课看 case ，下课写作业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收获。 我想来想去，觉得最好的回答是，除了学到了一些所有的商学院都会教的必备的技能 ( skill set ) 之外，我还遇到了几个重要的人，上了几节有趣的课。后来又经历了些事，也顺便思考了下生活。 所以我想以纪念商学院的方式，写一写两年里的，这几个人，那几节课。 作者拍摄于校园
一、怎么才算人生真正的成功？ “当雷曼兄弟倒闭的时候，当时的 CFO，也是我当时的导师，跟我说了一句话：‘Take it easy, this might be the best thing happened to your life. （放轻松，这也许会是发生在你生命中的最美好的事情了）’ 我当时白了他一眼，心里想：F* it, this is far from the best thing, this might be the worst thing happened in my life. （去你的，这不是我生命中最悲惨的一件事儿就不错了！） 可是，十年过去了，我现在回过头来想，雷曼倒闭这件事儿，也许真的是我生命中发生过的最好的事情了。” “如果你坐着时光穿梭机去到纽约遇到十年前的我，然后告诉我，十年之后，我会开着一辆老旧的大众小敞篷，不用在每天睡觉之前想好第二天上班要穿什么裙子拎什么包，早上起来后，要在鸟不拉屎的乡村小路上开车 40 分钟才能到上班的地方，每天接触各种学生，处理他们的各种麻烦事儿，还得帮他们找工作！我会告诉你：hell no！ 可是，今天，我坐在这里告诉你，我真的很享受现在的生活。比起以前在华尔街叱咤风云的时候，我现在要快乐很多。” “那你在雷曼的时候，既然不快乐，为什么不离开呢？” — 我问。 “即便我当时并不快乐，可是我感觉很棒。我不快乐，是因为我其实并不热爱我的工作。我感觉很棒是因为我当时很成功。我优秀，我出色，我擅长我的工作，我比大多数同龄人甚至我的父母都要赚更多的钱。所以虽然我不热爱我的工作，甚至有点儿痛恨工作，可是我并没有想着要有改变。 ...... 直到雷曼倒闭的那一天。” —Deirdre C. O’Donnell —Career Coach of Tuck Business School 两年的 MBA 学习马上要告一段落了。如果你问我，五年之后，我能记得 Tuck 的什么？我觉得，这个人，这段话，应该是我怎么样都不会忘记的吧。 很多时候，我们很努力地做了很多事情，为了证明我们自己，给父母看、给朋友看、给老师看，甚至给自己看。我们想证明自己聪明，证明自己优秀，证明自己有能力。 这种成功的感觉，是在我们成长的过程中，来自外界给我们的认同感。在很长的时间和很大的限度之内，外界的认同，也就是所谓的世俗定义的成功，都能带给我们很多的满足感，一定的自我价值实现的感觉。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会开始不满足于仅仅来自外界的认可。我们会想要更多。比起外界的认可，我们会更加殷切的想听到自己对自己的认可，这时候我们会把重点转移回来自己心里。 开始问自己，到底喜欢什么、热爱什么、在意什么、重视什么、什么可以让自己快乐？ 到了这个时候，通俗意义上的成功已经不再是追求的目标了，真正的快乐和真正的自我实现才变成了更难的事情。我们走向了更加成熟的道路。 就像我曾经听过的一句话一样：“人生的成功在于内心的快乐。” 然而，如何做到内心的快乐呢？ 二、快乐是因为“赢”，还是真的“热爱”？ “What if you can do whatever you want to do? What if nobody is watching you, no one to compete with you, what will make you wake up and can’t wait to do every morning?” （如果你可以做你在这个世界上任何想做的事情，如果没有人在看你，没有人来跟你竞争，那么你每天早上醒来之后，迫不及待想的去做的那件事，是什么呢？） “I don t know...” （我不知道......） — Professor Andrew Bernard — Tuck Business School 如果五年之后回首这两年 MBA 的所得，这个人，这段对话应该是我第二个不会忘记的吧。 当时我坐在教授办公室，正在讨论宏观经济走向，世界贸易的汇率，试图从这个角度来抉择我到底是该留在美国还是回香港的时候，教授突然问了我上面这个问题。 我挠着头，苦思冥想了两分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这个完美世界一样的问题。 于是在这之后，我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来思考。 我回忆我的成长路程，也就是我打怪升级的过程。小的时候是一个网球运动员，我很看重比赛结果，却很少能享受比赛过程。我参加了高考，去了上海念大学，又转学去了美国读到大学毕业。 这一路走来，也许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我那强大而不服输的竞争心态。我很努力很努力，是因为不甘心比别人差，我总想比别人做得好一点点，想得到外界的认可。 “我渴望成为赢家，这样的心态曾经为我赢得了许多东西。做任何事我都会想全力以赴，这样才会使我感到安心。青少年时期，这种心态曾经给我很多帮助，不过如今身处不同的人生阶段，这欲望就成了我前进的阻碍，我必须将它清除出局。随着时代的变化，我们必须对以前的自己做出调整。” —《少有人走的路》 于是，我真正拷问我自己的内心，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关注我、没人在意我的成就、没人认可我，那么每天早上醒来之后，我会想去干些什么呢？ 以前小时候喜欢看奥运会，看到竞技运动员们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同样的动作（比如跳水）我一边钦佩，一边在想： 他们年复一年的重复同一个动作，为了达到完美，他们快乐么？ 是什么精神支持他们日复一日的进行重复的枯燥的训练，他们痛苦么？ 如果把教授抛给我的这个" What if "问题问那些金牌运动员，让他们活在一个没有人关注的世界里，没有人在乎他们是否是金牌得主，甚至没有人跟他们竞赛，没人被他们打败，那么他们还会每天太阳升起后，迫不及待的想从床上爬起来去体育馆里训练跳水，压水花么？ 太多的时候，我们被世俗，被父母，甚至被自己，推上了一条"做你擅长的事情" ( do whatever you are good at ) 的道路。而往往，我们最终会意识到，也许你擅长的，和你喜欢的，最终会是两件不同的事情。 这就是我对竞争和成功所产生的第二个认识。我认为，竞争意识是心智成熟的过程中的一个必经阶段。 在一个人达到真正的心智成熟而又对自己和世界足够了解之后，满足感和愉悦感应该不再是通过竞争，或打败别人了，而更加应该来自于自己的内心的快乐和充盈。 比如对社会的影响，对艺术（画，文学）的欣赏和享受，对于对真理，比如哲学，心理学的享受体会和追求。 所以，怎么样才能达到内心的快乐呢？ 作者拍摄于校园
三、学了那么多逻辑，却很少理解“情绪” 也许应该是要先搞清楚自己真正的兴趣是什么，然后毫无功利心和竞争心的去努力去做自己真正喜欢和热爱的事情吧？ 既然提到喜欢和热爱，到底应该怎么去理解，如何去定义呢？ 我感觉，喜欢和热爱这个东西，很玄妙，很灵动；很难琢磨的清楚，更加难以按图索骥般的追求和寻找。甚至很难永远唯一存在，固定不变。 喜欢和热爱，应该是一种复杂情绪的组合，是一种内心的驱使。是任何动物和机器，抑或是人工智能都所无法模拟和替代的，是人类所独特拥有的。 MBA 的最后一学期，我上了一门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一门课：Communication with Presence。它让我对于情绪有了系统的认知。 教授是达特茅斯戏剧学院的教授。曾经是个演员，去过百老汇演出，成过名，发过家；也在车祸中丧失过自己最爱的爱人，崩溃过，颓废过。他教我们正视情绪，教我们酝酿情绪，教我们体会和适当表达情绪。 "Empathy - The ability to recognizeand share other people’s feelings is the most important instrument in a leader’s toolbox. 同理心—认同和分享其他人的感情，这是一个领导人需要具备的最重要的能力。 A great leader needs to be able to listen toother people, understand them and motivate them." 一个伟大的领导人需要有能力去倾听别人，理解别人，激励别人。 — Professor James Rice 两年的 MBA 经历，还没毕业呢，很多课都已经忘记了。但是这个教授，这门课，应该是五年之后，我们同学相聚的时候，还会再聊起的一门课吧。 到底什么是情绪，它重不重要？ 情绪很重要，因为人类究其根本，并不是机器，每个人都有情绪的需求。它重要到，有时可以被轻易操纵，比如，美国的大选。 作为人类，情绪是一个不可回避的东西。虽然在不同的个体，不同的行业，或是由于天生的，或是由于职业要求，情绪的激烈程度和丰富程度，是完全不同的。演员、艺术家、画家、股票交易员、扑克牌玩家，运动员等，这些职业对于情绪的需求都不尽相同。 情绪是人类最重要，并且最可贵的东西。是区分人类和机器的重要标志。人类费尽心血成长，是为了发现和发展更好更强大的工具，用来替代取代很多东西／人力，比如运输方式的优化（汽车、飞机），比如人工智能领域中不断突破的最佳算法（柯洁 vs. 阿尔法狗）。 可是就目前为止，情感上的满足感不能被任何工具所取代。在机器越来越聪明，人工智能可以取代甚至超越人脑，信息快速对称的现在以及未来。 很多行为和行业都可以被机器所替代甚至超越。而人类的情感，是无法取代的。是不同于机器，也是使人不同于其他任何人的地方。这也就是任何由情绪所产生的行为和行业无法被机器所替代，比如艺术，比如创新，比如表达表演，等等。 情绪是一个很有力的武器，它可以击垮人心，也可以使自己的脆弱不堪一击、溃不成军。 然而，我们长这么大了，在学校系统学习的，其实都是机器技能，就是所谓的 technical skills 。特别是从小的中国式的教育，看重的是集体主义，和集体利益最大化。 要穿校服，要守规矩，不能搞特殊，等等。学校的课程只有理性和逻辑。甚至在美国的商学院，教的也是如何处理问题，如何套用前人总结的定律和模版。也只有很少的课程教我们如何思考，如何辩证。 而更加没有人没有课程告诉我们教会我们，该如何发掘和面对自己和别人的情绪，该如何与“人”相处。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情商吧。情商高，就是善于倾听，善于体会，能觉察情绪并处理情绪。 转头想一想，人和人的相处，逻辑只是一个底层的链接，那是最没趣的部分。人世间的各种难题，如果纯可以靠谈逻辑讲道理就能解决了，那也就不成为难题了。 认识和了解一个人，明白他／她为什么会做出特定的事，不光要明白他的想法，也就是所谓的逻辑，也许更重要的是去摸清他的情绪，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跟“人”相处。 所以，这节课，给我开启了一个全新的视角，让我开始正视，重视情绪。 作者拍摄于校园
四、你的人生缺了哪堂课？ 回忆了总结了这么多，也大概可以回答老友的问题了，对自己也算是有所交代。似乎这两年的时间，虽然做足了典型的坏学生的样子，成绩七上八下，上课睡觉跑神，下课四处玩乐，我却也还是收获满满。 我收获了一些人，收获了一些经历。 仔细想一想，商学院，其实就好像是一个补习班。给每个人提供了一个机会，去补上在自己生命中欠缺的那一课。 有些人以前在念大学的时候没好好学习，来了商学院，拼命汲取知识，认真读书努力思考，每科都拿好成绩，给自己充了电。 有些人之前没有努力工作，来了商学院，努力找工作，认真准备面试，功夫不负有心人，找到了更好的工作。 有些人由于之前大强度的工作而丧失了生活，搞砸了友情亲情和爱情，甚至迷失了自己，来到商学院，他们决定好好体会生活，重新寻找自我。 也有那么一些人，以前没遇到过爱，来到了商学院，机缘巧合遇到了想珍惜的人。 然而，在这个凡事都要计算 Value, Optimal outcome, Opportunity cost（价值、回报最大化、机会成本），凡事都要衡量利弊，及时止损的商学院里，他们努力去学习不计回报，学习全情付出，学习真心投入； 他们想改变自己，想区别对待爱和投资机会，想要与现实抗争，想去学会如何不去衡量利弊，不及时止损，而是坚持到底。 来了商学院的人， 都想补上人生中欠缺的那一课。 两年的商学院之后， 或多或少， 都学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一课。 那么，你呢？ 在你的生命中， 欠下了哪堂课，又想补上哪堂课？ 期待在留言区看到你的***。 最后， 我想感谢时光，感激经历， 他们教会我成长，也包容了我的彷徨。 祝读到最后的你， 也能得偿所愿。 最后，来自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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