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糖水、叹空调！佛山有群把蚊子当“宠物”的专家…
走进禅城区疾控中心四楼的病媒生物实验室，左侧的架子每层都摆放了两个白色的蚊笼，笼子里密密麻麻地飞舞着蚊子，每只笼子里大概有几百只。这里就是禅城区疾控中心的“养蚊子”基地。每年从3月份到11月份，这里都是蚊子们的“天堂”，因为禅城区疾控中心病媒生物实验室团队每天都会精心照料这些蚊子，他们养蚊子的目的是为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用这些精心饲养的蚊子做抗药性的实验，从而指导禅城区各镇街科学合理使用杀虫剂灭蚊。
视蚊为“宝”一次实验需要400条 大小有讲究
周静雅前一天刚做完蚊子的抗药性实验，在另一侧的黑色台面上还放着两个白色的瓷盆，水里漂着小小的蝌蚪似的生物，它们就是周静雅当作“宝贝”的刚刚孵化出来的蚊子幼虫。每做一次抗药性的实验，都要“牺牲”一大批的蚊子幼虫。
“每次实验大概需要400条幼虫，实验之前的准备工作就很多，首先就是要保证有足够的幼虫。”而实验中所需的幼虫又非常讲究。蚊子幼虫分为Ⅰ龄、Ⅱ龄、Ⅲ龄、Ⅳ龄，经过四次脱皮变成蛹。“做实验是需要Ⅲ龄末到Ⅳ龄初的幼虫，而且不一定一次能成功，一个浓度一个碗，一个碗需要做3个重复样，需要三个对照，相当于一次需要做21个碗的实验，20条一碗。但是如果结果不太理想，就得重新做，又需要400多条幼虫。”周静雅说，而且最关键的是实验的时间要拿捏恰当，如果温度偏高的情况下，幼虫可能在一两天内就长成了蛹，那就重新养一批。正因为有很多的不确定性，所以幼虫的需求量就非常大，“对于有些新开的关于幼虫实验，养到恰当大小的幼虫是最大的困难”。
事实上，在中心领导的支持下，周静雅努力了三年，如今才能成为收放自如的“养蚊专家”。
养蚊不易葡萄糖不够“甜” 蚊子饿死了
佛山禅城区疾控中心养蚊子的记录，始于很早之前，但是由于中间的间断，自2015年起才又重新被拾起。“单位先是派我们到省疾控中心去学习，回来之后，我们就自己购置了一些用品，加上前辈留下来的蚊笼，开始慢慢摸索。”养蚊子，需要专业的知识和技巧。
“为了实验能够更加准确，养的蚊子不能太瘦，因为蚊子本身的质量也关系到实验结果。”蚊子幼虫的食物是酵母片，而成蚊的食物是葡萄糖，交配后的雌蚊则需要吸取新鲜血液才能繁殖。“刚开始养的时候，成蚊越养越瘦，后来竟然死了。”周静雅说，一开始不知道原因何在。后来翻阅笔记后，才发现成蚊对于葡萄糖的浓度要求是5%-10%，而实验室里的配给是0.5%，蚊子营养不够，导致越来越瘦。“调整了葡萄糖的比例后，蚊子才越养越壮了。”为了让蚊子能够产卵，吸血后的成蚊必须要吸食新鲜的血液，病媒生物实验室又开始养老鼠。“通常的做法是让蚊子吸老鼠的血，但是要保证老鼠是干净的安全的。”她从中山大学动物中心购买了5只老鼠，除了养蚊子外还要养好老鼠。就在蚊饲养室隔壁的饲养室里，就用两只笼子养着5只小黑鼠。
养蚊不易全科出动找蚊子 特别留意积水坑
每年，从3月份开始，病媒生物实验室就要开始养蚊子，用于作抗药性的实验。“由于人员和精力有限，每年冬天就没有再养蚊子了。”所以，每年的3月份开始，消毒和杀虫科全体成员就会四处搜罗蚊子幼虫。
“为了保证实验的均一性，就会到禅城区四个镇街都去寻找。”周静雅说，3月份的佛山天气还比较冷，幼虫并不好找。“天气冷的时候，碰到积水的地方也不一定有幼虫，每次都要在镇上找半天，有时候两三天都不一定找得到。我们平时会注意一些积水的地方哪里多蚊子，冬天就去那里找。”
有时候，他们像“拾荒者”，捡到一只破桶、一个泡沫箱或者一个花盆都当宝贝般，带回实验室。“有些卵是粘在泡沫箱或者桶上的，所以我们就会连容器都带回来，这里是幼虫滋生的最好地方，而且数量又多，隔几天就会孵出一大堆。”每年都在外捕捉幼虫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检测当地当年蚊子的抗药性。
养蚊不易某周末一停电 几百只蚊子“长大”
养蚊子也是个专业活儿，在室内环境中，蚊子对于温度和湿度以及光线都有一定的要求。蚊子生活环境的温度要在24℃，湿度70%左右。“对于温度的调控，实验室会长期开空调。但是湿度方面比较难调控，一般都是使用加湿器，或者放一盆水，或者把毛巾沾湿挂在蚊笼周边。”周静雅说，实际上，蚊子对于光照的要求比较高，光照应该14：10，但由于目前在实验室条件有限，只能是依靠自然光。
养蚊子就像样小动物一样，需要同样的细心和耐心。“幼虫是以酵母片为食物的，通常我们的做法是，在盆里放一片酵母进去，但是掺有酵母片的水容易变质，需要每天换一次。”于是，消毒和杀虫科全体同事轮值，而成蚊以葡萄糖为食，在蚊笼里用5%-10%的葡萄糖水打湿棉花放进去，“夏天容易滋生细菌，要时刻注意沾有葡萄糖的棉花有没有干掉或发霉。”
此外，还需要及时将水盆里，变成蛹的蚊子挑出来，如果挑得不及时，隔天或者第二天再去实验室，可能就真的要“喂蚊子”了。“曾经有一个周末，天气很热，而且单位还停电了，于是，很多幼虫都孵化成了成蚊。我们星期一一回到办公室，到处都是蚊子，后来用电蚊拍打死了几百只蚊子。”
熟知“蚊”性几毫米的幼虫 也能辨出是哪款
如今，周静雅已经炼就了识别蚊子的“火眼金睛”：看一眼成蚊就可以辨别是雌蚊子还是雄性蚊子。“雌蚊的触角毛发比较短，雄性蚊子的触角毛发比较浓密。”
就连水里几毫米长的幼虫，她看一眼都能够分辨出是哪种类型的蚊子。她用手指着盆中，翻来翻去的“小蝌蚪”，“你看，这些幼虫尾部的黑色小管子就是他们的呼吸管，如果不去动它们，一会儿它们就会浮上来用呼吸管呼吸。白纹伊蚊的呼吸管是细长型的，库蚊的吸气管是短粗型的。”幼虫的喂养，还要注意密度，如果密度太高，空间比较小的话，幼虫容易死掉。“有一次把幼虫放进烧杯里忘记了，结果过了个节回来就死掉了。”周静雅说，这些养蚊子过程中的意外事故，其实也成了他们摸索出来的灭蚊手段。“在一些工地上废弃的桶里，倒上废弃油就可以杀灭幼虫了。”今年养了多少蚊子，周静雅已经记不清了。
养蚊何用每年做原药抗药实验 找出“有效药”
“养蚊子是为了研究蚊子的抗药性，幼虫和成蚊的抗药性我们都要研究。”而抗药性的实验，则可以指导街道和社区更好地用药灭蚊。研究抗药性所用的原药，是由国家疾控中心统一派发到各个省的，然后再由省疾控下发到各市。
“原药是市面上一些杀虫的主要原料，但是在市面上是没有销售的，例如一种杀虫剂可能含量几种成分如氯菊，四氟醚等，我们的抗药性实验就只做氯菊这种单纯的原药。”周静雅说：“如果蚊子对原药有抗药性了，那么证明要谨慎使用含有这种药物的杀虫剂了。而蚊子的抗药性分为高抗、中抗和低抗。如果实验结果是高抗建议停用含有这种成分的药物，如果是中抗我们会建议轮换使用，低抗证明可以使用。杀虫剂可以使用复配药，一般是致死类药和击倒类药复配在一起。”
为了能够更好地研究蚊子的抗药性，病媒生物实验室团队去不同的地方学习，除了广东省疾控中心外，他们还去中国国家疾控中心进行相关的学习，也正是不断的学习积累，禅城区疾控中心已经成为全佛山研究蚊子比较系统全面的科研机构。
据介绍，每年禅城区疾控中心要做5-9种原药的抗药性实验。“今年实验室已经做了7种原药的研究，目前已经做了幼虫的抗药性，接下来还需要做成蚊的抗药性实验，虽然两种方法不一样，但是实验的目的一样，是针对杀虫剂配料中的某一种原料进行蚊子抗药性的研究。”
养蚊何用研究哪种鱼儿爱吃蚊
除了做蚊子的抗药性实验外，周静雅和李晓华还会在实验室做一些小实验。在养蚊子的房间里，他们还养了一缸小鱼。“之前我们做了个实验就是看哪些鱼比较爱吃蚊子幼虫。”说着，周静雅就用吸管吸了一些幼虫放到了鱼缸里，手指大小的小鱼一窝蜂地涌上来，不到一分钟，幼虫就被吃得干干净净。“你看这种鱼就爱吃幼虫。做这个实验的目的是，对于那些不愿意放药灭蚊的单位或者家庭，就可以用这种生物灭蚊法，让他们养些鱼来灭蚊。”
此外实验室里还养了蟑螂。“现在没有做蟑螂的抗药性实验了，但是我们一直都有养蟑螂，以备到时候需要实验之用。”
为蚊“写传”制作多个蚊标本 未来建成科普基地
在蚊媒实验室的隔壁是一间放置标本的房间。里面陈列柜里，摆放满了已经颇有年代感的标本。从蛔虫到老鼠都有。“有些是老前辈们50-60年代制作的蛔虫标本，足足有几十厘米长。”在陈列柜的下层，还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老鼠标本。“今年下半年，我们中心可能要搬去新的办公地址，新实验室面积更大，设施更加完善。”按照规划到时候的占地面积有近500平方米，而新的实验室还计划开拓一个陈列空间，老标本和新制作的标本陈列出来，作为宣教科普基地。“可能未来还会做相关的蚊子代谢酶和基因的研究，不过具体的要看实际的情况。”
周静雅和李晓华正在着手准备蚊子各个时期形态的标本，届时也将作为图册展览。“可以让感兴趣的人更加了解蚊子，从而也达到我们宣传防蚊灭蚊的目的。”
为了找到更多幼虫，他们像“拾荒者”，捡到一只破桶、一个泡沫箱或者一个花盆都当宝贝般，带回实验室。
雌蚊的触角毛发比较短，雄性蚊子的触角毛发比较浓密。
蚊子幼虫的食物是酵母片，成蚊的食物是葡萄糖，交配后的雌蚊则需要吸取新鲜血液才能繁殖。
实验志愿者涂上一款防蚊产品后，把手伸进蚊子成群的透明箱里测试效果。
吸血的都是雌蚊子，雌蚊的触角毛发比较短。
佛山禅城区疾控中心李晓华医师取出实验用的蚊笼。
实验人员放置规格一致的蚊笼进行防蚊产品有效性实验。
采写：南都记者 田海燕 实习生 赵崇曼
摄影：南都记者 郑仲
作者：郑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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