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走后怎样？----浅谈15禁动画《缘之空》的开放式结局
事先声明，2010年上映的《缘之空》是一部相当有颜色的由游戏改编的动漫，已经有颜色到了不仅露G而且露D的程度了。也正因如此，小生悲催地只能在Qvod上才能找到相应的资源。
但如果某些居心不良的好色怪蜀黍和腐女以为这是一部纯粹用下半身思考的动漫的话，你们就大错特错了。事实上，正如制作公司当初声明的那样：这是一部既会催人泪下又会饱受争议的作品。催人泪下在于它动人的故事剧情，扣人心弦的影视节奏，触动精神的柔情音乐，以及让人怜悯的人物形象；饱受争议在于它触及了人性中最为禁忌的一面----兄妹之间的禁断之恋。大概也是因为这个题材的原因，使得《缘之空》位居“日本家长最不想让孩子看的15部动漫”之首（PS：这15部动漫小生看过其中的11部，哦呵呵呵呵）。
小生之所以会觉得《缘之空》很特别，主要是因为它不同于以往我所接触到的任何禁断题材的作品。它不像索福克勒斯的《俄狄浦斯王》，强调个人的命运悲剧；也不像曹禺的《雷雨》，展现命运与社会的双重悲剧；更不像纳博科夫的《洛丽塔》，是一个猥琐中年大叔夹杂着各种滋味的个人心路历程。更TMD不像张艺谋的《满城尽是大波妹》，仅仅是各种***苦逼大集合。《缘之空》所给人带来的第一感受，无论是画风还是感情基调上，都是一种近似于《Clannad》的让人意外舒畅的清新与美好。单从画风上来看，《缘之空》总体风格近似于《Clannad》式的清爽，不过也有个别如下图的这种Q版搞笑风格。
动漫的开篇，宽广碧蓝的天空之下，一对漂亮的孪生兄妹出现在这个偏僻而宁静的小镇的道路上。哥哥带着妹妹，骑着单车，寻找着栖身之处和坚强生活下去的信心。这对兄妹----春日野悠和春日野穹，父母双亡，孤苦无依，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回到了这个祖父母曾经居住过的小镇上。祖父母的老房子让二人想起了以前在这里避暑的快乐生活，但更多是物是人非，至亲离去的悲凉。哥哥小悠在这里遇到了许多幼时的玩伴，多年过去，当年的那些青涩女孩现在依然喜欢着他。依媛奈绪、渚一叶、天女目瑛、乃木坂初佳，面对着众多可爱的女孩，走在感情十字路口的小悠反倒越来越迷茫，而眼前妹妹的形象却越来越清晰。小的时候，他和妹妹小穹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因为妹妹体弱多病，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医院度过的。当他看到大病初愈回到家里的小穹时，他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个迷幻一般的陌生女孩，一个毫无血缘羁绊的可爱女孩。同样，对于小穹来说，分别多时的眼前的这个哥哥显得陌生却又让人感觉温暖。但因为他们是兄妹，所以他们只能以兄妹的身份照看自己最爱的人。可是后来，小悠与小穹的感情越加地坦率，终于在某个夜晚……河蟹河蟹。
片子的结尾，他们之间的不伦关系被依媛奈绪发现了（这对兄妹的杯具告诉大家：河蟹河蟹的时候一定要锁好门窗）。兄妹俩决定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继续在一起。于是他们离开了这个小镇，前往芬兰首都赫尔辛基，寻找他们的新生活。
“娜拉走后怎样？”，伟大的挪威剧作家易卜生通过一部《玩偶之家》给世人留下了这个无法让人回答的疑问。而这部动漫，给我们留下的也是一个“娜拉一般的开放式结尾”，并没有告诉人们这对兄妹前往芬兰之后会怎样。依照鲁迅的观点：“从事理上推想起来，娜拉或者也实在只有两条路：不是堕落，就是回来。”那么，这对兄妹或许也会承袭娜拉的悲剧。因为他们也像娜拉一样，在整个社会新思潮还没有发展成熟的时候，率先打响了反抗世俗的第一***，结果注定是要失败的。此外，他们也和娜拉不一样，娜拉的独立思想掀起了新世纪女性解放的潮流；而他们的不伦之恋，恐怕过多少个世纪也很难被人类所接受。这样看来，无论动画结尾给人以多么光明的希望，兄妹走后，可能依旧无法摆脱世俗的命运。但是我们可以思考一下，既然“娜拉走后”的悲剧是注定的，为什么这部动漫还要挑战“俄狄浦斯式”的命运，不像其他剧作那样以悲剧收场，而在最后给人留下一个看似光明的结尾呢？在小生看来，原因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去分析。
一.故事背景和人物心理
和往常的情况不一样，春日野兄妹并非从小就亲密无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妹妹都因为体弱多病而入院治疗，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这段时间又是儿童身心发育至关重要的时期，是人生观、世界观、伦理道德的形成时期。由于错过了这个时期，使得春日野兄妹之间的“兄妹观念”变得很淡。就像长大后才相认的子女对亲生父母不会有太深的感情一样。当久别的兄妹再次回到对方身边时，内心的绝大多数地方都被男女之情所填补了，因而为他们的兄妹恋情埋下了伏笔。另外一方面，他们又是举目无亲的孤儿，明明没有太深的亲情，但内心缺乏亲情慰藉的两人不得不紧紧地依靠在一起，去对方身上寻求自己缺失的宝贵财富。这种外部条件成了双方感情的催化剂，最终，两人的感情演变成了不为人所容的兄妹恋。
二.对于人类原始感情的探究和对人性的展望
如果大家翻开各个民族的上古传说，就会发现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许多民族传说中的创世神，都是兄妹姐弟相婚的关系。在希腊神话中，神王宙斯和女神赫拉是姐弟相婚；在中国神话中，天皇伏羲和地皇女娲是兄妹相婚；在日本神话中，伊耶那岐和伊耶那美是兄妹相婚。这些神话内容并非巧合，实际上，一个民族的神话反映的正是过去没有史书时的历史，是历史的神话化。也就是说，在原始的上古时代，近亲通婚是各个民族都非常普遍的现象，是源于人类作为动物的繁殖本能。到了文明社会，基于农业社会经济发展对于人口的要求和对于因兄妹结婚生子产生畸形原因的无知和恐惧，这种恋情才被道德和法律所禁止。原始的感情被文明社会的道德和法律所压制，但这并不代表人类的这种情感的消失，它依旧在人类的潜意识中保留着，否则古希腊人何以会喜欢《俄狄浦斯王》这种怎么看都无法被法理所接受的戏剧内容呢？按照亚里士多德的说法，文艺的作用，在于情感净化。正是俄狄浦斯王这种在苦难中挣扎反抗自己命运的做法，才能够令人性的光耀闪耀，突显人的尊严，令人的灵魂得以净化，感情得以排解。而在《缘之空》中，故事的内容展现的正是对于人类最原始的感情的探索，正是春日野兄妹那种不顾世俗眼光，拼命地反抗世俗命运的做法，让人们看到了人性中最坚毅的部分。
三.在禁断之恋中寻找一种别样的美
实际上，小穹对于小悠的感情中有一种很独特的东西。如果切断了这对兄妹的恋情，对于哥哥小悠来说或许没什么，但对于妹妹来说她就等于失去了哥哥的全部，因为在她的眼中对于哥哥的爱情就是亲情，或者说已经融合成了亲情的一部分，若是失去了，唯有一死来获得解脱。在动漫的结尾，小穹确实这么做了，当小悠提出结束这种不正常的关系之后，小穹决定跳湖自杀，但是被哥哥救了上来。这样一来，“结束兄妹恋情”就变成了这两人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只有选择继续背负这个备受世人指责的包袱，他们才能够作为完整的人继续活下去。或许正如捷克作家米兰?昆德拉所言：“负担越重，我们的生命越贴近大地，它就越真实。当负担完全缺失，人就变得比空气还轻，就会飘起来，远离大地，变成一个半真的存在。”对于春日野兄妹而言，走到这一步，他们的生命想要继续贴近大地，就只能选择把这种爱情当做亲情的一部分，继续沉甸甸地生活下去。这部作品的成功之处，在于即便是这样的禁忌题材，也能够让观众看到一种超越普通恋情的最真实、最动人的感情。你甚至不会觉得他们兄妹之间的爱情有什么错误，一切仿佛都是顺理成章的。在故事的结尾，你所看到的不是忧郁，而是一种近似于渡边淳一的《失乐园》一般的悲凉的美。其中甚至还透着张爱玲《色戒》一般的坚忍和决绝。张爱玲曾经说过：“爱就是不问值不值得。”张爱玲相信世间存在着“因为爱情而爱情的爱情”（像绕口令是吧？）这种爱情是可以抛弃一切的，抛弃旁人眼光，抛弃家恨国仇，抛弃伦理道德。《缘之空》的故事，其实也正是这一思想的体现。
小结：《缘之空》给人带的思考和争议太多太多，因为“爱”和“性”的话题，本身就是人类最古老而又最秘而不宣的东西。人们可以以纯粹的艺术眼光去探讨和接受这类题材，也可以大声地宣布自己不喜欢这类题材。但是，人类潜意识中的各种复杂思想和情感，无论其形态如何，都是值得我们去研究和探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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