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乱游记 陈苦的通天河大漂流出了吗?我没看到出...

文:GRAYKNIGHT  七月的内地,大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姑娘们穿着短裙分外妖娆,新闻的头条被优衣库占领,手机里的朋友圈流传着各种美食和八卦,南方的梅雨总是飘来飘去,股市的涨跌左右着大妈们的情绪……….每个人似乎都很忙碌,却又不知道为何而忙碌,生活一如既往,如长江水波澜不惊缓缓向前,然后,不知是否还曾有人记得,三十年前的这个夏天,曾经有一则消息,让每个国人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日,第一位漂流长江的中国人----尧茂书,由长江源头沱沱河下水,在漂流了33天,1270公里后,于金沙江通伽峡不幸翻船遇难。由此开端,借改革开放之初民族自强自新为动力,中国民间大河漂流运动随之觉醒,好男儿由四方来,长漂,黄漂,雅漂……..一时间风起云涌,在惊涛骇浪中书写着悲壮与顽强,以数条生命为代价,书写了中国人的漂流梦,却又在一番轰轰烈烈之后悄然而去,留下无数的争议与反思,以至于三十年后的今天,中国的大江大河重又恢复了平静,而提起“漂流”,绝大多数国人的脑海里,似乎只留下了旅游景点小竹排的印记。江河,似乎更加遥远,那么,在这个娱乐至死的时代,为什么还要大河漂流?   为纪念三十年前的“1985年尧茂书单漂长江活动”,2015年6月,见证长江----中国漂流探险三十周年溯源活动拉开序幕,此次活动由攀登长江源头各拉丹冬雪山开始,然后自沱沱河顺流而下,漂过通天河全段,直至金沙江第一滩通伽峡起水。6月28日,来自全国九个省市的队员,集结在了青海省玉树州曲麻莱县。刚刚完成前半段行程的爵士冰与秋风大哥等,与历经86年长漂及98年雅漂的老前辈幺哥一起,站在了大家的面前,接下来,由他们带领,一行19人,四条大船,三条硬艇,两条草船,将一起完成后半段历时七天,行程四百余公里的通天河旅程。   而三十年前的日,尧茂书在漂流即将开始的途中,给其工作单位西南交通大学写了这样一封信,信中他这样写道“这次万里长江的激流探险计划,是很艰巨的,但中国人无论如何要争取在全世界第一次漂流长江,这一点不仅是我个人的夙愿,也是整个中华民族的愿望。我想,我们会征服一切困难的。”   DAY1:  “城为1952年新设,比安多县好,我买了些生活补给品。晚饭后到县委宣传部,兹诚部长和张老师接待我。我说明情况后,他们说已从青海电台得知我漂流一事,欢迎我来此,并为我开了证明,送我馍馍数个。兹诚部长为我找一小车,七时将我送至七渡口江边。我和司机、何(团委书记)、兹诚部长及张老师合影留念。七时半离开七渡口,四人目送我远去始离。八时半,我漂行至一河洲宿。”----尧茂书日记   这里的城,便是玉树州曲麻莱县城,有江河源头第一县之称,尧茂书到达这里的时间是日,由沱沱河一路漂下的他在这里只休整了半天,补充了点物资,看起来有人区的生活对他没太多诱惑,便又急匆匆回到了船上。与他相同的是,我们在这里采购了一样的主食----馍馍,以及大量的米、蔬菜、肉类、酸奶等等各种副食,高原长距离大河漂流,看似粗犷豪迈,实际准备起来,则要求心细如发,单就物资装备准备来说,这么多人,吃什么,怎么吃,怎么睡,发生装备丢失或损坏如何备份或补救,通信,医疗,救援,拍摄……清单摆出来几乎是一个小型百货店的规模,也没错,接下来的数天里,除了宿营时能偶尔找到牧民蹭点土特产或充电,纵然李嘉诚在船上也无用武之地,漏带一卷卫生纸的后果都将相当杯具……因此,整理清点分配捆扎物资花去了上午出发前不少工夫。   待到所有物资上船,人员就位,“舰队”正式出发,已是接近中午时分,天气不错,风平浪静,但还没等到每艘船上队员相互熟悉起来,第一个麻烦便出现了。   距下水点仅约两公里处便是一座钢筋混凝土结构公路桥,由于设计关系,每个桥墩之间间隔仅约5米左右,尽管之前在抵达曲麻莱的路上所有人都看见了这座桥,但大家的担心仅仅是桥孔高度是否有碍。从每个人的下意识看来,这和公园里划小船穿过石拱桥没多大区别,尽管桥下水流由于桥墩基的关系有些凌乱,但对于大船来说仍然是轻松碾压。   三条硬艇在前,一条大船与香蕉船依次顺利通过,我坐在最后一条船上听着幺哥的号令划桨准备对准桥孔,然而,这时却传来一个声音----“翻船了”,来不及震惊,桥墩擦身而过,原来,当爵士冰驾控的香蕉船通过桥下时,却在急流的作用下意外撞上了桥墩,尖锐的水泥构件瞬间划破了船头,船体立刻失去平衡翻扣了过来!   危机来的如此之突然,还没等大家张大嘴巴反应过来,刚露出水面的爵士冰已经又钻进了船舱里,及时救出了一把橹桨,并爬上了翻扣的船底,在三条硬艇的帮助下,用仅剩的一把橹桨,奋力靠上了岸边。
  来不及想别的,接下来就是七手八脚赶紧翻正香蕉船,抢救晾晒物资装备,幸好由于捆绑得当,物资基本没有损失,但爵士冰腰包里的手机,相机,卫星***等等电子设备统统洗了澡遭了殃。    由于第一天的预计行程中没有险滩,因此不少防水包也没有仔细封口牢靠,这时候也统统成了水桶,哗啦啦往外冒水。一时间江边晾晒衣物睡袋蔚为壮观,想当初唐僧师徒被大乌龟掀翻后在此晒经,场面也不过如此吧。晒太阳的工夫里,幺哥指挥闲人们赶紧给大船放些气,当年在雅鲁藏布江上他老人家就经历过船舱空气晒爆炸仓的“惨剧”,这回可不能重演了。   没有险滩,没有礁石,在看似安全的环境下发生了意外,刚下水时的轻松惬意气氛瞬间一扫而空,回过神来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貌似只是河神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但其实更多的是善意的警醒,就当是好事多磨,接下来,不用多说,每个人都意识到江河漂流的潜在风险,干式漂流服与救生衣穿好拉紧,防水包封口牢靠捆绑结实,香蕉船一时间已无法修补,好在公路还在附近,在调来一搜备用大船后,有惊无险的第一天行程开始继续。  高原的天说变就变,船队刚启程,一眨眼工夫便乌云滚滚,电闪雷鸣一片,刚才穿着干衣还热得想跳河,这会儿大风一吹,立马哆哆嗦嗦起来,接下来的几天里,几乎每天都在老天爷这样翻来覆去中折腾,因此个人觉得,高原的天公一定是母的!  接下来的行程相对轻松,这一段没有险滩,刚好方便全队人员熟悉磨合,这里面既有无浪不欢,看到滩比看到林志玲还兴奋的江湖老怪,也有初出茅庐头一回上轿羞羞答答的新手,相互了解一下,方便往后的日子里搭档分工,就算是掉到水里去,捞的时候也知道下手轻重。大船的橹桨也得轮换练习,这可绝对是个体力+技术活,通天河上是所大学校,绝不比南翔技术含量低,学好了个个都是人才,在中国大船绝对比玛莎拉蒂少的多,桨手也比熊猫少的多。于是一路夏风得意马蹄疾,漂流35公里后便找到了片不错的营地(尽管理论上河边只要是容易靠船登岸的平地都可以扎营,但由于通天河主流泥沙量及重金属含量相当之高,要想不得老年痴呆,唯有费点事找寻有山间清澈支流汇入的地方作为营地,方便取水)   “凌晨三时,二人皆困,停舟,卷曲于船内睡觉。江风夹霜,寒不可支,四肢麻木,时而翻身”“今日断水,只能饮河中浊水,面饼又干又硬难以下咽,弃之又觉可惜。饥饿之时,只得食奶糖数粒”----从尧茂书的记述来看,由于当时物质条件所限,在近二十多天的漂流过程中,宿营都是在漂流船上拉上篷布,和衣或者抱着打湿的被子将就度过每一个寒风凛冽的夜晚,至于吃饭,则完全只有干粮和罐头,只有偶遇牧民时才能喝上开水,后来途中开水瓶不慎打碎,更是只能直接喝河水解渴,而这一切,尧茂书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很少在日记或家信中为此吐槽,当我们今天设身处地于此海拔4000米的环境中,方能分外强烈的感受到他当年的执着与坚定。   相对于当年风餐露宿的环境,此行的食宿堪称豪华,甚至配备了专用的厨房帐篷,锅碗瓢盆一应俱全,每天早晚供应热饭菜,蔬菜肉类蛋奶应有尽有,住宿的大型隧道帐宽敞的能住下两头牛……充分的后勤保障并非为了享乐或炫富,物质的丰富与技术的进步充分保证了队员的体力调整与恢复,从而尽可能增加活动的安全与成功系数,探险并非无谓的冒险,理应以科学的态度计算衡量风险,尧茂书所处的年代,国门刚刚打开,民间探险运动初兴起,相关资料几乎全是空白,没有网络与国际户外圈交流,无法接触到同时期更先进的技术理念与装备,没有前人与先例可供参考,经济上更是积贫积弱,完全只能凭一腔热血以七尺之躯与自然拼搏,尽管付出惨痛牺牲与教训,但后人不应以今天的价值观和当下的社会现实背景去过多苛责当时的前行者,特定时代环境下的行为不能简单以对错来评判,无论如何,唯有总结与开拓,方能告慰江河上先烈。   DAY2   “7月11日,晨阴间晴,五时半动身,通天河山岭向河岸逼近,水流急,湾道河滩很多,我行船不敢马虎。今天翻越的急流大浪有几米高,舱中进水,衣物全湿。河道呈N型。两岸山上渐长低矮灌木树丛(小柏树),黄白色野花尤多。河岸近处时有草坪,偶有牧人放牧”----尧茂书日记   从日记来看,这一天尧茂书的行程基本与我们重叠,文字中提到的N型河道,应该就是爵士冰口中的Ω湾,但与文字记载不同的是,在今天河道流量1200的情况下,仅见一级或二级滩,因此今天又是一个休息调整日,队员温旭借着机会练习硬艇,大家划桨之余百无聊赖中,也多了一个观赏翻船的娱乐节目。沿岸的风景则好的没话说----蓝天,白云,美丽的喇嘛庙,间或有雪山和成片的油菜花。  此行的船队组合空前强大,由来自云南的马云,庹二,孟军驾三条硬艇做先锋,担当侦察与救援的重任;爵士冰与西藏林芝尼洋河边长大的次仁亚分驾两条4米8橹桨大筏(蓝色),运载人员及个人装备;幺哥作为全队安全顾问与舵手,掌控一条4米2排桨大筏(***),最后,来自北京的意凯、大民、温旭则轮换摇橹一条香蕉船,船上装满了厨房用品及公用物资。另外,我和江湖著名“水泥姐”----赵姐,各带了一条草船,仅作体验用途。船队在宽阔的江面相互保持目视联系距离,和大雁一样一会人字一会一字,浩浩荡荡蔚为壮观,而三十年前的尧茂书,却仅有一条在重庆长江橡胶厂花1500元定制的“龙的传人号”,长度不足三米!(这对当时的尧茂书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制作期间,只能靠啃每顿只啃两个馒头,住三毛钱一晚的浴室来节省资金)  今天的我们,无法想象当时的尧茂书是凭着怎样的一种勇气与技巧,凭借如此简陋的装备,独自一人完成了沱沱河与通天河全程的漂流(沱沱河段由其哥哥陪同完成),尽管从理性的角度来说,当时的尧茂书对漂流长江的难度与风险性预判过低,单人单艇即便在当今的条件下也是无法完成,并注定将导致悲剧的发生,但某种意义上说,突破世俗的禁锢,勇敢迈出这第一步,如同人类历史上每一个先行者,无论成败与否,都值得去纪念与尊重。  当时的尧茂书,不仅仅在水面上时刻面临风险,每天扎营的时刻同样也危机四伏。他在日记中记载数次被野兽围观,包围甚至袭击,最危险的一次,一头母熊洗劫了船上的食品,撕破了篷布,并且差点挠破船皮,三十年后的今天,由于沿河人类活动日益增多,今天的野生动物远没有当年胆大,不会轻易作死,但在漂流的几天里,沿河还是不时能见到大群的白唇鹿,狼,羚羊等等,甚至还有一只在河边喝水的雪豹,这在当今的中国,也算是买彩票中头奖的几率了。  四条腿的野兽可以驱赶,可两条腿的野兽却不好防范,尧茂书曾记载漂流途中拜访藏民时数次险些被谋财害命,还有两次差点被冷***击中,甚至还遇到过一个潜逃多年隐姓埋名的国民党少将(当然在空白委任状随便发的年代,很可能只是个土匪头目而已),在今天读起来实在难是以想象当时的凶险,事实上,尧茂书在通伽峡遇难后,遗体和船也确实是漂至岸边被洗劫后重新推入江中,为此青海省公安厅还成立了专案组(当时一度怀疑是否与美国队竞漂有关),查证漂流遇难的确实原因并追缴出赃物。因此后人才得以看到这本日记,一个多月后,疑似尧茂书遗骨才在四川省石渠县邓柯乡被找到,令人唏嘘不已。当地教育的落后与闭塞的环境再加上强悍的民风,使得当时的治安情况无法与内地相比,玉树古为西羌地,通天河沿岸居民以康巴藏族为主,位处各民族交界融合点,因此历史上便与汉,回,蒙族纷争不断,1958年发生西藏发生武装叛乱后,玉树更是战斗最为激烈的地区之一,直至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当地还时常有小规模残匪活动,因此一路漂下来,河边不时还能看到不少古堡残碉。不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尤其玉树地震后,国家各类专项扶持政策与资金的涌入,确实极大改变了当地的民生面貌,靠着放牧与虫草的收入,一路所见的藏族同袍生活都相当富裕,家里动辄几百头牛羊几百亩草场,实在是没必要再干打劫的营生了……由于无人机与对讲机等设备需要充电的缘故,每天扎营后我总是要寻找附近的牧民或寺庙进行充电,这时政府给每户牧民赠送的大功率太阳能电池板和逆变器便帮了大忙,当然,顺带还有喝不完的奶茶与堪比我家门口超市丰富程度的各种“现代化”食品和水果招待。  这一天,漂流70公里到达风景极其秀美的夏日寺附近扎营。  DAY3  “7月12日,晴,天气很好,水势很大。八时半启航,一登程就遇上几个惊险的峡谷陡滩。十时又过一滩时,船舱进水。十一时还未出此峡谷。我靠岸清除舱中积水,又行。突然前面出现很窄的大峡口,江流汇集于此,白浪滔天,我惊愕,速将船靠至峡口前的迎水湾。十一时半,我为了保证摄影机安全,只好把物件分别拿下船,将船背至下面四百米的岸边,来回五次,再打气装船已是下午四时半”----尧茂书日记。  这里记述的很窄的“大峡口”,应该便是此行漂流通天河段最大难点之一的巴雾滩。夏日寺以下,江面逐渐收拢,通天河进入典型峡谷地貌,河床宽度只有30-50米,两岸为相对高度300米左右的陡峭壁立山体,巴雾滩位于此段峡谷的中部,河流在这里出现一个近90度大拐弯,并且由于左侧一段滑入江中的山体缘故,河道受到突然挤压,立刻形成一段长约300米左右的大滩,按照不同季节水量的差异,通过难度大约在3+到4级,1986年长漂及后来的各方漂流活动,在此也有多次翻船记录,但是或者由于冲滩匆忙,或者是缺乏记录条件,一直以来巴雾滩不光没有录像资料,甚至连一张清晰可见的“大头照”都没有,只能在漂流圈中口口相传,幸好此行中爵士冰曾经2012年顺利通过此地,老前辈幺哥更是在各种水况下多次通过,因此尽管巴雾滩在信息时代仍然是如此神秘,但有两位“定海神针”在此坐镇,加之前一天晚上又开了“战前动员会”,讨论制定了各种应急预案和应对措施,大家对顺利通过还是很有信心的。  果不其然,从夏日寺出发没多久,急弯险滩骤然增多,由于峡谷中视野有限,不能确定巴雾滩到底在哪个转弯的背后,如果盲目一冲而下,根本来不及在滩前读水和准备,因此今天的船队组织格外谨慎,由三条硬艇在前轮番侦察探路,再对讲机通知后续大船慢慢跟进,但由于大船在主流中不断进进出出靠岸等待,硬艇也需要不断靠岸徒步侦察,这会是彻底的无人区,江边压根无路可寻,钻山林爬石坡还得冒着滑入江中的危险,因此很是费工夫耗体力,好在科技的进步帮了大忙,此行随船带的无人机飞了几个架次掠过若干山头后便确定了巴雾滩的具体位置,瞬间开启上帝模式,十分轻松从空中完成了读水,也不用劳驾队员们在河边的峭壁上爬上爬下,因此,在巴雾滩前一片回水弯充分休整准备后,全队开始冲击巴雾滩。  冲滩顺序仍然是三艘小艇在前,过滩后在下游准备营救,考虑到4米2的排桨船由于长度所限,面对滩中大浪可能不是很有把握,因此在滩前就放气收起,全体人员与物资分散到另外两条大筏与香蕉船上,接下来,按照大筏----香蕉船----大筏的顺序,每条船依次而下,巴雾滩的特点是巨浪集中有序,相当猛烈,但是通道清晰,路程短,也没有触礁的风险,只是在岸边看起来排山倒海相当骇人,当然还得依靠桨手与舵手过硬的技术,在磨合了两天全船默契配合的条件下,船队很顺利的通过了这个拦路虎。   巴雾滩通过后,还来不及喘息,劈头盖脸花生米大小的冰雹就砸了下来,这个时候大家一直没机会用上的头盔终于发挥了作用,眼看天色近晚,赶紧在电闪雷鸣噼里啪啦声中继续下行,此处非久留之地,接下来,将是另一个难点----滑坡滩。   滑坡滩的成因与巴雾滩类似,也是由于地质运动山体滑坡造成的险滩,但与巴雾滩所不同的是滩群破碎混乱,前前后后接近两公里长,浪头猛烈达四五米高,但所谓天无绝人之路,此滩的右侧地势较为平缓,因此留下了相对容易通过通道,因此一直贴着右岸行船,尽管浪谷浪尖里跌宕起伏,时不时会有飞出去的感觉,但总体可控,尧茂书当年也是按照这样的路线顺利通过。经历了巴雾滩的洗礼,大家这次也就淡定很多,来不及紧张和兴奋的工夫,峡口已经顺利通过,紧接着右岸出现了一户藏居,成片的松柏和鲜花铺满了河边高地,这里便顺理成章成为当天的营地。热情好客的主人打开了一间空房,终于不用睡在湿乎乎的帐篷里了,大家无不欢天喜地。今天顺利通过了两个难点,万里长征走完一大半的感觉,之前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此夜,宾主间觥筹交错三百杯,通天河边一时热闹非常,方圆十里内的野兽估计都吓跑光了,今天漂流约36公里。  DAY4  “7月13日,晨六时半起,找小孩(老乡帮忙)。沿小路山涧走几里,无一人家。路上发现水势靠岸边小些可行,即回,八时半开始顺江边慎行,费多时才险过峡口。”----尧茂书日记   这篇记载应该是尧茂书通过滑坡滩的记录,单人单艇,也唯有这样的方式才可行。经历过昨天的两个大险滩后,今天的行程相对轻松,沿途只有几个二级滩,但刚下水就出现了一个不是险滩胜似险滩的大麻烦。昨日营地往下仅一公里处,河道中央突然矗立一块巨石,当地藏民便将此处与河对岸间挂上经幡,挂经幡的钢丝绳中部由于重力作用弧垂在水中,这就造成此段河面完全无法通行。看到凶猛的河水轰隆拍打在钢丝绳上不禁有些后怕,如果万一观察不慎强行冲滩,以相对三四十公里的时速撞上去肢体切成两半不是什么难事(不由想起三体里的古筝计划,冒汗冒汗),大河漂流随时危机四伏,还真是时刻没法放松。好在巨石侧面有浅滩可以绕过,眼看水位只有脚脖子的深度,担心搁浅,所有人员物资统统下船,折腾了好一会工夫才通过了这个拦路虎。   今天的漂流河段间或有些二三级滩,总体难度不大,于是大伙晒着太阳啃着注水馍馍又进入了要么发呆发傻要么练习控船的状态,只有王老师孜孜不倦的按照固定时间间隔取水样,严谨的记录GPS点,以方便将来的科研用途。在我从前的印象里,如果没有下游的各种污染与人类活动,长江应该是条清亮的河流,在它没有被人类干扰的上源更应该如此,而通天河混浊如泥汤的河水多少有点出乎意料,富含重金属倒可以理解为流域内矿藏众多,但一路走来两岸水土保持尚好,泥沙含量却如此之大让人有些困惑,因此借着这次机会,也成功实现了国内科研单位首次在通天河河面上直接采集水样,希望不久的将来,相关研究成果能让我们更了解这条河。沿岸卷轴画一般的风景与蓝天白云已经有点儿审美疲劳,看到各类家畜野畜也不太兴奋,我便趁着这个没有手机信号没有网络没有朋友圈的当下好好享受“浪里人生”,毕竟,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很难得。自1985年尧茂书首漂过后,1986年多支长漂队伍也顺利通过通天河。再之后,长江漂流逐渐淡出国人视野,毕竟,在全民下海全民经商的年代,探险的激情不得不先让位于物质富足的期待,没有强大的经济支撑,类似的活动也很难得到科学可持续性的发展。因此这之后的二十多年里,除去很少的国内漂流个人或团体,通天河上出现更多的是老外的面孔,经验丰富的桨手,先进的装备,成熟规范的整套运作流程,这一切保障了活动的安全与可控性,毕竟与其他户外运动相比,大河漂流更强调团队配合与协作,组织难度并不亚于指挥一支小型军队抢滩登陆。这个时代的我们已然摆脱了贫困,大部分人不再为生计发愁,旅费与装备不再像尧茂书当年那样需要借贷来完成,激流勇进的娱乐项目遍布全国游乐场,无处不在的国人挤满了各大景区,但大江大河上仍然空空荡荡,Why?   也许有人会说这早已过了地理大发现的时代,头顶无数颗卫星早已把地球看的一清二楚,真正意义上的无人区基本没有,期望能发现宝藏或“失落的帝国”这种事只能发生在电影里。江河上漂流除了带来各种人身风险和日晒雨淋的自虐,还能带来什么?   我真希望每个相熟的朋友都能坐在船上,到这里看一看长江母亲河上源原始自然的壮丽风光,体验下搏击激流徘徊在生死瞬间的豪迈与勇气,试一试自己的潜能与耐力能释放多少,重新找回人与人间简单真挚的友谊,那种没有利益取向,进退与共的社交关系,洗洗肺,洗洗眼,洗洗脑…,而做到这些,只需要删除些淘宝购物车便能省出的旅费,以及耗费在无聊的应酬,虚无的网络,舍不得放下的琐事,追逐更多成功的欲望便能省出的时间和精力。幺哥此行说过这样一句话让我印象很深:热爱漂流的人都是有情怀的!没错,不是锤子手机那种廉价的可以用物质来衡量的情怀,而是真正的与自然,与朋友,用心交流的情怀。   今天漂流约47公里,至阿夏寺扎营,营地风光仍然是明信片一样的画面,但明天要冲击此行另一个难点----阿夏滩,容不得半点放松,扎好帐篷,各位船老大便一起搭车去下游看滩,看了他们带回的视频资料,每个人都面面相觑,倒吸一口凉气……   入夜,数条野狗围着营地狂吠不已,尽管庹二半夜忍无可忍钻出帐篷组织了打狗队,但特意给回族同学马云准备的牛肉还是遭了殃,厨房再次遭到洗劫。  DAY5  在此前一天的日记中,尧茂书继续写道“从空城上可望见江面峡后的水势很大。我找到一老乡询问后,即登船下行。连过两个陡滩又发现前面水势更大。巨浪象小山一样向我船头劈来,我躲闪不及,船内已灌进半舱水;我靠岸清除舱中积水,后又经两个小时的折磨才平安出此峡谷。时已黄昏,我即拖船上岸,舀尽积水,将湿物扔于岸上。幸好棉被和毛毯还不太湿,可睡,当晚就对付一下了。”   尧茂书是前一天傍晚时分到达阿夏滩前,但没有选择宿营而是继续下行,由于当时其掌握资料极其有限,单人单艇加上当时的治安环境不佳,频繁登岸看滩也极其耗费时间和体力,因此大部分险滩都是在几乎没有进行岸上读水或分析的情况下便一冲而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能是导致后来通伽峡翻船的原因之一,斯人已去,今天的我们总结教训自然不能重蹈覆辙,因此根据昨天的看滩情况,船队也制定了应对方案。   阿夏滩是一个总长约2公里的L型长滩群,大浪集中在三个地段,在昨天1800的水量下,经过前面两处三级滩后,河道猛然收缩出现一处四级大滩,如果操作不慎,滩中六七高的卷皮浪轻易便能将船只裹翻,此处通道清晰但需要与极高的流速抗衡,在二号滩与三号滩间仅约百来米的空隙里拼命完成一个横切方能夺路而出,因此,谁也不敢说在此能百分百不失手,权衡再三之后,三条硬艇提出放弃,由河边公路将硬艇运至滩尾做好救援准备。所有大船上的物资与行李也全部由公路运至下游,三条大船仅携精干队员进行冲击,这样即便不慎翻船,空船也容易打捞的多,也不用担心物资散失,人员救援也有保障,无疑,这是现实条件下最安全可行的方案。同登山一样,漂流也是在理智与冲动间反复徘徊的过程,意气用事往往是极大的事故隐患,唯有权衡能力,客观面对现实才能保障安全,说起来容易,但往往实际中做出撤退或放弃需要极大的勇气,年长漂,如果以今天安全观取向,有些牺牲似乎是可以避免的,但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每支队伍乃至个人都背负了太多来自漂流以外的无形压力,价值观与舆论环境也与今天不能同日而语,改革开放敞开国门让我们惊讶于与世界的差距,长期落后的国家民族急切需要能够证明自己的奋起精神,长漂成为了民族精神的代表力量,某种意义上说,也是重建国人自信心的一个难以避免的过程,在惋惜与默哀的背后,唯有尊重他们当时那一刻的选择而不是苛责。   按照计划部署,三条硬艇已在下游就位,非常幸运的是,今天的水位相比昨天看滩时回落很多,二号滩和三号滩间出现了新的通道,三条大船依次贴左岸便可以顺利通过。只是温旭驾香蕉船通过二号滩时,一条胳膊粗的橹桨居然被强大的水流打断,人也差点被打下船,香蕉船瞬间几乎失去控制,只能随波逐流任凭巨浪蹂躏,岸上人员纷纷捏了一把汗,但如有神助一般,香蕉船幸运的没有被冲进三号滩的卷皮浪中,而是借助另一把备桨的帮助,终于还是有惊无险的靠了岸。   重新集结队伍装运物资再次启程,按照资料描述以及爵士冰和幺哥的记忆,在此之后再无大滩,这也意味着,后面的行程几乎是可以吃着火锅唱着歌躺着漂过去了,恰逢雨后天晴,大家一改早上出发时的紧张凝重表情,开始横七竖八磕着瓜子哼着小曲优哉游哉起来。不过正所谓阳光总在风雨后,那么风雨也一定在阳光后,众人尾巴刚摇没多久,前方赫然白浪滔天,凭空冒出来一个大滩,硬艇已经来不及预警便直接冲了下去(事后得知他们在滩中还翻了船做了翻滚),大船眼看也没法靠岸读水或者规避,只能赶紧丢下手里的苹果,七手八脚各就各位准备战斗,刚刚抓稳扶牢,忽然便掉下一个两米多的跌水,紧接着四五米的排浪便像一堵墙一样气势汹汹站在面前平推过来,俺这边趴在船头压浪骂娘的工夫,旁边的大船似乎还没意识到危险,这帮没良心的见我们上一秒还优哉游哉,下一秒便成落水狗般在浪里七上八下,便都咧着嘴指指戳戳看热闹不嫌事大,不过老天爷是公平的,没过几秒钟,也轮到咱们幸灾乐祸起来,接连几个浪砸的“邻居们”也乱作一团,眼见一个水柱居然把隔壁船托了起来,象果冻一样“吸”在浪尖摇摇晃晃,很有那么点玩于股掌之上的意思,好在河神只是“意思”了几下,又大手一挥啪唧扔了出来,这下他们也笑不出来了。如此这般折腾了一公里多,这个滩才算放过我们,心有余悸的问了问岸上挥手的藏民,才知道这个地方叫“叶吉村”,那么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新大滩,理所当然就该叫“叶吉滩”。这个一公里多的长滩凶猛异常,浪高流急,滩中有跌水和乱流漩涡,浪头分布也很不规律,但奇怪的是这个“Surprise”所处的位置尽管是处拐弯,但并不狭窄,河道有七八十米宽,两岸也无高大山体压迫,更没有滑坡和巨石,以前也从未见记载,那么到底是1800的高水量水位造成今天的遭遇战呢?还是玉树地震引起的河床变动呢,或者干脆是那只千年大乌龟在捣鬼,到现在我也没想明白。正所谓欺山莫欺水,不同水量不同季节乃至不同天气下的大河,好比每天换妆每天心情不一样的女人一般,几乎从来没有让你放松警惕的时候,即便如幺哥般在这条河上如楼下菜市般熟悉,每次看到的风景体验到的激流也是完全不一样,读你千遍不厌倦----这也是大河漂流的别样乐趣。   今日漂流约46公里,晚上扎营的地方是一座“空城”,有着金碧辉煌的寺院,甚至还有电信的信号塔,原本打算投宿民居,但所有房门大开,电视还在播放节目,楞是找不着一个人,村民都被外星人劫走了吗?后来遇到过路的当地人才知道,这会正是虫草季,寺院的喇嘛和村民倾城而出上山挖虫草去了。晚饭没有虫草这么高大上的东西吃,但“水泥姐”赵姐在厨房里居然端出了重庆火锅!而且是亲手现场炒底料,色香味绝不是真空包装超市货能比的。话说赵姐原本是朝天门边白富美,在家都不用自个开门这种。不过自打参加了队伍爬冰川漂源头,至今差不多快一个月了,现在还是每天都起早贪黑任劳任怨,和耗姐,刁姐,王老师,小北几位女将一起给大家择菜做饭洗刷刷,而且饭菜每天换着花样来,弄的满手都是裂纹,实在是让大家感动的不知说啥好,也让咱这种只会吃不会做的羞愧万分,只能想着好好拍照好好放飞机好好写作业报答大家。江湖漂流有点像共产主义,不分行业不分年龄不分贫富坐在同一条船上,吃同一口锅,喝同一瓶酒,冲同一个浪,花同一块钱----这是一种大家庭般的记忆,必须珍惜。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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