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侄在铁领能养吗、有知道的朋友谁能告诉我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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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镇& & &  &  一&  &  谁也没想到,镇长张胜利会发生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党委刘秘书脸色忧郁地告诉镇党委副书记田少民,张镇长失踪了。&  话不多,却似一声闷雷。田少民正在自家葡萄架下喝茶,惊得立即坐直了身子。张胜利是镇长、党委副书记,自原党委书记林国海调离后,由他代理一把手主持水镇工作刚一年。现在正是节骨眼上,他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田少民狠挠了几下头皮,一团乱麻的脑袋似乎有些清醒了。这之前的一段时间,田少民总是睡不好觉,脑袋嗡嗡的,他怀疑自己患上了神经衰弱。&  其实,张胜利失踪的头一天,田少民就遇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田少民眼睁睁地看着张胜利从镇政府后院的宿舍区出来,拐了一个弯,人忽然就不见了!当时田少民想向张胜利汇报一点事,他离张胜利并不远,就喊,张镇长等一下!可张胜利像没听见,自顾自走向宿舍区后门。那后门直通大院外面,田少民加快脚步赶过去,竟怎么也找不到张胜利的踪影了!究竟是自己看花了眼,还是这个宿舍区成了“迷魂阵”?&  田少民和张胜利都住在后院的宿舍区。一年前,张胜利为了大家生活和工作的便利,将镇政府大院用一堵高墙一隔为二:前面为办公区,后面为宿舍区,二者以一个便门相通。宿舍区住着镇里的头头脑脑,大家靠得近,哪怕是半夜有了急事,只要一声吆喝或是一个***,大家很快就能聚齐。这宿舍区是统一规划的,从一端望去,十几户单门独院尽收眼底,田少民不会连个人都认不清,何况又在大白天,张胜利离他不过几十米远。可事情就是这样怪,偏偏张胜利在他眼皮子底下不见了,这事怪得太离谱。&  当时,田少民立即掉头赶往五楼的镇党委办公室,那里还有几个村主任在等着布置工作。田少民刚一进去,就见张胜利正和几个村主任说话。田少民简直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张胜利从院子外面绕进办公楼,怎么都不可能比自己先到,难道他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田少民愣怔之中,本能地问,张镇长在这里?张胜利笑道,你怀疑我有时间去玩?节日的所有准备工作我们今天就得敲定。疑虑之中的田少民只能断定自己产生了幻觉,并确定自己的神经衰弱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他暗自考虑,一定要去县医院检查一下。&  张胜利所说的节日,叫“田螺节”,全称叫“中国?水镇田螺节”----张胜利喜欢把声势造得大一些,所以就在水镇前面加了“中国”二字。眼下召集各村村主任来,主要是想敲定田螺节的一些细节,做到万无一失。当然,落实相关资金也是重要问题。&  这个人称水乡的水镇,是个很有名的小镇,它有名在水产上。水镇紧邻洪泽湖,有几百万亩水面属水镇区域。洪泽湖的莲藕、菱角、螃蟹、小龙虾都是上品,王八、青虾、银鱼、罗汉鱼等也都远近闻名,每天都有商人把这些水产用冷冻车送往北京、上海、广州等大中城市。水镇最有名的水产当属田螺,据地方志记载:清朝乾隆皇帝出行途经水镇,在当时水镇著名的酒店“雪月楼”吃了一餐田螺,赞叹之余兴之所致,挥笔写下了“天下第一螺”五个大字。正是乾隆皇帝的赞美,让水镇田螺名噪一时,誉满江淮。&  水镇的田螺个大,肉厚,味道特别,下锅易熟。有一说,水镇的男人特别阳刚有力、女人特别漂亮白嫩,都得益于田螺的滋阴壮阳、美容养颜功效。此外,这田螺还易让人上瘾,过路人只要吃上一顿,半年之内必会天天想着吃;如果吃上两顿,管保三五年都忘不了。&  有这么好的水产资源不把水镇弄出点名堂来,别说对不起水镇老百姓,就连乾隆皇帝也对不起了。张胜利作为代理“一把手”,主持工作后便有了用武之地,他多年前就想在水产上做点文章,无奈前任书记一直把精力放在杨树和粉丝产业上,对水产不感兴趣。现在有了机会,张胜利当然不会放过。&  这几年,沿湖不少地方都以县为单位打出了自己的特产品牌,有的着眼于花卉、杨树,有的着眼于双黄蛋、泥鳅,为之造势的“花卉节”、“双黄蛋节”等各种节日搞得红红火火,以至于被戏称为“王八节”的“甲鱼节”也应运而生。水镇要想搞出点名堂来,必须有自己的特色,张胜利自然就把目光瞄准了田螺。有人置疑:这小小的东西,湖河沟汊里到处都有,很不起眼,能搞出什么名堂?&  张胜利一锤定音:小龙虾原来值钱不值钱?不值钱,最高才一元多钱一斤,让人家那个“龙虾节”一搞,价格上去了,小的十几元,大的几十元一斤,到饭店里一盘一百多元还供不应求呢!我们的田螺人人喜欢,又经济又实惠,为什么不能搞?张胜利随即提出了“开发田螺产品”、“发展小产业,争创大效益”的口号。张胜利这一决定比较大胆,一个小小的乡镇实力有限,想搞这样一个节日,谈何容易?这事除了张胜利,放在别人身上还真搞不起来。而现在,田螺节在即,关键时刻张胜利却突然失踪了!&  刘秘书把这个消息告诉田少民之前,田少民正疑惑张胜利的手机为什么总打不通呢。田少民便焦急地问,你怎么能肯定张镇长失踪了?刘秘书说,已经两天不见人影了,手机也一直关着,全镇没一个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这在从前是绝对没有过的事。这话有一定道理。单说这手机,绝对不能、也不允许关掉,县委县政府有明确规定:各部门及乡镇主要负责人,必须保持24小时联络畅通。这是铁的纪律,如果有事联系不上,出了问题,那恐怕就得回家喝凉水了。&  &  二&  &  事情的真相是:水镇的最高领导人、代理一把手张胜利被人强行控制、非法拘禁了!&  张胜利是在与情人郭小莉幽会时被人抓住的,那场面很是尴尬,慌忙中,张胜利急忙扯一条床单把郭小莉盖住。&  张胜利和郭小莉私下来往已经快一年了。这事张胜利一直以为很秘密,但这次失算了,让郭小莉的前夫钱皮捉住,当场按在了床上。&  郭小莉住在县城东北角的竹园小区。是她离婚后,花钱盘下了她二哥的房子,一个人住得很清静,和情人幽会也很方便。可她根本没想到,前夫钱皮竟然偷配了钥匙,在她和张胜利亲热的时候,带着几个人闯了进来。郭小莉脸都气白了,平时清脆的嗓音也变得有些尖利了,你私闯民宅,是犯法!&  钱皮笑嘻嘻地说,我就是私闯民宅,我就是犯法了!你报警啊,你敢吗?&  郭小莉边穿衣边骂道,你这个臭流氓,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接下来,张胜利和郭小莉便失去了人身自由,手机也被强行收缴了。钱皮将他们分别捆到椅子上。钱皮揶揄说,你一个镇长也喜好“二奶”这一口?你对得起你老婆吗?&  在经历最初的尴尬之后,张胜利早已镇定下来,当然不会任其宰割。他厉声问,钱皮你什么目的?说出来我听听!&  钱皮嘻笑道,你睡了我前妻我不高兴呢。还有,你不是眼馋党委书记这个位子,想把“代理”两个字抹掉、尽早“扶正”吗?我现在让你搞不成田螺节,你就抹不掉了!&  张胜利冷笑道,你以为你控制了我就控制了田螺节?离了我田螺节照样搞!&  钱皮反驳说,你是田螺节总指挥,离了你田螺节能不能成功还是个问号;再说,田螺节就是成功了,也没你的功劳,上级要是问你为什么临阵脱逃,你怎么回答?&  钱皮的目的很明确:抓住田螺节这个机会,阻挠张胜利仕途,单是这“包二奶”的事就会让他丢官。钱皮的作法有些奇怪,采用了如此“极端”手段,却又不直接置人于“死地”。&  田螺节的前期宣传工作影响很大,上至县委书记下至平民百姓谁不知道“田螺节”?就连市领导也知道。张胜利推测,如果单是为了自己跟郭小莉的关系,钱皮这样做似乎不大可能。他俩已经离婚并断绝了往来,两人也无儿女和财产纠葛,郭小莉完全有理由选择自己的生活,钱皮没任何权力干涉。&  钱皮得意地踱着步子说,离田螺节开幕还有四天时间,我要关你五天。五天之后保证放你。那时候,田螺节差不多结束了。张胜利问,那你干脆举报我,不更能达到目的吗?&&   钱皮是刚从别人嘴里知道张胜利和郭小莉的事,也是刚从别人手里拿了复制的钥匙闯进来的。他的幕后人根本不允许他“举报”,何况他也得为自身安全考虑。所以钱皮嬉皮笑脸回答,我不会傻到把自己弄“进去”,抖搂你,那要等机会。&  郭小莉讥刺说,你想得挺周到啊。&  钱皮更加得意地说,是啊,别忘了我刚才还拍了你们床上照呢,你们就老老实实呆着吧,要是逃跑,我会把你们的照片发到网上,我知道这跟拘禁你们同样犯法,可是你们要是不听话,我就只能鱼死网破啦!&  钱皮留下两人看守他们,自己带着其他人走了。张胜利觉得,钱皮身后应该有个黑手,可又实在想不出是谁来。张胜利想跟两个看守说话,但那两人根本不理他。郭小莉用眼神示意报警。张胜利摇头。郭小莉明白,张胜利是个把政治生命看得很重的人,如果因为男女私情而受到处理,不值。郭小莉并不抱怨张胜利,她觉得一个男人单为私情而断送前程,肯定不是个真男人。当然,张胜利也绝不是为了政治生命就可以抛弃感情的人,那样郭小莉也不会爱上他。郭小莉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图个什么?就图张胜利对自己的理解呵护,知冷知热。&  &  三&  &  张胜利失踪的事,令田少民忐忑不安。他祈祷着千万别出什么事。田少民很清楚,张胜利失踪绝对与上级无关,如果是上级纪检部门操控,必然会按程序给水镇党委和田少民通报情况,所以张胜利只能是莫名失踪。会不会与他平时工作中得罪人有关?田少民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弟弟田横横,不觉头皮一紧----张胜利可没少得罪过田横横。当然,干农村工作不得罪人是不可能的。田少民暗自摇头,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过敏,想得太多了。&  田少民思来想去,觉得此事不宜让任何人知道,对上级也应如此。如果县里问起来,一定要找个合适托词。眼下拖一步是一步,所以镇里、村里干部只要问及张胜利,田少民都告诉他们,张镇长去县里开会了。田少民还一再嘱咐刘秘书,绝不能跟任何人说他失踪的事,要让大家感到张镇长正在县里一边开会一边操持着田螺节大事呢。&  田少民作为二把手,分管农业、工贸和水产。同时,田少民还是水镇田螺节唯一的副总指挥,现在张胜利不在,主持水镇田螺节的担子自然就落到了他的肩上,他没任何理由推辞,否则工作搞砸了他肯定脱不了干系,县里和张胜利也不会饶过他。&  目前最紧要的问题是落实最后一笔资金。一个乡镇举办这样一个水产节,资金无法跟县市相比,县市投入至少得上千万甚至好几千万,水镇哪里去弄?经过精心预算,张胜利把数额控制在四百万元,包括邀请各地客商、演员明星、国家级和省市级媒体记者,举办新闻发布会等各种活动,这叫既要搞出名堂,又要量力而行。目前350万元资金已经到位,尚有50万元缺口没有落实。大家都知道,到位的资金已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剩下的50万还真是个难题。&  田少民马上给水产办主任李长腿打***。只一会,李长腿那两条长腿就吧嗒吧嗒跨进来。田少民和他谈起50万缺口的事来。&  这李长腿已经从刘秘书闪烁的话语中判断出张胜利“有事”。李长腿暗自高兴,表面上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听田少民提出50万的事,便加深了自己的判断:张胜利可能真的“进”纪委了,好家伙,这下够张胜利喝一壶的了!既然田少民这个副职现在把工作承揽起来,那就说明田少民已经有主持工作的迹象了!李长腿的猜想虽荒唐但他很自信。他说,我看还是把那30万元调资钱先用上,等田螺节一结束,再设法补上去。&  田少民皱着眉头说,行吗?&  李长腿说,只要做好保密工作就不会有事;何况这只是短期暂借,等田螺节一结束,再把它补上去。李长腿说的是实话,镇里有一笔资金占用在别的项目上,过了田螺节,这笔资金就可以腾出来,再填补调资钱。虽说是专款专用,但必要时还是灵活一些好。&  其实,以前在讨论资金缺口的时候,田少民和李长腿就已经提出过这样的想法,但是被张胜利摇头阻止了,张胜利主张先想想别的办法。那30万调资钱是全镇***和教师增加的工资,从年初补发的,暂时还没有打到个人账户上,万一让大家知道工资被强借,***倒没什么,中小学教师可不是好惹的,动不动就会以罢课来要挟。本地实行的是财政配套制,比如工资,省财政拨发80%,地方政府就要配套20%,配套款什么时候到位教师们并不清楚,所以田少民想,临时借用一下应该问题不大吧。&  田少民和李长腿商议了一番,既然两人看法一致,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这是燃眉之急的事,即使张胜利在,如果没别的办法也只能这样做----当初张胜利虽然反对,但并没有说死绝对不能。所以田少民立即召集镇党委班子开了个小会,大家都以为是张胜利对田少民交代好的事,就通过了。田少民知道作为二把手,召集这样的会议不太合乎常规,但他相信张胜利能够理解,毕竟情况紧急。&  会后,田少民重新回到办公室,打***给财政所长,要求那笔调资钱暂不发放,留待镇里随时调控使用。田少民放下***,胸有成竹地看着李长腿说,剩那20万,不用我说了吧?&  李长腿笑道,那就从我们安湖村的水产资金中调剂吧。田少民满意地笑着说,我就知道你行,要不腿怎么比别人长一节呢!李长腿说,那要看我对谁呢。除了你田书记,别人肯定不行。田少民摇头说,不是我批评你,这话说得就不合适了,工作就是工作,还分谁和谁?李长腿扮了个鬼脸说,我知错了,我自我批评。两人都会心地笑了。&  田少民心中有数,李长腿原来是镇工业办公室主任,因为招商失败的事被张胜利停过职。李长腿这小子记仇,后来对张胜利布置的工作能推就推,不能推的才硬着头皮干。李长腿的小舅子在县委办,大舅子是市政府办副主任,都是领导身边的人,张胜利想撤换李长腿却不能不顾忌几分。几个月前,田少民提议让李长腿任“水产办”主任,张胜利也想化“消极因素”为“积极因素”,就同意了,这样李长腿就获得了调配水产资源的实权。李长腿明白自己当上“水产办”主任是田少民的主意,所以处处感谢田少民。实际上,李长腿不光是“水产办”主任,还担任安湖村的支部书记和村主任,可以说是身兼几职,他在水镇可是个有实权的人物。&  安排妥贴之后,李长腿走了。田少民靠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心里稍稍轻松了一点。&  有人敲门进来,是张胜利的老婆鲍芳。&  田少民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亲热地招呼道,嫂子来啦!鲍芳进门就迫不及待地问,张胜利哪去了?连***也打不通,这是从来没有的事啊!田少民马上说,张镇长这些天很忙,现在还在县里开会呢。&  鲍芳看着田少民,摇摇头说,我不信,他从来都不关手机,最多调成振动。每个月这几天他都要去接市里的周大夫来给我婆婆把脉、开药,可是这两天他一下就没了音信。田少民说,你别急,张镇长确实开会去了。&  鲍芳比张胜利小好几岁,还不到四十岁,却一脸的辛劳,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大。多年来,鲍芳为张胜利一心一意操持着家,特别是对瘫痪多年的婆婆照顾得无微不至,口碑很好。张胜利对生病的母亲也是孝顺有加,工作再忙都要抽空回家看望。张胜利的母亲随鲍芳住在老家安湖村,那里离镇上近20里路,水好空气好,对母亲的身体有利,加上鲍芳不愿离开安湖村,所以张胜利到现在也没把她们接到镇上。现在婆婆一个月的方剂已经用完,急需把市里的周大夫接来把脉开药。关系老人身体的事,鲍芳自然心急。&  田少民打***给驾驶员小王,嘱他立即送鲍芳去市里接大夫。&  鲍芳疑虑重重地问,田书记你说实话,张胜利是不是……被“双规”了?&  田少民赶紧否认,嫂子你说的哪里话?如果被“双规”了,我这个党委副书记还能不知道?再说嫂子,自家男人你还不清楚,张镇长是那样的人吗?鲍芳还是疑虑,张胜利这人在经济上绝对不会有问题,但生活作风上如果被抓住什么把柄,同样也会栽跟头的,这是鲍芳最担心的。&& & &  鲍芳趁下楼等车的机会,给张胜利的情人郭小莉打***。奇怪的是,郭小莉的***竟也打不通。鲍芳心头的疑云更重了。&  &  四&  &  张胜利和郭小莉好不容易熬过了两昼夜,好在身上的绳索捆得不太紧,尚有一点活动余地。钱皮还让看管的人对郭小莉进行“优待”,一天里为她松绑两次,每次一小时,供她在屋里找吃的和帮助张胜利上卫生间,但看管得很严,绝不许去窗边,房门也被钱皮反锁了。张胜利心中非常焦急,担心县里有事找他,也担心田少民能不能把田螺节工作准备完善。&  天亮后,钱皮领来两个新看守换下昨天的看守。钱皮急着出去有事,指示两个新看守,只要他不回来,谁也不许给郭小莉松绑。钱皮交待完就匆匆走了。这两个新看守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还是少年。这么小的孩子竟与钱皮这样的人混到一起,真是不可思议。张胜利看着两个新来的少年,少年也好奇地打量他和郭小莉。张胜利想起前天在郭小莉床上看过一本杂志,上面有一篇叫做《被绑富豪脱险记》,说的是省城发生的一个真实事件,便对两个少年说,你们闲着也没事,想不想听故事?&  胖少年看看张胜利,把头转过去了。瘦少年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讲吧。张胜利说,我讲了你们会说我瞎编。那个故事在书里,书就在床上,你们自己看吧,有趣得很呢。瘦少年去床上找到杂志,张胜利说了篇名。瘦少年坐在沙发上翻起杂志来,胖少年也凑过来,两个人一起看,看完后胖少年说,有趣倒是有趣,可几个绑匪连一分钱都没拿到呀。&  张胜利说,他们一分钱没得到却把自己毁了,好端端的人坐了牢。胖少年说,那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张胜利说,怎么没关系?你们小小年纪就当了绑匪,今后的路怎么走?&  俩少年愣住了,睁大眼睛争辩说,我们怎么是绑匪?我们是钱老大雇来打工的,只给十块工钱。我们不是绑匪!张胜利说,你们对照书上的故事想想你们到底是不是绑匪?俩少年相互看看,眼里都显出惊慌来。张胜利信口胡编道,你们知道我是什么人?告诉你们,再过一个月我就要到法院去当院长了,那时你俩怎么判刑全由我说了算!像钱皮那样的人,弄不好我就判他个死刑!胖少年怯怯地说,我们也要坐牢?张胜利肯定地说,当然。&  瘦少年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异常紧张。&  张胜利换了一副口气说,不过你们还小,我要根据你们的表现来决定坐不坐牢。&  胖少年说,那我们怎么表现啊?&  郭小莉迫不及待地说,把我们放了,你们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瘦少年哭着说,要是放了你们,我爸就没法活了。原来,瘦少年的爸爸借过钱皮的高利贷,一直没能还上。钱皮为要债,将瘦少年的父亲捆绑起来沉到河中呛个半死,还打折了胳膊。瘦少年家害怕钱皮的混混势力,不敢声张。他来当看守,也是被钱皮逼来的。钱皮逼瘦少年帮忙,说可以免去三分之一债务,瘦少年不敢不来。那个胖少年同样也是被钱皮逼来的。他们不知道,这是钱皮逼人入伙、扩张势力的办法之一:只要帮钱皮干过两次坏事,再想脱身就由不得自己了。&  郭小莉咬牙切齿道,这个坏蛋越来越过分了,总有一天要进大牢!郭小莉甚至设想带少年到公安机关报案,当然立即又否定了这一设想。她十分明白,如果轻举妄动,就会暴露她和张胜利的隐私。她知道乡镇党委书记和局长属正科级正职,按序列能够升任副处,而镇长作为正科级副职,几乎没有升任副处的机会。张胜利今年已经四十三岁,是人生的关键时期,按惯例,四十五岁是正科级干部由副职转为正职的年龄关口,一旦有闪失,张胜利的仕途也就走到尽头了。&  此时,张胜利很沉着地对两少年说,你们只要听我的,钱皮就不会找你们的麻烦;有我在,以后公安局、法院也不会追究你们。两少年频频点点头。张胜利说,我不要求你们报警,只要你们帮我打个***就行。&  胖少年讨好地说,我有手机。说着,掏出一个旧手机来。胖少年按张胜利吩咐,拨通了一个***,放到他耳边让他亲自通话。&  &  五&  &  田少民心里的疑云越来越重,到底没忍住,再次给弟弟田横横打了***。田少民说,你必须给我说实话,这事究竟是不是你干的?&  田横横说,哥啊,你怎么就是不相信自己的亲弟弟呢?昨天,田少民已经给田横横打***问过同样的问题,田横横的回答跟今天一模一样。事实上,田横横就是失踪事件的制造者,是幕后“黑手”。田横横发现了张胜利与郭小莉的关系后,立即谋划了拘禁的事。&  田横横与钱皮是把兄弟,两人在县城合开了一家水产公司,原来他们想与水镇签订包销合同。张胜利知道这帮人是社会混混,断然拒绝了,这让田横横在经济上“蒙受”了损失,加上张胜利曾拒绝支付田横横一笔不合理的工程款,田横横对张胜利由来已久的仇恨就爆发了。如果不整治张胜利,谁知他还会制造多少麻烦,让田横横蒙受多少损失?田横横咽不下这口气。当地人都清楚,田横横和钱皮的起家,完全是靠自己组织的一股“混混”势力,公安机关曾多次接到过举报,但调查过几次都奈何不了他们,因为他们是小事不断,大事没有,犯罪的事查不到。&  田横横制造张胜利失踪事件,还有更深层次的目的:只要张胜利当不上党委书记,那就应该是他哥哥的了。哥哥做了一把手,其他事情还不好办吗。田横横为什么不公开抖落张胜利的事,又为什么能够配制到郭小莉家的钥匙?这里面有缘故:郭小莉是田横横的小姨子,田横横这人坏是坏,却对自己的老婆好。他和老婆偶然发现了郭小莉的秘密。老婆弄清了妹妹的最终目的是嫁给张胜利,也了解到田横横想整治张胜利。田横横的老婆为了妹妹的今后,支持郭小莉跟张胜利相好,所以她限令田横横不能做出任何对不起郭小莉的事----哪怕张胜利被撤职查办或有其他意外,她都要把账算到田横横头上,会一头撞死在他面前!田横横老婆是个急性子,说到就可能做到。田横横非常疼爱老婆,不敢乱来,只能设法偷偷整治张胜利,目的是既不让他升迁,也不让他撤职,还要为哥哥的仕途扫清障碍,这样一举多得,是最好的事。退一步说,如果将来张胜利甩了家里的黄脸婆,田横横成了他的连襟,看他还能嚣张得起来?所以,他利用陪老婆去看望郭小莉的机会,偷偷配制了她家的钥匙。眼下正是田螺节的当口,恰好老婆又出去旅游了,实在是机会难得,田横横便让钱皮来了个“捉奸拿双”。这些谋划,当然是田横横的如意算盘,未免有些滑稽。事实上,官场上风云变幻,田横横哪里知道水深水浅?许多事情哪是他能把握的?&  田少民没有得到***,就想着佯诈田横横一下,只要不是弟弟干的,一切都好办。田少民便厉声唬道,你还不承认,钱皮都跟我说了!田少民的诈言,却把田横横惊得愣在***那头。田少民喝道,你怎么不说话了?半天,田横横才说,这事是我让钱皮干的。哥啊,你在副书记位子上干多少年了?你不是没有能力,只是不知道找机会,现在机会来了,你就是不弄个书记位子,也要弄个镇长干干吧?张胜利搞砸了就得调走让位!就是不搞砸,田螺节的功劳也成你的了,只要你做了一把手,水产经营我就有希望垄断。我干公司图什么?不就是为你仕途打好经济基础吗?&  田少民肺都快气炸了,骂道,你简直太浑!你知道这是犯法吗?你坐牢不要紧,还会把我也牵进去的!打基础个屁!你赶快放人!田少民确有预感。有一次回家时,田横横和钱皮正在家里喝酒,席间透露过整治张胜利的想法,让田少民狠狠训斥了一顿。当时钱皮赔着笑脸跟田少民解释说,横横哥是说着玩呢,犯法的事咱能干吗?&  没想到他们还真干出来了!&  田横横满不在乎地说,哥啊,你这人胆子太小,这样下去只能永远当个受罪的副手。再说我也没出面,这事干得神不知鬼不觉,既不对张胜利造***身伤害,又不让他撤职查办,还叫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能出什么事?又哪能牵连到你?田少民愤怒地吼道,给你半小时,不放人我马上报警!田横横说,哥啊,你要真报警才是毁了张胜利毁了自己呢,到时候张胜利“包二奶”的事暴露了,他会恨死你,能把你吃了!大家肯定认定是你指使我干的!&& &   田少民气得把***摔了,背着手在屋里转圈子。一会,田横横主动打来了***说,哥啊,我刚才跟你开玩笑呢,这事确实不是我干的,他张胜利在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啊。你放心吧,这事完全跟我无关。&  田横横之所以突然否定,是他刚刚与钱皮核实过了,知道哥哥诈他。田横横的赖皮本领又用来对付田少民了----我死不承认你又能把我这弟弟怎么着?田少民却头皮一炸:坏了,是不是田横横他们已经把张胜利“做了”?田少民立即冒了一身冷汗,喝道,你还有没有一句真话?你太过分了!你就等着吃牢饭、挨***子吧!&  田少民又摔了***,呼呼地喘了一会气,却钉子一样钉在原地不动了----有人推门进来,不是别人正是失踪了两天多的张胜利!&  张胜利问田少民,你怎么了?这样看着我干什么?田少民半天才醒过神来,长出一口气说,张镇长,你外出也不打个招呼,***也打不通,让我们好找啊!&  张胜利丢了一支烟给田少民说,我手机丢了,在县里有事耽误了两天。说着,立即用田少民桌上的座机给县委办王主任打***,告诉王主任他侄女进镇工贸办的事已经办好了,又真诚地邀请王主任来水镇吃田螺,说好长时间没跟王主任喝几杯了。王主任哈哈笑着说,一定去一定去。这个***,完全是张胜利在探底,却做得滴水不漏,目的是了解县委这几天有没有联系过他。之后,张胜利又给县委陈书记打了***,请陈书记出席并主持水镇田螺节开幕式,陈书记高兴地答应道,当然要去,到时我把四套班子头头脑脑都带过去!张胜利心中一块石头完全落了地。&  张胜利和田少民的谈话很快切入正题,后天田螺节开始,明天客商、记者、明星将到达水镇,好多事情迫在眉睫。田少民汇报了资金问题,张胜利沉默一下说,也只能这样做了,李长腿答应的20万还得催他落实到位。&  田少民放松了,谢天谢地,总指挥回来就好。更重要的是,看来张胜利失踪的事真的不是田横横干的。可张胜利这两天到底干什么去了?田少民心中猜测,却没法询问。&  张胜利回到自己办公室,立即打了***给刘秘书,告诉他自己的手机丢了,要他赶快去买个新手机再重新办个卡----仍用原来的号码。半小时后,刘秘书将一款新手机交到了张胜利手上。&  与此同时,在竹园小区内,钱皮依然控制着两人,他毫不怀疑,他们一个是张胜利一个是郭小莉。为了不露出破绽,郭小莉也权且把张胜利的双胞胎弟弟当成是张胜利。钱皮前次带来的两个看守,换下了俩少年,还给了20块钱“报酬”,让他们回家。&  钱皮买来了烧鸡、烤鸭和啤酒,给“张胜利”和郭小莉吃。“张胜利”像是饿坏了,狼吞虎咽地大口吃;郭小莉也不客气,吃得当仁不让。钱皮看看他们,讥笑说,张胜利,你一个镇长这么个吃相,也太没品位了吧?&  “张胜利”白了钱皮一眼说,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还讲个什么品位?&  钱皮摸一下郭小莉的脸说,你们表现还真不错,再过两天就放你们了。&  郭小莉一抬头,啐了钱皮一口。&  &  六&  &  弄清李长腿正在安湖村,张胜利便决定亲自去安湖村落实那20万元的资金,顺带回家看看老母亲。&  张胜利给李长腿打了***,告诉他马上去安湖村找他。李长腿在那头吃了一惊,脱口而出,张镇长……哦,张书记你出来了?这话又让张胜利吃了一惊:难道李长腿知道自己被绑架了?张胜利反问道,什么叫“出来了”?&  李长腿在那头笑着说,嘿嘿,都说进去24小时不出来就麻烦了,原来张镇长运气好。张胜利明白了,这小子以为自己被纪委双规了。也不能怪他乱猜,凡是领导人不明不白的两天没有消息,十有八九与纪委有关。&  张胜利问,那20万的事怎么样了?李长腿装糊涂,什么20万?这家伙显然又耍滑头了,明着就是支持田少民工作,不支持张胜利工作。他原先真以为张胜利被纪委弄去了,才愿意出资帮助田少民,现在张胜利回来了,他就不愿意出资了。张胜利索性摊牌说,你不是已经向田书记表态,说那20万元你一定能调剂出来吗?&  李长腿说,我是真想调剂啊,可回安湖村一看,哪里还有什么20万?半个月前就让村里投资到养殖合作社去了,实在没办法呀。&  张胜利很生气,但不再跟李长腿***里?嗦,立即驱车前往安湖村。到了安湖村,张胜利直奔村部。李长腿却不在村部,村会计告诉他,李长腿去“监狱”了,张胜利便又赶往“监狱”。到了“监狱”大门外,发现那里停着两辆外地豪华大巴,有两个穿制服的人在铁门边“站岗”。&  外界早有李长腿私设“监狱”的传说。这李长腿为村里搞经济,基本上是不择手段的。张胜利对李长腿的做法虽有些耳闻,却不大相信李长腿会做出那么多荒唐事,但有的事却得到了印证。比如,李长腿为了完成招商任务,请外地商人来水镇办一个烟花爆竹厂,这种工厂必须有省公安厅、安监局等多家单位的审批手续和证件才能开办,李长腿竟然授意厂商从***证的人手里买了仿造的假手续、***件,结果被人举报,工厂被取缔。好在那个商人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上下打点,司法机关才没继续追究。为此,李长腿的招商工作没完成,张胜利毫不犹豫地停了他的职----当然只是暂停,过几个月又让他做了水产办主任,张胜利不想得罪李长腿的大舅子、小舅子。&  现在,张胜利有了预感:人们关于“李长腿私设监狱”的传说是真的。&  门前站岗的两个人实际上是村里的保安,他们都认识张胜利,就打开大门,让张胜利进了“监狱”。“监狱”大墙内迎面是一座宽敞的“报告厅”。张胜利听到报告厅里有开会的声音,就直奔那里去了。走到门口见主席台上的李长腿穿一身假警服,正在讲话。听他讲话的人足有一百多,整齐、肃静地坐在大厅里。&  这“监狱”从何而来?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张胜利自然知道一些情况。原来,安湖村离省淮北劳改农场只有十几里路,土地与劳改农场紧邻,十多年前农场扩大规模,因为土地不够用,曾想从安湖村划拨一块土地。淮北农场属省劳改局管,安湖村的土地属当地县镇所有,县里和镇上坚决不愿意将土地低价出卖或拱手相送。于是,双方采取了变通办法,由安湖村将一块约二百亩的土地租给淮北农场,农场便在这里建了分监,作为劳改农场第15大队。这几年,省劳改局实施了一些调配政策,将犯人不断向别处劳改农场转移,这里的规模便不断缩小,后来只留下了三个劳改大队。农场除了管制犯人,逐渐搞起了现代科技含量挺高的特色农业。现在,15大队已被取消,劳改人员和管理人员完全撤回到十几里外的地方,连原来安湖村与劳改农场相通的道路也被拆除,变成了农田,所以,安湖村跟劳改农场已无往来了。&  15大队撤销后,公用设施并没有拆毁,完全交给了安湖村,原来对外使用的***也没有拆除,转由安湖村使用。这样就常常有人打***过来,把安湖村当成从前的劳改15大队。就是这种***让李长腿动起了歪脑筋,他瞄准了***倡廉。这些年来,政府对***败工作越来越重视,为了防患于未然,许多部门和单位经常会将职工们带到监狱搞“警示教育”,就经常有一些外地单位打***到“15大队”,联系搞警示教育的事。&  算起来,与淮北劳改农场相邻的不止水镇,还有好几个乡镇,这些乡镇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敢想出这么个办法来为村里挣钱,只有李长腿敢。他胆子大,觉得自己反正不犯多大法,事情戳穿了顶多也就是一个小处分,有什么了不起?何况来“警示”的都是外地人,轻易戳穿不了,而本地人搞“警示”,都是直奔真正的劳改农场去的,与安湖村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他就由着性子来。但有一点他清楚:淮北劳改农场的“警示教育”不但不收费,还优惠提供工作餐、免费提供休息场所和饮料,这让他对自己的“收费”多少有些没底气。&& & &  李长腿正在以劳改15大队“领导人”的身份主持警示会,一眼看到张胜利站在报告厅门口,神情不免有些尴尬。李长腿脑子反应快,立即从主席台上下来迎到门口,厚着脸皮悄声说,张镇长求你了!让我先把戏演下去,六七千块钱哪!李长腿搞“警示教育”都是按人头收钱的,每人60元,所以每次“警示教育”村里都有好几千元收入。&  张胜利冷着脸,索性看李长腿怎么把戏演下去,就一言不发地进了报告厅,找了个空位坐下,静观进展。&  李长腿完成他的开场白之后,就让两个穿制服的保安带进来一个身着囚服的人,站到主席台上面对大家。张胜利一看,这人不是别人,竟是张胜利的表弟二侃!这二侃一脸苦相,真有一副劳改犯的样子。&  二侃恭恭敬敬地给台下的听众们鞠了一个躬,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来,煞有介事地念起来。二侃介绍自己原是苏南某高校负责基建的副校长,副厅级干部,因为受贿被判刑12年。二侃心情沉重,无比后悔地告诫大家,自己和承包工程的老板是好朋友,几次拒绝了这朋友送钱的好意,后来到底没抵挡住诱惑,拿了朋友的钱。原以为就是朋友间的馈赠,哪知却触犯了法律,断送了前程。二侃说到动情处,声泪俱下。二侃擦眼泪的时候,一眼看到坐在台下的表哥张胜利,竟慌得不知所措,一时愣在了那里。好在李长腿反应及时,马上让穿制服的人将他“押”了下去。&  接下来被“押”上场的是一位50多岁、腿脚不便的人,张胜利一看,是前村的刘瘸子。刘瘸子勾着腰,也是一副痛悔万状的模样,声称自己是某县原教育局局长,为满足婚外情人的贪欲,出了经济问题,现在想想自己两个孩子一个没工作,一个大学即将毕业,真的没脸去面对他们了。刘瘸子诉说着,泪流不止,差点哭得“晕”过去。&  最后上来的是个中年男子,张胜利一看,也认识,是后村的李转文。这李转文平时文乎乎的,性情跟他的名字差不多,没想到他也能干出装扮囚犯的事来。李转文声称自己原来是某县乡镇企业局的局长,为筹集资金让女儿出国留学,干起了敛财的勾当。可怜天下父母心,现在为时已晚,孩子也不原谅自己了,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以身说法,奉劝那些握有实权的干部一定要保持清醒头脑,廉洁自律,否则将懊悔终身。李转文的话竟赢来台下一片掌声。&  张胜利想笑:原来自己老家安湖村尽是落马“高干”,连大字不识的刘瘸子都当过“局长”了!“警示教育”结束后,李长腿要求来宾关掉手机,说是带各位到监室参观,监室重地禁止通讯。张胜利便跟着他们一起去参观,他倒要看看李长腿到底有多大能耐。&  监室的院子有足球场大,三排监室每间屋里有四张床,分上下铺,每个铺上都有叠放整齐的被褥,墙上贴了许多禁令,从陈设环境看出这里的规矩严厉得令人不寒而栗。有人提出要去参观犯人工作的场所,李长腿连连摆手说,不行,监狱有监狱的纪律,大家可以听听,不可以进去。&  李长腿把大家带到一堵大墙前,比划着介绍,大墙另一面就是犯人工作的服装厂。在他的引导下,大家屏声静气站在高墙前听,果然听见机器声不断,生产繁忙。张胜利知道,15大队撤走后,工厂设备都留给了安湖村,李长腿捡了个大便宜,将村里的妇女们组织起来,开办了服装加工厂,大家现在听到的实际上是村民们在服装加工厂工作时发出的声音。李长腿当然不敢带人进去看。&  参观完毕,李长腿安排人把这些外地干部送到大食堂去吃工作餐,自己陪张胜利回村部。一路上张胜利一言不发。途中看到二侃,二侃想跑,却让张胜利叫住了。二侃硬着头皮过来,看着张胜利讪讪地笑。&  张胜利讽刺道,当劳改犯的滋味好受吧?二侃辩解说,表哥你有工资拿,我有什么?我上去“演讲”一次,李主任就给我200块钱。200块不要,我傻呀?&  张胜利瞪了李长腿一眼说,我看哪天你也会站到台前给别人当“警示”,你干这种事能不犯法?从现在起绝对不能再干了!李长腿厚着脸皮说,也就是犯个小错,总挨不上坐牢吧?嘿嘿,这事村里有规定,谁泄密处理谁,没想到今天让您亲自撞上,该我倒霉了。二侃趁张胜利不留神,一溜烟跑了。&  到村部,张胜利直奔主题,谈那20万的事。李长腿为难地说,钱真的让会计和村委副主任投放到养殖合作社去了,我正生气呢。李长腿让会计拿来账本给张胜利看,张胜利是从乡镇财管所所长干起来的,对查看账目当然有经验,但这肯定是一本没有问题的账目。张胜利一摆手说,算了,我不看。&  会计在一旁说,李主任说的是真话,那20万确实派上用场了。现在村里还有10万块机动款可以用。张胜利不知道会计讲的是真是假,也不想难为李长腿,便说,10万就10万吧,你们先给我拿来。李长腿说,行,我们现在就给张镇长开支票,这都是“警示教育”的收入,连同今天的七千多块现款我一并给您了。张胜利打了个借条,将那支票和钱装进包里,随后回家看母亲。&  鲍芳见张胜利进屋,立即松了一口气。张胜利的老娘见张胜利回来,很高兴,坐在轮椅上口齿不清地说,我儿瘦了,瘦了。鲍芳递过一条湿毛巾说,总算让人放心了。张胜利笑道,有什么不放心的,你真以为我被“双规”了?鲍芳把张胜利拉到卧室,带着气悄声问,你是不是和郭小莉偷偷开心去了?张胜利说,那你试试。不由分说将鲍芳按在床上。&  &  七&  &  张胜利匆匆回到镇上。剩下的不到10万块钱缺口,得抓紧解决。他打***给“农家科技服务站”的老古,直言不讳地提出要借10万块钱。老古说,我哪里有钱啊?我现在刚进镇政府大门,正和桂所长要找你评理呢!张胜利说,就你们事多!快上我办公室来。&  这老古本是镇农技站的农技员,农技站改制后,铁饭碗打破了,工作人员只好各自搞起了个体经营,老古就卖起了农药、化肥、种子,这几年确实赚了一些钱,前年家里刚盖起了三层小楼,手头应该很富裕。&  老古和工商所的桂所长很快进来了。两人吵架的原因是桂所长把老古仓库里的农药吡虫啉给没收了,搬进了工商所仓库,还硬说那些农药是假药。为此两人争执不下。老古一口咬定是桂所长跟自己过不去,为证明自己的农药不假,老古还用农药泡了一把粮食,当众强灌给自家大公鸡吃了,没20分钟,那大公鸡就蹬腿死了。&  老古讲了自己的理由后,桂所长告诉张胜利,老古的农药确实是假药,它假就假在含量不足上。这种农药是可湿性粉剂,合格的产品含量应该在10%,而老古的农药含量只在2%,悬殊太大了。老古不服气地说,我的药能毒死公鸡,就说明是真药!再说,我怎么知道它含量不足?我是从正规厂家进的货!&  桂所长说,老古你亏不亏心啊?这种药又不是有机磷能立即药死大公鸡吗?你是加了其他药吧?合格的吡虫啉每亩只需喷洒20克,而你的假药却要喷洒100克才行,你拿假药跟真药等价出售,你赚的是什么钱啊?&  老古低了头,嘴上仍不服气地说,只要我的药有效果,你就不能没收!再说这是前天刚进的货,我摆出来根本还没卖哩。张胜利让桂所长先回去,留下了老古。张胜利拍拍老古的肩膀说,老古啊,你当农技员时我当财政所长,我们哪天不见面?经常一起喝酒的嘛!我俩还是一同参加工作的兄弟呀!&  老古烦恼地说,所以我才求你----把我的农药要回来。张胜利点头说,田螺节上要用钱,你先解决这笔钱我就给你想办法。老古一口咬定说,我没有钱,你逼也逼不出来!张胜利皱起眉头说,你怎么这样说话?我哪里逼你了?老古说,我反正没钱。&  张胜利非常清楚,老古自从做农药化肥生意起,就渐渐变成铁公鸡了。张胜利沉默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说,你这小气鬼,逗你呢!笑得老古一愣一愣的。张胜利换了语气认真地说,我有问题向你请教呢,我刚才去田里转了转,今年全镇水稻长势不错,你先给我说说,吡虫啉对水稻都有什么用?我要学学这方面知识,不然这镇长还真不好当呢。&& &   老古对农技方面的事感兴趣,谈起来头头是道,竟忘了假药的事,滔滔不绝地给张胜利上起课来。他介绍了几种稻飞虱和各种防治方法,还得意地说起他以前研究的本地冬麦地防治方法,效果很好,所以稻飞虱今年爆发的可能性不大,因此今年销量也不大。&  张胜利给老古丢了一支烟说,你是说,今年水镇不会爆发稻飞虱?老古肯定地点点头说,本地虱不会大面积爆发。桂所长说我赚亏心钱,冤枉死我了,我正准备把那些农药退给厂家,他倒把我没收了!张胜利说,老古啊,你是内行,要是把心思都用在科技帮农上,应该是一把真正的好手!老古不满地说,我本来就是一把好手嘛。&  老古临走时又想起了他的农药,说厂里都是先发货后付款,退了没事,没收了就得自己掏腰包,亏大了。老古走后,张胜利想起了李长腿那个“警示教育”来。自己能把他怎么办?忽然,张胜利有了主意。立即把桂所长找来了,问他打算怎样处理那批假农药?桂所长毫不犹豫地说,上报工商局和农业局执法大队,在水镇就地销毁。&  张胜利一摆手说,算了,你也别上报了,交给我销毁吧,弄不好会污染水镇环境的。桂所长疑虑道,给你销毁?张胜利说,我是水镇代理一把手,这种坑农害农的事我当然要管。桂所长说,那要在我们监督之下销毁。张胜利说,群众利益高于一切,这是原则,这种假药必须销毁!你对我这个镇长不放心,还要亲自跟着?但桂所长仍要求,那我派人把现场录下来吧。张胜利训斥道,你这人真是?嗦,录什么录?水镇有假农药又不是什么好事,传出去不给我们丢脸、抹黑啊?销毁也得保密!全当没这回事!桂所长只能点头称是。&  张胜利立即安排车辆从工商所里拉出那批吡虫啉,送到指定的地方销毁。桂所长和张胜利站在工商所门口,一直目送车辆走远。&  张胜利回到大院,立即通知各村的支部书记、村主任到镇政府召开紧急会议。会议很短,一结束,村干部们就迅速回村了。几小时后,那批吡虫啉被送到了各村村部,各村的喇叭里也播起了镇政府农工办的紧急通知:近期水镇将大面积爆发稻飞虱灾害,镇政府已组织到一批农药,请各农户立即到村部购买,两天之内加大剂量及时施药,以确保水稻不受损失!听到广播,农户们很是惊慌,纷纷涌到各自村部买药。很快各村会计将农药的售出款送到镇政府,竟达15万元之多。&  张胜利让田少民和镇财政所长过来,将那15万元打入田螺节专用账户。&  &  八&  &  县城的竹园小区内,钱皮和两个看守吃饱喝足后,玩起了“斗地主”。钱皮手气不错,将那两个看守的钱赢得一干二净。高兴中,钱皮过来拍拍“张胜利”的肩膀说,等田螺节结束了,我天天来郭小莉这里陪你斗地主怎么样?“张胜利”说,行啊,我把你从地主斗成富农,从富农斗成贫农,再把你斗成穷光蛋。钱皮哈哈大笑说,没想到张镇长都到这种地步了,还会耍贫嘴啊?&  郭小莉说,你就等着坐牢吧!钱皮说,我坐牢事小,你们损失事大。郭小莉说,大不了就是我俩结婚。你动摇不了他的交椅,你信不信?钱皮生气了,搡了郭小莉一把说,我们怎么着也在一张床上睡过吧?你他妈怎么这样恨我、对张胜利这样死心塌地?郭小莉说,你是垃圾,他是人,你连这都不懂?&  钱皮就对着“张胜利”仔细看,想看看他究竟有多大魅力能迷得郭小莉神魂颠倒。看着看着钱皮就笑了,对“张胜利”说,才两三天工夫你就瘦了,连看人的眼神都变了,你是不是崩溃了?“张胜利”道,你狗日的是老鼠日猫?----做美梦啦,等醒来就迟啦,你赶快自首去吧。钱皮疑惑地看看“张胜利”说,这是你张镇长吗?你也学会骂人讲脏话啦?陈书记怎么会提拔你这样的人?“张胜利”说,哪个陈书记?钱皮说,看看,看看,你精神已经有问题了,连县委书记都不知道了。钱皮说着,又发现“张胜利”手腕上的手表没了,就问他手表哪里去了。“张胜利”顺口说是让看守抢去了。钱皮就问看守谁抢了“张胜利”的表,两个看守都摇头,钱皮不由奇怪地看“张胜利”。郭小莉告诉钱皮,手表让张胜利不小心丢卫生间下水道里了,多好的一块表啊,你作孽呢!钱皮一头雾水了:张胜利会骂人、张胜利丢了手表、张胜利不认识陈书记……天哪,真要把他弄出精神病来,怕自己还是要倒霉的。这田横横,可千万不能把事情做过分了!&  &  九&  &  水镇田螺节即将开始,各路宾客纷至沓来:嘉宾、客商、记者、明星让水镇空前热闹起来。水镇的大街小巷都贴满了标语,悬挂了彩旗;田螺节的节徽是巨大的卡通田螺造型,被制成许多大气球悬浮在天空。&  田螺节开幕之前,是招待和参观。镇党委成员全员参加,各家酒店爆满。水镇酒店众多,名店当数“雪月楼”,匾额修缮一新,“天下第一螺”五个遒劲的大字格外显眼。&  客人们品尝着水镇田螺,也品尝着水镇人的热情。在雪月楼,张胜利负责陪同记者和明星。那个经常在电视里唱歌的明星对田螺菜肴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张胜利适时地将准备好的田螺节会徽、纪念章赠给各位客人。田螺宴开始,有水煮、清蒸、爆炒、红烧田螺;有鳜鱼、鳅鱼、刀鱼、泥蚌田螺;有田螺豆腐、粉丝、酥片、腐乳;有螺酱、螺冻、螺丸……味道各不相同,却样样鲜美无比。&  客人们品尝着美食,对田螺豆腐、粉丝等食品的制作大感兴趣。张胜利特意作了介绍:需选择水镇的上等肥大田螺,在清水中浸泡七日,每日换水八次,然后去壳,淘尽杂污,放入一大锅中,以湖水久烹,之后获得浓浆,以适量盐卤点制浆液,即获得田螺豆脑;再用不同方法进行挤水、调兑,或者挂丝、煎炸、焙烤等等,将田螺豆脑制成田螺豆腐、粉丝、腐乳等食品----这都是纯天然制品,绝对原生态,不含田螺之外的任何杂质。&  水镇田螺之所以成为特产,与这里的水质和地理环境有关,如果把这里的田螺放养到外地,味道立即就会改变;不单田螺,附近的石集香米、上塘贡米也同样如此。&  田螺宴首餐过后,参观的事由党委副书记田少民负责。参观中客人们大开眼界,水镇的田螺产业确实不同一般。镇上以田螺为主打产品的厂家多达十几个,品种繁多,在瓶装食品中,有清水、酱汁、五味、麻辣田螺等;在袋装食品中,有口嚼小田螺、干制田螺片、甜脆田螺酥等;在配料用品中,有“水镇传统红烧田螺料”、“水镇王氏田螺冷盘料”等;还有的工厂专门生产“田螺鲜酱”、“田螺陈酱”、“田螺虾籽酱”。这些田螺食品和田螺配料几年前已经销往外县,近来销量渐渐增大。看着这些,客人们都相信水镇的田螺产业一定会越做越大。随后,田少民又带领客人到湖边和邻近水域参观田螺的养殖情况。&  作为田螺节的一项重要活动,李长腿还在安湖村搞了一个有趣的捉田螺大赛,由省电视台农村频道和市电视台综合频道录播,一些感兴趣的客人亲自到水中捉田螺,欢声笑语融成一片。客人们顺道参观了螃蟹基地、甲鱼基地、小龙虾基地、泥鳅基地,又参观了无公害农业示范区----“生态稻园”,这里的水稻不用化肥、农药,生产的“青园牌大米”品质优良,已成为本县乃至本市的名牌大米,也是省城几家超市的特供商品。&  在欢庆的气氛中,没有人注意到,两位记者竟擅自驱车进了十里之外的高新养殖园;更没有人想到,一件人命关天的大事差点毁了水镇田螺节!&  &  十&  &  在田少民带领客人们参观之前,田横横来镇政府找他。田横横的蓝鸟轿车戛然停住,刚拉开车门,却撞见了张胜利。田横横如同见了鬼一般,立马呆住了。&  张胜利看见田横横表情惊愕,心中不免疑惑。他知道田横横与郭小莉的亲戚关系,虽然对他一直有些反感,但自从和郭小莉有了那种关系后,就觉得应该平衡一下与田横横的关系了。张胜利一改往日不屑的态度,主动给他丢了一颗烟。田横横接了烟,像刚从梦中醒来一般,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哥在办公室吗?张胜利说,他带客人下乡参观去了。你来得正好,我正想找你,走,到我办公室聊聊。&& &   田横横心中七上八下,弄不清张胜利想聊什么?怀疑是不是张胜利已经知道了自己操纵钱皮拘禁他的事;更弄不清张胜利是如何从钱皮那里逃脱的,钱皮现在的情况又怎样了?万一钱皮已经出事进了局子,这就不是闹着玩的了。田横横带着一肚子疑惑和忐忑,跟着张胜利进了办公室。&  张胜利开门见山说,镇上支持你签合同扩大你的水蛭养殖规模。田横横没想到张胜利会谈此事,有些将信将疑。&  早在一年前,田横横已经从安湖村的一个养殖户手中承包了二十亩水塘,专门养殖水蛭。水蛭这东西看着恶心、吓人,本地人包括镇干部在内,都对这种养殖嗤之以鼻,也不明白田横横养殖这种东西究竟有什么用?张胜利担心它会破坏全镇水产养殖的平衡,更担心会给其他养殖户带来危害,所以他曾指示安湖村阻止养殖户与田横横签订合同。但李长腿当面一套,背地一套,反在暗中促成了田横横的养殖。田横横知道内中缘由后,对张胜利气得直咬牙。&  后来,张胜利特意查阅了有关水蛭的资料,竟对田横横有点刮目相看了。原来,人们讨厌水蛭,是因为它喜欢吸食人和家畜的血。事实上水蛭全身都是宝,比如在药用上,它具有抗凝血、溶血栓、降血脂的作用。近年的研究又发现,水蛭对治疗心脑血管疾病和癌症都有特殊疗效。水蛭的种类很多,田横横养殖的是一种不吸血的水蛭。这种水蛭在水镇当地土话中叫“牛?蚂蟥”,它个头大,稍一碰便会缩成球状,结实得如同铁疙瘩一般,形状很像母牛的外生殖器,故而得名。除了药用这种水蛭经过加工还可食用。张胜利就在外地的一家大酒店中吃过,口感和营养都不错,只是当时不知道吃的是何种食物,吃过之后才知道那是产自洪泽湖水域的“牛?蚂蟥”。&  张胜利不得不佩服田横横的精明。田横横养殖水蛭在水镇是首创,效益也高。张胜利现在的想法是:如果扶持田横横把水蛭养殖做大做强,肯定能起到带动作用。待水蛭养殖形成一个产业,水镇经济就会有新的增长点。谈到水蛭养殖,田横横自然想到张胜利从中作梗的事,难免心中反感,不愿作答。张胜利好像忘记了从前的事,问田横横,你养殖资金上有没有困难?田横横不情愿地说,困难当然有,不然我也不会只租20亩水塘。我还想扩大面积,但邻近几个养殖户不愿意租塘口给我,除非我一次性把五年的租金全付清,他们才愿意。张胜利不客气地说,那就要从你自身找原因。你做事要是稳重些,完全去掉身上的匪气,他们自然会相信你。&  田横横心中有气,脸上却没表现出来。张胜利对田横横这样的人,不是没有仔细思考过。其实这种人很有经营头脑,只是没有走上正路而已。他们一旦走上正路,有可能干得比别人还好,这就需要一个领路人。张胜利说,你先考虑一下需要扩大多少塘口面积,养殖户的工作我来做;另外,资金方面的事我会帮你与银行疏通,他们没有理由不发放养殖贷款。总之,你搞水蛭养殖是件好事,镇里会全力支持你的。田横横想,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他断定:张胜利是怕关键时刻自己会给他制造麻烦,才有意这样笼络自己,其实他最想整治我田横横!&  出了张胜利办公室,田横横把车开到一个僻静的地方,给钱皮打了***。他急切地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钱皮那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听到钱皮的声音,田横横一颗心放进了肚里,知道钱皮没出事。他问,你那里情况怎么样?&  钱皮说,还绑着呢,张胜利这家伙不老实,不知怎么身上还藏着个手机,他在卫生间想报警呢,幸亏我发现得早。田横横非常不解,脱口问,你没有放他?钱皮说,老大,没有你的话我怎么敢放他?田横横虽一头雾水,但果断地说,那就赶快放人!钱皮问,为什么?田横横说,那人不是张胜利!钱皮吃了一惊,问,他不是张胜利是谁?田横横说,我怎么知道他是谁?&  对钱皮,田横横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小子很听话也很讲义气,就是缺乏头脑。当初钱皮中专毕业的时候,外表看着很不错,工作也还算理想。田横横就把自己的小姨子,财会学校毕业的郭小莉介绍给他做了女朋友。两人结婚后,田横横两口子才知道钱皮不是真正的男人,那方面没用。钱皮为此也是心中烦躁,经常与郭小莉吵架,后来在工作中犯了错误被迫下岗,成了无业游民。钱皮之后能成为一个混混,完全是田横横拉他入伙的缘故。而郭小莉一边工作一边进修学业,还拿到了本科***,越发显得优雅和自信了。钱皮本来就不算个男人,眼看着又成了混混,这可苦了郭小莉。郭小莉坚决要求离婚,钱皮起初不同意,但田横横觉得愧对小姨子,就对钱皮发了话,离!钱皮二话没说便和郭小莉办了离婚。&  此时,田横横脑海里不停晃动着两个“张胜利”的影子,一个是镇党委办公室里的张胜利,一个是被按在郭小莉床上的张胜利。田横横使劲挠着头皮,苦苦思索着这两个“张胜利”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到以往和张胜利的多次过节,田横横打定了主意:不能让张胜利这样得意,必须叫他哭都哭不出声!田横横决定孤注一掷,便立即给一个哥们打了***。说,兄弟,把你那里库存的“鱼虾蟹药”拿去,灭了高新养殖园的一号池田螺!&  &  十一&  &  两个记者去了高新养殖园,参观了一二号池。一号池里的田螺个头特别大,这让他们很是惊奇。瘦记者感叹道,第一回见到如此大的田螺了!胖记者向养殖工提出,想买点一号池的大田螺去镇上请人烹制品尝。养殖工断然摇头。恰巧主人来了,主动捞了一些大田螺,装进袋子里送给两位记者。&  意外就这样发生了:两位记者将田螺带回镇上一家饭店烹制好,还没吃完,便开始上吐下泄,呈急性中毒状态!饭店主人立即将记者送到镇医院紧急救治。院长对赶来看望的镇干部说,急性中毒,弄不好要出人命的!吓得镇干部赶紧打***给张胜利。&  事情很严重,田螺节终归靠媒体宣传,这事又发生在记者身上,怎么得了!张胜利迅速指示:封锁消息,安抚记者!在匆匆赶往医院途中,张胜利又接到田少民的***:高新养殖园一号池的田螺全部死光,怀疑有人投毒!张胜利立即打***给派出所,让刘所长亲自派人去现场调查取证。一号池是对外接待参观的窗口,田螺节还有个重要环节要在那里进行,现在只能改变计划了!张胜利守候在记者的病房,他一边指挥田螺节事宜,一边和医生交流,还亲自给记者倒水拿药,不时俯下身询问记者情况。&  晚上,张胜利又带着镇财政所长来到病房。张胜利握着记者的手说,非常感谢你们光临,恳请二位一定为我们水镇助阵。俩记者客气地说,那是,那是。张胜利让财政所长塞给记者每人一个红包。他说,实在抱歉,给你们造成了这么大伤害,我完全承担责任,医院的一切由我们安排。这是给二位的营养补贴,不成敬意。两个记者摇头摆手坚决不要那红包。张胜利以老朋友般的口吻说,你们要不收下就是看不起我,看不起水镇了!胖记者真诚地说,你的心情我们完全理解。我懂你的意思,我们来就是要为你们做宣传的,负面消息绝对不会从我们这里出来。你们不容易,真的不容易啊!&  这话让张胜利很感动,恨不得当场给记者跪下。张胜利走时,把财政所长叫出屋嘱咐道,这每人五千元一定要给,不然我心里没个底。所长说,他们如果坚决不要,怎么办?张胜利说,实在不行,我给你派车,你亲自送上门去,再带些土特产。田螺节不能砸,我们输不起!&  张胜利回到办公室,手机响了。张胜利说,我在忙呢,郭小莉怎么样了?对方说,她情绪很好。哥啊,郭小莉真是个不错的人,你要好好待她呀。张胜利有几分得意地说,哥找的人,还用说吗?和张胜利通***的人,是他的孪生弟弟。那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张胜利去百里之外的南湖乡参观时,看到田边有一个跟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人,惊奇不已。两人交谈之后,发现连嗓音、动作都非常相似,便互相打听,原来这人是出生十几天后就被人抱养到南湖乡的。两人很亲热地互留了联系方式。张胜利回到家就问母亲,自己是不是有个孪生兄弟送人了。母亲一听就流泪了,告诉张胜利,那时候家里太穷,连吃的东西都没有,根本没有奶水,眼看着双胞胎兄弟都要饿死,迫不得已将其中的弟弟送给了过路人,让他寻条活路去。这些年也打听不到他的音讯,母亲就认为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张胜利激动地告诉母亲,他活着,活得很好!张胜利立即驱车去南湖乡把弟弟接回来与母亲相认,一家人悲喜交加,好不高兴。那一天,雨燕也在张家门前飞来飞去不停地唱歌。当然,弟弟有自己的家庭,他仍然得回南湖乡生活,只是时不时地回来看看老娘,也偶尔去水镇看望哥哥。其间,哥哥给弟弟买了好几身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衣服鞋袜----据说孪生兄弟穿戴一致才会福禄寿喜俱全。&& & &  至于那天田少民在镇政府宿舍区看走了眼,错把弟弟当成哥哥的事,也就用不着解释了。这一次哥哥遭遇劫难,弟弟更是派上了用场,特别是穿上与哥哥相同的衣服鞋袜,神不知鬼不觉地解救了哥哥。&  眼下,记者的食物中毒让张胜利一颗心仿佛吊上了半空。夜里12点,派出所刘所长打来***,向张胜利汇报:是养殖工错把“鱼虾蟹药”当成田螺药投进了一号池,导致田螺大量死亡。这种药对鱼虾蟹没有毒副作用,却对田螺危害极大,田螺食用后体内会产生一种毒素,易致人中毒。张胜利简要做了指示:一继续封锁消息,高新养殖园除员工外,任何人不得进出;二暗中加大调查力度,弄清是否有人故意破坏。&  &  十二&  &  三个月之后,县纪委的同志进了镇政府,气氛一时有些紧张。那时恰逢张胜利和田少民出差到上海。他们公务刚结束,结伴到街上走走。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竟然有三四家饭店挂有“水镇田螺”的招牌。两人进了饭店,见食客们对水镇田螺很有兴趣,在大城市田螺应该是比较稀罕的食物了。两人将这几家饭店的菜肴也作了品尝。发现田螺和配料确实产自水镇。有家饭店还是水镇人开的,这人一见张胜利和田少民,亲热得连连招呼,请他们吃田螺,说什么也不收钱。张胜利对老板赞道,你为水镇田螺走向大城市带了个好头!&  经过综合对比,张胜利觉得几家田螺味道基本纯正,只有一家饭店味道不足,估计是烹调火候没有掌握好。与店主的谈话中还得知,有两个水镇人在上海的一家农贸市场里,专门经营水镇田螺的批发和销售。&  两人返回途中,特意又去南京看了看,也找到了几家烹制“水镇田螺”的饭店。两人自然高兴,看来田螺节不仅在本地产生了效益,在外地也没有让人失望,当初“小产业,大效益”的口号没有提错。两人从南京返回水镇的路上,商量着怎样进一步拓宽田螺市场,连个盹也没打。田少民提议去市里转一圈,张胜利看看手表说,不行,上午十点前得赶回镇里。其实,张胜利在上海时就收到了刘秘书的短信汇报:县纪委来人通知水镇党委,已经对李长腿实施了“双规”;刘秘书还告诉张胜利,纪委已约定好时间等他回来谈话。张胜利明白,纪委谈话,一定不会有好事等他。这些,田少民并不知道。&  进了镇政府大院,刚停车,刘秘书就过来说,县纪委的同志来镇上两天了,现正在会议室等张镇长谈话。张胜利进了会议室,见纪委的三位同志中有一位面熟,想打招呼,但那三位同志都紧绷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张胜利理解他们,这种表情也算是职业习惯吧;再说,张胜利还不知道要谈什么,但他心中有底:犯罪的事没干过,犯错的事即使有也不算大,触犯不了党纪政纪,由他去了。再说,纪委的调查工作一般都是秘密进行,这样公开、高调地在镇上待了两天,说明自己不可能有大问题。&  纪委的同志问了田螺节前后的一些情况,大多是涉及张胜利个人的。从问话中张胜利判断出,有人举报自己,将问题反映到市、县纪委去了。问题主要有三个:一是挪用调资款;二是欺骗农民购买假农药;三是纵容安湖村委会主任李长腿搞诈骗活动。问完了,纪委的同志慎重地向张胜利说明了两件事:一件是经过纪委的核查,“群众来信”对张胜利的举报属于不实举报,特向张胜利本人澄清,并将在水镇党委会上予以澄清;另一件是三天前,纪委第三监察室已经对李长腿实施了“双规”,请水镇党委配合后续工作。&  涉及到张胜利的三个问题,他多少有些心虚,也感到庆幸。不久之后,张胜利知道了自己得以“逃脱”责任的真相:比如挪用调资款的事,属于张胜利未参加的集体研究决定,因为挪用时间很短,没有造成任何损失与后果,特别是镇财政所所长主动承担了责任,将接受一个轻微的政纪处分,其他人不再被追究。再比如欺骗农民购买假农药的事,说来也许是天意:整个湖区今年受到了台风影响并发生了自南方传播而来的稻飞虱灾害,其他乡镇的受灾面积都很大,唯独水镇没有遭受任何稻飞虱灾害,县里派来的农业专家调查后认为,水镇防治工作走在了前头,台风侵袭前后连续几次施药,再加上管理措施到位,才确保了水稻丰收,假农药的说法不攻自破。&  张胜利去食堂吃饭时,经过梧桐树边,田少民过来说,你这些天够辛苦的,要好好歇歇。张胜利说,我倒觉得全身都是劲呢。田少民多少有些愧疚。举报张胜利的“群众来信”,至少有一封他看到过。他的仕途很不顺,在副书记位子上整整八年没有进步,他非常清楚如何能够再上一个台阶。县纪委的干部在镇党委会上对张胜利的问题进行澄清时,田少民内心是紧张的,但他丝毫没表现出来。他相信当机会来临时,多数人都会争一争,他也一样会争,但并不表明他与张胜利之间有矛盾,实际情况是他们一直配合得很好。&  水镇的天空飞过一群白色鱼鹰的时候,刘秘书拿来一份文件,对走廊里的张胜利和田少民说,恭喜镇长、书记了,快看看吧!张胜利笑着摇摇头说,我不看,给田书记看吧。那是县里对一批干部的任免决定,张胜利头一天就知道了。任免内容涉及到张胜利和田少民:免去张胜利水镇党委副书记、镇长职务,免去田少民水镇党委副书记职务;任命张胜利为县水产局局长、局党委书记,任命田少民为水镇党委书记。&  这个“任免决定”让田少民非常满意。张胜利调离,按照常理田少民应该提拔为镇长,并继续兼任党委副书记,但他却一步到位地做了镇党委书记,这多少有点出乎意料。&  面对任免决定,张胜利忽然笑了。田少民说,你笑什么?张胜利附在田少民耳边说,我下周要结婚了。声音虽小,却像一声惊雷,震得田少民不敢相信。他狐疑地说,玩笑开大了。跟谁结婚?张胜利说,跟郭小莉。田少民睁大眼睛,半天说,那,嫂子----鲍芳呢?张胜利说,她早就不是我老婆啦。&  &  十三&  &  在和郭小莉结婚之前,张胜利带她回了一趟安湖村,一起看望老家的母亲。&  鲍芳正在摘韭菜,忙迎过来。郭小莉多少有些不好意思,鲍芳热情地笑道,瞧,我这妹妹还害羞呢,快坐下歇歇脚!鲍芳扶张母靠在床头,一边和郭小莉说话一边做家务,俨然一副女主人姿态。三人谁也没有在张母面前点破他们之间的关系,老人啥也不知,对郭小莉的问候,只含糊不清地“好,好”了几声。郭小莉自然不会拿自己当客人,主动帮鲍芳摘韭菜、倒茶水。&  事实上,早在一年多以前,张胜利和鲍芳就已经协议离婚了,只是除了鲍芳的娘家妹妹,并未告诉任何人。鲍芳一直没能给张胜利生出一个孩子来,总是很自责,十几年中不停地劝张胜利和自己离婚。张胜利其实是不在乎有没有孩子的,鲍芳却把这当成一块心病,多少次跟他商量去医院检查,但都被张胜利拒绝了。鲍芳就自己去医院检查,结果她的功能正常,她就推测毛病出在张胜利身上。其实张胜利也独自悄悄去医院检查过,证实自己身体很正常,他便确信毛病在鲍芳身上,但却装做不知道。鲍芳想生孩子心切,恰巧又碰到高中时的初恋情人到安湖村来办水泥预制厂。那初恋情人有家有室,却一直对她旧情难忘。想借种生子瞒天过海的欲望最终没能让鲍芳控制住自己,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鲍芳常常很矛盾,觉得对不起张胜利,但她又抵挡不住内心的欲望和诱惑。事情后来被张胜利发现,张胜利虽然难以接受,但没有责备过鲍芳一句,只怨自己工作太忙,顾不上照看鲍芳和老娘。后来张胜利实在禁不住鲍芳长达两年多时间的苦苦哀求,最终同意离婚。天下的事就是这样奇怪,一对生理正常的男女,不知怎么就造不出小人来;而张胜利和郭小莉在一起时间不长,尽管小心防范却还是打了一回胎,后来他们只好采取了必要的措施----直到多年以后张胜利才从一位医生口中得知,造小人的事与各人的体质、体液酸碱度甚至遗传基因的组配都有很大关系,不能把责任归咎于任何一方,这当然是后话了。&  张胜利看着忙碌的鲍芳,不禁眼圈有点发红,轻声说了句,谢谢你了!鲍芳心中也不是滋味,只说,瞧你都快大喜的日子了,还伤感呢。鲍芳孝敬老人是远近出名的,她一定要在张胜利找到合适女人结婚,像她一样孝敬老人后,才愿意离开张家。而郭小莉就是鲍芳托妹妹介绍给张胜利的,鲍芳觉得是自己犯错在先,就得亲手给他再重建幸福。大家严守离婚的秘密,就是怕影响他的升迁。&  几个人说话的时候,郭小莉的手机响了。***是郭小莉的姐姐打来的,她带着哭腔对郭小莉说,我家田横横外出几天没消息了,刚才公安局还来人了解情况了。他哥田少民说,公安局已经发布通缉令了!郭小莉吃惊地问,怎么回事?姐姐说,我哪知道,谁知他背着我干了多少坏事?都通缉了,事情还能小啊!&  郭小莉收了***,叹道,我姐跟了田横横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张胜利说,派出所刘所长早给我汇报过了:高新养殖园的投毒事件就是田横横指使人干的,直接损失达20万元,还差点毁了田螺节!&  郭小莉说,这个田横横,真是伤天害理!&  张胜利又说,我俩被非法拘禁的事,田横横就是主谋和参与者。声音不大,却让郭小莉完全呆住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无论如何,姐夫都不该对小姨子来这一手的。张胜利安慰道。事情都过去了,别多想了。你帮鲍芳挑田螺吧,我们好好吃一顿田螺宴。&  鲍芳不知怎么弯腰呕吐起来。张胜利忙过去扶住她问,怎么了?鲍芳说,没什么,大概是着凉了。&  张胜利进鲍芳的房间里,想找本书,也是巧合,书里却掉下一张纸片,竟是鲍芳的孕检报告!张胜利最清楚,自鲍芳出轨被发现后,她很后悔,坚决断绝了和那人的关系。可以确信,鲍芳肚子里的种是他回安湖村找李长腿要钱的那次撒下的。&  这个事情太重大了!刚好鲍芳进房间来找东西,张胜利小声问,你怀孕了?鲍芳脸红了,看一眼门外说,轻点,别让郭小莉听到。平时大事小事都能稳妥处理的张胜利,此时竟不知所措了。院子里是年轻漂亮对婚姻生活充满渴望的郭小莉;面前是已经离异,却又怀上自己骨血的鲍芳。张胜利的脑袋完全懵了!&  鲍芳的脸上却显现出一丝抑制不住的幸福,她有些娇羞地对张胜利说:感谢你,让我做了真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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