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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傅恒这样的尊贵王爷,她什么也不是啊,她不过是他看上的女人而已。&& “我……可以走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谁准你走?”傅恒仍旧头也没回,“我说的是在内苑给你安排住处。”&& 他连著两次留宿她在景平阁待下,已破了他以往的惯例,景平阁是他私人的地方,平素是不许外人人内的。&&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走?”她又追问。&& 傅恒闻言猛然回头,墨眸阴沉地瞅著她瞧。&& “这么急著想走?”&& 不,他不会如此轻易就放她走,她是他傅恒看上的女人,在他厌倦她之前,她哪儿也不许去。&& “等到我厌倦了你,再说吧。”&& 这句话,让雨荷心头一阵涩然,她哀伤地沉默不语。&& 她只是他的玩具,还得等他厌烦了她,她才能重获自由。&& “明白我的话吗?”&& 他的声音传来,雨荷只是木然地点点头。&& “很好。”&& 傅恒满意地推开房门,头也不回地离去。&& ****&& 在傅恒的安排下,雨荷住进了离景平阁最近的丁香斋,生平头一次,她有了自己专属的侍女、仆人和一栋古色古香的楼坊,但她心里却一点也不为这些丰渥的物质条件改善所动,她觉得自己只是他所豢养的金丝雀,一点自由也全无。
每天,她总会遣开那些侍女,自己待在房里,或轻抚傅恒送她的瑶琴或弹奏琵琶,有时也练练书法、读读久疏的书籍,在这一方面,她算是幸福的。&& 但她却羞于面对自己的父亲。&& 不只一次,她在父亲的眼神中读出了怀疑,她不知道自己还可以瞒著他老人家多久。&& 傅恒平常总不见人影,惟有到了夜晚,他才会轻推丁香斋的大门,遣走别人,同她激情欢爱,引出她最真实的那一面,只有在那一刻,他们才能真正拥有彼此,忘却一切烦人的现实。&& 但傅恒却从不留宿,他总是同她温存再三,便又悄然推门离去。&& 虽知府内无其他小妾,他也尚未娶妻,但每次他离去后,雨荷总会为了自己对他日益加深的眷恋和内心益发的空虚而泫然哭泣。&& 这些,他都不曾知道。&& 她怎能让他知道自己的心事?&& 她不能让他伤她再多了。&& 当傅恒厌倦她的那一天,也将是她死去的日子。&& ****&& “王爷,徐雍少爷来访。”&& “让他进来。”&& 徐雍是少数能进入景平阁书房的人,傅恒一见到他,便马上放下手上的公牍。&& “好个忙碌的和硕亲王。”徐雍话里有话,他老早就听说傅恒把京城第一美人给私藏在府内,特地登门求证。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儿个可有事要跟我说?”傅恒早知他会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宫里都盛传,再不久,和硕王府和荣亲王府就要结为亲家了,我却想,不对不对,那和硕亲王明明怀有别抱……”&& “别胡说。”傅恒脸上有笑意。&& “这么说传闻中的大美人真的落在你府里了?”徐雍心想,那程雨荷果然征服了傅恒,瞧那家伙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 “是在我府上,不过你休想动她的脑筋。”傅恒明白素来风流的徐雍定是想求见雨荷,遂挖苦他。&& “我要是真想动她脑筋,她现在还会在你府上吗?”徐雍不忘反将他一军,提醒傅恒,自己比他还早认识雨荷,“我是来提醒你,皇上有意催婚,你自己得多加小心。”&& “哦?”傅恒挑挑眉,他怎么不知道这个消息?&& “那荣亲王福咏康见你青年才俊,又被皇上提拔,八成心想不好让你这只煮熟的鸭子跑掉,才想赶快把自己的女儿嫁到你王府来。”徐雍的二姊是皇上的爱妃,他自然比别人多了一份灵通的消息。&& 傅恒闻言,眯起眼沉思。他原本以为这桩婚事还会拖上个一年半载的,对方的格格才十五来岁而已,一般说来,是父母还舍不得女儿离家的岁数。&&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傅恒一副不甚在意的优闲神情,好像徐雍讲的是别人的事,不是他自己的。&& “关心你呀,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先把府里的美人金屋藏娇起来,省得到时难享齐入之福。”徐雍仍是一副开玩笑的模样,他喜欢给好友出难题,这是他和德庆的专长。&& “那倒不必。”傅恒明白,身为王爷,他有随时纳妾的权利,只是,他从未这么做,但对雨荷……&& “你的意思是说,你根本不在乎荣亲王知道你早有个宠爱的小妾,还让他把女儿嫁过来?”徐雍又多嘴了,他意识到好友对雨荷似乎十分情有独钟,跟好友平日从不儿女情长的作风大相径庭。
这点可从傅恒为了她在酒楼出手,之后又不惜一切把她留在和硕王府这两件事得到印证,他认识傅恒多年,从未见傅恒对哪个女人动过情,更别提留在身边了,那程雨荷是第一人。&& 这让徐雍不禁十分期待事情的后续发展,他有预感,傅恒和程雨荷之间的关系绝非表面上看来那么简单,恐怕还有他这个外人不得而知的内情。&& “总之,我算是先带话给你啦,不出几天内,那荣亲王应该就会上门会他未来的女婿,你自己看著办吧。”徐雍露出一副等著看好戏的愉快神情。&& 傅恒则是沉思未语。&& ****&& “小玉,我上次托你买的药,可准备了?”&& 丁香斋内,雨荷倦然地倚栏沉思。进王府也个把月了,她的心情仍是悒悒不欢,每天都等待著傅恒的来访,惶恐不知他何时会对她厌倦,然后赶走她。&& “***,买全了,可要熬汁?”&& “嗯,可别让别人知道了。”&& 雨荷让小玉买的不是别的,而是一种可以预防怀孕的药汁,她不再是天真的少女,她明白自己得有所防备,她不要怀上他的孩子,他并不爱她,她随时有可能会被遣走,在这种情况下,孩子是不受欢迎的。&& 雨荷倚著书栏,闭起眼,轻轻感受夏日微风拂颊的舒服。&& “一个人在沉思,嗯?”&& 低沉浑厚的嗓音在雨荷身后响起,她睁开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他!他从来不曾在白天造访丁香斋的。
傅恒刚下朝,心里蓦地好想见见雨荷,便顺道绕到丁香斋瞧瞧,不意却撞见她闭眼微笑迎著午后阳光的美丽画面,再一次,她深深打动了他。&& “你怎么会来?”说地心里不惊喜,那是骗人的。&& “想你呀!”他漾开一抹慵懒笑意,上前搂住地,他喜欢地身上特有的淡淡幽香,那总让他忍不住要多温存地几分。&& 雨荷笑了。他说他想她呢!&& “好久没听你抚琴唱歌了,为我唱一曲吧!”&& 傅恒帮雨荷取来琵琶,就著向阳的栏杆。&& 雨荷叮当两声,拨琴而唱。&&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棠,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悠,&&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傅恒沉醉地欣赏,他锐利的眼神没错过雨荷眉宇间淡淡的忧愁,她可是藉这首“一翦梅”寄托自己的心情吗?&&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这是你现在的心情?”&& 傅恒那双能透视人心的眸光定定地锁住她的眸,好一会儿,两人就这么对望,谁也没说话。&& “你爱上我了?”
雨荷慌乱地别开睑,不敢看他。&& “你还没回答我。”傅恒扳过她的身子,修长的手指托起她的下颚,教她不得不正视他。&& 雨荷被迫看著他,她清澄的瞳眸里已盈聚不少泪水,但她忍著不让它们落下。&& 她怎么能向他承认她的情感,那是多么冒险的一件事,她有可能再也不是她自己。&& 傅恒凝视她泫然欲泣的神情,心下了然一切,他俯首吻上她的樱唇,想要好好疼惜她。&& 许久,他才放开她,轻拭她不住滑落的泪水。&& “我不会负你的。”他在她耳畔低喃,像是他对她的承诺。&& 雨荷倚著他温暖的胸膛,不断流下悲喜交加的泪水,把他的衣衫都哭湿了,她头一次有了踏实感,他说他不会负她。&& “嘘,爱哭鬼。”&& 傅恒柔声哄著她,他轻拍著她的背,心里起了莫名的感动。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有这种感觉,她是第一个,而他欣然接受这份新奇的感觉,愿意接纳她进入自己的生命。&& 他不会负她的。&& ****&& 从那天之后,傅恒更常往丁香斋走动了,不只夜晚,就连白天,王府里也可见他俩俪影双双,两人或在花园走动,或品茗谈天,绵密的情感不断地滋长,雨荷终于一层愁眉,连带地,她的心情也愉悦不少。&& “雨荷,你和王爷之间……”&& 面对父亲的质疑,雨荷不再隐瞒,她婉转地告诉他,傅恒说他不会负她。&& 高大忠一听,便知女儿已陷了下去,还有谁比他更清楚在王府伴王爷如伴虎的道理,颐秀不正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他曾眼睁睁目睹雨荷的娘在荣亲王府里惨遭福晋的欺负,荣亲王又喜新厌旧负了她,他这才携她返回山东老家躲避,现在雨荷竟也要踏上同样的不归路吗?&& “雨荷,万万不可对他有多余的妄想。”&& 高大忠担心那和硕亲王会让雨荷心碎,他不会给雨荷名分的,雨荷正步上她娘的后尘。&& “爹,雨荷……不求名分……”&& 她要的是两心彼此相属,她相信他会真心待她。&& 高大忠知道现在就算自己说破了嘴也没用,雨荷已教那王爷给迷惑,一切已经太迟。&& “雨荷,爹是担心你啊。”&& 高大忠眉头深锁,蓦地想起程颐秀。他一次看见她娘,大概也是她这般年纪,这人生……&& “爹,请原谅女儿。”&& 高大忠深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说什么。&& 对于雨荷的沉沦,他真的已无话可说。
第六章 & “王爷,荣亲王府的福王爷到了。”&& “在内苑大厅接见。”&& 在徐雍那天的警告后,傅恒对于福咏康会登门拜访一事,便不觉得讶异。&& “世侄,别来无恙。”&& “好说。”&& 傅恒之父傅律和福咏康平辈,两家称得上是世交,但自傅律与福晋于几年前因病相继过世后,傅、福两家便甚少有来往。&& “世侄,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天来这一趟也没别的目的,只单纯想了解一下我们两府连姻的大事。”&& 一阵客套的寒暄过后,福咏康不再废话,马上带入正题。&& “皇上不是已经下诏了吗?”傅恒小心应对。&& “是下诏了没错,但咱们也得琢磨出个确切的日期才是。”福咏康要的是傅恒口头上的答允。&& “世伯的意思是……”&& 面对这般明显的逼婚,傅恒心头十分不悦,遂装作不懂,且看那福咏康出哪招,他再见招拆招。&& “世侄,既然皇上已亲自许婚,这就更不应该延误,除非世侄你另有打算?”&& 老谋深算的福咏康自然有他的消息管道,他知道傅恒近来已在府里安置了一名小妾,虽说不足以威胁到自己女儿的正室地位,但他和福玉琴担心这事若再这么拖下去,一年半载后,难保不会生变。&& 这傅恒是当今皇上面前的红人,人又是玉树临风、卓尔不凡,此次皇上赐婚,暗地里不知有多少待字阖中的格格在伤心跳脚呢,为了女儿明贞的幸福和荣亲王府将来的利益著想,他说什么也不能放走傅恒这个佳婿。
“我只是认为这桩美事不该急就章,需花时间从长计议。”傅恒暗讽对方太过急躁。&& “也许世侄该抽空上咱们荣亲王府一趟。”&& 福咏康相信,以女儿明贞的人上之姿,傅恒没有理由不心动。他对傅恒高傲的态度略有不满,但为了让女儿顺利当上和硕亲王的少福晋,他暂时也没法去计较那么多。&& “当然,我必会拜会王爷。”&& “那好,咱们总算有了共识。”&& 虽然主要目的没有完全达成,但福咏康认为只要再多加施压几番,这个俊逸不可一世的青年才俊,没有理由不会乖乖把他女儿娶回王府当少福晋,而荣亲王府的权势又将因而壮大不少。&& 突然,一阵狰弹的瑶琴声透进大厅,福咏康凝神一听,是曲“秋满普堤”,蓦地念及多年前曾深爱过的那名女子,她也是爱极了此曲。&& “好动听的曲子,可是那位姑娘弹奏的?”&& 福咏康早从眼线那儿得知傅恒府上住了位美貌歌女,也想藉此话提醒傅恒,自己对于他的生活并非一无所知。&& “正是。”傅恒也不避讳,干脆回答。&& “希望你不会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福咏康临走前不忘交代傅恒要上荣亲王府一趟。&& ****&& 这夜,在丁香斋内,雨荷明显地感觉出傅恒似乎心情不佳。&& “是朝里的事不顺心吗?”她倒了杯普洱茶给他,想他喝喝茶,平静、平静思绪。
望著温顺可人的雨荷,傅恒心里思索著该如何向她启口。&& 从什么时候开始,冷冽的他也会顾虑到别人的感受了?&& “过来。”&& 她顺从地放下茶杯,靠向他,让他揽她入怀。&& 这是他的习惯,他总爱与她磨蹭温存好一阵子,挑起她全身的情欲,再温柔地慢慢爱她。&& 但今夜的他,似乎急躁粗鲁了些。&& 他迫不及待地解去两人之间的层层屏障,喘息粗重地啮咬她雪白的玉肌,大掌不安分地深入她私密的幽谷,让她的身子立刻燥热起来。&& “傅恒--”&& 感觉到他挑逗的拨弄,雨荷意***迷地圈紧他。&& 突然,傅恒挺身埋进她体内,快速的冲刺,动作也愈来愈狂野,雨荷完全地承受他森猛的冲撞,紧紧攀住他,跟随著他的节奏摆首喊叫。&& “啊……”&& 两人就这么在地板上打滚,喘息不已地快乐欢爱……&& 良久,四肢交缠的两人才逐渐从狂野的激情中恢复平静。&& “雨荷,可有动静了,嗯?”&& 傅恒一手撑起身子,另一手则放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来回抚摸。&& 雨荷知道他想问什么,但她一直服用药汁,想来是还不会有身孕才是,当然,她不敢让他知道她背著他吃药避孕这件事。
傅恒的手指画过雨荷粉色的可爱乳尖,他禁不住幻想,她若是有了他的孩子,那会是怎么样的一个景象。&& 说不定已经有了,只是她自己还未察觉而已,以他俩如此频繁的欢好次数,他相信自己已在她身体里播了种,她再不久,就会生下他的孩子。&& 那她呢?他该怎么处置她?&& 眼前他是非得娶荣亲王的女儿不可,但对于雨荷,他又有说不出的眷恋,他似乎永远也不会对她感到厌烦,和她在一起,他可以放下王爷的身段,开怀地同她分享一切。&& 搂著她雪白的裸肩,傅恒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而那应该是不可能会发生的。&& 他爱上她了。&& 这是他从来不曾有过的感觉,打从爹娘双双谢世之后,他早已习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生活,女人从未曾在他生命中占有一席之地。&& 直到雨荷的出现。&& “傅恒,我会冷。”雨荷朝他怀里钻去,抚著他浓密的胸毛,她已经习惯和他如此亲密。&& 傅恒拿起一件衣裳盖在她裸露的娇躯上,他仍处于震惊的状态,刚刚他所意识到的事实令他心生抗拒,他不要让人左右他的心。&& 蓦地,他推开怀里的雨荷,起身穿上衣衫。&& “傅恒,你怎么了?”雨荷察觉他的冷漠。&& “不是会冷吗?快穿上衣裳,别冻著了。”&& 他刻意别过身不去看她受伤的神色。&& 雨荷叫他突如其来的冷漠给伤著了,抓著衣服,她突然觉得自己被他遗弃了。&& “我回房了。”
丢下这句话,傅恒头也不回地踏出丁香斋。&& ****&& 荣亲王府&& “你到底跟那和硕亲王提过了没?怎么还不见他上门拜见呢?”&& 为了自个女儿的婚事,荣亲王福晋福玉琴可是誓在必得,她向来诡计多端,现在更是说什么也要顺顺当当地让明贞登上和硕亲王少福晋的位置。&& 现在全京城里谁不知道和硕亲王傅恒的权势强大,福玉琴由此认定女儿嫁进和硕王府便从此是凤凰中的凤凰了。&& “提了、提了,那浑小子就是不上门,你教我拿他有什么办法呢?”&& 福咏康双手一摊,一副“我也没法子”的无奈。&& “他要是见过咱们家明贞,一定马上改变态度,恨不得娶她回去。”&& 福玉琴对自己一手调教长大的明贞,可是十分有自信,但总苦无机会让那傅恒见上明贞一面。&& “算啦,这事急不来。”&& 福咏康知道,若傅恒真有心,必早就登门拜见了,哪还轮得到他们三催四请的,好像他们福家急著把女儿嫁掉似的,这让他觉得颜面上有些挂不住。&& 毕竟,再怎么说,他福咏康也是傅恒的长辈,又身为功高权重于一时的王爷,没有理由去对一个小辈示好拉拢。&& “怎么急不来?难道你要明贞错过这么好的一门亲事?”福玉琴吵闹道,“不成,改日你得带明贞上和硕王府一趟,我就不信他对明贞会无动于衷。”&& 她心里打的如意算盘是,只要先让那傅恒见上明贞一面,其他自然会水到渠成,事情会好办得多。
“这成何体统!”福咏康动怒了,哪有让自家闺女送上门去的?&& “暂时顾不了那些了,反正你一定得带明贞过去,只要那傅恒见到了明贞,一切就会容易多了。”&& 为了让自己女儿嫁进和硕王府,福玉琴可说是不惜动用任何手段,只求达到目的。&& 出于无奈,福咏康只得答应太座的要求,允诺尽快带明贞上和硕王府拜访。&& ****&& 这日,傅恒正与徐雍、德庆在内苑花园饮酒谈天,而极少在外人面前露面的雨荷也难得地与会,抚琴助兴,不料,却见方总管急急忙忙,面有难色地出现禀报。&& “王爷,荣亲王还有明贞格格求见。”&& 福咏康名气虽响亮,但真正引起德庆和徐雍兴趣的却是那明贞格格,传闻中她可也是秀丽的美人。&& “都带进来吧。”&& 真正的主角傅恒反而一副兴趣缺缺,不甚热中的模样。&& 在方总管领命离去之后,琴声也顿时停止。&& “他们……是谁?”雨荷开口问道。&& “你先回丁香斋吧!”&& 傅恒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觉得十分心烦,口气便不是太好,甚至显得有些不耐烦。&& 雨荷难掩黯然神色。自那夜他忽然转头离去,他对她的态度就一直是这么忽冷忽热,现在更加上了不耐烦。&& 她低头默默不语地离开他们三人。
“傅恒,你的态度未免也太冷漠了些。”&& 徐雍率先发难,他对于雨荷始终怀著一丝怜惜之意。&& “你难道要她留下来会见我未来的丈人和少福晋吗?”傅恒冷淡地道,那更是一件残忍的事。&& 徐雍和德庆面面相觑,都不再多说什么,却也更加明白雨荷在傅恒心中的重要地位。&& ****&& 雨荷并没有回丁香斋。&& 步出内苑,她沿著花园旁的小径一路快走,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傅恒刚刚的不耐烦深深刺伤了她,深恋他不已的她不能接受他那样不在乎她的态度。&& 她低著头扶著栏杆穿越过一座又一座的楼宇,转眼之间,居然已来到她平日甚少步及的外苑。&& “阿玛,你瞧,这花园景致甚佳,一点也不输给咱们王府。”&& “嘘,小声一些,待会见到和硕亲王可别讲这些孩子气的话。”&& 雨荷闻声抬头一看,方总管正领著一对打扮华贵的一男一女,似是父女模样,朝她立身之处行来,她转身要避已来不及,只好打了照面。&& “程姑娘,请让让。”&& 方总管急于领两名贵客面见傅恒,言辞间对雨荷便不再那般周到。&& 雨荷无意为难他,看了那对衣著华贵的父女一眼,便又颔首准备离开。&& “你……”
福咏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容貌清丽绝俗、气质灵秀出世的姑娘,活脱脱是多年前失踪的爱人--颐秀的翻版,一样清澄的瞳眸、一样微翘的菱嘴,他满心激动,一时竟愣住说不出话来了。&& “阿玛?”&& 明贞轻扯自己阿玛的衣袖,不明白他何以怔怔地望著那美丽的姑娘不动。&& “你是谁?”福咏康连忙开口相询。&& 雨荷给他的眼光瞧得浑身不自在,以为又是另一个对她姿色别有所圆的登徒子,理也不理地便快步离去。&& “别走--”&& 福咏康惊叹她与程颐秀的神似,就连那背影也如出一辙。&& “荣亲王,我们家王爷还在等著您与格格呢。”&& 方总管轻咳出声,示意福咏康继续前进。&& 福咏康这才惊觉自己刚刚的失态,连忙收回眼神,恢复先前的雍容气度,伴著女儿继续往前行。&& 但刚刚的那个人影,却已在他心头制造出巨大的波澜,久久无法平息。&& ****&& 纵使亲眼见识遇明贞端秀无双的容颜和华贵气势,傅恒的心仍不为其所动,他只是十分客气地同福咏康迂回周旋一番,并未给他们父女更进一步的实质承诺。&& 在福咏康和明贞离开之后,等候多时的徐雍和德庆都纷纷开口关心。
“傅恒,那荣亲王来意如此明显,你做何打算?”&& 两人都以为,傅恒与明贞格格的婚期应是指日可待,没有别的理由可以阻止他迎娶那娇贵的明贞格格,但傅恒眉宇间不经意流露的迟疑却也逃不过他俩的法眼。&& 原因可能是为了程姑娘。&& “可是为了程姑娘有所顾忌?”&& 见傅恒沉著脸不答话,徐雍和德庆心里已有了个谱,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连傅恒这般冷静内敛的人,竟也陷进去。&& “何妨纳她为妾呢?”&& 德庆帮忙出主意。他至今尚未娶妻,但小妾倒养了几名,深觉此法并无什么不妥,对程雨荷那样一个原先在酒楼卖唱的平民女子,能被傅恒这般尊贵身分的王爷看上,算来是她修来的福分,纳妾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只怕她不肯答应。”傅恒苦笑地道。&& 愈与雨荷相处,他愈发了解她其实并不像她的外表那般柔弱温顺,她有她倔强固执的一面,许多事她往往有她自己的主张看法。&& 没料到这样的***,徐雍和德庆都颇为讶异,不相信凭她那么一位娇弱的女子,竟有能力拒绝傅恒。&& “这么说来,你还未告诉她你和明贞格格之间的婚约喽?”&& 面对徐雍的疑问,傅恒摇了摇头。他是还未同雨荷提过这件事,也许是一种逃避的心态吧。&& “迟早她会知道这事,与其后患无穷,不如趁早让她知道真相来得好。”德庆也插话了。&& 傅恒并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他顾虑到的是雨荷对他明媒正娶他人可能会有的反弹和感受。
荣亲王这门亲事圣上已经诏婚,是推不掉的了,如今之计,惟有从雨荷身上下手,让她接受妾的次要名分。&& 他心里不会再有别人,他已要定她了。&& 傅恒当下决定要尽快当面告诉雨荷此事。&& ****&& 在听见侍女小玉告诉她的消息后,“啪”地一声,雨荷手上的茶杯应声落地,她双腿一软,险些站不住。&& “***!”&& 小玉机灵,及时搀扶住雨荷摇摇欲坠的身子。&&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雨荷一脸苍白地坐在太师椅上,尚未从刚刚的惊吓之中恢复。&& “府里的下人们都这么传,听说方总管已经开始忙著筹备王爷大婚的细节了。”&& 想到那日他冷漠地遣走她,及在外苑厅堂遇上的那对衣著华贵的父女,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要与人家王府的千金格格成亲了!&& 雨荷从不知心碎的滋味竟是如此难受,她的心整个教这骇人的消息给辗碎了。&& 他不是说过绝不负她的吗?怎么现在却……&& 他怎能如此欺骗她,教她付出自己惟一的真心之后,却又让她饱受如此无情的打击?
“***,你别忙著伤心,王爷那么喜欢你,他肯定会纳你为妾,不会轻易负了你的。”小玉见雨荷伤心欲绝的神情,连忙开口安慰她。&& 不会负了她?&& 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不会负了你”,暗地里进行大婚迎娶格格的计画。&& 雨荷忆及他的言行,顿时发觉,是自己太天真、太傻了,他从未确实提及对她的安排或是计画,除了她刚进府时的一句“等我厌烦了你,再说吧!”&& 他已厌烦她了吗?&& 想起那些两人彻夜欢爱的夜晚,雨荷眼里已是一片迷蒙,泪珠一颗颗滚落,沾湿了她的衣衫。&& 她太傻了,傻到以为能以自己的一片真心换取他相等的对待。&& 在傅恒心中,她自始至终都还是一名轻贱的酒楼歌女吧?他只是好奇,跟她玩玩而已,而她却是掏心掏肺地爱上他!&& 雨荷遣走小玉,把自己关在房里放声痛哭……&& ****&& “***,王爷来了。”&& 傅恒走进丁香斋,挥挥手,示意小玉带上门离开。&& 一反往常地,雨荷并未起身迎接他,她放下床帐,显然已就寝。&& “雨荷?”傅恒呼唤她。&& 不见她有所反应,他走上前,轻揭纱帐,却见她面朝床内侧,别过身睡著了。
“雨荷……”他又低唤了一次她的名字,担心她是否身子不适,否则怎会不待他来便和衣就寝了。&& 见她仍旧动也不动,傅恒伸手去试她的脉搏。&& “别碰我!”雨荷突然出声,躲开了他的手。&& “你没有不舒服吧?”他关心她。&& “我累了,想睡了。”她仍旧背对著他,没有回头。&& 傅恒听出她似乎不太对劲,亦不像是生了病,他用力扳过她的身子,不意却瞥见她满腮泪痕。&& “心里有事,嗯?”&& 听见他这么柔声轻问,雨荷的泪水更是不听话地冒出,她觉得自己好委屈、好难过。&& “不告诉我怎么回事?”傅恒心里多少猜测到雨荷今晚的反常可能是知道他即将与明贞格格大婚有关。&& “你坏……”雨荷低泣控诉他。&& 傅恒一听,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掏出手帕,轻轻拭去她的泪水。&& “你都知道了?”她既已知情,他当实在告诉她。&& “早在遇见你之前,我便与荣亲王府的明贞格格有了婚约。”他又补充了一句,“是皇上亲自下诏许配的。”&& 雨荷睁著沾泪的星眸望著他,那神情如泣如诉,甚是动人。&& “本来我以为明贞格格年纪还小,这婚事还得拖上一年半载的,不料,近来荣亲王再三登门拜访,言谈间颇有逼婚之意……”傅恒略过还有其他要臣和王爷急著想把女儿嫁给他的细节,“恐怕,不出这季,皇上便会出面主婚。”
雨荷默然承受了这个她早就料想到的***,但心痛依旧,面对这番局面,她无力去要求什么。&& “你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呀,不出这季……她果真是太傻、太痴了,竞痴心妾想他会……为了她而回绝这门亲事。&& “雨荷,我答允过不会负你,但这门亲事是推拒不掉的,眼前,我是不可能给你任何正式名分,你只能当我的妾……”&& 妾?名分?他的话为何听起来都那么陌生?她怔怔的看著他。&& “雨荷,你愿意吗?”他很在乎她的感觉。&& 她怎能容忍与另一个女人分享他的爱?她要的是他全部的爱,只专属于她一人。&& 她给了他一个淡然的微笑,里头蕴含了她的痛和悲,但她却不要他察觉她有多爱他,而他的决定又是多么令她心痛。&& 傅恒把她此举视为默许他的决定,他欢喜地俯身拥住她,攫住她的朱唇,宣告他的喜悦。&& 又是另一个两情相悦的漫漫长夜。
第七章 & 荣亲王府&& 夜深人静,福咏康却仍心事重重无法入睡。&& 昨日携明贞上和硕王府时意外遇见的那姑娘,实在和颐秀长得太像了,即使他来不及细瞧她,但单凭那惊鸿一瞥,他就足以断定,那姑娘定与颐秀有相当程度的关连。&& 颐秀,一个仍不时让他想念的名字,里头包含了一段他年少轻狂时的爱情。&& 十七年了,从他踏上平反回疆之乱的旅程开始,他就再也不曾见过颐秀,她跟著府里的下人跑走了。&& 他自恃英俊的容貌和尊贵身分,总是一次又一次到处留情,但惟有颐秀,她真正走进了他的心灵深处。&& 而她却趁著他远在他乡为国征战之际,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和一个下人走了。&& 他不是没有寻过她,但那时他刚获赐回疆第一美女,沉溺在新的情爱滋润之中,对于寻找颐秀一事,后来也就不那么熟中了,他派人下过杭州程家,却依然音讯全无。&& 更何况,根据玉琴的说法,颐秀是在他刚离开北京不久便离开王府了,这使得他更加气愤,他和她也曾山盟海誓过啊,那杭州的西湖美景、那颐楼……他哪里待她不好了,她竟要偕同情夫逃走?&& 这件事,始终是他心上的痛处,这些年来,他绝口不提颐秀的名字,而傅恒府里的那个姑娘,又重新揭开他的痛处,逼得他不得不去面对这个问题。&& 颐秀,她可还在北京城里?&& 福咏康的心想著想著,微微感到难过起来。&& 这次,他一定要把这件事给弄清楚。&& ****&& “王爷,荣亲王来访。”&& 听著方总管的禀告,傅恒挑眉,不悦地放下公牍。那福王爷是怎么回事,近来三番两次登门拜访?
他不是已经答应会如期迎娶明贞格格了吗?&& “在内苑大厅接见。”傅恒还是整整衣身,迈步走出书房。&& 福咏康已踱步许久,当他见到傅恒,这才停下脚步。&& “世伯今日登门,不知有何贵干?”&& “有个请求,不知世侄帮不帮得上忙?”&& 听他这么一说,傅恒心里暗骂,若是帮不上忙,他还会上和硕王府找自己吗?摆明了要拉自己蹚不知哪门的浑水。&& “请直说。”他没兴趣和福王爷客套个没完,对福王爷屡次逼婚的事,他至今仍十分介意。&& “好吧,我今天来,不为别的,单是想会会府上的一位姑娘。”&& 有趣。傅恒挑眉细闻。&& “她约莫十七、八岁年纪,翦翦双眸、纤纤身子、气质灵动,我记得那天她身穿一袭水蓝衣衫……”&& 是雨荷,傅恒马上断定出来,但他不明白这福王爷干什么要见她?就他所知,福王爷与雨荷应是素昧平生才是呀!&& “可问世伯是为了何事要见她?”基于保护雨荷的立场,傅恒详询对方来意。&& “这……”福咏康先是迟疑了半晌,这才续道:“她与我年轻时代的爱妾长得太过酷似,不由得令我怀疑她与我那爱妾有血缘关系。”他简略道出原由。&& “世伯那名爱妾现在人在何方?”
傅恒觉得福咏康话里有不少疑点,比方他如何断定那爱妾必和雨荷有关系?就自己所知,雨荷自幼在山东济南成长,是一年多前才随父进京定居的。&& “她……走了很久。”&& 福咏康一语双关地道:“这些年来,我始终都还记得她,那日不意巧遇府上那位姑娘,才又勾起我心中的回忆。”他多少猜到那貌美姑娘是傅恒带进王府的歌女,知道傅恒有所顾忌,因此他又道:“我只是想问问地几件事,此外没别的意思,盼世侄成全。”&& 对福咏康这么一位大名鼎鼎的王爷,这番话可是低声下气之至,傅恒心知自己没法拒绝,便差人去丁香斋唤来雨荷。&& 雨荷不一会儿便姗姗入内,但她一见到福咏康有些惊愕,便望向傅恒,不明白他让她过来是为了什么缘故。&& “雨荷,世伯今天特地上门来,他有要事要见你。”傅恒站在雨荷身边向她解释情况,也算是保护她。&& “世侄,能否让我和这位姑娘单独谈谈?”福咏康心想,有些事不宜让傅恒得知,还须谨慎一些才是。&& “雨荷?”&& 傅恒望向雨荷,征询她的同意。&& 雨荷虽不明其故,仍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我就在外面,嗯?”&& 傅恒交代过后,这才带上门离去。&& 大厅内只剩下雨荷和福咏康两人,一片寂静。&& “福王爷找雨荷有什么事?”雨荷首先打破沉默,心想会是为了他女儿明贞格格的婚事吗?&& “雨荷?那是你的名字?你姓什么?”
“雨荷姓程,程雨荷。”&& 福咏康听到那“程”字,心头蓦地一动。&& “可是耳东陈?”&& “禾字旁的程。”&& 是颐秀的姓!福咏康心中兴起一丝希望。&& “今年多大岁数了?”&& “十七岁。”&& 虽觉得这福王爷怎么净是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但基于礼数,雨荷还是规规矩矩地照实回答了。&& “程姑娘,你府上祖籍何处?”&& “山东济南。”&& 这倒是不符。但福咏康接著问出最关键的问题,雨荷的***著实令他喜出望外。&& “我娘闺名颐秀。”&& 错不了,她是颐秀的女儿!&& 福咏康追问程颐秀的下落。&& “我娘她三年前已在济南过世了。”&& 颐秀她……过世了?!&& 这对一心盼望能再见到她的福咏康而言,是个沉重的打击,他脸上马上一沉。
“福王爷认得我娘?”&& 福咏康心思攸转。这雨荷可是他女儿吗?他忍不住再问她的生辰。&& “我是正月初六生的。”&& 正月初六?福咏康暗自推算回去,不偏不倚,她恰巧是颐秀在他赴回疆前一个月怀的,除非,颐秀在那时已另结新欢。&& 她应该是他的女儿,错不了的!&& “福王爷?”&& 雨荷只觉得怪怪地。造福王爷似乎对她的身世十分感兴趣,连番追问,又老盯著她瞧。&& 但深思熟虑的福咏康却没有马上与雨荷相认,他知道这事事关重大,他得先弄清楚当中疑点再另谋良策。&& “我是识得你娘,不过,那也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年他离京赴回疆时,万万没想到后来会有这许多变故。&& 雨荷知道他认得她已逝世的母亲,心下便对福咏康不再那么有防备之意,只是自个儿琢磨这名门王爷如何认识娘的,怎么从来都不曾听爹娘提过这事?&& 福咏康又问了她一些有关于她母亲生前生活的细节以及她父亲的事,雨荷也都一一据实告诉他,不过她细心地注意到,在提及自己父亲的名讳时,他的脸色相当地难看。&& 高大忠?原来颐秀真的偕同颐楼的下人私奔了。福咏康十分失望,但眼前的雨荷应是他女儿不假,算起来,她是他的长女,福雨荷。&& 她原先该同明贞一样,在王府里长大,领有格格头衔,过著众人娇宠的优渥生活,但她却是沦为酒楼歌女,甚至成了傅恒的小妾。
福咏康对此感到十分不满。那高傲的小子居然可以有机会坐拥他的两位千金!&& “请问福王爷,可还有他事相询?”&& 雨荷见福咏康陷入沉思,这才出声点醒他。&& “没了、没了!”&& 福咏康满脑子都是该怎么向雨荷启口,让她知道他才是她真正的父亲,高大忠只是个冒牌货。&& “那就恕雨荷告退。”&& 雨荷欠了个身,优雅地推门离去,留下兀自沉思的福咏康和他心中的疑问。&& ****&& 送走了福咏康,傅恒这才来到丁香斋询问雨荷福咏康刚才究竟在内苑大厅问了她哪些事。&& “他关心我的身世,还说认识我娘。”雨荷也不甚引以为意,她原先预期他会为了明贞和傅恒的婚事而为难她。&& “没别的了?”&& “没别的了。”&& 傅恒比雨荷多知道福咏康曾有名酷似雨荷的爱妾,因此他马上往雨荷是那名爱妾之女方面去思考,但见她一脸纯真,不明就里,他也就忍著不点破。&& “***,药汁熬好了--啊!”&& 小玉端著一碗药,乍见傅恒,吓得差点打翻。***再三交代过她不能让王爷知道药汁的事。&& “药汁?雨荷,你不舒服?”
面对傅恒的关心,雨荷不甚自在地支吾其词,“没……有啊,我是说--我很好……”&& 怎么会这么凑巧,今日教傅恒撞见她喝药汁这事,雨荷心知若被他发现她喝的是什么药汁,他可能会气疯了。&& “是大夫给的药方?”傅恒何其聪明,雨荷主仆两人间不寻常的慌张神情全都落在他法眼里,教他如何不对那乌黑的药汁起了疑心。&& “滋补身子的,平常药房都有。”雨荷尽可能平静地道。&& “那正好,我来试试。”说著他便要小玉端来那碗药汁,一副准备要喝下去的模样。&& “别喝!”雨荷心惊胆跳地出声阻止他。&& “这到底是什么药?”傅恒眸光明亮地瞧著雨荷和她的侍女小玉,后者已教他的态度吓得浑身发抖。&& “小玉,你说!”他摆起严峻的脸色厉声喝道。&& “回……王爷,那……那是……”小玉吓坏了,说起话来结结巴巴的,一脸苍白,既不敢说谎但又想护著雨荷。&& “别凶她,是我要她替我准备的。”&& 雨荷不忍小玉直打哆嗦与害怕,抢在她跟前袒护她,要她先带上门离开丁香斋。&& 小玉这才跌跌撞撞地赶紧走开。&& “你倒善良啊,竟替一个下人说话!”&& 傅恒立刻冷著脸,不悦地责怪她,他从两主仆的神情里已解读出那药汁必是……。
“那药汁是防孕的,嗯?”他猜出了。&& 雨荷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全身僵硬。他知道她喝那个东西了,他会怎么待她?&& “你好大的胆子!”傅恒沉著脸,重重拍了木桌。&& 雨荷教那巨响给吓著了,她从未见他如此生气过。&& “不想要我的孩子?”他被她的行为气坏了,他走近她,大掌捏住她小小的脸蛋,怒意待发。&& “不……我……”雨荷教他眼神里暗蕴的暴怒给慑住,连话也说不出。她原想向他解释的,她不是不要他的孩子,而是她不能要啊。&& “还想否认?我都看到了,你居然背著我喝这玩意,敢不要我的孩子?”&& 傅恒一反往昔的温柔,冷鸷无情地拖著她,硬是把她给甩在床上,一边解开自己的衣服。&& “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雨荷后退著想避开他,但却发现自己身后再无退路,她缩在床角,一双惊慌的星眸对上他冷冽的眼。&& 傅恒盛怒攻心,他好不容易与她建立起的感情基础和信任感全教这事给摧毁,他心里只不断浮现同一个念头--她吃药好不要他的孩子。&& “脱掉衣服!”他冷冷喝斥她。&& “不要……”雨荷揪紧衣襟,她不要在这样的情形下同他欢好。&& “不要?别忘了你自己是什么身分!”他气得口不择言,“你不过是名小妾,还敢造次!”&& 他这番话深深刺伤了雨荷,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浑身带刺的男人就是以前总是温柔待她的傅恒,他的眼神里只有对她的轻视。
“过来!”见她还是动也不动,傅恒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的动手拉她,准备报复她的行为。&& “啪”的一声,傅恒脸上一阵火辣。&& “打我,嗯?”&& 雨荷反射性的这一巴掌激发了傅恒体内潜藏的惊怒和欲望,他欺向她,毫不留情地动手撕裂她的薄衫,又顺手扯下她仅剩的肚兜和亵裤,反身压住她。&& “放手!”雨荷虽全身光溜溜地给他制住,却还是不放弃挣扎的念头,她的指甲在他身上制造了不少伤痕。&& 傅恒对她的挣扎不当一回事,她愈是如此,就愈勾起他狂暴的欲念,他的大掌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探索,想及她居然暗自作主不要怀他的孩子,他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粗鲁地弄疼了她。&& “呜……”雨荷忍耐著他近乎强迫的侵犯,她僵著身子,试图不去反应他。&& “看你还能忍受多久!”&& 她蓄意的木然又再度激怒他,他残忍地往她最敏感的柔软揉按拨弄,试著撩起她对他的反应。&& 一阵灼热从下而上蔓延开来,雨荷喘著气,无助地任他的手指进出她最敏感、最私密的部位……&& “唔……傅……恒……啊……”&& 雨荷本想出声制止他,但他高明的逗弄方--却带给她一阵快意抽搐,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娇泣出声,喃喃喊著他的名字。&& “傅……恒……”&& 听见她求饶似的唤声,傅恒这才满意地分开她的腿,抬高她的臀部,长驱直入地挺进她--
没有甜言蜜语,也没有一丝怜惜,傅恒无言又狂暴地攫夺她,当他终于在她体内释放,雨荷再也忍受不住,一串串受辱的泪珠滑下她的眼睫,她好痛苦、好难过……&& “从现在开始,你不准再给我喝那种药,我会另外派人盯著你的三餐!”他翻身离开她的身体。&& 他盯著因激情而浑身香汗的雨荷道,嗓音里空空地,除了命令和淡漠,再没别的。&& “别再给我耍花样!”下床穿上衣衫前,他犹不忘喝令警告她。&& 雨荷躺在床上,两眼哭得红红的,一动也不动,默默不语。&& 傅恒仍在气恼她吃防孕药的事,忍住留下同她温存的冲动,转身离开丁香斋,他想,他必须要给她一点教训,否则,难保她日后还会不会再有这样的行为。&& ****&& 一连十数日,傅恒都不曾再上丁香斋。&& “***,你不再多喝一点吗?”&& 一名新被派来的丫鬟小翠劝道。&& 小玉已被傅恒罚到厨房做一些较粗重的工作,为此,雨荷心里甚觉得十分过不去。&& “搁著吧。”她吩咐著,语气里蕴含淡淡的哀愁。&& 自那日傅恒撞见她吃药,又狂暴要了她之后,她已不曾再见到他,算来,也有十多天了。&& 这是相思吗?她终日郁郁不展,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一下子便又清瘦了许多。&& 时序入秋,立在微凉的初秋爽风中,羸弱的雨荷看起来更是形销骨立了。
“咳咳……”雨荷两天前不小心受了寒,有点咳嗽。&& “***,要不要小翠去替你请大夫来瞧瞧?”&& “不必了,咳咳……”&& 雨荷婉拒了小翠的好意,怕此举又会引起傅恒的不悦,她现在可算是待罪之身呀!&& 心知傅恒是为了那事而故意冷落她,她心里备觉委屈。&& “等我厌倦了你,我自然会让你走!”&& 那句话又浮上雨荷心头。他现在可是已经厌倦了她?&& 这样的忽冷忽热、恩怨不明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她忽感一阵厌烦。她不要成为一个只为了得到他恩宠而活的女人,她要的是他真心的相待。&& 他有真心吗?&& 瞧他欲娶明贞格格又不打算放她自由来看,他或许是有那么一丁点在乎她,但恐怕也只有那么多了,他那只的冷冽绝情已伤透她脆弱易感的心,他把她当成什么了?&& 一个让他泄欲满足需求的工具吗?&& 雨荷只要一想到这事,便觉悒悒不乐。她是否永远也得不到他的真心相待,他的爱、他的心到底在哪里,为何她总是触摸不到他的内心?&& 她真的不认为自己可以忍受和另一个女人分享他,那种不确定感几乎快把她逼疯了。
“等我厌倦了你……”&& 她是否该在还来得及回头时抽身离开呢?不要等到他真的厌倦了她,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时才暗自伤心……&& ****&& “玉琴,你说的可是真的?”&& 福咏康对这个向来不甚讨自己欢心的正室福晋所说的话半信半疑。&& “咏康,我怎么会骗你呢?”一&& 福玉琴脸不红气不喘地道,当福咏康在地面前居然重新提及程颐秀的名字时,她还真的是吓了一大跳,以为当年她逼迫程颐秀离开王府的事被自己的丈夫发现了。&& 福咏康自那日得知雨荷为程颐秀的女儿后,平静多年的心湖又再起波澜。&& 颐秀当年为何会跟著颐楼的下人不告而别呢?&& 之前他相信玉琴的话,以为颐秀真与那高大忠有染才相偕出走,但现在雨荷的出现却动摇了他的心。&& “咏康,不多日明贞便要大婚了,你看我们该拿什么珍宝当她的陪嫁呢?”福玉琴试图改变话题,便讲起明贞的嫁妆明细,她想,咏康八成是一时心血来潮,才会问起程颐秀的事,过去这十七年来,他从来不曾提及那个早巳远离他生命的女人,更不知道程颐秀是让她给逼走的。&& “唉,你和明贞中意就行了,自个儿看著办吧!”福咏康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女人家的琐事,他大手一挥,阻止了福玉琴接下来的话。&& 福玉琴如何看不出丈夫正在心烦,打她嫁人王府的第一天,她就被迫接受丈夫已心有所属的事实,个性强悍的她很快就摸索出一套在王府维持正室福晋名分不坠的方式,她容许丈夫纳妾,但她也同时私下以极不友善的方法压迫著那些来来去去的女人。&& 他可以不爱她,但是他永远不得遗弃她,她是他明媒正娶的福晋、荣亲王府的女主人。&& 身为明贞的亲娘,她把全部的人生希望全寄托在这个女儿身上,因此急著帮明贞物色门当户对的亲事,好不容易经过一番千挑万选,幸运地又让皇上垂青,钦点了前途无量的和硕亲王傅恒与明贞配婚,她福玉琴说什么也不会让这个罕见的王爷佳婿白白溜掉,她再三要咏康同傅恒谈妥这门亲事,为的就是要确保明贞将来的幸福。&& “玉琴,我这阵子想上承德别府小住几天。”为了程颐秀和雨荷之事,福咏康心情烦躁异常,他每回厌烦了公事或是王府的生活,想转换环境调适心情时,就会独自前往荣亲王府在承德的别府小住一阵子。&& “随你,别误了明贞婚期就行了。”福玉琴在这些年不愉快的福晋生活之后,已对丈夫死了心,她老早就把自己的注意力全放在女儿身上,丈夫的行为和去向再也不是她关注的范围,因她自知再无人能动摇自己的福晋地位。&& 福咏康要到承德别府好好想清楚他下一步应该怎么做,但在那之前,他决定先见雨荷一面。
第八章 & “福王爷要见我?”&& 身体欠安的雨荷一听见贴身丫鬟小翠转告她的话后,略感惊讶。那福王爷为何又来找她,而傅恒那边怎么会答应让她接见他?&& “王爷一早就上朝去了,是方总管作的主。”&& 原来是这样。但她并不十分想见福咏康,不过,为了不为难方总管,雨荷还是忍著不适,让小翠帮她梳头挽好青丝,这才慢慢步行到内苑大厅。&& “程姑娘。”见到雨荷,福咏康连忙起身。&& “福王爷今日上和硕王府可是特地要找雨荷?”不知怎地,雨荷总是觉得这福王爷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好像……带著什么秘密似的。&& “我可以叫你--雨荷吗?”&& 几日不见,福咏康讶异雨荷竟看似较那日更加清瘦,神情间也有掩不住的些许憔悴,不免令他疑心她是不是生病还是怎么了,但传闻中傅恒不是挺疼爱她的吗?&& 雨荷正欲答话,喉间的一阵干涩却教她咳了起来,她掩著嘴,别过身猛咳。&& “你没事吧?”&& 见她咳成那样,福咏康连忙站过去,大掌轻拍著雨荷的背,助她顺顺气息。&& “咳咳咳……”雨荷被他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给吓了一跳,边咳嗽边躲开他,这一急,咳得就愈加厉害了。&& “别怕。”看出雨荷的不自在和疏离,福咏康忽觉难过。她明明就是他和颐秀的女儿,可是他却不曾尽过一天为人父的责任。&& 好不容易暂时止住了咳嗽,雨荷为自己刚刚的失态向福咏康道歉。
“没给大夫瞧瞧?”福咏康关心地道。&& “瞧了,要一些日子才能好。”雨荷说了谎。她根本不准小翠给她请大夫,这些日子,她情愿自怨自艾地活著,恨自己太在乎傅恒,更加倍讨厌自己。&& 闻言,福咏康心下才稍觉宽慰,他忆及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本来他只想在临去承德之前见雨荷一面,但今日相见,他却几乎想把自己是她亲爹的事实告诉她。&& 她会接受这个事实吗?&& “福王爷,您还未提到您找雨荷有什么事?”雨荷轻呷了口茶。&& 福咏康心想,她连喝茶的模样都与颐秀完全一模一样。&& “雨荷,你还记得那回我提到你娘的事吗?”&& “记得,您是我娘的旧识。”&& “你跟你……爹,提过这件事吗?”他观察著她的反应。&& “尚未提过,怎么啦?”她这些日子为情心烦,压根就快不记得这回事了,更不可能主动向她爹提起这件事。&& 福咏康本来想说,若她已跟高大忠提过,那么也许高大忠会把事实真相告诉她,不过,很显然地,她还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有些不安和犹豫,但福咏康还是决定说出真相,他不能再坐视雨荷叫那一个夺走颐秀的男人为爹了,她本来就该是他的女儿、明贞的姊姊呀。&& “雨荷,我知道这件事很难令你相信,但是,我希望你能接受事实。”福咏康开始慢慢道出真相,“我……是你的亲爹。”&& 雨荷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是她亲爹?
“福王爷,您刚刚说什么?”她希望真的是自己听错了,福王爷怎么可能是她爹?她爹此刻正在外苑雅房呢。&& “我是你爹。”他口气坚定了许多,既已道出事实,那么就务必要让雨荷明白一切。&& “怎么可能?”雨荷再次听到他这么说大为吃惊,这福王爷未免……&& “你娘程颐秀原是苏杭才女,十九年前,我与她在西湖相识,原应尽快迎娶她过门才是,可是,因为我早有婚约,不得不委屈她当我的妾……”与程颐秀那段昔年往事又一幕幕地在他心头上演,望著雨荷,福咏康仿彿又重见当年与他深恋的程颐秀,她们母女俩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雨荷瞪大眼睛,听著他继续叙述。&& “你娘不顾家人反对,跟著我返京之后,不久,我就娶了现在的福晋玉琴,玉琴对你娘一直都怀有怨恨之心,认为都是你娘的错,她才会得不到我的爱。半年后,我奉圣旨带兵前往回疆平乱,行前我担心你娘会被福晋欺负,特别交代人保护你娘,但没想到,等我八个多月后从回疆返京,你娘……就再也不见踪影了。”福咏康想起那段往事,心情仍十分激动。&& “你……胡说,我和我娘还有我爹一直都住在山东济南的乡下房子,我从来没听我爹娘提过这件事!”&& 雨荷说什么也不相信自己死去的娘会是眼前这个衣著华贵,相貌俊逸的中年男子的爱妾,更别提他说她是他女儿了,他凭什么要她相信他的说词?&&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是,我说的都是千真万确的事。”福咏康见她情绪不稳,连忙安抚她。&& “不可能是真的。”&& 如果他所言属实,那过去十七年来地口口声声唤爹,用生命去爱护她长大的人又是谁?她下意识地选择拒绝相信他的话。&& “先听我把话说完。我之后找不到颐秀,府里的人才告诉我,她伙同一个姓高的长工跑了,我派人搜遍了全京城,又到杭州去找,却是半点消息也无,我不得不慢慢接受你娘她真的是走了的事实。”福咏康的语气里仍带有一丝伤感。“我不知道她已经怀了你,否则,我不会那么快就放弃的。”
雨荷怔怔地望著这个自称是她爹的福咏康。她不会相信他的,他一定是弄错了。&& “不会错的,我是因为你的相貌太过酷似你娘,才会对你的身世起了疑心,你爹不正好叫高大忠吗?你正月初六出生,推算回去,正好是我出征回疆前一个月时有的。”他试图说服雨荷看清事实,“你和你娘一样,都精通音律和琴棋书画,你难道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为什么你娘会懂得这么多?为什么她会跟著你那什么也不懂的粗人爹爹?”&& 他残酷的话,一句一字地刺伤雨荷,击溃她原先的决心。&& “你不是我爹,绝对不是!”雨荷摇头不愿相信福咏康是自己的父亲。她要去问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雨荷,你用用理智,你会明白我所言皆实。”福咏康不想太过逼迫雨荷,他想,他已把事实告诉了她,剩下的,要靠她自己了,他希望她想清楚其中的前因后果后,会承认他是她阿玛、她是他失而复得的女儿。&& “我会动身前往承德小住数日,希望等我回来时,你已经接受这个事实,叫我一声阿玛。”&& 见雨荷始终默默不语,福咏康叹了一口气,悄悄离开了内苑大厅,他想,她需要时间来平复这消息所带给她的惊吓。&& ****&& “爹,这是真的吗?”&& 面对雨荷对自己身世突如其来的疑问,高大忠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他和雨荷地娘都不曾对地提到当年在荣亲王府的那一段过去。&& “是福王爷亲口告诉我的。”雨荷凝睇著他,期盼他会否认她所说的一切。&& 但高大忠却面露不知所措的神色。&& “爹?”抱著最后一丝希望,她再度开口。
“你的确不是我亲生的女儿。”迟疑了许久,高大忠还是决定据实以告。他本来以为这个秘密会跟著他的老死而消失,但现在,既然雨荷知道了,告诉她也无妨,她的确不是他亲生的女儿。&& “你娘那时怀了你,偏偏那时王爷奉命赶赴回疆平乱,你娘初入荣亲王府不久,什么都还不习惯。那福晋因恨王爷宠你娘,便三番两次欺负她,知道她有了孩子,又想强逼她喝下打胎药,你娘抵死不从,我看不过去了,才偷偷把她接出王府。”这段陈年旧事一直深埋在高大忠的心中。&& 雨荷听到母亲为了保住自己的骨肉,不惜离开王府,不由得联想到自己也是为了不让孩子受苦而拒绝有孕的行为,她完全能了解娘当时的心情。&& “后来呢?”她追问著。&& “后来,你娘就暂时借住在北京城郊的高家庄,等待王爷自回疆返京,一等数月,日子过得好苦,你娘出身杭州书香世家,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头?她又倔强不肯回杭州,盼啊盼地,好不容易有了王爷的消息,却是王爷带著回疆美女即将返京,你娘一听,心都碎了、她没想到自己日夜苦候的男人居然早就在她最苦难的时刻另结新欢,便答应同我一起回济南,才回济南不久,就生下了你……”高大忠不胜欷吁地道。&& 后来的事,雨荷都知道了,在父亲的解释之后,她终于明白一切了。&& 原来爹娘和福王爷之间有此等复杂的纠葛,而她,真的是那荣亲王福咏康的女儿、明贞格格同父异母的姊姊,而傅恒又将与明贞格格成婚。&& “雨荷,你照理应是荣亲王府的格格才是。”&& 高大忠的声音传进雨荷耳里,但对她而言,这些都不重要,她并不希罕什么格格封号,她在乎的是自己和爹的生活是否会因此事而遭变故,那福王爷铁定会再上门找她的。&& “爹,我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格格,我一样是你女儿,你也永远是我爹,这是不会改变的。”雨荷并未因为自己的身世大白而有太多欢喜的情绪,相反地,她心里倒染上一层哀伤,不明白那命运的捉弄。&& “雨荷……”高大忠对她那番话感动不已。他原先还有些担心雨荷会不会怪他隐瞒她这件事。&& “爹,你别担心我,咳咳咳……”说著说著,她突然又犯了咳嗽。
高大忠见状连忙扶她坐下,赶紧倒了杯水给她。&& “你这孩子,从来都不肯把心事告诉爹,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他早就注意到女儿近来神色恍惚,身子也清瘦了不少,显然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我不想让爹心烦。”她怎么能把她与傅恒之间发生的事情告诉爹?&& “雨荷,既然你已经知道你娘当年发生的事,我也要在此告诫你,王府可是侯门深似海,爹知道那傅恒王爷现在十分宠爱你,但谁能保证以后的事呢?你还太年轻、太单纯,不知人心险恶,爹希望你在还来得及时,能全身而退就全身而退。”他言下之意是希望雨荷若还未深陷情网,最好赶紧撤出。&& “爹……”冰雪聪明如雨荷,如何不懂这其中的道理,只是,她太爱傅恒了,深到已离不开他,明知他根本不在乎她,却还是义无反顾地陷进去。&& “雨荷,相信爹的话,你我都不是适合待在王府里的人,除非,你想随福王爷定居荣亲王府。”她毕竟是王爷的女儿,有权享受那迟到了十多年的荣华富贵,高大忠心想,若雨荷不愿再跟著他过苦日子,回荣亲王府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我绝对不会去荣亲王府的。”她明白地表达出自己的心意。&& “那么你还想继续待在和硕王府了?”他希望雨荷跟著他一起离开这里。“雨荷,那傅恒王爷……恐怕不会给你名分。”他不得不指出事实。&& “我知道。”雨荷点点头。傅恒早巳明白告诉她,他会迎娶明贞格格,而她只能是他的妾。&& “你太傻了。”他不忍心责怪雨荷,现在的她让他忆起当年的颐秀,同样的年轻、同样的痴傻,同样的相信爱情。&& 雨荷只是深吁了一口气,没有再答话,一下子发生太多事了,她的脑袋快负荷不了,她真的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 也许她该主动找傅恒谈谈福王爷是她亲爹的这件事,地真的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福王爷了。&& ****
“程姑娘,你要找王爷?”&& 守在景平阁外的管事面露难色,似乎不愿意放雨荷进去。&& “王爷不在吗?”雨荷问道。她知道自己是不应该来这儿找他的,平日他绝对禁止人家擅闯景平阁,但今天她确实有要事要同他谈谈,她无法再待在丁香斋枯等他来访了,她一定要见到他才行,她有好多话要告诉他。&& “在,可是……”管事支支吾吾地。&& “可是怎么样?请直说无妨。”&& “不瞒姑娘,阁里有人在伺候王爷。”垣管事自然知道也识得雨荷是傅恒王爷的爱妾,因此才迟疑著不对她道出真相。&& “方总管在里头?”雨荷还不明白,以为傅恒同方总管在阁内谈事。&& “这……里头是位姑娘……”管事只好挑明事实,“程姑娘此刻恐怕不适合进去,王爷不喜欢有人打扰。”&& 姑娘?雨荷这才明白,原来傅恒同一位姑娘在景平阁里做那回事。&& “喂!程姑娘,你不能过去!”&& 雨荷鼓起勇气,小心踱步到傅恒的房外。&& 一阵莺啭龙吟的男女粗喘声低低回荡在空气里,也传进雨荷的耳里,她一怔,拔步转身就跑,无法再待在那里听著自己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交欢的声音。&&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气喘吁吁的雨荷才倚著栏杆咳个不停,有那么一刻,她真希望自己就这么死去算了,刚刚亲耳所闻的事实令她心痛不已,狠狠地扯烂了她仅存的真心,这让她理解到她根本无法和任何女人分享傅恒,之前她犹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不要名分,乖乖地待在他身边,但现在,她了解到不管有没有名分,她都忍受不了傅恒有别的女人。
她在这一刹那,突然明白娘当年怀著她离开福王爷的原因了,不是不爱,而是心碎。&& 心碎,是的,从现在开始,她的心不再是完整的了,她的心已为他而碎……&& “咳咳咳……”喉间涌起一阵干涩,蓦地雨荷感觉胸口一阵剧痛,一种黏腻的腥味在她唇齿间扬起。&& 举袖轻抹,却瞥见一片腥红,她吓坏了,眼前一黑,她顿时失去了知觉……&& ****&& “***?”&&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雨荷耳际响起,她想开口说话,却牵引到胸口的疼痛,又咳了起来。&& “***,你醒了?”&& 雨荷缓缓睁开眼,映入她眼帘的不是别人,正是久别的小玉。&& “小……玉……”&& “***,你快别说话,大夫来过,特别交代你得多休息、少烦忧,病才会快点好。”小玉赶紧把大夫交代的话背出来,又端了药汤,一口一口地喂著雨荷。&& “***,你知道我有多么担心你吗?给派到厨房干粗活后,我常想,新来的丫鬟知不知道***你每天下午总要点香抚琴和练字的、会不会泡***最爱的普洱茶……”小玉吱吱喳喳地道出别后心情。&& 雨荷感动极了,没想到在自己最难过的时候,会有这么一个忠心的侍女在一旁默默关心著自己。&& “我……怎么……会……”雨荷想知道是谁送她回丁香斋的,她只记得自己一阵猛咳后就在花园旁的回廊里晕过去了。
“哦,是一个园丁正巧路过瞧见你昏倒在那儿,唇边和衣角上还都有血迹,他就跑去报告方总管,方总管赶紧请了大夫,又把我派回丁香斋照顾你。”小玉回话,“我把你那身衣服换下了。”&& 雨荷被她这么一提醒,才发觉自己身上穿的不是早上那一套衣衫,蓦地,她又想起自己为何会晕倒的原因。&& 傅恒,还跟那个女人在一起吗?他真的如此寡情吗?连她病倒了也不肯前来闻问一声?&& 斗大如珍珠的泪珠一颗颗悄声滑落下雨荷的双颊,她觉得自己活得好委屈、好孤单,连想和他讲讲话也不可能,他早就把她排拒在他的生命之外,她怎么也走不进他的世界。&& 小玉察觉雨荷泪流满面,不敢出声,只得递过手绢给她,体贴地轻轻带上门离开,知道此刻的她必不欲别人打扰。&& 哭累了,雨荷辗转睡去。在梦中,她又瞥见一双墨沉的幽黯眸子盯著自己瞧,但她却接近不了它,那眸子始终远远地望著她,里头是她难以了解的神秘,但那双黑眸却仍旧深深吸引了她,几令她无可自拔。&& 就著微弱的烛火,傅恒立在雨荷床边,静静凝睇著她,知道她已熟睡。&& 下午她来找过他,他知道,但他正忙著和一个新买的***亲热,在那热情的***身上发泄他对雨荷的渴望。&& 本来是为了罚她不听话才一连十数日都不来找她,没想到,苦的却是他,多少个难眠的夜里,他想不顾一切找她欢好,却都教男性的自尊给压制下来。&& 她瘦了,他想,这是她下午晕倒的原因吗?听方总管说,雨荷病得不轻,还咳了血。&& “傅恒……”梦见心爱的人,雨荷脱口低喃那朝思暮想的名字,全然不知他就站在床边。&& 听见她在梦呓里犹呢喃著自己的名字,傅恒冷冽的心猛地一震。他早知道她对自己的爱恋,但万万没有料到已深至她连在睡梦中都会情不自禁脱口喊出他的名字。
不再迟疑于所谓的男性自尊问题,他褪去衣衫,爬上她的床,钻进她温暖的棉被,把脸埋在她香腻的颈部,以脸轻轻来回摩挲。&& “唔……”雨荷觉得脖子痒痒的,不安地摆动了头。&& 傅恒拉开棉被,熟练地解开雨荷的亵衣,把那小小的一片肚兜随手一扔,丢在地上,埋头品尝她丰满可爱的粉色浑圆,大掌也伸进她仅存的亵裤。&& “嗯……”一阵灼热的快感传遍雨荷全身,她舒服地发出一声娇吟。&& 傅恒轻揉她的花蕾,以舌尖来回礼赞,最后才吻上她微启的朱唇。&& 雨荷突然觉得喘不过气来,她隐约睁开眼,却望进那双在梦里不停纠缠她的黑眸。&& 这不是梦!&& 雨荷马上惊醒过来,她意识到自己全身赤裸裸地和他精壮结实的身子密贴在一起,抡拳想推开他加诸在她身上的重量,怎奈他却动也不动,邪邪地盯著她瞧。&& “别反抗我。”他好久没有同她欢爱了,他准备好好爱她。&& 想起他近日的冷漠和下午的事,雨荷根本不想见到他,气他私自脱掉她的衣服,她抡拳打他的胸膛,却一点也起不了作用,他轻而易举地三两下就钳制住她的小手,把它们牢牢定在她头顶,反身压住她,用他灵巧的舌尖惩罚她,侵占她的脸、唇、颈……最后来到她的乳尖,逗弄著她,害她不敢乱动,生怕自己会对他有反应。&& 识破她的诡计,傅恒带著坏坏的微笑,放开她的小手,迅速地将她翻过身,大手爱抚著她光洁的裸背,俯首啮咬她的后颈,自她身后紧握住她的浑圆玩耍著。&& 雨荷教他的动作给弄得娇喘吁吁,根本无力反抗他,只能被动地感受他的大手所带给她的快感。&& 满意于她的不再反抗和娇喘声,傅恒抬高她的粉臀,缓缓让自己的昂挺滑入,再开始他自信强劲的抽送,终于,在他成功释放之后,他瘫在她身上,伴著她一起从激情高点回复平静,他俩浑身是汗。&& 雨荷无力虚脱地任他搂著。她好恨自己,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让他主宰了自己?她痛恨这样软弱的自己,更气他的强攫。&& “累了,嗯?”&& 虽然他一点也不会累,但顾及到她虚弱的身子,他没有再要她,他轻抚著她光滑的臂膀,心知没有任何女人可以取代她在他心目中的独特性,他永远也不会厌倦她。&& “嗯。”她没有答话,只是闷哼了一声。&& 闭上眼,软弱地偎著他温暖的胸膛,雨荷再度沉沉睡去,眼睫间有细微的晶莹泪光。&& 傅恒细心地瞧见了,他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知道不管如何,他终会信守对她的承诺,不会辜负了她。
第九章 & 一连数天的休息和调养,雨荷的身子逐渐痊愈了,但她的心却再也找不回来,从小玉口中,她得知,不日傅恒便要与明贞大婚。&& 明贞格格,她同父异母的妹妹,雨荷对明贞格格的印象颇为模糊,她与明贞格格只在明贞格格随福王爷初至和硕王府那回不意遇上而已,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面。&& 想到傅恒要迎娶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妹妹,雨荷除了感叹造化弄人,同她开了个大玩笑外,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原本打算告诉傅恒的,但那日撞见他有了别的女人,她心碎得无法跟他提这件事。&& 是到了她该离开的时候了吗?&& 细细回想他俩之间所发生的一切,雨荷心里是一阵甜蜜里参杂著不少痛苦。&& 她总是任他予取予求,无所保留地深深爱上他。&& 但是他却总是学不会珍惜她的一片真心,再三以冷漠的言语和背叛的行为伤害她。&& 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到底有没有她?&& “我不会负你的……”、“等我厌倦了你再说……”、“你不过是个小歌女……”傅恒对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又重新浮上她心头,她从不知爱一个人要这么辛苦,她已失去了自己,但就算如此,她仍旧接触不到他的心,他用冷漠阻隔了两人,他清楚地以行动告诉她,他根本就不爱她也不在乎她。&& 想到往后要眼睁睁地看著他爱上自己的妹妹,雨荷便已觉得无法忍受,更别提还会有其他女人了。&& 她要永远无悔地默默守候他,等待他偶尔想起她吗?&& 雨荷心想,娘当年也是为此而选择离开福王爷的吧!&& 她自己的选择呢?她有勇气吗?
思索半晌,雨荷心里有了决定,与其长痛,不如现在就把这一切扰人的情感和关系作个了结。&& 她马上去找高大忠,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他,寻求他的意见和支持。&& “都想清楚了?”&& 高大忠明白女儿眉宇间的忧愁何来,但他始终都认为她不适合也不能继续侍在傅恒身边,她迟早会受伤的,就像当年她娘这样。&& “嗯。”虽说心意已决,但雨荷一点也没有解脱的感觉,反更加忧悒不喜了。&& “那福王爷那边……”高大忠以为雨荷也许会对自己的身世放不下,毕竟,她这一走,又要重新过那种苦哈哈、有一顿没一顿的生活,若是她选择让王爷认她回荣亲王府当格格,那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而傅恒王爷也极有可能因她格格的身分而对她另眼相看。&& 闻言,雨荷只是淡淡一笑,“我是不会回福王爷那儿的。”&& 她从来都不是福王爷的女儿,她想,她的爹只有一个,就是眼前这个替她著想、为她分忧的爹。&& 至于傅恒会不会因为她是荣亲王府的格格而对她另眼看待,雨荷其实并不在乎,那只会证明他要的是那个“名”,而不是她这个人,那样的关系是虚伪不实的,她一点也不想藉此留住他,她希望他爱她,而不是为了那格格封号而改变态度。&& “唉,早走早解脱,有一天,你会懂得爹劝你离开这里的用意。”高大忠知道她仍对傅恒依依不舍。&& “放心,我明白的。”只要一想到再不久,傅恒要和自己的妹妹成亲结为夫妻,雨荷就想赶紧逃得远远的。&& 父女俩于是开始商量著该如何避开府里那些人而不被发现,又该往哪里走。&& “回济南?”雨荷提议。
“不成,他们会料到的,那太容易就找到我们了。”&& 雨荷心想,说不定,傅恒根本就不会派人来找她。&& “雨荷?”&& “嗯?”她连忙回过神来。&& “不如,我们一路南行,再另作打算?”&& “爹,我们去杭州好吗?”&& 自从得知母亲是杭州人士之后,雨荷便对那只曾耳闻,不曾亲临的美丽杭州起了相当的好奇心,而且她料想就算是傅恒那般精明的人,也绝对不会想到她和她父亲会不惜遥遥千里地南下杭州。&& “就这么说定吧。”高大忠同意女儿的说法,两人决定以杭州为目的地。&& “那何时动身好呢?”&& 沉吟半晌,雨荷仔细思索著各种可能性,最后,她终于想到一个好时机了。&& “爹,傅恒这几天都忙著上朝,听说他三天内会动身前往热河行宫会见罗刹国的使节,也许这是咱们离开王府的好机会。”傅恒一走,他们的阻力也就小了许多,否则,若他一声令下,恐怕两人还没离开京城就会被捉回王府了。&& 虽然她不认为傅恒会为了她而大肆搜寻她和爹的下落,但总也得防著些才是。&& “你待会儿回房时,就开始收拾收拾,懂吗?”&& 雨荷点点头,提醒自己待会绝对不能在小玉和其他人面前泄了口风,露出马脚来。&& ****
来到热河行宫三天,傅恒的任务也已接近完成的尾声。&& 他与明贞的大婚已迫在眉睫,虽心有不愿,但在雨荷的同意之下,他还是接受了这份安排。&& 雨荷,她还好吗?这阵子气候已转冷,身子骨向来娇弱的她可有多加件保暖的衣衫?&& 尽管之前与她有所争执不快,但一旦离开了她,傅恒便又对她牵肠挂肚起来。&& 这个倔强的小女人,总有办法惹怒他,又让他不得不忘记她的不服从,沉溺于她的一举一动。&& 大婚之后,明贞格格住进和硕王府当上少福晋是必然的事,顾虑到雨荷的感受,他仍打算独居景平阁,而另外挑个楼或园的让明贞格格住进去。&& 不会改变什么的,一切仍和现在一样,雨荷才是他最在乎、最关心的人,等到时机成熟,也许他可以扶正她,让她当上侧室福晋也说不定,他不会辜负她的。&& “禀王爷,有急报!”&& 一名侍卫手上拿著一封信,傅恒接过一看,顿时变了脸,上头写著雨荷失踪了。&& “即刻飞鸽传书回去,要他们把整个京城都给我搜遍!”傅恒俊逸的脸上隐隐有著肃杀之气,他大手一拍,一张木桌登时缺了口。&& “遵命。”那侍卫被他的气势给慑住,赶紧领命而出。&& 没有人可以这么离开他,雨荷她更不可能。傅恒震怒不已,他已千方百计为她著想,她还要他怎么样?居然想出这种逃跑失踪的把戏,她以为这么做可以改变什么吗?&& 他不会让一个女人左右他的心智的!&& 等方总管找到雨荷,他会让她知道爱耍失踪把戏的女人是不会讨人喜欢的!&& ****
闲梦速,南国正清秋,千里江山寒色暮,&& 芦花深处泊弧舟,笛在月明楼。&& 闲梦速,南国正芳春,船上管弦江面绿,&& 满城飞絮混轻尘,蝶翻轻粉双飞。&& 雨荷抚瑶琴吟歌,一旁的看官酒客却给了寥寥无几的稀落掌声,她也不在意,结束表演便要离开。&& “程姑娘,你请稍候。”小酒馆的主人唤住雨荷,他面有难色地开口,“最近客人来得少,你的表演恐怕得先暂停了。”&& 雨荷怔住了,怎么会这样呢?&& “你也知道,自从你……”那主人的眼光瞟到雨荷微隆的肚子上,“又不肯跟著客人喝酒助兴,我们的生意的确变差了,这儿是一些银两,你明天起就不用再来了。”&& 拿著那三两银子,雨荷漫步回家,虽然她老早就打定主意,等到肚子再大了些,行动更加不便后就不再露面唱歌,但被人辞退倒还是头一遭。&& 来到杭州也近半年了,她和爹落脚在西湖旁,平日爹种种菜,她则偶尔在附近的小酒馆弹唱,本来日子好端端的,她却在这时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一定是傅恒不准她喝防孕药后才有的吧?雨荷不曾思及要打掉这个孩子,她平静地接受命运的安排,只是,她也对腹里日渐成形的孩子感到抱歉,她没能给这孩子一个爹。&& 傅恒,应该也早就和明贞格格成亲了吧?&& 那日偕同爹离开和硕王府后,两人一刻也不敢多逗留,一路赶著到杭州,直到确定无人追踪,这才放心在西湖定居下来。
刚开始雨荷常会为了思念傅恒而郁郁寡欢,但在明白自己再也不会回去他身边的事实后,她暗自收拾起伤心,告诉自己,既然已经决定要走,就不要再去多想些什么,她同傅恒,本来就不是会有交集的两个人,要不是为了那五百两,又正好阴错阳差地叫徐雍和德庆给买下来,她根本就不会遇上他。&& 他不需要她和这个孩子,会有其他的女人帮他生下属于正统身分的孩子,因此,她压根不曾想过要让他知道自己有了身孕这件事,没有必要。&& 倒是爹十分不赞同她的作法。他说,难道还要再重蹈一次她娘的覆辙吗?&& 她也不想,但她更不愿回去面对他与明贞格格,当初她不就是因为这点才决定离开他的吗?&& 她知道他不爱她,而这花了她好久的时间才去面对,她真的不认为自己还有勇气再同他周旋。&& 她和孩子这辈子都不会回京城,更不可能与他碰面,大家各过各的,这不就是很完满了吗?没有人会难过或受伤。&& 虽然,多少个漫漫长夜,她因思念他的味道而泫然泪下,但她都咬牙撑过来,以后的人生道路,应该只会愈来愈平顺,她会慢慢淡忘自己有多么爱他。&& “雨荷,今天怎么提早回来了?”&& 高大忠正在帮雨荷熬药,想替她补补身子,他们买不起鸡鸭,他得自己去采草药。&& 雨荷简略告诉他不去酒馆的事,高大忠不忧反喜,他早就勤劝雨荷待在家里休息。&& “身子最重要啊!”而且雨荷又有孕在身,更是马虎不得。&& “那我改到你的摊子帮忙好了。”雨荷体贴父亲年岁也大了,还得为了生计挑菜卖菜,十分辛苦。&& “不用了,我一个人忙得过来,你就乖乖休息,去西湖散散心也行,别累坏了身子。”他知道她表面上看似若无其事,但私下仍是为了傅恒而悒悒不乐,令他心疼。
拗不过父亲的再三劝说,雨荷只好打消出门卖菜的主意,其实她近来身体的确不适,时常腹痛,但为了避免他担心,她绝口不提这些事。&& ****&& 这一日,雨荷在游客如织的西湖畔散步,默默想著自己的心事,整个心头都是傅恒的影子。&& 逛累了,她便至西湖旁的一间小庙烧香拜拜,求那菩萨保祐她父亲和她尚未出世的孩子,除了这两个人之外,她实在什么也没有了,他们是她惟一的依靠。&& 坐在石凳上,雨荷轻轻闭上眼歇息,待会儿她还想去父亲的菜摊子上帮忙。&& “你看、你看,那里有间庙呢!”&& 一名娇艳美丽的女子向身旁的男人撒娇似地道:“我好累喔!我们过去烧个香,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好好好,都依你的。”那男人执著她的小手,走向小庙。&& “程姑娘?”那男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坐在庙旁石凳上的女子,不正是程姑娘吗?&& 雨荷睁开了眼,惊吓得不知该说什么。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完了,她该怎么办?&& “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徐雍,他趁著春暖花开的好季节,偕同爱妾一道下江南游玩,这日正巧到西湖欣赏风景,不料却遇上大半年没见的雨荷,意外至极。&& “我……我跟著我家相公四处做生意,今日正巧到西湖来。”雨荷随便说了个谎,又马上遮住自己微隆的腹部,她绝对不能让徐雍知道自己有了傅恒的孩子。&& “她是谁?”一旁的美女不甘受冷落,意欲插话。&& “你先进去庙里烧香好吗?我有话要和程姑娘谈谈。”徐雍示意爱妾先离开。
只见那美女嘟著小嘴,不高兴地走开了。&& “你家相公?他人呢?我想会会他,认识、认识。”徐雍直觉认为雨荷在说谎,他眼尖的瞧见她隆起的腹部,心下雪亮。&& “不必了,他忙著做生意,没空和王公贵族闲谈的。”雨荷希望赶快打发走他,但另一方面,她又渴望从他口中知道一些傅恒的消息,她明白他和傅恒是极为要好的朋友。&& “你为什么要离开傅恒?”&& 徐雍料想雨荷八成还不晓得傅恒为了她干出哪些好事,而且她肯定未改嫁他人,就居住在西湖附近也不一定。&& “为什么不离开?我和他之间没有任何许诺盟约,我想走就走!”她态度颇为强硬,和以往大为不同。&& “他一个月后就要奉皇命前往北方的罗刹国,一路风险危阻甚多,兼之路途甚遥,恐怕几年内都不会再回京城了。”徐雍凝著雨荷的脸看,想知道她听了这消息后会有什么反应,她若对傅恒尚有情意,定当有激动的神情。&& 雨荷闻言激动不已,连带的也跟著腹痛起来,她弯下身子,好减轻不适感。&& 徐雍教她这般的反应吓了一大跳,赶紧说要送她回去休息。&& “不……不必了……”雨荷苍白的脸色里有著一丝认命的绝望,刚刚徐雍所告诉她的事太令她无法接受了。&& 北方遥远的罗刹国……傅恒为何不待在京城同明贞格格安住呢?雨荷不懂。&& 过了好一会儿,她逐渐恢复血色,便向徐雍告辞。她现在哪也不想去了,只想回家好好大睡一场,忘记有关傅恒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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