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来了 自己在家没意思 出去干活饥荒夏天太热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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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无聊啊……感觉慕沙要无敌了……地穴二层已经可以建家了……越玩越没意思了啊!


小巨鹿那个是联机的MOD


精灵公主后期本来就没啥玩的啊



你可以调整公主MOD的各种状态为地狱模式


永昼永夜 纯地穴生活都试过了吗 那就手撕织影者吧


用饥荒自带人物试试,别用精灵公主



小巨鹿mod英文名是?


勇气的维斯高玩必备mod


小巨鹿霜月了解下,。mod翼语,开兼容船难,巨人国开局找到鹦鹉船,砸掉他会出现一头小巨鹿,然后A一下出现的小巨鹿你就可以开新档了


这篇文楼主非常非常喜欢,我会好好搬,在这里留个档,估计进来的朋友都是喜欢陌夕月才来的,我也不用再推荐了,楼下上文,请不要插楼, 不要回复,如要讨论,请另开贴,谢谢!


卫生兵,军队系统最不起眼却也不可或缺的一个职业;

徐涛一个笨拙的只能用以勤补拙来增加砝码的农村孩子。

在这个充满了钢筋铁骨的绿色大军营里徐涛以自己的努力给平凡的自己创造了一个充满了光明的宽敞大路。

说一下这个文,金手指很小,简单点说就是一个笨拙的孩子的奋斗史!

主角设定说一下,徐涛,有点笨,不聪明,但并不是傻,只是接受事物稍微慢了一点,有些木讷,但绝对不是呆呵呵的那种,徐涛这个人有些内秀,就是心里有但说不出那种,温和,脾气好,完全是一个老黄牛似的人物,说好听点是老好人,说难听点就是一块和好的面,怎么揉怎么是。大家也别觉得这样的人好欺负,小陌家乡有句话,叫做千万别欺负老实人,欺负老实人有罪,为什么哪?因为老实人逼大劲了,很容易来一次大爆发,徐涛就是这个类型的。

徐涛另外一半是一个外表冷淡沉默寡言,内里火热脾气极大的人,出现的比较晚,所以大家慢慢养吧。

至于徐燕,这个人是徐涛对亲情的全部寄托,必须留着,虽然对于后期接受徐涛感情时会有波折,但小陌是个虐点低的人,绝对不会虐待徐涛,为什么哪?因为欺负老实人有罪!哈哈哈哈!

搜索关键字:主角:徐涛 ┃ 配角:部队里的战友 ┃ 其它:勤能补拙,笨鸟先飞!

 徐涛静静的躺在烟雾弥漫的手术室内,冰冷的地面透过单薄的夏装传递过来,让徐涛早已麻木的心感觉到了一阵阵刺骨的冰冷,被侧翻的手术床砸断的双腿已经完全感受不到疼痛,或许是忽略吧,忽略了被砸断的双腿,忽略了大火灼热的疼痛,此时的徐涛既没有喊叫也没有理会门外传来的一阵又一阵呼喊,眼前闪过这十几年所发生的一切。

  对于死亡很多时候徐涛觉得对现在的自己来说是种解脱,从去年接到姐姐去世的消息,徐涛就觉得活着,孤单的活着,太累太累。

  徐涛是姐姐带大的,父母外出打工一走就也没了音信,从徐涛九岁开始,记忆中没有父母只有姐姐,就是自己当兵也是姐姐嫁给大队书记的儿子换来的,姐姐只比自己大五岁,却替代了父母的角色生活在自己身边,对于父母,徐涛从开始的憎恨到现在的淡然,如果恨能抹杀曾经造成的伤害,那么徐涛不介意去恨,但已经完全模糊的面孔让徐涛连恨都做不到,没有感情也意味着没有关系。

  但对于从小带大自己、疼爱自己、严厉管教自己的姐姐,徐涛充满感情,姐姐漂亮,是在他们前水五大队都出名的大美人,可为了自己姐姐却嫁给了瘸腿的姐夫,好在姐夫虽然有些残疾但对姐却是真的好,好到那怕外人说姐姐一个不字就敢动刀子的地步,就因为这,徐涛承认那个残疾的男人是自己姐夫,因为那个残疾的男人给了姐姐,自己给予不了的幸福。

  从十六岁离开屯里来到部队,因为瘦小徐涛分到了卫生队,成为了一名卫生兵,从开始的尴尬到后来的淡然,一群女兵中夹杂着自己一个男人,说没有点想法是不可能的,但徐涛非常了解自己,身材瘦小的自己既当不了炮兵也成为不了司务兵,卫生兵虽然不起眼却是最好的选择,而就这还是姐夫花钱给自己弄的。

  徐涛知道回屯里自己只能种地,而且他们屯是全省最穷的地方,不是人们不能干,而是家乡那个地方发展的特别慢,同样的东西别的地方可能卖到一块钱,而自己家乡那个地方最多卖到五毛。

  徐涛知道自己并不聪明,甚至有些笨拙,但徐涛知道只要自己肯努力一定能转志愿兵,因为自己老实认真,因为自己不惹事,也因为自己不会争也不会抢,为了这个愿望,徐涛努力的学习一切卫生员所必须的各种技能,别人一次学会的,徐涛就背地里练,五年,足足五年的时间,徐涛出名了,成为了师部都知道的徐一针。

  没人知道徐涛为了能够转志愿兵付出了多少辛苦,没人知道这个简单的称号徐涛是怎么一针又一针在自己身上练习的,更没有人知道为了学习更多的既能,为了能够在全军技能大赛中脱颖而出,徐涛怎样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次又一次不断的拿自己当练习对象练习着如何快速绑绷带,如何快速的在不断奔跑中把小小的针尖一下子扎进血管。

  徐涛永远也忘不了上小学的时候,因为一个小九九的乘法口诀,被老师不断的抽打的场景,那时候自己是什么样?徐涛在眩晕中不断的回忆着,想起来了,记得那时候自己经常哭着回家,最后一次,姐姐拉着自己在掉了漆皮的瓷盆里把脸洗干净,姐说,“小涛,勤能补拙,人家一次能学会的东西,咱学不会没事,咱可以多学,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十次,总有学会的一天。”

  徐涛记住了,小九九自己足足背了两个月,那时候开始徐涛知道自己笨,是真的笨,老师都说自己笨的出奇,全班三十一个学生,就没有一个比自己在笨的。

  当时站在老师面前低着头的徐涛没有说话,也不敢说话,只是在心底记住了,记住了姐姐的话也记住了老师的话。

  到了部队,整个新兵营三个月,自己的成绩是最差的,不是体力不行,而是自己很多时候理解不了新兵班长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而且,到了部队徐涛才知道自己顺拐,一走正步的时候,同手同脚的举动常常出现,因为自己班长没少挨批,班长虽然气的直骂娘,也踹了自己很多次,但背地里班长还是手把手的不断的教着自己,终于在三个月后的新兵结业中,自己全部的训练科目及格了,虽然仅仅是及格,但自己却龇着牙露出满口的白牙,笑眯了眼,那一刻徐涛是真的高兴,而班长也第一次对自己露出了笑脸。

  新兵下分连队的时候,姐夫来了,从黑龙江老家来到了D市,徐涛不知道姐夫是怎么找到的部队,家乡没有火车站,而且从他们大队出来就是到客车站也需要走三个小时,惦记自己的姐打发姐夫来看看自己。

  瘸腿的姐夫知道自己面临没有人要的时候,姐夫只是露出憨厚的笑,拍着自己安慰着,说会找到接受自己的地方,一瘸一拐的姐夫跑上跑下,最后不知道找了谁,卫生队同意要自己了,要自己这个没有一个连队同意就收的笨蛋。

  徐涛不知道姐夫求了多少人也不知道怎么求的,只是知道姐夫走的时候身上除了一张车票连买水的钱都没有,知道姐夫走的时候,残疾的腿瘸的更加厉害,站在站台的徐涛不知道为什么,又一次哭了,从十岁那年知道爸妈再也不回来后,时隔五年多的又一次流泪。

  擦着眼泪回到卫生队的徐涛一片茫然,最后终于想明白自己要什么,开始了苦练所有的技能,五年一次的全军技能大赛徐涛赢了,一个从小小旅部上来的小卫生兵成为了冠军,那一刻徐涛又一次笑了,咧着嘴笑眯了眼。

  徐涛之所以参加比赛一个是要借此转志愿兵,还有就是想进特殊部队,按理说,以徐涛的成绩,徐涛完全可以进去,但当徐涛知道的时候,已经被人顶了下来,徐涛用了三年想明白为什么被顶下来,因为他徐涛不是独一无二的,因为特殊部队不光只有他一个选择。

  恍然大悟的徐涛收回了心底的那一丝丝遗憾继续笑着行走在旅部的卫生队里,直到接到姐姐的死讯,徐涛懵了,完完全全的懵了,当大脑一片空白,脚步踉跄着不吃不喝跑回家的时候,等待自己的只是姐姐冰冷僵硬的尸体,静静的躺在棺材里的姐,瘦的不成样子,已经完全干枯的头发,瘦骨嶙嶙的脸颊与手指让看到姐的徐涛瞬间崩溃了,徐涛不知道自己怎么给姐姐送的葬,徐涛更不记得怎么回到的部队。

  一年来的恍惚让徐涛终于犯了错误,停电的时候精神恍惚的自己拿着蜡烛进手术室找东西,却因为看见那一抹白而打翻了酒精,熊熊大火燃起,徐涛笑着流下眼泪,对不起,对不起死去的姐姐,对不起培养自己的绿色大军营,可惜一切都晚了,问徐涛是否后悔,徐涛却只是露出解脱的笑。

  烟雾中一阵黑暗袭来,徐涛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只是在不断下坠的黑暗中悄悄的说了一句,“对不起。”随着抱歉还有徐涛不知道的一滴泪悄然滑落。



  徐涛在一阵阵哭声中感觉到了浑身上下一阵疼痛,却又具体说不出是那里疼,徐涛在心底苦笑了一下,原来自己没死成,暗自叹了一口气,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毕竟把卫生队仅有的一个手术室烧毁了,而且,徐涛想起那场熊熊燃烧的大火,即使徐涛没见过,也知道以火势来看,手术室应该什么都不剩了,或许自己会上军事法庭吧。

  疼痛眩晕中的徐涛不知道怎么想起,前几年参加的那次部队组织的观看,观看部队出现的杀人犯,被军事法庭宣判后,在部队所在地的山坡上执行的***决,徐涛想着,自己给部队造成这么大的损失会不会也执行***决,一根筋的徐涛不断的回忆着记忆中少的可怜的法律知识。

  “小涛、小涛,你醒醒,你别扔下姐,只要你醒,姐给你煮鸡蛋,双黄蛋,小涛,姐求你了。”突然熟悉的哭声夹杂着一阵摇晃和喊声,徐涛僵住了,自己死了?这、这明明、明明是姐的声音。

  难道自己跟姐相会了?姐来接自己了?

  忍着疼努力睁开双眼,眼前出现的人,让徐涛突然睁大双眼不敢相信似的看着一个劲拽着自己的年轻到只有十几岁的姐,见鬼了见鬼了,徐涛心里只是不断的回荡着这句话。

  徐燕看见睁眼的徐涛,赶紧擦了擦红肿的双眼,可看到弟弟发呆,以为徐涛还没有从昏迷中回神,眼泪又流淌下来,徐燕心底发狠,小涛要是没事,还有的商量,小涛要是出现任何问题,看她不砍死那帮欺负弟弟的小犊子。

  抬起胳膊使劲擦了擦眼泪的徐燕扶起徐涛,端起放在地上的大瓷碗喂着徐涛,“小涛,喝点水,你别怕,有姐哪,姐不会让别人白欺负你,虽然咱家就咱俩,但姐去找他们算账,一个屯子住着,咋能这么欺负人。”

  徐涛傻呆呆的看着徐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徐涛不知道眼前看到的场景是什么意思,姐不是死了吗?而且姐死的时候已经三十六了,难道人死了以后都变年轻了?徐涛想不明白,可姐身上穿的还是以前打补丁的衣裳,姐夫不能啊,姐夫那么疼姐,怎么会给姐烧带补丁的衣服哪?

  越想头越疼,越疼就越懵,徐涛又看了一眼徐燕闭上眼睛努力缓解着一蹦一蹦的头疼,徐涛想着等头不疼的时候问问姐咋回事,而自己也琢磨琢磨。

  这一琢磨就是三天,要不然说徐涛这人是一根筋,要不是第四天徐燕让徐涛自己吃饭,徐涛被家里缺口的碗把嘴丫子划开个口子,一滴滴鲜红的血液滴落在手背上,徐涛还会继续琢磨着。

  徐涛看了看手背上的鲜血,抬头看向蹭的一下站起身的徐燕,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姐,你活着?”

  本来连续三天找了五家欺负徐涛的孩子又看着五个孩子被打完心情很好的徐燕被徐涛的问话问的瞬间黑了脸,抬手啪的一下照着徐涛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你虎啊,你姐不是活的还是死的,死人会给你做饭吗?死人会帮你找人家算账吗?虎了吧唧的。”

  喊完的徐燕瞪了徐涛一眼低头啃着手里的玉米面大饼子,徐燕的这一巴掌彻底把徐涛打醒了,徐涛看了看手背的鲜血,抬头看了看徐燕,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但并不妨碍重新看见姐的兴奋和知道真实的高兴。

  徐涛嘿嘿的开始傻笑着,徐燕翻了个白眼,敲了敲徐涛手里的大碗,“快吃吧,傻笑啥。”

  徐涛使劲点了下头,把手里的大碗送到嘴边刺溜一口,喝着碗里的清汤,虽然只有一点点的咸味,但徐涛却觉得比自己吃过最好吃的东西还香。

  “别老喝稀的,不抗饿,两泡尿没了,吃饼子,今个这饼姐放了点红糖,这是二狗子他妈给你的,说是二狗子给你打坏了拿来给你补血,那几家都送东西了,有鸡蛋有红糖。”

  徐燕咬了一口手里的大饼子,抬头看向徐涛,“二蛋,不是姐说你,你咋那么熊哪,你都十岁了,还这么窝窝囊囊的,放假了放假了,回家路上还能让人把脑袋砸坏了,你呀,姐都不知道说你啥好了。”

  乍然听到十多年没有人喊的小名,徐涛一阵淡淡的羞涩后就是欣喜,看来自己是活人了,要不然还有谁知道自己的小名,姐只有生气的时候才叫自己二蛋,而一般的时候都是小涛小涛的,就连姐夫都不一定知道自己小名。

  徐涛大口的嚼着手里的玉米面大饼子边笑边吃,徐燕看到小涛终于露出了笑脸,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算了,弟弟窝囊点就窝囊点吧,反正有自己哪,再说,小涛还小,大了就好了,想到这里,徐燕露出了笑脸,伸手摸了摸徐涛的头顶。

  吃过饭,徐燕手脚麻利的把炕桌收拾利索,把扎在腰上的围裙摘掉,“小涛,你休息一会,姐取给后院菜地浇浇水,现在天热,咱家菜长的挺好,别给晒蔫吧了,姐明天早上还要去县里卖菜哪。”

  徐涛恩了一声看着徐燕带着破旧的大草帽走出了屋内,徐涛坐在炕上仔细打量着屋内,地上除了一个木箱子什么都没有,地上还是碎红砖的地面,而炕上也是只有一个炕桌一个木柜子,徐涛越看越熟悉,这不是自家的房子吗?徐涛跳下炕,走出屋子,站在门口打量着。

  大大的院子,矮矮的树条扎成的围栏,院子内一垄又一垄种的整整齐齐的苞米,走进院子,一只两只,五只大母鸡一只公鸡在院子里来回溜达,院子侧面还有一口水井,徐涛走到水井边,低头看了一下,把水井内的桶拽了上来,一看出现在眼前的黑胶皮桶,徐涛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转头看了一眼自家的房子,低矮的房梁,土房砖顶,不说是村里最差的也差不多了。

  徐涛想了一下徐燕刚刚说的话,十岁了,自己是八零年出生的,现在应该是□年或是九零年,按照虚岁算应该是九零年。

  徐涛在院子里来回溜达着,两间小土房,一间下屋(仓房)房子后面是高粱杆子搭的厕所,简简单单的院子里什么都没有,但足够大,大到前院种着苞米后院种着菜。

  重新回到屋内的徐涛看了看半堵墙隔开的两个屋子,以前爸妈在的时候,爸妈一间,自己和姐一间,后来爸妈走后在也没回来,自己一间,姐一间,现在里面的屋子应该是自己的,掀开布帘子走进里屋,徐涛打量着记忆中模糊的房间,跟前屋一样,除了少了一个炕桌,有些起刺的炕席,一床被褥,一个炕柜。

  徐涛爬上炕,摸着起刺的炕席笑了,躺在炕上望着黑乎乎的屋顶,觉得从来没有过的舒坦,虽然不知道为啥,但见鬼也好,撞大运也罢,反正自己现在回来了,又跟姐生活在一起了,想不明白的事就不要再去琢磨,这是徐涛十年志愿兵总结出的经验。


  徐涛用了七天的时间完全适应了现在的农村生活,不管以前怎么样,毕竟离开了农村十几年,乍一回来,很多工具和事情都只是有着模糊的记忆,好在徐燕能干,家里也不指望徐涛能帮上什么忙,对于徐燕来说,只要弟弟好好的,别出去被人打了,让她能腾出手干活就行。

  再说农村孩子,破个皮也不是啥大事,只是这次是打在脑袋上,徐燕才这么生气,那脑袋瓜子能随便打吗?小涛本来就不聪明,要是给打傻了,以后娶媳妇谁能给,徐燕想想就生气,徐燕想到这里,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向徐涛,“小涛,你还记得小九九咋背不?”

  徐涛楞了一下,点点头,“记得。”徐涛的话让徐燕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记得小九九,那么就说小涛没傻,不过,“哪你给姐背背。”

  徐涛有些不明白,但并没有拒绝,老实的开始背着,“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二二得四,五七三十五、九九八十一。”

  徐涛没有停顿的背诵着已经完全刻在心间的小九九,徐燕笑了,“真聪明,我就说嘛,小涛聪明着哪,怎么会是笨蛋哪。”

  徐涛哭笑不得看着对面笑眯了眼的徐燕,怎么会不会背哪,以前那两个月自己就差睡觉叨叨梦话的时候也在背小九九了。

  “姐,你出去卖菜咋去的?明天我也跟你去。”徐涛看到对面晒的黝黑的姐,有些心疼,以前自己傻,不知道家里没钱,上学的学费虽然不贵,但对于一年到头只有地里那点收成的自家来说,平时是没钱的,可自从爸妈走后,姐没有一次欠过学校的学费,就是上中学,学校要求的校服,姐都硬是挤出给自己把钱交上了,或许是重来了一次,以前的记忆完全不在模糊,而是清晰的刻在心间,徐涛想起,那时候,自家足足吃了三个月的疙瘩咸菜,那时候自己馋肉馋的,闻到谁家炖肉的香味都流口水,可那时候自己啥样?傻玩傻淘,没人跟自己玩,就是一根苞米杆子都能让自己玩一天。

  “不用,你在家玩就行,姐跟着咱们屯子里马车去,每次交两毛钱就行,你要去了,还得多花一份钱。”徐燕笑眯眯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徐涛,心里美滋滋的,小涛懂事了,都知道帮自己干活了,虽然不指望,但徐燕还是高兴,谁家十岁孩子能帮家里干活,能想着帮家里卖菜,自家小涛就能想到,这说明啥?说明小涛比别的孩子知道心疼人。

  要不说徐燕这人真疼徐涛,在农村十岁男孩都当半个小伙子使了,那可算是半个劳动力,也就徐燕护着徐涛,家里啥活都不让徐涛帮着干,自己一个人忙完屋里忙外面,屋里屋外打理的井井有条,这也是为啥徐燕到了定亲的年纪,媒人一个劲登门的原因,漂亮,能干还泼辣,这在农村,绝对是好媳妇的人选,能把日子过起来,谁家不愿意要这样的媳妇。

  徐涛看着对面说完话低头快速编着炕席的徐燕,鼻头有些发酸,姐啊,一直是这样,记忆中,家里的活计,自己就没怎么伸过手,都是姐一个人干,姐结婚以后三年没孩子,婆婆脸色都不对了,去医院一查,人家咋说的?说岁数小的时候累狠了,伤身体了,为了要外甥,姐,足足吃了一年的中药汤子,苦涩的中药味弥漫在屋内,好久都不散,也就是姐夫,姐夫全力护着姐,再加上姐出嫁后,也是能干家里家外一把手,才没人当面说闲话,可背地里,闲言碎语能少的了吗?

  徐涛是农村孩子,太知道在农村有点事,恨不得满屯子都传个遍,要不是别人说闲话让姐夫听见,姐夫扛着锄头把人家一顿砸,估计闲话更多,直到姐第四年年底生了个大胖小子,闲言碎语才算在姐这断了,才没人说姐是不下蛋的母鸡。

  “姐,我大了,我能干活,你放心吧,以后,地里的活我来干,你只要赶早市卖菜就行,家里的地,你不用操心。”徐涛一本正经的话让徐燕扑哧一下笑了,“傻小子,行,姐等着,以后啊,姐就卖卖菜,地就交给你拾到了。”

  徐燕带着些许调侃的话语让徐涛知道姐没把自己的话当真,但徐涛自己却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十岁孩子,虽然不知道咋回事,但还是跟以前一样跟个二傻子似的,那自己真就是傻狍子了。

  “对了,小涛,你们学校留暑假作业没?”徐燕突然想起徐涛放假回来这些天一直没学习,不知道作业能不能完成,别到时候上学作业交不上人家老师又该动手了。

  “留了,我找时间就写,你别担心。”徐涛的话让徐燕笑了一下,弟弟虽然话不多还不是很聪明,但从来都不说假话,一是一二是二,从来都是实诚的孩子。

  “行,你记得写作业,在把老师教的课好好看看。”徐燕交代徐涛一声,就低头继续编制着炕席子,家里的炕席都起刺了,好多地方坏的不成样子,自己得快点弄好,别晚上睡觉的时候在被起刺的炕席给小涛扎坏了,前屯那孩子可被起刺的炕席把眼睛都扎瞎了,想起今天卖菜听到的消息,把徐燕吓够呛,自家小涛可不能遭那罪,农村别的不多,就这苞米杆子有都是,没有芦苇还有苞米杆子,编好了一样用,而且徐燕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整个屯里就属她编制席子的手艺好,而且速度还快。

  “姐,你歇会吧,灯光太暗,别把眼睛熬坏了。”徐涛看着低头快速编制的徐燕轻声劝着,家里这边虽然通电了,但家里穷,灯泡的度数太低,屋内特别的暗,再加上房子低越发显的屋内没有光亮。

  “没事,一会就完事了,晚上睡觉前就能把你那屋的炕席换了,小涛,姐跟你说,你好好学习,姐把你下学期的学费都留出来了,咱不欠学校的钱,你也别总害怕老师,认真学,不会就问,没啥丢磕碜的,谁还不能学的慢点。”徐燕边干活边劝着徐涛,徐燕自己是没办法在上学了,所以把全部的心思都用在了徐涛身上,徐燕不认为弟弟是真的笨,只是觉得弟弟接受的慢点,谁还没个长处短处,弟弟属于虽然学的慢,但绝对记的牢靠那种人,徐燕这么努力的干活攒钱,就是希望能让徐涛在学校多学点知识,在徐燕心里,只要徐涛能继续念书,那怕砸锅卖铁也绝对把徐涛供出来。

  “哎,姐,我知道了,你别担心,我肯定好好学。”徐涛一直都知道姐的心思,也确实努力,但徐涛知道,不行就是不行,自己就不是学习的那块料,对于课本上的东西,自己就好像一直不开窍似的,尤其是数学,只要老师一讲课,他就开始发懵。

  直到八点多,徐燕才紧赶慢赶的把徐涛屋子里的炕席编好,又拿着抹布使劲擦了擦,弄干净了铺好,徐燕才算彻底放心,这下子小涛就不怕被扎了,徐燕看了下徐涛撤下的炕席,走回自己屋内,把自己炕上的撤下来,把徐涛用过的炕席重新铺在自己炕上,这个还能对付用,反正自己睡觉老实,就不用在换了。

  徐燕的举动让站在屋内炕上的徐涛看的一清二楚,徐涛的心酸了,姐,这是舍不得在用苞米杆子编席子了,用自己剩下的东西对付着,徐涛蹲□体,躺在了炕上,闻着还带着淡淡玉米甜香的新席子偷偷的哭了。

  虽然不知道为啥,但能够再次见到疼爱自己的姐,能够重新感受着只能在梦中感受到的亲情,对于徐涛来说好像做梦似的,以前三年只有一次假期,那时候并不觉得想家想姐,但自从姐没了以后,徐涛才发觉原来不是只有姐没了,自己连家也没了,想明白的徐涛瞬时觉得心空了,好像天地之间只有自己一个人一样,躺在炕上,咯得慌的硬邦邦坑面,脸上流淌的热泪让徐涛觉得空荡荡的心好像一下子满了一样,有家了,家里有姐,流着泪带着笑的徐涛慢慢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徐燕悄悄的起床,还没等走出房间,“姐,我帮你收菜。”徐涛揉着眼睛走出里屋,徐燕笑了,走回徐涛身边,“睡觉去,小孩子家家,不用你,姐自己就行。”

  徐涛拍了拍脸,揉了下眼睛,“不用,姐走吧,一会晚了。”说完拉着徐燕走出屋内,拿起放在门口的小铲子,往后院走去,徐燕看了看拽着自己的徐涛,什么都没说,笑了!

  这文大家养养膘再看,小陌现在没时间弄这文,等军嫂完结后,小陌全力写这文!


  送走挑着两大箩筐新鲜菜的徐燕,徐涛进屋看了下时间,四点半,徐涛知道因为这是夏天,卖菜只能赶早市,要是走晚了,菜没等太阳挂起就被赶早市的大妈们拔棱破了,而那样的菜等上午早市结束,拉到市场门口的时候也就更加卖不上价格。

  徐涛离开屋子,走到井边,提上一桶水,倒在家里唯一的瓷盆里,大红色的瓷盆,漆已经掉了很多,徐涛记得这好像是爸妈结婚时的物件,想到记忆中完全模糊的脸,徐涛笑了一下,甩了甩头,低头开始洗脸,又找出已经没多少毛的牙刷,刷牙洗脸收拾个人卫生,弄好一切,徐涛开始一桶又一桶的往后院挑水,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才算把整个菜地浇透。

  徐涛拖着有些发虚的脚步回到前院,坐在井边拿着水瓢使劲喝了半瓢水,擦擦额头的汗缓了半天才算缓过劲,徐涛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露出一丝苦笑,还真是娇贵,自己干这么点活,就累这样,姐是怎么过来的?徐涛心底有着一丝愧疚心疼,那时候的自己是真傻啊。

  从小在农村长大,像自己这么大的孩子,春天能帮着家里沤粪、耕地;夏天能帮着除草、放牛;冬天能去林子里砍柴火,可自己是什么样?徐涛低着头看着没有一点老茧的掌心,记忆中,手心里有老茧还是去部队以后的事,难怪屯里的孩子都叫自己徐二傻,自己是真傻。

  自嘲的笑过后,重新打起精神的徐涛站起身回屋收拾屋子,当兵的人,尤其是当了十几年卫生兵的人,多少都有些洁癖,徐涛站在屋内四处打量了一下,家里虽然没多少家具,但家具上并没有多少灰尘,一看就知道经常收拾,要不然,在农村,烟熏火燎的,做饭烧柴火,一天不擦,屋内就会落一层烟灰。

  尽管如此,但徐涛还是把所有的柜子桌子里外上下都擦干净,又给地上撒了点水,翻找出锤子钉子,把松腿的桌子钉好,十几年的部队生活锻炼出徐涛不说全能,但基本上的东西全会干,只是不精而已,但在农村只要能会简单的修理屋里家具、下地工具就够了,收拾好一切,重新坐在炕边的徐涛突然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看了下时间才7点,仰面躺在炕上,看着漆黑发乌的房顶,徐涛想念部队,想念充满了忙碌却充实的生活,好一会,徐涛眨了眨眼睛,回神的看向屋顶,都是纸糊的,漆黑的屋顶和墙面,徐涛蹭的一下坐起身,想着是不是把屋顶和墙面重新糊一下,随即徐涛又堆挂了,以姐姐的仔细,肯定不能同意,要是因为干点活再让姐生气,不值当。

  徐涛下炕来回转着,也不知道干点啥,转来转去,感觉好长时间似的,进屋一看,得,才半个小时,徐涛想了一下,走进下屋看了看家里的粮食,玉米面,高粱米,黄豆、小米,没有白面也没有大米,徐涛拍下额头,自家这地方根本不产这两样东西,要想吃这些东西,只能去县里买,虽然不贵,但姐绝对不会买的。

  徐涛回灶台前拿出碗柜里的盆回到下屋,挖出两小碗玉米面,重新回到灶台前,往灶坑里塞了点干柴火,把压着的灶坑引起明火后,又往大锅里加了点水,水热后,徐涛开始和玉米面,等水烧开把盖连子放在大锅里,开始蒸大饼子,早上姐走的时候根本来不及吃早饭,只是带了一个昨晚剩下的玉米面馒头走,十点多姐回来的时候肯定饿,徐涛边做吃的边在心里想着自己会什么?能给家里添点进项,也给姐减轻点负担。

  徐涛把所有的大饼子蒸到锅里后,走出灶房,来到井边,洗了洗手,蹲在地上,捡起一根小木棍开始在地上书写着。

  自己会做饭,姐也会,不行。自己会养猪,姐会不会?家没钱买小猪羔,不行。徐涛揉了揉额角,坐在了井边,看着院子里的玉米地发呆。

  十几年兵下来,说自己会的东西,细说精的只有卫生兵的那些技能,可自己说自己会打针会配药也没人信啊,别说外人了,就是姐也得以为自己撞邪了,想到会被跳大神的又是抽又是给喝神水的,即使徐涛笨也知道这事不靠谱,再说徐涛只是接受事物稍微慢了一点,并不是说没有常识。

  想到十几年的当兵生活,徐涛眼神闪过一丝怀念,卫生兵啊,虽然最初不是自己的选择,但没想到一干就是十几年,卫生队女多男少,记得刚去的时候,整个卫生队除了队长、政委、两个男军医,算上自己只有四个男兵,两个志愿兵,一个当了三年兵的老班长,还有自己这个新兵蛋子。

  突然徐涛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自己会种地啊,种菜地,种大棚啊,徐涛使劲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猪脑子,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就忘了,那时候基本上大棚的活都是自己的,因为自己是新兵,因为除了老班长都是女兵,唯一的自己成为了干活的主要劳动力,有活的时候干活,没活的时候跟着班长学技能。

  徐涛笑了,咧着嘴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生豆芽、种大棚,只要这两样完全可以给家里添进项啊,地自己家有,木条可以上林子里砍,就是柴火费点劲,那时候部队烧的是煤,自家没有,只能烧柴火。

  徐涛开始琢磨这事的可行性,慢慢的在地上计算着,塑料布,想到重要的东西,徐涛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家里有是有,但只有小块冬天留着糊窗户的,怎么办?

  徐涛想着一个大棚需要多少塑料能够,想了半天,徐涛有些打蔫,家里那点钱除了开学给自己交学费,基本上就是姐卖菜得到的那点,根本不够的。

  可就着放弃徐涛有些不甘心,家里穷,还跟以前似的什么都指望姐姐,那自己成什么人了?以前不懂事也就算了,但现在明明就是三十好几的人还跟以前一样,那可真是说不过去了。

  徐涛坐在井边一个劲琢磨怎么能自己赚点钱,直到一阵糊味传来,徐涛一下子回神,转头一看吓了一跳,灶房已经冒烟了,徐涛吓的蹭的一下蹦起来往里跑,拿着抹布把锅盖掀开,贴着锅边少浇了点水,又蹲身把灶坑里的柴火拽出来点,使劲踩灭,找了两根筷子把盖连子拿掉,一点点的往锅里放水,好一会发现只是干锅了,徐涛擦了擦额头的汗,才转头看向放在一边的玉米面大饼子,起了一个下来,在两只手里来回倒了两下,闻了闻,又尝了一口,吧嗒吧嗒嘴,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只是有一点点的串味,放下手里的大饼子,徐涛仔细查看大锅,敲了两下,徐涛笑了,没漏。

  不到十点徐涛站在院门外开始顺着小道往路口看去,不知道等了多久,徐涛才远远的看见挑着箩筐满脸汗水的徐燕,徐涛赶紧小跑着迎过去,跑到徐燕身边接过徐燕肩膀上的担子,徐燕笑呵呵的看了看空空的箩筐,也没跟徐涛争抢,姐弟俩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往家走去,进院子,徐涛把框和扁担放在墙根,抢过徐燕手里的水井绳,提了桶水倒在了一边的水盆里。

  徐燕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惊喜的看着徐涛,懂事了,真的懂事了,不是早上那么一会,而是小涛开窍了,忙活着的徐涛不知道徐燕心里的想法,只是想着自己多干点,让姐歇歇。

  看着徐燕洗完脸,徐涛把手里晒好的毛巾递了过去,“姐,累了吧,不行明天我去吧。”

  徐燕笑了一下,“不累,你在家歇着,我去就行,街上的人欺生,那些买菜的都认识我了,要是换了你去不买你的菜不说,就是买了也把价格压的低低的,那样咱就合不上了。”

  徐涛张了张嘴,没在继续,“姐,我蒸大饼子了,你进屋吃点,我收拾收拾咱家大门,我刚才站门口等你的时候,看见大门上的木条都掉了,我给钉上。”

  徐涛说完转身就要走,徐燕一把抓住徐涛的胳膊,“小涛啊,一会姐钉,你别干,你不会别在砸到手,你等会,姐缓口气,吃点东西就干。”

  “姐,我会干,真的。”徐涛有些无奈的看着抓着自己胳膊不撒手的徐燕,徐燕瞪了徐涛一眼,直接给拽屋里去了,刚刚走进灶房,看见灶台上放着的一盖帘蒸饼,徐燕愣住了,回头看这徐涛,“你蒸的?”

  徐涛点点头,徐燕呆呆的不知道想什么,徐涛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徐燕,拿起一张大饼子递给徐燕,“姐,赶紧吃,这会吃正好,不凉不热的。”

  徐燕哎的答应一声,低头看向手里的饼子,突然眼泪一滴滴的掉在了饼上,徐涛有些慌了,“姐,你咋了?有啥事你说,别哭啊?谁欺负你了?累了还是饿了?”

  徐涛赶紧把徐燕手里的饼子拿下放在了一边,一个劲的晃这徐燕,徐燕擦了擦眼泪,“小涛啊,以后别干这活,灶台上的活计是女人的,男人别下厨,咱家虽然困难点,但姐能干,肯定不比别人家差,在咱们农村,要是那个男人跟个女人似的在灶台转来转去,会被锉脊梁骨的。”

  徐涛楞了一下,随即想起,在老家这地方还真的是这样,灶上的活,男人绝对不沾手,那怕再疼媳妇的人,也绝对不会干,最多帮着抱点柴火,徐涛张了张嘴,没吭声,说什么?说自己不在乎?可姐在乎,徐涛偷偷的叹了一口气。


  其后的几天,每天徐燕早起卖菜,徐涛在家给菜地浇水,时不时的修理一下家里的下地工具,或许是第一天徐涛给徐燕蒸饼让徐燕难受了,每天晚上,徐燕睡觉前都会把第二天的饭准备好,做好的大饼,馒头,头天做好挂在水井里,第二天热一下就能吃,徐涛看在眼里,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徐涛知道,姐是真的在乎自己做饭这件事,徐涛几次张口想说,但每当想起徐燕吧嗒吧嗒掉在饼子上的眼泪,到了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又一个送走徐燕的清晨,徐涛浇完水,收拾完个人卫生,找到家里闲置的破板子,准备钉几个长方形的木盒子,冬天菜少,自己会虽说会生豆芽,但要是过年的时候,能搀着卖点蒜苗啥的,也能赚不少钱。

  想到钱,徐涛就挠头,这两天,他已经把自己所有的积蓄查了一遍又一遍,两毛五分,还都是钢镚,徐涛看到可怜巴巴的几个镚子,急的直挠头,虽然知道家里穷,但对于自己只有两毛五分钱的事实,徐涛还是觉得有些沮丧。

  徐涛这两天想起点事,家里肯定是没钱买塑料布了,但自己可以出去卖冰棍,五分钱一根的冰棍,凉哇哇甜滋滋的,虽然是在农村,但谁家都舍得这五分钱给孩子解解馋,徐涛记得就是自家那么没钱,姐时不时的还给自己买一根。

  虽然辛苦,但大夏天的,下地的那些人,也能舍得出这五分钱,或许是重新回来的原因,徐涛清楚的想起,二胖曾经说过,五分钱的冰棍,上的时候只要三分钱,要是一次上的冰棍超过一百根,就是两分五,徐涛知道,别看不起眼,但周围的屯子一个挨着一个,下地的,放假在家疯玩的,一天多了买不上,但一百根肯定没问题,那样一天下来就能赚两块五毛钱,一分一分攒,到了暑期结束,即使盖不了大的棚

子,也可以整个小的,就是辛苦点,但徐涛不怕吃苦,当兵这些年虽说没吃什么苦头,但徐涛不是个娇气的人,而自家的实际情况也不允许徐涛娇气。

  每天在家守着,最多浇浇地,看着姐辛苦赚钱,徐涛自己过不去自己这关,可两毛五分钱,连十根冰棍都买不起,还卖什么卖啊。

  “徐二傻,徐二傻。”大门外传来的喊声让徐涛楞了一下,随即有些哭笑不得,真是久违的称呼,小时候,在屯子里,大大小小的孩子招呼自己都是这个,徐涛摇摇头站起身顺着小道走到大门边,门外站着一个黑乎乎漏着豁牙子的男孩,徐涛仔细看了又看,熟悉,很熟悉。

  男孩翻了个白眼,“徐二傻,你看啥哪?你脑袋咋样了?”

  徐涛试探性的喊了一声,“二狗子?”

  男孩咧嘴笑了,“我还以为你真傻了哪,咋样了?”

  徐涛笑了起来,“进来。”

  男孩有些犹豫,“你姐不在家吧?”

  徐涛摇摇头,“进来吧,我姐出去卖菜了。”

  二狗子乐的蹦了起来,蹭蹭的几步窜进院子,“还好你姐不在家,要不然又该训我了,你都不知道,你姐找我家去了,我爸给我好顿削。”

  徐涛笑着没说话,张亮,小名二狗子,谁能想到就是这个黑漆漆,造的埋汰的孩子今后会是市里都出名的优秀教师。

  “你咋来了?”徐涛带着张亮走进井边坐了下来,二狗子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二傻,我不是故意的,当时,咱们一起走,扔砖头,谁也没注意,你在边上系鞋带,一下子砸你脑袋上了,咋样?还疼吗?给我看看。”

  徐涛摇摇头,“不疼了,没事。”徐涛的话让张亮又挠了挠脑袋,“我妈说了,要是我把你打傻了,就把我腿打折了,再也不让我出屋,省着老惹祸。”

  徐涛笑了起来,“没事,都好了,就是当时瞅着吓人。”

  徐涛的话让张亮心有余悸的点点头,“你是不知道,当时给我们几个都吓完了,小嘎都尿裤子了,满头满脸的血,我们还以为你不行了哪。”

  徐涛只是抿嘴笑着不说话,笑了一会,张亮开始打量徐涛,微微有些疑惑,“徐涛,你真没事吧?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啥地方不一样了哪?”

  徐涛微微动了下眉梢,“哪不一样了?”

  张亮吧嗒下嘴,“不知道,就是觉得你比以前招人待见了,没以前膈应人了。”

  张亮的表情让徐涛徐涛呵呵的笑了起来,“现在不膈应人了?”

  张亮使劲点了下头,“不了,以后我带你玩,咱俩就是哥们了,有人欺负你,我帮你削他。”

  徐涛看到坐在自己身边拍着胸口的张亮,心底微微一动,不一样了,以前的自己没有朋友,也没有人会说跟自己是哥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没有人天生就是孤独的,徐涛笑了,眼睛都笑的弯了起来,点点头,“恩。”

  “你干啥哪?”笑过后,张亮看到徐涛放在地上的锤子钉子和破板子,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要做几个长方形的木盒子。”徐涛蹲在地上把东西往一起拢了拢,“怎么了?”

  张亮看了看徐涛,又低头看了下地上的板子,“几个?你这些破板子,也就够做两个吧?”

  徐涛有些无奈的点点头,“我家就这些了,能做几个就做几个,找时间我去林子里看看有没有断树干拖回来点,在做几个。”

  张亮眼睛一亮,“你等着,我家有不要的板子,我爸还说让我随便玩。”说完不等徐涛反应过来,跳起来就跑了,徐涛伸出手还没等喊,张亮一阵风似的就跑了,徐涛笑着摇摇头,收回来伸出去的手臂,低头开始一点点的钉着木板。

  还没等徐涛钉上三个钉子,张亮抱着一堆长短不一的板子回来,脸上带着汗水,离老远就开始喊,徐涛赶紧站起身,放下手里的东西,小跑了出去,接过张亮抱在怀里有些下滑的板子,走回井边放在地上,微微有些诧异,“怎么这么多?”

  张亮两只手互相在前襟和胳膊上拍了拍,“我家前段时间收拾栅栏了,我爸把围院子的树条全换成了板子,这些都是剩下不要的。”

  徐涛哦了一声点了点头,难怪,家里大人要是能干的基本上围院子的都会换成木条或是木桩,像自家这样还有树条的屯子里基本上没有了,想到这里徐涛微微皱了下眉头,还是树桩安全些,可自家只有自己和姐姐俩人,根本干不了,徐涛有些发愁。

  自家这个地方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无论是直属的市还是隔壁市,距离都是四个小时的车程,屯子正好在正中间的位置,去那里都不方便,好的是地大人不多,只要肯吃苦肯定饿不死,不好的是,想做点啥小***,真是能急死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么个地方,想到冬天卖菜,县里价格肯定不如市里,但要去市里,走一个小时到大队,然后才能赶上过路车。

  徐涛想想就犯愁,就是种出来,这个往外卖也是个问题,习惯性的揉了揉眉心,徐涛叹了一口气,想赚点钱咋就这么难哪?

  “钉子给我,我说徐二傻,你琢磨啥哪。”徐涛回神看到张亮蹲在地上正钉木板,赶紧把人拉了起来,还是孩子哪,自己让人干活算怎

么回事,此时的徐涛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是孩子。

  “你拉我干啥呀,我手快,干净干完,我带你去找小嘎他们打老家屁,昨天说好的,二傻,你没吃过吧,我告诉你,老家屁烤着吃可香了,每次我们几个都能打一堆,使劲吃一顿可解嘎哧了。”张亮说完擦了下口水,徐涛也觉得嘴里泛酸,不自觉添了下嘴唇,暗自嗤笑自己丢人。

  “我馋肉了,我妈都一个多月没给我买肉吃了,家里这段时间收拾栅栏,还收拾屋子了,没时间上街里买肉,好不容易我妈上周去一趟大队服务社,肉还卖完了。”张亮说完还撅了下嘴,使劲踢了下地上的土了疙瘩。

  徐涛看到低头的张亮,眼神闪过一丝笑意,“快点干吧,不是说一会去抓麻雀吗?”

  张亮眼睛一亮,随即鄙视的看了一眼徐涛,“什么麻雀,装啥文化人哪,那叫老家屁。”

  徐涛一哽,点点头,“恩,老家屁。”

  徐涛的老实听话让张亮咧嘴笑了,蹲在地上开始叮叮当当的钉了起来,不断的指挥着徐涛递东西,徐涛看到手脚麻利的张亮,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张亮在家也是最小的孩子,平时爹妈也宠着惯着,可即使是这样,看张亮干活的速度就知道,平时也没少帮着家里,整个屯子,不,整个大队可能就没有一个像自己这样,在家什么都不干的,徐涛暗自苦笑了一下。

  好在还不晚,想到突然的变化,徐涛眼神闪过一丝坚毅,会好的,无论吃多少苦,也绝对要在自己再次走进那个想念的橄榄绿之前给姐留下一个厚点的家底。

  前期基本上就是一些屯子里的事,小陌会有些交代的。


  徐燕挑着空框往家走,走到路口的时候,没有看见徐涛,有些奇怪,这一个多星期小涛一直在路口等自己,冷不丁没看到,徐燕还真是觉得有些奇怪了,想了一下,加快步伐快速的往家赶着,刚刚走到大门口,顺着小道看进院子,看到的场景让徐燕微微松了一口气。
  推开半掩着的大门,徐燕直接走进院子,“小涛,姐回来了。”徐燕边走边喊了一句。
  “哎哟。”“你怎么了?”徐燕的喊声给钉木板的张亮吓了一跳,下落的锤子直接敲手指头上了,张亮的哎哟声和直接掉在一边的锤子让徐涛赶紧蹲下一把抓住张亮的手指,还好还好,只是红了,“怎么锤子还掉了?是不是累了?”徐涛拉起张亮坐在一边的井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一再要求自己能干,但张亮左一眼右一句,只是说自己干活太慢,也就一直没倒手。
  “不是累,我是让你姐吓到了。”张亮龇牙咧嘴的边揉手指头边说着。
  “我是母老虎啊,还让我吓到了。”徐燕走进院子正好听见张亮的话,笑骂的拍了张亮头顶一下。
  张亮吐了吐舌头,小声嘀咕了一句,“你比母老虎还厉害。”
  “二狗子,你嘀咕啥哪?”徐燕边洗手边问着旁边嘟囔着什么的张亮,张亮蹭的一下站起身,笑嘻嘻的摇头,“没说啥,大姐,你卖完菜了?”
  徐燕笑着点点头,“今个生意好,没等去市场就卖完了,屯里除了小胖家的鸡蛋大家都早早卖完了,小胖他妈把剩下的鸡蛋拿回来了,明天在卖。”
  徐涛看着跟张亮聊天的徐燕笑了一下,蹲在地上看着钉好的木盒子,四个应该差不多了,最后一个在钉几个钉子就行了,徐涛拿起掉落在一边的锤子当当当的锤了起来,也就几个钉子的事,徐燕收拾利索,徐涛这边也钉完了,徐燕走到徐涛身边蹲了下来,拨楞了几下,“你们俩这是作啥妖哪?”
  张亮蹭了过来,“大姐,不是我俩作啥妖,是二傻,他,哎呦,大姐,你打我干啥。”张亮边揉着脑门子边带着些许疑惑的看向身边瞪眼珠子的徐燕。
  “你才是张二傻,我家小涛哪傻了,在瞎咧咧看我不削你。”徐燕瞪着眼睛训着张亮,张亮嘿嘿的笑了,揉了揉脑门子,“大姐你可真叽咯,你看,你还叫我二狗子哪,我都没说啥,行,行,别打,我以后不叫了,我现在跟二傻,不是跟小涛是哥们,你别老操心个没用的事,你们娘们就是瞎操心。”最后一句含在嘴里嘟囔着,徐燕虽然听见了,但看到张亮认真的说着跟小涛是哥们,又看到小涛带笑的眼,徐燕装作没听见似的继续看着地上的木盒子。
  看了一会,徐燕微微皱起了眉头,“涛啊,你钉盒子干啥?喂鸡?”
  徐涛笑着摇摇头,“姐,我想种菜。”“噗嗤。”徐涛的话让张亮噗嗤一下喷笑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边拍地面边哈哈哈的笑着说,“徐二傻啊徐二傻,你还真傻,你看谁家在木盒子里种菜,你家又不是没地,你作啥妖哪。”
  徐燕也忍不住想笑,但到底是自己一直疼着的亲弟弟,徐燕把到了嘴边的笑意压了下去,伸手揉了揉徐涛的头顶,“小涛,别琢磨了,盒子里种不了菜,你放心你上学的学费书费姐真的攒出来了,不会拖欠学校的,你要是愿意就跟二狗子出去玩,要是不愿意,就跟姐在家待着。”
  徐涛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看了一眼张亮,仔细想了一下,看向徐燕,“姐,你说为什么夏天的时候菜能成熟?而冬天的时候种什么都不活?”
  “这还用问,当然是天热乎了,冬天死冷寒天的,别说菜了,人都冻蔫吧了何况是菜。”张亮边笑边快语的说着。
  而徐燕到底是了解徐涛,知道徐涛虽然有些笨,但却是个喜欢琢磨的孩子,收起了眼底的那丝笑意,微微皱起眉看向徐涛,“小涛,你怎么想的?”
  徐涛垂下眼帘,拨楞着地上的木盒子,“姐,冬天屋里烧炕,把装好土的盒子放在炕上,温度上去了,菜自然就长出来了。”
  徐涛平静的话语让徐燕愣住了,而张亮也不是笨蛋,收起笑容低头仔细想着,徐燕越想眼睛越亮,啪的拍了一下张亮,“张亮,回去,把你爸妈叫来,就说大姐有事求他们。”
  张亮哎的一声,跳起来往大门外跑去,徐燕重新打量低头的徐涛,眼神中带着丝丝的欣慰,“小涛,你是故意在张亮面前说的是吗?”
  徐涛微微点了下头,抬起头看向徐燕,“姐,咱家就咱俩,真弄出来,满屯子的人都会来学,本身就不是什么技术活,老庄家把式一眼就能看明白,而张亮家不一样,胖婶跟咱家有些拐弯亲戚不说,胖婶还厉害,你看咱们屯子里谁敢惹人家,有张亮家在前面挡着,咱们还能少点麻烦。”
  徐燕低头想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复杂,小涛长大了,知道为家里着想了,徐燕抬起头看向徐涛,“为什么找张亮家?”
  “胖婶是唯一一个没在后面说三道四的人,姐,我知道了,知道爸妈不要咱俩了,以后不管怎么样都靠咱俩自己,既然找人为什么不找个平时对咱们好点的人?我还知道咱家的地春天的时候就是胖婶和大明叔帮着耕种的,人家啥都没要,就是看咱家干不过来给搭把手,咱们屯子里人也不少,可你看看,谁给咱搭手了。”
  徐涛平静的叙说却让徐燕眼泪差点没下来,原来小涛已经知道了,难怪觉得小涛突然懂事了,自己本想在瞒着点时间的,但徐燕也知道,小涛早晚会知道,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徐燕红着眼眶,低头想着,为啥人家谁都敢欺负自家,为啥总有人说三道四,不就是因为爸妈不要他们了,现在满屯子都知道,爸妈在外面各自给自己找了个伴,用大胜叔的话就是都是有钱人,但徐燕理解不了,一家人在一起挣钱不好吗?为什么要撇下他们姐弟俩,徐燕不是没想过带着徐涛去找爸妈,但从大胜叔带回的五十块钱和一封信里说的很清楚,让自己和小涛当他们俩死了。
  看到那句话的时候,徐燕心凉了,没有地址只有五十块钱和一句话,徐燕不记得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只是记得等自己回神的时候,信和钱被自己塞进了灶坑,徐燕躲在菜地里大哭了一场后,真的当做没有爹妈一样疼着宠着徐涛,从今以后,小涛就是自己唯一的亲人,这个执念死死的扎在了徐燕心底。
  “姐,别哭,不要就不要吧,他们已经狠下心不要咱们了,咱俩就是哭死,他们也看不见,姐,你放心,我啥都能干,我一定会给你攒下一个厚厚的家底让你跟别人家的女孩子一样风风光光出嫁。”
  徐燕眼含泪的看着徐涛,“小涛,你啥时候知道的?”
  徐涛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徐燕一看就知道肯定有段时间,忍了好久的泪到底还是掉落下来,握住徐涛的手,“涛啊,你放心,姐不会让你饿肚子,姐能干活,咱家的地也多,等秋收后,姐就去烟厂烤烟,一天人家给三块钱,要是每天干活的时间超过十小时就是五块钱,姐身体好,又能干,咱家的日子不会比别人家差,就是学校的学费姐也不会差一分钱。”
  徐涛轻轻的擦拭着徐燕脸颊上热乎乎的泪水,笑着摇摇头,“姐,不用你去烟厂,那活太累,会把你累垮的,姐你相信我吗?”
  徐燕抬起胳膊擦了擦眼泪,使劲点点头,“姐信。”
  徐涛脸上的笑越发的柔和,“姐,你相信我,我能在冬天的时候把菜种出来,到了那时候,我天天给你买肉吃。”
  徐燕笑着点头,“哎,姐等着。”
  “燕子,你让二狗子找婶子干啥?”大门外传来胖婶大嗓门的喊声。
  徐燕赶紧把脸上的泪擦干净,拉着徐涛站起来往大门外走着,刚刚走到一半,徐涛看见胖乎乎满脸笑的胖婶和高壮的大明叔跟着张亮已经走进院子。
  于桂花走进院子看到迎面迎来的徐燕,一眼就看到徐燕微红的眼眶,脸上的笑消失了,微微瞪着眼睛看向徐燕,“咋了,燕子,是不是赵寡妇又欺负你了?”
  徐燕摇摇头,“没有。”“胖婶。”徐涛站在徐燕身边冲着于桂花打着招呼,“哎,小涛啊,你姐咋了?真的不是赵寡妇欺负你姐了?是你就说,看我撕了那大破鞋。”
  于桂花瞪着眼珠子看向徐涛狠狠的说着,徐涛笑着摇摇头,“婶,真没有,我姐找你和我叔有事。”
  徐燕松开拉住的徐涛,走到于桂花身边,挽住于桂花的胳膊,“胖婶,咱进屋说,你和我说给看看能不能行。”于桂花有些疑惑的点头,跟着徐燕往屋内走去。


    几个人走进有些发暗的屋内,刚刚坐在炕沿,于桂花拉住徐燕的手,“燕子,出啥事了,你跟婶子说,是被人欺负了,还是缺钱了?要是缺钱婶子那还有点,你先用着。“于桂花是真的心疼徐燕,看见徐燕就好像看到小时候的自己,那时候自己爹妈去世了,嫂子恨不得立马把自己赶出去。

  爹妈死了没到一年,大队刚分完粮食,嫂子就用自己的四亩半的地把自己赶了出去,大冬天的,大哥就蹲在炕边连句话都没有,于桂花现在想起还觉得心寒,天冷的刺骨,自己身上连个厚棉衣都没有,要不是徐燕奶奶把自己拖回家,才十四的自己真的就冻死了,自己在人家一待就是一年啊,那时候多困难,谁家都恨不得少两张嘴,满屯子只有徐婶子给自己口饭吃,她于桂花虽然没什么文化,但这份恩情,她于桂花记一辈子。

  而对于徐大庆王桂荣两口子,于桂花打心眼里瞧不起,谁家日子不难过,有手有脚的,就敢扔下孩子跑了,这也就是徐叔徐婶死的早,要不然,就那样的,早让徐叔徐婶把腿打折了。

  徐燕知道胖婶是真的疼自己,笑了一下,不自觉的在胖婶胳膊上蹭了一下,徐燕的举动让坐在炕下小凳子的徐涛眼神闪烁了一下,心底有些发酸,姐才十五,还是孩子哪,可却早早的承担起了家的责任,平时的时候像个大人似的张罗着家里家外,要算计家里的吃喝,要算计自己的学费,要算计屯子里的人情往来,所有的事情全压在姐身上,徐涛微微低下头,看着不自觉握紧的双手,心底微微的揪疼着,姐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到底承担了多少,这一刻徐涛甚至有些不敢想。

  “小涛,小涛。”耳边响起的喊声打断了徐涛心底的思绪,抬起头看向坐在炕边的徐燕,“姐,啥事?”

  徐燕笑了一下,“想啥哪,叫你也不答应,你跟婶子和叔好好说说你的想法。”

  徐涛点了点头,仔细想了一下,抬头看向于桂花、张大明,“叔、婶子、你们都是种地的老把式,肯定比我懂得的多,我要是说的不对,你们别介意。”

  张大明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丝憨厚的笑,点点头,“成,你说。”

  于桂花白了徐涛一眼,“别磨叽,赶紧说,咋这么肉哪,大小伙子就不能爽快点,我告诉你小涛,你可不能学前屯子那个二乙子似的,娘们唧唧的。”

  徐涛揉了揉鼻子笑了一下,使劲点点头,“婶子,不能,我家以后还的靠我顶门立户哪。”

  于桂花一下子笑了,一伸手,使劲拍了徐涛一巴掌,“这就对了,赶紧说吧。”徐涛一晃悠,好悬没坐地上,张亮在一边哈哈的笑了,徐涛也笑了一下,认真的看向俩人,“叔、婶,咱们这冬天为啥不长菜?就是因为北方冬天温度太低,要是咱能把温度提上去,那菜无论在那里都会生长,这也是为啥人家南方菜地里到了冬天依然有菜的原因。”

  张大明抽出随身带着的旱烟袋,打开自己卷了一根旱烟,划着火柴使劲抽了一口,看向徐涛,“小涛,你是咋琢磨的?”

  “我想盖暖棚,就像盖房子似的,但咱不用砖头封顶,咱用塑料布盖罩上,里面用板条支架架上,棚子里面四外圈弄上暖墙。”徐涛缓慢的说着记忆中的大棚。

  “小涛什么是暖墙?”张大明皱起了眉头,看向徐涛。

  徐涛想了一下,看向张大明,“叔,你会砌炕吧?”张大明点头,“会。”

  徐涛站起身拉着张大明走出屋内,徐涛的举动让徐燕于桂花一愣,赶紧跟着下炕出了屋,徐涛蹲在地上,顺手拿起一根小木棍,在地上画了一个细长条的图案,点了点,“像搭炕似的,只是在棚子内四周砌上一圈,不用多宽,细长条的就行,中间留出烟道,外面留出灶眼,烧柴火的时候,就跟炕似的,顺着烟道走温度,到时候棚子内的温度就跟屋里差不多,低也低不了多少。”

  张大明蹲在徐涛身边慢慢的琢磨着,于桂花看向丈夫,不自觉憋了一口气,好一会张大明咧嘴笑了,看向徐涛,“小涛,你把你说的那个什么暖棚给叔画出来看看。”

  徐涛看了一眼咧嘴笑的张大明,笑着点点头,低头拿着小木条在地上画出大棚的雏形,徐涛没有学过画画,只能画出个大概,但农村人对于这些不讲究,只要能看明白就行,徐涛画完,张大明蹲在画前开始琢磨起来。

  徐涛看着皱着眉头琢磨的张大明站起身看向于桂花徐燕,“姐,婶子,你们怎么看?”

  徐燕想了一下,“我觉得行,就跟在屋里种菜是一样的,柴火林子里有都是,咱们辛苦点,多攒点苞米杆子、枯树枝完全够了。”

  于桂花则皱着眉头看向徐涛,“小涛,塑料布只能抗风,咱这到了三九四九的时候,可都零下三十多度哪,白天还能凑合,晚上咋整?”

  徐涛微微点了下头,“婶,我知道,到了那时候就要靠人了,柴火二十四小时不能停,把暖墙烧的热热的,在去收破烂的那里找点破被褥破毛毡之类的搭在棚上,不过。”徐涛停住话语,皱起了眉头,如果是那样的话,支架的板条肯定扛不住重量,要是能找到竹条或是钢板条就好了,不过随即徐涛想起自己完全是异想天开,北方哪有那些东西。

  “小涛,说话别说一半,不过啥?”徐燕有些急的推了徐涛一把,徐涛皱着眉看向徐燕,“姐,要是那样的话板条扛不住重量,会塌的。”

  徐涛的话让徐燕、于桂花愣住了,仔细一琢磨可不是咋的,别说一个塑料布搭的棚子,就是屯子里那些土房,年头久了,赶上大雪天的时候,还有被雪压塌的哪。

  徐燕有些泄气的看着徐涛,“那你说咋整?眼瞅着能挣钱的道道就这么拉到了?”

  于桂花也犯愁,谁不想给家里添点进项,过年给孩子做身新衣裳,家里隔三差五吃顿肉,都不用小涛给算,自己就能知道大冬天的青菜能卖上价格,可小涛说的根本不行,到手的钱没了,于桂花心里发堵,开始在井边转圈圈,嘴里还一个劲的叨叨,“咋整?咋整?”

  “上大梁行不行?”张亮看了看转圈的于桂花,又看了看徐涛,小心的说出心底的想法。

  徐涛一愣,转头看向张亮,眼睛发亮,徐燕一把抓住张亮,“二狗子,跟大姐说说,你咋想的?”

  张亮咽了口吐沫,“木板条扛不住,咱可以像盖房子上大梁的那样,给大棚架上大梁,行不?”

  徐涛眼神带着笑看着张亮,难怪人家能成为老师,这脑袋瓜子转的真快啊,工字梁,能够完全把大棚撑起来,那样的话,就是雪大点也不怕了,想到这里,徐涛伸出手,冲着张亮翘起来大拇指,“张亮,你真聪明,我就没想到。”

  于桂花眼睛锃亮锃亮的看着老儿子,一步窜到张亮身边使劲拍了张亮一巴掌,“好儿子,不愧是我于桂花的儿子,真聪明。”说完哈哈哈的笑了起来,蹲在地上琢磨透的张大明站起身,也呵呵的笑了起来,用蒲扇大的手掌揉了揉张亮的头顶。

  张亮咧着缺了两颗牙的嘴嘿嘿的笑了,不自觉挺直的小胸脯透着一股骄傲,徐涛带着笑转头看向张大明,“叔,你觉得行不?”

  张大明露出憨厚的笑,“行,咱们算算大概需要多少钱,还有,小涛,你要盖多大的?”

  徐涛看了看家里的前院子,摇摇头,转身往后院走去,站在后院,徐涛来回走了一圈,自家连房子带院子总共是一亩半大小,地方是足够大了,但自家只有自己和姐俩人,真要是种成了,只靠姐弟俩能累死,不能盖太大的,想到这里,徐涛转身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徐燕,“姐,咱家人少,盖大的赶不过来,咱盖个小的,你说成不。”

  徐燕有些不乐意,种地有啥赶不过来的,不就是累点吗?不行,这事不能听小涛的,想到这里,徐燕摇摇头,“涛啊,这事得听姐的,咱盖大的,姐能干。”徐燕看见徐涛张嘴想反对,瞪了下眼睛,“咋的,你不听姐的话了。”

  徐涛一看顿时有些泄气,姐咋还这样哪,大棚盖起来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的,是真累人,进去干活只能弯腰,不用时间长,一个小时出来腰都要折了似的。

  可徐燕严里认真让徐涛知道,徐燕打定主意的事,不会允许自己反对,徐涛无奈的点点头,到时候让姐卖菜,自己在家多干点。

  徐燕看到徐涛点头,一下子笑了,满脸的笑容让徐涛露出了笑容,算了,到时候只要自己使劲干多干点,怎么也不能把姐累到。

  徐燕看到徐涛点头,一下子笑了,满脸的笑容让徐涛也露出了笑容,心底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算了,只要姐高兴,比什么都强,到时候只要自己使劲干多干点,怎么也不能把姐累到。

  说通的姐弟俩一起看向张大明于桂花,于桂花脸上带着笑看向俩人,徐燕走到于桂花身边,“婶,咱俩下去去街里看看塑料布多少钱一米,回来好算算需要多少钱?”

  于桂花摸了下徐燕的头顶,“燕子,婶子占你便宜了,你们就是不带俺们,你们俩也能干成。”徐燕看了一眼徐涛,冲着于桂花笑了。

  于桂花看想张大明,夫妻俩眼神传递着彼此都明了的信息,先帮燕子家干活,等忙的时候让大狗子和大丫来帮忙,咋的也不能占俩孩子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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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就着昏暗的灯光,跑了一下午的徐燕吃过饭从炕柜里拿出一个旧的掉漆的木匣子,打开匣子开始一分一毛的数起钱来,徐涛坐在徐燕对面看着满满一匣子的零钱,心底有些发酸,全是零毛钱,这些钱都是姐靠自己的双手一分一分的挣回来的,不知怎么的,徐涛突然想起那时候走到道上经常能看见掉在地上没人捡的一毛钱,想想那时候,看看现在的徐燕,徐涛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

  徐燕数完后微微皱起了眉头。“姐,你下午去看塑料布多少钱一米?”徐涛一看徐燕的表情就知道家里的钱不够,轻声问了起来。

  徐燕抬头看想徐涛,“小涛,塑料布一毛五一米,板条大梁这些可以上林子里砍树,但咱家的钱不够,开学的时候你要交学费书费,那就是八块钱,这钱是不能动的,还要买本子铅笔,本子七分,怎么也要四五个,铅笔一毛钱三根,这些怎么也要留出十块钱,咱家全部的钱是五十一块三毛钱,要不是前几天买马了,咱家能有一百多哪?”

  徐燕说完低头看着零散的毛毛钱有些发愁,徐涛楞了一下,想起小时候家里没马啊?“姐,你买马干什么?”

  徐燕抬头看向徐涛,“种地,咱不能老指望别人帮忙,咱家二十多亩地哪?哪能老指望别人,前屯子合作社解散剩下几匹马,我拖人买了一匹,一百四十块钱,一次□给屯子里,咱家这两年攒的钱基本上都交出去了。”

  徐涛知道徐燕说的是事实,自家二十多亩地指望别人不现实,人家帮是人情不帮是本分,买个马至少能减轻家里种地的负担,徐涛微微皱起了眉头,“姐,就算刨掉我上学的钱,也够了?”

  徐燕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板着小脸认真的徐涛噗嗤一下笑了,伸手在徐涛额头敲一下,“傻小子,不够。”

  徐涛揉了下额头,“怎么不够?”

  徐燕笑呵呵的摇摇头,“小涛,姐给你算算,家里留出十块钱是你上学的。”徐涛点头,微微皱着眉,不是很明白。

  徐燕继续说道,“三十块钱的塑料布钱?十块钱留出屯子里的人情往来,谁家生孩子了?谁家结婚了?谁家出丧了?小涛,姐跟你说,这些份子钱必须留出来,要不然到时候出去借,太磕碜,让外人知道了,会瞧不起你的,人家会说,一个礼份子都出去借,时间长了,没人会跟你来往。”徐燕收起脸上的笑认真的看向徐涛。

  停顿了一下徐燕继续说道,“小涛,这就是为啥姐要留出份子钱不动的原因,不管到什么时候,就是咱在家吃糠咽菜也绝对不能让外人锉脊梁骨,小涛,人有脸树有皮,人活在这个世上,要是没脸没皮了,活着就没意思了,咱家虽然不富裕,但咱绝对不差事,人情往来是正常的交往,你来我往,才能闹个混合。”

  徐涛点点头,“姐,我知道了。”徐燕笑了一下,“小涛,剩下的钱,人家来帮着咱家搭大棚,不管关系怎么样,你得给人做顿饭吧?饭桌上怎么也要有点荤的,要不然人家下次凭啥帮你干活,不用好,全下来怎么也要五六块钱。”

  徐燕说完低头看向手里的木匣子,心底有些发愁,最晚到九月末怎么也要把大棚搭好,那时候院子里的菜已经罢园,要晒的要储存的,都要收拾,活还多,家里人少,徐燕只能往前赶,不能往后拖,而现在街上卖菜的多,自家那点菜根本卖不上价格,要是能在多出十块钱就差不多了,徐燕心底不断的算计着。

  徐涛看着低着头嘴里叨咕的徐燕,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几块钱就把姐愁成这样,徐涛不知道徐燕的140块钱是怎么攒出来的,不外乎就是卖粮食的钱,徐涛也知道现在粮食价格很低,要不然自家也不会这么困难。

  徐涛深吸一口气,“姐,给我五块钱行吗?”徐燕一愣,抬起头看向徐涛,“干什么?”

  “卖冰棍。”徐涛轻声的说着,徐燕腾的一下坐直身体,“啥玩意?卖冰棍?”

  徐涛微微点了点头,“我都打听清楚了,冰棍上的时候两分五,卖的时候五分钱,对半利,一个泡沫箱子去废品收购站收也就一块钱,我在买点牛皮筋之类的东西,做个背带,全下来差不多要五块钱。”

  “不行,死热黄天的,一天冰棍下来,人都晒脱皮了,你没看现在干活的人都不赶中午干活了吗?再说了,一个屯子一个屯子走,一天下来,脚丫子都能给你走出泡,不行,我不同意。”徐燕瞪着眼睛看着徐燕嚷嚷起来。

  徐涛叹了一口气,握住了徐燕挥动的手,平静缓慢的说着,“姐,咱家不能老指望你一人,你会累跨的,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是姐,我也心疼你,没事的,中午最热的时候我就回来行吗?姐,咱家的实际情况就是现在尽快把钱凑够,到时候,你让我干活我也不干,你看行吗?”

  徐涛平静缓慢的声音让徐燕慢慢平静下来,看着懂事的徐涛,这一刻的徐燕异常的憎恨那对不负责的人夫妇,要不是他们,小涛和自己也不会被几块钱逼成这样,徐燕眼眶微红的看着徐涛,“小涛,要不然你去卖菜,姐出去卖冰棍。”

  徐涛微微笑了一下,轻轻摇摇头,“姐,我不会卖菜,还是你去吧,咱家辛苦种出来的菜要是被我贱卖了,我会心疼的,还是我去卖冰棍吧,那个不需要计算什么,五分钱一根,给钱我就卖,很简单的。”

  徐燕看着淡笑的徐涛,不知道为什么,却从哪淡淡的笑中看到了弟弟难得的坚持,徐燕低头想了一下,抬头看向徐涛,“行,你去卖冰棍,但你要答应我,上午你去,下午我去,咱们俩换班。”

  徐涛有些无奈的看着满脸坚持的徐燕,点了点头,“好。”徐燕露出一丝笑,“明天我卖完菜先去给你买泡沫箱子,咱俩拿回来好好糊糊,要不然不保温。”徐涛点头答应着,想了一下,“姐,咱家下屋的自行车还能用吗?”

  徐燕想了想,不确定的看向徐涛,“应该能用吧,那是前几年那俩人花七块钱买的,当时是能用,现在我就不知道了,你明天找大明叔给看看。”徐涛点头答应着,有个自行车还能跑的快点。

  第二天送走徐燕,徐涛干完活,把堆在下屋的自行车抬了出来,仔细看了看,推着前后轮胎全瘪,嘎啦嘎啦直响的自行车来到张亮家,站在门边喊了一嗓子,颠颠跑出来的张亮看到徐涛推着破旧不像样的自行车惊讶的瞪大眼睛,“这是自行车?”

  徐涛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破烂,点点头,“张亮,大明叔在家吗?”张亮围着自行车转了两圈,吧嗒吧嗒嘴,“在屋,进来,徐涛,这玩意还能骑吗?”

  徐涛摇摇头,“不知道,让你爸给看看吧。”说完推着嘎啦直响的自行车跟着进了院子,看到坐在院子里干活的张大明打了声招呼,张大明站起身走到徐涛身边,徐涛笑了一下,“大明叔,你帮我看看这自行车还能修吗?只要能骑就行。”

  张大明点了下头,蹲□开始四处看着,好一会才抬起头看向徐涛,“能,你要骑?”

  徐涛嗯了一声,“我要卖冰棍,有个车子快点。”张大明没说话,只是点点头,张亮看了一眼拿着工具准备干活的张大明,把徐涛拉到一边,“这么热的天出去卖冰棍,你傻了?”

  徐涛笑了一下,“我家盖大棚钱差点,左溜我在家也没事,我出去总比我姐出去强,我姐够累了。”张亮看着淡笑的徐涛没有说话,徐涛家的情况,满屯子全知道,好一会张亮挠了挠头,“我跟你去,省着外吞的人欺负你,要是有人抢你冰棍我还能帮忙,到时候,你要是蹬累了,我还能换换班。”

  徐涛看着眼前这个认真的男孩,突然伸手敲了一下张亮的额头,“不用,我自己就行,我又不惹祸,谁能欺负我,我先回去了,家里还有活没干完,一会大明叔收拾完,你帮我送回去就行。”说完徐涛转身跟张大明打声招呼离开了,张亮看着徐涛瘦小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鼻头有些酸,揉了揉鼻子,张亮跑到张大明身边,低声嘀咕了起来。

  晚上张亮把自行车给送了过来,而徐燕也把泡沫箱子买回来,姐弟俩送走张亮继续没完没了的在泡沫箱子上糊着报纸,糊的越厚保温效果越好,晾晒了一天,第三天,徐涛揣着徐燕给的三块钱蹬着自行车开始了卖冰棍的生活。

  一天又一天,徐涛黑了,徐涛瘦了,可徐涛脸上的笑却多了,为了怕徐燕替换自己出去卖冰棍,徐涛干完家里活走的时候都会往零钱兜子里装上两个包好饼子或是馒头,再带点家里腌的疙瘩咸菜和一罐头瓶子水,早出晚归,天天如此。

  一个月的时间,从七月底一直到八月底,徐涛卖冰棍足足挣了147块钱,看着一分一分厚厚络起的零钱,徐燕偷着哭了好几次,直到这时,徐燕才第一次发现徐涛隐藏在软弱表象下的倔强。

  现在家里的钱完全够盖大棚,也又一次有了余富,徐燕虽然心疼,但到底没强过徐涛,徐涛卖冰棍一直卖到第二天开学才算收摊,晚上坐在炕桌前,看着一匣子有零有整的钱,徐涛咧嘴笑了,“姐,这下不用担心了,等到菜种出来的时候,咱家钱匣子里的整钱会更多的。”

  徐燕看着晒的跟黑炭似的徐涛,使劲眨了眨眼睛点点头笑了,“姐相信。”


    1990年9月1日,星期六。

  早上五点爬起来的徐涛穿好头一天姐准备好的干净衣服,收拾好床铺,跳下炕,直接来到灶房,看到忙活着蒸馒头的徐燕,“姐,今

天不是不卖菜了吗?你怎么起这么早?”

  徐燕快速的把手里揉好的馒头快速的摆放在冒着蒸汽的盖帘上,抬头看向徐涛,“你今个开学,姐送你去。”

  徐涛微微皱了下眉头,“不用,我跟张亮他们一起走就行,姐,你在家歇一天,明天不是要开始收拾地盖大棚。”徐燕笑了一下没有

吭声,继续低头蒸馒头。

  徐涛走出屋子,直接来到井边,打水洗脸刷牙,收拾完个人卫生回到灶房,拿出家里的掉了漆皮露出里面黑漆漆的小铁盔,把头一天

姐准备好的咸菜装在里面,又拿出一张干净的作业纸放在一边,又把平时装水的罐头瓶子拿了出来,涮了涮,同样摆放在灶台上。

  徐燕看到徐涛准备的这些东西,赶紧把手里最后的几个馒头放进蒸笼,盖上大锅盖,“小涛,今个姐给你两毛钱,你中午买四个烧饼

  徐涛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向徐燕笑了一下,摇摇头,“姐,我不喜欢吃烧饼,我就喜欢自家的馒头和蒸饼,我还是带饭

  徐燕皱着眉看着徐涛,“怎么不喜欢吃了,你以前不是总想吃吗?正月的时候你还说九月开学第一天中午饭要吃烧饼。”

  徐涛只是笑了笑,继续摇头,“我不想吃,外面的东西没有家里干净,姐,我带点馒头和咸菜就行。”

  徐燕一琢磨就知道徐涛是舍不得花钱,徐燕心底发涩,看着徐涛,把徐涛手里的罐头瓶子拿过来放在一边,拉着徐涛走到院子里,拽

过挂在绳子上的毛巾给徐涛擦了擦手,“小涛,咱家现在有钱,你忘了吗?还是你挣的,别说一天烧饼,就是你天天吃,姐也能供的起,

小涛啊,你看你,本来就比别的孩子矮了一头,大鱼大肉姐现在没能力,但几个烧饼姐能满足的,你们学校现在带干粮的越来越少了,到

时候人家看你天天吃馒头咸菜会笑话你的,听话,带两毛钱,买四个烧饼。”

  徐涛抬头看着低头眼眶微红的徐燕笑了一下,“姐,我先带着,等冬天的时候我就不带了,我天天在外面买大麻花或是烧饼吃你看行

吗?再说了张亮他们也带饭的,我们几个也是伴,姐,你放心,我保证,只要到了冬天我肯定每天带钱行吗?”

  徐燕看着眼前带着笑坚持的徐涛没有说话,好一会才缓慢的点点头,“那咱说好,到了天凉的时候,你带钱在学校跟前买吃的。”徐

涛点点头,“我保证。”

  徐燕笑了拍了拍徐涛脑门,松开徐涛的手,走进灶房给徐涛装午饭,学校离家远,像他们这些屯子里的孩子中午都留在学校吃饭,好

在农村学校很松,基本上是早上八点上课,下午两点就放学了,六点半,徐涛背着书包拿着徐燕给装好的干粮冲徐燕挥挥手,跟着等在门

边的张亮离开了家门口。

  “徐涛,咱们去后趟叫小嘎还有歪嘴。”张亮边走边跟身边的徐涛说这话,徐涛嗯了一声,边把手里的干粮塞进书包,破旧的军挎已

经洗的发白,但徐涛不在意,只要能用就行,自己还算好的,有不少学生都是自家用破布做的手袋当书包。

  塞好干粮徐涛抬头看向张亮,“除了他俩还有谁跟咱一起走?”张亮疑惑的看了一眼徐涛,“还有道边的大牛和鼻涕虫,咋了,你不

  徐涛一顿,笑了一下,“不是,我就是寻思咱们屯子也不少孩子,要是一起走能热闹点。”

  张亮想了一下点点头,“也是啊,不过不是一个年级的,人家大点的不愿意搭理咱们,小点的,我才不愿意带哪,就咱几个挺好,对

了”张亮笑嘻嘻的碰了碰徐涛,“你姐给你带啥了?”

  徐涛有些不明白,歪头看向张亮,“啥给我带啥了?”张亮白了徐涛一眼,“中午饭,你姐给你带啥吃的了?”

  “馒头嘎瘩咸菜,我姐给我拌了拌,可香了,里面还放了一滴香油。”徐涛边说边拍了拍书包。

  张亮一听有徐燕特意把咸菜拌了还放香油了,眼睛锃亮的看着徐涛,“中午给我吃点,你姐做的咸菜拌的可香了,你姐对你真好,咸

菜还放香油。”说完嫉妒的看了一眼徐涛,徐涛笑眯眯的点头,“我姐对我好。”

  张亮哼了一声,拍了拍自己的书包,“我妈给我烙饼了,还给我带了点豆角,用荤油的炖的,也可香了,中午你给我点咸菜,我给你

点豆角。”徐涛笑了,好一会才点了下头,转头看了一眼挥着手里的小木棍好似没心没肺的张亮,徐涛知道肯定是胖婶特意给做的,而张

亮也是故意的,咸菜在香哪有荤油炖的豆角好吃,徐涛没有揭穿也没有说话,只是在心底默默的记住了,记住了曾经有一个男孩为了维护

自己少的可怜的自尊所撒的拙劣的谎话。

  招呼好所有的小伙伴后,一伙人连打带闹的走了一个小时才来到位于大队边上的小学,站在院子里,徐涛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一排破

旧低矮的砖房,在这里自己曾经度过了六年,在这里自己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笨拙,在这里自己低着头走过了孤独的童年时期,再一次

走进这个破旧的不像样的小学,徐涛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滋味,有涩又有淡淡的盼,又一次的开始,或许自己能够有一个好一点的结局吧。

  “徐涛,走了,班级门开了,赶紧走,要不然大老秃又找事了。”远处传来的喊声打断了徐涛心底淡淡的纠结,缓缓吐出一口气,重

新看向那一排排的房子,慢慢的露出一丝释然的笑。

  “徐二傻。”徐涛笑着抬头看向站在教室门口边蹦边挥手的张亮,笑眯了眼睛,“来了。”说完迎着太阳往教室跑去,不一样了,真

的已经不一样了,自己有了朋友,今生的第一个朋友,第一次有人担心自己被老师训斥而站在教室门口冲自己挥手的朋友。

  徐涛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在奔跑中,徐涛心底的那丝郁气与胆怯消失了,此时的徐涛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慢慢的开始蜕变着,总有一

天,总有一天胆怯瘦弱掉落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徐涛会像美丽的蝴蝶一样,化茧成蝶绽放独属于自己的风采。

  跑进教室坐在最后一排,徐涛擦了擦课桌,坐了下来,刚刚把书包放在桌子上,班主任张裕海走了进来,握紧拳头咚咚咚的敲了几下

讲台,“都别说话了,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上午上课,下午打扫卫生,收拾完就可以回家了,第一节课后把学费书费交到我这里,现在上

  徐涛坐在下面眼神复杂的看着讲台上这个曾经带给自己刻骨自卑的老师,心情有些复杂,此时此刻再次见到这个小时候让自己惧怕到

了极点的人,徐涛突然发现没有了当初的惧怕,而是淡淡的平静与复杂,徐涛不能去说老师当初的行为是否正确,但不可否认,当初一次

又一次的抽打却给自己以后的生活留下了很深的痕迹,要不是到了部队到了卫生队,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次又一次建立起来的自信,自己会

是什么样,徐涛无法想象。

  缓缓的吐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讲台上那个身材并不高大甚至有些瘦弱的男人,微微低下头小心的把书包里的午饭塞进课桌拿出课本

  一上午的时间还没等徐涛适应再次的学生生涯就结束了,吃过午饭,看着也不休息撸胳膊挽袖子的同学,徐涛默默的收拾好自己的东

西,跟着张亮提着教室内唯一的铁桶出去打水打扫教室。

  下午一点没到放学时间,收拾利索的一群人,呼呼啦啦嘻嘻哈哈的跑出了学校,徐涛背着书包不快不慢的跟在张亮身后离开了学校,

走之前,徐涛回头看了一眼烈日下越发破败的小学,笑了一下,转身快步往前赶着已经走的有些远的张亮等人。

  刚刚走回屯子,徐涛就看见站在路口等待着的徐燕,徐涛心底一热,这才几点?姐就等在路口,徐涛冲着徐燕使劲挥了挥手,“姐。

”徐燕看着脸上带着汗水带着笑的徐涛,一直担忧的心终于放下了。

  徐燕自己也不记得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徐涛上学她就担心,徐燕知道老师不喜欢自家徐涛,因为老师觉得徐涛笨,教什么都不

会,尤其是去年家里没人去开家长会更是带着一股瞧不起,徐燕不是没想过自己去,但第一次去就被老师赶了回去,老师说过要是家里没

有大人,以后的家长会就不要在开了,徐燕一路哭着走回家,满教室的家长,唯独自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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