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名为「殺人ごっこ アンタレスの事件簿」,出自短篇集『ペルソナ探偵』。由于是系列短篇集,在单独选出翻译时,去掉了原题的后半部分。
鸣谢校对萨马@一只优秀的柴犬
P.S.:文末有一译后注,涉及该篇中的重要信息。在没有读完故事的情况下,请不要阅读此译后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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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要住到无人岛上的话,我大概不到一天就会丧得不行吧。没有电视、没有电脑的世界,对于在都市长大的我来说是完全无法想象的。
时间的流逝也真是慢得可以。从上一次看表到现在竟然只过了不到两分钟。我叹了口气,望向窗外。只是看到的风景和刚才并无二致——一片乏味的杉树林。
我又用力地叹了口气,扔开已经读了三分之一却一点也不让人兴奋的冒险小说,无精打采地翻了下身。
“我说,康君,你在地板上滚来滚去把灰尘和脏东西都擦掉了,我是很感激啦。但是不能稍微安静一点么,害得我都分神了。”
坐在笔记本电脑前沉浸在游戏当中的小野清治投来带有抱怨意味的一瞥,有些神经质地往上拨了拨眼镜框。
我保持躺着的姿势滚到了清治旁边,茫然地连打了几个哈欠。午饭时吃的咖喱的气味混在哈欠里向周围蔓延开去。
“你也稍微到那边走走不好么?也许会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呢。”脸有愠色的清治扔下只言片语的建议后,就又灵活地运转手指,把视线投回面前的液晶屏幕去了。
“明明是难得的长假,干嘛非得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上三天啊。对于我们这些精力充沛的年轻人来说难道不是残忍了点么?”我拉高了嗓门。
“这一点倒是不必担心,我早有准备。”清治马上回答道。
“什么啊?别卖关子了,说来听听嘛。”
“等大家都回来之后我再开始说明。——啊,把这个家伙也干掉的话!”
清治的表情顿时一变,那是只有在打机时才会出现的认真表情。他几次抬手把滑落的眼镜框扶正,视线却再没离开过屏幕,完全沉浸在了虚拟世界中。这种状态下,无论怎么跟他搭话都不太能指望有什么回应。
我慢慢地站起身踱步移动到窗边,望向天空,撅起嘴唇,把视线投向拉成长条的飞机云。
我们S大学演剧部的六名部员一起为秋分长假的外宿旅行做了规划。去迪士尼坐太空山过山车吧。不,来场温泉巡游舒舒服服地泡上几个热澡,舒缓身体的疲劳吧。不不,还是到横滨大吃几餐中国菜吧——总之,正当我们为目的地的问题争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部长清治偶然读到了社团教室书架上的一册《十五少年漂流记》,并为书中主人公们在荒野中坚韧求生的精神感动不已。结果,最后决定的出游内容简单得令人难以置信——爬山。
“我们都被奢靡的生活条件惯坏了。去经历野外的冒险,重新认识大自然吧!”清治一边上下挥动着拳头一边极力提议。如果真是按照《十五少年漂流记》的剧本走的话,目的地应该是海边才对吧。但清治是那种说一不二的死脑筋,所以我们之中谁也没有提出这样明显不怀好意的疑问。
清治从友人那里用便宜的价格租到了一间大公寓,都没什么钱的大伙就爽快地同意了这项安排。可是——
“这个地方太莫名其妙了,真是连个鸟都没有。”
粗暴地打开公寓大门的是高桥顺一——大家平时都叫他顺君。他一只手不停地挠着头,鼻孔因为用力呼吸而轻微震动,明显一副心情不爽的样子。
“喂喂,我说部长啊,这也糟糕得太过分了吧?你打算怎么让我们愉快地在这里过完这个假期啊?”顺君脱掉鞋子,随手丢开,走到清治身边,发了一通理所当然的牢骚。”
“别说这种话嘛。顺君自己之前不也说过‘爬山真好啊’之类的话么?”清治似乎刚好结束了一盘游戏。平时一贯沉稳的他这时也稍微提高了声调。
“我才没说什么爬山,我说的是郊游啦。住在豪华的别墅,白天打打网球,晚上跳跳迪斯科。我想要的是这种旅行好不好。结果呢?亏你能找到这样的荒郊野岭,除了外面的杉树林和这栋又老又破的公寓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更过分的是,墙壁竟然还长出蘑菇来了,阴森森的不知道多吓人。厕所的地板都快蛀掉了,完全不能用。我就说一晚才收三千円,你也太会讲价了吧。”
我捡起刚才扔到一边的文库本,再度翻开。但是,我只是空洞地盯着文字,小说的情节完全没有进到脑子里。说到底我只是因为想避免和顺君有直接的视线接触,才装作在读书的样子罢了。
是的,虽然我和顺君每天都能见面,但大概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说过话了。之所以变成今天这种局面,果然还是因为那次无聊的争吵吧。
“总之,我是不会在这种地方待上三天的。不好意思,我要先回去了。”顺君一把抓起背包,气呼呼地就要拔腿逃出公寓。
“等一下。”清治站起身抓住了顺君的手腕。和清治白净纤细的手腕一比,顺君粗壮的手臂明显经过锻炼。清治怕是没有办法强行把顺君留下来的吧。
“等什么等啊?我说了要回去就是要回去。”顺君狠狠地盯着清治说道——就在这时。
站在开着的大门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外面回来的唐泽真纪说道。
“决定到山里体验野外生存的时候,你不是说过‘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就由我来负责磨砺大家的意志吧,都给我准备好了’这样的话么,还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一直待在公寓里简直难为情死了,野外生存就是要真的住到野外去才行啊’——这些话难道不也是你说的么?诶,部长,是这样的吧?”
“唔,嗯,是这样没错。这次旅行的主题最终敲定是野外生存的时候,最高兴的人明明是顺君你嘛。”
顺君冰冷的的视线移动到了清治的手上。清治把笔记本电脑收好放在背后,一脸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
“总之,这是大家一起决定好的事情。事到如今却摆出一副赖皮耍泼的样子,说一些任性的小孩子才说得出口的话。”
“那是因为……”,顺君的嘴巴撅成了へ字形,随即不出声了。
我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轻轻吹起了口哨。再怎么咄咄逼人的人在她面前恐怕都会抬不起头。空手道和剑道方面都是持有段位的职业选手,柔道更是不得了,甚至有过代表国家出赛的光辉经历。像唐泽这样厉害的角色平常也太少见了。不仅如此,脸还长得跟偶像歌手一样可爱,更让人对她说的话百依百顺。
“刚才稍微往山下走了走,发现了一条特别美的小溪,溪里的鱼成群结队地游来游去。顺君,‘说到钓鱼没有人是我的对手’,这种话你也说过的吧?等下可一定要让大家见识一下你的实力啊。”
“说是说过,但是现在手边又没有钓具——”
“运动拼的不是工具,而是人的技术。没带鱼竿的话,用那边的树枝折下来做一根怎么样?野外生存不就是这么回事么?还是说你没有抓到鱼的自信啊?”
“好,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钓就钓。”顺君扔下背包,大口地穿着粗气。虽然看上去很任性,但本质上单纯得让人有些意外。
顺君挽起袖子的同时,剩下的两名部员也回到了公寓。汤舟惠的右手上拿着一株开着可爱的紫色小花的植物。
“大家快看,这个很可爱吧?是我发现的噢。”她开心地伸长了右手,脸颊染上了一片红晕。
小惠今年二十一岁,却长着一副和年龄不相符的童颜。所以演剧部的孩童角色基本上都是由她出演的。
“真的好可爱,在哪里发现的啊?”唐泽笑着问道,态度和面对男性时的攻击态势完全不同。“唐泽真纪是蕾丝边吧?”,时不时也听到过这样的传闻,看来这些传闻也并不是毫无根据。
“嗯,大概从这里往上再爬一小段,就能看见一大片花海,特别美,看得人心情都变好了。我说,不如明天白天去那里躺着小睡一会儿吧。”
汤舟惠的笑脸越过人堆映入我的眼帘,看来她倒是很享受这趟旅行。
“但是很危险噢小惠。刚才不是还有奇怪的大叔跟在我们后面么?”
说这话的是赤城麻由美。一头短发衬出她知性美女的气质。我当初之所以会进入演剧部,也夹杂着想要更接近她一点这样不纯的动机。我对赤城的好感从入部持续到现在。只不过我一直没有勇气告白,不知不觉两年的时间已经悄然流逝。
“什么?奇怪的大叔?”清治盯着赤城问道。
“我们摘花的时候,有一个穿着很猥琐的男人朝我们这边靠近,大概四十岁上下的样子。整个脸又黑又脏,胡子茂盛得吓人,而且都快长到胸口附近了。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夹克衫和牛仔裤,总感觉是个举止不得体的男人啦。”
“他对你们做什么了么?”
“那倒没有。只不过是一边问一些’从哪里来的啊’’多大岁数了’之类的问题一边露出猥琐的笑容而已。我当时就被吓坏了,要我说,肯定是个变态。”赤城露出不安的表情,不自觉地啃起了大拇指的指甲。
“唔,说不定是杀人魔噢。”
小惠很高兴似的回敬了一句。我苦笑了一声,别看小惠外表是童颜,其实是个恐怖片的忠实粉丝。
“喂喂,有什么好笑的。小惠可不是在开玩笑噢。麻由美也看到了吧,那个大叔的腰间不是别着像手***一样的东西么?其他的随身物品看起来都很脏的样子,唯独这个手***一样的东西保养得很好,磨得油光锃亮的……”
“怎么会真的有这种事——”清治嘟囔了一声。本来是想要一笑了之的清治,这时的口气也蔫了下来。
“肯定是杀人魔没错,把猎杀登山客当成日常乐事。你看,电影里面不是经常有这样的情节么?”
“说不定今晚就会杀到这边把我们全部干掉噢。因为舞台是人迹罕至的露营地,所以应该不用手***,而抄上砍刀之类的家伙,这样才有恐怖的气氛嘛。”
“就算真的有杀人魔出现,只要这里有我在,大家就可以放心。”唐泽拍了拍胸脯,中气十足的声音让人放心了不少。
“话是这么说,不过接下来该怎么办好?现在才一点钟,到晚饭的这段时间大家预备怎么办?一起出去把那个变态大叔揪出来么?”顺君又对清治开始了新一轮的抱怨。
“接下来的计划我早就心里有数了。”清治用手蹭了蹭鼻头,依次看向每一个人。
“什么?接下来要做什么?”小惠靠近清治问道。
“康君,冬季公演预定剧目的名字叫什么来着?”清治突然转向我这样问道。
“……《杀人者们》。是我很有信心的一部作品,怎么了吗?”
我在演剧部里负责剧本的创作。从小就喜欢写故事的我一到高中就开始尝试创作小说和剧本,不知不觉间我把成为职业作家当作了人生目标,干劲满满地越写越上瘾。不过我只跟少数几个关系比较好的朋友提起过这个梦想。
“《杀人者们》的故事大纲是,一群本来十分善良的市民突然被复仇心理魅惑,集体发狂,开始互相残杀。为了下次公演的成功,我们还得花更多时间在剧本研究上才行。”听到清治这么说,我皱了皱眉。
“杀人的心理。也是为了不再重复上一次的失败。”
除了顺君以外,所有人都转头看向我,空气中顿时充满令人尴尬的沉默。对此我无能为力,只好低头不语。
“那么到底要怎么研究呢?”顺君有些粗鲁的发言打破了沉默。
“一定会很有趣,”清治再次缓缓地依次看向每一个人,又再一次用手蹭了蹭鼻头,压低声音回答道,“接下来要登场的是——杀人游戏。”
清治抱起放在房间角落长得傻里傻气的帆布包,把右手伸了进去。这个帆布包里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鼓得厉害,所以从旅行开始我就一直很在意。清治究竟会从里面掏出些什么东西呢?
从帆布包里缓缓现出真身的,是长宽高皆为10厘米左右的小盒子,外层的厚纸板上画有几只小象的图案。
“哇,好可爱。”小惠笑嘻嘻地说。
“从妹妹那里借过来的。好像是用来放化妆品的盒子。舍妹对这种无聊的东西倒是很有热情——我一共准备了六个一样的盒子。”
清治又从背包里拿出了五个大小、外表完全一样的盒子,并把它们和最初的那一个整齐地排列在地板上。
“六个一样的盒子。然后——”
他又取出了一个黑色的物件,然后转向我。
黑色的物件原来是能完美藏到手掌里的小型手***。在我表情僵硬的同时,响起了“砰”一声的爆炸音。
胸口感觉到一阵轻微的震动,鼻孔稍微被火药的刺激气味呛到,耳朵里则不断传来“叮铃”的金属音。
小惠用夸张的笑声拼命掩盖刚才受到的惊吓,下一秒钟,却发出了痛苦的悲鸣。
“康君。这是,血……”小惠用颤抖的手指指向我的胸口。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倒吸了一口凉气。身上训练服的胸口部分被染成了大红色。
“喂,清治。这是血吧,血。”
说起来挺难为情,我这时已经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做得很逼真吧?不必担心,只是一种干了之后会自动脱落的特制墨水而已。”清治说着再度举***,这次把***口对准唐泽扣动了***。红色墨水和爆破音一起从***口迸发出来,弄脏了唐泽的白衬衫。唐泽只是在开***的一瞬闭上了眼睛,没有发出任何呼叫。
“为了在扣***的同时发出这样的爆破音,之前特地把水***造了一下。”清治挺起胸,得意洋洋地说。
“我说!这个墨水是真的会自己脱落的吧?”唐泽抓起衬衫被弄脏的部分盯着清治,表情非常吓人。
“不用担心,二十分钟后就会恢复原状的。”和清治说的一样,我衣服上的红***块已经开始变浅了。
“这把手***里总共装有七发子弹,刚才用掉了两发,所以还剩下五发子弹。一扣动***,就会像刚才那样发出爆破声。”清治一圈一圈转动手***,这一次又把***口对准了顺君。
“真的做得很逼真,你这家伙有两下子嘛。”
顺君把脸凑近手***仔细观察,露出肃然起敬的神色。说起来,顺君从老早以前就对刀***一类的武器没什么抵抗力。
“如何?开始觉得有点意思了吧?”
清治再次露出得意的笑容。他在道具制作方面的能力的确是有目共睹的。对于演剧部来说,他也是舞台道具制作组不可或缺的成员。
“那么,接下来我会把这把手***放到六个盒子中的其中一个。至于具体放到哪一个箱子里,大家是不会知道的。剩下的五个盒子里,我会放入和手***重量大致相当的石头,都是在来的路上顺手捡的。”
说着他从帆布包里又取出五块石头,真是取之不尽的万能帆布包啊。清治把五块石头分别放入五个盒子,谨慎地盖好盖子。其他人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这一系列动作。
清治又把准备妥帖的六个盒子放回帆布包,嘴上小声说道:“准备完毕。”
“那么,游戏开始。首先大家一起猜拳,由猜拳的结果来决定抽签顺序。”我们五个人根据指示猜了一轮拳。第一个胜出的是我,小惠全部输掉了。小惠不擅长猜拳,看来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一开始喜欢出剪刀这个习惯。
“那么,大家按照猜拳决定的顺序,从康君开始每人从帆布包里抽选一个盒子。取出来之后打开确认一下里面的东西,不过千万不要让旁边的人看到噢。抽到手***的人,就需要扮演杀人魔的角色了。”
我把手伸到帆布包里搅了搅,拿出了最底下的那个盒子,随后走到房间的一角,慢慢地掀开盖子。里面装的只是一块石头,也就是说,杀人魔的角色并不属于我。
“抽到手***的人,请把手***藏到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石头也请大家自行处理吧,只是也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自己抽到的是石头,否则就会暴露自己的平民身份了。请大家行动的时候都多留几个心眼。”
清治慢慢地揭开了杀人游戏的神秘面纱。
我稍微找了找适合藏石头的地方,但冷静想想就直接把石头放进口袋里了。把口袋弄得鼓鼓的话,说不定会让别人以为里面装的是手***,这也正是我想达到的目的。
“处理好盒子里面的东西之后,请大家再次聚集到房子中央,顺便把空盒子交回给我。”
大家依照清治的指示再次聚集到房子中央。小惠好像特意跑出公寓去确认盒子里的东西了。她回来的时候,我特意看了看她的口袋,有一团颇不自然的凸起,看来大家的想法果然都差不多。
“大家都确认过盒子里的东西了吧?”
“那么,剩下的一个就是我的盒子了。”
清治取出帆布包里的最后一个盒子,微微打开一条缝隙确认了里面的东西。
“原来如此,”清治一边小声嘟囔一边合上了盖子,“那么,我说明一下具体规则。”
“我们之中只有一个人拿着手***。这个人从这一刻开始就化身为杀人魔,他的目标就是要杀死其他的人。杀人魔以外的人,则需要尽快推理出杀人魔的真实身份,阻止杀人魔的杀戮行动。”
“好像很有趣!”小惠的声音里有一股抑制不住的兴奋劲儿。
“时限设定在我们下山回去的时刻,也就是后天下午两点之前,没问题吧?如果在那之前所有人都被杀死的话,就是杀人魔赢了。”
“被杀死……怎么样才算被杀死了呢?”唐泽提问道。
“身体的某个部位被染上红色墨水的话,就算作被杀害了。被杀的人需要倒在案发现场,直到被其他的人发现之前都不能动,因为死掉的人是不会动的嘛。”
“要是一直没被人发现怎么办?难道要不吃晚饭在那里躺上一整晚么?这样子也许真的会死掉哦。”
“你们刚才也听到了,***声响得很夸张。只要有人被射杀,其他的人应该马上就能听到***声才对。所以绝对不会发生死了没人知道,被搁在那里一晚上这种事情的。”清治边笑边回答道。
“被杀的人从被杀的那一刻开始就退出游戏了。在这之后,死掉的人不能透露任何和这场杀人游戏有关的信息。不能向其他人透露关于凶手的线索,更不能告诉其他人凶手的真实身份。”
“死人不会说话,对吧?”赤城一边舔着上唇一边说。她看上去也是一副期待游戏快点开始的样子。
“我们定期碰头开会,会议上大家都可以发表意见,目标是推理出凶手的真实身份。线索应该不难找才对。如果能够正确指出凶手的身份,拿出证据,就是做出推理的这个人赢了。”
“原来如此。很有趣嘛。”
顺君的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转变,一副兴趣满满的样子。他平时就是个爱玩战争类游戏的家伙,没理由不被这个真实版的战争游戏所吸引。
“说明就到这里,有什么问题么?”
“有,这里这里这里这里!”小惠迫不及待地举起了手。
“获胜者能得到什么奖励么?”
“当然,”清治说着转向我,“康君,上次的公演我们赚了多少来着?”
我为这个预料之外的问题感到有点疑惑。虽然管理演剧部财务的确实是兼任会计一职的我,但突然被问到这种问题,也只能想起个大概数目。
“扣除制作费的话,大概还剩下五万多円吧……”我含糊地回答道。
上次公演的剧目是我根据一位人气作家的幻想类作品改编而成的,排练时间只有短短两周,但当天到场的观众数量却完全超过了我们的预期。所以,一直在亏钱的演剧部那一次居然赚了一笔。之后我们花了好长时间思考,为什么只有那一次有那么多的观众来看演出,不过直到最后都没得出什么有营养的结论,只好姑且认为是唐泽的女扮男装受到了女生们的追捧。花痴唐泽的女生大有人在,结果像我这种没什么存在感的男生就愈加没有存在感了。
“上次公演剩下的五万円,就用来做胜者的奖励吧。”顺君吹了个口哨,作为对清治这项决定的回应。
“不错啊,五万円不少了。”
“我突然干劲满满了噢。”连向来沉稳的赤城都卷起袖子摆出了作战姿态。
“我们这些三年级学生随便使用部里的钱真的没问题么?”
“没问题的,康君。我这个部长不会让任何人多说半句闲话的。”
确实,如果是擅长说辞的清治,一定有办法在那些四年级学生面前蒙混过关。
“快要被杀的时候,拼命抵抗甚至反杀杀人魔的话,算是犯规么?”
确实是非常唐泽的问题。
“嗯,不算犯规。被杀之前无论什么样的抵抗都可以接受。把***抢过来再用它***杀杀人魔也是可以的,这种情况下,胜利就属于反杀凶手的人。”
“太好了。我的头脑不太灵光,所以只能靠力量来取胜了。”
一说完这句话,唐泽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又慌慌张张地补充道:“当然前提条件是我不是杀人魔。”其他人不禁发出一阵窃笑。
“还有问题么……好像没有了。那么早点开始游戏吧。截止时间是后天下午两点钟。那么,游戏开始!”
随着清治的发令,杀人游戏正式拉开帷幕。
我不知道这时应该采取什么行动,所以尽管躁动不安,我还是坐在原地没动。其他人也是一样一动不动地坐着。
“人家想去洗手间啦。”不一会儿传来了小惠扭扭捏捏的声音。
“想去就去啊。”顺君冷冰冰地回答道。
“但是人家很害怕啊。公寓里的洗手间坏掉了没办法用。去外面的公厕要走上好长的一段路,一个人去的话,好怕会被杀人魔杀掉啊。真纪,能陪我一块儿去么?”
小惠拉起唐泽的手腕,看来是想让唐泽当她的保镖。
“倒是可以,不过如果我就是那个杀人魔的话怎么办?”
“啊,那这样要等多久才能去洗手间啊。”小惠不甘心地跺着脚。但是她这副样子也可能是在演戏。小惠是杀人魔这个可能性要好好纳入考虑范围才行,怎么说她也是演剧科的主力演员嘛。
“三个人一起去的话,即使里面有一个是杀人魔,也不敢轻易轻举妄动。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嘴上这么说,其实你也想去洗手间吧?”唐泽还是这么嘴上不饶人。顺君脸上的表情瞬间一变,被我看在眼里。
“怎么样?去还是不去?”
“哇,谢谢!当然去啊。现在就出发吧,其实已经快憋不住了。”
顺君缩紧脖子,穿上运动鞋走出了公寓。小惠、唐泽随后也走出了公寓。公寓里还剩下我、清治还有赤城三个人。
“一直坐在这里的话是不会有什么进展的,我也稍微到外面散下步好了。”清治说着,站起身。我有点慌了。如果赤城是杀人魔的话,和她单独留在这里,就好像在说“请杀了我”一样。但如果提出和清治一起出门,但清治又是杀人魔的话……
我抬起头。清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在了。好像是在我想东想西的时候已经一个人出门了。
“康君,那个,”赤城朝我靠了过来,我下意识端正了坐姿,“好讨厌啊这种感觉。我是想说我不是杀人魔啦。”
赤城咯咯地高声笑了起来。
“看样子,康君应该也不是杀人魔吧。”
我把嘴撅成了へ字形,只手挠头。果然我向来不擅长说谎。
“还没能跟顺君和好。”
“还在生气?”她在我身旁坐下,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没有,挺后悔的。”我低下头,说出了心底的想法,“我也太不成熟了,竟然为了那种事情吵架。”
之前我写的一个剧本,是我和顺君吵架的导火索。
恋人被敌对组织绑架,为了救出恋人,男主人公被要求进行一次暗杀,而暗杀对象正是男主人公最亲密的好友。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后,为了救出恋人,他还是把子弹射进了好友的胸口。好友没有因此发怒,反而在临终前这样说道:“终于结束了。接下来,请你连我那一份,一起幸福下去……”男主人公这时才第一次意识到,好友对于自己来说才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存在。他谨记着好友的临终遗言,决定以一己之力去挑战整个敌对组织。
那出戏的重要情节大致就是这样的。
“被亲密的好友背叛,还在临终前祝人家幸福,这种事怎么可能嘛?”看完剧本后发出这样抱怨的人正是顺君,“不管两个人再怎么亲密。不对,正是因为两个人关系亲密,对于杀掉自己的人才更是不能原谅。”
创作剧本的我和担任主演的顺君意见完全相左。顺君要求改写结尾部分,我则主张如果两个人真的心意相通的话,这样的结尾并没有任何不自然的地方,坚决拒绝了改写的要求。
双方一步都不肯相让,事态一发不可收拾,吵着吵着几乎快打起架来。结果这个剧本被暂时束之高阁,用别的剧目进行了排练。从那时起,我和顺君之间就结下了梁子。
“你们两个都固执得要死啊,”赤城抱着双膝,头微微地侧向一边,“但是,我其实挺羡慕的。”
“能清清楚楚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而且能一直忠实于自己的想法。我是既没有这样的信心,也没有这样的毅力。”赤城轻轻地咬了咬大拇指的指甲。表情落寞的时候,赤诚一定会咬咬自己的指甲。
看到这样的赤城,我感觉胸口一阵发紧,脸也瞬间变红了。
“说起来,我还从没被人夸奖过呢。”虽然我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周围的气氛还是有些让人尴尬。
“康君没想过道歉吗?”
“吵架之后,我就一直想着道歉。但是一直没什么合适的机会……”
“顺君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你们从小学开始就是好朋友吧?顺君也一定在为和康君吵架的事情后悔吧。”
我下意识地把视线投向窗外,正好能看见朝公寓走来的顺君的身影。我赶紧低下头看向别处。拖得越久,道歉的机会就越难等到。一边心情焦虑,觉得应该尽快做点什么,一边又进退两难,不知道到底怎么做才好。
公寓的门被打开,进来的正是顺君。
“咦,另外两个人呢?”赤城问道。
“我先回来了。那些家伙上洗手间的时间也太长了。我等不下去就先回来了。”
“男女有别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只是上个小号而已,都这么花时间,女人这种生物一开始就不应该被生下来。”
我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一边眺望远处的杉树林,可以看见清治正离开树林朝公寓这边走来。他步速飞快,好像因为什么事显得很兴奋。
留意到我的清治挥手大叫道。
“我发现了一种稀奇的蝴蝶噢。我还从没有见过翅膀上有螺旋图案的蝴蝶呢……”
“恩,现在就让你们看看。”说着清治就要朝我们跑过来,正在这时——
传来了小惠的惨叫声。经由周围的群山传来的惨叫回声,简直就像是乌鸦的大合唱一样。
“刚才是小惠的声音么?”赤城问道。
“什么啊,真没意思。”赤城拉高嗓门说道。还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我心生诧异,嘴唇撅了起来。
“情况很清楚了啊。***声响的时候,我们三个人都在屋子里,清治就在房子旁边。所以杀人魔肯定不是我们四个啊。”
“这么说来,杀人魔是唐泽咯?”
“就是这么回事。真是的……她就不能稍微动点脑子么?”
“喂,各位!”飞奔进屋子里的清治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汗珠哗哗地从他的额头上滴落,天气应该还没热到这种程度吧。
“刚才被***声吓跑了,明明有可能是世纪大发现的……算了,这种事情怎样都好。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干嘛那么慌里慌张的?”看到和平常不太一样的清治,顺君皱着眉头问道。
“知道啦,***声那么大谁都听得见。杀人游戏到此结束,杀人魔毫无疑问就是真纪……”
“不是这样的!”清治打断了赤城的发言,“唐泽不是杀人魔!”
清治把微微颤抖的手伸进口袋,掏出了什么东西。
其他人的表情瞬间大变,清治掏出来的正是那支手***。
“到底怎么回事?”赤城的声音在发抖。
“我才想问怎么回事呢!明明我才是杀人魔啊。可是为什么……”
“好痛!”小惠又发出一声惨叫,“我说,别那么粗鲁啦。拜托了,就不能稍微温柔一点么。”
“痛一点才好呢,差点让你吓到折寿。”
“遵命,部长大人。”唐泽微微一笑,又往小惠受伤的膝盖倒了一大堆消毒水。唐泽这个人应该挺适合SM的。
“明明只是跌了一跤,干嘛发出那种超音波一样的惨叫声啊?”
面对顺君的疑问,小惠揉揉鼻,发出了“嘿嘿嘿”的窃笑。
“我知道汤舟尖叫的原因。但是,那个***声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提出了这个理所当然的问题,不料小惠和唐泽的脸上却顿时布满愁云。
“我看到了。”唐泽刚犹犹豫豫地开了口,小惠就在一边劝阻:“别说了,真纪。”
小惠的语气让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平时满口玩笑的她不知怎的也换上了一副严峻的表情。
“即使你说了,也只会被大家认为是为了制造不安而编出来的恶作剧啦。”
“但是小惠你应该也看到了吧?那个长着长长的络腮胡子的男人。”
“络腮胡子?”赤城反问道,“难道是?”
“嗯,麻由美你也看到过的。就是上次在花田的那个男人。***声响后,我看到那个人往森林深处逃走了……”小惠稍微低下头回答道。
“那一***八成是那个男人开的。”
“为什么开***?”顺君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这种事,人家也不知道啦。”小惠的声音也一下子变尖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变得焦躁不安。
“但也可能不是实弹射击啦,大家不用太担心。”
“真的打算就这么蒙混过去么?”唐泽瞥了瞥顺君,大家瞬间无话。
打破沉默的是清治拍手的声音。我抬起头,清治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
“大家还真是容易担惊受怕啊。即使是实弹射击,我看也是狩猎师之类的人。这一带的野生动物也不少。我们快点重新开始杀人游戏吧。”
清治拥有那种诱导人心的不可思议的能力,正因为如此,他才被任命为部长。清治拍的这两下手掌像催眠一样,让我一下子恢复了元气。
明明是难得的休假,为那种无聊的事情担心的话,假期也会变得无聊的。
“游戏重新开始。因为杀人魔刚才自首了,所以没有人获胜。”
小惠也变回了平常活泼的样子,回应道:“好,大家振作起来,从头开始玩吧。”
清治又把刚才的一身行头拿了出来:“在我准备的时候,大家还是像刚才一样猜拳决定抽签顺序吧。”
大家又猜了一次拳,结果唐泽最先抽签,我第二个,最后一个抽签的果然还是小惠。
“为什么人家猜拳总是输啦?”小惠歪着头问道。不过我们之中并没有谁会好到把她猜拳时的癖好告诉她。
我在唐泽之后第二个抽选盒子,这次我选了最底部的那个。
“切。”耳边传来唐泽咂嘴的声音。这是抽到杀人魔的咂嘴声,还是没抽到时的咂嘴声,几秒钟之后我就下了定论。
我又一次走到房间的角落,轻轻地打开盖子向里面窥视,下意识地发出了惊叹的声音。慌慌张张地看了看周围,好像并没有人注意到我的举动。我按着胸口松了口气,再一次确认盒子里的东西。
就跟玩潜乌龟时抽到鬼牌一样,不过鬼牌这时换成了闪着光的黑色手***,果然让人紧张得要命。对,看来杀人魔的角色,这一次是被我抽到了。
冷静,要冷静。我不得不几次三番地提醒自己。我向来不擅长说话,现在更是要先冷静下来才行。
我不动声色地把手***放进裤子口袋,口袋因此鼓了起来。我慌慌张张地想要理一理,却突然意识到没有这个必要。刚才没抽到手***的那一次还故意想让口袋鼓起来,现在自然就没有掩饰的必要了。
“我不是杀人魔,放进口袋的只不过是石头而已,像平常那样行动就好。这样的话,没有人会知道我就是杀人魔的。”这么想着,我按了按胸口,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么请大家把盒子还回来吧,游戏要再次开始了。”清治指示道。
我又悄悄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手***。子弹一共有五发,要杀的人有五个,也就是说必须弹无虚发。
首先从谁开始杀起比较好呢?轻举妄动可是很危险的。杀人的顺序最好也冷静考虑一下,到底怎么做才不会被怀疑呢?不在场证明怎么办?设计什么样的诡计才能让自己排除杀人魔的嫌疑呢?
在我左思右想的这段时间里,唐泽和清治去花田赏花了,小惠和赤城则去了河边玩。留在房子里的只剩下我和顺君两个人。
那些家伙是故意让我们两个人留下来的吧。
我紧咬嘴唇,大家是故意这么做想让我们两个和好吧,但这样反而起了相反的作用。什么准备都没有的话,我们两个人只能是相对无言,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现在也不能在这里把顺君杀掉。仔细想想就会发现,其他人都是两两结伴出门的,这其实是非常聪明的选择。这种情况下一旦有谁死掉的话,犯人显而易见就是那个死掉的人的同伴。要杀死个人还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时间在令人尴尬的沉默中悄然流逝,走出公寓的话就能缓解这种尴尬,但如果这样做的话,我们两人间的梁子恐怕会越结越深。正是因为有此担忧,我迟迟没有行动。
顺君轻声打破沉默。公寓里只有两个人了,所以刚才的话如果不是在自言自语,那就是在跟我说话了。
“我稍微到那边走走。”顺君把烟屁股按到空汽水罐上掐灭,猛地站了起来。
“噢……”我依旧不知道说什么好。
顺君走出公寓后,尴尬的气氛果然随之稀薄了不少。我释然地叹了口气,放松了肩膀。我和顺君上一次说话,已经是两周前的事了。虽然这么久没有说话,但我还是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心情,我们肯定都一样希望能够尽快和好吧。
道歉吧,我在心里暗暗发誓。固执也得有个度。下次再见到顺君的时候,就诚心诚意地道歉吧。
我把头探出窗外,目送顺君走进了远处的树林。
突然,公寓的门被打开了。探出头来的是唐泽。
“怎么了?你不是和清治一起去花田了么?”
“因为是超漂亮的花田,所以想把相机也拿上拍几张照。所以特地在途中折回来拿相机了。”唐泽边在自己的运动背包里翻找相机边回答道。
“拍花么?看来你也有女孩子的一面嘛。”
“小心我杀了你。我可是真正的杀人魔噢。”唐泽瞪了我一眼,我的窃笑僵在了脸上。
“赤城和小惠去河边了?”
“嗯,说是要去钓鱼,干劲十足的样子呢。啊,找到了。”她取出相机,小心地夹在腋下。好像是不便宜的高级相机。
“清治现在在去花田的路上么?”
我把手伸进口袋,手***的冰凉触感让我有些紧张。
“现在,清治正一个人走在去花田的路上,顺君也是独自一人在散步。也就是说,即使我现在把你杀掉的话,除了赤城和小惠以外的人都没有不在场证明。”
唐泽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改变。我慢慢从口袋里掏出手***,对准了她。
这么近的距离,没有射不中的可能。爆炸声响起的同时,唐泽的衬衫上染上了一大抹红色。
“吓死个人啦。”唐泽交替看着我和自己的衬衫,表情一片茫然。
“虽然心有不甘,不过确实被杀掉了。”
“噢对,被杀掉的人在被其他人发现之前要一直待在原地对吧。”
她轻轻把相机放在地板上,脸上苦闷的表情仿佛是演技的展现。她以这样的状态倒在了面前的地板上。
“但是能在公寓里面被杀掉也真是幸运,如果是在外面的话,身上肯定会沾一身泥的。”
这只是不愿认输的说辞吧。
“不快点逃走的话,马上就会来人了噢。”
“谢谢提醒,再会啦。”
我快速离开公寓,遁入树林当中。在树林里面的话应该不会那么快被发现才对。
也许是照不到太阳光的缘故吧,地面的土都湿答答的。我朝树林深处进发,想找到一棵带有明显特征的树。走了大约五十米之后就发现了合适的树。可能是被雷打到了,这棵大树完全被劈成了两半。
我把手***放到树底下,在上面铺上枯叶。再这样把***带在身上的话实在太危险了。清治很可能会提出搜身的主意,如果被发现身上有***的话就全玩完了。
枯叶完全把手***盖住了。把***藏在这里的话,任谁都发现不了吧。我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喘了口气,再一次仔细地踩了踩枯叶,好让它们把***盖得严实点。
用力推开公寓的大门,装作气喘吁吁的样子。虽说主要负责剧本,但既然是演剧部的部员,演戏方面也是有两下子的。
公寓里只有清治和唐泽两个人。唐泽跟刚才一样俯趴在地板上,她衬衫上颜料的颜色已经比刚才淡了不少。
“怎么了?我听到***声就过来了,难道唐泽被……”?
“恩。”清治无力地点了点头。
“难道……是你杀的么?”我用发抖的声音问道。稍稍有些用力过猛了,不过既然是游戏,不装得夸张一点的话可就没有乐趣可言了。
“不是我。我刚才一直在花田等唐泽过来,然后听到了***声……赶紧回了公寓,就看到……”清治碰了碰唐泽的手腕,身体轻微地震了一下。不论什么时候都要飚一下演技,也算是演剧部部员们的恶习吧。
“唐泽……到底是被谁……”
“可以起来了么?”唐泽的一句话瞬间逆转了现场的气氛。
“这个地板也太硬了,会挤坏我这对咪咪的。”这滑稽的一幕让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另外三个人呢?好像没听到***声?”刚起身的唐泽一边夸张地活动筋骨一边问。
我的内心开始燃起自信的火花。
清治完全没有怀疑我。按这样的节奏杀下去的话,把所有人杀掉也许简单得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
再杀掉四个人的话,我就赢了。
唐泽用平常少见的兴奋语气说道。朝着她指示的方向望去,一片淡紫色的花田一直朝远方铺开。
虽说没什么兴趣,我还是半强制地被清治和唐泽拉着一起上路,来到了花田。
“好棒好棒。”唐泽好像完全变成了正常的女生,不断发出兴奋的呼喊,快步朝花田跑去。
“真漂亮,好像到了仙境一样,好久都没这么感动过了。”她躺倒在草坪上,带着幸福的神情长出了一口气。
很遗憾,我完全无法理解这一类的感动。说好听点是花田,说得不好听不过是一堆杂草的集合罢了。这片花田确实大得惊人,但还没办法达到令我感动的程度。
“真大啊。”清治因为太阳的光亮微微眯起了眼睛。果然男女有别,感兴趣的点完全不一样。
清治在唐泽的身边坐下,我就势坐到了清治身边。清治看了眼手表说道:“唐泽,三点了噢。差不多到时间了。”
“这么快?”她也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慌慌张张地从别在腰上的小包里掏出一个随身听。
“什么啊?什么到时间了?”我不知道他们具体说的是什么,所以问了问旁边的清治。
“我喜欢的电台节目啦。”唐泽抢在清治之前回答了我的问题,她一边往耳朵里塞耳机一边调换着电台频道。
“Million Smile演唱会的现场直播啦。都来到这种深山里了还特地拿出来听,真的有必要么?”
听上去可不像来到这种深山里还不停打游戏的人的台词。
“说起来,唐泽是Million Smile的狂热粉丝吧?”
Million Smile是在女子高中生中聚集了超强人气的重金属乐队,唐泽好像特别喜欢乐队里的吉他手。据说她的房间里都快装满这个吉他手的照片了。
“重金属到底有什么好的啊。”
“起码比某些偶像宅好多了吧。”
唐泽冷冷地看了清治一眼。据说清治是某青春派女子偶像团体的狂热粉丝。
“贬低重金属就是你对音乐一窍不通的最好证据,太逊了。康君你是喜欢重金属的吧?”
突然被拉进对话里的我显得有些慌张。
“没有,我还没怎么听过……”
说实话,我是绝对不会喜欢重金属这样吵吵闹闹的音乐的。只是我没有勇气直说,所以才换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想要蒙混过关。
“什么啊。这么说,礼物不是送给康君你的啊。”
“麻由美啦。她往电台的抽奖栏目写了不下百封的明信片。最终拿到了Million Smile公演最后一场的门票,而且是最前排的座位噢。真羡慕啊。”
“是的,我也是直到最近才知道的,”唐泽这时突然压低了声音,“虽说只是我的第六感,但我总感觉,麻由美那家伙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且那个人八成也是Million Smile的歌迷。
这对我来说无异于当头一棒。
“因为是双人票,所以我拜托她也把我带上,没想到马上被拒绝了。啊,康君你要听一下么?”
唐泽摘下耳机,硬是把它们塞到我的耳朵里。突然,一种不属于这个星球的噪音直撞我的鼓膜,我下意识地惨叫一声。经常开这么大声耳朵也没坏,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了。
我刚想摘掉耳机,唐泽就毫不犹豫地伸手把耳机压紧,我完全只能听凭摆布。
我失声大叫,站了起身。叫出声的瞬间就什么都完了,叫完之后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唐泽的眉毛高高挑起,狠狠地盯着我,额头上暴起的青筋就像是在发出愤怒的呼喊,只是这些呼喊没办法传到我的耳朵。
“抱歉,唐泽。我道歉,哎呀是我不好,你就放过我吧。”
调低音量,和刚才吵闹的重金属鼓声不同的音乐开始赶走让人眩晕的耳鸣,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摊坐在原地。清治边捧腹大笑边开玩笑道:“真像一场拷问啊。”
唐泽重新戴上耳机,把音量调到最大,即使如此,她还是能若无其事地用脚打着拍子。
“难以置信。要是我的话会疯掉的。唐泽绝对不是正常人吧。”对我用轻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作出的评论,唐泽继续回以唾骂。
结果直到傍晚,我们三个都待在花田边消磨时间。我也觉得不必急着下手,今天晚些时候杀掉第二个人就好了。
到了该回去准备晚饭的时间,坐了一个下午的我们艰难地起身离开了花田。
“啊,抱歉,我忘记拿上相机了。”走到大概一半的时候,唐泽一边拍着脑门一边说道。
“很贵吧?会被偷走的噢。”清治一脸惊讶地看着唐泽,随即补充道:“我去取吧。”就返身走向了花田。
“清治人真好。”我拿手肘捅了捅旁边的唐泽。
“就没有对我不好的男人。”
唐泽完全无视我的发言继续朝前走去,夕阳稍微染红了她的脸颊。
我们两人回到公寓的时候,除了清治以外的其他三人已经到齐,开始为晚饭做准备了。顺君正一脸认真地切着胡萝卜。
早点去道歉吧,心里是这么想,身体却还是一动都不能动。
“在河里有什么收获么?”
在我犹犹豫豫的时候,唐泽凑到顺君身边询问战果。明明进门扫上两眼就知道没有鱼肉,唐泽却还是不怀好意地向顺君发问。
“技术是有的,就是工具实在太不合手了。”顺君耸了耸肩膀,也就是说他一条鱼也没有钓到。
“顺君,稍微过来一下。”赤城招手把顺君叫了过去。
“干什么,你没看到我正在和胡萝卜鏖战么?”
“我好像把手帕落在河边了,你看到了么?”
“那种事我怎么知道。汤舟她不知道么?”
“小惠也说不知道放哪里了。一起回去找找好不好?”
“自己一个人去不就好了。”
“可是可能会被杀掉的嘛,我才不要。”
顺君放下刀子,一脸嫌弃地慢慢站了起来。
为什么不找我,而是找顺君一起去呢?
刚才唐泽在花田提到的Million Smile的双人票的事情又让我有点在意。我目送着两人的背影,突然感觉胸口涌起一阵无法排解的抑郁。
“小惠,你知道么?我已经被杀掉了。”唐泽走近被埋在炊烟里的小惠。死掉的人不是不能再对案件发表意见么?这么想着,我凑近听两人的对话。
“骗人的吧?我没听到***声啊。”小惠一边咳嗽一边回答道。
“是钓鱼钓得太入神,以至于没听到***声吧?”
我走到两人旁边,拿起菜刀继续处理刚才切到一半的胡萝卜。生锈的菜刀很不顺手,胡萝卜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切。
终于把所有胡萝卜都切完了。
“康君。”听到清治的声音,我抬起头,正好对着清治一张愁云密布的脸。是我的错觉么?清治整张脸都在发白。
“回来啦,相机找到了么?”
“没有,没找到。比起这个……能不能稍微跟我过来一下。”他压低声音,神情严肃。我一句话都没说就跟在他身后出去了。
清治把我带到了那条去花田的路。
“到底出什么事了,脸色那么吓人。”
“直到刚才还在帮忙准备晚饭的,后来和赤城一起到河边去了。”胸口又是一阵刺拉拉的痛,我八成还是在嫉妒。
“唔……大概十分钟之前吧,”我歪了歪脖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顺君他怎么了吗?”
一直走得很快的清治突然来了个急刹车,我的鼻子狠狠地撞到了他的肩膀上。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刚才回花田取相机了对吧?”清治朝我转过身,脸上仍旧是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似的窝囊表情。
“从花田回来的路上,我听到森林里面传来男人的声音,怒吼着说了一些‘通通曝光出来’
‘把钱给我准备好’之类的话,像是在恐吓别人一样。我潜进森林想偷偷看一下情况,就看见了一个外表不修边幅的男人。然后,顺君也在那里。”
“也就是说,顺君被勒索了么?”
“怎么可能。树林里那么昏暗,不会是看走眼了吧?那个人真的是顺君么?”
“唔,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有点不敢确定……但是声音真的很像,说话方式也几乎和顺君一样。两个人吵了起来,不修边幅的那个男的拿出手***指着顺君。顺君猛地把那个男的撞倒,手***也掉在了地上,他勒紧男人的脖子,那男的完全动不了了。看到这里我就赶紧跑开了……”
“那边,就是那里。”清治指着树林里的一块地方。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的话,现在那里应该躺着一具男人的尸体吧。”
我走在前头,先进入树林,周围一片昏暗,远一点的地方就看不清楚了。虽说清治拿出手电筒提供照明,但别说人了,就连一只死老鼠都没找到。
“你确定没有看错么?”嘴上这样说,一种不安感却隐隐约约在我胸口散开。
“这件事情不要跟大家说噢,要是被顺君听到的话就太伤感情了。”
“噢噢。”我边点头边走出树林。
“早点回去吧,还要准备晚饭呢。”我拍了拍垂头丧气的清治的肩膀,快步返回公寓。
我果然还是很在意清治的话。树林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吧。清治不像是那种会乱说些有的没的的人。小惠和赤城在花田、唐泽在去洗手间的时候都见到过一个穿着有些破烂、外表不修边幅的可疑男子。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
悄悄地避过正在准备晚饭的大伙的视线,我一个人扎到树林里。右手是偷偷从清治的背包里拿出来的笔记本电脑,左手则握着自己的手机。
把手机和电脑信号接到一块,连上网络,轻巧地操作小型键盘,我登上了“星之海”聊天室。星期四晚上七点开始是聊天室每周一次的集合时间。这次虽然提前说明了因为在外旅行可能无法出席,但我终究还是很想和聊天室里的人说说话。
“星之海”聊天室是包括我在内,有着作家梦想的六个人组成的线上同好会。我们每三个月一次把各自的作品汇集到一起,制作成同人志《星之子》。
和其他同好会有些不同的是,我们六个人除了互相知道彼此的住所是在东京近郊这一点之外,对各自的身份是完全不知情的。这当然也是因为大家是在网络上认识的,但即使在通信上变得亲密起来,我们也并没有在现实生活中也变得亲密一些的打算。
“星之海”聊天室里有不能透露自己身份信息的规定。别说姓名、地址、***号码了,就是电子邮箱也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管理聊天室的北河二认为这样能让大家畅所欲言,毫无保留地评判彼此的作品,不能透露个人信息的规矩也就因为这个观点而诞生了。
写小说这个行为,就好像把自己的私密部位展现给别人看,是一件耻度极高的事情。展示给完全不认识的人读倒还好,如果拿给认识的人读的话,一定会事先修修改改,试图掩藏自己的真实想法,因为向他人袒露自己的心思实在是太羞耻了。所以创作必须要拿给人读的演剧剧本时,那些字句其实没有真正进入过我的内心——只是用很华丽的辞藻写着天马行空的故事而已。但我真正想写的并不是这样的东西,只有在互相没见过面,连彼此名字都不知道的“星之海”,我才能写我真正想写的小说。
“星之海”成员都有一个用恒星命名的昵称,我的名字是心宿二——闪耀在天蝎座心脏地带的一等星。
之前,聊天室的成员之一角宿一被卷进某个事件的时候,管理员北河二没花什么力气就把问题解决了。从北河二的作品中也可以感觉到他奇异而敏锐的嗅觉。没准我们演剧部这次卷进的这起事件——还不能称之为事件才对——也能被他干脆地解决掉。怀着这样的期待,我打开了聊天室的页面。
“啊咧咧,心宿二。你不是去野营了么?”
首先过来搭话的是角宿一。她总是一副吵吵闹闹的开朗样子,完全是这个时代女孩子的典型。在聊天室里这样聊天倒是挺愉快的,如果真的见面的话,我一定很快就会累垮的吧。
“我现在人在树林子里。因为不是常用的电脑,打字的速度可能会比平常慢一些,请大家稍微忍耐一下。”我一边拨开靠近手指甲的虫子,一边在屏幕上打下这些字。
“因为快到晚饭时间了,我没办法在聊天室待上太长时间。不好意思,能原谅我的唐突吗,我想跟大家说一件事。”
不等大家回复,我就马不停蹄地用键盘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变成了屏幕上的文字。
演剧部杀人游戏的事情,可疑的男人,清治在树林里见到的东西……
“哇,那位叫做唐泽的女生,品味很好不是么!”角宿一这样说道。我硬是把唐泽喜欢听 Million Smile 的歌这种事也说了出来。说起来角宿一好像也是 Million Smile 的粉丝,今年夏天角宿一之所以会被卷进一个奇妙的事件,说到底就是因为想去 Million Smile 的演唱会而接受了一份奇怪的工作委托。
“只有这些信息的话,还是什么都搞不懂啊。”说明完毕后第一个发言的是织女一。织女一是一个神秘感很强的女人。即使是从没见过面的人,在网上聊上一年以上的话,我对对方的容貌和性格都能有初步的判断。但唯独织女一不行,她是一个怎样的人,我现在还是一点概念都没有。她好像看起来对什么事情都很积极活跃,但有时又会展现令人惊讶的脆弱的一面。在“星之海”的这段时间里,我慢慢知道了她是短发、近视眼但是不喜欢戴眼镜、很喜欢孩子这些事情。但我又总觉得这些事情有什么互相矛盾之处。
“这么不慌不忙地上着网真的好么?因为拿着***的可疑男人不就在你附近的区域么?”说话的人是五车二。她喜欢写包含大量露骨性爱场面的偷情题材小说。和在她小说里登场的色气女子一样,她能毫不在意地在聊天室里开出连我听了都会脸红的黄腔。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五车二是聊天室里我最想见上一面的人了。
“刚才稍微查了下资料,最近的十年里,好像没有过心宿二所在的那座山的犯罪记录。”北河二还是一副和平常一样处变不惊的样子,到底是什么时候调查了这种事的啊?这个叫做北河二的男人果然不是等闲之辈。
“在林子里被恐吓的男人和顺君之间的关系,仅仅依靠心宿二你刚才的描述好像也没办法推理出来呢。”说这话的是北河三。这家伙好像和我一样是大学生,不过除此之外的情况就不甚清楚了。他对一些需要稍稍花点脑子的事情颇为擅长,有时对话中还会显现出他渊博的学识。大概脑子要比我好使得多吧。
“让我有点在意的是,没有见到过可疑男子的只有心宿二你一个人而已。心宿二,你该不会被大家耍了吧?”
听了北河三的说明,我才第一次意识到这一点。确实如此。先是赤城和小惠在花田看到形迹可疑的男子,然后唐泽和小惠去洗手间的时候又碰到了一次,还有清治也在从花田回来的路上碰巧见到了。如果清治没有说谎的话,顺君应该也见到了可疑男子。这样一来,没有亲眼见到过可疑男子的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这不是要吓唬你,不过……”北河二的发言显示在电脑屏幕上,“大概除了你之外,还有另一个杀人魔。”
“喂,这是怎么回事啊?大家见到的那个男人真的是杀人魔吗?”
面对我的提问,北河二的回答就像在安抚哭闹的孩子一样:“也不是。不过呢,大概……大概不用担心的。”
晚饭吃的是烧烤。幽暗的电灯下,大家坐在由石头拼搭成的简易椅子上,把发出“滋滋”声响的铁板围成一圈,随后大家干杯庆祝。啤酒没有凉透,却给人意外的爽快感觉。
铁板上的肉在烤熟的过程中慢慢展开,这是烤肉争夺战的开战标志,也是第一次搜查会议召开的序幕。
“咳咳”,清治夸张地清了清喉咙,缓慢地依次看向现场的每个人,在清治因为酒精的刺激而发红的脸上,我几乎看不到晚饭前那种疑惑的表情。也许是故意装出来的吧,因为他的脚从刚才开始每隔一会就要轻轻抖动一下。
“很遗憾,已经有死者出现了。”清治边往嘴里塞烤肉边说。
“为什么?你不是吃得挺香的么?”正在倒茶的小惠插嘴道。清治瞪了她一眼,又进入刚才的伤感情绪;“从昨天开始的大雨使得山体发生滑坡,通向山外面的唯一一条路也被堵住了。雨看起来还是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
清治抱怨似的抬头看了眼天空,我也跟着往上望了望,无云的星空不知延伸到了多远的地方。
“这里是和外界失去联系的山庄。从外部侵入这里是不可能的,反过来,从这里逃出去也是做不到的。也就是说,凶手就在我们这些人中间,到底谁是凶手呢?”
从刚才开始就盯着铁板的我正想举筷扑向一块烤得恰到好处的肉,就像饿鹰夺食一样,清治的筷子从一旁杀将出来,横筷夺肉。
抗议的话说到一半,整块肉已经到了清治的嘴里。硬是往嘴巴里塞了一大块肉的清治脸颊瞬间鼓得厉害。
“我吉续戳……说了噢。”清治像没了牙齿的老人一样,说话时只把嘴巴开开一条小缝。
“真是不成样子的侦探啊,咽下去再说话啦。”顺君一边翻着铁板上的肉,一边向清治投去冰冷的一瞥。
“顺君,那是我看上的肉哎。”把筷子戳到顺君翻着的那块肉上的人是唐泽。只是在吃东西这件事上,顺君也丝毫不肯让步,他回瞪了一眼唐泽,撅了撅嘴。
“喂喂,好好听……听偶说发……”清治还是像刚才一样口齿不清。
“首先,烫……烫着被扒……杀掉了……”
我在内心暗自窃笑,还没有人注意到我就是杀人魔。知道真相的只有我一个人,这真是让人愉快。其他人就像在我掌中蠕动的小虫一样。
我会一个一个把你们杀掉的。
我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能理解杀人魔的心理了。
接过赤城递去的啤酒,清治总算是把嘴里的烤肉送进了胃袋里。小惠大叫着“好浪费”。确实,这样的话烤肉的味道都被啤酒盖得一干二净了。
“大家认为是谁杀了她呢?”清治起身,看了看坐在右边的赤城。
“你觉得谁是凶手呢?”
顺君好像要开口说些什么,不过被旁边的唐泽制止了。
“现在没有问问题的时间,仔细听着吧。”
顺君摆出一副闹别扭的样子,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我还不是很明白。”赤城摇了摇头。
“其他人怎么样?有什么想说的么?”
无论什么都好,这时候应该说些什么才对。随便抛出些什么推理,把大家的思路引向错误的方向就再理想不过了。不过如果出了什么岔子,也有引火烧身的可能。这时候必须慎之又慎地选择措辞才行。
“那么,第一次搜查会议到此结束。”
我抬头看了看清治。已经结束了?什么推理都还没有进行不是么?我还以为清治会提出什么刁钻的问题,特地先把手***藏到了林子里。看来我只不过是在杞人忧天罢了。
哑然无语的同时,巨大的自信占据了我的脑袋。照这样下去,杀光所有人好像并不是什么难事。
做完晚饭场地的善后工作时天已经全黑了,唐泽拉着我的衣服,小声地叫住我。
“嘘!”她伸出食指放在鼻子跟前,“稍微过来一下这边。”唐泽的声音和蚊子拍翅一样,说着硬是把我拉到了树林里面。
“太好了,看来谁都没有找到呢。”她抹去额头上的汗珠,总算是恢复了平常的声音。
“到底怎么了啊?不会是想要袭击我吧?”
“我才没有那么差劲啦。”
唐泽冷淡地否定了我的猜测,又往树林深处走了一段距离。
“安静跟着走就对了。”
“难道你也想说有谁被杀了么?”我想起了清治刚才提到的事情,顺君绞杀了一名外表邋遢的男子,于是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问了出来。刚问出来我就意识到大事不好,咬了咬嘴唇,明明和清治保证了要对其他人保密的。虽然不是口风不严的人,但我偶尔还是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你说什么?”唐泽转过身来看着我。
如果唐泽再追问下去的话,我也就没有不说实话的理由了。我已经做好坦白一切的觉悟了,令人意外的是,唐泽没有接着往下问,这对好奇心旺盛的她可是非常稀奇的。但不管怎么说,能够守住和清治之间的约定,也算是一件幸运的事。
唐泽往树林深处越走越远,我则无言地跟在她身后。不久,她突然停下脚步,一边咯咯地小声笑了起来,一边靠在旁边的一颗树上。
我的眼睛倏地睁大了,直勾勾地盯着唐泽。她正倚靠着的杉树,正是刚才树干被雷劈成两半的那一棵。
“怎么样?还顺利吧?”唐泽猛地向我投来不怀好意的视线。
“啊,打算就这样把大家都杀掉。”
我呆呆地张大嘴巴。受了这样当头的一棒,反而生不起气来。
“康君一个人的话,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赢下这场游戏。”
“你这是在说些不服输的气话吧。”
“我这是在给你一些有用的忠告。”
我抬头看了看夜空,又把视线移回唐泽身上。
面对我的提问,唐泽一言不发地把手伸到别在腰间的小包里。
她从小包里拿出了一支手***。我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她的脚边。
“让我从这堆枯叶子里找到了。”唐泽踩了踩枯叶堆,她的笑声和枯叶的摩擦声一起传了过来。
“我在这种事情上简直拥有谜之直觉,觉得应该是藏在这附近吧,就试着找了一下。不出所料,很快就找到了,康君的想法也真是单纯啊。”
“死者对案件发表意见的话可是违反规则的噢。”
“不必担心,我没想过要对其他人说这件事。康君真是幸运,还好发现手***的人是我。”
“和我组队吧,怎么样?”
我因为不理解这句话而歪了歪头。
“有我帮忙的话,就不难实现完美犯罪了,这样子的话五万円就唾手可得了。”
我终于明白了她的意图。
“也就是说,你是想要钱么?”
“别误会,钱什么的才不重要。只是这么早就退出游戏实在是太没劲了。我才不要眼巴巴地作壁上观看着大家玩,我还想继续参加这个杀人游戏啦。”
唐泽凑过来,用颇为性感的声音小声在我耳边说道:“跟我组队的话,绝对会赢的噢。”
“就没有我办不到的事情。”
“那么如果是你的话,之后会按照怎样的计划杀人呢?”
“这样啊……”她看起来好像稍稍思考了一会儿,“今晚就下手。”
“什么啊,只是这种程度的主意啊。我早就这么想了,晚上下手不容易被别人看到嘛。”
“恩,今晚把所有人都杀掉。”
“今晚就都杀掉?”我不经意间拉高了嗓门,“游戏要到后天才结束诶,不用这么勉强自己吧……”
“真是天真。如果再死一个人的话,连康君在内就只剩四个人了。大家为了不被袭击一定会小心地一起行动,如果真是这样,杀人的机会可能再也不会有了。所以,要在大家的警戒心还没有那么强的今晚把大家全部杀掉。”
原来如此,她说的也有道理。
“能详细说说你的计划么?”
“如果你和我组队的话,我就说。”
“我先听听看你的计划,再决定要不要组队。”
“好吧,反正听完你一定会想要和我组队的。那样的话,五万円要平分噢。”
“你不是说不想要钱的么?”
“没钱就没力气做事了啦。”
“但是,如果我们是共犯的事被大家知道的话,大家不会抗议么?”
“死者把杀人魔的身份告诉其他人是违反规则的,但并没有说死者不能和杀人魔联合起来啊。”
唐泽说的不过是歪理一个。第一个死者竟然变成了杀人魔的共犯,这比告诉别人谁是凶手情节更恶劣吧。不过总归别让大家知道就行了。我决定采纳从刚才开始就不断献计的唐泽的建议。即使之后大家有什么抱怨,唐泽的那些歪理也一定能把大家都说得没脾气。
“那么,我开始说我的计划啦。”我和唐泽席地而坐,开始制定周密的行动计划。
周围吹过一阵和暖的风,在这个季节这样的风可不常有。
如果走到前面数米处的暗影里,一个人享受这样和暖的微风的话,肯定会是件很享受的事情吧。
潜伏在大树阴翳下的我正借着笔灯的微弱亮光确认手表指示的时间,八点五十五分,如果一切照计划进行,还有五分钟,赤城就会来到这附近。
我闭上眼睛,想要稍稍平复心情。
唐泽制定的计划找不出缺点,几乎可以说是完美无瑕。实现完美犯罪的同时,完全避开了违反游戏规则的风险,只可惜我并不是那种有信心能够完全遵照制定好的计划一步一步行动的人。
赤城和唐泽约好了九点钟在这个地方——被雷劈成两半的大树前会合。唐泽以“有秘密的事情要说”为由把赤城约到这里。好奇心旺盛的赤城一定会三步并作两步地前来赴约。在树林深处进行的秘密对话,本来就是赤城喜欢的氛围。
赤城九点钟就会出现在这里。因为唐泽已经被杀死了,所以赤城也就不会觉得这是杀人魔安排的陷阱了。
只是唐泽并不会出现在约好的地方,出现的人是我。首先,我要把赤城杀掉……
现在唐泽应该和小惠两个人待在一起。听到***声后被唐泽带到这附近的小惠也会成为我的猎物。清治现在应该是一个人待在花田那边,因为唐泽拜托他再去找一下落在那边的照相机。虽然太阳一下山就几乎不可能会有什么收获,但我想清治还是不会拒绝这个请求的。
杀死小惠后,我会马上点燃准备好的爆竹。爆竹是唐泽一直带在身上的,唐泽好像说过只要出来旅行,就一定会带上烟花。
爆竹的声音和***声几乎没什么区别。清治和顺君肯定都会以为又有第四个人被杀了吧。有四个人死了的话,剩下的就只有自己和真正的杀人魔两个人了。也就是说,只要看到今晚被杀的三个人,马上就能明白真正的杀人魔是谁。当然,为了确定死掉的三个人是谁,清治和顺君都会来到这附近。
我会装作遭袭死掉的样子躺在赤城和小惠的尸体旁边,如果清治和顺君恰好在三具尸体面前相遇的话,肯定会认为对方就是真正的杀人魔。两人的第一反应肯定都是先逃走,因为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里被对方杀掉。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两个人肯定都以为我已经是死人了,对我没有防备。只要在两人分别提防着对方的时候趁其不备把他们都杀掉就行了。
先杀掉清治吧。清治的脑子好使,把他留到最后再杀可不是什么好主意,要想个办法不让顺君听到***声。不让顺君听到***声的方法就交给唐泽去想吧,事到如今只好相信她了。
最后杀掉顺君,因为对我没有警戒心,杀掉他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完美,我不自觉地咧嘴窃笑。整个计划没有一点疏漏,毕竟经过了我和唐泽的不断推敲,不可能会失败的。
有人朝这边接近了,手表上的指针正好指向九点,真是准时。虽然因为昏暗看不清楚,但是正朝这边走过来的人肯定是赤城吧。我屏气凝神,紧张感挥之不去,这样的杀人体验可不是什么经常有的事。
传来了赤城听起来有些不安的声音。我小心地指挥着自己的躯体,移动到了离她更近的位置。
“真纪……还没有到么?”
也许是我的心理作用吧,赤城的声音听起来像在发抖。我慢慢地站起身,和赤城之间大概只剩下三米的距离了。
已经习惯了黑暗的我很快就准确地捕捉到了赤城的身影。但是她好像还没有认出我来。
我搁下这一句话,马上朝着赤城的方向开了一***。
在这之前,我听到了另外一声***响。只是在我开***之后,这声***响就被我的***声盖下去了。
“吓死我了,原来是康君啊。真是的,再这么玩下去心脏都要有毛病了。”赤城边说边把手按在胸口上。
“喂,刚才你听到另一声***响了吧?”
“没有啊。真是的,心脏还是一个劲跳个不停。那么,我就在这里死掉啦。”她弯下腰。本以为她会疑心我和唐泽合谋的事情,但看上去她好像并没有这个意思。
“还有三个人,加油啦。”
赤城随后发出“呜呜”的呻吟声,顺势倒了下去。
“喂,你真的没听到刚才的***声么?难道说是你们看到的那个可疑男人扣的***?”
“不要再吓唬我啦。”赤城保持着俯趴的姿势说道,“只是康君***声的回声而已吧?”
“别说傻话,我扣***之前就听到那声***响了。很奇怪吧?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能是谁在放烟花吧?比起这个,你到底要跟尸体说话说到什么时候啊?不快点走的话,听到***声的人可是要过来这边了噢。”
被已经死掉的人指手画脚是件有些羞耻的事,不过正如赤城所说,不能再这么悠闲地留在原地了。我再度藏身到大树的阴翳之中,全神贯注地等待下一个猎物。
到现在这一步,一切都是按照先前的计划进行的,下一个是小惠。小惠应该马上就会被同样听到***声的唐泽带到这边来了。
九点零三分……四分……没有任何人出现。我开始感到有些不安,根据计划,小惠应该紧随***声到达我所在的位置才对。
周围响起了脚步声,是小惠!我再度让身体进入警备状态。
“康君,抱歉,计划有变了。”
从黑暗中听到的是唐泽的声音,再仔细听,她的声音中似乎有几分慌乱。
“计划有变?怎么回事?”我抓住唐泽的双肩。
“小惠不见了,洗手间还是两个人一块去的。但是在洗手间的时候我稍微没盯紧,她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不见了?到底去了哪里?”
我皱了皱眉。这对一向是完美主义者的唐泽来说还真是稀奇。
“我也不知道,不过总之作战计划必须改变一下了。”
直到刚才都沉默不语的死者赤城,突然小声地向我们搭话。
“啊?”我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身子。
“哪里?”我轻声问道,随后朝她指示的树林深处看去。
“什么都看不……”我吞下了最后的“见”字,视线能及的角落的确有什么东西在动,看来树林深处是真的有人。问题是,到底是谁?
唐泽的问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奇怪。如果是我们的同伴的话,应该没有特意躲起来的理由。
一瞬间,我的嘴巴干得不行。
“到底是谁,快回答!”唐泽这次边叫边朝人影的方向移动。我有点慌了,不管怎么说这样做也太乱来了。
我想把她叫住,可她却没有回头。放她一个人去的话太危险了。我啧了一下嘴,也向人影的方向移动过去。虽说是格斗达人,但唐泽毕竟是女生,我没办法弃她不顾,一个人逃走。
越往树林深处走,树就越密集,路也越来越难走。虽然手腕数次被树枝挂住,但还是维持着前进的状态。随即,前面隐约出现了一团什么东西,依稀可以辨认出是人的形状。
继续往前走,人影的形状越发清晰。像是有人横着躺倒在地上,那人身上穿着牛仔裤和白色的训练服,我倒吸一口凉气,呆住不动了。
“好像有谁倒在地上了……”唐泽轻声嘟哝着。
恐怖侵袭了我的全身,膝盖不自觉地打着寒战。刚才听到的另一声***响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吧——一丝不祥的预感掠过了我的脑海。
“康君,你那里有笔灯对吧?”
我掏出笔灯递给唐泽,她接过笔灯,慢慢地靠近倒在地上的人。
下一个瞬间,我发出无声的悲鸣。倒在那里的人,是清治。
“怎么会!这个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清治的胸口被染红了一块。唐泽蹲下身,用手摸了摸清治的身体。
她转过头看着我,眼球不住抽搐。笔灯照出的她的表情加剧了我内心的恐惧。
“啊……”我无力地笑了一声,“开玩笑的吧?”
“这种时候还能开得出玩笑么?”
唐泽的表情也在传达这样的信息:这不是玩笑。但是我不愿意相信。怎么会这样,杀人游戏最终变成了杀人事件……
我完全没有办法仔细去看倒在地上的清治。
“不早点报警的话……”
就在唐泽站起来的同时。
附近响起了树叶相互摩擦的声音。
我哆嗦了一下。有人就潜伏在附近的黑暗里。我和唐泽背靠背站着,她的颤抖通过后背传导过来。
“好像有谁在附近。”唐泽轻声说道。
“啊,好像是这么回事。”
“就在很近的地方……”
“不管怎么说,先离开这里吧……”
额头冒出汗水,但身体却冷冰冰的。我调整好有些紊乱的呼吸,咬了咬牙。
“准备好了么?数到三就开始逃了噢。我们还是分开走比较好,康君往河边逃,我往花田的方向逃。”
我无言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肌肉也因为害怕而开始抽搐,即使想说话也说不成。
“到公寓那边会合吧。”
“啊,噢……”蚊子大的声音,连我自己都有些不齿。
“要用尽全力跑噢。可以了么,要开跑了噢。一……”
脚开始发抖,能不能逃得掉呢?我隐约有些不安。也许一迈开步子就会被杀掉呢。
周围暗成这样,没那么容易瞄准的。
我双手握拳,尽量压低上身,尽全力跑的话也许可以逃得掉。
听到唐泽的发令,我像弹簧一样飞奔开去。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一个劲地往河的方向跑。
周围突然传来了另一个脚步声,仔细一听,这个脚步声一直紧跟在我的身后。
“不可思议”“毛骨悚然”这些概念从我的脑袋中消失了,也许是太害怕了,大脑直接停止了运作吧。总之只好接着逃命了,我拼命跑向树林深处,中间有几次撞到树枝,但我还是没了命地向前跑。当然,我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回头观察情况。
不久,我跑出树林来到河边。一直让人心情舒畅的河流,此时也不禁散发出不祥的气息。
一块巨大的岩石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立即飞奔到那块石头的阴影处,把自己藏了起来。我深吸一口气,开始观察周围的情况。有什么人刚好从树林里冲出来跑向这边,动作显得很慌乱。
这个人开始在附近东张西望,一步步逼近我所在的那块岩石。我慌忙屏住呼吸。
我瞪大眼睛想要确认这个人的身份,只可惜再怎么努力,都只能依稀辨认出轮廓——是个身材高大、体格健壮的男人。
传来了男人粗犷的喊叫声,总觉得有些耳熟,但脑袋还在罢工,所以仍旧不知道那是谁的声音。
“我知道你躲在那里。赶紧死心吧,给我出来!”
我闭上了眼睛,原来自己躲在这里的事已经暴露了。怎么办好?
我的右手摸到了口袋里的手***。才不想什么都不做就被不明不白地杀掉,要先奋力抵抗才行。
我拿出手***,把食指放在***上。手***里还剩下三发子弹,多多少少应该能吓唬对方一下。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的间隙,再次跑到树林里面。我的计划大概就是这样的。
岩石和树林间的距离大概是五米,只好赌一赌了。
我从岩石的阴影里窜出来,把***口对准男子。同一瞬间,男子的***口也对准了我。
我看到了男子的脸,一瞬间变得有些犹豫不决。
两声***响几乎在同时响起,腹部感到一阵轻微的疼痛。
突然,我全都明白了。清治目击到了顺君和可疑男子的争执。果然,顺君在那个时候就把可疑男子杀掉了吧。清治以为没有被顺君发现,但顺君早已觉察到清治就躲在旁边。所以他才会慌忙把男子的尸体搬运到别的地方。顺君拿走可疑男子的***,再用那把***射杀了清治,这当然是为了封住清治的口。
我按住腹部朝前倒了下去,同一时刻,顺君也朝前倒了下去。
我不禁哑然,我拿着的不过是一支假***而已啊。那为什么……
我看向按着腹部的手,手上染了一滩鲜血。
巨大的爆炸声响后,周围突然变得明亮起来。我抬头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原来是几枚烟花在空中绽放开来。
“最后的两个人也死了。游戏结束喽。”
正当我为突如其来的烟火大会惊讶不已的时候,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抬头确认声音主人的我随即发出了一声悲鸣。
站在那里的人是清治,清治的身后站着赤城、唐泽和小惠三个人,都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我和顺君几乎同时发狂似的叫了起来。再摸摸腹部,红色的液体不过是染色的水,没想到我们竟花了这么长时间才意识到这一点。我和顺君四目相交,总算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只手扶额。自己掉坑里了,完全被摆了一道。顺君此时的反应也和我差不多。被这么完美的骗术骗住,我们反而没有想要生气的意思。
我和顺君两人开始大笑不止。
“喂喂,最后怎么样了啊?”
“我也到现在都还是一头雾水。”
角宿一和五车二的发言几乎同时显示在屏幕上。没有像她们一样提问的北河二一定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清治君死掉的事情是大家设计好的一场戏,这点我是明白啦。但是除此之外的事情我就理解不了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脑海中浮现出屏幕前歪着头认真思索的角宿一的样子,我禁不住笑出了声。
“很简单啦。对吧,北河二?”我把主动权交给北河二。我也想借此机会试试他的能力,看他到底是不是看破了事情的真相。
“恩,不只是心宿二,顺君也被骗了吧?”
北河二马上给出了回应。果然,他已经看透了一切。被大家下套的人不只我一个。
“真相恐怕是这么回事吧。在决定杀人魔人选的抽签里,心宿二抽到的盒子里放了手***,顺君抽到的盒子里也放了手***。杀人游戏的杀人魔打从一开始就有两个。”
心宿二先是杀掉了唐泽。心宿二看似是跟随自己的意志选定了最初的受害者,但其实这一切都是事先被设计好的。
把心宿二和顺君两个人留在房间里的话,可以预料到他们很快就会分开行动。这个时候两个人都不可能在房间里掏出***来把对方杀掉,因为这样就等于告诉大家自己是杀人魔了。
果然,两个人不久后分开行动了。瞧准这个时间,唐泽重新出现在心宿二的面前,为的正是让心宿二把自己杀掉。
北河二的推理没有一点瑕疵。我只不过是按照大家写好的剧本一步步行动的玩偶罢了。
“另一边,出现在顺君面前的人是汤舟惠。就像唐泽诱导心宿二把自己杀死一样,汤舟***也诱导顺君把自己杀死了。”
“稍,稍微等一下。”说话的人是北河三。
“汤舟惠被杀了?这种事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北河三会问出这个问题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大家都是从我的视角了解整件事的。但如果从顺君的视角观察的话,就会出现这样的疑问:唐泽真纪又是什么时候被杀的?
和我两个人单独待在公寓的顺君由于受不了尴尬的气氛,一个人跑了出去,然后遇上了小惠和赤城,被两人邀请一同到河边去。
一直使用我的视角观察的聊天室友邻们完全漏掉了顺君他们那边的事情,也难怪会产生混乱。
“完全搞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
五车二问道。她大概也和北河三一样陷入混乱了吧。面对她的提问,北河二细致有理地回答道:“唐泽真纪***和汤舟惠***都被杀掉了。先是唐泽在公寓里被心宿二杀掉,大概十五分钟后,汤舟也在公寓里被顺君杀掉了。”
没错,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汤舟***被杀了?这样的话心宿二应该会听到***声才对吧。那个时候心宿二应该在花田那边,没理由听不到***声啊。”
“请再仔细回忆一下。在花田的时候,心宿二硬是被唐泽***往耳朵里塞了耳机吧?”
“‘硬是被要求用超大的音量听重金属的话,耳朵会出毛病的吧?’好像是有过这样的对话。”
“***声就是在那个时候响的,射杀的时间应该也是事先准确计算过的。配合开***的时间,往心宿二的耳朵里塞入耳机,应该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顺君射杀小惠的时刻,我的耳朵正被高音量的重金属音乐占据。顺君之前也硬是
化先生唇角弯起了一个弧度:“快要完成了,失群猫而得一虎,老夫不算太亏。” 可就在这里,他忽然感觉到什么不对,然后猛地一口鲜血喷出:“怎么会?你怎么会......实体剑灵!” 原来被巨石阵内的“我”无声无息间内息暴起,七色光芒的卫星剑阵由内而外撑碎了巨石阵,而七色光芒纷纷聚集在我的头上,影射出了一位美丽、温柔、又不失威武、霸气的剑姬,她手持彩色长剑,其光芒洒在我的身上解除了化对我的咒印,并使我的体力恢复到一开始的状态(好一个回血)。之后剑姬就会做一点点星辰消散而去。
“大叔,你搞错了吧,刚刚只是虚有其表,我还不能召唤出实体剑姬呢。”此刻我的卫星剑阵已经涨起万丈光芒,“我”剑指前方说道。因为被“我”强行突然了他的控制,作为控制者的他被突如其来的挣脱反震了经脉,现在已经完全无力反抗了,于是他叹了口气,闭目待死:“天意亡我,也罢,动手吧。”接下来我剑光一上,作为异能者的化从此消失了。
当化再一次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并没有死,疑惑道:“小子,为什么不杀老夫?”
我收回长剑道:“我的目的是结束以及救赎这里,而不是杀戮呀。刚刚我剑气振碎了你体内的异能核心,现在的你虽然不能控制异能兽了,但是依旧可以好好的生活下去。”
化先生道:“你真是天真的可爱,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结束一切吗?放过自己的敌人,会造成的后果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回答:“要结束这一切的可不仅仅是我哦,而且我一开始就没有把你当做敌人。” 化疑惑道:“为什么没有把老夫当做敌人?难道老夫还不配做你的对手?”
我笑道:“虽然我知道大叔您不是本地人,但是你对于镇里的贡献都是有目共睹的,你对这里的爱不比任何一个本地人少,甚至超出,您之所以会成为异能者估计是为了保护这里吧,只要你控制了异能兽,使它们不能进入镇里,这就是你对这里的爱。”
“哈哈哈!”化先生忽然笑了起来,“老夫还以为这个世界上已经全无知己,想不到你这个年轻人居然看透了我的秘密。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道:“我听说您进入镇里以来帮助很多人,就连刚刚困住我后也只是想招降,而不是取我性命,您的心里是不想有人受到伤害的。所以晚辈姑且猜测了一下,还望不要见怪。”
“哈哈哈,老夫没有你说的那么高尚,我也是个自私的小人。”化先生苦笑道,将一个药水瓶递给我“一个还需要让无辜的小女孩替我背负冤屈的小人,这个是解药。”
“果然是你下药弄哑了灼儿吗。”说实话我为此的确有些生气,但是“我”还是收好的药水,“不过一切都让它结束吧,晚辈告辞。”
见我要离开了,化先生反倒笑道:“你不怕老夫给你的是毒药吗?” 我也笑道:“以你的能力想要除掉灼儿易如反掌,但是你却仅仅是让她哑了,不然她的事情被别的异能者知道了的话,估计我也再见不到她了。” 化先生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说:“请代我向她道歉。”
“我”骑上裂天龙,再次由水路回去,穿过河流来到之前的河边。灼儿依旧奏着手琴等在岸边,我心下一喜,顽皮劲上来,溅起的水花轻轻地洒在她的脸上。她睁开双眼,看见是“我”后激动的丢下手琴,将我扑倒在河里......上一次在这里打水仗是多少年前的事情啦......
一阵玩闹后我们走上岸来,“我”这才把刚刚下面的战斗情况通通的告诉她,而她却一脸幽怨的看着“我”,不悦的在“我”手心写道:“下一次不许你在这么一个人战斗了。” “我”回到道:“如果一个人战斗我早就不知道倒下多少次了,因为有你和裂天龙在,我这一次才化险为夷的。”
然后“我”把化给的药水拿出来递给她,她看了看药水,在我手心里写道:“我可以理解化,但是很难原谅他,我喝下这瓶药不是原谅他,而是相信信任他的你。” 于是她喝下了整平药水,没隔多久就可以发出声音了,但是有些沙哑,她也清楚药效不是马上就好,应该还要一些间隔时间,不过现在的她,笑容已经是那么迷人了。 “我”轻轻地靠坐在树下,刚刚的战斗真是有点疲惫,虽然剑姬恢复了“我”的体力,披风也治好了“我”的外伤,但是精神力的消耗远不止如此 ,而且化先生的拍在我胸口的那一掌,着实又增添了内伤。
而此刻灼儿则小鸟依人的靠在我一旁,轻轻地弹奏着手琴,用轻柔动人的旋律缓解着我的精神疲劳,不得不说她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比起碧的高贵、优雅;兰儿的青春、活力;她则是清纯、动人。忽然“我”开始体会到战友们经常说的那句话“能再次听到她们的歌声,感觉活着真好”的真正意义所在。现在的“我”开始昏昏欲睡,真是很累......突然一棵树果砸在了“我”的头上,我猛然间醒了过来,不对劲,看着灼儿惊慌的眼神,我知道大事不妙了,整个山林都在晃动。 灼儿惊慌失措,握着我的手说:“是...地震吗?” “不对,这里可不在地震带上。”我猛然想起些什么,“难道说......怎么会这样?”
优雅的天平在灯红酒绿中微笑转身,顾盼神采,洒脱如同水中的鱼。他们与红酒,水晶杯,晚礼服,钢琴曲是那么的相得益彰,漫不经意的吸引着公众的眼光……
几乎所有人都有这样一种印象:
天平座的人善意、可亲,爱交朋友。于是大家也由此认为天平是群居生物,必然是害怕独处,喜欢热闹的。
但,事实并不是表面看来那样简单。
的确,天平是个和平使者。在公众场合可以很好地调节气氛使之均衡。气氛热烈时,他们会沉静的压住阵脚;气氛冷凝时,他们会运用不着痕迹的轻松幽默化解坚冰。总之他们不会随波逐流去助长气氛的冷热,而是像用天平称量物品一样,加减砝码,使之维持水平状态。
而他们在做这种加减的时候,动作是优雅的,态度是和悦的,看起来漫不经心不动声色。实际上,他们是很有心计的人,尽管众口难调,也可以找到一种万全的方式来使全局和谐起来。
但是这并不是说他们喜欢主宰,只是因为他们看不得失衡,那会使他们如坐针毡。
因此,尽管慵懒的天平座讨厌麻烦,讨厌得要命,他们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担负起调节的责任。也许正因如此,使得天平在公众场合从未放松过自己。使他们承担了不必要的责任,无可推卸。
他们不吝惜金钱,却吝惜自由的时间和安静的休闲时光。像所有风向星座一样,他们喜欢自由,喜欢像风一样谁也捉不住他。
他们喜欢自在独立的空间。就算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也不要老和他粘在一起,你要知道他并不喜欢如此,尽管他不会直接说出来。你也得相信,你的天平座朋友也许半年也没有音信,但是只要一见面,你还是他最好的朋友。因为他就是这种交友方式,你拿他怎么办?
这是天平座的口头语。他们懒得出门,懒得聚会,懒得应酬……所以他们并不是很喜欢参加party。倒是宁愿呆在家里上网,看书,画画。他们自身是均衡的,一个人的均衡总比一群人的均衡来的容易。所以他们喜欢独处。
通常,天平座的人会给人一见如故的感觉,因为他们有着温婉的微笑和优雅的举止。对初次见面的人,天平座往往表现出自己最讨人喜欢的一面:善解人意,大方,诚恳,健谈。但是这种热情劲儿不会长久。冷漠何时到来取决于你与他交往的频率。你越是粘得紧,他就冷得越快。因为他们喜欢"君子之交清淡如水"。不是他们不喜欢同伴,而是他们和人交往更多地关注了对方的情绪,总想着照顾对方心情,不要发生冲突,所以感觉像是在工作一样,无法真正的放松。
较之对座,天平是另一种独立的个体。白羊是一种外在的独立,内心是热的;天平则是表面看似亲和力很强,内心却是任谁也无法融入的。天平的冷静,连他们自己也觉得惊讶。"我居然如此冷漠!太不可思议了……"他们审视自己的时候,感觉有点陌生。那是因为他们把内心世界掩饰得连自己都骗过了。
他们控制情绪的能力太强了。最亲近的人会感觉到,天平给人不露声色的隔离感,有时会被埋怨"太冷静了,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可是他们不是故意要隐瞒什么,只是出于本能。一个连自己都骗过了的人,你还能要求他对你坦白什么?
他们不喜欢歇斯底里,不喜欢痛哭失声,不喜欢安慰别人也不怎么喜欢被安慰。因为他们懂得,谁也无法真正理解另一个人。
天平,其实是很独立的一个星座。他们在霓虹灯影里微笑,在灯火阑珊处寂寞。他们叫你懂得:孤独的最高境界是繁华。
生性仁慈、富有同情心的天秤座,看待事物较客观,总为人设身处地着想,这样的作风,为他们赢得不少好人缘,再加上优雅的举止,使他们更是魅力四射。喜欢热闹气氛的他们,在团体中总爱展现幽默风趣的一面,是大家眼中的开心果。
在天秤座的脑袋里,就像有一把秤子,不停地衡量得失,这让他们性格极端矛盾、反反覆覆,就像前一秒钟拜托朋友帮忙的事情,下一秒钟说不定就后悔不想要了,这种犹豫不决,搞了半天还拿不定主意的作风,总让天秤座身边的友人大喊吃不消!
一般而言,凡属此星座的人,不是俊男就是美女,不过也有例外的;他们的个性优雅而迷人,但都表现得相当地镇定,通常拥有创造自己命运的性格,往往可以使他们有一个好的开始。仁慈、怜悯、大方是受人喜爱的天性,忠诚且易受感动;有时候易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