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英雄们宿命的对手,是世界和人类的公敌。
他们也是黑暗世界的帝王,是罪恶皇冠上的明珠。 他们能让一部平庸之作出彩,让一部上佳之作载入史册。 …… “架空”从三月开始,不定期推出“真·反派”系列。 这一次,我们站在高于正义的地方。
他的优雅带着神经质,他的强大来自于凶残,他是德古拉,最美最真的吸血鬼。
《惊情四百年》《夜访吸血鬼》《暮光之城》《吸血鬼日记》……吸血鬼这一人类臆造的种族,百余年来始终活跃于荧屏。
人们的普遍印象中,永生不死的吸血鬼美丽、高贵、强大,这些特质只会随着时间程度递增,像陈酿,愈久愈醇,人类和他们比就是一组反义词。最重要的是,这样完美的人会和普通人类姑娘谈恋爱。
然而我们要说:全都是泡沫~~
最负盛名吸血鬼,百年惊情德古拉,斯特凡、爱德华们爷爷的爷爷,事实上不谈情也不说爱,一门心思反人类,《惊情四百年》赋予了德古拉悲情的浪漫主义内涵,而原著《德古拉》里,他自私、幼稚、残忍、冷酷。你以为这样的德古拉毫无魅力?才不是。
看不出来吧,这其实是加里·奥德曼饰演的嗜血伯爵。
三流作家笔下的一流形象
1897年,爱尔兰作家亚伯拉罕·布兰姆·斯托克创作了长篇小说《德古拉》。
《德古拉》第一版封面,极其粗陋,用黄布装订,红色的书名和作者是封面唯一元素。
《德古拉》是一部书信体小说,以不同人的日记、书信讲述了一个哥特式恐怖故事。乔纳森·哈克为处理德古拉伯爵的房产,受邀到位于特兰西瓦尼亚的德古拉城堡,随后遭到德古拉软禁。原来德古拉是吸血鬼,他计划以伦敦为起点,展开对全世界的征服,先后袭击了乔纳森未婚妻米娜的好友露西和米娜,露西变成吸血鬼后被杀,米娜险些沦为血族,齐心协力之下,米娜、乔纳森、吸血鬼猎人范海辛与一众好友,与德古拉斗智斗勇,最终让他化为尘烟。
斯托克一直有文学梦,但他创作的多篇小说都质量低下,唯有《德古拉》脱颖而出,还流芳百世,如果不考虑文学界关于“有高手润稿”的猜测,其压抑阴郁的哥特美学气质的形成,德古拉伯爵这一形象可能居功至伟。
德古拉的形象,据推测,脱胎于欧洲著名历史人物——弗拉德三世(ValdⅢ)。
他是古罗马尼亚名将,曾多次率军与数量倍于己方的土耳其军队作战。
他的父亲是号称“龙大公(ValdDracul)”的弗拉德二世,他因而被称为“龙之子(ValdDracula)”。
“Dracul”是罗马尼亚语,意为“龙”,还有一个意思是“恶魔”,而ValdDracula显然更该叫“恶魔”,因为他喜欢把战俘用长棍从肛门到嘴巴穿起来,再把木棍高立,将敌人折磨而死,由此而获得“穿刺公”的名号。不光对俘虏,他对治下的人民也常用此酷刑,这就不是残忍这么简单了,简直是反社会,加之他有见血发狂的病,死后被人传为了吸血鬼。
小说《德古拉》没有描绘穿刺场景,但改编电影《惊情四百年》中出现了这一画面。PS:右边那位穿错了!
斯托克的《德古拉》让这一形象名扬千里,后世不停歇的改编更是使吸血鬼伯爵深入人心,现在,德古拉的名字已然被盖上了吸血鬼的印章。
德古拉,曾经的贵族,后来的魔鬼
在被困德古拉城堡的时间里,乔纳森与德古拉有过多次对话,后者表现出了对历史的怀念与自豪。
这种情感并非德古拉的狂妄自大,血统的高贵与自身的强大是他骄傲的根本。
“对于一位贵族来讲,他的城堡和姓氏的荣耀就是自己的荣耀。”
德古拉隐晦地自称,自己是匈人领袖阿提拉的后裔,这位阿提拉大帝活跃于五世纪,铁骑踏碎过西罗马帝国的土地,是武力与残暴的象征。德古拉对阿提拉充满了崇敬:“谁见过比匈王阿提拉还要伟大的女巫或魔鬼?”
《惊情四百年》中确凿地表露了阿提拉后裔的身份。
他本人生前颇有偶像遗风,生活在罗马尼亚特兰西瓦尼亚的德古拉,多次击溃入侵者。
1448年10月,奥斯曼帝国与匈牙利—瓦拉几亚联军展开第二次科索沃战役,这次交战,联军战败,瓦拉几亚被奥斯曼帝国占领。
这时候站出来拯救人民于水火的,是德古拉(注意分清小说情节与真实历史,德古拉原型弗拉德三世,其时父兄遭到暗杀,作为瓦拉几亚继承人的弗拉德三世,在奥斯曼帝国的扶持下继承了爵位,但随后就被竞争者打败,逃往奥斯曼帝国)。
多次越过多瑙河,与土耳其人作战的,也是德古拉。
是这一切让德古拉更加嗜血,还是鲜血催生了恶魔,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德古拉信仰鲜血与利刃,个人的壮举与民族的荣光,是他毕生的追求。
除了作为军人屡创佳绩,他还是政治家和炼金术士,他的炼金术为他那个时代的科技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而在那个年代,炼金术被看作科学知识的最高境界。
就连蔑视他的死敌范海辛,在说他“幼稚、自私”之余,也不得不肯定:“他拥有超凡的大脑,渊博的学识,还有一颗无畏但也冷酷的心。就他所处的那个时代而言,几乎没有他未曾接触过的学问。”
范海辛对德古拉的夸赞。
德古拉出身的家族,更是助长了这份冷酷与邪恶。
当时的人们认为,他们一直在与恶魔打交道。当地民间传说,赫曼施塔特附近的一个不知名的湖边的群山中,有一所通灵学院,这所学院由恶魔创办,传授邪恶法术,他们不收学费,严格限制招生数量,因为这些学生是被当作恶魔的仆人或继承人培养的,德古拉家族正是由此获得的能力。
一切都是猜测,也许是对鲜血的渴望、对征服的热枕、对祖先未竟事业的执着,让德古拉获得了吸血不死的能力,也许是通灵学院让他成为恶魔一族,又可能像范海辛推测的那样,特兰西瓦尼亚环境奇特,一些火山喷发的岩浆和气体,可以让人死而复生。总之,德古拉死后变为吸血鬼,永生不死,拥有了变形、指挥动物、操纵死人、扛鼎之力等神通广大的能力。
《惊情四百年》讲述了德古拉因为爱人死亡而背叛教会,从而成为吸血鬼的过程。
至此,吸血伯爵德古拉诞生,成为吸血鬼之王。
这么丑的坏蛋,凭什么招人爱?
原著《德古拉》问世以来,围绕德古拉与吸血鬼猎人范海辛的改编就未曾停休,据维基统计就有57部,这还是没算舞台剧种。这样的生命力与传播度,在任何一个吸血鬼作品上都没有过。
更稀奇的是,在这个任何年代都看脸的世界,这位生命力长达百余年、吸引无数创作者和粉丝的形象,外表丑到爆炸。
细数《夜访吸血鬼》《吸血鬼日记》这些影视作品,吸血鬼主角们的颜值一个赛一个高。
汤姆·克鲁斯饰演的莱斯特与布拉德·皮特饰演的路易,儒雅、精致、面白唇红,已成吸血鬼人设定势。
再看德古拉:“前额饱满,两鬓附近的头发稀疏,但其他地方的却很浓密,还带着自然的卷曲,两条又粗又长的眉毛几乎要在鼻梁上方连成一体了……牙齿则有些奇怪,颜色惨白而且尖利异常,有些牙还伸到了嘴唇外面。”
“他的掌心生有毛发。此外他还留有长长的指甲,并把它们修剪得很尖。”
更让人不能忍的是,他嘴里还有“一股腥臭”。
别的反派,就算外形条件不佳,动作也是或者漂亮或者帅气的,德古拉就特别不讲究。
“(德古拉)整个身躯都慢慢地爬到了窗子外面,而且他的脸是朝下的,四肢都贴在城墙上,他在往下面爬!我清楚地看见,他的手指和脚趾紧紧地抓着城墙的石头,而石头上的灰泥已因久经沧桑而风化了。他就这样利用着城墙的凹凸起伏,风一样地向下移动,就像一只在墙上爬行的大蜥蜴。”
黑夜里穿红衣服在月光下也比较暴露吧?
躺在箱子里准备去伦敦的时候,乔纳森看见他,说他“像是一只吸饱血后筋疲力尽的蚂蟥”。
不止丑,还老,没有活力。
“门里站着一位个子高高的老人,他留着精心修剪的小胡子,从头到脚一袭黑衣,全身看不到任何一抹其他的颜色。老人手里举着一盏古式的银灯,上面没有任何灯罩一类的东西。”
形象最接近原著的《惊情四百年》里,德古拉也未能还原原著的样子,这里的更华丽些,红色长袍色泽鲜丽,曳地三米,手提的银灯,红绿宝石透亮炫目。
不止袍子华丽,内衬也是精致的白色,但一样苍老。
德古拉吸了充足的鲜血,会重焕年轻。
电影中,年轻化后德古拉去见了米娜。
但是,本质上,他仍然是个丑陋的怪物,一些改编作品完全不回避这点。
《诺斯费拉图》,作为百年前的电影,名留影史(虽说一部分原因是版权纠纷,不明真相的见下文),里面的德古拉长这样——
不仅相貌丑陋,走路还像个僵尸。
《惊情四百年》固然因爱情线的凄美浪漫、黑暗阴美的哥特气质备受追捧,可德古拉这个形象在用爱情美化内在的同时,也在外形上极力丑化来平衡,观众丝毫没因为德古拉的丑陋降低好感。
《惊情四百年》中德古拉的实体,像一只黑猩猩。
以上两部作品毫无疑问是《德古拉》改编的第一梯队,德古拉的形象丝毫没影响它们的经典地位,再看小乔的高颜值版《德古拉》,身材脸蛋一个不缺,却惨遭一季砍,让一众颜粉痛心疾首。
腹肌都拯救不了收视率。
那么问题来了,我们为什么会爱上一个丑陋的怪物?
作为吸血鬼,吸血能力本身就是一种强大,只要能吸到血,他就可以有旺盛的精力,年轻有活力的身体。
然而德古拉不止如此。《德古拉》是可考并流传下来的第三部吸血鬼小说,它赋予了吸血鬼除了吸血外更多的强大力量。
他力气惊人,抵得上二十个成年男子,挥动手臂,轻易就能像“扫走无形的障碍物”一样赶走野狼群。
他有生成薄雾的能力,且能借助雾气前行。
他还可以幻化成月光中的细小尘埃,让他可以穿门缝而过,不管门关的多紧,他都能潜入。
他具备夜视的能力,而这个世界一半时间是没有光明的。
还有一个能力,后来的那些吸血鬼没有复制,就是他可以变身成任何形态,蝙蝠、狼,都不在话下,据说狼人总是出现在吸血鬼题材中,就是因为德古拉可以变成狼。
生前,德古拉掌握了代表最高智慧水平的炼金术,并有卓越贡献,更夸张的是,没有他掌握不了的学识,霸道总裁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经过几个世纪的沉睡,他的头脑不幸回到了幼儿水平,范海辛说他的大脑“还处在幼稚阶段”。
他生活在罗马尼亚,从没去过英国,作为吸血鬼不方便见人,也就无从拜师,学习英语只能靠书本,但是乔纳森夸奖他:
“您要知道,您已经完美地掌握了英语!”
在询问乔纳森房产相关问题时,乔纳森发现这个人“完全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律师,因为他考虑事情的方式实在是太缜密太周全了,几乎没有一件他想不到或者预见不到的事。对于一个从没有在英国生活过、生意经验又不多的人而言,他的学识和悟性都很出色。”
幼……儿……水……平……?
一个迷人的吸血鬼气质该是怎样的?
很多人脑中想象的是这样吧——
好好聊着天呢,突然神经病一样激动起来,说好的贵族的温和优雅全都不见了。
这一幕在原著里没出现,但是改编得非常出彩,加里·奥德曼演起这样阴晴不定的坏人,真是信手拈来,突然变化的行为流畅又令人惊讶。
原著里的伯爵,也是一样的神经质。
早上,德古拉突然出现在乔纳森身后,乔纳森正在对着镜子刮胡子,被德古拉惊到后,他不小心划伤了自己,血流到下巴。
德古拉作为吸血鬼,见到这一幕当然不能淡定,但表现得也十分乖张:
“魔鬼般的怒火从他双眼里燃烧起来,接着他猛地用双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惊情四百年》在此处处理较温和,德古拉没有凶狠地掐脖子,而是带威胁性地帮乔纳森刮胡子。
不是去贪婪地舔血,也不是用力克制,而是掐住了乔纳森的脖子。十字架项链擦过德古拉的手,他又一秒钟恢复了亲切温和,让乔纳森“都不敢确信刚才的一幕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德古拉发怒是因为他讨厌镜子,镜子无法照出他的身影,会暴露他的身份,而乔纳森私自挂了镜子在房间内,冷静之后,他一把拉开窗户,将镜子用力地扔了出去。
“镜子摔在院子里的石板上,粉身碎骨,然后他一言不发地走了。”
可以说,德古拉是个极度情绪化的人,这样神经质的特点,比儒雅温和的绅士更迷人,因为后者的行为模式可预测,于是就令人无法产生期待,而德古拉这样的反复无常,反而会激起人们的关注欲望。更何况,神经质与他冷血残暴的吸血鬼设定再搭不过了,他不需要别人理解,也就不渴望做出能被解释的行为,包括为什么作恶,《惊情四百年》开始,各类改编都为德古拉加了爱情线,来阐述他“变坏”的原因,将德古拉人性化的同时也庸俗化了,稀有度变低,一定程度上消减了他的魅力。
纯粹邪恶,成就独具特色的反派
强大、高智商、神经质,让德古拉成为了有魅力的角色。但,是什么让德古拉区别于其他吸血鬼,甚至让那些后辈们变成高仿吸血鬼?
作为吸血鬼小说的先驱,《德古拉》为吸血鬼形象提供了一个模板——怕大蒜、怕十字架、木桩凿入心脏可致死,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创作者笔下的吸血鬼都有这些共性。
无脑复制,当然无法超越,但有追求的创作者层出不穷,发展到现在,一些吸血鬼题材作品已经开始摆脱定势,创作者们尝试一些新的规则,比如《暮光之城》里的吸血鬼可以白天出没。
阳光下不行,阴天还是可以出来的。
可惜,不论怎么改变,他们都面目模糊,能力虽然不同,却都一副样子:正派美艳痴情,反派或有苦衷,或以嗜血本能行动。
这些吸血鬼,第一身份要么是人,要么是吸血鬼。
德古拉与其他吸血鬼最大的不同,也是他最独特的地方在于,他首先是反派,然后才是吸血鬼,而作为反派,他反得够纯粹。
纯粹的反派,一定要非白即黑。
他会捉小镇上的婴儿,喂给手下三个女吸血鬼,之后婴儿的母亲上门寻仇,德古拉内心毫无波澜,召唤来狼群活吞了这位母亲。
乔纳森亲眼见到这一幕。
稍微有点人性的人,哪怕是作恶者,都不会主动对婴儿下手,德古拉显然没有一点人性。最重要的是,他不是变成吸血鬼才丧失人性,而是本来就没有,他活着的时候,会用酷刑对待战俘与治下的百姓,与他出生入死的士兵,在战败时也会被他无情抛弃。
“他的行为是完全自发的,基于他自私自利的本性而为。不过他有着明确的目标,而且这个目标很难改变。为了这个目标他能做出一切残忍无情的事。当初他从土耳其撤退的时候,没有管他手下士兵的死活,那些人全部牺牲在了战场上。现在他也一样,只要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其他事情全都无所谓。”
人吃猪肉,人是反派吗?
吸血鬼受本能指引吸血饱腹,你要非说他们是反派也没办法,但至少也算得上“无可奈何”。
德古拉袭击人类,却不是出于本能,而是征服欲。
他曾经饱含激情地发表过演讲:“先生,我们塞凯伊人,也就是德古拉家族,凭着鲜血、智慧、利刃和本能,本可创造出超越哈布斯堡王朝和罗曼诺夫王朝的辉煌!可杀伐的岁月却一去不返了!在眼下这个歌舞升平的可耻年代里,鲜血已成为无比宝贵的东西,没人再愿意去流下一点一滴。而我族的光荣战绩,也不过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贵族的身份,对阿提拉大帝的崇拜,让德古拉不论是人类还是吸血鬼,都十分向往征伐与权力。
他对血的向往,是出于理性选择决定的。
范海辛的评价无比精辟:“伯爵是个罪犯,而且是天生的那种。”
原著作者斯托克用犯罪心理学的范畴定义德古拉,他借范海辛之口表示,诺道和龙勃罗梭都会如此归类,这两人一个是心理学家,一个是犯罪学家、精神病学家。
龙勃罗梭,作为犯罪学家,他最出名的理论是“天生犯罪人”理论,认为这种人是人类的变种,是一种返祖现象,并总结出了一系列此类人群的生理与精神特征,因此范海辛说龙勃罗梭会认同他的说法。
范海辛对抗德古拉时,圣物只起到最后夺走德古拉生命的作用,过程更多的是在分析德古拉作为一个新手罪犯的心理。
因为,吸血鬼杀人,稀松平常,凭本能行动,但范海辛知道德古拉不是。他的动机比起吸血鬼更像个人类反派——像祖先那样征服更多的土地,像当年活着时那样创造家族辉煌。这时候,他的自私、残暴,就带有了更为浓郁的血腥、权欲的气息。
他杀人、有征服欲,不是因为吸血鬼本恶,是因为他这个个体邪恶。
只有把他当成一个用理性作恶的人,才有希望打败他。
一个邪恶的个体,天生的罪犯,比受吸血本能冲动而作恶的族群更具魅力。
《惊情四百年》可以说是最还原《德古拉》,又最反《德古拉》的改编。还原在于情节走向、人物形象的还原,而那条横生的爱情线,却是完全偏离《德古拉》原意。
《惊情四百年》中,德古拉因为妻子伊丽莎白身亡,背弃教会,变身血族。乔纳森的妻子米娜,前世却是伊丽莎白。德古拉登陆伦敦后,接近米娜,米娜也被他吸引,主动要求被他转换。最后,德古拉幡然悔悟,重回上帝怀抱,而米娜也恍然大悟,帮助他死亡。
《德古拉》中,德古拉因为什么变成吸血鬼的,没有讲。执着的事情不是爱情,是血腥和战争。转换米娜,为的控制米娜从而内部瓦解反抗他的团体,而米娜对此表现了坚决的抗拒和发自内心的痛苦——
“哦,上帝啊,我的上帝啊!可怜可怜我吧!他竟然把他那沾满血污的嘴唇贴到了我的脖子上!” “我当时要么得窒息而死,要么就得吞下他的血……哦,上帝啊!我的上帝!我究竟做了什么?要让我落得如此下场?我一直在积德行善啊!上帝啊!可怜可怜我吧!看看这个比死还要痛苦的可怜的灵魂吧!”
再用两者的结局对比,感受一下区别。
《惊情四百年》中,德古拉放下仇恨,在爱人的注视下重回上帝怀抱。
原著最终决战时,米娜这样描述她看到的德古拉:“当这双眼睛看到就要西沉的太阳时,眼神中的仇恨立即变成了即将获胜的狂喜。”之后德古拉就被刺穿心脏,消失于人世了。
没有爱情不是比有爱情好,而是对于德古拉,残忍地杀死婴孩的德古拉,充满权欲、征服欲的德古拉,没有一个凄惨的爱情故事逼他变成反派,也没有一个爱人助他向善,意味着——不洗白。
自私残暴的德古拉,怎么会爱米娜这样一个猎物和利用对象呢?怎么会因为爱而变成吸血鬼呢?怎么会需要猎物的理解和同情呢?
请不要解释你有多少苦衷,请不要事后后悔,我们德古拉,活着的时候一心作恶,死的时候一句废话都没有,干脆利落消失。这才是独具魅力的纯粹反派。
经典孕育经典,德古拉永生不死
德古拉身上集合了多个矛盾。代表了人类智力最高水平,却因几个世纪的沉睡对犯罪生疏而惜败;血统高贵,却相貌丑陋;冷血、不在乎任何人,却对自己的成败过分紧张……这样的反派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可在吸血鬼界还算独一家。
种种特质,让《德古拉》成为当之无愧的经典。
实际上,《德古拉》与“经典”一词,自诞生之初就结了不解之缘。
这部作品,一定程度上是受波里杜利——可考的第一部吸血鬼小说的作者——启发完成的。
约翰·波里杜利,诗人拜伦的私人医生。
1816年,一场日内瓦湖畔的五人聚会,让文学史上多了两笔重彩。当时拜伦提议每人创作一篇鬼故事,五人之一的玛丽·雪莱创作了第一部科幻小说《弗兰肯斯坦》,而波里杜利则创作出了第一部吸血鬼小说《吸血鬼》(Vampyre)。
斯托克的《德古拉》在找到这个合适的名字之前,他备选的名字是《吸血伯爵》(CountVampyre),借鉴的就是《吸血鬼》。
另一部启发斯托克的作品,是第二部吸血鬼小说,也是女吸血鬼小说鼻祖,由爱尔兰作家雪利登·勒法努创作的《卡米拉》。
再之后,提起吸血鬼小说,就只能说《德古拉》了。这部作品是布兰姆·斯托克一生最高的成就,尽管他此前的创作屡战屡败,但这一次成功,他就站上了顶点。
人们对它的认可度有多高呢,《每日邮报》把斯托克排在了玛丽·雪莱和爱伦·坡的前面,称:“当在脑海中搜寻和它一样怪异、强大、可怕的故事时,我们想到了《尤多尔佛之谜》(安·拉德克里夫所著的哥特小说代表作)《弗兰肯斯坦》《厄舍府的倒塌》,但《德古拉》在其暗黑魔力下比这些更吓人。”
柯南·道尔也对其不吝赞美,专门给斯托克写信表示:“我非常喜欢《德古拉》,它是我这么多年来读过最棒的恐怖小说。”
极高的赞誉没有给斯托克带来多少实质回报,他仍然过得很拮据。斯托克死后,其遗孀被迫出售斯托克的笔记和小说大纲,最终卖了2英镑。
1922年,德国天才导演茂瑙拍摄了《诺斯费拉图》,这部电影由《德古拉》改编而来。这部电影现在看来十分成功,它是最早的一部吸血鬼影片,饰演诺斯费拉图的马克思·舒莱克传神的表演,将吸血鬼形象塑造得阴森可怖。
然而,这部经典之作却是未经授权拍摄的,它给生活困顿的斯托克遗孀带来的不仅是权利上的损失,还有金钱上的。
斯托克遗孀起诉了茂瑙并胜诉,《诺斯费拉图》被禁,但1988年,拷贝版本因版权过期而得已流传。
1931年,第一部正版《德古拉》电影面世,它是陶德·布朗宁执导的,影片大获成功,一段时间内炒起了《德古拉》IP热,环球趁热打铁,推出了诸如《德古拉的女儿》《德古拉的儿子》等一系列衍生电影。
1958年,克里斯托弗·李主演《恐怖德古拉》,他迷恋神秘事物,出演过大量恐怖电影,相貌出众,掌握八国语言,这个传奇演员将吸血鬼电影推向了巅峰,并且,因为打造这部电影的公司名叫Hammer Film,此后哥特恐怖影片都有了统一的名字:Hammer Film。
1979年,德国导演沃纳·赫佐格翻拍了茂瑙的《诺斯费拉图》,制作十分精良。
此后,最为著名的改编就是《惊情四百年》了,加里·奥德曼的德古拉、基努·里维斯的乔纳森、安东尼·霍普金斯的范海辛、薇诺娜·赖德的米娜,全都成为影史经典形象,这部电影也被誉为“最贴近原著的改编”,尽管从爱情线和德古拉的作恶动机上看,它也算最反原著的改编。
除了荧屏上的演绎,舞台中德古拉的形象也创造了一部又一部经典,其中流传最广的是1997年的德语音乐剧《吸血鬼之舞》。
到现在,围绕《德古拉》的影视仍然在涌现,《德古拉》自经典之中诞生,又孕育了一部又一部经典,而不论怎样改编,那个形象鲜明、富有魅力的德古拉伯爵,都会是永恒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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