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吃什么？
&曾经，有位小朋友一脸正经地问我：“龙吃什么？”当时我一下子愣住了，反问道：“你说的是恐龙吧？”
&&还好，他对恐龙也很感兴趣。但是自此之后，我免不了就老想知道，龙究竟吃什么？本着只管“大胆假设”，不作“小心求证”的精神，我们慢慢梳理一下。
其实，最远古的龙就像太岁一样，是不吃东西的，人们只认为龙和自然现象有关，如《大荒经》中记载：“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是浊九阴，是谓烛龙。”龙既要掌管日夜轮替，又有呼风唤雨，确实忙得不可开交，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饶是这样，好问的屈原还要在《天问》里发烛龙的牢骚：“日安不到，烛龙何照？”顺便说一下，愁肠满结的屈原像列购物清单一样一口气问了一箩筐的问题，这些问题就算拿到现在，凑齐两院院士挠秃了脑袋，也没法回答清楚。现代科学就是这样可怜，钻研了一辈子，到头来可能面对一个三岁小儿的问题，我们都瞠目结舌。
但是要说龙只吸收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什么也不吃，还能维持巨大的能量消耗，这好像有点说不过去。有人根据食物链的原理，认为龙鳄口、鹰爪，而且行动如风，必定是顶级的捕食者，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他都能吃。甚至有人异想天开，推断龙既然可以喷火，食谱里必然有硫磺或者石油。龙吃不吃石油不知道，但是有一种菌类专吃石油倒是确有其事。
而充分展现飞龙捕食的宏大场面的是龙吃马。《西游记》里面，小白龙一口将唐僧的坐骑给吞了，你想想，比凶猛的虎豹厉害何止千百倍。龙好像特别喜欢吃马，东汉王允《论衡》描绘了丘欣杀龙的故事，丘欣猛士之所以入渊杀龙，也是因为两只蛟龙合伙儿将他的马吃掉了。这很能说明龙是肉食动物。
并且，龙动怒起来，似乎什么都吃。《柳毅传书》是一部戏曲，讲的是柳毅为小龙女（此小龙女飞非金庸大侠的小龙女呵）传送家书，小龙女的老龙叔父钱塘君得知小侄女在夫家受尽丈夫和婆婆的虐待，愤而奔赴泾河，将泾河小龙族杀得片甲不留。回来后小龙女父亲洞庭君和钱塘君的对话十分传神----洞庭君曰：“所杀几何？”曰：“六十万。”“伤稼乎？”曰：“八百里。”“无情郎安在？”曰：“食之矣。”
这场由于家庭婚姻瓜葛引起的龙族争斗，不异于刮了一场级别如俄亥拉马州遭遇的龙卷风，看来，龙是吃人的，甚至龙吃龙。幸好只是偶尔或者气愤至极了才吃。
&龙族的肉类食谱里，还有一样奇怪的东西，那就是燕肉。在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燕肉是酸性有毒的，但是《仙经》里又说燕肉“谓之肉芝，食之延年”，也许是亦正亦邪吧，才受到龙的垂涎。李时珍的说法可能来源于南朝名医陶弘景的研究，陶老先生说：“燕肉不可食，损人神气。”所谓甲子***乙之蜜糖，接着他又说：“入水为蛟龙所吞。”而且《淮南子》里也有“燕入水为唇蛤”、“蛟龙嗜燕”的说法，不得你不信了。只是觉得“燕入水为唇蛤”，到底指的是燕肉还是燕窝呀？入水发泡之后变成了生蚝，似乎燕窝更贴切一些吧。
& &龙嗜燕肉。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信了，而且早在宋代的苏东坡也信了，作诗曰：“未暇燃犀照奇鬼，欲将烧燕出蛟龙。”就是要用燕肉钓蛟龙的意思，不知道他钓到过没有。关于苏学士作诗，还能引出龙的另一食材，相传：一只老虎到思州一个水潭饮水，潭中的蛟龙认为这只虎侵犯了自己的领地，就跳出水面与虎搏斗，结果渴虎不敌饿蛟，被“尾而食之”，即用尾巴击昏缠起当作料理吞吃了，于是苏学士据此作诗曰：“潜鳞有饿蛟，掉尾取渴虎。”看来苏学士也很关注龙的食性。
那么，龙吃不吃五谷杂粮呢？***也是肯定的。古代有豢龙氏，专门养龙，《左传?昭公二十九年》记载：“蔡墨对魏献子曰：‘昔叔安，有裔子曰董父，实甚好龙，能求其耆欲以饮食之，龙多归之，乃扰畜龙，以事帝舜，帝赐之姓曰董，氏曰豢龙。”大规模地养龙，天天喂猪马牛羊成本是很高的，所以免不了要搭配五谷杂粮。《说文解字》说：豢，以谷圈养豕也。《左传?昭二十九年》的注疏里也解释说：“服虔曰：‘谷食曰豢，御亦养也。养马曰圉。’养犬豕曰豢，知其以谷养，盖龙亦食谷也。”
也许豢龙氏成功的诀窍尽在一个“豢”字，改变肉食龙的食性，五谷杂粮什么都吃，才使人工饲养成为可能。总之，这位高手原本姓董，由于钻研出科学养殖技艺，而且养的是非同凡响的龙，所以赐姓豢龙。如果豢龙氏有传人至今，简直可以问鼎诺贝尔奖了。豢龙氏养的龙主要用途是作为乘骑，从社会贡献上来讲，如果得到大规模普及，人人喜欢上乘龙驾蛟，得以代替满大街的机动车辆，对解决当今棘手的雾霾也许很有帮助。此是闲话。
在民间，特别是能够经常目睹神龙出没的沿海地区，他们对龙的食谱就很有研究，因为要投其所好嘛。在很多地方还保留着二月初二吃猪头肉的习俗，而且海边居民祭祀龙王的时候，也要用猪头肉，是因为猪头肉和龙的“尺木”有关。《论衡?龙虚》言：“龙无尺木，无以升天。”就是说龙没有“尺木”不能飞。那么所谓的“尺木”到底是什么呢？有些文典里就牵强附会，望文生义以“尺木”为低矮的灌木。如，《江表传》说：“龙欲腾翥，先阶尺木者也。”按照意思，龙起飞的时候，还要像野山鸡一样站在矮木丛中助跑起飞，这种说法明显不靠谱。唐段成式的《酉阳杂俎?鳞介篇》有讲：“龙头上有一物，如博山形，名尺木。龙无尺木，不能升天。”
&&所以第二种说法就合理了，尺木是一种进化程度的标志，简单来说就是肉瘤子。海边渔民相传最早的时候东海龙王敖广因头上没有“尺木”而上不了天，渔民们想如果能送“尺木”给海龙王必定可以博得欢心，也就会保佑他们出海顺风顺水、网网丰收，但是“尺木”不是随随便便就有的，找不到“尺木”的渔民就想送很肥的东西给海龙王，吃多了说不定就长出肉瘤子来了，于是就想到了形状似“博山”的猪头。
&当然，不只是猪头，渔民祭海的时候，心怀敬畏仪式隆重，经常是铜锣开道，挥舞五色彩旗，抬着扎有红蓝绸布的木质杠箱，箱中装着全猪、全羊等“五牲”，各色荤、素菜，白盐、黄糖、水豆腐及糕饼、水果等祭品，沿途鞭炮齐鸣，将祭品放于海边八仙供桌上，随着海潮的上涨，先后上香，酒酹三遍，渔民分列两旁，三跪九叩施礼，祭海结束后，将每种供品各采些许放入大瓮杯，连同疏牒，一齐朝天抛入海中，敬送龙神。
&这个菜单够排场吧。
孔子说：“龙食乎清而游于清，螭食乎清而游于浊，鱼食乎浊而游乎浊。”说明龙总体上食性是很高雅的，与庄子所说凤凰“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有异曲同工之意。当然他们说的也不完全是食性，更是一种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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