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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参考君,来源:“法律实务参考”公号
关于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主要规定在刑法的第294条,共有5款,涉及3个罪名。分别为: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第1款)、入境发展黑社会组织罪(第2款)和包庇、纵容黑社会性质组织罪(第3款)。
相关司法解释和规范性文件有:《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的案件具体应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2000年12月10日,以下简称《解释》)、《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以下简称“两高一部”)办理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案件座谈会纪要》(2009年,以下简称《2009纪要》)、《全国部分法院审理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案件工作座谈会纪要》(2015年,以下简称《2015纪要》)和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以下简称“两高一部”)关于办理黑恶势力犯罪案件若干问题的指导意见》(2018年,以下简称《2018意见》)
涉及到的相关问题主要有:
一、什么是黑社会性质组织
根据刑法第294条第5款的规定,黑社会性质的组织应当同时具备以下特征:
(一)形成较稳定的犯罪组织,人数较多,有明确的组织者、领导者,骨干成员基本固定;(以下简称“组织特征”)
(二)有组织地通过违法犯罪活动或者其他手段获取经济利益,具有一定的经济实力,以支持该组织的活动;(以下简称“经济特征”)
(三)以暴力、威胁或者其他手段,有组织地多次进行违法犯罪活动,为非作恶,欺压、残害群众;(以下简称“行为特征”)
(四)通过实施违法犯罪活动,或者利用国家工作人员的包庇或者纵容,称霸一方,在一定区域或者行业内,形成非法控制或者重大影响,严重破坏经济、社会生活秩序。(以下简称“危害性特征”)
根据《2009纪要》,黑社会性质组织必须同时具备刑法规定的“组织特征”、“经济特征”、“行为特征”和“危害性特征”。由于实践中许多黑社会性质组织并非这“四个特征”都很明显,因此,在具体认定时,应根据立法本意,认真审查、分析黑社会性质组织“四个特征”相互间的内在联系,准确评价涉案犯罪组织所造成的社会危害,确保不枉不纵。
1.关于组织者、领导者、积极参加者和其他参加者的认定
《2009纪要》指出,黑社会性质组织不仅有明确的组织者、领导者,骨干成员基本固定,而且组织结构较为稳定,并有比较明确的层级和职责分工。一些黑社会性质组织为了增强隐蔽性,往往采取各种手段制造“人员频繁更替、组织结构松散”的假象。在办案时,要特别注意审查组织者、领导者,以及对组织运行、活动起着突出作用的积极参加者等骨干成员是否基本固定、联系是否紧密,不要被其组织形式的表象所左右。
根据《2015纪要》,黑社会性质组织应当具有一定规模,人数较多,组织成员一般在10人以上。(注意:《2015纪要》第6条规定,黑社会性质组织存在时间、成员人数问题不宜作出“一刀切”的规定。)其中,既包括已有充分证据证明但尚未归案的组织成员,也包括虽有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的行为但因尚未达到刑事责任年龄或因其他法定情形而未被起诉,或者根据具体情节不作为犯罪处理的组织成员。
黑社会性质组织应有明确的组织者、领导者,骨干成员基本固定,并有比较明确的层级和职责分工,一般有三种类型的组织成员,即:组织者、领导者与积极参加者、一般参加者(也即“其他参加者”)。骨干成员,是指直接听命于组织者、领导者,并多次指挥或积极参与实施有组织的违法犯罪活动或者其他长时间在犯罪组织中起重要作用的犯罪分子,属于积极参加者的一部分。
其中,组织者、领导者,是指黑社会性质组织的发起者、创建者,或者在组织中实际处于领导地位,对整个组织及其运行、活动起着决策、指挥、协调、管理作用的犯罪分子,既包括通过一定形式产生的有明确职务、称谓的组织者、领导者,也包括在黑社会性质组织中被公认的事实上的组织者、领导者。(《2009纪要》、《2018意见》)
发起、创建黑社会性质组织,或者对黑社会性质组织进行合并、分立、重组的行为,应当认定为“组织黑社会性质组织”;实际对整个组织的发展、运行、活动进行决策、指挥、协调、管理的行为,应当认定为“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2018意见》)
积极参加者,是指接受黑社会性质组织的领导和管理,多次积极参与黑社会性质组织的违法犯罪活动,或者积极参与较严重的黑社会性质组织的犯罪活动且作用突出,以及其他在组织中起重要作用的犯罪分子,如具体主管黑社会性质组织的财务、人员管理等事项的犯罪分子。(《2009纪要》、《2018意见》)
其他参加者,是指除上述组织成员之外,其他接受黑社会性质组织的领导和管理的犯罪分子。(《2009纪要》)
知道或者应当知道是以实施违法犯罪为基本活动内容的组织,仍加入并接受其领导和管理的行为,应当认定为“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没有加入黑社会性质组织的意愿,受雇到黑社会性质组织开办的公司、企业、社团工作,未参与黑社会性质组织违法犯罪活动的,不应认定为“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2018意见》)
《2018意见》显然改变了《2015纪要》的规定。根据《2015纪要》,以下人员不属于黑社会性质组织的成员:1.主观上没有加入社会性质组织的意愿,受雇到黑社会性质组织开办的公司、企业、社团工作,未参与或者仅参与少量黑社会性质组织的违法犯罪活动的人员;2.因临时被纠集、雇佣或受蒙蔽为黑社会性质组织实施违法犯罪活动或者提供帮助、支持、服务的人员;3.为维护或扩大自身利益而临时雇佣、收买、利用黑社会性质组织实施违法犯罪活动的人员。上述人员构成其他犯罪的,按照具体犯罪处理。但是,根据《2018意见》,以下人员仍然属于黑社会性质组织的成员:1.仅参与少量即使只有1起黑社会性质组织的违法犯罪活动的人员;2.类似于出警队等因临时被纠集、雇佣或受蒙蔽为黑社会性质组织实施违法犯罪活动或者提供帮助、支持、服务的人员;3.类似于雇佣黑社会的为维护或扩大自身利益而临时雇佣、收买、利用黑社会性质组织实施违法犯罪活动的人员。
需要注意的是,根据《解释》第三条第二款的规定,对于参加黑社会性质的组织,没有实施其他违法犯罪活动的,或者受蒙蔽、胁迫参加黑社会性质的组织,情节轻微的,可以不作为犯罪处理。根据《2015纪要》对于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后仅参与少量情节轻微的违法活动的,也可以不作为犯罪处理。
另外,对于被起诉的组织成员主要为未成年人的案件,定性时应当结合“四个特征”审慎把握。
实践中,在认定黑社会性质组织成员时应当遵循“主客观一致”的基本原则。对于“主观上没有加入黑社会性质组织的意愿,受雇到黑社会性质组织开办的公司、企业、社团工作,未参与或者仅参与少量黑社会性质组织违法犯罪活动的人员”,虽然也可视为在客观上接受了黑社会性质组织的领导和管理,但由于未参与或者仅参与少量黑社会性质组织的违法犯罪活动,还不足以推定其主观上已经具有加入黑社会性质组织的意愿,因此,不应以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定罪处罚。例如,在刘汉、刘维黑社会性质组织案中,汉龙公司财务人员刘某、赖某某因履行职务而实施了骗取贷款、票据承兑、金融凭证犯罪,但并未被认定为是黑社会性质组织成员。对于“因临时被纠集、雇佣或者受蒙蔽为黑社会性质组织实施违法犯罪活动或者提供帮助、支持、服务的人员”以及“为维护或者扩大自身利益而临时雇用、收买、利用黑社会性质组织实施违法犯罪活动的人员”,由于这两类人员主观上没有加入黑社会性质组织的意愿,客观上也没有接受黑社会性质组织的领导、管理,只是临时性的雇佣与被雇佣、收买与被收买、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因此,也不应以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定罪处罚。当然,如果这两类人员与黑社会性质组织经过长期合作后已经相互渗透与融合,则另当别论。(最高法关于《2015纪要》的理解与适用)
如何判断行为人是否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实践中,应以行为人与黑社会性质组织就加入该组织问题达成意思一致作为判断标准比较合适,而不能以是否履行手续、是否取得组织会籍、是否举行专门仪式等作为认定的标准。对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可以认定行为人完成了“参加”行为:一是就加入犯罪组织问题有明确的约定;二是行为人履行了加入组织的仪式;三是行为人要求加入,并经该组织或组织头目的批准或默许;四是虽未履行手续,但已在该组织的领导和管理下实际参加了该组织的各种违法犯罪活动;五是行为人开始不知道加入的是从事违法犯罪活动的黑社会性质组织,了解真相后没有退出,并在该组织的领导和管理下参加了该组织的违法犯罪活动。(《刑事审判参考》第618号案例:陈金豹等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案)
一般来说,可以将是否举行专门的参加仪式作为重要的认定依据。但当前的实践中多数黑社会性质组织在发展成员时并无此类程序,这就要求审慎地结合以下两个方面来判别被告人是否有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的行为:第一,是否参与实施了黑社会性质组织的违法犯罪活动。黑社会性质组织的生存离不开有组织的违法犯罪活动,而是否参与有组织的违法犯罪活动又是表明被告人与涉案黑社会性质组织之间存在关系的重要标志。这一点自然是判断参加行为的重要依据。第二,与涉案黑社会性质组织之间有无相对固定的从属关系。不管怎样,组织成员在黑社会性质组织中均应具有相对固定的位置,如果与黑社会性质组织没有任何从属关系,如只是临时受邀或基于个人意愿参与某起犯罪,即便其参与了有组织的违法犯罪活动,也不能将其认定为是黑社会性质组织的成员。换言之,如果在黑社会性质组织中找不到可以对应的位置,就说明被告人与该犯罪组织没有从属关系;如果与黑社会性质组织的某一成员之间没有服从与被服从、管理与被管理关系,就不能认定被告人有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的行为。(《刑事审判参考》第1152号案例:陈垚东等人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案)
2.关于黑社会性质组织成员的主观明知问题
《2009纪要》明确,在认定黑社会性质组织的成员时,并不要求其主观上认为自己参加的是黑社会性质组织,只要其知道或者应当知道该组织具有一定规模,且是以实施违法犯罪为主要活动的,即可认定。
司法实践中,行为人只要知道或者应当知道所参加的是由多人组成、具有一定层级结构,主要从事违法犯罪活动的组织群体,或者该组织虽有形式合法的生产、经营活动,但仍是以有组织地实施违法犯罪活动为基本行为方式,欺压、残害群众的组织,就可以认定其“参加”行为构成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刑事审判参考》第618号案例:陈金豹等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案)
犯罪组织成员直接混入国家机关,或者通过合法、非法手段取得某些政治身份,向国家机关进行渗透,以寻求非法保护,也是黑社会性质组织寻求“保护伞”的重要方式,符合黑社会性质组织其他特征的应认定为黑社会性质组织。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是故意犯罪,但不以行为人明知所组织、领导或者参加的组织是黑社会性质的组织为构成要件。(《刑事审判参考》第149 号案例:容乃胜等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案)
相关案例《刑事审判参考》第621号案例:(李军等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案)认定行为人构成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不以明确知道组织的黑社会性质为前提。但是,如果行为人事先确实不了解情况,不知是黑社会性质组织而参加,发现后即退出;或者行为人确实不知道,也不应当知道其参加的组织是一个主要从事违法犯罪活动、具有一定层次结构的犯罪组织,一般不按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论处。
3.对于黑社会性质组织存在时间及组织纪律等问题的把握
(1)存在时间认定。根据《2018意见》,组织形成后,在一定时期内持续存在,应当认定为“形成较稳定的犯罪组织”。
黑社会性质组织一般在短时间内难以形成,而且成员人数较多,但鉴于“恶势力”团伙和犯罪集团向黑社会性质组织发展是一个渐进的过程,没有明显的性质转变的节点,故对黑社会性质组织存在时间、成员人数问题不宜作出“一刀切”的规定。
黑社会性质组织存续时间的起点,可以根据涉案犯罪组织举行成立仪式或者进行类似活动的时间来认定。(《2015纪要》)黑社会性质组织未举行成立仪式或者进行类似活动的,成立时间可以按照足以反映其初步形成非法影响的标志性事件(注:《2015纪要》规定的是“其初步形成核心利益或强势地位的重大事件”)的发生时间认定。没有标志性事件的,可以按照本意见中黑社会性质组织违法犯罪活动认定范围的规定,将组织者、领导者与其他组织成员首次共同实施该组织犯罪活动的时间认定为该组织的形成时间。(注:《2015纪要》规定的是“没有明显标志性事件的,也可以根据涉案犯罪组织为维护、扩大组织势力、实力、影响、经济基础或按照组织惯例、纪律、活动规约而首次实施有组织的犯罪活动的时间进行审査判断。存在、发展时间明显过短、犯罪活动尚不突出的,一般不应认定为黑社会性质组织。”)该组织者、领导者因未到案或因死亡等法定情形未被起诉的,不影响认定。
黑社会性质组织成员既包括已有充分证据证明但尚未到案的组织成员,也包括虽有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但因尚未达到刑事责任年龄或因其他法定情形而未被起诉,或者根据具体情节不作为犯罪处理的组织成员。
实践中,关于黑社会组织的存续时间起点,“成立仪式”最为优先,“标志性事件”次之,在没有前两者的情况下,可以依据“首次有组织的犯罪”的时间认定。其中,“标志性事件”主要包括两种情形:一是足够反映涉案犯罪组织已初步形成较稳定获利来源的重大事件,如为涉足某一行业而成立公司、企业等经济实体等;二是足以反映涉案犯罪组织已在一定区域或行业内初步形成强势地位的重大事件,实践中比较常见的就是在逞强争霸、排除竞争对手过程中具有“一战成名”作用的违法犯罪活动。(最高法关于《2015纪要》的理解与适用)
(2)组织纪律判断。根据《2015纪要》,对于黑社会性质组织的组织纪律、活动规约,应当结合制定、形成相关纪律、规约的目的与意图来进行审查判断。凡是为了增强实施违法犯罪活动的组织性、隐蔽性而制定或者自发形成,并用以明确组织内部人员管理、职责分工、行为规范、利益分配、行动准则等事项的成文或不成文的规定、约定,均可认定为黑社会性质组织的组织纪律、活动规约。
例如,一些以经济实体为依托的黑社会性质组织,其组织纪律、活动规约往往是以公司、企业内部规章制度的形式表现出来的;还有一些黑社会性质组织会对其成员提出“不许吸毒、不许赌博、不许随意殴打他人”等看似劝人向善的要求,与传统意义上的“帮规”“家法”存在一定差异。(最高法关于《2015纪要》的理解与适用)
相关案例《刑事审判参考》第619号案例:(邓伟波等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案)组织特征:组织的目的性、成员的稳定性和内部的组织性、纪律性。《刑事审判参考》第1154号案例:(史锦钟等人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案)“首次实施有组织犯罪活动”并非仅指实施犯罪的方式具有组织性,更重要的是看该犯罪是否为了组织利益、按照组织意志而实施,以及犯罪能否体现该组织追求非法控制的意图。认定黑社会性质组织的违法犯罪活动,并非只有那些直接体现组织利益和组织意图的违法犯罪活动才能构成,只要符合组织惯例、纪律、活动规约,或者客观上起到维护和扩大组织势力、实力、影响、经济基础作用的也可认定。但是,在判断黑社会性质组织形成时间起点时,由于还没有所谓的惯例、纪律、活动规约可供参照,反映非法控制意图的事实尚不充分,如果作为判断依据的“首次实施有组织犯罪活动”不能体现组织利益、意图,则会失去应有的作用和意义。
《刑事审判参考》第1155号案例:(汪振等人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案)黑社会性质组织应当是在较长时期内持续存在的犯罪组织。判断犯罪组织是否在“较长时期内持续存在”,主要涉及两方面问题:一是“较长时期”从何时起算、需要持续多久;二是“持续存在”应当如何认定。在确定犯罪组织的形成起点后,只要该犯罪组织以组织名义、为组织利益连续多次实施违法犯罪活动的,就可以认定犯罪组织持续存在。实践中,有以下两种情况值得注意:一是有些黑社会性质组织脱离“打打杀杀”的初级阶段后,往往会以合法行业为主要经济来源,并会为逃避打击而自我“洗白”,有意减少甚至在一定时期内暂时停止实施违法犯罪活动,给人造成犯罪组织已经“转型”或者“解散”的错觉。当需要打击对手、抢夺市场、攫取资源之时,便会恢复本来面目,继续实施违法犯罪活动。二是有些黑社会性质组织在发展过程中,因某些具体的犯罪案件被公安司法机关查破,原有的组织成员或被抓或潜逃,被迫暂时停止实施违法犯罪活动,由此形成组织“溃散”的假象。但经过一段时间以后,组织成员又会重新聚集,或者又有新的成员加入并继续实施有组织违法犯罪活动。在认定黑社会性质组织是否持续存在时,以上两种情况往往会引发争议。在第一种情况下,由于暂停违法犯罪活动期间,组织成员、结构一般不会发生大的变化,故认定起来相对容易。而对于第二种情况,由于组织成员一般会有明显更替,甚至犯罪组织活动的区域、染指的领域也可能发生变化,故认定起来存在一定难度。判断黑社会性质组织是否持续存在,应当着重审查组织者、领导者、骨干成员等组织的核心成员是否具有延续性,以及组织的非法影响是否具有延续性。组织的核心成员具有延续性,说明犯罪组织的基本构成是稳定的;非法影响具有延续性,说明犯罪组织的行为方式和犯罪宗旨未发生根本变化。
《2009纪要》指出,一定的经济实力是黑社会性质组织坐大成势,称霸一方的基础。由于不同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不同行业的利润空间均存在很大差异,加之黑社会性质组织存在、发展的时间也各有不同,因此,在办案时不能一般性地要求黑社会性质组织所具有的经济实力必须达到特定规模或特定数额。此外,黑社会性质组织的敛财方式也具有多样性。实践中,黑社会性质组织不仅会通过实施赌博、敲诈、贩毒等违法犯罪活动攫取经济利益,而且还往往会通过开办公司、企业等方式“以商养黑”、“以黑护商”。因此,无论其财产是通过非法手段聚敛,还是通过合法的方式获取,只要将其中部分或全部用于违法犯罪活动或者维系犯罪组织的生存、发展即可。
对此,《2015纪要》解释到,“一定的经济实力”,是指黑社会性质组织在形成、发展过程中获取的,足以支持该组织运行、发展以及实施违法犯罪活动的经济利益。并规定了三种具体表现。《2018意见》在总结《2015纪要》三种表现形式的基础上明确,在组织的形成、发展过程中通过以下方式获取经济利益的,应当认定为“有组织地通过违法犯罪活动或者其他手段获取经济利益”:
(1)有组织地通过违法犯罪活动或其他不正当手段聚敛;
(2)有组织地以投资、控股、参股、合伙等方式通过合法的生产、经营活动获取;
(3)由组织成员提供或通过其他单位、组织、个人资助取得。
通过上述方式获得一定数量的经济利益,应当认定为“具有一定的经济实力”,同时也包括调动一定规模的经济资源用以支持该组织活动的能力。通过上述方式获取的经济利益,即使是由部分组织成员个人掌控,也应计入黑社会性质组织的“经济实力”。组织成员主动将个人或者家庭资产中的一部分用以支持该组织活动,其个人或者家庭资产可全部计入“一定的经济实力”,但数额明显较小或仅提供动产、不动产使用权的除外。
同时,《2018意见》修改了《2015纪要》关于“各高级人民法院可以根据本地区的实际情况,对黑社会性质组织所应具有的经济实力在20-50万元幅度内,自行划定—般掌握的最低数额标准”的规定,明确“由于不同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不同行业的利润空间均存在很大差异,加之黑社会性质组织存在、发展的时间也各有不同,在办案时不能一般性地要求黑社会性质组织所具有的经济实力必须达到特定规模或特定数额。”
另外,虽然《2009纪要》认为“用于违法犯罪活动或者维系犯罪组织的生存、发展”,一般是指购买作案工具、提供作案经费,为受伤、死亡的组织成员提供医疗费、丧葬费,为组织成员及其家属提供工资、奖励、福利、生活费用,为组织寻求非法保护以及其他与实施有组织的违法犯罪活动有关的费用支出等。但《2015纪要》对此进行了扩张,指出“是否将所获经济利益全部或部分用于违法犯罪活动或者维系犯罪组织的生存、发展,是认定经济特征的重要依据。无论获利后的分配与使用形式如何变化,只要在客观上能够起到豢养组织成员、维护组织稳定、壮大组织势力的作用即可认定。”
实践中,“一定经济实力”既包括黑社会性质组织通过实施违法犯罪活动而获取的资产,也包括黑社会性质组织利用从事不法活动所确立的优势地位和影响力而获取的资产,还包括黑社会性质组织聚敛资产后进行合法投资而获取的孳息、收益等等。但是,黑社会性质组织形成之前获取或者组织成员完全通过个人行为获取的经济利益排除不属于黑社会性质组织的“经济实力”。“利益分配”既包括为组织成员及其家属提供工资、奖励、福利、生活费用”等具体情形,也包括通过安排组织成员承揽工程、承接项目、从事特定生产、经营活动等方式进行间接的利益分配,或者授意、指使、帮助组织成员实施某种违法犯罪活动以获取不法经济利益。
相关案例《刑事审判参考》第625号案例:(王平等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案)1.黑社会性质组织既可以通过有组织地实施违法犯罪活动敛财,也可以通过形式合法的经营来获取经济利益。既可以通过抢劫、绑架、敲诈勒索等暴力犯罪获取不法利益,又可以通过赌博、贩毒等非暴力犯罪扩充经济实力。2.所获经济利益应足以支持黑社会性质组织生存、发展和实施违法犯罪活动。3.所获经济利益应用于犯罪组织或组织犯罪活动所需。
《2018意见》明确,黑社会性质组织实施的违法犯罪活动包括非暴力性的违法犯罪活动,但暴力或以暴力相威胁始终是黑社会性质组织实施违法犯罪活动的基本手段,并随时可能付诸实施。暴力、威胁色彩虽不明显,但实际是以组织的势力、影响和犯罪能力为依托,以暴力、威胁的现实可能性为基础,足以使他人产生恐惧、恐慌进而形成心理强制或者足以影响、限制人身自由、危及人身财产安全或者影响正常生产、工作、生活的手段,属于《刑法》第294条第五款第(三)项中的“其他手段”,包括但不限于所谓的“谈判”“协商”“调解”以及滋扰、纠缠、哄闹、聚众造势等手段。(注:《2009纪要》规定大体相同,但删除了“干扰、破坏正常经济、社会生活秩序的非暴力手段”的表述)
为确立、维护、扩大组织的势力、影响、利益或者按照纪律规约、组织惯例多次实施违法犯罪活动,侵犯不特定多人的人身权利、民主权利、财产权利,破坏经济秩序、社会秩序,应当认定为“有组织地多次进行违法犯罪活动,为非作恶,欺压、残害群众”。
符合以下情形之一的,应当认定为是黑社会性质组织实施的违法犯罪活动:
(1)为该组织争夺势力范围、打击竞争对手、形成强势地位、谋取经济利益、树立非法权威、扩大非法影响、寻求非法保护、增强犯罪能力等实施的;
(2)按照该组织的纪律规约、组织惯例实施的;
(3)组织者、领导者直接组织、策划、指挥、参与实施的;
(4)由组织成员以组织名义实施,并得到组织者、领导者认可或者默许的;
(5)多名组织成员为逞强争霸、插手纠纷、报复他人、替人行凶、非法敛财而共同实施,并得到组织者、领导者认可或者默许的;
(6)其他应当认定为黑社会性质组织实施的。(与《2009纪要》规定的“五种形式”一致,但改变了排序和表述)
《2009纪要》强调,应准确理解“多次进行违法犯罪活动”的规定。黑社会性质组织实施犯罪活动过程中,往往伴随着大量的违法活动,对此均应作为黑社会性质组织的违法犯罪事实予以认定。但如果仅实施了违法活动,而没有实施犯罪活动的,则不能认定为黑社会性质组织。此外,“多次进行违法犯罪活动”只是认定黑社会性质组织的必要条件之一,最终能否认定为黑社会性质组织,还要结合危害性特征来加以判断。即使有些案件中的违法犯罪活动已符合“多次”的标准,但根据其性质和严重程度,尚不足以形成非法控制或者重大影响的,也不能认定为黑社会性质组织。
对此,《2015纪要》进一步指出,涉案犯罪组织仅触犯少量具体罪名的,是否应认定为黑社会性质组织要结合组织特征、经济特征和非法控制特征(危害性特征)综合判断,严格把握。
黑社会性质组织实施的违法犯罪活动包括非暴力性的违法犯罪活动,但暴力或以暴力相威胁始终是黑社会性质组织实施违法犯罪活动的基本手段,并随时可能付诸实施。因此,在黑社会性质组织所实施的违法犯罪活动中,一般应有一部分能够较明显地体现出暴力或以暴力相威胁的基本特征。否则,定性时应当特别慎重。
属于《2009纪要》规定的五种情形之一的,一般应当认定为黑社会性质组织实施的违法犯罪活动,但确与维护和扩大组织势力、实力、影响、经济基础无任何关联,亦不是按照组织惯例、纪律、活动规约而实施,则应作为组织成员个人的违法犯罪活动处理。
组织者、领导者明知组织成员曾多次实施起因、性质类似的违法犯罪活动,但并未明确予以禁止的,如果该类行为对扩大组织影响起到一定作用,可以视为是按照组织惯例实施的违法犯罪活动。
相关案例:《刑事审判参考》第622号案例:(张志超等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案)对仅有非法保护而没有违法犯罪的组织,不能以“黑”定性。但反之,如果存在违法犯罪而没有非法保护的,只要具备其他特征,仍然可以认定为黑社会性质组织。
《刑事审判参考》第1158号案例:(刘汉等人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案)构成黑社会性质组织,必须有一定违法犯罪活动量的积累。没有量的积累,不可能“称霸一方”,也不可能“在一定区域或者行业内,形成非法控制或者重大影响”。组织者、领导者并非对所有组织成员实施违法犯罪承担责任,纯粹由组织成员个人实施的犯罪,不能视为组织犯罪。
《2009纪要》指出,称霸一方,在一定区域或者行业内,形成非法控制或者重大影响,从而严重危害经济、社会生活秩序,是黑社会性质组织的本质特征,也是黑社会性质组织区别于一般犯罪集团的关键所在。
1.对于“一定区域”的理解和把握。区域的大小具有相对性,且黑社会性质组织非法控制和影响的对象并不是区域本身,而是在一定区域中生活的人,以及该区域内的经济、社会生活秩序。因此,不能简单地要求“一定区域”必须达到某一特定的空间范围,而应当根据具体案情,并结合黑社会性质组织对经济、社会生活秩序的危害程度加以综合分析判断。(《2018意见》对此作了再次强调)
《2018意见》实际上取消了《2015纪要》对“一定区域”的规定。《2015纪要》规定,“一定区域”,应当具备一定空间范围,并承载一定的社会功能。既包括一定数量的自然人共同居住、生活的区域,如乡镇、街道、较大的村庄等,也包括承载一定生产、经营或社会公共服务功能的区域,如矿山、工地、市场、车站、码头等。对此,应当结合一定地域范围内的人口数量、流量、经济规模等因素综合评判。如果涉案犯罪组织的控制和影响仅存在于一座酒店、一处娱乐会所等空间范围有限的场所或者人口数量、流量、经济规模较小的其他区域,则一般不能视为是对“一定区域”的控制和影响。
2.对于“一定行业”的理解和把握。黑社会性质组织所控制和影响的行业,既包括合法行业,也包括黄、赌、毒等非法行业。这些行业一般涉及生产、流通、交换、消费等一个或多个市场环节。
对此,《2015纪要》进一步扩张并明确,“一定行业”,是指在一定区域内存在的同类生产、经营活动。黑社会性质组织通过多次有组织地实施违法犯罪活动,对黄、赌、毒等非法行业形成非法控制或重大影响的,同样符合非法控制特征(危害性特征)的要求。
3.(《2018意见》)通过实施违法犯罪活动,或者利用国家工作人员的包庇或者不依法履行职责,放纵黑社会性质组织进行违法犯罪活动的行为,称霸一方,并具有以下情形之一的,可认定为“在一定区域或者行业内,形成非法控制或者重大影响,严重破坏经济、社会生活秩序”:
(1)致使在一定区域内生活或者在一定行业内从事生产、经营的多名群众,合法权利遭受犯罪或严重违法活动侵害后,不敢通过正当途径举报、控告的;
(2)对一定行业的生产、经营形成垄断,或者对涉及一定行业的准入、经营、竞争等经济活动形成重要影响的;
(3)插手民间纠纷、经济纠纷,在相关区域或者行业内造成严重影响的;
(4)干扰、破坏他人正常生产、经营、生活,并在相关区域或者行业内造成严重影响的;
(5)干扰、破坏公司、企业、事业单位以及社会团体的正常生产、经营、工作秩序,在相关区域、行业内造成严重影响,或者致使其不能正常生产、经营、工作的;
(6)多次干扰、破坏党和国家机关、行业管理部门以及村委会、居委会等基层群众自治组织的工作秩序,或者致使上述单位、组织的职能不能正常行使的;
(7)利用组织的势力、影响,帮助组织成员或他人获取政治地位,或者在党政机关、基层群众自治组织中担任一定职务的;
(8)其他形成非法控制或者重大影响,严重破坏经济、社会生活秩序的情形。(与《2009纪要》大体一致,与《2015纪要》相比最大的修正之处显然是放弃了数额方面的要求)
对此,《2015纪要》规定的是,适用时应当注意以下问题:第1种情形中的“致使合法利益受损的群众不敢举报、控告的”,是指致使多名合法利益遭受犯罪或者严重违法活动侵害的群众不敢通过正当途径维护权益;第2种情形中的“形成垄断”,是指可以操控、左右、决定与一定行业相关的准入、退出、经营、竞争等经济活动。“形成重要影响”,是指对与一定行业相关的准入、退出、经营、竞争等经济活动具有较大的干预和影响能力,或者具有在该行业内占有较大市场份额、通过违法犯罪活动或以其他不正当手段在该行业内敛财数额巨大(最低数额标准由各高院根据本地情况在20-50万元的幅度内自行划定)、给该行业内从事生产、经营活动的其他单位、组织、个人造成直接经济损失100万元以上等情节之一;第3、4、5种情形中的“造成严重影响”,是指具有致人重伤或致多人轻伤、通过违法犯罪活动或以其他不正当手段敛财数额巨大(数额标准同上)、造成直接经济损失100万元以上、多次引发群体性事件或引发大规模群体性事件等情节之一;第6种情形中的“多次干扰、破坏国家机关、行业管理部门以及村委会、居委会等基层群众自治组织的工作秩序”,包括以拉拢、收买、威胁等手段多次得到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包庇或纵容,或者多次对前述单位、组织中正常履行职务的工作人员进行打击、报复的情形;第7种情形中的“获取政治地位”,是指当选各级人大代表、政协委员。“担任一定职务”,是指在各级党政机关及其职能部门、基层群众自治组织中担任具有组织、领导、监督、管理职权的职务。
根据实践经验,在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案件中,《2009纪要》规定的八种情形一般不会单独存在,往往是两种以上的情形同时并存、相互交织,从而严重破坏经济、社会生活秩序。审判时,应当充分认识这一特点,准确认定该特征。
相关案例:《刑事审判参考》第623号案例:(刘烈勇等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案)黑社会性质组织所控制和影响的行业,既包括合法行业,也包括黄、赌、毒等非法行业。实践中,各种批发、零售市场及娱乐、运输、建筑等行业,往往容易成为黑社会性质组织控制和争夺的目标。
(五)组织特征、经济特征不明显的“黑社会性质组织”
《2015纪要》明确,“四个特征”中其他构成要素均已具备,仅在成员人数、经济实力规模方面未达到本纪要提出的一般性要求,但已较为接近,且在非法控制特征(危害性特征)方面同时具有《2009纪要》相关规定中的多种情形,其中至少有一种情形已明显超出认定标准的,也可以认定为黑社会性质组织。
二、关于涉黑的三个罪名及数罪并罚
1.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刑法第294条第1款: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的组织的,处七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没收财产;积极参加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可以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其他参加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可以并处罚金。
2.入境发展黑社会组织罪。刑法第294条第2款:境外的黑社会组织的人员到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发展组织成员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对于什么是“发展组织成员”《解释》第二条给予了明确,是指将境内、外人员吸收为该黑社会组织成员的行为。对黑社会组织成员进行内部调整等行为,可视为“发展组织成员”。港、澳、台黑社会组织到内地发展组织成员的,适用刑法第二百九十四条第二款的规定定罪处罚。
3.包庇、纵容黑社会性质组织罪。刑法第294条第3款: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包庇黑社会性质的组织,或者纵容黑社会性质的组织进行违法犯罪活动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严重的,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
本罪的难点是主观要件的认定。对此,《2009纪要》明确,本罪主观方面要求必须是出于故意,过失不能构成本罪。只要行为人知道或者应当知道是从事违法犯罪活动的组织,仍对该组织及其成员予以包庇,或者纵容其实施违法犯罪活动,即可认定本罪。至于行为人是否明知该组织系黑社会性质组织,不影响本罪的成立。
另外,《解释》第四、五、六条分别对“包庇”“纵容”“情节严重”等作了解释。“包庇”,是指国家机关工作人员为使黑社会性质组织及其成员逃避查禁,而通风报信,隐匿、毁灭、伪造证据,阻止他人作证、检举揭发,指使他人作伪证,帮助逃匿,或者阻挠其他国家机关工作人员依法查禁等行为。“纵容”,是指国家机关工作人员不依法履行职责,放纵黑社会性质组织进行违法犯罪活动的行为。“情节严重”,是指下列情形:(一)包庇、纵容黑社会性质组织跨境实施违法犯罪活动的;(二)包庇、纵容境外黑社会组织在境内实施违法犯罪活动的;(三)多次实施包庇、纵容行为的;(四)致使某一区域或者行业的经济、社会生活秩序遭受黑社会性质组织特别严重破坏的;(五)致使黑社会性质组织的组织者、领导者逃匿,或者致使对黑社会性质组织的查禁工作严重受阻的;(六)具有其他严重情节的。
《2018意见》第22条规定,《刑法》第294条第三款中规定的“包庇”行为,不要求相关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便利。利用职务便利包庇黑社会性质组织的,酌情从重处罚。包庇、纵容黑社会性质组织,事先有通谋的,以具体犯罪的共犯论处。
相关案例《刑事审判参考》第620号案例:(黄向华等组织、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陈国阳、张伟洲包庇黑社会性质组织案)只要行为人知道或者应当知道是从事违法犯罪活动的组织,仍对该组织及其成员予以包庇,或者纵容其实施违法犯罪活动,即可认定本(包庇黑社会性质组织)罪。至于行为人是否明知该组织系黑社会性质组织,不影响本罪的成立。
《刑事审判参考》第626号案例:(张宝义等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案)(一)对黑社会性质组织的组织者、领导者,应按照该组织所犯全部罪行承担刑事责任,但对非组织犯罪不应承担刑事责任。(二)对黑社会性质组织中的积极参加者和其他参加者,应按照其所参与的犯罪,根据其在具体犯罪中的地位和作用,依照罪责刑相适应的原则,确定应承担的刑事责任。(三)对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中涉案的非黑社会组织成员的被告人,应当按照其在共同犯罪中的地位、作用,确定应当承担的刑事责任。
《刑事审判参考》第1162号案例:(吴亚贤等人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案)对检举线索“关联性”的判断,应当从是否与黑社会性质组织寻求非法保护、实施违法犯罪等活动有关联、是否与该组织的成员、“保护伞”及雇佣、纠集的人员有关联等方面来进行审查。
《刑事审判参考》第1163号案例:(刘学军、刘忠伟、吕斌包庇、纵容黑社会性质组织案)(一)行为人包庇、纵容黑社会性质组织的犯罪行为跨越刑法修正施行日期的,应当适用修正后的刑法,一并进行追诉。(二)包庇黑社会性质组织,或者纵容黑社会性质组织进行违法犯罪活动的行为人归案后如实供述相关黑社会性质组织的犯罪活动的,不能认定立功情节。(三)公安机关的内勤人员对黑社会性质组织的犯罪行为知情不举的,属于不依法履行职责。
4.数罪并罚。刑法第294条第4款:犯前三款罪又有其他犯罪行为的,依照数罪并罚的规定处罚。
三、关于证据标准和宽严相济刑事政策
1.关于认定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的证据要求
《2009纪要》指出,各级人民法院、人民检察院和公安机关要严格依照刑法、刑事诉讼法及有关法律解释的规定办理案件,确保认定的事实清楚,据以定案的证据确实、充分,黑社会性质组织的认定准确无误。既要防止将已构成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的案件“降格”处理,也不能因为强调严厉打击而将不构成此类犯罪的共同犯罪案件“拔高”认定。
办理涉黑案件同样应当坚持案件“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的法定证明标准。但应当注意的是,“事实清楚”是指能够对定罪量刑产生影响的事实必须清楚,而不是指整个案件的所有事实和情节都要一一查证属实;“证据确实、充分”是指能够据以定罪量刑的证据确实、充分,而不是指案件中所涉全部问题的证据都要达到确实、充分的程度。对此,一定要准确理解和把握,不要纠缠那些不影响定罪量刑的枝节问题。比如,在可以认定某犯罪组织已将所获经济利益部分用于组织活动的情况下,即使此部分款项的具体数额难以全部查实,也不影响定案。
2.关于贯彻宽严相济刑事政策
《2009纪要》指出,要严格贯彻落实宽严相济的刑事政策,对黑社会性质组织的组织者、领导者及其他骨干成员要依法从严惩处;对犯罪情节较轻的其他参加人员以及初犯、偶犯、未成年犯,要依法从轻、减轻处罚,以分化、瓦解犯罪分子,减少社会对抗、促进社会和谐,取得法律效果和社会效果的统一。
《2015纪要》进一步指出,审理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案件应当认真贯彻落实宽严相济刑事政策。要依照法律规定,根据具体的犯罪事实、情节以及人身危险性、主观恶性、认罪悔罪态度等因素充分体现刑罚的个别化。同时要防止片面强调从宽或者从严,切实做到区别对待,宽严有据,罚当其罪。对于黑社会性质组织的组织者、领导者、骨干成员及其“保护伞”,要依法从严惩处。根据所犯具体罪行的严重程度,依法应当判处重刑的要坚决判处重刑。确属罪行极其严重,依法应当判处死刑的,也必须坚决判处。对于不属于骨干成员的积极参加者以及一般参加者,确有自首、立功等法定情节的,要依法从轻、减轻或免除处罚;具有初犯、偶犯等酌定情节的,要依法酌情从宽处理。对于一般参加者,虽然参与实施了少量的违法犯罪活动,但系未成年人或是只起次要、辅助作用的,应当依法从宽处理。符合缓刑条件的,可以适用缓刑。
《2018意见》则强调,在侦查、起诉、审判、执行各阶段体现依法从严惩处精神,严格掌握取保候审,严格掌握不起诉,严格掌握缓刑、减刑、假释,严格掌握保外就医适用条件,充分运用《刑法》总则关于共同犯罪和犯罪集团的规定加大惩处力度,充分利用资格刑、财产刑降低再犯可能性。对黑恶势力犯罪,注意串并研判、深挖彻查,防止就案办案,依法加快办理。坚持依法办案、坚持法定标准、坚持以审判为中心,加强法律监督,强化程序意识和证据意识,正确把握“打早打小”与“打准打实”的关系,贯彻落实宽严相济刑事政策,切实做到宽严有据,罚当其罪,实现政治效果、法律效果和社会效果的统一。
《刑事审判参考》第630号案例:(范泽忠等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案)在审理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案件时,把握宽严相济刑事政策,需着重体现“严中有宽,宽以济严”的政策精神。“相济”的根本依据是罪责刑相适应原则。无论宽还是严,对被告人最终所处的刑罚,都应当是与其所犯罪行和所承担的刑事责任相适应的,都是在准确认定犯罪社会危害性的前提下,在充分考量犯罪人的主观恶性和人身危险性,准确认定犯罪人罪责大小的前提下,确定是否从宽、从严以及从宽和从严的幅度,确保罚当其罪,最大限度发挥刑罚功能,最大限度实现刑罚目的。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严重破坏国家的经济和社会秩序,危害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社会危害性大,应当作为严惩的重点,依法从严处罚。因此,在司法实践中,对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的处罚在总体上要体现“严”的一面。但是,“总体从严”绝不是对涉案的每个被告人都一概判处重刑。“相济”的核心是刑罚个别化原则。对严重刑事犯罪原则上要依法从严打击,但在具体处罚上,不仅要根据不同时期、不同地区的社会形势、治安状况等因素,有区别地把握“严”的尺度,而且对其中主观恶性和人身危险性较小、具有自首、立功、真诚悔罪、积极赔偿等法定、酌定从宽处罚情节的犯罪分子,应依法、依政策从宽处理、济之以宽。对于首要分子、骨干分子等主观恶性深、罪行严重的犯罪分子,应体现出“严”的一面,依法从严惩处,该判处重刑或死刑的要坚决依法判处。但对于一般参加者,特别是在犯罪中起次要、辅助作用的从犯,就应侧重于体现“宽”的一面,依法从宽处理,宽以济严。没有区别就没有政策。切实把握好“严中有宽、宽以济严”,对于有效打击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分化瓦解犯罪分子具有重大意义。
四、关于刑事责任和刑罚适用
1.关于黑社会性质组织成员的刑事责任
《解释》第三条规定,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的组织又有其他犯罪行为的,根据刑法第二百九十四条第三款的规定,依照数罪并罚的规定处罚;对于黑社会性质组织的组织者、领导者,应当按照其所组织、领导的黑社会性质组织所犯的全部罪行处罚;对于黑社会性质组织的参加者,应当按照其所参与的犯罪处罚。
《2009纪要》指出,对黑社会性质组织的组织者、领导者,应根据法律规定和本纪要中关于“黑社会性质组织实施的违法犯罪活动”的规定,按照该组织所犯的全部罪行承担刑事责任。组织者、领导者对于具体犯罪所承担的刑事责任,应当根据其在该起犯罪中的具体地位、作用来确定。对黑社会性质组织中的积极参加者和其他参加者,应按照其所参与的犯罪,根据其在具体犯罪中的地位和作用,依照罪责刑相适应的原则,确定应承担的刑事责任。
相关案例《刑事审判参考》第624号案例:(区瑞狮等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案)界分组织犯罪和成员个人犯罪:1.是否由组织者、领导者直接组织、策划、指挥、参与实施。组织、领导者是黑社会性质组织的发起者、创建者,或者在组织中实际处于领导地位,对整个组织及其运行、活动起着决策、指挥、协调、管理作用的犯罪分子,由组织者、领导者直接组织、策划、指挥、参与实施的犯罪行为,都应认定为组织犯罪。2.是否基于组织意志实施。黑社会性质组织的犯罪行为应体现组织意志,受组织意志的制约。也就是说,组织成员实施的犯罪行为是得到了组织者、领导者认可或者默许的,抑或是按照组织的纪律、惯例、共同遵守的约定而实施的犯罪活动。3.是否为了组织利益实施。实施犯罪活动的目的是为犯罪组织谋取利益,而不是为了追求个人利益或其他个人目的。对于组织成员为了组织利益而实施的犯罪,并不要求组织者、领导者知情。如组织成员为组织争夺势力范围、排除竞争对手、确立强势地位、谋取经济利益、维护非法权威而实施的违法犯罪活动。反之,如果是组织成员仅仅为了个人利益,在组织意志之外单独实施的违法犯罪活动,组织、领导者并不知情,则不应认定为该黑社会性质组织实施的犯罪活动,而应认定为组织成员个人犯罪。
《刑事审判参考》第626号案例:(张宝义等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案)如何认定黑社会性质组织成员的罪责:1.对黑社会性质组织的组织者、领导者,应按照该组织所犯全部罪行承担刑事责任,但对非组织犯罪不应承担刑事责任。2.对黑社会性质组织中的积极参加者和其他参加者,应按照其所参与的犯罪,根据其在具体犯罪中的地位和作用,依照罪责刑相适应的原则,确定应承担的刑事责任。3.对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中涉案的非黑社会组织成员的被告人,应当按照其在共同犯罪中的地位、作用,确定应当承担的刑事责任。
《刑事审判参考》第629号案例:(王江等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案)认定犯罪集团是否是黑社会性质组织,必须审查其是否符合上述四个方面的特征。在案证据证实,杀害章军是以被告人王江为首的黑社会性质组织所犯的罪行,王江起到了组织、领导作用,应当承担组织、领导责任及主要罪责。
《刑事审判参考》第1153号案例:(朱光辉等人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案)在认定“骨干成员”时应分以下几个层次来把握:第一,骨干成员是积极参加者中的一部分,应当满足积极参加者的认定条件。第二,“骨干成员”应当是直接听命于组织者、领导者的积极参加者。第三,“骨干成员”在黑社会性质组织中所起的作用应当大于一般的积极参加者。最后,“骨干成员”与积极参加者之间是包含与被包含关系,不能混为一谈。
2.关于已退出或者新接任的组织者、领导者的刑事责任问題
《2015纪要》明确,对于在黑社会性质组织形成、发展过程中已经退出的组织者、领导者,或者在加入黑社会性质组织之后逐步发展成为组织者、领导者的犯罪分子,应对其本人参与及其实际担任组织者、领导者期间该组织所犯的全部罪行承担刑事责任。
3.关于量刑情节的运用问题
(1)自首。《2015纪要》明确,黑社会性质组织的成员虽不具有自首情节,但到案后能够如实供述自己罪行,并具有以下情形之一的,一般应当适用《刑法》笫六十七条第三款的规定予以从轻处罚:1.如实交代大部分尚未被掌握的同种犯罪事实;2.如实交代尚未被掌握的较重的同种犯罪事实;3.如实交代犯罪事实,并对收集定案证据、査明案件事实有重要作用的。
(2)立功。《2009纪要》指出,积极参加者、其他参加者配合司法机关查办案件,有提供线索、帮助收集证据或者其他协助行为,并对侦破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案件起到一定作用的,即使依法不能认定立功,一般也应酌情对其从轻处罚。组织者、领导者检举揭发与该黑社会性质组织及其违法犯罪活动有关联的其他犯罪线索,即使依法构成立功或者重大立功,在量刑时也应从严掌握。
对此,《2015纪要》进一步细化:积极参加者、一般参加者配合司法机关査办案件,有提供线索、帮助收集证据或者其他协助行为,并在侦破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案件、认定黑社会性质组织及其主要成员、追缴黑社会性质组织违法所得、查处“保护伞”等方面起到较大作用的,即使依法不能认定立功,一般也应酌情对其从轻处罚。
组织者、领导者、骨干成员以及“保护伞”协助抓获同案中其他重要的组织成员,或者骨干成员能够检举揭发其他犯罪案件中罪行同样严重的犯罪分子,原则上依法应予从轻或者减轻处罚。组织者、领导者检举揭发与该黑社会性质组织及其违法犯罪活动有关联的其他犯罪线索,如果在是否认定立功的问题上存在事实、证据或法律适用方面的争议,应当严格把握。依法应认定为立功或者重大立功的,在决定是否从宽处罚、如何从宽处罚时,应当根据罪责刑相一致原则从严掌握。可能导致全案量刑明显失衡的,不予从宽处罚。
(3)附加刑、累犯、假释。《2015纪要》明确,对于黑社会性质组织的组织者、领导者,可以适用《刑法》第五十六条第一款的规定附加剥夺政治权利。对于因犯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被判处5年以上有期徒刑的积极参加者,也可以适用该规定附加剥夺政治权利。
《2018意见》规定,对于组织者、领导者和因犯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被判处5年以上有期徒刑的积极参加者,可以根据《刑法》第56条第一款的规定适用附加剥夺政治权利。对于符合《刑法》第37条之一规定的组织成员,应当依法禁止其从事相关职业。符合《刑法》第66条规定的组织成员,应当认定为累犯,依法从重处罚。
对于因有组织的暴力性犯罪被判处死刑缓期执行的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分子,可以根据《刑法》第50条第二款的规定同时决定对其限制减刑。对于因有组织的暴力性犯罪被判处10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的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分子,应当根据《刑法》第81条第二款规定,不得假释。
(4)财产刑。《2015纪要》明确,对于黑社会性质组织的组织者、领导者,依法应当并处没收财产。黑社会性质组织敛财数额特别巨大,但因犯罪分子转移、隐匿、毁灭证据或者拒不交代涉案财产来源、性质,导致违法所得以及其他应当追缴的财产难以准确查清和追缴的,对于组织者、领导者以及为该组织转移、隐匿资产的积极参加者可以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对于确属骨干成员的积极参加者一般应当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对于其他积极参加者和一般参加者,应当根据所参与实施违法犯罪活动的次数、性质、地位、作用、违法所得数额以及造成损失的数额等情节,依法决定财产刑的适用。(《2018意见》表述上有所简化)
(5)民事赔偿。《2015纪要》明确,审理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案件,应当通过判处和执行民事赔偿以及积极开展司法救助来最大限度地弥补被害人及其亲属的损失。被害人及其亲属确有特殊困难,需要接受被认定为黑社会性质组织成员的被告人赔偿并因此表示谅解的,量刑时应当特别慎重。不仅应当査明谅解是否确属真实意思表示以及赔偿款项与黑社会性质组织违法所得有无关联,而且在决定是否从宽处罚、如何从宽处罚时,也应当从严掌握。可能导致全案量刑明显失衡的,不予从宽处罚。
相关案例《刑事审判参考》第1161号案例:(邓统文等人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案)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具有极大的社会危害,对于此类犯罪分子原则上不能因被害方谅解而予以从宽处罚。如果被害方确因特殊生活困难急需获得经济赔偿的(如丧失劳动能力以及急需支付就学、就医费用等),在考虑是否从宽以及确定从宽幅度时,要以保证罪责刑相一致、实现刑罚目的以及全案量刑平衡为底线。
(6)加重处罚。《解释》第四条规定,国家机关工作人员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的,从重处罚。
五、关于证据收集、审查及庭审
1.关于视听资料的收集、使用
《2009纪要》指出,公安机关在侦查时要特别重视对涉黑犯罪视听资料的收集。对于那些能够证明涉案犯罪组织具备黑社会性质组织的“四个特征”及其实施的具体违法犯罪活动的录音、录像资料,要及时提取、固定、移送。通过特殊侦查措施获取的视听资料,在移送审查起诉时,公安机关对证据的来源、提取经过应予说明。
《2015纪要》明确,为便宜诉讼,提高审判效率,防止因法庭审理过于拖延而损害当事人的合法权益,对于被告人人数众多,合并审理难以保证庭审质量和庭审效率的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案件,可分案进行审理。分案应当遵循有利于案件顺利审判、有利于査明案件事实、有利于公正定罪量刑的基本原则,确保有效质证、事实统一、准确定罪、均衡量刑。对于被作为组织者、领导者、积极参加者起诉的被告人,以及黑社会性质组织重大犯罪的共同作案人,分案审理影响庭审调查的,一般不宜分案审理。
实践中,应当注意的是,在审判实践中分案审理只能是例外情形,凡有条件并案审理的涉黑案件不得随意分案。(最高法关于《2015纪要》的理解与适用)
3.关于证明标准和证据运用问题
《2015纪要》强调,办理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案件应当坚持“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的法定证明标准。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案件侦查取证难度大,“四个特征”往往难以通过实物证据来加以证明。审判时,应当严格依照刑事诉讼法及有关司法解释的规定对相关证据进行审查与认定。在确保被告人供述、证人证言、被害人陈述等言词证据取证合法、内容真实,且综合全案证据,已排除合理怀疑的情况下,同样可以认定案件事实。
相关案例《刑事审判参考》第628号案例:(乔永生等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案)确保上述四个方面的特征均有证据予以证明之外,对该类犯罪证据的审查判断和分析,还需要把握以下几个方面的要点:第一,不仅需要重视分析各被告人尤其是骨干人员的供述,而且需要重视分析会计账目、借据、合同等书证以及证人证言、被害人陈述等证据。第二,不仅需要审查证据的表层含义,而且需要挖掘证据的深层价值。第三,不仅需要审查单个证据的可靠性,而且需要审查各个证据之间的融貫性。第四,不仅需要重视单个证据独立的证明价值,而且需要重视证据之间的关联分析,同时还要重视所有证据的整体证明价值。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涉及的证据数量大、种类多,对证据分析工作的要求较高。在实践中,单个证据本身可能不能完全证明某项事实,但如果将多个证据整合起来,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条,就能够有力地证明特定的事实,产生整体大于部分之和的证明功效。如果仅仅罗列证据而不重视证据分析,很难有效地证明案件事实。因此,在证据分析过程中,在挖掘单个证据证明价值的基础上,要重视对多个证据进行关联分析。
4.关于法庭举证、质证问题
《2015纪要》指出,审理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案件时,合议庭应当按照刑事诉讼法及有关司法解释的规定有效引导控辩双方举证、质证。不得因为案件事实复杂、证据繁多,而不当限制控辩双方就证据问题进行交叉询问、相互辩论的权利。庭审时,应当根据案件事实繁简、被告人认罪态度等采取适当的举证、质证方式,突出重点;对黑社会性质组织的“四个特征”应单独举证、质证。为减少重复举证、质证,提高审判效率,庭审中可以先就认定具体违法犯罪事实的证据进行举证、质证。对认定黑社会性质组织行为特征的证据进行举证、质证时,之前已经宣读、出示过的证据,可以在归纳、概括之后简要征询控辩双方意见。对于认定组织特征、经济特征、非法控制特征(危害性特征)的证据,举证、质证时一般不宜采取前述方式。
5.关于对出庭证人、鉴定人、被害人的保护问题
《2015纪要》明确,人民法院受理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案件后,应当及时了解在侦査、审査起诉阶段有无对证人、鉴定人、被害人采取保护措施的情况,确保相关保护措施在审判阶段能够紧密衔接。开庭审理时,证人、鉴定人、被害人因出庭作证,本人或其近亲属的人身安全面临危险的,应当采取不暴露外貌、真实声音等出庭作证措施。必要时,可以进行物理隔离,以音频、视频传送的方式作证,并对声音、图像进行技术处理。有必要禁止特定人员接触证人、鉴定人、被害人及其近亲属的,以及需要对证人、鉴定人、被害人及其近亲属的人身和住宅采取专门性保护措施的,应当及时与检察机关、公安机关协调,确保保护措施及时执行到位。依法决定不公开证人、鉴定人、被害人真实姓名、住址和工作单位等个人信息的,应当在开庭前核实其身份。证人、鉴定人签署的如实作证保***应当列入审判副卷,不得对外公开。
六、关于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案件审判工作相关问题
1.重点打击的11种黑恶势力行为
按照《2018意见》,各级人民法院、人民检察院、公安机关和司法行政机关应聚焦黑恶势力犯罪突出的重点地区、重点行业和重点领域,重点打击:
(1)威胁政治安全特别是政权安全、制度安全以及向政治领域渗透的黑恶势力;
(2)把持基层政权、操纵破坏基层换届选举、垄断农村资源、侵吞集体资产的黑恶势力;
(3)利用家族、宗族势力横行乡里、称霸一方、欺压残害百姓的“村霸”等黑恶势力;
(4)在征地、租地、拆迁、工程项目建设等过程中煽动闹事的黑恶势力;
(5)在建筑工程、交通运输、矿产资源、渔业捕捞等行业、领域,强揽工程、恶意竞标、非法占地、滥开滥釆的黑恶势力;
(6)在商贸集市、批发市场、车站码头、旅游景区等场所欺行霸市、强买强卖、收保护费的市霸、行霸等黑恶势力;
(7)操纵、经营“黃赌毒”等违法犯罪活动的黑恶势力;
(8)非法高利放贷、暴力讨债的黑恶势力;
(9)插手民间纠纷,充当“地下执法队”的黑恶势力;
(10)组织或雇佣网络“水军”在网上威胁、恐吓、侮辱、诽谤、滋扰的黑恶势力;
(11)境外黑社会入境发展渗透以及跨国跨境的黑恶势力。
同时,坚决深挖黑恶势力“保护伞”。
2.关于涉案财产的处置问题
《解释》第七条规定:对黑社会性质组织和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的犯罪分子聚敛的财物及其收益,以及用于犯罪的工具等,应当依法追缴、没收。
《2009纪要》指出,在办案时,要依法运用查封、扣押、冻结、追缴、没收等手段,彻底摧毁黑社会性质组织的经济基础,防止其死灰复燃。对于涉黑犯罪财物及其收益以及犯罪工具,均应按照刑法第六十四条和《解释》第七条的规定予以追缴、没收。黑社会性质组织及其成员通过犯罪活动聚敛的财物及其收益,是指在黑社会性质组织的形成、发展过程中,该组织及组织成员通过违法犯罪活动或其他不正当手段聚敛的全部财物、财产性权益及其孳息、收益。在办案工作中,应认真审查涉案财产的来源、性质,对被告人及其他单位、个人的合法财产应依法予以保护。
《2015纪要》进一步细化,审理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案件时,对于依法査封、冻结、扣押的涉案财产,应当全面审查证明财产来源、性质、用途、权属及价值大小的有关证据,调查财产的权属情况以及是否属于违法所得或者依法应当追缴的其他财物。属于下列情形的,依法应当予以追缴、没收:1.黑社会性质组织形成、发展过程中,该组织及其组织成员通过违法犯罪活动或其他不正当手段聚敛的财产及其孳息、收益,以及合法获取的财产中实际用于支持该组织存在、发展和实施违法犯罪活动的部分;2.其他单位、个人为支持黑社会性质组织存在、发展以及实施违法犯罪活动而资助或提供的财产;3.组织成员通过个人实施的违法犯罪活动所聚敛的财产及其孳息、收益,以及供个人犯罪所用的本人财物;4.黑社会性质组织及其组织成员个人非法持有的违禁品;5.依法应当追缴的其他涉案财物。
《2018意见》再次细化,其第26条规定,公安机关、人民检察院、人民法院根据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案件的诉讼需要,应当依法查询、查封、扣押、冻结全部涉案财产。公安机关侦查期间,要会同工商、税务、国土、住建、审计、人民银行等部门全面调查涉黑组织及其成员的财产状况。
对于不宜查封、扣押、冻结的经营性资产,可以申请当地政府指定有关部门或者委托有关机构代管或者托管。
对黑社会性质组织及其成员聚敛的财产及其孳息、收益的数额,办案单位可以委托专门机构评估;确实无法准确计算的,可以根据有关法律规定及查明的事实、证据合理估算。
第27条要求,对于依法查封、冻结、扣押的黑社会性质组织涉案财产,应当全面收集、审查证明其来源、性质、用途、权属及价值大小的有关证据。符合下列情形之一的,应当依法追缴、没收:
(1)组织及其成员通过违法犯罪活动或其他不正当手段聚敛的财产及其莩息、收益;
(2)组织成员通过个人实施违法犯罪活动聚敛的财产及其孳息、收益;
(3)其他单位、组织、个人为支持该组织活动资助或主动提供的财产;
(4)通过合法的生产、经营活动获取的财产或者组织成员个人、家庭合法资产中,实际用于支持该组织活动的部分;
(5)组织成员非法持有的违禁品以及供犯罪所用的本人财物;
(6)其他单位、组织、个人利用黑社会性质组织及其成员的违法犯罪活动获取的财产及其孳息、收益;
(7)其他应当迫缴、没收的财产。
第28条明确,违法所得已用于清偿债务或者转让给他人,其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应当依法追缴:
(1)对方明知是通过违法犯罪活动或者其他不正当手段聚敛的财产及其孳息、收益的;
(2)对方无偿或者以明显低于市场价格取得的;
(3)对方是因非法债务或者违法犯罪活动而取得的;
(4)通过其他方式恶意取得的。
第29条规定,依法应当追缴、没收的财产无法找到、被他人善意取得、价值灭失或者与其他合法财产混合且不可分割的,可以追缴、没收其他等值财产。
第30、31条强调,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嫌疑人、被告人逃匿,在通缉1年后不能到案,或者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死亡的,应当依照法定程序没收其造法所得。
对于依法查封、扣押、冻结的涉案财产,有证据证明确属被害人合法财产,或者确与黑社会性质组织及其违法犯罪活动无关的,应当予以返还。
3.关于发挥庭审功能问题
《2015纪要》要求,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案件开庭前,应当按照重大案件的审判要求做好从物质保障到人员配备等各方面的庭审准备,并制定详细的庭审预案和庭审提纲。同时,还要充分发挥庭前会议了解情况、听取意见的应有作用,提前了解控辩双方的主要意见,及时解决可能影响庭审顺利进行的程序性问题。对于庭前会议中出示的证据材料,控辩双方无异议的,庭审举证、质证时可以简化。庭审过程中,合议庭应当针对争议焦点和关键的事实、证据问题,有效引导控辩双方进行法庭调査与法庭辩论。庭审时,还应当全程录音录像,相关音视频资料应当存卷备查。
《2009纪要》明确,为确保庭审效果,人民法院在开庭审理涉黑案件之前,应认真做好庭审预案。法庭调查时,除必须传唤共同被告人同时到庭质证外,对各被告人应当分别讯问,以防止被告人当庭串供或者不敢如实供述、作证。对于诉讼参与人、旁听人员破坏法庭秩序、干扰法庭审理的,法庭应按照刑事诉讼法及有关司法解释的规定及时作出处理。构成犯罪的,应当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4.关于对“恶势力”团伙的认定和处理
《2009纪要》“恶势力”,是黑社会性质组织的雏形,有的最终发展成为了黑社会性质组织。因此,及时严惩“恶势力”团伙犯罪,是遏制黑社会性质组织滋生,防止违法犯罪活动造成更大社会危害的有效途径。
“恶势力”是指经常纠集在一起,以暴力、威胁或其他手段,在一定区域或者行业内多次实施违法犯罪活动,为非作恶,扰乱经济、社会生活秩序,造成较为恶劣的社会影响,但尚未形成黑社会性质组织的犯罪团伙。“恶势力”一般为三人以上,纠集者、骨干成员相对固定,违法犯罪活动一般表现为敲诈勒索、强迫交易、欺行霸市、聚众斗殴、寻衅滋事、非法拘禁、故意伤害、抢劫、抢夺或者黄、赌、毒等。各级人民法院、人民检察院和公安机关在办案时应根据本纪要的精神,结合组织化程度的高低、经济实力的强弱、有无追求和实现对社会的非法控制等特征,对黑社会性质组织与“恶势力”团伙加以正确区分。同时,还要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正确理解和把握“打早打小”方针。在准确查明“恶势力”团伙具体违法犯罪事实的基础上,构成什么罪,就按什么罪处理,并充分运用刑法总则关于共同犯罪的规定,依法惩处。对符合犯罪集团特征的,要按照犯罪集团处理,以切实加大对“恶势力”团伙依法惩处的力度。
按照《2018意见》,具有下列情形的组织,应当认定为“恶势力”:经常纠集在起,以暴力、威胁或者其他手段,在一定区域或者行业内多次实施违法犯罪活动,为非作恶,欺压百姓,扰乱经济、社会生活秩序,造成较为恶劣的社会影响,但尚未形成黑社会性质组织的违法犯罪组织。恶势力一般为3人以上,纠集者相对固定,违法犯罪活动主要为强迫交易、故意伤害、非法掏禁、敲诈勒索、故意毁坏财物、聚众斗殴、寻衅滋事等,同时还可能伴随实施开设賭场、组织***、强迫***、贩卖毒品、运输毒品、制造毒品、抢劫、抢夺、聚众扰乱社会秩序、聚众扰乱公共场所秩序、交通秩序以及聚众“打砸抢”等。
在相关法律文书中的犯罪事实认定部分,可使用“恶势力”等表述加以描述。
恶势力犯罪集团是符合犯罪集团法定条件的恶势力犯罪组织,其特征表现为:有3名以上的组织成员,有明显的首要分子,重要成员较为固定,组织成员经常纠集在一起,共同故意实施3次以上恶势力惯常实施的犯罪活动或者其他犯罪活动。
公安机关、人民检察院、人民法院在办理恶势力犯罪案件时,应当依照上述规定,区别于普通刑事案件,充分运用《刑法》总则关于共同犯罪和犯罪集团的规定,依法从严惩处。
5.利用“软暴力”实施的犯罪
主要包括寻衅滋事罪、强迫交易罪、敲诈勒索罪和非法拘禁罪。具体来说,《2018意见》规定,黑恶势力为谋取不法利益或形成非法影响,有组织地釆用滋扰、纠缠、哄闹、聚众造势等手段侵犯入身权利、财产权利,破坏经济秩序、社会秩序,构成犯罪的,应当分别依照《刑法》相关规定处理:
(1)有组织地采用滋扰、纠缠、哄闹、聚众造势等手段扰乱正常的工作、生活秩序,使他人产生心理恐惧或者形成心理强制,分别属于《刑法》第293条第一款第(二)项规定的“恐吓”、《刑法》第226规定的“威胁”,同时符合其他犯罪构成条件的,应分别以寻衅滋事罪、强迫交易罪定罪处罚。
《关于办理寻衅滋事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间题的解释》第2条至第4条中的“多次”一般应当理解为2年内实施寻衅滋事行为3次以上。2年内多次实施不同种类寻衅滋事行为的,应当追究刑事责任。
(2)以非法占有为目的强行索取公私财物,有组织地采用滋扰、纠缠、哄闹、聚众造势等手段扰乱正常的工作、生活秩序,同时符合《刑法》第274条规定的其他犯罪构成条件的,应当以敲诈勒索罪定罪处罚。同时由多人实施或者以统一着装、显露纹身、特殊标识以及其他明示或者暗示方式,足以使对方感知相关行为的有组织性的,应当认定为《关于办理敲诈勒索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千问题的解释》第2条第(五)项规定的“以黑恶势力名义敲诈勒索”。
采用上述手段,同时又构成其他犯罪的,应当依法按照处罚较重的规定定罪处罚。
雇佣、指使他人有组织地采用上述手段强迫交易、敲诈勒索,构成强迫交易罪、敲诈勒索罪的,对雇佣者、指使者,一般应当以共同犯罪中的主犯论处。为强索不受法律保护的债务或者因其他非法目的,雇佣、指使他人有组织地采用上述手段寻衅滋事,构成寻衅滋事罪的,对雇佣者、指使者,一般应当以共同犯罪中的主犯论处;为追讨合法债务或者因婚恋、家庭、邻里纠纷等民间矛盾而雇佣、指使,没有造成严重后果的,一般不作为犯罪处理,但经有关部门批评制止或者处理处罚后仍继续实施的除外。
黑恶势力有组织地多次短时间非法拘禁他人的,应当认定为《刑法》第238条规定的“以其他方法非法剥夺他人人身自由”。非法拘禁他人3次以上、每次持续时间在4小时以上,或者非法拘禁他人累计时间在12小时以上的,应以非法拘禁罪定罪处罚。
6.非法放贷讨债的犯罪活动
《2018意见》规定,在民间借贷活动中,如有擅自设立金融机构、非法吸收公众存款、骗取贷款、套取金融机构资金发放高利贷以及为强索债务而实施故意杀人、故意伤害、非法拘禁、故意毁坏财物等行为的,应当按照具体犯罪侦查、起诉、审判。依法符合数罪并罚条件的,应当并罚。
对于以非法占有为目的,假借民间借贷之名,通过“虚增债务”“签订虚假借款协议”“制造资金走账流水”“肆意认定违约”“转单平账”“虚假诉讼”等手段非法占有他人财产,或者使用暴力、威胁手段强立偾权、强行索债的,应当根据案件具体事实,以诈骗、强追交易、敲诈勒索、抢劫、虚假诉讼等罪名侦查、起诉、审判。对于非法占有的被害人实际所得借款以外的虚高“债务”和以“保证金”“中介费”“服务费”等各种名目扣除或收取的额外费用,均应计入违法所得。对于名义上为被害人所得、但在案证据能够证明实际上却为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实施后续犯罪所使用的“借款”,应予以没收。
对釆用讨债公司、“地下执法队”等各种形式有组织地进行上述活动,符合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集团认定标准的,应当按照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或者犯罪集团侦查、起诉、审判。
7、依法严惩“保护伞”
第23条要求,公安机关、人民检察院、人民法院对办理黑恶势力犯罪案件中发现的涉嫌包庇、纵容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收受贿赂、渎职侵权等违法违纪线索,应当及时移送有关主管部门和其他相关部门,坚决依法严惩充当黑恶势力“保护伞”的职务犯罪。
第24条突出,依法严惩农村“两委”等人员在涉农惠农补贴申领与发放、农村基础设施建设、征地拆迁补偿、救灾扶贫优抚、生态环境保护等过程中,利用职权恃强凌弱、吃拿卡要、侵吞挪用国家专项资金的犯罪,以及放纵、包庇“村霸”和宗族恶势力,致使其坐大成患,或者收受贿赂、徇私舞弊,为“村霸”和宗族恶势力充当“保护伞”的犯罪。
第25条明确,公安机关在侦办黑恶势力犯罪案件中,应当注意及时深挖其背后的腐败问题,对于涉嫌特别重大贿赂犯罪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及时会同有关机关,执行《刑事诉讼法》第37条的相关规定,辩护律师在侦查期间会见在押犯罪嫌疑人的,应当经相关侦查机关许可。
8.辩护、刑罚执行及其他
《2018意见》第32条-35条。具体略。
相关案例《刑事审判参考》第627号案例:(张更生等故意杀人、敲诈勒索、组织***案)黑社会组织或者黑社会性质组织,存在的类型通常有两种:一种是公开的非法组织,如意大利的黑手党等,典型意义上的黑社会组织大多属此类;另一种是以合法形式掩盖非法目的的非法组织。此类犯罪组织表面上具有合法的组织形式,但实质上是以有组织地实施违法犯罪为主要活动。由于后者具有“合法外衣”,与那些有违法犯罪行为的单位较为相似,实践中有必要对此进行严格区分。
《刑事审判参考》第1156号案例:(焦海涛等人寻衅滋事案)黑社会性质组织与犯罪集团、恶势力团伙最为显著的区别就在于,黑社会性质组织实施违法犯罪活动的目标不仅是攫取经济利益,同时也追求对经济、生活秩序的非法控制,之后再通过由其掌控的非法秩序来实现经济利益的最大化。也就是说,是否追求非法控制是区分黑社会性质组织与犯罪集团、恶势力团伙的关键标尺。就犯罪集团来说,其犯罪的动机和目的一般都比较单一和明确,就是要通过抢劫、盗窃、走私、贩毒、组织***、拐卖人口等具体犯罪来谋取不法利益,但不追求对经济、社会生活的非法控制,因此,其犯罪活动往往是较隐秘的,与黑社会性质组织公开、半公开地实施违法犯罪活动明显有别。就恶势力团伙来说,其特征与黑社会性质组织相对更为接近,其实施违法犯罪活动不单纯是为了获取经济利益,同时也有在社会上逞强争胜、“扬名立万”的意图。但与黑社会性质组织追求非法控制不同,恶势力团伙好勇斗狠、逞强争胜的目的更多的是满足树立恶名、寻求刺激等心理需要,并没有清晰、明确的追求对经济、社会生活进行非法控制进而攫取更大经济利益的意愿。从某种意义上说,恶势力团伙与黑社会性质组织实际上只隔着一层“窗户纸”,一旦恶势力团伙开始有意识、有计划、有组织地通过违法犯罪活动试图在正常社会里建立非法秩序,那么其就跨越了向黑社会性质组织升级转型的鸿沟,剩下的只需要完成量的积累。对于黑社会性质组织的四个特征不能简单套用,而是应以非法控制为核心,将四个特征作为一个有机整体来判断。黑社会性质组织并不是单纯为实施违法犯罪而存在,违法犯罪只是服务于非法控制目的的手段,违法犯罪的性质、次数、严重程度也都是由实现非法控制的需要所决定。
《刑事审判参考》第1157号案例:(符青友等人敲诈勒索,强迫交易,故意销毁会计账簿,对公司、企业人员行贿,行贿案)仅仅形成一定程度的非法控制并不能满足认定黑社会性质组织的全部条件。
《刑事审判参考》第1159号案例:(王云娜等人故意伤害、寻衅滋事、非法拘禁、敲诈勒索案)黑社会性质组织的司法认定具有高度的复杂性。就危害性特征来说,不能仅根据一个或数个孤立事实来认定,而是要通过一系列的违法犯罪事实来反映。而且,对于具体的违法犯罪事实也不能只看客观上造成的后果,还要审查行为时的主观意图。在对涉案犯罪组织是否形成非法控制与重大影响进行司法判断时,除了要对照两个纪要的相关规定,还应着重审查涉案犯罪组织是否是基于争抢势力范围、树立非法权威、攫取不法利益等非法控制目的而实施违法犯罪行为;是否在一段较长的时期内连续、多次通过实施违法犯罪行为对他人的自主性造成干扰或破坏;被侵害对象的数量以及所造成的后果是否已达到形成非法控制或重大影响的严重程度。如果以上几点都已齐备,危害性特征一般能够成立。反之,则不能认定。
《刑事审判参考》第1160号案例:(牛子贤等人绑架、敲诈勒索、开设赌场、重婚案)在案并无充分证据证实被告人牛子贤犯罪团伙同时具备组织特征、经济特征、行为特征和非法控制特征等“四个特征”,故依法不能认定为黑社会性质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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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印发《关于进一步激励广大干部新时代新担当新作为的实施意见》后,各地陆续出台贯彻落实意见,甘肃、福建、安徽、上海、黑龙江、吉林、山东、湖北、河北等地纷纷出台文件,目的就是要关心干部,进一步激励广大干部新时代新担当新作为。山东省也在上月发布了相关文件,并在文件中提到:落实带薪休假政策,各级领导干部带头,做到应休尽休,确因工作需要不能安排休假的,按照规定发放年休假工资报酬。认真执行国家工时制度,对经批准确需在工作日之外加班、值班的,按照规定予以调休,不能调休的给予加班误餐补助。
《***山东省委关于进一步激励广大干部新时代新担当新作为的实施意见》
为深入学习贯彻习***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和党的***精神,认真贯彻落实习***总书记视察山东重要讲话、重要指示批示精神,扎实践行新时代党的组织路线,紧紧围绕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进程中走在前列,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征程中走在前列,全面开创新时代现代化强省建设新局面的总要求,建立崇尚实干、带动担当、加油鼓劲的正向激励体系,引导激励全省广大干部担当作为、干事创业,根据《***中央办公厅印发〈关于进一步激励广大干部新时代新担当新作为的意见〉的通知》(中办发〔2018〕29号)要求,现结合我省实际,制定如下实施意见。
一、切实增强干部担当作为的思想自觉
1。强化理论武装。把学习贯彻习***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和党的***精神,学习贯彻习***总书记视察山东重要讲话、重要指示批示精神作为重大政治任务,带着感情学习,带着使命出发,带着责任前行,带着追求领悟,真正入脑入心、融入血脉、化为行动,做习***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坚定信仰者、积极实践者、忠诚捍卫者。结合“两学一做”学习教育常态化制度化、将要开展的“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主题教育、正在开展的“大学习、大调研、大改进”,分级分类开展干部集中轮训,教育引导广大干部增强对党忠诚、为党分忧、为党尽职、为民造福的政治担当,激发勇立潮头、敢于担当、奋发有为的内生动力。
2。加强党性教育。用我省丰富的历史文化和革命文化资源加强干部队伍建设,充分发挥沂蒙、胶东党性教育基地和济宁干部政德教育基地等的作用,大力弘扬沂蒙精神,传承红色基因,进一步加强理想信念教育、党性教育、道德教育,教育引导广大干部强化党性修养、提升政治品格、涵养为政之德,发扬新时代泰山“挑山工”精神,切实增强干事创业、攻坚克难的思想自觉和行动自觉,做到守土有责、守土负责、守土尽责,努力作出无愧于时代、无愧于人民、无愧于历史的业绩。
3。推动思想解放。更加注重以思想解放为先导深化改革、抓好落实,只要符合习***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和党的***精神,有利于强化党的领导、促进全面从严治党,有利于落实新发展理念、推动高质量发展,有利于践行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维护人民群众根本利益,在严守党纪国法、保持清正廉洁的前提下,就要不计个人得失,敢于闯、敢于试、敢于改。采取多种方式,教育引导广大干部进一步解放思想、更新观念、开阔眼界,坚决摒弃思想僵化、固步自封、因循守旧的观念,积极学习先进,敢于对标先进,努力赶超先进。
二、鲜明树立重实干重实绩的用人导向
4。认真落实新时期好干部标准。认真落实信念坚定、为民服务、勤政务实、敢于担当、清正廉洁的好干部标准,坚持正确选人用人导向,一切出于公心选干部、一切为了事业选干部、一切按照规矩选干部。把政治标准放在第一位,看政治忠诚、政治定力、政治担当、政治能力、政治自律,突出信念过硬、政治过硬、责任过硬、能力过硬、作风过硬,大力选拔任用那些牢固树立“四个意识”和“四个自信”、坚决维护以习***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权威和集中统一领导、全面贯彻执行党的理论和路线方针政策、忠诚干净担当的干部;大力选拔任用那些牢固树立正确政绩观,敢于负责、勇于担当、善于作为、实绩突出的干部;大力选拔任用那些符合高素质专业化要求,具有专业能力、专业精神,适应新时代现代化强省建设需要的干部。
5。大力倡导有为才有位。在选人用人上体现讲担当、重担当的鲜明导向,坚持凭实绩用干部,大力选拔任用改革攻坚的促进派、实干家。对那些真干事、能干事、干成事的干部,大胆提拔使用,表现特别优秀或者工作特殊需要的,可以按照规定破格提拔。对那些在下一级地方党政正职岗位干事创业、实绩突出、特别优秀的干部,可以直接提任上一级党政正职。对那些综合素质好、发展潜力大的优秀年轻干部,可以通过上挂下派、交流轮岗等方式,打破隐性台阶,放到基层一线和关键岗位培养锻炼。坚持全面历史辩证地看待干部,公平公正对待干部,对那些个性鲜明、坚持原则、敢抓敢管、不怕得罪人的干部,不求全责备,符合条件的大胆使用。
6。推进干部能上能下常态化。认真贯彻落实《推进领导干部能上能下若干规定(试行)》和我省实施细则,严格问责问效,坚持不换思想就换人、不负责就问责、不担当就挪位、不作为就撤职,树立优者上、庸者下、劣者汰的鲜明导向。各级党委组织部门要健全完善与纪检监察机关和巡视巡察、信访、国土资源、审计、环保、安监等部门(单位)的沟通联络机制,对巡视巡察等工作中发现的贯彻中央决策部署、落实省委工作要求不坚决、不全面、不到位等问题,及时跟进,对不担当不作为的干部,根据具体情节该免 职的免 职、该调整的调整、该降职的降职,形成震慑效应。
三、充分发挥考核评价的激励鞭策作用
7。完善综合考核体系。改进经济社会发展综合考核,对各级党群机关、政府部门、事业单位实施绩效考核。突出对省委和省政府重大决策部署贯彻落实情况、年度重点目标任务完成情况的考核,引导干部树立正确政绩观,防止不切实际定目标,切实解决表态多调门高、行动少落实差等突出问题,力戒形式主义、官僚主义。区分不同地域客观条件、不同单位工作职能等因素,增强考核的差异化和精准度。实行正向加分激励和负面清单管理,鼓励重点领域和关键环节改革创新。
8。改进领导干部考核。改进年度考核,坚持分类指导,对问题较多的班子和干部实行重点考核。推进平时考核,坚持经常性、近距离、有原则地接触干部,全方位、多渠道了解干部,切实把情况掌握在平时。开展专项考核,注重在推动高质量发展和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推进新旧动能转换重大工程、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经略海洋、保障和改善民生、打好三大攻坚战等重大任务一线考核识别干部。强化跟踪考核,特别是对各级领导班子党政正职、优秀年轻干部,跟踪了解表现情况。注重把干部考核与综合考核、绩效考核、干部考察、巡视巡察、执纪监督、审计监督等工作有机结合,多维度比对,多层次印证,加强分析研判,防止简单唯票、唯分、唯年龄、唯生产总值评价干部。
9。强化结果运用。坚持考用结合,解决干与不干、干多干少、干好干坏一个样的问题,切实使政治坚定、奋发有为的干部得到褒奖和鼓励,使慢作为、不作为、乱作为的干部受到警醒和惩戒。把考核结果作为评先树优的重要依据。从综合考核、绩效考核、年度考核优秀的单位和个人中发掘先进典型,重点面向基层,适时评选表彰“担当作为好干部”“干事创业好班子”,对表现突出的,由省委、省政府给予记功奖励。把考核结果作为干部选拔任用的重要依据,对考核优秀或名次前移幅度较大的地方和单位,在提拔重用干部上重点考虑,在职级职数统筹使用上重点倾斜。对评选出的“担当作为好干部”和“干事创业好班子”主要负责同志,优先提拔使用。对年度考核连续三年确定为优秀等次,符合任职资格条件的干部,优先提拔使用。对在新时代现代化强省建设各项事业中作出突出贡献或者长期在基层一线、艰苦岗位埋头苦干、成绩显著的干部,优先提拔使用。把考核结果作为物质奖励的重要依据。根据综合考核、绩效考核等情况,对地方领导班子和机关单位按照比例划分考核等次,按规定差异化给予物质奖励。奖励方案应体现奖优奖勤,可奖励到个人。对在重点工作、重大项目和急难险重任务等方面作出突出贡献的团队或个人,可以给予一定物质奖励。对考核结果较差或名次退步幅度较大的单位和个人,及时反馈提醒,并视情况取消评先树优、干部提拔资格以及物质奖励等。对经考核不适宜继续担任现职的干部,及时予以调整。
四、注重保护干部担当作为的积极性
10。健全完善容错机制。认真贯彻落实习***总书记“三个区分开来”的重要指示精神,妥善把握事业为上、实事求是、依纪依法、容纠并举等原则,研究制定容错纠错的具体实施办法,进一步明确容错纠错的责任主体、情形及程序,对干部的失误错误,结合动机态度、客观条件、程序方法、性质程度、后果影响以及挽回损失等情况进行综合分析,对该容的大胆容错,对不该容的坚决不容。对给予容错的干部,考核考察要客观评价,选拔任用要公正合理。准确把握政策界限,坚决防止混淆问题性质、拿容错当“保护伞”、搞纪律“松绑”,确保容错在纪律红线、法律底线内进行。要客观评价、公正对待被问责干部,对影响期满、各方面表现优秀的被问责干部,在提拔任用、考核评优等方面不受影响。
11。健全完善纠错机制。坚持有错必纠、有过必改,对失误错误及时采取补救措施,帮助干部汲取教训、改进提高。作出容错决定时,立即启动纠错程序,明确纠错事项及要求,责令限期整改,防止一容了之。同时,督促深刻分析原因,健全体制机制,堵塞漏洞,防止类似错误再次发生。加强督查问效,对不能按期完成纠错整改任务的,予以严肃处理。
12。健全完善澄清保护机制。正确对待信访举报问题,区分正常检举揭发和诬告陷害,依纪依法严肃查处诬告陷害行为。属恶意中伤、诬告陷害、散布谣言和不实消息的,及时给予劝阻、批评、教育;涉嫌违规违纪的,给予组织处理或纪律处分;涉嫌违法的,移交有关国家机关依法处理。对实施诬告陷害的有关人员与社会诚信体系建设挂钩,纳入失信“黑名单”,视情节轻重予以通报。对受到诬告陷害、严重失实举报的干部,由党委(党组)或相关部门给予澄清正名。
五、持续提升干部队伍能力本领
13。加强专业能力培训。着眼培养忠诚干净担当的高素质干部队伍,紧紧围绕省委和省政府各项重大战略部署,针对干部的知识弱项、能力短板、经验盲区,举办“加快新旧动能转换”“防范金融风险”等系列专题培训研讨班,提高干部专业思维和专业素养,培养专业能力和专业精神。选派优秀干部赴欧美等发达国家进行学习培训,培养国际化视野。有计划地组织干部到高等院校、先进地区开展专业培训。优化升级“灯塔—党建在线”干部学习网等在线学习平台,满足干部多样化、个性化需求。
14。深化干部实践锻炼。注重在基层一线和困难艰苦地方培养锻炼干部。深入推进干部上下交流任职,组织机关干部下基层,深化提升第一书记工作,扎实做好对口援派工作,磨炼干部意志,砥砺干部品质。积极搭建专业实践平台,进一步做好选派科技副职、开展金融挂职等工作,有针对性地培养专业化干部人才。选派干部到产业园区、重点项目、信访维稳等改革发展稳定一线培养锻炼,提高推动经济社会发展、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启动实施“年轻干部递进培养计划”,加大年轻干部培养选拔力度,进一步优化干部队伍结构,提升适应新时代现代化强省建设的能力。
15。拓宽干部交流渠道。拓宽选人视野,吸引各方面各领域优秀人才到各级党政机关、企事业单位工作,聚天下英才而用之。加强和改进选调生等工作,继续实施选调生优选计划,进一步提升干部队伍源头质量。紧紧围绕事业发展需要,打破地方、部门等利益藩篱,树立“一盘棋”思想,统筹用好全省干部资源。加大党政机关和企事业单位干部人才交流力度,加大省市机关和县乡基层干部交流力度,加大党政机关、企事业单位内部不同岗位之间干部交流力度,优化干部队伍结构,激发干部队伍活力。对一些事业特别需要、专业性较强、本地本单位没有合适人选的岗位,放开视野面向全国选拔。
六、落实落细关心关爱干部措施
16。健全完善谈心谈话制度。坚持严格管理和关心信任相统一,完善和落实谈心谈话制度。注重围绕深化党和国家机构改革等重大任务谈心谈话,及时做好政策解释、思想政治工作。坚持重点干部重点谈话,对存在苗头性倾向性问题的干部、受到问责处理的干部、受到诬告错告应予澄清保护的干部、个人家庭生活存在实际困难的干部、职务提拔调整的干部等,及时安排谈心谈话,帮助解决问题、加油鼓劲。加强面上经常性谈心谈话,倾听干部诉求,加强人文关怀,激发干部担当作为的热情。
17。健全完善待遇保障制度。按照中央有关要求,认真落实机关事业单位基本工资标准调整机制,推进实施地区附加津贴制度,进一步完善精神文明奖、住房公积金、住房补贴、工会职工福利、***奖金、事业单位绩效工资等制度,建立正常增长机制,确保落实到位。积极推进***职务与职级并行制度,用足用好改革政策。进一步完善易地交流任职挂职干部住房、交通保障等政策,减轻易地交流任职挂职干部的生活负担。研究明确加班误餐补助等政策规定,从工作实际需要出发,明确开支标准、管理办法以及纪律要求。鼓励探索差异化分配办法,避免平均主义。设立关爱帮扶资金,对患重大疾病、家庭出现重大变故等生活困难的干部给予帮扶。
18。关注干部身心健康。落实带薪休假政策,各级领导干部带头,做到应休尽休,确因工作需要不能安排休假的,按照规定发放年休假工资报酬。认真执行国家工时制度,对经批准确需在工作日之外加班、值班的,按照规定予以调休,不能调休的给予加班误餐补助。加强机关文化建设,开展丰富多彩、有益身心健康的文体活动。落实体检政策,择优选定医疗机构,合理确定体检基本项目和经费列支标准,健全完善体检结果研判、运用及报告机制,有关财政支出应纳入同级预算足额保障。关注干部心理健康,探索建立心理评测和干预机制。加大健康科普力度,实行健康联络员制度,建立“健康小屋”,配备日常检测设备、急救用药等,满足预防保健、院前急救等需要。
19。关心关爱基层干部。对基层干部特别是工作在困难艰苦地区和脱贫攻坚第一线的干部给予更多理解和支持,主动排忧解难。积极为基层干部“松绑减压”,明确乡镇权责界限,理顺乡镇与县级部门之间的工作职责,做到权责对称、协调配合。严格规范和控制各类检查、评比、考核项目,严格控制“一票否决”事项,让基层干部大胆负责、放手干事。坚持在政策、待遇等方面向基层倾斜,允许有条件的地方提高乡镇工作补贴标准,推动实现乡镇干部收入高于同职级县级机关干部。
七、凝聚形成抓落实的强大合力
20。加强组织领导。各级党委(党组)要充分发挥激励干部担当作为的主体责任,党委(党组)主要负责人要履行第一责任人责任,为敢于担当者担当、为敢于负责者负责,理直气壮为担当作为的干部撑腰鼓劲。要把激励干部担当作为情况作为巡视巡察、党建述职的重要内容,加强对各级各部门各单位的督促指导。各级领导干部要切实发挥示范表率作用,带头履职尽责,带头担当作为,带头承担责任,一级带着一级干,一级做给一级看,在全省上下引领形成上级为下级担当、组织为干部担当、干部为事业担当的浓厚氛围。
21。形成整体合力。各级组织和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门要坚持正确的正向激励导向,让担当作为的干部在选拔任用、评先树优、物质奖励等方面真正得到褒奖和激励,切实增强荣誉感、归属感、获得感。各级纪检监察机关和国土资源、审计、环保等相关执纪监督部门(单位)要支持干部担当作为、干事创业,问责追责要把握政策界限,坚持实事求是,防止简单化、扩大化。各级机构编制、发展改革、财政、卫生计生、机关事务等部门要主动作为、相互配合,合力打通关节、疏通堵点、精准施策,将各项激励保障措施落实落细,确保见到实效。
22。营造良好氛围。要抓好激励干部担当作为有关政策的学习宣传,及时将中央决策部署、省委工作要求传达到基层党组织和广大干部。要加强党内政治文化建设,弘扬忠诚老实、公道正派、实事求是、清正廉洁等价值观,引导干部自觉践行“三严三实”,不断增强政治定力、纪律定力、道德定力、抵腐定力,习惯在受监督和约束的环境中工作生活。要加强舆论引导,坚持激浊扬清,注重保护干部声誉,维护干部队伍形象。要大力挖掘宣传担当作为、改革创新、干事创业的先进典型,激励广大干部见贤思齐、比学赶超,大力营造锐意改革、攻坚克难的良好风尚。
本意见从2018年7月21日起施行。此前发布的有关文件规定,凡与本意见不一致的,按照本意见执行。
(原标题:歪理邪说 危害社会 ——揭开“全能神”邪教组织的骗局)
“‘全能神’太坑人了!太坑人了!”日前,48岁的张华(化名)走出法庭,捶胸顿足,热泪盈眶。她的这一声哭诉,是对过往12年“信徒”岁月的悲叹,是对广大执迷不悟者的呼唤。
“全能神”邪教组织,1993年由赵维山创立,长期打着基督教的旗号,散布歪理邪说、骗财害命,部分“全能神”人员还集体围攻党政机关,暴力抗拒执法,严重危害群众生命财产安全,严重危害社会稳定。2017年以来,黑龙江警方破获一起在东北地区流窜的“全能神”邪教组织案,一举摧毁该邪教组织的东北牧区决策层,成功抓获一大批犯罪嫌疑人,教育转化一大批“信徒”。今年7月31日起,黑龙江省大庆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人民法院一审公开开庭审理这起“全能神”邪教人员组织、利用邪教组织破坏法律实施的案件。
“全能神”是如何一步步蛊惑、控制广大群众的?它造成了怎样的社会危害?日前,本报记者奔赴黑龙江哈尔滨、大庆等地深入采访调查。
借宗教之名逐步实现高度的精神控制,进而破坏家庭、大肆敛财
张华,个头不高,口齿伶俐,透着一股机灵劲,本在老家黑龙江黑河市经营一家理发店。然而2005年,在同顾客的迎来送往中,“全能神”三番五次地主动找上门,让她慢慢地中了邪。
过了半年时间,“末日灾难”“基督再次降临”“基督的第二次道成肉身是女性,名叫‘全能神’”等说法逐渐被张华接受,她的日常生活开始被“全能神”书籍所牵引,与其他信徒聚会时也开始用“弟兄”“姊妹”相称。“聚会正常了,你就得向神‘尽本分’,一开始是从事一些简单事务,比如人力传纸条。并且进入组织或者尽本分时,要写起誓书,注明如果背叛了神、没有完成任务,将会遭到什么样的诅咒和惩罚,比如不得好死、被雷劈、出门被车撞,什么对你最狠或者最重要,就用什么来赌咒,起誓越重越好。”
慢慢地,“离家出走”成为张华生活的常态,最初是一两天、一星期,后来是一个月,特别是在2014年山东招远杀人案发生后,她彻底不再回家了。“根据教义,信徒必须抛弃亲情、断绝联系,否则不能全身心投入,不能从神那里得到彻底救赎。组织还不允许我们上网、用手机、看电视、住宾馆、坐飞机。”张华举例说,“有次我为了尽本分,一天之内到我的下线家好几趟。后来走在道上遇见了,装作不认识。下线的丈夫觉得我很奇怪,实际上这就是组织对我们高度的精神控制。”
这些年来,张华去过大庆、齐齐哈尔、大连、沈阳、丹东等城市,每次都住在“接待家”里。所谓的接待家,即当地信徒的房子,或者是组织安排其他信徒租好的房屋,每“家”一般住三五个人,钥匙、餐饭都有专人统一管理。“除了被安排尽本分,我们一般不出门,每星期都在一起聚会,读教义、做祷告、唱诗歌,相互之间还开展评价与自我评价,不敢有任何私心杂念,不交流其他话题。”张华告诉记者,“根据教义,神做工是不以人的意志为基础的,你的大脑就是一个臭水坑,你的任何想法都是出自撒旦。而且神不提倡生孩子,因为生孩子其实就是生小撒旦、小魔鬼。”
与此同时,张华在“全能神”邪教组织的角色也在不断发生变化,历任小区代理人、牧区签证组负责人(帮助信徒办理出国手续)。“根据教义,信徒还要对‘全能神’讲奉献,说白了,就是要心甘情愿地向组织交钱,奉献得越多,就被认为是离神越近。有时组织的日常开销缺钱了,讲道员也会把几个信徒聚在一起,暗示、怂恿他们捐钱。”张华说。
一边是对神无私奉献,一边是自己节衣缩食。记者了解到,张华等信徒们的日常吃穿非常简朴,吃的经常是在菜市场捡来的烂菜叶,一些年轻的姑娘长时间不知道水果的滋味,还有一些岁数大的信徒在出门尽本分时宁愿步行、骑自行车,也舍不得花费坐公交车的1块钱。
后来,张华成为东北牧区转祭组负责人,每天和其他4个人一起,按照“全能神的旨意”,把信徒奉献的钱汇入境外指定账户上。其中,2016年11月至2017年3月共转出1.4亿元。“奉献给神的都是祭物,都要严格管理,不敢有任何贪念。”张华说,“神是永远不会亏损的。有次根据指令携款出国被海关扣下5.3万元,只能拿自己的钱补上。还有一次一个信徒私吞了86万奉献款,我紧张得40多天没睡觉。后来组织找了两个‘弟兄’,伪装成***,用暴力手段强行追回了这笔钱。”
采访中,记者追问,“这些年难道就没有一丝质疑吗?”张华举了两个例子——
这些年,“全能神”一直宣扬灾难降临,曾鼓吹2012年12月21日是世界末日。“此前根据指令,我们不分昼夜地散播《话在肉身显现》等书籍,想拉拢、度化更多的人。”张华说,“等到世界末日的那天凌晨,我早早起床趴在窗前祷告。结果5点多钟,天微微亮了,再等一会,天亮了!我当时一拍大腿,无法理解,自言自语,‘妈呀,怎么回事,日子还得过呀’。后来神给出的解释是,世界末日之所以没有如期而至,是因为我们不虔诚,太急功近利了,我们尽本分时不能认识自己、解剖自己。”
还有一次是2017年5、6月,“全能神”发出指令,所有离家尽本分的信徒中,50岁以上的、有病的,都要返回家乡。“我当时47岁,离家这么多年了,离婚了,也没生孩子,家都没了,心想过几年我回家了还能生活吗?”张华有种被卸磨杀驴的感觉,“事后我才了解到,之所以发出这样的指令,是因为一个离家出走的信徒生了大病,治病花费了神家一大笔钱,赵维山对此很生气。他要求所有信徒体检,有问题的都被他赶回去。”
张华的离奇故事,只是千千万万信徒们的一个折射。据分析,这些信徒以女性居多,文化程度较低,家庭条件一般或者经历过重大疾病、离婚等变故,还有一些信徒是有信教基础的,信徒大部分是熟人介绍加入的。
“‘全能神’对人的蛊惑是层层递进的。最初宣讲的也是基督和耶稣,后来逐渐偷换概念,把人的视线转移到‘全能神’,强调《圣经》已经过时,‘全能神’的书才是神的最新发表,只有相信‘全能神’才能得到拯救,凡不信和抵制的都将被闪电击杀。”黑龙江省公安厅办案民警郭勇胜说,“最初进入门槛也较低,有钱没钱无所谓,参加聚会也没有强制要求。但是一旦信奉了,就会被要求为神做工尽本分、讲奉献,并且发毒咒、离家出走等。赵维山说对神不能有半点质疑和背叛,否则就是对神不敬,死后灵魂还要受到惩罚,这种恐惧是难以想象的。由此,‘全能神’实现对人的高度精神控制,让人无法自拔。”
形成严密的组织体系,并且恶意丑化、诋毁党和政府的形象
依法打击邪教组织,彻底铲除社会毒瘤,公安机关始终不停歇、不手软。经查明,“全能神”邪教组织的创始人赵维山(男、1951年生人、黑龙江人)早期信仰基督教,因竞争“三自教会”长老未果,于1985年非法建立“永源教会”,随后加入“呼喊派”,自封“能力主”接受信徒膜拜。
“永源教会”被依法取缔后,赵维山抛弃家人逃窜至河南、山东等地继续进行邪教活动,后与比其小22岁的杨向斌(女、1973年生人、山西人,1989年高中辍学加入“呼喊派”组织)结识并同居。自1993年夏天开始,赵维山宣称杨向斌为“全能神”,是“女基督”,赵维山自封“大祭司”,从而形成“全能神”邪教组织,并发展至今。
对于这些年鼓吹的邪乎事,赵维山的弟弟说“根本不相信”,姐姐直言“赵维山当年就是一个普通人,哪里是神”,前妻也承认当年帮助赵维山编写歌曲、忽悠周边群众的一些事。早期追随者郭某某在接受采访时说,“当年我就纳闷,人怎么就突然变成神了?”“这么信下去不行,该种地还得种地,信这个不能养家糊口。”
不幸的是,就是这样一个连其骨干人物的至亲都不信的邪教组织,反而蛊惑了形形***的社会大众,并且发展成一套严密的组织体系。据了解,该邪教组织在中国境内设立10个牧区,自上而下依次还有区、小区、教会等不同层级。同时,每个层级设有文字组、编剧组、电脑组、打假组、事务组等功能组,各功能组接受本级决策组的领导,部分功能组还负责下一级功能组的业务指导。
“经过缜密研判发现,整个组织有一套严密的选拔机制,底层信徒需要经过推荐、答题等诸多环节,才有可能担任一定的领导角色。”黑龙江大庆市公安局法制支队副支队长曹立楠还专门提及“打假组”,一旦有检举信徒违规的,该功能组将及时对其进行调查并清理。
在公安机关查获的一大批图书、音视频等涉案物品中,不仅大肆宣扬要建立属于神的国度和政权,还充斥着大量恶意丑化、诋毁党和政府的内容,以此培育广大信徒的仇恨心理。这些年来,“全能神”邪教组织人员屡屡犯下故意杀人、故意伤害等罪行。
“以前路上看到***、警车,心里那叫一个恨呀!去年刚被抓,我脑子里马上浮现的都是书和视频上那些党政机关残害信徒的场景。”张华回忆说,“一开始我拒绝吃饭,快到看守所了,我又主动要吃的,心想马上就要接受酷刑了,要做好斗争准备。”
“结果一提审,并没有动刑,反而是一个民警和气地谈心,我当时想这肯定是软刀子,软刀子不行再来硬的。”张华说,“我坚持不交代问题,但饮食起居被照顾得挺好。后来民警摆事实,讲道理,我也是在被抓后才听说赵维山这个名字、了解他也娶妻生子的,还有很多事情也是被抓起来才知道真相的。”
慢慢地,张华开始琢磨起来。“当时我内心非常痛苦,难道我真的错了吗?这么多年赖以生存的精神基础真的就没有了吗?我还写了对‘全能神’的决裂书,结果发现并没有被诅咒、受伤害。”“再后来,我回到家里,看到天天为我哭泣的母亲,顿时觉得我太自私了,太没有人性了。整个社会也不是像‘全能神’给我们灌输的那样。真是太坑人了。”“以前我看到有的全家人都信‘全能神’了,特别羡慕。我没有拉拢自己的家人,现在想想真是万幸。”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无论是侦查办案、还是教育转化,公安机关面临的挑战都不少:“信徒”使用化名,很多人彼此之间也不知道真实姓名;“信徒”拒不开口,要么是因为对“全能神”深信不疑,要么是恐惧毒咒灵验……在黑龙江省公安厅、大庆市公安局相关警种、部门协同配合下,办案民警呕心沥血,克服了一个又一个困难。
满芳(化名)今年刚刚19岁,记者见到她时,她满脸笑容,完全看不出她曾误入歧途。据介绍,2014年下半年,满芳在初中学校附近租住了一间房子,认识了房东的女儿,经常跟随后者看一些关于灾难、世界末日的视频。“人家连大学都不上了,我再去读高中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给神尽本分求平安呢。”满芳回忆。
2015年中考结束后,满芳便离家出走了,先后来到齐齐哈尔、吉林等地,并被安排在视频组尽本分。“我和其他人一起看经书、唱诗歌,每天编辑视频也特别认真,一心想着要在灾难中生存下来。”满芳回忆,“神告诉我们,2017年将会有大灾难,我每天都在‘扛’,可世界末日根本没有到来。”
“被抓后,我一度不说话、态度不好,***并没有像视频介绍的那样实行暴力。”满芳说,“他们还送我上学,让我接触到外面的人。由于长时间被‘全能神’控制,刚开始在学校我都不懂得怎么与人相处了。后来我慢慢了解真相,才知道自己太傻了。”
“全能神”像是一场瘟疫,传播到哪里,哪里就遭殃
有业不就、有田不种、有学不上、有家不回……“全能神”不仅与基督教的教义背道而驰,连人类最基本的伦理观、亲情观都严重悖离。“它要求信徒必须绝对服从,否则会不得好死;要求信徒抛家舍业,对背叛、后悔的信徒进行残酷迫害。”黑龙江神学院院长吕德志说。
在整个案件侦办中,黑龙江省公安厅主管副厅长始终靠前指挥,亲力亲为。一次,他在审讯监控平台看到一个小女孩,才十几岁,衣裳单薄,目光无神,一句话也不说。“她和我孩子的年龄相仿,大好青春就这么荒废了。我赶紧拿了一套棉衣送过去,希望温暖她、拯救她。随着办案的不断深入,我们对邪教愈发憎恨,对信徒们愈发痛心,我们要坚决打赢这场反邪教人民战争。”
采访中,记者还见到了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常年东奔西跑、望眼欲穿,他们的亲人受“全能神”蛊惑,离家出走,杳无音讯——
来自广东的黄日福,两年多来一直随身背着寻人启事、海报、音视频,一路走一路发,甚至把妻子的模样纹到自己胸前,“老婆丁伟,你在哪里?两个孩子正在等你回家。”
来自安徽的班大合,常年患病却俨然是一个侦探,无数次跟踪无数次失望,看透了“全能神”的套路,却始终找不到妻子出走的路线。他想知道,“儿子的婚姻大事,你真的不管了吗?”
来自吉林的杨女士,以前跟着自己的女儿信奉“全能神”,后来不再信了,却拉不回自己的女儿。如今,她每天都在屯子里的公交车站等着,“5年了,怎么还不回家看看妈妈?”
来自安徽的宋女士,4年前迎来了宝宝,却失去了妈妈。4年来,寻找妈妈几乎成为她生活的全部,为此她加入了好几个寻亲微信群、QQ群,有的群里有上千人,都在寻找因“全能神”而失踪的亲人。
来自山东的孩子杨某某对妈妈刘再燕的印象只有一个——任何喜怒哀乐都是因为神。“‘全能神’不但没有给我们带来幸福,还让妈妈把我们视为恶魔。我妈妈当年还试图拉我入伙。”杨某某说,“3年了,我逐渐学会了一件事——忘记过去,也许我的妈妈再也回不来了。”孩子的父亲也接受了记者采访,他带来了一段全家人录制的视频,希望刘再燕早点回家。他说,“‘全能神’真像是一场瘟疫,传到哪里,哪里就遭殃。”
黑龙江大庆公安局的民警李育春从事打击邪教犯罪工作12年了,“未来,我希望有更多人参与反邪教工作,比如基层党组织进一步深入群众,及时发现和解决苗头性问题;学校进一步加强宣传教育,引导青少年健康成长,并且实现小手拉大手的效应……我们相信,邪恶终究会被战胜,迷途的人们总有一天会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