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陈永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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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中国好声音 陈永馨《你不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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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在水库被秋夜微凉的风吹了两个小时,这几天犯迷糊的意识突然间清醒了许多。突然间有点害怕,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么。藏了太多年的心事,憋了太多年的情绪,说了太多年违心的话,突然间有了一个宣泄的出口,突然间,有了让一切都见光的自由。肆意倾倒,像九年未曾开闸的潮水,让自己深潜在爱意的海洋里。猛然间扬头换气,刹那的冷意劈头盖脸而来。太难得的东西,紧握在手中,会患得患失,害怕再次失去,于是战战兢兢,像是在沙漠中用手掌捧着一滴水,就怕眼睛离开一刻,就会永远蒸发。于是,记忆长河开始倒流,倒回到最初那一股涓涓细流,倒回到,那最初的源头。
九年,从马尾辫到齐刘海,从齐刘海到梨花烫,再从梨花烫到清汤挂面。行走在消逝中----时间在消逝,青春在消逝,童稚在消逝,就真的以为心中的那份执着能够随着时间消逝。但总在某个刹那,某句似曾相识的言语,某个似曾相识的身影,轻易就熔成尖钩,将被自己狠狠压在心底五指山下的那一波洪水猛兽释放出来,生生将自己吞噬。直到彻底明白,这分明是一个没有黎明的青灯夜,再苦守,也不会等来天明。于是,拭去眼角的泪花,直面刺眼的朝霞,期待霞光将泪痕蒸干,指引我寻找一个新的方向。跌撞着,磕碰着,在内心自己跟自己较劲,自己默默挣扎,当躯干的淤青掩盖了内心的血痕,心里便没有那么疼痛。在茫茫人海中,寻找着一盏新的指路明灯,期望吹灭心中那久燃不熄的烛火。在烛火将熄未熄的时候,命运像是不听话的***孩童,举着火星,轻易便将烛火点燃。
黯淡的记忆亮堂起来了,冰冷的心房温暖起来了,死沉的气息跳动起来了。你,兜兜转转在九年之后,来了。
无法说出一个足够强大的理由,来解释自己心中的这份坚守,于是尝试寻向记忆深处,寻找那个说服自己的缘由。惊讶中发现,岁月长河的鹅卵石缝隙中,夹杂着我多少小秘密,不舍得随河水流走,就这么躲在石子之后,痴痴等待地石子被挪开的那一天,鲜活地跳跃在主人的眼前,上演美好的剧情。
痴等,如我。
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14岁那年秋天,踏进了一所完全陌生的学校,进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集体,第一节班会课,一个个活跃的小脑袋争先恐后往讲台挤。“大家好,我是**,我来自**小学……”
每个人都在展现着自己最优秀的一面,每个人都是佼佼者,实验班的小伙伴,开学第一天就让我倍感压力。
“我喜欢国际象棋,喜欢写作,曾在多次比赛中获奖,有多篇作品刊登在报刊上……”多篇作品登在报刊上是什么概念?好厉害的样子。心中,默默地记住了这个名字。向来是有收藏报纸的习惯的,回家后,我把小学六年来的报纸全部都搜了出来,一张张地翻,果然看到很多同班新同学的名字,而他的名字,出现的频率很高。一篇篇仔细裁剪细细阅读,心中是满满的佩服与羡慕,更多的,是对他才情的欣赏。
第一次作文互评课,心中默念着,要是文章能到他的手上,得到他的指点就好了,但又带着一份忐忑,那是自己忘记写作业,花了半个小时,在其他课堂上拼凑出来的文字。全班69位同学,本不抱着很大的期待,但是偏偏,文章真的就到了他的手里。
果不其然,他给的分数很低,末了,还在底下写着一句评论:”你的书写要是像封面署名一样端正会更好。”
白羊座极强的自尊心在那一刻严重受挫,嘴上说着:“他以为他自己是谁。”心里,却是铺天盖地的失落----他会瞧不起我的吧。
于是,暗自努力端正书写,看更多的课外书,修炼自己的文笔,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写一篇文章,挽回自己的“面子”。
天天在同一个课堂见面,却基本没有交集。开始熟悉,是在那次合作历史剧后。
文成公主与松赞干布的故事。老师要求全班分组改编历史剧,我们被分到了同个组里。我忘记了自己担任的是什么工作,却还深深记得他是编剧。分配角色的时候,大家都争着抢着要各种角色,只有三个角色没有人挑:松赞干布,文成公主,文成公主奶娘。
不愿意服从分配的人,都说要抽签决定,而我,为免大家为难,为让编剧的巧思顺利完成,自动请缨扮演没有女生愿意当的奶娘角色。
自从那一次后,我们的在课堂下的交流逐渐多了起来。作业不清楚,会想要打***问他,遇到问题了,会想要和他探讨,渐渐地,讨论的话题从作业学习转变到课堂趣事,从课堂上升到军事政治,从国计民生跨越到诗词歌赋,从音乐讨论到青春小说,从拿破仑到哈利波特,从凯旋门到希特勒…两个稚嫩的初中生,互相分享着彼此稚嫩眼光里的复杂世界,并乐此不疲……
每周都很期待周末快点到来,不仅仅是因为假期,更是因为可以打那一通***。那时并没有手机,***若是不响,便会整天盯着它看,实在等不及了,便会躲开不喜欢我煲***粥的家人,拨通那一个烂熟于心的***,煲一通畅快淋漓的***粥。我的积淀并不多,为了能够跟得上他的节奏,讨厌军事的我开始尝试阅读二战的书籍;不喜欢人物传记,却捧着两本借来的《希特勒传》啃得昏天暗地;不喜欢读闻看报,却坚持追看电视新闻,尽量记住每一个事件的关键点……(那段时间,是我课外知识吸收效率最高的一段时间,从那以后,便再也找不回那种感觉了。)
也许是交流多了,思想上的共通之处也越来越多。在课堂上,老师提出一个问题,我们会在其他人都没有说话的情况下同一时间异口同声回答同一个***。甚至连音乐课堂,老师问提到香港大家会想什么,我们都能同时想到“四大天王”。那个时候,悄悄在笔记本记下一句诗:心有灵犀一点通。
从那以后,总是会格外关注他的一切举动。初中教室里有一个特别的角落:“悦读驿站”,每周,老师都会将同学们的读书笔记放在这里,供大家互相借鉴学习。我每天中午都会提前至少半个小时抵达教室,阅读其他同学的读书笔记。对于我来说,阅读其他人的读书笔记,是个非常重要的学习过程。不仅可以了解到自己所不曾关注的领域,更能够获知同学们的思想深度。也正因为如此,每周两篇的读书笔记,我总是写得格外认真工整。因为我不知道,自己的笔记,会不会被其他同学看到,会不会,被他看到。而他的读书笔记,我总是带着一份难以言说的心情忐忑地打开,细细地阅读,并牢牢深记。有的时候,他的读书笔记写得比较随意,让我一无所获时,读罢合簿,总有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那段疯狂阅读疯狂吸收的岁月,至今想起来仍然觉得充实无比。
偷偷地阅读读书笔记是个小秘密,而那一次“意外”,却是个不小的惊喜。
作为政治课代表,经常需要搬着全班69本练习册爬楼梯去老师的办公室,摞起来,比我的半身还高。某一次在没有任何人的帮助下,不小心把练习册掉了一地,册子都摊开了…有部分是翻开来的…无意间,我看到了他那本翻开的练习册。初中政治课本开学第一章讲的是:我最欣赏的同学。只见那道题目下,赫然写着的,是我的名字----“我欣赏她的自信。入学考全班第32名,她说,成绩只代表过去,然后期中考就考了全班第五名……”看不到自己的脸,却感觉那一刻,脸都是滚烫的。匆忙把所有的练习册收拾好,心中,却多了一份难以形容的感觉。
年少时的伙伴们,在繁重的学习生活之外,喜欢捕风捉影,喜欢开玩笑,喜欢传绯闻,即使是实验班也不例外。但其实,他们都是眼睛雪亮的小妖精,虽说是捕风捉影,但其实,空穴无风。
校运会,由于身处实验班,体育爱好者并不多,我一个体育低能儿竟然也被老师钦点代表班级参赛。咬了牙报了四百米和八百米,带着一份必死的悲壮。800米比赛***声响起的时候,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自己的心跳声与呼吸声,还有,从头到尾随从的他的加油声。第一圈“加油吖!”第二圈“加油,调整呼吸!”第三圈“加油,坚持下去!”第四圈“加把劲!冲刺!”他不会知道,第三圈,我就已经想一头栽在跑道里了。可是,因着那句坚持下去,我拿到了女子800米比赛第二名,速度是,2分59秒。跑完的那一刻,我脚软直接摊在跑道上,被簇拥而来的同学们撑起,晕眩中,他,就站在那里。
从此以后,流言有一千分贝。我们的一切举动,总有人评头论足。豆蔻年华里的绯闻也许不足以影响任何事情,但却足以让年少自诩好学生的我退却,逃避,害怕哪一天,早恋的”洪水猛兽””生吞活剥”了自己----一切,都太早。所以,逐渐地,减少了主动联系他的次数,减少了与他接触的数量,尽管心里是有一千个一万个的不情愿。
初中的学校,上课需要经过一条巷道去停自行车,我们每天要进入这条巷道,正好是相面的方向。谁也不会知道,我每天一上了大桥,就开始期待那个转弯,一下了大桥就开始满怀忐忑。到了转弯口,如若迎面而来是那个熟悉身影,便会心跳加速小鹿乱撞。如若人群中没有那个少年,便会满怀失落。多少次,一转入那个巷口,就会看到熟悉的背影,我就这么紧紧跟随着,不被发现,不发一言语。默默享受着两辆吱呀作响的自行车,一前一后地在狭窄的巷道里,留下的那首清脆晨曲。
也许是中考的脚步渐渐逼近,压力过大,以为稳保市第一重点的成绩,慢慢地滑出了原有的的范围。“就这样,要分道扬镳了吗?”这个想法,在整个初三分据了我被繁重课业占据的大脑。当生活只剩下书本,只剩下学习的时候,除了疲惫,身体里的感性细胞无限膨胀了。看着秋风刮落一树黄叶,看着窗边常青蔓又缠绵了几圈,看着蜘蛛慢慢地在窗台结网,看着蚂蚁沿着瓷砖墙慢慢搬运着它们的宝藏……好像任何大自然的细节都被放大了,所以会经常发呆,思绪飘得老远。而每次,当放远的眼光收回来的时候,总会落在那个角落,然后迅速抽回,在心中一声叹息。
那天午写时间,依旧是早半个小时到达教室,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发呆。他拿来一页***信纸,说:“给你的。”
我面无表情地塞到书包里,可是内心早已五海翻腾。整个下午,我都不知道老师上课在讲些什么。
“我一直觉得,你是飞落凡间的天使。既然降落人间,就要学会折断自己的翅膀走路。”
“绵里藏针是一种境界,然而不有话直说,就不是我眼里的你了。”
“你好像是会经常发呆的,最好避免老是发呆。”
“距离,是会让感情变淡,让联系变淡的。我们都要考到第一重点,因为,我不希望,你只是我生命里的匆匆过客。”
这段文字的力量,支撑着我走过余下的初三生活,模拟考的成绩,又恢复的往日的水平。
初中三年最后一节课结束后,班级里留下了班长和几个同学,他也在。
这个生活了三年的班级,这群一起奋斗了三年的伙伴,这个,欣赏了三年的人。在一场中考之后,各自的路,各自的方向,都是未知数。这里,听他在音乐课上唱过光良的《第一次》,听他唱过光良的《勇气》。上帝是公平的,赋予了他文学的才华,但他并不擅长唱歌。而对音乐素养要求相对较高的我,却认真地听完了他唱的歌,然后很理智地告诉自己,噢,这不过是一场音乐考试……这一切一切,都要翻过页了,如若可能,我们会在新的校园,上演类似的剧情。
而今天,我们必须说再见,也许,不再见。
临分别前,同学们互相拥抱道别。拥抱了班长之后,小伙伴都怂恿我们拥抱。然而,我们也只是,紧握了彼此的手。
中考成绩,我比他少了二十多分,他进了第一重点的实验班,而我,离第一重点的分数线,还差10分。
最怕数学的我,遇到了本市十年来最难的一张考卷,平时保持110以上的成绩,在那一场战役里,只拿了82分。尽管物理拿了满分,尽管化学比平时高了10+分,尽管语文英语政治都相对平时进步……但都没有意义了。
家里想为我择校,我却坚定地拒绝了这个决定:“不是我自己考来的,我不要。”
信命运的我,屈从了那个“匆匆过客”的魔咒----注定的东西,我不抵抗。第一重点,就在我家附近,站在窗台,我可以看到那个学校的宿舍楼,而我,最终选择了城市另一边的第二重点。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他和她,去了那所第一重点,被分配在同一个班里。
高中,又是新的校园。最初最初,带着一份“我并不属于这里”的高傲,抗拒融入新集体,甚至,轻视身边人。但尽管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我还是笑着去迎接我的新生活。
也许,我注定不会是个低调的人。军训一首青藏高原就让老师坚定了选我为文娱委员的决心。从此,在我的新天地里,守着心里的小秘密,高调地生活。
偶尔抬头仰望被附近工业区的黑烟污染了的天空,想念过往某些动人的小细节,手里,紧紧攥着康熙的“天下第一福”项链,这,是他送的第一份礼物,也是最后一份礼物吧。而那封信,早已经在无数次翻阅之后,烂熟于心。
“希望它给你’天下第一福气’。”
那一年中秋,第一重点没有放假,而我却放假回了家。站在窗台上,看着那片一砖一瓦在我眼前建起来的,一直心心念念向往的橘红色建筑物,每个窗口都投射出温馨的灯光。
我们如此近,我们,又如此远。那里,有我最好最好的闺蜜,也有我心里,最好最好的他。那个夜晚,跑到堤坝上放孔明灯,发了一条信息:快抬头看我放的孔明灯。
圆月,孔明灯,沉甸甸的心情,以及,太多太多,不能说的秘密。
埋头学习,却换来这样的中考成绩,对于我,是个不小的打击。上了高中后,我开始抛弃“书虫”的形象,活跃于各种社团、组织活动之中,进了学生会,当了班长,整天在各种各样的办公室、活动室之间团团转。别人在夜修学习的时候,我却在写活动计划书,别人在寝室午睡时,我却在活动室组织开会……好像只有拼命忙碌拼命忙碌,我的大脑才不会被他的影子占据,我心灵的翅膀,才不会像被雨水打湿一样,沉重得飞不起来。
只是,思念并不是音乐盒中轻舞的女郎。你让她跳,她就翩翩起舞,你让她停止,她就收起裙摆。
愚人节,收到男生的信息,我会当成玩笑话看,脑海里,却浮现他的神情。
英语情景剧,牵着其他男生的手跳华尔兹,眼里,仿佛看到的是他的身影。
校园集体舞,握着男舞伴的手旋转跳跃,心里,想的是他的笑容。
又是一年校运会,不想参加,在QQ签名上发了一条,不知道为谁而跑。他发来信息:“加油,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第二天,我便在花名册上,八百米那一栏,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声响起的时候,头脑里一直一直在回放当年的场景,根本就集中不了注意力。那次比赛,连决赛都没有进。
自此之后,便再也不参加任何运动会了。
并不常联系,只是日全食,日环食,星月笑脸……只要一有天文奇观,便会发一条信息:今天,你抬头仰望天空了吗?
手机话费没了,想发条信息让老爸帮忙充值,却不小心发给了他。
“乖女儿,我刚刚帮你充了。”一看,却是他的名字,仓皇失措地解释:不小心按错了键。
后来,听说他和她走得很近。
再后来,听说他和她在一起了。
过了这么多年后的此时此刻,在已经湿了的键盘上,我还是找不到任何言语任何词汇来形容当时得知消息的心情。
日记本里,写下的是:祝福他们。
一眨眼,高考就结束了。成绩出来,跟她差不多,比他少十几分。大家都在关心彼此填志愿的事情,我也不例外。尴尬的成绩,我的选择并不多。华农,汕大,福建,深大……在华农与汕大之间,我纠结了很久很久。而在填下汕大的那一刻,却带着一种毅然决然的心情,不仅仅因为我的第一志愿是新闻,而汕大的新闻专业在广东省内很出名,更是因为----汕大,远离广州,远离他们,远离疼痛。
八月,狮子座的他生日,邀请一群朋友吃饭,唱K,也包括我。
“去吗?你是否有把握笑着祝福他和她?不去吗?这么多年没见,你难道不想见见他们?”内心有两个声音一直在争吵着。最终,我还是去了。
“你要去汕头啊?”
“嗯,我想读新闻。”
“那我们不是又不在一起读书了。”
只是微笑。(心里说的是:“嗯,让我从你们的世界消失吧。”)
不知道是谁点了一首《爱的代价》,心中突然一紧。只见他抓起两把麦,一把递给我:
“我要跟你合唱。”
“不好意思,我不会唱这首。”
“你居然不会唱?”
“不会。”(我怎么会不懂唱这首歌,我又何尝不知道这首歌的含义。)
他一个人唱完了整首歌,那时候的感觉是:心里是崩了个口在喷血吧?
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
像朵永远不调零的花
陪我经过那风吹雨打
看世事无常
看沧桑变化
那些为爱所付出的代价
是永远都难忘的啊
所有真心的痴心的话
永在我心中虽然已没有他
走吧 走吧 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
走吧 走吧 人生难免经历苦痛挣扎
走吧 走吧 为自己的心找一个家
也曾伤心流泪
也曾黯然心碎
这是爱的代价
也许我偶尔还是会想他
偶尔难免会惦记着他
就当他是个老朋友吧
也让我心疼也让我牵挂
只是我心中不再有火花
让往事都随风去吧
所有真心的痴心的话
仍在我心中
虽然已没有他
走吧 走吧 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
走吧 走吧 人生难免经历苦痛挣扎
走吧 走吧 为自己的心找一个家
也曾伤心流泪
也曾黯然心碎
这是爱的代价
那天的最后,我唱了一首《那片海》:让我们忘了那片海,让我们来世再重来,让我们一生一世生生世世,永不再等待。
那天晚上,在家里单曲循环《爱的代价》很多遍很多遍。从此,下定决心不再听这首歌。
整整一个暑假,总是在半夜里梦醒,梦里的主角不变,梦里的剧情不变。
时间飞快,我们各自都奔向了自己大学所在的城市,有了自己的新生活。害怕给自己留空闲时间的我,一下子面试了五六个社团组织,把自己的课余生活塞得满满当当。忙碌,就不会胡思乱想;身体辛苦,心就没空累。
常常有同学对我说:能者多劳呀,你怎么能那么忙!
我总是笑着说:这些东西,我喜欢。
其实,有谁会喜欢辛苦喜欢劳累呢?但是,比起辛苦劳累,我更惧怕空闲下来就管不住自己的心。
一闲下来,就会忍不住去翻看他们的微博,看看他最近在看什么书,看什么电影,听什么歌,然后有时间就全部看一遍。看看他们最近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常见面,会不会很幸福。他们的喜怒哀乐,牵动着我每一根神经。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
大一,拒绝那个苦追了我一学期的男生时,他问为什么。我脱口一句话吓到了自己:我在等一个人。其实心里明明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消失在这个人的世界里,这个人,也必须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他失望地离开前,说了一句话:你别傻了。
是啊,别傻了。这句话曾对自己说过了几千次几万次。可是,如果欺骗自己有作用的话,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
2011年,随合唱团去广州比赛,接近小蛮腰的时候,前面的团友在调戏另一个团友的头发,说他的自然卷很可爱。原本想将这搞笑的对话发到微博上,打到“自然”两个字的时候,手机输入法的自动联想突然间弹出了通讯录里他的名字。一刹那间,愣在那里。一时没忍住,将那一刻的状态发了微博。
他碰巧看到了:在哪里?明天怎么都得见一面是不是?
第二天,广东省大学生艺术展演比赛现场,我在台上,他,在台下。舞台灯光太亮,我看不清他的表情,脸上笑容满面地唱着歌,脑海里,很多年前的画面突然生动地跳跃在眼前----那个时候,也是在合唱架上唱着歌,夜幕已经降临,我们仍然在抓紧排练,心里还担心着来不及取出来的书包会不会被锁在教室里。只见昏暗的灯光下,那个熟悉的身影,提着一个熟悉的书包,站在角落里,一直等到我排练结束……
如今,我依旧在合唱架上,他依旧在旁。只是,心情已经不再一样。
“我想哭,你又在想什么?”
那天晚上,因为要跟高中同学聚餐,便没有跟他一起吃晚餐。一群老同学聚在贝岗,我的一半大脑欢声笑语,一半心情心不在焉。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你在哪里?有没有时间走走?”
“我十点半得回华工集合回酒店。”
“我送你去吧”
一辆单车,漫天繁星。一段嘘寒问暖询问近况的对话。然后,没有然后。心里,却一直在回响着一首歌:《单车》
难离难舍想抱紧些
茫茫人生好象荒野
如孩儿能伏于爸爸的肩膊
难离难舍总有一些
常情如此不可推卸
任世间再冷酷
想起这单车 还有幸福可借
离别前,我飞快地跳下单车,挥了挥手说了声拜拜,便飞也似地跑上团里的大巴。下午比赛的眼妆还没卸,憋不住的眼泪却拼命往外泄。
心里默念“再见……”
“不,不再见……”
那段时间,很流行微博短号送歌,回到酒店里,我发了一条:我想听陈奕迅《单车》。刚发完就有男生打***来,***一接通就开始唱,那个时候,满脸都是泪痕。唱完,那个男生说了一句:比赛加油。
那天夜里,声部的姐妹们窝到一个房间里,敞开心扉,促膝长谈。很多人都哭了,原来,有那么多人,曾有过一段心伤。
那天夜里,我知道他也不好过。而他的不好过,让我更不好过----说好从此消失在他们的世界里,为什么要发微博,为什么不静静地来悄悄地走,为什么要跟他走这一段路,为什么要上他的单车?自责,难受,心疼,在那个夜里让我窒息。
第二天,我坐上了回汕头的车。一路上,MP3里一直在单曲循环《单车》,默默流了一路的眼泪。
“真的,不能再见了。”
忘记了那段低落期持续了多久,只是,那一次之后,就真的,彻彻底底地,让自己走出来。这些情绪,也渐渐开始敢对身边最好的朋友说。
“敢于把自己的伤痛摆出来,就证明你已经走出来了。”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道,力透纸背。
重新投入到疯狂的忙碌生活中,合唱团,乐社,团委,长传……在闺蜜们忙碌没法陪我的时候,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工作,一个人泡馆,一个人泡实验室,剪片剪到半夜两三点,一个人走在寒风呼啸的寂静校园里回宿舍。心中无处安放的爱,放到了其他事情上----听歌,唱歌,学钢琴,学口琴,学古琴,学笛子,学书法,读诗词,写诗词……蜻蜓点水,浅尝辄止。
“你为什么不恋爱?”无数朋友问。
“我不着急。”
“你怎么会没人追?”
微笑:“是啊,女汉纸,没人要。”
事实上,我把那些厚爱我的人,都变成了很好的朋友。不想为了谈恋爱而谈恋爱,不想在心不动的时候,因为寂寞欺骗别人。
“心,它不动,你再优秀,我又如何接受呢?”笔记本里,多少次写下这句话。
为了少些烦扰,我无数次在微博上写着:我只想找潮汕人。有些人望而却步了,而有些人却总是坚持着问我,你真的是非要潮汕人吗?
斩钉截铁:是。
一直以来,习惯了一个人。渐渐地,别人也习惯了,我是一个人。
大三,参加校园十大,一路进了总决赛,选歌的时候,想着一定要唱有意义的歌,不是为了比赛而比赛。一首《潇洒走一回》送给父母和姐姐,一首《酒干倘卖无》送给天堂的她,一首《领悟》送给……
后来,我退缩了。好不容易才结痂,我又何苦去揭自己的伤疤?这么多年来上台都不敢唱情歌,就算唱情歌也不敢放感情,怕会在演出时情绪崩塌,又如何能淡定自如地在舞台上唱出:“啊多么痛的领悟,你曾是我的全部,只愿你挣脱情的枷锁,爱的束缚,任意追逐,别再为爱受苦”?
临比赛,换了一首无关痛痒的歌。在微博上写下:真正领悟的人,不会想唱领悟。
大三上学期,太累。每天除了上课,剩余时间就要到团委上班。管着一个70多人的组织,上着25学分的课,带着原本就长期咳嗽的嗓子参加着各场名目的歌唱比赛…..
比完赛后,我彻底病跨了。
这场病,持续了很久。整个脸溃烂了半年。这半年里,我有一半的时间在家里休养,剩下的一半时间,再分出一半,躲在宿舍。什么人都不想见,什么课都不想上,什么工作都不想做。合唱团也不去排练了,团委也辞职了,长传也不管了。我淹没在一个人的无助中,在铺天盖地的绝望里看不到一丝的光亮。
有那么几个人,在我最无助最痛苦的时候,一直相伴在我的左右,关心我,鼓励我,支持我,帮助我。那段时间后,开始坦然接受别人对我的好,不再似以前一样冷漠地拒绝----在我毁了容貌,没有健康身体的时候,还有人愿意对我好,我愿意去相信,那是真爱。
其实我知道,那段时间他也不好过。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和她分了手。低落,颓废,找不到生活的目标。然而我已经无力,也不想去回头了。虽然看到他这样的状态依旧会很心痛,但是我又能做些什么呢?这种疼痛,我自己都要花这么多年才渐渐走出来,我又拿什么去安慰他呢?
朝前看吧,不要再回头了。
在他们的帮助下,信心重拾,身体渐渐康复,容貌也在渐渐恢复。工作日实习上班,周末探访癌症晚期患者做义工,我的暑假充实而有意义。
8月的一天,他突然说要找个时间来汕大参观,来看一看,我们的图书馆。那时,心底平静如水----来吧,老朋友。(我自信已经彻底放下,能够泰然地面对这个人。)
带朋友参观头大的事,我做过无数次,驾轻就熟。拿着我的单反,平静地将镜头对准这个曾在我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人,按下快门。
笑容,依旧熟悉,若隐若现的浅涡还在,黝黑皮肤还在。一场雨,把我们困在图书馆。依旧是老朋友询问近况式的聊天内容,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依旧是坐上了他的车,两年前是单车,两年后,是汽车。这是他第一次独自开车,而我竟然毫不犹豫地就坐上了副驾。迷糊的导航,将没有什么驾驶经验的他引上了高速公路。一路上,他专注地控制着方向盘,而我,则专注地摆弄单反,捕捉高速公路旁,那醉人的夕阳。
“这个画面,就像MV一样。”他忽然说,我的心在那一刻咯噔了一下。
”有时候,觉得挺唏嘘的。高中我们不在同一个学校,原以为至少大学一定会在同一个城市……”
“你以为当时我为什么选汕大……”
“为什么?”
我把头,转向了车窗外,沉默。(心里想“别再说了。”)
家,很快就到了。邀请他去我家喝茶。向老爸老妈介绍我的老同学。老妈:“噢,你就是他啊,常听我们家吖妹说起,你很优秀。”
我淡淡地笑着:“是啊,他很优秀。”
又像2011年的那个夜晚,我们又要道别了。他依旧是那副有话想说的表情,但,依旧什么都没说。“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
“下个月要去广州考试。“
关上家门,靠在门口,还是愣了许久。
(“就这样吧。”)
微信的提醒音响了起来:“感觉今天有很多话想说,但却都没有说。像两年前一样。“
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情绪都涌上来:“有话你就说啊,上一次你有话没说,我们就两年没有见面了。我们还有多少个两年?”
“所以我很开心地发现,你的伞落在我的车上。我们还有机会见面。”
第二天,牌坊街咖啡店,这么多年的情绪,这么多年未曾说出口的话,都坦然地摆到了桌面。他掏出了一首藏头诗:“你还记得初二那年的校运会吗?这首诗本来那个时候要给你的。”
握着那首我名字的藏头诗,我不知道当时是怎样一份心情。
那天,聊了很多很多,末了,他问:“你是什么时候把我抹去的?”
想了一下,头脑一片空白,我竟然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
依旧是沉默。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抹去的,或许说,我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抹去。”
“我们还有机会吗?”
下意识地摇头。
“我们各自都有各自对未来的打算,我们的未来并不在同一个城市;六年的时光里,你确定你还了解我吗?我是觉得,我已经不再了解你了。还有,她呢?……”
那天晚上,微信提示灯亮起:“不要抹却一切可能性,给’可能’一次机会。”
汕大,离我的实习单位有点远,我每天都要六点多起床,从此以后,每天六点半,多了一句准时的“早安”。睡觉前,多了一首语音诗。
每天淡淡地任由他这么做,心中多了很多的惶恐不安。说好了不再回头了,说好了消失在他的世界里,说好了朝前看,去珍惜,珍惜我的人。那一天,在公车上打着瞌睡塞着耳机听豆瓣,胡夏的声音突然让我清醒了过来。
那些年错过的大雨
那些年错过的爱情
好想拥抱你
拥抱错过的勇气
曾经想征服全世界
到最后回首才发现
这世界滴滴点点
全部都是你
那些年错过的大雨
那些年错过的爱情
好想告诉你
告诉你我没有忘记
那天晚上满天星星
平行时空下的约定
再一次相遇
我会紧紧抱着你
紧紧抱着你
窗外,行道树往后腾挪,眼角,有泪悄然滑落。“到最后回首才发现,这世界滴滴点点,全部都是你。”
也许没有他,就没有如今的我。我的人生轨迹,再怎么否认,再怎么逃避,都打上了这个人深深的烙印。
“再一次相遇,我会紧紧抱着你。”
国庆节到了,实习单位张灯结彩地准备晚会,避开国庆高峰期的他,开车来接我回家。
车上,打开了FM,播放的恰好是潮剧节目,下意识调了台:“你应该不会喜欢听潮剧的。”
“不会啊,怎么说,我也是听着你的潮剧长大的。”
谈东侃西,聊到了dormi微博上的一篇文章。(dormi是他在与她分手之后,和其他同学组队建立的以在校大学生为主要消费群体的宿舍家居饰品用品综合购物平台。)
我说:“那篇文章,应该不是你写的,看起来不像你的风格。”
“你怎么知道?”
“怎么说,我也是看着你的文章长大的。”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突然间被自己感动了。
“怎么说,我也是听着你的潮剧长大的。”
“怎么说,我也是看着你的文章长大的。”
第二天,翻看手机图册,翻出了一张收藏了很久很久的图片----
一条鱼,在灯泡中自在游来游去。(我有个昵称,叫灯,而他有个昵称,叫鱼。)已经忘记了当时收藏这张图片的心情,如今,翻看的时候,更觉得命运一直在戏弄我们。发了一条空间动态:“这么多年过去后,我还是沦陷在你的眼眸。”配图,就是这一张图片。
那天晚上,跟朋友闲聊:“如果排除掉所有现实的东西,对于他,我还是无法抗拒。”
10月2日,北堤,这一次,是摩托车。依旧是闲聊。
突然传来一阵音乐声,我以为是自己的手机响:
“不好意思,因为我手机通讯录大部分人都有自己的专属铃声,所以我永远记不得自己的手机铃声到底是哪一条。”
“那属于我的专属铃声是什么?”
“忘记了。”(你的铃声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响起过了,久到,我早已经记不得了。)
一拨通,姚贝娜的声音响起来。
相识烟雨间 脉脉两情牵
断桥依旧在 心事成云烟
我独自在留恋 你身在天边
回眸那一眼 伞下的少年
没有人还记得 那段过往
漫长消磨了哀伤
如果念念不忘 也算是坚强
我愿守住这时光
等待一场 那地老天荒
相识烟雨间 脉脉两情牵
断桥依旧在 心事成云烟
我独自在留恋 你身在天边
回眸那一眼 伞下的少年
若有天再见 生死不离散
问君那一句 昨天的誓言
放下了恩怨 深藏起眷恋
转身并肩去 悠然人世间
转身并肩去 悠然人世间
没有听完,我马上就摁掉了,不敢听下去。秋天的韩江边夜晚风格外大,穿着裙子的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也许是看我冷得不得了,他一把搂住了我……
头脑一片空白。
“以后,就让我这么搂下去,好么?”
头脑一片空白。
没有下文。
(那一刻,我害怕了,不知道在害怕些什么。)
回去的路上,坐在摩托车的后座上,冷风让我的头脑恢复了些许意识。
“你确定你还了解我吗?”
“我是比较独立的人,我并不是小鸟依人的那种类型。”
“我社交圈很广,男生朋友很多。”
“有时候,我忙起工作来,可能会不理人。”
(其实说这么多,只想问一句:你确定,你会喜欢这样的我吗?)
回去之后,又忍不住点出姚贝娜的《断桥离情》,听了一遍,一遍,又一遍。这些年的画面一幕幕涌上心头,那一首首曾经让我流泪让我痛苦的歌曲一首首在脑海里回放着,那一刻,那些对未来的恐惧与不确定,烟消云散。“这么多年煎熬的日子都过来了,心里还是放不下,你还在怕什么呢?”
“若有天再见,生死不离散。转身并肩去,悠然人世间。”姚贝娜在我耳边轻声唱。
“那些年错过的大雨,那些年错过的爱情,好想告诉你,告诉你我没有忘记,那天晚上满天星星,平行时空下的约定,再一次相遇,我会紧紧抱着你,紧紧抱着你。”胡夏在我耳边轻声唱。
“到最后回首才发现,这世界滴滴点点,全部都是你……”
没有他,便没有如今,这样的我。
打开微信,调出图册那张图片,发了过去。
那一刻,日凌晨00:24
他们会讶异,原来缘分已经戏弄他们多年。时机尚未成熟,变成他们的命。缘分将他们推近、驱离,阻挡他们的去路,忍住笑声,然后,闪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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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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