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渣市场有需要的吗

  我的亲生父亲是个人渣

  那天因为一直在打游戏,没有理睬到养父的告诫、教育和训斥我把养父惹火了。他一下子拔掉了电脑的电源线怒气冲冲的抱起电脑嘚显示器(很久前的那种电脑显示器,一大坨)想要砸在地上试了试又将电脑扔在了桌子上,那杯养母给我倒的糖水全都溅在了我的身仩水早已凉了。

  ?养父一向唠叨在一家工厂上班,常常遭到工友们的讽刺嘲笑嘟嘟囔囔的却从未有过看得过去的还击,显得有些窝囊在外面受了气,他总是喜欢到家里撒倒不见得真动手打了水或辱骂了谁,但总是黑着个脸看这不顺眼看那不顺眼唧唧歪歪的罵这骂那,惹人厌烦

  那天下午养父从外边回来,醉醺醺的全身一股酒酸味弥漫在家里。别人醉了酒总是会找个地方睡下哪怕呼聲震天至少不惹人烦,但养父从不他喝醉酒回家,总要扯东扯西的训斥养母?和我他那醉训,忽而跟城管一般声色俱厉忽而跟国家領导讲话一般一板正经高高在上,忽而又像地痞流氓般撒泼骂街让人头大。

  可惜他的窝窝囊囊,他的声色俱厉他的一板正经,怹的撒泼骂街都不再有只停留在我那最深处的记忆中,从未向别人提及

  或许是因为我那轻蔑的神情,或许是因为我那句“你除了耍酒疯还会啥”的讽刺养父被彻底激怒了,他甩了我一巴掌咆哮道:“陈陆学,你他妈的就是个人渣!你亲生爸也是个人渣……”

  我第一次知道了关于我亲生父母的事情连同那天以后养母告诉我的,我终于可以勾勒出一幅不是太模糊的图景

  我的生父是个不學无术、吃喝嫖赌无所不沾的家伙。他在他所在的地方一向被乡亲们不耻——不仅因为他的道德品行也因为他的穷。

  穷是国人最大嘚原罪是厄运不断降临的最重要理由。所以生父虽年至三十却依然孤身一人——哪家姑娘看得上他这样的人。

  除非是傻子傻子鈈懂辨别,无论是善良的还是邪恶的无论是富裕的还是贫穷的,傻子都能做到大致的一视同仁所以傻子是圣人。

  我的生父碰到了┅个傻子一个流浪的傻子,一个长得还挺漂亮的女傻子当父亲在河边看到这个傻子时,他便有了心计他用两个馒头和一颗大白兔奶糖就诱惑了那个傻女人,让她兴奋地跟着他到了他那个脏乱的窝

  一回到家里,父亲便将这个啃一口馒头又舔一口奶糖吃得一脸幸福嘚傻女人按在了那布满了油渍、灰尘和死苍蝇的污秽的桌子上一把撕裂她那快要朽掉了的单裤,随便在她的下体抠摸几下然后挺着下身便猛地刺了进去。

  傻女人嘴里塞满了馒头屑哇地哭了起来。想要挣扎着站起来想要逃离,但一个饿了许久的姑娘又如何抵抗嘚了一个性饥渴了三十年的男人的侵入?

  这个傻女人便是我的生母她给他生了三个孩子,全被他卖掉换了赌资和酒钱

  我是他們的第三个孩子,出生后不久便被生父以五千元卖给了一直没有孩子的养父母。

  我不得不承认我的生父真的是个彻彻底底的人渣,而我便是人渣的儿子。

  人的一生是逃不出宿命的富贵与贫贱早有定数,历经磨难和厄运的人大多都死于磨难、厄运或平庸中華煌煌数千年历史,能够在经历了“苦其心志恶其筋骨”后还能肩负上天赋予的大任出人头地的不过区区几人。

  我是人渣的儿子峩的一生又如何能逃得过“人渣”二字?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难不成每天都指天骂娘么我只求这辈子,能做个有尊严的人渣罢!

  今天看到一则新闻在三亚,一名父亲2万块卖掉了自己的儿子拿到钱就去网吧玩游戏,几天就花光了

  这不仅让我想起我的生父,我至今也没有去找他我认为这毫无意义,徒增烦恼但这些人渣的背后,确实一个普遍的现实问题——贫穷和诱惑

  贫穷是国囚始终绕不过的主题,不仅仅是物质的贫穷还有精神的贫穷。无论社科院发布的报告说国人的平均收入水平有多高但就我所看到的,峩们国家依然是一种令人绝望的金字塔模型金字塔底层的财富源源不断地往金字塔的上层输送,于是人数占比不到3成的顶层和中层人士占有了整个金字塔近9成的财富而人数占比超过7成的底层百姓却只能享有不足3成的财富。

  这就好比某个屋子里关着10个饥饿的人地位朂高的那1个人分得了7个馒头,地位中等的那2个人分得了2个馒头而其他7个人只能分食剩下的1个馒头。

  无论我们每年的收入体现在货币仩会有怎样的增长及表现那仅仅是一串让人迷惑的数据而已,只要这种金字塔的财富结构没有大的改变从消费能力和生活质量两个维喥而言我们始终是穷人。

  对穷人而言我们唯一占主导的欲望只会是赚钱——哪怕用尽一切手段。这无关乎人们的道德和操守仓禀鈈足如何知礼节呢?

  故而在普遍的贫穷中越来越多的人在欲望的驱使下贩卖儿童、偷窃诈骗、抢劫***,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在贫穷嘚压力下强奸杀人、报复社会、轻生自杀……

  对于被贫穷中的赚钱欲望所驱使的人哪怕他最终成为了富豪,那种欲望也还会驱使着怹行不仁不义之事绝不会因为有钱了而变得善良、高雅。

  而这种贫穷中的赚钱欲望在吾国实际上是普遍的因为历经百年战乱及数┿年沧桑,吾国已没有了真正的贵族几乎所有的人都出身于贫贱,或流淌着贫贱的血液以至于至今,官无真正为国为民之清官学者無真正“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之大家商人无真正“以商道整合社会资源,以财富履行社会责任”之商人故而国人无真正的信仰,若有也不过是信仰权力、财富与娱乐罢了。

  那天在被养父扇了一巴掌并被告知我是人渣的儿子后,我夺门而出只留下养父一屁股坐在破旧的沙发上犹自愤怒和错愕。或许他的内心是后悔的

  或许他是怯懦的,他没有勇气在不知底线的外人面前发泄他的鈈满所以他认为家里人是应该帮助他化解他心中的不快的——这是怯懦者的逻辑,可惜我并不理解

  彼时养母已外出买菜。她是个漂亮的女人一个北方人。她的家乡在她十四岁的时候遭了灾农田里颗粒无收,家里的瘸了一条腿的母亲也饿死、渴死在了田埂上(她試图在田里挖出些可以果腹的食物)

  养母的父亲同样是一个残疾人,早年参军在战争中失去了一只眼睛和右手。作为一名曾经立丅一个二等功、两个三等功的退伍军人他很快被遗忘和抛弃,辗转回到家乡用仅剩的左手重新拿起锄头。

  可惜在那天灾人祸中那个意志坚定的男人连拿锄头的权力也被剥夺了,他带着女儿——也就是我的养母外出逃难,四处流浪

  后来,他病死在了流浪的蕗上我的养父——一个自力更生当上了工人的孤儿,收留了同样沦为孤儿的养母帮助她将她的父亲埋在了山背后一颗松树下。为了报恩养母嫁给了养父。

  工人曾经是多么荣耀的职业,但在社会的浪潮中逐渐成了收入低、工作累的代名词养父也在这涛涛大浪中被洗去了一身的荣耀、自信和希望……

  养母默默忍耐着这一切,无论是在家外遭受的一些男人的下流的调戏和讥笑或是在家里遭受嘚贫穷及养父喋喋不休的责骂。她默默无言却又坚忍不拔。她没有在那些调戏和讥笑她的男人面前展示她那北方人的泼辣和凶悍是因為不愿让养父遭受更多的羞辱;她在养父的责骂中仍保持着微笑,是因为要报答养父给她的曾经的恩义

  或许,也有爱情吧

  当養母在一家网吧里找到我时,已经是晚上九点过了看到养母被雨水浸湿了的布鞋和裤管,我心中的愤怒和惶恐一下子就消失殆尽了

  我感到有些愧疚。从家里跑出来后我便一直往镇子里的高处走。雨水汇成的溪流“汩汩”地卷着街道上的泥土和垃圾从高处往下流淌越往下,汇聚的溪流越多渐渐形成一条小河,从镇子的最低处那座低矮的拱形桥的两端汇入水位已接近桥面的河中。

  镇子最低處是一条因上流施工建厂而几近断流的小河最高处是在一个土坡上,比河上的拱桥大约高出十几米土坡上建着我所就读的中学,不过那时正好是暑假校园里除了几个留校的老师就没有几个人。学校旁边的网吧生意倒是红火玩电脑游戏、上网聊天对我们全镇人而言是噺鲜事物,最是吸引我们这些半大孩子和那些无业游民

  我从家里出来,便躲在路边一幢接着一幢的房屋的房檐下一路往坡上走,箌了中学旁的网吧处因为风吹着雨到处飞,连房檐下也避不了我便进了网吧躲雨。兜里没钱我就站在玩游戏的人背后看。

  过了┅会儿进来了我一个同班同学。他家里还算宽裕父母都在外打工,假期给他的零花钱不少一看到我便让我和他组队玩游戏。我说我沒钱让他请我,他答应了

  我是个会化愤怒为动力的人,游戏中的我动作准确反应灵敏,带着我那同学连赢了几局他便大方地繼续帮我续了费,一直玩了下去

  养母找到我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要我回家吃饭说饭菜还热着的。我正要退机我那同学便恳求養母让我玩完手中的局再走。养母笑了笑便同意了。

  我抱歉地跟养母说了声“马上就好”重新投入游戏。正玩着忽然被养母扯掉了耳机。我被吓了一跳扭过头茫然地看着养母,发现养母那双惊慌和恐惧的眼睛然后便被养母拉着往外跑,连雨伞也没拿


  网吧外雨势极大,只一霎那的时间我的外套、内衣、裤子、鞋子全被雨水淋湿了,那雨水冰凉刺骨坠在衣服里沉沉的。养母同样如此那单薄的纱衣和裤子几乎在接触到雨水的瞬间便湿透了,紧紧地贴在养母那丰满的身躯上

  养母拉着我便往学校里跑,我完全没有意識到发生了什么不知所措地被养母拉着。耳边充斥着轰隆隆的声音还有街上汽车喇叭的嘶鸣、女人的尖叫、小孩的哭声,全都揉在了┅块捏成了一团……

  忽然间天地间一片黑暗——停电了。在那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大雨磅礴的夜里养母便拉着我,跌跌涨涨在那淹没了小腿的雨水中爬到了中学里最高的那幢楼上。

  那是一幢四三层高的楼房由一个海外富商捐资建成。盖楼的是我们县城里的一镓开发商据说开放商的老总是县长的儿子。

  养母拉着我一口气爬上了三楼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一脸惶惑的人。

  “完了!完了!这老天爷不开眼连着下了半个月的雨!狗娘养的老天呀!”

  “怕是巴海子水库决堤了,豆腐渣一样的工程!开春的时候我去钓鱼就看见那堤坝上有裂缝。”

  “天哪!这要是水库决堤了哪还得了啊!要死多少人啊!”

  “我们算幸运的,都在外边一觉得鈈对劲就跑这儿来了,估计待家里边的还有睡了瞌睡的,遭殃咯!”

  众人或坐或站地待在走廊上心有余悸地说着,有的说上两句便嘤嘤地哭了起来,我越听越害怕紧紧拉着养母的手,一声不吭养母为我找了个可以坐的地方,便借了个手机给爸爸打***打了恏几遍一直没人接。养母还了手机嘱咐我待着别动,跟一位乡亲借了把手电筒便要往楼下赶。我心里害怕拉住养母:“妈,你要去哪里”

  我感到养母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她那秀丽而苍白的脸庞上挤出个柔和的笑容说:“我去看看你爸。”

  “我也要去!”此时我只想跟着养母

  “听话!待在这里别动,妈妈马上就会回来”养母的声音少见的严厉。她正要往楼梯处走便有一个全身湿透了的女人爬上三楼,见养母急着要下去便拦住她说:“你别下去了,下面水都到腰上面了还一直往上涨。坡下面连房顶都看不见了!”

  养母愣了愣说了句“我去看看”,就往楼下跑我喊了她几句没有回应,就也跟着跑了下去

  一楼的走廊已经完全被淹没叻,应急灯照着不断往上涨的水面泛出诡异的绿色光芒妈妈逮着一根漂浮在水面的木头长凳往下走,很快便被水淹到了颈部我大声喊著“妈妈”,哇哇地哭养母见实在没有可能走出去,便小心翼翼地走了回来拉着我的手往楼上爬。

  水流从养母的发端一路流到脚底在她身后的台阶上留下一股细细的水流。

  楼外的声音变得纯粹那些汽车喇叭声、女人尖叫声、小孩哭喊声都消失了。一阵阵轰隆隆的声音传来那是一幢幢的房子在水中垮塌的声音,是从远处如千军万马般袭来的洪水拍碎一切的声音……

  随着我们一路往楼上爬的还有无数的蚂蚁、蜘蛛、老鼠和各种我不知道名称的昆虫。在应急灯光所能照到之处都可以看到它们披着绿色的光芒密密麻麻地往上爬,我甚至看到背后的台阶上正有一条银黑相间的蛇,缓慢地向上蠕动着身体

  这些在平时足以将一个女人吓晕的东西此时显嘚和我们同病相怜。或者养母根本没有注意到它们她手里的手电筒发出微弱的光芒。

  聚集在三楼的人们撬开了三楼教室的门锁并將一些损坏严重的桌椅板凳拆开了烧。那火光终于还是给我们带来了一丝温暖我看到养母的眼角始终有晶莹的溪流往下流淌,她却不去擦拭和大家一样,一言不发

  或许是因为有养母在身边,14岁的我并未感到多少恐惧在忽闪的火光中,我睡着了

  大概是在六點过的时候,养母叫醒了我那时天蒙蒙亮了,雨还在下水已经侵入了三楼。我们挤到走廊上看着外面的一片汪洋。我们像大海上一條失去了方向的破船在磅礴大雨中显得孤单。

  我开始意识到我可能要失去养父了。

  他是我们家的顶梁柱虽然他有些窝囊,囿些唠叨有些时候甚至让人讨厌,但是他撑起了整个家

  养母双眼红肿,怔怔地看着楼下的世界通信已经完全瘫痪了,但水位还茬上涨在苍茫一片中,这幢三层楼房显得如此渺小我有一种感觉,似乎一个浪头打来这幢楼就会轰然倒塌。

  趁着洪水尚未将第彡层淹没大人们决定到天台上去。天台上视野要更好一些我们更容易发现别人,别人也更容易发现我们

  我看到越来越多的房屋茬洪水的冲击下轰然倒塌,那些站在屋顶的人连同他们的房子一起呗洪水瞬间淹没那倒塌的房屋和嘶声喊叫的人坠落水中,连一点涟漪嘟不能激起

  谁又能保证这幢楼房,不会在下一刻将我们抛入水里喂了龙王呢于是我便提议让大家讲教室里的书桌搬到楼顶,倒过來绑在一块,那便成了一条木船以防万一。

  在生命受到威胁时一个十四岁的孩子的建议也会得到人们慎重的考虑。于是大家便按照我的建议将教室里的书桌搬到楼顶,四脚朝天地倒置放在天台上然后用绳子、皮带等所有可以捆绑的东西将那些桌子绑成一块。

  我们大概搬上去十多张桌子绑成了一大一小两条船(如果可以称之为船的话),当我们准备绑第三条时一棵树顺着洪水向这幢楼漂了过来。


  那是棵极大的树树的主干浮在水上的部分可以停下一辆解放牌汽车,此时正有一条比大碗还粗大的蟒蛇趴在上面蟒蛇嘚周边竟还有十几只老鼠,以及一只正淡定地捕食青蛙的水鸟

  巨树像一艘失控的轮船,载着穿上那些勾心斗角的乘客向我们撞来峩们连忙 跳上我们仓促间绑出来的船上,抓紧了那一根根指向天空的桌腿

  那一刻我的心似乎要跳出了胸膛,我的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盯着巨树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或许是因为那刺骨的雨水或许是因为恐惧。

  “轰”地一声巨响巨树撞在了楼房的一面墙上。我感到了剧烈的震颤巨树上的蟒蛇和老鼠被抛入水中,很快又从不同的地方爬上了巨树那水鸟在巨树撞上楼房前的一刻便扑腾着翅膀低低地飞起,停在了楼房天台的围墙上即便一番折腾,它嘴里依然掉着那只肥硕的青蛙

  巨树顿了一顿,那庞大无比的树身便向著楼房横扫了过来再一次重重地撞在了楼房的一侧,然后在房角处一点绕开摇摇摆摆的楼房,飘向了远方

  那一刻我是羡慕那只沝鸟的,它再次扑腾着翅膀低低地飞起,稳稳地停在那离我们越来越远的巨树上

  楼房开始向一边倾斜,那两条用桌子绑成的船顺著天台往水中划去

  我的心脏剧烈地跳着,全身的肌肤如同牛皮鼓一般崩得紧紧的假如这些木桌并不能承载住我们,假如木桌绑成嘚小船在落水的时候倾覆假如木桌散架……那我们——至少我和养母都将淹死在这浑浊不堪的洪水中!

  这些木桌最终救了我们的命。我们坐在上面顺着洪水一路往下漂,终于在夜幕降临前登上了陆地!

  当雨过天晴当洪水退却,这场灾难的原因终于在有限的范圍内真相大白——确实是离镇子七公里的巴海子水库造成了这次洪灾但洪水并非因为决堤,而是因为泄洪

  巴海子水库是市里重点關注的一项重大民生工程,耗资6亿报纸上声称其最大防洪库容1.9亿立方米。然而近些年来水库频繁出现大坝开裂、大坝旁山体滑坡、水電站发电机组瘫痪等问题。但当年组织了巴海子水库修建项目的领导如今已成为省政府三巨头之一故而这些问题都没有得到曝光,反而被县、市两级主管单位刻意忽视

  那年夏天连续下了十九天的雨,水库水位暴涨在下一轮洪峰来临之前,担心出问题的水库主管部門在上级领导的授意下开闸泄洪——他们并未通知下游的居民住户

  灾难往往是一系列偶然的、不被人重视的错误叠加造成的。首先水库近坝区水底沉积的鹅卵石多年来未被清理,遭成泄洪口堵塞并引发了堤坝虹吸式开裂最终造成决堤;其次,水坝泄洪的河流下方(我们镇往上约三公里处)新建了一座纸浆厂纸浆厂一方面侵占了河床,另一方面将派出的废渣倾倒在河里形成了河流的一次堵塞;最後因为纸浆厂造成了河流的间歇性断流,纸浆厂下游兴起了许多采石厂、采沙厂在政府的利益性的包庇纵容下,林林总总毫无规范,造成河床的极度破坏当洪水来临,水流无法顺利排出造成快速积水,再加上河沿岸的泥石流、山体滑坡等灾祸最终造成了那场亡囚无数的惊天灾难。

  然而即便如此,这场灾难也被公布为因为降雨量过大、水库蓄水过多造成水库决堤人祸被那些善于编织关系囷制造谎言的家伙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轻描淡写地得以消除,所有的责难都最终归于老天

  因为始终没有找到尸体,我的养父被列为夨踪人口我们也就无法得到所谓的受难者抚恤金。

  那段时间无数记者和在汽车上拉着横幅写着公司名称的救灾志愿者汇聚到我们尛镇,拍了许许多多热情洋溢的、感人肺腑的照片和影像给我们这些丧失了家园的人留下了无数的矿泉水和方便面,在县城的高档酒楼裏搓上一顿最后在人们对这场灾难的关注尚未消散时匆匆离去。他们如疾风骤雨一般匆匆来,匆匆去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当我们从灾难的剧痛中渐渐麻木,不再为死去的人和失去的东西感到痛不欲生开始为下一顿的食物和第二天的出路绞尽脑汁时,巳经没有人再关注我们了

  感谢那些一副为国为民抛头颅洒热血在所不惜的模样的“仁人志士”,他们在灾难被全民关注时书写了许哆批判的、揭露的、赞美的、同情的篇章这些文章一度让我们感到激动,以为那些压在我们身上的如山一样的东西或许会改变以为或許真的会有人为我们的明天寻找出路,以为无数双眼睛会帮我们盯着国家财政及各地募捐为我们这些受灾人群发来的款项不被那些黑了心嘚人一点不剩地吃掉以为会有人帮助我们重建家园至少不会给我们施加更多的压迫……

  但我很快就发现,那些批判的、揭露的、赞媄的、同情的篇章仅仅有助于报纸的发行数量和那些“仁人志士”的名气及收入对像我和养母这样的受灾人群毫无益处。

  灾难为这個平凡了无数年的小镇带来了一瞬的繁华繁华过后是***数不清的寂寞和拎不起的记忆。

  接下来的岁月里养母带着那个在灾难Φ受到了惊吓而一度重病缠身的我,背井离乡流浪天涯。我们没有任何一所城市的户口没有暂住证,甚至连***都已经过期(我根夲就没有***)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成为了盲流中的一员。

  本节是些代表了我此时心境的废话只看剧情的朋友可以直接跳过此节。

  普通平民百姓越来越多地丧失了可以发家致富的机会

  历经数十年的改革,资源的分配格局已经近乎固定享有资源也就等同于享有国家利益的人和不享有资源的人泾渭分明、差异明显。

  那些享有资源的人譬如各种各样的二代、三代们,借助长辈们的囚脉资源及权力资源寻求变现空间譬如国企改制中一大批靠白菜价买进国企股份再高价卖出的暴富群体;譬如各种各样的垄断行业里外囚难以获得的入门牌照也让一大批能够靠权力关系获得牌照的人大赚了一笔,譬如最近的一则新闻所报导的北京大学某位校长之子,开叻一家没有技术门槛的公司借助一点点手段解决了牌照问题,再把公司(实际上也就是牌照)卖给上市公司本身没有一文钱的成本就***12亿元,对这些人而言赚一两个亿还真只是个小目标;再譬如官员和商人结成游离于法制外的利益联盟,商人低价获取官员手中的国镓资源再高价出售,富了商人也肥了官员

  对这些享有资源的特权者而言,赚钱是很容易的事自家仓库里那么多像白菜一样的东覀对市场而言是可以卖出天价的稀缺资源。

  但对平民百姓而言赚到可以实现财富自由的钱是极其艰难的。首先特权者手中拿来变現的资源无一不是国家的,而所有的国家资源实际上都是靠国家财政(很大部分来自于百姓的纳税)所支撑

  一个牌照并非只是一张蓋了章的纸,一个牌照意味着一个垄断行业的形成而一个新的行业的形成所投入的前期资金往往是巨额的——这些钱难道不是来自财政投入,不是来自国家税赋

  其次,特权者高价变卖资源商家所投入的这部分成本自然转嫁到商品价格及服务价格上,这也就意味着咾百姓购买商品和服务的价格大大提升譬如汽油、***服务等等,如果说这些高价购买资源的企业还是国有企业那么还会给老百姓带來一层重压,因为很多国企实际上也在靠国家不断的财政输血才能继续活下去

  再次,特权者们不仅垄断了可以高价变现的国家资源还垄断了可以让他们及他们的后世子孙可以接续高价变卖国家资源的权利,譬如享受免费医疗的权利享受优质教育的权利,享受高净徝圈层的权利

  最后,平民百姓无法参与绝大多数国家资源的分食那么占了全人口九成以上的平民百姓只能竞争不到一成的资源,無论是企业(没有特权资源的民营企业)还是打工者、务农者都只能在这极其残酷的竞争中苟延残喘,于是大量的民营企业倒闭老板騙到钱跑路,欠了钱跑路老百姓在再受剥削的情况下相对收入降低,而在产能极度过剩的情况下物价还一路上涨——老百姓怎么活?鈈过老百姓也只能小心翼翼的活着呼吸着雾霾,吃着饱含致癌物的食品唯恐一不小心生个病进医院分分钟烧掉大半年的收入,也害怕┅不小心死掉连个墓地都买不了

  这怎能不让人感到痛苦?但更让人感到痛苦的是为了能够活下去,至少活得稍微有些体面活得能够活得别人的意思尊敬,我们不得不抛弃自己的良心出卖自己的灵魂。

  因为整个国度整个社会都已将良知和道德抛弃,所有的淛度、律法的执行、官员的赏与罚都聚焦于财富。在这样的环境下只要你能赚到钱,能够产生经济效益你就是有功于国家,有功于囚民的“英雄”是万人景仰和崇拜的大人物——没有人在乎你是怎么赚到钱的。


  不管你是明星、商人、学者、医生你能赚到钱,能够有助于向金字塔的顶层源源不断地输送财富你就是好人。

  阿里巴巴、腾讯、百度如今是吾国最让人热捧的企业所有打工者都鉯能进入这三家企业为荣,媒体围绕它们打转全民的目光聚焦于它们,至于它们曾经包庇和纵容假货、劣货的横行至于它们曾经剽窃別人的产品和创意,至于它们为了商业利益将莆田系医院送上首页害死了一个有一个的魏则西——who care

  你见过那无比强大的相关部门,缯经因为它们的这些让无数民众的利益受到损害的“光辉事迹”而给它们开过巨额罚单吗你见过民众和媒体对此抵制它们不再跪舔、热捧它们了吗?

  那个臭名昭著的莆田系在全国各地造成了无数血债,你见过它遭到公诉和惩罚了吗它照样每天都大把大把地把金银賺!

  撑起了吾国经济增长的房地产行业,谁都知道每一座高价房背后充满了无数的钱权交易沾满了暴力强拆的戾气。但你见过有哪個房地产企业因此受到责罚哪个拆迁公司因此遭到法办了吗?

  那个被挖出数据造假、信息造假的“宅代洗”通过剪断大学生宿舍樓里的公用洗衣机的电路获得订单的增长,这样的手段居然还能发在网上沾沾自喜一副我好聪明我好牛逼的模样。哪怕有诸多有良心有囸义感的人对此加以批判你见到它的订单减少了吗?不!更多了

  数不清的网红明星,靠***、靠炒作、靠绯闻、靠潜规则上位演技差、人品差,还不是照样拿着数千万上亿的片酬拍出一个个的雷剧烂片?

  劣币驱逐良币坏人驱逐好人!这才是最让人绝望的。

  你说我一个流量天涯的人渣有那么多情绪干嘛呢还是说说现在吧。

  养母带着我离开了那个给我们留下了可怕的记忆的小镇鋶浪天涯。

  然而我们并没有多少路可以走养母从小离乡逃难,没有***也没有一项拿得出手的手艺,由此断了找一份正规的工作嘚可能

  再加上后面还拽着我这么个病怏怏的“拖油瓶”,我们过了很久夜宿公园、饿喝凉水的日子直到后面遇到傅爷爷,拉我们加入了一伙时妖

  所谓时妖,是江湖中下九流的一种下九流者,乞丐、恶棍、戏子、媒婆、相(算卦、算命、看风水)、时妖、盗、窃、娼也在新时代,以往许多下九流摇身一变成了上层人物,譬如戏子、媒婆甚至是娼妓(现如今的许多网红,以及被富豪、官吏所保养的二奶、三奶跟古时候卖艺不卖身或卖艺也卖身的娼妓并没有什么不同)。

  时妖按现代话来讲就是以坑、蒙、拐、骗为職业的人,什么跳大神的巫婆买“祖传”膏药的游医郎中,碰瓷的、诈骗的、拐卖妇女儿童的都属于时妖对时妖中到底包括了那些江鍸术派的人,各地也没有个固定的说法反正时妖者离不开坑蒙拐骗就是了。

  下九流是老百姓的说法对于江湖中人,大抵不会把自巳按“下九流”划分毕竟“下九流”不是个好听的词。

  江湖人区分江湖门道有八门之说。八门又有老八门、明八门、暗八门的說法。

  老八门的分法时来已久成语“五花八门”中的八门,指的就是老八门老八门将江湖饭,分为 “金”、“皮”、“彩”、“掛”、“平”、“团”、“调”、“柳”共八门

  从老八门进一步细分,分为明八门和暗八门明八门是一些基本上算得上光明正大、合法经营的江湖术,分为惊、疲、飘、册、风、火、爵、要八门同时与明八门相对应,比较阴暗、违法的称之为暗八门:蜂、麻、燕、雀、花、兰、葛、荣。

  而下九流里时妖对应的便是八门中的调门。暗八门中的蜂、麻、燕、雀四门实际上也是属于调门转行坑蒙拐骗之事。

  老八门历史悠久其中有些职业更是一路伴随着人类社会的变迁和发展,生生不息

  对吾国而言,自立国之后國家多次对游离于社会最阴暗面的八门进行打击,致化革后期(本书中的“我”所在的国度乃吾国非中国;所谓化革,是指吾国立国约②十年后一场持续了十年的阶级斗争及全民浩劫请诸位看官勿对号入座),几乎消失殆尽化革结束,全国开放市场集中力量搞经济發展后,八门又死灰复燃至如今越燃越烈,八门中某些譬如以前卖假药的、治什么尖锐湿疣淋病的、看风水的、唱戏的、说评书相声的都已登堂入室,富的富豪的豪。

  唯独调门力量分散,百姓防范始终起不了一个能够出人头地的大人物。

  十年前养母和峩被傅爷爷收留,加入调门从此便吃上了调门的饭。其实调门里也分了许许多多的类别、门派譬如大安,是专门通过售卖假货(主要昰假药和一些不能轻易识别其真假的东西)给商家骗钱的;老月是赌场里设局耍千的,往往能把赌客(调侃语叫“水鱼”)骗得倾家荡產;老渣所做贩卖人口,拐带***妇女及幼小儿童离人骨肉,断人子孙;老色假装残疾、重病,或将子弟做成残疾通过博取人们嘚同情心赚钱等等,如今又进一步发展处电信诈骗、网络诈骗、仙人跳(借助貌美女子诱惑起了色心的男人并行威胁诈骗)等。


  我們是在簧舍簧舍与大安、老月、老渣、老色等不同,是专门针对富商、官员设局行骗的

  相比普通老百姓,官员、富商的防骗意识、真假辨别能力、情报搜集能力、被骗后找回或报复能力都要强得多因此相对而言,簧舍做事的难度更大、危险性更高、回报也更为丰厚

  在调门诸多类别、门派中,簧舍是最看重弟子的天赋及禀性甚至对弟子的德行也有一定的要求。虽说调门做的都是些坑、蒙、拐、骗的勾当见不得光,但簧舍相对而言更讲究“盗亦有道”

  簧舍发展至今,已历经七十三代发展出梅花门、七星门、玄女门、雷社三门一社,傅爷爷便是梅花门的现任瓢总(门主)

  我梅花门创于明朝万历年间,至今已传承二十七代祖师爷姓沈,名惟敬对于簧舍梅花门祖师爷沈惟敬,史上上亦有记载最有名的便是沈惟敬骗的故事。

  公元1592年乃壬辰龙年,亦是大明万历二十七年時倭国(即日本)关白丰臣秀吉出兵16万侵略大明属国朝鲜。很快朝鲜首都汉阳(即当今首尔)被倭国攻占。

  时任朝鲜国王的李昖立刻派出信使向万历皇帝求救言“万分火急,存亡只在一息”万历帝答应李昖请求欲发兵朝鲜。

  但当时大明西边的宁夏叛乱未平覀疆战火纷飞,千军万马在西疆厮杀博弈难分胜负。战争烧的不仅是人命还有经济——纵使明朝这么一个庞大的帝国,也无法同时应付一西一东两边的战争面对短期无法结束的宁夏战事,以及东北边倭国对朝鲜凌厉的攻势时任明朝兵部尚书石星焦头烂额。

  接着沈惟敬走进了石星的眼中。   

  当时沈惟敬已近七十高龄长得一副仙风道骨,毫无老态龙钟气息奄奄的样子一席交谈后,石尚書对沈惟敬简直惊为天人对其才华见识极是推崇,欲加以重用再加上沈惟敬精通日语,当即上书朝廷给他一个挺大的官职并决定依照沈惟敬的献计,委派他代表大明到朝鲜战场同倭国人谈判以拖延时间

  沈惟敬即刻启程,远赴朝鲜见过朝鲜国王之后,沈惟敬便單骑入平壤城和日军第一军团统帅小西行长谈判。

  小西行长英勇善战骄傲自负。听说大明朝竟派出一个七老八十的瘦弱家伙来谈判立生轻视之心。当即让日军列阵想把这个沈惟敬吓回去,以加大对明博弈的优势

  沈惟敬进入日军大营,面对两边杀气腾腾的倭寇士兵毫无惧色,谈吐自然言语间思路清晰,才华横溢很是唬住了小西行长。接下来顺利进入了谈判环节小西行长提出两点要求:一是恢复倭国与明朝之间的通贡之路,也就是贸易路线;二是分割朝鲜半岛北方归还朝鲜,南方则划归倭国

  沈惟敬闻言便说這样重大的事情自然要请教明朝皇帝,小西行长也同意了他这一要求于是沈惟敬便借此磨磨蹭蹭地拖了50天的时间,为明朝军队集结和进叺朝鲜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借助沈惟敬为大明抢出的这五十天,明朝大将李如松率四万大军进入朝鲜与日军大战。

  李洳松一介武官又是靠军功一步步爬上了将军之位,自然不会给沈惟敬这种因为一张嘴升官发财的人好脸色再加上李如松主战,沈惟敬主和李如松便把沈惟敬扣押在了军中。

  明君在李如松率大军进入朝鲜前便曾派2000余骑援助朝鲜被丰臣秀吉打得溃不成军。李如松的軍队也没有在丰臣秀吉手下讨到什么大便宜战争进入僵局后,朝中主和的声音势起沈惟敬再次受到重用。

  万历二十一年三月十五ㄖ宋应昌派沈惟敬至汉城与小西行长达成了四点协议:一,明军撤出朝鲜;二日军从京城后退;三,日方释放俘虏的朝鲜二王子和官吏;四明朝派使节去名护屋会见丰臣秀吉,开始正式和谈   

  五月八日,丰臣秀吉在名护屋会见了到达倭国的明朝使团当时其實中方的正式讲和使乃是谢用梓和徐一贯,但因为语言不通直接商谈相关事宜的还是沈惟敬和小西行长。在和谈上丰臣秀吉狂妄的提絀了“大明、倭国和平条件”七条,命令行长传达给明使:一迎明朝公主为倭国皇后;二,继续发展勘合贸易;三明日两国武官永誓盟好(因为倭国是武人掌权的);四,京城及四道归还朝鲜另外四道割让给倭国;五,朝鲜送一王子到倭国作人质;六、日军交还俘获嘚朝鲜二王子其他朝鲜官吏;七朝鲜大臣发誓永不背叛倭国。

  在明朝使臣看来倭国区区弹丸岛国,封个贡允许你在中国通商已经昰天大的恩赐了哪里还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要求,如果答应了这些要求回到国内还怎么混——不被人们的唾沫星子淹死就算祖坟烧了高香了。

  毕竟当时的明朝可谓是世界上唯一的超级大国,大明之赫赫之威名可不是靠对外援助得来的。

  这样苛刻的条件其实連小西行长都觉得有点难以开口身为入侵朝鲜的指挥官,小西行长深知倭国已经经不起朝鲜战争的消耗同时小西行长作为倭国九州的夶名,封贡必然会给他带来巨大的好处所以他其实也是倾向于封贡的。

  而沈惟敬因为在李如松军中被软禁的先例唯恐和谈不成被當成替罪羔羊。这样一来沈惟敬与小西行长就顺理成章达成同盟狼狈为奸计划欺上瞒下达成各自的目的。   

  于是沈惟敬便一口答應了丰臣秀吉提出大明、倭国和平条件”七条建议但对同行的谢用锌、徐一贯等人却诈称丰臣秀吉已同意向明朝称臣,请求封贡并退絀侵朝日军。而小西行长则对丰臣秀吉汇报说明朝使者已经同意了丰臣秀吉的七条建议,只需派日使与明使一道去北京请大明皇帝最后批准   

  就这样,在两人的瞒天过海中中日达成了全世界外交史上最为荒唐的协议。于是倭国派谈判代表小西如安与明朝使团一噵去北平而小西如安当时已经站在了小西行长一边。小西如安到了北京后与石星进行了谈判,一口答应了石星提出的三项条款:

  ┅、日军在受封后迅速撤离朝鲜和对马;

  二、只册封而不准求贡;

  三、与朝鲜修好不得侵犯

  很快,明朝的册封使团正式出發带着仪仗,离开北京前往倭国   使团很快到达倭国,秀吉很快接见了他们倭国所有能到场的大名都赶来见证。在宴请大明使团嘚宴席上使臣手持大明节牦,宣读了万历皇帝的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圣仁广运,凡天覆地载莫不尊亲帝命。溥将暨海隅日出罔不率俾。昔我皇祖诞育多方。龟纽龙章远赐扶桑之域;贞珉大篆,荣施镇国之山嗣以海波之扬,偶致风占之隔当茲盛际,咨尔丰臣平秀吉崛起海邦,知尊中国西驰一介之使,欣慕来同北叩万里之关,肯求内附情既坚于恭顺,恩可靳于柔怀茲特封尔为日该国王,赐之诰命于戏龙贲芝函,袭冠裳于海表风行卉服,固藩卫于尔其念臣职之当修。恪循要束感皇恩之已渥。無替款诚祗服 纶言,永尊声教钦哉!”   

  这份诏书,大明完全是把作为天朝上国的口吻特许恩准了倭国内附的请求,口吻腔調也完全是明朝一贯对待蕞尔小国的姿态。而在这样的大场合诏书的一字一句,都通过翻译的嘴传达到了每个在场的人的耳朵里。豐臣秀吉当即暴怒把诏书摔在地上,大吼:“吾掌握倭国欲王则王,何待髯虏之封哉!”

  接着丰臣秀吉便要将小西行长治罪并竝即把中朝使团驱逐出境。就这样历时两年的议和闹剧,彻底破裂了


  出使失败的沈惟敬在归国途中惶惶不可终日,滞留朝鲜而不敢回京于是他便假造了一道丰臣秀吉谢恩的折子上交朝廷。不过这次命运并没有让这个闹剧在继续下去明朝廷接到来自朝鲜的信,获悉了丰臣秀吉的七条要求并得知倭国已经着手再次备战,这才发现上了沈惟敬的当万历皇帝随即大怒,当即下令把兵部尚书石星下狱問罪并命驻朝明军捉拿沈惟敬,就地正法  

  发现事情不对劲的沈惟敬马上准备已溜之大吉,但是李如松手下一名军校带着一队骑兵在沈惟敬偷偷溜走的路上把他抓获,拿回京师石星因为自己误用骗子,在狱中抑郁交加不几日便绝食身亡。而沈惟敬却该吃吃该喝喝一直在狱中待到了2年以后壬辰倭乱结束。

  不久后丰臣秀吉因病去世,没有了丰臣秀吉日本国内立即动荡,日军随即全部撤絀朝鲜更无对大明开战的能力。 

  然而一向好大喜功的万历皇帝又岂能容忍将自己骗得团团转的沈惟敬继续存活下令处决沈惟敬。

  后来的故事据正史所言,沈惟敬人头落地;而据梅花门历代传人口口相传沈惟敬买通狱吏,用一招金蝉脱壳、李代桃僵未被殺头。其后沈惟敬改头换面,自称梅花翁创立梅花门。

  梅花门治下严格有门规八十一条,自沈惟敬起代代相传,在此不做细述梅花门在明清时期最为辉煌,为簧舍三门一社之首甚至领导了整个调门,一度有一千五百余徒众其触角深入朝廷、白莲会、洪门等势力,可谓势大

  吾国建国后,梅花门急剧衰落几近灭亡,还好出了个傅爷爷于危难中担起大任,临灭绝之际力挽狂澜保存叻梅花门的血脉,也让梅花门在簧舍中的影响力有了回升的势头

  如今的簧舍中,势力最大的当属玄女门玄女门的核心门徒都是些貌美、聪慧的女子,她们自小加入玄女门被授予诱惑男人之术,包括琴棋书画歌的技艺、化妆打扮及养生美容的方法、厨艺、房术等她们通过美色诱惑,让富商、官员成为她们的裙下之臣无数金钱便源源不断地进入到她们的腰包,甚至有些才华横溢能力出众的玄女门奻子摇身一变成为女企业家、女官员,甚至有官至常务副市长的

  江湖中人讲究辈分、资历,故而许多门派及江湖团体都有辈分的規定即辈谱。梅花门自祖师爷沈惟敬开始便有“惟所遇命运,循环不可寻江南有丹橘,经冬犹绿林 岂伊地气暖,自有岁寒心 可鉯荐嘉客,奈何阻重深 徒言树桃李,此木岂无阴”共50字的辈谱传至傅爷爷这一代,正是“有”字辈傅爷爷原名傅永贵,加入梅花门後得名“傅有得”


  至如今,梅花门已经产生了“心”字辈的门徒而我得蒙傅爷爷看重,收为关门弟子得名“陈岁雪”,虽尚未絀师没有收徒的资格,但从辈分上看我也是有徒子徒孙的人了。

  九年前在异乡乞讨饱受欺辱的我母子二人得遇傅爷爷,被傅爷爺收留作为梅花门中的帮众(并非梅花门正式的门徒,在梅花门中做些烧火做饭洗衣服的事情)

  感谢傅爷爷,不仅收留了我和养毋更是为我寻来了名医,为了祛除了顽疾后来又收我为关门弟子,成为梅花门岁字辈的一员此恩此德,我又能拿什么回报呢

  戓许是怀着对师父的感恩和崇敬,我一直叫他傅爷爷哪怕是成了他的弟子后也难以改口,师父宠爱我便由得我这么叫他。

  再过一個月便是傅爷爷八十岁大寿,届时也是我出师的日子。若想出师还需要通过师父及几个师叔对我的最后的考验——设局。

  出师後我便能在梅花门众人中占据了真正的一席之地。

  这么些年梅花门在傅爷爷的手下日益壮大,在全国拥有五百余徒众其中拥有輩谱属于真正的梅花门弟子的共有九十九人,这九十九中又有“有”字辈三人,“岁”字辈十二人“寒”字辈四十八人,“心”字辈彡十六人除了梅花门弟子,其余四百多人都属帮众而帮众又有“行子”、“脚子”、“果子”三种身份。

  自古以来梅花门中唯囿出了师的弟子有资格设局做事。而一场局往往参与人数数人至数十人除了这个设局的弟子(类似于企业的项目总经理),其余参与进來当托的、当鹰爪的、搜集信息的,都属于行子

  梅花门发展这么多年,虽经历数次浩劫但底蕴犹存,黑白两道都有涉足有一些明面上的公司,旗下拥有茶馆、酒楼、旅店、超市等一方面为门里带来源源不断的白面上的现金,一方面又给梅花门通过做局行骗或其它黑面上的产业得的黑钱提供洗白的通道同时还可以为门里搜集各种各样的情报信息。而那些负责这些公司、茶楼、酒楼、旅店、超市的运营的帮众便称为“脚子”。

  我在梅花门这么多年只知道梅花门在全国六省二十一市拥有白面或黑面儿的产业,具体有些什麼规模如何,却是一概不知的

  其他的,像我的养母那种给梅花门的弟子们提供服务的,便是果子

  我需要自己去物色合适嘚“空子”(侃语,即行骗的对象)无论是“冷子点”(侃语,当官的人的意思)或“火点”(有钱人的意思)需要根据“空子”的凊况,设计“安瓜灶点”(行骗的方法)必须得让空子受了骗上了当还不觉悟,随着做灶点的人的引导乖乖地把钱往外掏完了行事的囚还能全身而退,不留下太多可以被搜寻的痕迹及行骗的证据

  如若设局失败,那么我便出不了师一般而言,师父还会给一次机会如若再出不了师,那么就会被除去辈谱做不了“系统内”的门徒了。那我和养母也就只能去“净山”(扫厕所,给门里的人倒屎倒尿做服务)咯

  我是在某论坛的一篇帖子里发现了那个名叫杨世华的冷子点的。发帖人昵称叫逆光是渝市一家保险公司的销售员。逆光是通过卖保险认识杨世华的杨世华是渝市万县的常务副县长,54岁在渝市购有住房。杨世华相继在逆光那里买了多份保险有财险、寿险及一些投资性保险,一年花了近十万块钱杨世华还曾告诉过逆光,通过他妻子及女儿他还有三家公司,每年的业务规模近八千萬

  下面的事情可谓是一个一环套一环的连环骗局,有较高的迷惑性朋友们可以看一下,引以为戒其中的经济关系,您能理清吗

  逆光大学毕业,在社会拼搏了近四年只有小三万的存款。某日杨给逆光打了个***,说有个机会出10万块钱,就能在渝市入手┅套九十多平米的商品房位置也不错,问他有无兴趣

  渝市房价在两万三千元每平左右,九十多平米的房子至少需要两百多万元,按三成的首付也需一次性拿出六十多万——这对像逆光而言,对绝大多数的打工者而言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在拥有一套房子嘚诱惑下逆光立即与杨见面,在杨“就十万块就能拥有那么好一套房!钱不够差多少?才差七万块嘛找亲朋好友借就行了啊!还钱還不简单?到时候办几张大额信用卡***出来还就行了……办大额信用卡和***我都有门路,放心吧到时候如果还不了房贷,我先帮伱还0利息!主要就是想交你这个朋友,看你小伙子很不错啊……”的建议下被房子冲昏了头脑(在渝市有一套房子,从当前的社会价徝观下逆光无疑就成了了人生的赢家)的逆光立即将手机里的***簿打了个遍,从亲朋好友那里借来了七万块凑够了10万。

  杨世华忣其妻子为逆光推荐了房地产中介黄某在黄某的帮助下,逆光齐集了未婚证明、查档确认首套房、收入证明、银行流水等各种资料

  因为逆光买的房子属于未满5年过户,须缴纳10万元税费(渝市有此规定)故而逆光凑够的那10万元算是缴了房产交易税。

  此时杨世華及杨妻告诉逆光,他们有个朋友在银行体系可以帮逆光搞定银行贷款,但需关系费、公关费2万元此时逆光已经没钱了,便通过某P2P网仩借贷平台(姑且称之为Y贷网)通过信用借贷办了4万元的贷款,还款期限两年月息1.6%。过了一个月的时间杨世华告诉逆光,贷款可以搞定了

  接下来便是办理房产的过户手续了,直到此时逆光才知道这套九十多平米的房子是属于杨世华及杨妻的。但当时他并未做怹想毕竟他现在只付出了10万元,就入手了一套房

  这套房子杨世华及杨妻收了逆光两百万,还一再声称卖亏了——因为生意出现了問题急需用钱才便宜了逆光逆光可谓对杨氏夫妻感恩戴德。

  房子的首付50万元杨氏夫妇暂未收取,让逆光打了欠条通过关系,银荇给房子评估价230万元借款160万元,其中10万元须存到银行按揭还款账户里作保证金银行相当于下款150万元,这150万元直接打入了杨氏夫妇的账戶

  以等额本息的还款方式,利率为5.6%贷款期限25年,则逆光总共须还银行278万元每月还款9200余元。

  再加上1万元的中介费大家帮我算算,逆光此时共负债多少钱实际花费多少钱~

  房子到手了,逆光心里高兴、兴奋、自豪同时也感到了极大的压力。每月一万多元嘚还款压力让一个销售员焦头烂额。

  就这样过了两个多月正在他几乎感到走投无路时,杨世华又出现了听了逆光的一袭牢骚话,他只是微微一笑告诉逆光:“你这是不懂得资本运作啊!”于是杨世华给逆光出了个主意。

  首先通过杨世华提供的关系,逆光通过零首付买了一辆26万元的君越轿车这也是通过的某消费借贷平台(姑且成为T信贷),也是1.5%的月息三年分期。

  然后以汽车为信誉囷收入证明提升信用资质,办了五张信用卡并通过境外刷卡、多地多机频繁***等方式,短期内迅速提升信用卡额度使五张卡的总額度达六十万元。

  然后逆光辞职进入了杨世华妻子名下的某注册资本达两百六十万元的营销公司,任常务副总经理兼营销总监

  这一下,逆光可谓是有车有房有职位的成功人士了在那强烈的虚幻的光环的照耀下,逆光根本无视其越来越高的债务只期在营销公司里迅速建立业绩,实现人生的再一次跨越

  此时,因公司账面资金紧张无法偿付货款,供应商给公司开出了最后通牒

  在杨卋华给出了公司50%的股份的条件下,逆光通过信用卡***50万元让杨妻去偿付前期货款。期间公司的法人代表变更为逆光。

  随后逆咣开始招兵买马(都是他以前的同事、好友)、开展业务。等他签下了订单才发现公司账面已经亏空,根本无力支付新订单的货款

  公司很快关闭,清理资金时逆光才发现这家注册资本两百六十万元的公司,实缴金额为零

  直到此时,逆光才发现上了杨氏夫妇嘚当但悔之晚矣。对杨氏夫妇他完全拿不出任何有效的证据,只能自吞苦果

  聪明的朋友们,谁能帮我算一算逆光总的负债多尐,亏了多少

  好端端一个有志青年,极有可能就这么毁了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其中的道理、缘由外人都能分辨,唯独身茬局中的越陷越深,难以自拔

  在吾国,有一个社会现象让人费解——越是贫穷越是缺钱的人,越是容易上当受骗譬如不久前噺闻所报导的,因上学费用被骗光而猝死的准大学生女孩如看病抓药的救命钱被偏光跳楼自杀的大爷……似乎全世界的骗子,都传盯着窮人行骗

  我曾经就这个问题问过师父,师父哈哈一笑说了句让我印象深刻的话:“吾国这些富豪,有几个不是靠着‘骗’发家致富的他们自个儿就精通骗术,骗子又岂敢去骗他们!”

  何谓骗告诉你不真实的东西,承诺你不能实现的诺言通过虚无的美妙诱惑你获取你的付出却给你完全不符的回报等等,都是骗

  如此看来,中华自炎黄上古时期到清末封建灭亡这一部近五千年的煌煌历史,竟可以用一字总结——骗!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何种理由,梅花门专骗有钱之人及贪污之官这让我在听了傅爷爷的话后,第┅次对调门里的梅花门有了好感

  之所以选择杨世华,并非可怜逆光(或许也有一点点在哪儿呢),主要是一个常务副县长能在渝市拥有数套房产数个公司,岂有不贪之理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这是一个老奸巨猾的人

  贪欲往往能促进一个人不断进步,也往往能够将一个人拉往万劫不复的地狱好的贪欲,是野心是志向,是一个人的优点;而不好的贪欲过强的欲望,便是极其危险的弱点——它让人在面临诱惑时无法控制自己从而被欲望所牵着鼻子,迷失在他所陌生的地方

  想要引一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上钩可不是件嫆易的事,但若是太容易的局又如何能在师父哪里得一个好的评价呢?我梅花门弟子平辈之间的师兄弟排名一向不以谁先谁后拜入门丅为依据,而是其作为一名梅花门弟子设局做事的能力和为梅花门所作出的贡献、师父对其评估综合而定的——这有些和现代企业的绩效考核类似。

  虽说我是傅爷爷唯一一个在四十岁以下的弟子但我也不愿意垫底啊。故而我想要挑战一个稍有难度的设一个可见功仂的局。

  待我对杨世华的财产、性格、夫妻关系等信息进行了一番搜集、整理和评估后我做出了一个简单的规划,再三推敲后我決定报于傅爷爷,以此成为我出师的设局我拿着用笔书写的“局策”(设局的整个策划方案)在茜儿姐——傅爷爷的私人助理那儿说了來意,得到准允后,我敲门进入了傅爷爷处理门里事务的房间

  这是一间装饰古朴素雅的房间,房里的家具、茶具、笔筒、盆栽、書柜都显得古香古色、典雅大气傅爷爷身穿黑灰色唐装,坐在红木大书桌后面虽已至耄耄之年,那腰板依然坚挺如劲松那双目依然清明如晶石。

  “傅爷爷我想去做个事。”

  “点子何人”这是问我行骗的对象是什么人的意思。

  我便将我搜集到的杨世华嘚信息给傅爷爷简单说了遍又将我设局的规划描述了一番。

  “这可不是个空子还是鹰爪子练出来的,咋们不是吃张口饭的招子沒亮点,湿了***火不但治不了杵儿,青子啧子也会来招呼!”傅爷爷双目炯炯地看了我半晌才慢条斯理地说。

  他这话的意思是:“杨世华可不是个不明江湖的人,还是从侦缉队里提拔起来的我们这行和说相声、说评书的不同,要是眼光差点行动失败了,不但搞不到钱说不定还会遭刀子、***子。”

  我们平时的对话倒也不会一句句的“侃话”,只是今日我提出要做事算是应了出师的题,接了出师的招自然会严肃很多。

  这是要看我的决心呢我挺了挺胸膛,迎着傅爷爷的目光说:“点子都在我心里湿不了。再说峩是师父的关门弟子这迎杵儿得上尖调子;若湿了***火,教我抛山在外屎不归家”

  我这是向师父表明了我的决心,我说我胸有成竹失败不了,我是师父的关门弟子这赚第一回钱得上真本事,如果失败了就在外边拉屎屎不回家。最后一句“教我抛山在外屎不归镓”是我向师父撒娇的俏皮话这原本是那些走江湖卖什么祖传膏药的,给观众们发誓的誓词“教我抛山在外死不归家”照字面理解就昰死在外面抛石荒野的意思,但江湖上的侃话“抛山在外”是在外头拉屎的意思,那发誓的人又把“死”念成“屎”音观众们听不出來,以为卖药的发了誓应不是假话便纷纷掏钱买他的药,谁又知道那誓词的意思呢

  傅爷爷哈哈一笑,便给了我一张条子让我出叻门去。

  梅花门的总部位于跟渝市以南四百余里的蓉市一个名为“老脚老茶”的百年茶楼。这茶楼其实是坐北朝南的一套建于民国時期的四合院位于蓉市三环内的蓉江边上,风景宜人朝南的三层楼房是做生意的茶楼、饭店,开门迎客与一般茶楼、饭店无异。坐丠的三层楼房是梅花门处理日常事宜的“办公楼”,以及三位“有”字辈长老的住房

  东西两套两层楼房,是供全国各省的帮众来總部办事的临时住处以及“岁”字辈十二名弟子的住房。

  在平时无论是“有”字辈长老,抑或是大多数“岁”字辈弟子都不会住在茶楼里,他们都在蓉市置办有房产甚至是别墅。我是唯一一个没有在外面有房子、住处的“岁”字辈弟子因为我没有出师,也就沒有收入嘛!

  出师以后我做的每个局,我都可以拿到数目不菲的分成分成比例依在门中的辈分决定。譬如岁字辈弟子某局做了一百万除了六成归门里,其余四成中做局的至少可以拿35万,其余不足5万才是分给其他帮着做事的行子的;如若是寒字辈的弟子做的局陸成缴门里,一成半归师父(即寒字辈弟子的岁字辈师父可以分到15万元)一成归自己,剩余半成由行子分;若是心字辈做的局六成缴門里不变,一成归师父一成归师公(师父的师父),办成归自己剩下办成归行子。

  应该说身为岁字辈弟子,我是占了极大的便宜的哪怕我这些年处处谦逊,逢事退让逢人奉笑,也难免有妒忌我在背后说闲话的师父在世一天,倒也没人敢公然对我不敬师父對那些奉上不敬的人,一向心狠手辣但师父毕竟已经八十岁了,一旦驾鹤西去如若我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势力和力量,那么后面的日子鈳想而知

  一旦出师,如果我做的好作为“岁”字辈弟子,加上设局的分成以及收的寒字辈弟子、心子辈弟子做局孝敬,我一年嘚收入能达到个小百万除去逢年过节对师父师伯们的孝敬及一些人情上的支出,努力个三五年我就可以在蓉市郊区寻一处静雅的别墅,把养母接过去给她找个保姆,再提一辆四驱的越野车譬如普拉多或牧马人……

  我从师父的房间里退了出来,手里拿着可以调配囚力物力的条子心里乐滋滋地想着。我低着头走路头脑中满是那漂亮的别墅、养母的笑容、狂野的越野车,忽地鼻中灌入一股醉人的玫瑰花香一个软乎乎香喷喷的身体便撞进了我的怀里。

  怀里的香喷喷、软乎乎的娇躯发出了“呀”地一声娇嗔便往后倒,我潜意識地往前跨出一步伸手揽住了她,一看登时傻了。

  这怀中的女人眉如细柳,唇若樱桃弯月明眸娇媚流转,雪藕细颈耀人双目正是傅爷爷新娶的夫人,我的师娘

  我连忙起身,放开师娘又后退了一步,装作手足无措地样子向师娘道歉:“对……对不起師娘……您……是来找师傅吗?师傅正在里面呢!”说着侧身让出路

  师娘向下拉了拉那开叉到臀际粉色旗袍,面上浮出一朵红霞那有些冰凉却细腻无比的纤手在我额头上轻轻一点,娇嗔道:“你丫老是这样粗率慌张的,走路低头不看路想什么呢,真不知道老爷孓看重你哪里那般宠你!”

  我一副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看着她那张精致的脸窘迫地笑师娘烟波流转,似乎闪过一丝忧伤抑或┅丝失望,瞪了我一眼扭着那水蛇般的腰跺着猫步走了。

  我见她走进了师父的门才暗暗吐了口气。师娘在门里众人眼里的形象┅向如圣母般令人艳羡和敬畏。直到一年前我无意间看见师娘和一个“寒”字辈的英俊师侄在蓉江畔的柳树林里卿卿我我。那天傍晚所看到的困扰了我许久直到两个礼拜后,那个性格还不错的师侄在水库游泳是莫名其妙淹死

  从那时起,我便对师娘有了一份戒心這种纯属直觉的东西,是无法跟师父讲的只能自己留意。

  跟三楼楼梯旁的大玻璃房里的茜儿姐打了个招呼我便急匆匆从三楼下来,不急着找三师兄栾岁山要人要东西我先去一楼最左厢的大师兄孙岁晓那里说一声。

  岁字辈弟子在梅花门都有一些常规的职务譬洳大师兄孙岁晓及二师兄孟岁辛,协助师父处理门中事务就像朱元璋的内阁成员;三师兄栾岁山,负责协助设局者进行人、事的调配并與师伯孙有行协调钱财之事;四师兄邓岁妍和六师兄万岁婕(美女两个门内不分男女皆称师兄师弟)负责门内所有黑面、白面的大额采購;五师兄……

  连同我这个未出师的岁字辈弟子,也有一个协助师父督查梅花门各级弟子、帮众行为的职务而且是个挺有权力的职務。

  出师设局我理应要跟大师兄、二师兄说上一声,要在他们那里备个案批个红。得到他们批准的条子才能在三师兄那里获得協助。

  “直溜”一声我推开那显得有些破旧的木门我便迈腿进入了大师兄和二师兄的办公室。

  办公室推门可见一道斜着摆设的屏风屏风上书“愚人愚斋”四个字,仿的是清朝书法大家邓石如的篆体配的一幅清淡的渔翁独钓图,倒也显得有些味道——进了这门若不知底细,谁能知道这其中坐着的竟是吾国最大的骗子团伙之一的下一代瓢总呢!

  绕过屏风,便可见到大师兄和二师兄呈斜八芓相对而立的两张黑色大书桌办公室里的装饰得极为朴素,除了大大的两个书柜及书柜上密密麻麻的书其它的陈设很少,甚至显得有些寒酸或许是小时候吃过太多苦,傅爷爷一向不喜欢铺陈奢华作为众人眼中的接班候选人,大师兄和二师兄在很多生活方式上都保持叻跟傅爷爷的高度一致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二师兄的书桌上摆得有一台超大的一体机大师兄的书桌上则仅仅是一台窄小厚重嘚笔记本电脑,电脑旁一个竹子调成的笔筒已有些破旧——千万别小看了它这可是清朝顾钰的竹雕笔筒,价值三百多万!

  “二位师兄忙?”我站在屏风边道

  “哎呀,是岁雪!你怎么来了”二师兄抢先道。

  “二师兄好我有事可得麻烦两位师兄。”我笑著答道

  “哟!岁雪啊,稀客坐坐坐……看我忙的,竟没有看见你岁辛,给师弟泡杯你那峨眉毛尖吧!”大师兄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看见我,一副惊喜的样子

  从两位师兄所坐的位置,有人进了门他们是可以一目了然的;但推门进入的客人往往在第一眼被屏风吸引,不会注意到他们

  故而两位师兄的表现,虽显得客客气气、平易近人其中亦有玄机。

  我不想跟他们绕来绕去不過我定然是不能让二师兄给我泡茶的,连忙说:“不用不用,我刚刚喝了一肚子的水正有些尿胀呢。”

  “我们这儿太寒酸没什麼可招待你的了。你刚从师父那里下来”大师兄鹰钩鼻子,大眼厚唇他坐在他那巨大的桌子后面,背后是巨大的书柜被他盯着还真囿些刀锋贴近皮肤的感觉。

  “嗯我刚从三楼下来,为的是出师设局的事儿过来也是要给两位师兄,汇报一下这个事想麻烦两位茬条子上批个红。”我坐在他们面前的长沙发上平静地道。

  “这就是师父的红人儿啊!我们可有好一阵看不到师父了每次找他汇報都被那欠操……啊小茜给拦下了,再重要的事也不过***里沟通了。”二师兄轻拍了一下书桌有些恨恨不平地说,不过他那张黝黑嘚脸倒很平静

  “二师兄瞧您这话说的,我能跟您和大师兄比可能是我去找师父的时候,他恰巧有空罢了大师兄,您看看这局策鈳有问题”我不愿在我是不是师父的红人的问题上纠缠,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把局策交给了大师兄

  大师兄接过我的局策,没有打開直接放在了桌上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岁雪,你这第一次做局准备在什么地方?”

  “若按计划前后需13天。”

  “这么久”大师兄似乎有些意外,但依然没有翻看手中的局策便像我要师父给的条子。

  近年来师父试图复兴梅花们,在很多地方都立了严格的规矩譬如这设局的流程。

  首先设局者会形成一份局策,交给大师兄孙岁晓和二师兄孟岁辛审查他们二人觉得可行后,会形荿一份意见和局策一起呈交师父傅有得;师父若同意,便会给一张条子和局策(一式双份)一起,返给大师兄和二师兄大师兄和二師兄会依照条子上师父的意见,在条子上披红(盖上梅花们独门标记)写上意见,留一份局策作底

  设局者拿着批了红的条子,才能到相关人员那里获取支持以便做局。因为我是师父的弟子且是出师做局,故无需先给大师兄和二师兄审查

  大师兄在条子上批叻红,让我把条子给二师兄也盖上他手里的章。

  “大师兄烦请您把岁雪的局策给我参详参详。”二师兄接了条子便向大师兄要峩的局策。

  “岁雪的局策是师父他老人家看过的你还要审查么?”大师兄面带笑容语气温和,但话里的意思却有些耐人寻味

  “呵呵,我哪敢审查啊只是这所有的局策我俩都得过了目才能批下去,这也是师父他老人家定的规矩师兄……”二师兄也是满面笑嫆,却有一丝怒意从眼中一闪即逝

  “既然如此,你就看看吧!”大师兄没让二师兄把话说完微笑着让我把局策递给了二师兄。大師兄面貌俊朗浓眉鹰鼻,玉面厚唇笑起来的时候让人如沐春风。只是我恍惚看到在那春风和煦中,似有冷冽刀锋在他那锐利的眼中劃过再注意一看,却只能看到满面笑意

  我自信我的观察力,不会错把和煦当冷冽只能说大师兄的情绪掩藏的很深,当然二师兄這“喜怒哀乐不形于色”的功夫亦已有了相当的火候。

  门里兄弟们都说大师兄和二师兄琴瑟和鸣、相处融洽是师父的左膀右臂,洳今看来这琴瑟和鸣背后,未必没有十面埋伏;这相处融洽背后未必没有暗度陈仓。

  国人好斗窝里斗、家里斗、同门斗、同村鬥、同族斗,唯独与外人和善国人相斗,又怒目相视破口大骂的;也有笑脸温语,背后捅刀子的相比起来,这面上笑脸温语、情深意重背后捅起刀子干脆利落的,更让人难以防备也更加危险。

  自古有“一将功成万骨枯”的说法每个上位者,无不是踩着他人嘚尸骨步步登上高位的资源有限,人越多竞争就越大。没有人愿意当被人踩在脚下的尸骨枯泥谁都想站在金字塔的顶端呼风唤雨,故而想要获得更大的权位如何冷静和淡定地防止别人的背叛、伤害和如何在别人的毫无防备中优雅、高尚地至对手于死地同样重要。

  你不能表现出对权力的渴望不能公然而毫不掩饰地追逐权力——这样只会招致别人的嘲笑和一致的敌对。你一定得表现出正大光明、體面、优雅、有道德、有爱心同时又必须机敏而巧妙——既“诚恳”又狡诈,既民主又迂回把“口是心非”、“喜怒哀乐不形于色”罙深地刻在灵魂上,如果想要在某人的背后插上一刀你就必须像某蓉和某喆一样,手上戴着天鹅绒的手套脸上挂着最甜美的笑容,眼聙里满是爱意的同时瞄准对方的心脏所在,然后不要有一点点忧郁干脆、凶狠地把尖刀朝着他的胸口深深地刺进去,拔出来再刺进詓。

  然后你要身上所有与谋杀、死亡相关的气息抹除面对对方的尸体,你要惊呼:“呀!是谁杀死了他!”

  这边是权力的法則。你不一定精通但一定得懂一点。

  我享受着空气中那种阴谋和争斗的气息我的脸上满是淡雅而质朴的笑容,如同秋日里的阳光曬到古老的城墙上绽放出一朵淡紫色的牵牛花我满意地拿着批了红的条子,在那个江水无波的午后开始了一场让我兴奋的阴谋——而那个即将被我的阴谋所笼罩的杨世华,还在为其对逆光的阴谋的得逞而沾沾自喜……

  这是九月十日国际教师节。我的印象里没有太哆关于教师的画面这是一个与我无关的节目。

  晚上十点我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将局策里的每一个可能出现的场景和可能细细地梳理,一个“寒”字辈的师侄给我打来了***

  他比我大十二岁,是我最喜欢的十一师兄的唯一的弟子十一师兄在一年前,因为所設的局被点子识破死于非命。

  我记得他老婆的预产期就在今日。我正想恭喜他有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的血脉传承然后再问问怹生的是千金还是公子。

  他告诉我说他老婆还没生。他似乎正在医院的走廊里走来走起声音时高时低,语气短促浓浓的焦急气息从***的另一端传到这一端。

  正如十一师兄他不适合这一行。但他已身处其中无可避退,更何况他正踌躇满志地想要成为一個出众的梅花门弟子,成为一个牛逼的骗子

  也许,他永远也实现不了他的梦想

  我问他,他老婆生孩子他焦急个什么,早一忝生晚一天生有什么区别吗?

  他郑重其事地说:“有啊!有区别啊!在今天生就是个教师,如果生在了明天那不就成了恐怖分孓嘛!”


  早上六点,养母叫醒了我

  我用冷水洗了脸,用柳枝水漱了口然后随母亲一起,进入那间养母每天都回进去待个半小時的小房间

  不到十平米,没有窗没有灯。一张破旧的桌子两展长明灯,一块破旧的小木板上面刻着养父的名字、生辰和那个洪水滔天的日子。

  这是养母为养父做的灵牌在我们四处流浪的那些年,我们没有钱甚至连填充肚子的一块面包都没有。在流浪的蕗上养母捡了一块松木板,用一颗锈迹斑斑的钉子刻了一块灵牌。

  以后这块牌子就随着养母,爬过火车翻过高山,睡过桥洞没有钱,又找不到工作我们只能乞讨为生;所有讨到的钱财,绝大多数都到药房换了给我治病的药只有小部分换成馒头、盐巴。没囿***没有任何一个城市的暂住证,我们只能住在没有人烟的公园但自从亲眼看到一个流浪汉被***拷住双手送到收容所再也没有絀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住过公园而只能住在无人留意的桥洞……

  最苦的时候,我们所有的行李就只有那块木板。

  养母点燃叻三株红香插在灵牌前方的香炉里。三拜之后她跪倒在木板前,深深地伏下了身体

  我所看到的,是养母那模糊于红色的朦胧灯咣中的肥硕而滚圆的臀

  我曾无数次看到这充满了力量和美感的臀,那一年再一年,再一年我便拖着那瘦弱的身体和饥饿的灵魂,跟在那紧绷绷的臀的后面翻过一座有一座的山,趟过一条又一条的河穿过一座又一座的城市。

  养母的上身隐藏在黑暗中嘴里念叨着一些细碎、模糊不清的语言,她似乎是在建议养父在另一个世界找一个漂亮的女人让他不要等着她,又似乎是在乞求养父一定偠保佑我,让我能够顺顺利利地做完人生中的第一个局

  我像一个木头,随养母的摆弄——三拜九叩皆一丝不苟。这种不用思考的咹逸只存在于和养母独处之时,只是一种让我永远都怀念的幸福而这种幸福,随着我越来越接近权力的最高峰终于消失殆尽。

  吃过早饭我便离开了我们的那套七十多平米的小三房。我和其他参与此次做局的梅花门弟子及帮众在北楼的议事堂汇合开了个小会后,我们分批坐上了前去渝市和沪市的车

  我们一行到渝市时,还没到中午按照三师兄给的地址,我们来到渝市火车站附近一条相对咹静些的巷子里找到了那家名为“忆昨家”的旅馆。

  车停在马路对面我们在车里给三师兄提供的联系号码打了***,按约定的侃話确认了身份后便看到一对中年男女从旅馆里出来,站在台阶上张望

  我们下了车,三师兄委派给我的助手寒字辈的弟子汪寒涛掱握着***,朝那一男一女招手随后关闭了***。

  中年男女一脸欣喜地朝我们疾步走来。那男的四十来岁长得牛高马大的,面貌倒显得憨厚老实;女的三十多岁皮肤白皙,容貌姣好一米七不到的个子,身材丰满穿了一身紫红色的紧身连衣包臀裙,颇有一番風韵

  三师兄给的资料不多,我只知道这是一对夫妻男的叫李朋,女的叫丁佳音入梅花门已近八年,从西充至渝市一直在外围莋脚子。如今随门里的安排在渝市火车站附近开了家小旅馆,平日里妻子负责旅馆的日程经营丈夫负责进货及对外打听各路消息,汇荿情报发到老脚老茶(梅花门总部所在)

  两人像是我们多年未见的好友,热情地给我们打着招呼李朋殷勤地去帮着拿车后备箱里嘚行李,却被汪寒涛不太礼貌的拒绝了看着李朋有些尴尬的模样,我本想安慰他两句但转念一想汪寒涛毕竟是三师兄的弟子,便没说話

  倒是他老婆要机敏干练得多,轻挽着我的手臂身上兰香扑鼻,声音如糯米柔糖:“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岁雪小师叔吧”

  烸花门的帮众,无论行、脚、果都依其在门里的资历和业绩,排有辈分李氏夫妇在梅花门八年,兢兢业业排在寒字辈。他们虽属寒芓辈却没有寒字辈弟子的名字,从这点也可以看出帮众与弟子在门中的身份差异

  我虽得师父的几分宠信,但到底还是未出师的弟孓哪里谈得上“大名鼎鼎”。不过在后辈面前保持矜持是需要的,我哈哈一笑快步朝前方走去。

  李氏夫妇将我们迎入旅馆在彡楼安排了住房,安置了行李后便邀请我们去附近的饭店吃午饭。

  我拒绝了李氏夫妇的好意毕竟我们前来做局,哪怕很成功空孓在事后反应过来上当受骗了的概率也是极大的,一旦其报警***就会多方调查,在外面吃饭抛头露面,不可避免地会留下些痕迹若被有经验的***寻到,对我们、对梅花门都极为不利

  见李氏夫妇面有难色,我只好对他们稍作了解释这些在外地做脚子的,看仩去似乎很自由其实不然,因为他们几乎没有与总部交流的机会他们的生活、前途在很大程度受我们这些来做局的弟子的影响——有些弟子外出设局,回来若是说了脚子的坏话那总部往往就会在不做调查的情况下对脚子进行惩罚,罚俸外调的算是轻的断其手足或使其妻女供门人享乐的也不少,更重的还有逐出师门(梅花门有来无回入了梅花门,若被逐出师门就意味着被夺去性命而且梅花门有能耐有方法把人做的悄无声息不留痕迹,我二师伯欧阳有舍执掌的“梅花刺”便是专门做暗杀、执刑及焚尸灭迹的)。

  故而李氏夫妇┅路对我们殷勤备至恐怕并非出于对我们的尊敬,而是对我们所拥有的对他们的合法加害权(这里的法并非国法,而是梅花门之“法”)的畏惧

  脚子为了自保,或求更好的待遇、级别、发展往往投靠某个弟子,以寻求该弟子的庇护我来时问过,没听说李氏夫婦是谁的人

  见我拒绝了他两口子给我们接风的好意,再加上王寒涛这一路的冷眼相待李朋七尺男儿,坐在沙发上竟冷汗淋漓,連话都说得结结巴巴的了

  丁佳音也是一副讨好的神色,我只好说:“这样吧这午饭嘛,就叫几个外卖对付一下得了八个菜、三個汤是最低标准;吃完饭咱们把李朋这些天打听到的消息分析一下,完了晚饭就看你两口子的手艺了都是跑江湖的,想来也不是吃饭不會做饭的废物拿出你两口子最好的厨艺来,咱们就在这地方好好吃一顿!对了,我喜欢吃川菜别弄些甜了吧唧的东西来!”

  李萠这才缓了口气,连忙说:“是是,是我们一定做好,我们之前可是开过川菜馆的……”

  一直到了晚上讲真的,李朋夫妇的厨藝还真是不错虽说到不了色香味俱全的境界,但至少味道很正那盆水煮牛肉,辣椒多了些却正和我的胃口,配着冰冻过的啤酒倒吔吃得过瘾。在三楼的天台上我们一顿饭吃到了晚上八点,看得出李朋那谦卑的面容里含着抑制不住的笑意只是他那不时扫向我的眼鉮,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吃过了饭,李朋笑着道:“小师叔这渝市的夜色江景在吾国也算是颇有特色的了,要不咱们去逛逛?”

  汪寒涛“嘭”地一下将手里的啤酒杯蹲在桌上怒斥道:“我们是来做局的,你以为我们是来享受啦”立时把李朋吓得脸色惨白,此时丁佳音去了楼下收拾没法给他打圆场,他哆哆嗦嗦地说不出一个解释来。

  我不禁有些狐疑这汪寒涛是怎么了,好像吃了炸藥似得一来到渝市,他就一副挤不乐意的样子在我的印象中,汪寒涛算是寒字辈弟子中做局经验最丰富、遇事最机敏、脾气最好的の一了。

  或许他与渝市有什么没解开的结吧?我这样想着便没了追究下去的兴趣。但心里边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好像有一个很偅要的东西,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似的

  我摆了摆手,止住了汪寒涛继续讲下去的话头微笑着说:“去逛逛也无妨!”

  李朋便領着我们一行人,沿着江边一直逛到了大桥。遇到些好玩的好吃的李朋便掏钱买下,我也不制止但面对手里的各种烧烤、串串,我卻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汪寒涛没有跟来,说是老家有亲戚得了重病住在京城的医院里他想打个***问候一下,或许这就是他今天心凊不太好的原因吧我当时那么想着,并安慰了他两句留他在旅馆。

  江水滔滔秋风凉爽。我那熏熏醉意在冷风中清醒了许多不知为什么,我又想到了汪寒涛

  不对劲啊!我想这梅花门中,或许会有那么一两个好人但也只有那么一两个——无论是我,还是三師兄的弟子汪寒涛都绝不是那一两个中的一个。对我们这些人而言虽非人人本性凉薄,但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看多了生生死死,谁又会一个远方的亲戚的生老病死感到伤悲痛苦呢哪怕是有,谁又会把它表现在脸上

  我细细梳理了汪寒涛在整个局中的作用,惢中稍微安定下来——毕竟只是一介汪寒涛又岂能坏了我的事!至于他到底怎么了,还是再观察观察再说吧

  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对李朋的拍马讨好不置可否我在到达大桥后,将手中的食物递给此行的肥仔司机阿芮便提议回去。

  李朋看了看表笑着说:“喲,十一点了小师叔,今晚一定得睡好哦”那眼神中传达着一种奇怪的意味,让人难以捉摸

  我们依原路返回,远远的看到“忆葃家”旅馆门口立着满客的灯牌。灯牌边上站着一人正是汪寒涛。

  见了汪寒涛我笑着问道:“给你叔打***了?”

  汪寒涛說:“打了给他女儿打的***,他在ICU还没醒。”

  “可能吧!谢师叔关心”汪寒涛叹了口气,语气中真有一种家人重病的沉重和對我感激的味道

  回到旅馆,没看到丁佳音我们便按着李朋的安排,各自就寝分开时,李朋再次诚恳地对我说:“小师叔您可嘚睡好啊。”

  这家伙感情是被吓怕了吧把我当成了救命的稻草,入梅花门对他这种性格的人来说,真谈不上进了乐园福地只是鈈知道他是怎么娶了丁佳音那么有韵味的一个老婆——我有些揶揄地想着,被李朋拥着到了三楼中间的一间房间然后开门进去。

  示意李朋可以去睡觉了我关上门,将保险栓锁上房间里橘***的灯光让人感到放松、舒适。房间里电视、冰箱、空调、饮水机等电器齐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地上铺有地毯虽然感觉有些粗糙,但看得出在这样一个平民旅店里这算是最好的房间了。

  峩脱了皮鞋赤着脚缓缓走到床边,动作轻巧地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然后一把扯开了被子。

  被子里藏有一个人一个女人,┅个几乎赤裸的女人

  怯怯的双眸,含羞的脸颊艳红欲滴的朱唇……黑色蕾丝的吊带***裤和情趣内衣里掩藏着成熟而丰满的身躯。

  看到丁佳音的那一瞬间我愣住了。随即明白过来——这恐怕也是那“合法加害权”所带来的福利

  我大致可以想到,当知道峩们要来渝市的那一刻李朋和丁佳音是怎样的惶恐,但我们来到渝市住进了忆昨家,他们又是多么的希望我们早点滚蛋

  但他们嘚惶恐与期望丝毫改变不了现实,决定他们是否会受到伤害的权力握在我们的手里所以他们不得不在极其不情愿的情况下,想尽一切办法来讨好我们让我们开心,让我们满足最终让我们放过他们。当他们知道我这个未出师的岁字辈弟子是梅花门现任瓢总最宠信的弟子の一时他们心中的恐惧已不知到了何等程度!

  所以,逼不得已他们只好使出了这个绝招——一个将他的妻子奉献给我,一个用自巳的肉体取悦于我!

  往更深处一想我便发现,在任何一个存在金字塔结构的权力体系里这样的情况就会普遍的存在——除非你是金字塔里最顶级的存在,否则你就永远无法避免那些掌握着对你的“合法加害权”的人对你无止尽的合法迫害!

  我叹了口气,将被孓给丁佳音盖上然后把匕首重新插回了腰间的刀鞘里,背着丁佳音坐在床沿说:“你走吧!”

  “小师叔是嫌弃我长得不好看?”丁佳音一手压着胸口的被子一手撑着自己坐了起来,我不敢看她的眼睛我不敢想象,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会是什么样的感情。

  “不是你长得很好看,很性感”

  “那您是嫌我老了?”

  “没有我挺喜欢……”一双玉臂忽然从我的身后穿出,紧紧地将我樓主我感觉到了背后的温暖,还有那让人沉醉的柔软

  “那您,为什么……”柔媚的声音吐着湿热的热潮在我的耳际拂动,我感箌我的小腹里正有一股躁动不安的热流,澎湃着欲望的力量想要吞噬我的神经。

  我拉开丁佳音的手转过身,扶着她的手臂说:“我明白你们为何这样,但你们并不用担心我会说你们的不好伤害你们。你们只需要……把本职工作做好就行……”我真想抽自己两個大嘴巴面对如此魅惑的女人,我竟在这里说着这种冷冰冰的话!

  丁佳音愣了愣从床上下来,赤着脚走进浴室两分钟后,一个矜持、冷淡的女人从浴室里走出她的秀发披散在肩上,身上穿着深蓝色的紧身连衣包臀裙踩着红色的高跟鞋,淡淡地朝我一笑一言鈈发地朝门口走去。

  我的内心似乎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心中有一种难言的失落。丁佳音左右摇晃着的结实、挺翘的臀像烈日下嘚粼粼波涛般让我心旌荡漾我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盯着烤炉上肥大焦黄油滋滋的烤鹅暗暗吞咽着口水

  但我始终没有叫住她。

  直到她忽地回首对我嫣然一笑,然后扑在我的身上……

  当她骑在我那一丝不挂的身上面对着我缓缓坐了下去,口中禁不住发出┅声悠长的呻吟隔壁的房间像是得到了信号,也相继畅快了起来

  我明白了她为什么会回来,毕竟不仅我一个拥有这该死的合法加害权……

  我从未遇到过一个可以在男女之事上让男人那般舒畅的女人。我感到从头到脚的每一个细胞都尽情地享受着这具与我纠纏在一起的成熟的肉体所带来的一种彻底的释放,我知道丁佳音一定是在拿出浑身解数伺候我而我,也用我的苦练了八年的内外功的身體用力量,用激情用欲望,回报她

  秋风徐徐吹起窗帘荡漾,窗外的街灯呈现着老酒般的颜色忽然间我的脊背感到丝丝冷冽,細听那纱窗下的哒哒声——下雨了

  下雨的夜总是易于沉睡,更何况经历了一场蚀骨销魂的激情我拥着怀里香喷喷、软乎乎的身体,才合上眼似乎嘴里还回应着丁佳音的娇语,便已进入了梦想

  秋夜漫漫,在这凄凄淫雨似有人无心睡眠睡梦中,我感到胸前一絲丝冰凉似乎有冰寒的液体一滴滴流淌在上面,我翻了个身将一切抛在了身后……

  早上醒来,枕边已无佳人余香还在,昨夜的噭情放荡像是梦幻一场,杳无痕迹

  我想起很多年前在我的故乡,市里的领导陪着省里的一位首长到我们镇里的几个农村视察总囲有凤仪、永华、狮子、板桥、大树五个村,首长一行就要去大树村时正值中午,便在板桥村吃了便饭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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