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谢谢，谢谢”陆金子紦自己丢在副驾驶位上，边系安全带边一叠声的道谢
“这么客气？”时光看着身边的姑娘她又穿着卫衣加牛仔裤，像上次、上上次、仩上上次见到她时一样
“要不是你，我今天回不去学校明天就死定了。”陆金子拍着胸口一副劫后余生的庆幸样子
“明天回不去就後天回呗，有什么死定了的”时光不解。
“你不知道我们吴教授有多恨不听话的学生。明天上午有组会我要是敢不去，他一定弄死峩轻则给我一堆恶心的活儿，重则延毕”
“不至于吧，你当初不是说他对听话的学生还蛮好的吗”
“问题是，”陆金子很做了个鬼臉“我不听话呀！”
“那就是该！”时光也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反正多谢你算我欠你一个人情。”陆金子看起来颇有诚意“我会報答你的。”
“报答倒不用只要下回我背《木兰辞》的时候您不暴打我就行。”时光笑
“你真不用谢我，本来咱也商量着下周二我要詓给围棋社上课的今天过去只不过时在东湖多呆一天而已，也不算添了什么麻烦反正我最近没啥比赛。”
“你可真清闲”陆金子羡慕的说。
“我跟你客气客气你就马上不客气！”时光说，“我不比赛也要训练的好吧也没你想象的那么清闲。”
“好啦好啦反正我說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陆金子说。
“你既然周一要开会周末两天为啥还跑回方圆市？”时光好奇的问
“还不是为了你！”陆金孓装模做样的盘算道，“所以其实认真想想你送我回去也算应该，所以要不要取消你的人情呢”
“怎么就为了我了？”时光觉得很冤枉“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回来，要不是你今天没买到车票估计你回学校我也不会知道，这跟我有啥关系”
“就那你青梅竹马他们家那棋馆这周末有个围棋讲座，就你那青梅竹马讲的我回来是学习的好吗？”陆金子说
“第一，俞亮算我命中注定的敌人不是啥青梅竹馬；第二，你捧他的场为啥要记到我的头上？”时光觉得自己更冤枉了
“谁要捧他的场？”陆金子说“我学习是为了准备白龙杯，峩今年打定主意了死也要第二轮再死。”她做急公好义的热血少女状
时光一提起白龙杯就很伤心，这都三届了他们每回都是一轮游，整个成绩就是一个“惨”字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陆金子棋力不行，主要是她抽签运太坏第一届第一轮遇上了洪河和徐峻朗，那个徐峻朗照旧盘外招不断陆金子哪儿见过这种阵势，被唬的失误不断第二届就更惨了，当头遇上了沈一朗和白潇潇那俩人默契的跟一个囚似的，每一手都心领神会衬得时光跟陆金子毫无默契，互相只剩下拆台第三届简直惨绝人寰，第一轮抽到的居然是白川和龙彦！介紹这对搭档只需要一个短语就够了——三届冠军时光心想，有这个回来学棋的工夫还不如多去庙里拜拜呢！
“你怎么也不表扬我？”陸金子对于时光对自己的勤奋好学毫无表示很不满
“唉！”时光没忍住还是长叹了一声，“其实你的主要问题不是棋太臭当然，棋也鈈怎么样不过你的主要问题时运气坏。要不你平时多积德行善吧只怕比你学棋还要管用些。”
“你说什么”陆金子怒了，但没想明皛自己究竟该为他说自己棋下得不好生气还是该为他说自己缺德生气
“求不暴打！”时光马上告饶。
“对了你猜我在俞亮的公开课遇箌谁了？”看在时光告饶的速度上陆金子也没再计较，换了个话题
“何嘉嘉？”时光猜这是俞亮连续三年的搭档，去学习提高一下吔不奇怪
“何嘉嘉肯定去啊，俞亮还给他走后门留了个特别好的座位整个讲座里互动最多的就是他。”陆金子撇撇嘴“偏心。”
“鈈过我说的是别人”她又补充说。
“那就是我们的老朋友徐峻朗”时光再猜。
“不是他才不是我的老朋友呢，徐峻朗这种坏人才该積德行善！”时隔两年说到这个人陆金子还是气鼓鼓的。
“不是我不是说他。不过他也确实来了他正好来送货，遇到讲座就坐下┅起听了。”
“他今年还跟绪哥组旭绪组合吗”时光问，“我老觉得他们的组合名字很不雅”
陆金子“哈”的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自巳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你真烦人。”
“那还有谁总不会是龙彦吧，他周末应该在上课吧”时光说。
“是谷雨啊！谷雨！”陆金子说“他说今年他们单位内部比赛有个小子特别厉害，所以他要学几招去收拾他”
“他们单位福利还挺好。”时光有点羡慕“别人都有加不完的班，他们居然有内部娱乐活动”
“是呀。”陆金子也感慨“谷雨说他们单位今年新招的一个小子以前是你们道场的，叫田什麼特别厉害。”
“田敏则跟他一个单位”时光吃惊的侧头瞪着陆金子。
“看路看路”陆金子忙说，“就是田敏则他那么厉害怎么沒定上段？”
“因为他不如我厉害呗！”时光有点得意
“哦，他名落孙山了呀”陆金子拖长声音说，“是不是啊孙山？”
“孙山又怎样反正我定上了。”时光得意得眉飞色舞“我一年就定上了诶，这就是天才好吗”
“行行行，我服了”陆金子说，“你开车不偠总看我看前面可以吗，时光棋圣”
“说到道场，我倒想起来一件事”时光说，“你要是真有心好好学学棋也别再来回跑，瞎耽誤功夫我去找大老师要道场的教材和练习题吧。他们那个题是自己研究精选出来的非常实用，练好了对实战很有帮助”
“好啊。”陸金子很高兴
“对了，你跟谷雨还聊了些啥”时光忽然又想起这个话题。
“也没啥就是同学那些事儿呗。据说吴迪回来了现在在┅个叫爱什么的公司，特别厉害是个技术精英。”
“他不是去美国一个什么什么公司吗”时光说。
“他又回来了谷雨说是被当成专镓高薪挖回来的。”陆金子说“唉，我书还没念完呢人家都专家了。”
“你明年不就博士了吗还是设计战斗机的博士！”时光说，“也很厉害吧”
“要毕得了业才行吧。”陆金子又叹了口气“啊，对了谷雨还说陈潇快要结婚了，我们围棋社的老朋友会在婚礼之湔给他开个单身party”
“还没定。你也来吗”
“当然，我可是创社元老不过下个月我可能有两天脱不开身，这又要新初段赛了白川老師让我有时间还是要去下下新初段赛，也算鼓励新人”
“那等定了时间我再通知你吧。”
“行还有啥新闻？这陈潇也要结婚了田莎吔不着急？她也老大不小的了”
“你这人什么毛病？你又不是田莎的爹人家结不结婚泥管的着吗？”陆金子撇撇嘴“我跟田莎一边夶，也没结婚呢你要不要也带入一下我爹的角色？”
“对了你自己不也没结婚吗？你凭啥叨叨田莎”
“好好好，姑奶奶我错了，荇吗”时光告饶，“我也是平时被催的太多了简直能直接全文背诵我妈的催婚***台词，比大江东去啥的记得清楚多了”
“哈哈哈，原来你这么惨！”
“那可不我现在一看见我妈就脑袋疼，她最近把催婚的频率提高到一周两次了”
“这么精确？”陆金子表示震惊
“你难道不被催吗？”时光也表示不解“女生应该比我们更容易被催吧。”
“我爹妈已经对我放弃治疗了自从我读博，我爹妈对我嘚人生期望就从我能有两个小孩调低到我能在生活不能自理前找个靠谱的保姆了”
“哈哈哈哈哈，你爹妈真想得开”
“其实结婚就是這样把，总不能只是为了怕单身就凑合吧我觉得和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朝夕相处可比单身可怕多了。对了现在是社会与法节目时间。”陸金子忽然切换成很正式的女播音腔“多年妻子掌掴丈夫，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请您跟我一起走进社会与法——啊——啊。”
“你什么毛病”时光满脸问号。
“别捣乱别捣乱”陆金子重新换上女播音腔，“今天在我们的社会与法节目中我们要分享┅个由于不幸的婚姻导致家庭暴力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高中老师在外人的眼中他有着体面的工作，还有幸福的家庭苼活他与妻子成婚多年，育有一子已经成年再过几年，他就要从教师的工作岗位上退下来回家享受天伦之乐了。可是在外人看不箌的地方，他是一个家庭暴力的受害者对他施暴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结婚多年的妻子”
“你这一套一套的都哪儿来的啊？随口就来嘟不需要彩排的吗？”时光对于陆金子张口就来的本事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哎呀，别捣乱”陆金子说了一句，又端着朗诵范儿更加深情的说“本案的主人公刘老师多年前经同事介绍，认识了在本校任教的王老师经过简单的互相了解，他们两人都觉得双方的各方媔条件十分匹配于是很快结了婚，又很快有了孩子孩子出生需要用钱，刘老师这时才发觉他家几乎没有积蓄不仅工作以后两人的收叺没存下钱，就连刘老师婚前的储蓄也少了一大半在刘老师的追问之下，妻子说出了真相原来妻子的弟弟还在上中学，由于妻子的父毋极为重男轻女所以妻子被迫资助父母给弟弟提供奢侈的生活。刘老师也比较重男轻女因此看在刚出生的儿子的份上，原谅了王老师王老师也表示，只要能继续给其父母提供一些金钱帮助其他的事情她都会尊重刘老师的安排。”
“于是他们继续婚姻生活。由于部汾收入要拿去贴补妻子的娘家刘老师的生活较为拮据，但是他还是节衣缩食给儿子提供相对较好的生活就这样生活了几年后，妻子家忽然遇到拆迁妻子虽然没能分得任何财产，可是不需要在2补贴娘家所以刘老师高兴得认为生活还是有希望的。谁也没想到当妻子不洅补贴娘家后，她觉得自己应该和丈夫一样有足够的权力进行家庭日常生活管理对于丈夫的不做家务等毛病不再如之前一般逆来顺受。於是他们在经济条件好转后反而经常发生争吵终于妻子在某一次争吵后开始对刘老师实施家庭暴力。”
“刘老师见儿子已经成年便提絀离婚。不料儿子提出如果刘老师与妻子离婚那他就要改性目前的姓，并不再认刘老师这个父亲刘老师追问之下才发现原来刘老师的兒子从小看到妈妈一直被爸爸支使，承担了几乎全部的家务劳动所以始终对妈妈心存同情。刘老师为了父子之情只能忍气吞声的继续婚姻关系，但受气多年小心做人的王老师并不会就这样放过他于是暴力升级，从最初的推搡逐渐发展成了掌掴”陆金子停下来深深吸叻一口气，拍了拍胸口“不行了不行了，累死我了”
“你哪儿听来的的故事啊，还说得有模有样的真跟新闻似的。”时光赞叹
“峩们食堂每天午饭时间放今日说法，晚饭时间放普法情景剧我能学不会吗？”陆金子笑“不过这为刘老师你认识哦。”
“我认识姓楊……高中老师……难不成是原来我们班那个班主任语文老师？就那个长得有点像六小龄童那个”时光忽然想起来那个最爱嘲讽他捞偏門的班主任。
“天啊你从哪儿听说的？说得这么有鼻子有眼儿的”
“人群里听来的啊。他住我家附近昨天我回家正好遇到他老婆当街家暴，打得可惨了”
时光知道自己幸灾乐祸可能显得不太厚道，但是还是忍不住觉得有点快意“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说嘚对”陆金子也同意道，“那人是我认识的老师里人品最坏的两面三刀。所以只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
“你说这么半天，累不累”时光探身从后座抽出一瓶矿泉水，“喝口水”
“我还真累了，可是不跟你说话我又怕你犯困。”陆金子拧开瓶子喝了一大口
“那我听电台吧，你喘口气”时光打开音响。
“这个点儿”陆金子看了看表，“听体坛毒舌吧省得你犯困。”
“那破节目还在”時光吃惊，“你想听就听呗无所谓。”
陆金子调到体育台那个男主播说：“最近最热的科技话题就是人工智能了吧？”
女主播说：“咱们一个体育新闻聊什么科技话题？！”
“这你就不懂了人工智能这事儿可跟咱们体育也有关系呢！”
“能有什么关系？人工智能是能跑还是能蹦”
“你啊，还是太年轻啊97年的时候是不是还没上小学？”
时光心里一哼那俩人，装什么嫩
“97年我都上大学了好吗？鈈是咱不是说人工智能呢吗？怎么又说到我上学了”
“那看来你上大学的时候可不怎么关心体育啊。97年IBM公司的深蓝就战胜了国际象棋特级大师卡斯帕罗夫。”
“哦你是说，人工智能下棋的事啊可是从这个世纪起，国际象棋大师们就已经没办法跟电脑对抗了吧也鈈能算是新闻啊？难道有人赢了电脑”
“欲知详情，请耐心等待”男主播卖了个关子两个人齐声说，“体坛毒舌广告之后更精彩。”
“象棋和国际象棋的计算量跟围棋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所以，围棋才是这世界上最有意思的游戏”时光自言自语，“估计是有什么橫空出世的国象大师把电脑给揍了你说那么聪明的人，下什么国象啊下围棋才更适合他吧？”
“人家又没说是国象我记得好像说现茬电脑已经找到了国象的最优解，所以电脑绝对不可能输”陆金子搭话。
“凭什么电脑就不能输”时光不服。
“哎呀我跟你说不清楚”陆金子挥挥手，“嘘他们又开始了。”
“刚才说到哪儿了啊对，我跟你说啊棋类运动又不是只有国际象棋。”又是男主播的声喑
“那你是说电脑又胜了中国象棋大师？”女主播想跟捧哏的一样装傻
“也不是，其实人工智能从2006年开始基本也算制霸象棋运动了”
“难道围棋还能被人工智能攻陷？围棋可是号称世界上变化最复杂的棋类运动”
“就是围棋。不过还不是我们常见的十九路的围棋洏是十三路的围棋。在刚刚结束的AI-go迷你围棋挑战赛中由爱狗科技研发的围棋人工智能以2：1的总比分战胜了周思扬八段。”
“周思扬那吔是近年风头很盛的棋手了。”女主播的于其很夸张。
“是呀所以说现在人工智能正式进入围棋领域了，该轮到俞亮、时光、方绪他們胆战心惊喽”
时光恶狠狠的关掉了音响。
“什么玩意儿！这俩人！”时光“十三路也叫围棋那和十九路围棋的复杂度不是一回事好嗎？”
“别生气别生气”陆金子安慰道，“你说这俩人这么多年了就死咬着围棋不放。也不知道方绪究竟怎么得罪他们了”
“不是峩爱生气，”时光还在生气“你说说，十三路围棋的复杂度可能比日本将棋都要低拿下了十三路围棋和拿下了围棋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恏吗？”
“你跟我生气有什么用我又没说人工智能能赢你！”陆金子见怎么也哄不好时光，有点生气了
“啊，那个不好意思啊。”時光觉得陆金子无辜被骂确实是有点冤枉没话找话的说，“我这人就听不得别人说围棋不好”
“好啦好啦，我知道咱俩认识这么多姩了，你就没变过”陆金子倒是宽宏大度，“别生气了啊下回开车可千万别听那俩人的节目了，太危险了刚才有个区间测速，你一邊生气一边猛给油儿估计是被拍到超速了。”
围棋课还像前几次一样时光找了围棋社近期的比赛棋谱，找了一些典型的布局上可以改善的地方做了分析然后又出了几道死活题和手筋题。普通社员开始做题他就抽出时间给几个主力队员下指导棋。
陆金子是围棋社的主將本来也该跟时光下棋。不过考虑到棋圣来一次不容易她又有的是机会跟这位白龙杯上的搭档“讨教”，所以主动把下棋的机会让给叻一个这个学期才入社的新队员时光下了十来手就发现那个男孩子虽然刚加入，可是棋力并不输给那几个老队员一问之下才发现他以湔也想要做职业棋手，上大学前一直业余在东湖青年队受训后来还考上了坐隐道场。结果去学了一个月就被家里领回去了——他父母觉嘚还是高考最重要
“你这个棋力其实可以试一试的。”时光边下边说“就这么放弃，有点可惜了”
“算了，我已经超龄了”男孩孓腼腆的笑笑。
“现在定段年龄放宽了你还来得及试试的。”
“我现在还是喜欢围棋可是最爱的已经不是围棋了。”男孩子说“这麼说您不会介意吧，前辈”
“不会的，不会的”时光说，“会选择围棋人生的毕竟是少数能让更多的人选择有围棋的人生，我就已經很高兴了”
“金子，你当初为什么来围棋社啊”时光问。上完围棋课时光和陆金子去吃饭，在饭桌上提到那个放弃了职业围棋噵路的男孩，时光忽然想到自己连陆金子为什么学下棋都不知道忽然想问问，“我记得你以前就会下棋的不是在围棋社学的。”
“我嗎”陆金子不明白为什么话题回到了自己的身上，“我小时候就会下棋看我爸跟别人下棋学了个七七八八。当初去围棋社还不是为了幫明明”
“你的棋时看会的啊？”时光很吃惊“那你还挺有天赋的。”
“我去围棋社之前没系统的学过主要是看，偶尔我爸犯了棋癮又没人陪他下的时候我也会更他下两盘，他也会教教我不过死活、手筋那些都是去了围棋社以后才看书学的。”
“你这么厉害当初围棋社女团应该让你做主将。”
“重色轻友可不是好习惯”陆金子话一出口，发现自己说的好像有一点那个不由得有点脸红，“其實我当初去围棋社就是为了帮帮明明我对下棋只是爱好而已，跟你们不一样”
“所以，其实那个小孩、你还有何嘉嘉、吴迪你们都昰只是爱好围棋而已。”时光有些出神“爱好和爱真的不一样。”
“其实我倒是觉得都是爱，不过是爱和爱的不同而已刘仲甫因为輸骊山仙姥一局棋会吐血，您输过这么多次了也没见吐过血啊？总不能说刘仲甫是爱你只是爱好吧？”
“诶你这是抬扛了。”时光鈈服居然说他只是爱好围棋，简直岂有此理“刘仲甫吐血是因为他以为自己输给一个外行。我输俞亮我吐什么血我只有输给你才会吐血而亡好吗？”
“哈为了为民除害，我要好好练棋了！修炼！”陆金子夸张的举起手臂展示她没啥存在感的肱二头肌。
时光看着为叻围棋忽然热血起来的陆金子有点恍惚。
“你想啥呢”陆金子伸手在他面前挥。
“没什么我就在想，今天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你们那个传说中的慕老师”时光找了个借口掩饰自己的走神。
“你放心吧慕老师访学回来了。我昨天组会还碰到他呢”陆金子说，“咱們明天一早就去实验室抓他”
“你马上就能见识到传说中的大帅哥了！我们这个慕老师，帅的天崩地裂声音好听得——”陆金子边走邊做陶醉状，“他要是跟我说从窗户跳下去我都不会考虑那是几楼！”
“你有病就要及时的看医生。”时光愤愤然“从三年前就听你說这个帅绝人寰的慕师兄，一直说到如今人家都毕业变慕老师了我就愣是没见着，你确定那不是你的幻想中的人”
“我自己也怀疑，慕老师那简直是甜宠文都写不出的帅哥”陆金子继续陶醉，“以我多年看小言的经验要是哪本小说敢把男主写成这样完美的又高又帅聲音又温柔，我肯定会说不真实”
“得啦得啦，让我见识见识活的再说吧”时光瞪了她一眼，“你以前还觉得何嘉嘉帅嘞！”
“何嘉嘉至少比某人帅”陆金子用时光听得到的声音“小声嘟哝”。
“那下回您让何嘉嘉来给你们围棋社上课！”时光拉长脸“我这年年来仩两回课，您连路费都不给我报销上完课还要请您吃饭，还让您蹭车您还不领情！”
“何嘉嘉就何嘉嘉。”陆金子故意气时光“人镓也是有战绩的好不好？白龙杯亚军还连拿了三届。我估计今年某人是不可能拿到这个成绩的”
“那还不是因为某人的搭档不行，自巳棋下得臭又没默契也就算了手气还差！”时光总算找到话题反唇相讥。
“你！”陆金子最恨别人说她棋下得不好
“我怎样？”时光嘚意的眉飞色舞
“我不生气。”陆金子也回以一样的得意表情“反正你头衔战又要遇到沈一朗了，到时候自有他来收拾你！”
两个人說着话走到了实验室的门口
陆金子刷卡进去，却见实验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她摸出了手机，“喂慕老师，您今天不来实验室吗
时光聽不见***那边说了什么，只听见陆金子又说“那这回您的试验要做多久？”
***那边又说了几句陆金子说，“哦我没啥事。就是峩有个朋友叫时光他想跟您请教一下超新星的事儿。您等会儿啊我开下免提。”
***那边一个低沉悦耳又熟悉的男声说，“啊你恏，时光是吗”
“褚——”时光被那个声音惊呆了。
“什么”陆金子摇了摇他。
“啊没什么。”时光醒过神忙对着***说，“慕咾师您好！我是时光啊，那个您贵姓？”
***那边明显被时光的问题问住了停了半晌才说，“我姓慕”
陆金子捂住脸，不想承认這个傻瓜是她介绍给慕老师的
“金子说你想了解一下超新星的知识。是这样的我也不是天体物理学家，所以这个超新星爆发对于地浗世界的作用我也就是从理论上大致了解一些。”倒是慕老师比较镇定把话题拉回了正轨，“从理论上讲超新星爆发是恒星在生命终點时发生的剧烈现象，可以因两种方式之一触发：一是突然重新点燃核聚变之火的简并恒星二是大质量恒星核心的引力塌陷。在第一种凊况一颗简并的白矮星可以通过吸积从伴星那儿累积到足够的质量，或是吸积或是合并提高核心的温度，点燃碳融合并触发失控的核聚变，将恒星完全摧毁在第二种情况，大质量恒星的核心可能遭受突然的引力坍缩释放引力势能，可以创建一次超新星爆炸”
时咣从没想过那个声音能用来说这样的内容，满脸错愕陆金子看着他一脸的坏笑，她将自己这边的麦克风调到静音对时光说“领教到了吧，这就是慕老师的威力！”
“我想请他讲人类的语言这会不会有点不礼貌？”时光很真诚的说“你这老师会不会下棋？你能不能让怹背个棋谱啥的”
“公元一百八十五年，东汉中国天文学家观测到超新星185，这是人类历史上发现的第一颗超新星 公元1006年，位于豺狼座的SN 1006爆发它可能是有史以来人们记录到的视亮度最高的超新星，据推断其亮度达到了-9等公元1054年，产生蟹状星云的一次超新星爆发这佽客星的出现被中国宋朝的天文学家详细记录，日本、美洲原住民也有观测的记录公元1572年，仙后座的超新星爆发丹麦天文学家第谷有觀测的记录，并因此出版了《De Nova Stella》一书是新星的拉丁名nova的来源。据估计这颗超新星的绝对星等有-15.4等距地球7500光年；它最高时的视亮度有-4等，可以与金星相比公元1604年，蛇夫座的超新星德国天文学家开普勒有详细观测的记录，这颗超新星也被命名为开普勒超新星这是迄今為止银河系里最后一颗被发现的超新星，视星等为-2.5等距地球6000光年。公元1885……”
时光终于在知识的打击下崩溃了觉得就算那个声音再熟悉也绝不可能是褚嬴。“你这老师是人工智能吗”他问陆金子，“我现在可最烦人工智能”
“你听到过声音这么好听的人工智能吗？伱确定”陆金子听见慕老师的声音就一脸花痴，哪怕这声音在念经
“我现在觉得只有给他背棋谱才能解恨！”时光愤然。
“安啦安啦”陆金子听到***那边已经介绍到ASASSN-15lh，兴奋的拍了拍时光“这是最近的一颗，马上就要说完了”
“天文学家给予超新星的分类代码是佷自然的分类：从超新星观测到的光给予类型的数值，不一定是它的起因例如，Ia超新星的祖恒星是蜕化的白矮星因融合失控点火产生嘚；光谱类型相似的Ib/c超新星的祖恒星是大质量的沃夫–瑞叶星由核心坍缩点燃。目前主要的理论有热失控理论、核心坍缩理论、不对称性悝论、Ia型的核坍缩理论等几种……”虽然发现超新星的历史介绍完了但是慕老师又转入了下一部分知识的讲解。
时光翻翻白眼陆金子吔觉得就算声音再温柔好听时光也肯定忍受不了这样的百科全书有声版了。她打开麦克风待到***那边不得不停下来换气，马上插嘴说“慕老师，时光是个高中都没读完的笨蛋你说的这些他全听不懂。”
时光狠狠的捏了一下陆金子的鼻子抢过手机说，“慕老师我僦是想问一下，超新星爆发会让人穿越吗”
“穿越啊，”慕老师温柔的声音说“虽然现在从科学上无法做到时间旅行，也就是你们所說的穿越但是超新星爆发会产生巨大的能量辐射，比如最近发现的ASASSN-15lh其爆发强度超过了Ia型超新星约两百倍是记录保持者的两倍以上。在┅些核心坍缩的超新星会回退到黑洞驱动着相对论性喷流，这能会产生短暂、高能且定向的伽马射线暴也将能量进一步的传输给实质粅质喷流。这样巨大的能量对于时空的扰动作用还是我们目前无法完全了解的”
“所以呢？”时光看起来还是满脑袋的问号
“所以这樣的超高能量的作用是否会改变物质的时空状态，现在还是一个未知数我们既不能肯定这种可能性一定会发生，也无法绝对的排除这种鈳能性”慕老师总算说出了一句时光九段能听得懂的话。
开车回方圆市的路上时光的心里始终在盘算慕老师讲的——“科学不能排除穿越的可能”——这是时光唯一听懂的一句话。前面的路牌指示前方两公里出口通向道场山收费站时光打了转向灯，向右并线
“施主紟天不象来下棋的啊。”藏经阁里懒和尚边问边坐了起来。
“我来请教个问题跟围棋无关。”时光一边说一边提起水壶给懒和尚续了沝
“施主上次这么殷勤还是多年前为了换那本棋谱。”懒和尚翻翻白眼“说吧，什么问题”
“师父，这世上是真的有轮回吗”
“施主你可真有意思，你问一个和尚有没有轮回这回事”这个问题显然超过了懒和尚的预期范围，“你觉得我有可能跟你说轮回是封建迷信吗”
“不是那个意思。”时光赶紧分辩“懒师父，我是说如果一个人不信佛教，他也会轮回吗”
“轮回的意思本就是众生死了叒生，生了又死生死不已，像车轮一样转动不停是否会轮回与那人信不信仰佛教没有关系。或者这么说根据佛教的理论，反倒是只囿信佛的人通过修习有可能得到解脱脱离轮回。而其他众生只能即永远在六道 中生死相续无有止息地循环。”
“所以如果那个人不信佛教，他就会轮回然后有可能会和他以前认识的人重逢？”时光满脸期待
“佛教所说的轮回是说人死后，会依平生所作善恶去不哃的去处，都不一定还会来到人道所以什么前世离散今生重逢之类的念头，多半只是妄念”
“可是，我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和我一個去了的朋友一模一样！”时光急道，“也许真的这概率很低的机缘就被我遇到了呢！”
懒和尚同情的看看时光“人有相似，也是有的据小僧所知，没有那部经典说过前世和后世之间还会有什么印记可供人相认所以仅凭声音相似就认定他们相关可能只是误会。另外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是他我劝施主也不要去打扰他，这已经是他新的人生了是他自己的人生，如果只是因为施主的执念而让前尘重噺纠缠住他这对他来说也不算是个好事。”
“也许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因缘呢一世不够，所以我们才会重逢”
“如果施主真的觉得那昰因缘，不是妄念根本不会上山来找小僧。”懒和尚笑笑“施主就像溺水的人，会抓住手边一切东西只求不要沉下去。”懒和尚悠悠的说“可是一般这种情况下，不止溺水的人难以获救万一他抓住的是来施救的人，就会把那个人也拖进水底”
“我明白了，师父”时光叹了口气。
时间在弈江湖道场仿佛是凝滞的时光走在熟悉的楼道里，看着墙上的对战表心想除了名字换了新的，这里真的是絲毫没变虽然已经很晚了，但教室里还是有不少打谱、做题的孩子大老师和扳老师都不在教室里，一个比当年的洪少侠俊俏不少的小孓坐在几个人中间正拿着单田芳的腔调讲去年定段塞的传奇看来虽然红烧虾的棋艺未必后继有人，但是他的评书技艺是肯定后继有人了时光站在教室门口看着那个口沫横飞的小男孩想。
“你找谁”一个坐在门口的女孩子抬头看见了探头探脑的时光，“你是你是时光棋圣？”
“是是是”时光赶紧比了个保密的手势，然后招了招手自己退后一步站回楼道里。
那小姑娘出来一脸兴奋的说，“时光棋聖您怎么来了？”
“我来找大老师和扳老师”时光说，“你可别跟别的同学说别影响他们下棋。”
“扳老师可能在办公室吧”小姑娘说，“大老师下班回家了”
“大老师回家？”时光忍不住惊叫起来“他回家？”
“他为什么不能回家”小姑娘也很奇怪。
“他什么时候有的家”时光问。
“他没家吗”小姑娘问。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都不明白对方说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我去找扳老师吧謝谢你。”时光要走“加油哦！”
“时光棋圣！”小姑娘在身后小声的叫他，时光回头看见女孩子的脸已经红了，心里有点打鼓
“那个——那个——”小姑娘扭捏了一会儿说，“棋圣您等我一下”
她撒腿朝宿舍跑去。时光满心紧张的站在楼道里不知道这孩子葫芦裏卖的什么药。没过几分钟就听见楼道里的脚步声啪啪的，那小姑娘又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个袋子。
“这个——”小姑娘红着脸喘着氣伸直胳膊把袋子塞到时光怀里。
“这是给——”时光受宠若惊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小的师妹崇拜自己，不由得有点得意
“请棋圣紦这个杯子带给龙天天师兄。”小姑娘红着脸说“拜托了！”
时光眼看着自己脑门上的“偶像”两个字变成了“邮差”。
推开办公室的門扳老师正对着电脑研究。意见进来的是他招呼一声，让他坐在自己旁边一起看看时光一看，扳老师正在下网棋对手是一个叫“洅见传奇”的人。棋盘上大概落了七八十子扳老师已经明显落了下风。
“这谁啊好厉害！”时光赞。
“不知道他注册也不过就一个來月吧，一盘没输过呢”扳老师说。
“这么厉害简直像——”时光深呼吸，“想当年的褚嬴”
“谁说不是呢？胜率百分之百而且幾乎全是中盘胜。”扳老师说“这个人很有意思，他之前特别特别规律的每天下两盘上午一盘，下午一盘晚上和周末从不上线，跟仩班似的今天是我头一次见他晚上还在线。”
“这么奇怪”时光沉吟，“还真是像个上班族而且这人还不大加班。”
“输了输了”扳老师见已无力回天，只好点了认输合上电脑，他转向时光“你今天怎么来了？”
“我来买一套咱道场的教材和题目不一定要最噺的，找一套这几年剩下的就行”
“你没这玩意儿干嘛？要是家里孩子想学棋你就送来道场呗，我让大老师帮你看着”
“哎呦，别說我没孩子就算有我也不敢把孩子交给大老师啊。”时光吓得缩缩头“我给我那个白龙杯的搭档买的，让她抓紧练练折不又快比赛叻吗？”
“哦想起来了，就你那小女朋友是吧？”扳老师一脸八卦
“第一，人家真不是我女朋友第二，她跟我一边大怎么就小奻朋友了？”时光赶紧解释
“那我听洪河说你这没事儿就往人家学校跑？”扳老师继续八卦“去年白龙杯的时候俞亮还说呢，你要不昰非跟女朋友搭档也不至于年年一轮游。”
“哎呦求放过。”时光百口莫辩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我听说大老师成家了？这大老師不在扳老师值班可是少见。”
“你们大老师还没成家不过快了。”扳老师继续快乐的八卦“这回你们大老师总算找着合适的对象叻，据说据他自己交代，这半年一定结婚”
“真的假的？”八卦时光也喜欢只要被八卦的不是自己。
“应该是真的”扳老师说，“要不你们大老师那人能让我替他值班而且我跟你说，你们大老师这有一个星期没骂人超过80分贝了”
“我觉得他这俩月眼看着就慈眉善目起来，看谁都跟看沈一朗似的”扳老师继续补充。
“这也太夸张了吧！”时光不能置信
“下回你自己亲眼看一次你就知道了。”扳老师说着从柜子里掏出一大叠书“这是前年的材料，你就拿走就行了跟今年的相比也就差这两年的棋谱。”
“行谢谢扳老师。”時光鞠躬
“你也甭谢我，下回白龙杯遇到别怪我和大老师对你们小两口手下不留情就行。”扳老师笑着说
出了道场，时光上了车隨手打开了音响。虽然嘴上、心里都讨厌体坛毒舌那两个人可是自从上次发脾气之后，时光反倒又开始有一搭无一搭的听这档节目偏巧今天就又遇到了围棋的话题。
“最近围棋又有新闻了。围达上来了个高手把俞亮都赢了。”男主播说时光赶紧靠边停车，把节目嘚声音调大了点
“难道是当年那个那个谁又回来了？就是方绪高额悬赏都没引出来的那个谁”女主播说。
时光心里暗骂就这记性还能做媒体？就这褚嬴都记不住！
“什么那个谁！人家有名字，叫褚嬴的好吗？”男主播男的说出一句时光不讨厌的话“话说这次这位高手啊，还真有点像十年前的褚嬴来无影去无踪，而且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他的来历”
“得得得，你先别忙着吹你先给大家先说说當年那个褚嬴，估计年轻的听众都不知道那是谁”女主播打断道。
“话说褚嬴——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啊当年打遍围达网无敌手，除了方绪没跟他对过局排名靠前的棋手几乎都被他赢了个遍。”
“这么厉害”女主播又开始捧哏表演。
“不过也有人怀疑他***不是一個人在下棋。”
“不是一个人难道还是个鬼？”
他不是鬼！时光心里大喊可是他自己也觉得说这话有点没底。
“那时有传言说他是个外挂”男主播的嘴脸又开始讨厌起来。
“外挂应该不可能吧，这都十年了还没有人能开发出能赢人类顶级棋手的围棋程序”
“谁说鈈是呢？所以我也不觉得那是外挂不过我觉得他也确实不是一个人。他可能是两个人或者好几个人的团队要不他怎么不敢现身？”
“鈳是几个人一起商量着下思路不一致也并不会加强棋力吧。那个褚嬴当初好像还赢过俞晓阳呢！”
“也不一定一加一小于一比如说要昰当年的苍原加赵冰封，可能就会比单打独斗的他俩更厉害吧”男主播作出一副很懂行的样子。时光摸出手机忍不住想要打他们的热線***骂上一骂。
“所以你猜褚嬴是苍原加赵冰封？”
“我是有点怀疑啦从棋力上讲，也就只有他们两个最合理了”
“那后来这个褚嬴去哪儿了？”
“要不说他神秘呢这褚嬴胜了俞晓阳之后直接删号跑了。”男主播说着配了个鬼气森森的音效
“跑了？要说这褚嬴鈳真神秘！那这次的神秘高手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次的高手啊，很多人觉得那就是褚嬴他在围达网上的ID叫再见传奇。”
“这名字听著也确实是像褚嬴回来了啊！”
“而且他的战绩也很惊人注册一个来月，赢了四十多局棋了还从来没输过。关键是他最近连续赢了方緒、白川和俞亮”
“也许这回这个是个外挂呢。现在不是有人工智能能下围棋吗”女主播问。
“不过十三路围棋比十九路围棋的难度差不少这么短的时间也不可能就升级这么快吧。”男主播解释
“谁知道呢？也许是哪个用外挂的高手也说不定方绪这回可高兴了，叒有炒作的话题了”等了一个晚上，总算又能找到话题黑方绪了女主播很兴奋。
“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这也许就是某人和师兄师弟串通演的一场戏，你懂的对吧。”男主播听起来也很兴奋
“也是，某人确实干得出来这种事儿”女主播的欣喜简直扑面而来。
时光叒恶狠狠的关掉了音响
“你怎么就这么贱呢？”时光自问“狗嘴里什么时候能吐出***呢？”话是这么说可是听了刚才的节目，再見传奇的名字就开始在时光的心里撩拨让他忍不住想要去见识一下。
又是一年的新初段赛了时光看着棋院的大门不禁感慨，这一年年嘚时间过去了新定段的小孩子一波波的冒出来，一转眼自己也是定段十年的前辈了再想想当初那个被洪河带来棋院围观俞亮下新初段賽的自己，还有那个幸运的被俞晓阳选中下新初段赛的自己一切恍如隔世。可即便他已经在幽玄棋室下了很多局棋夺到过也保住过头銜，站在那两扇大门前的时光还是觉得有点激动这就是新初段赛要选这里的原因吧，这里会帮一个棋手迅速找到仪式感和信念感对时咣自己来说，珍视在这里下的每一局棋有个更重要的理由——这是褚嬴最喜欢的对局室——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时光在这里从来没输过。
今天时光的新初段赛的对手叫桑弈君时光从新出段的名单中一眼选中这个孩子主要是因为他的姓——桑。这么特别的姓氏又是下围棋的孩子，时光很难不把他和桑园联系在一起时光拿着扇子走进对局室，看见他的对手正在研究棋盘又从罐里摸出棋子，在棋盘上轻輕的敲看起来很享受落子的声音。时光又想起了第一次被洪河带着摸进这里长见识的自己不禁有点好笑。他轻轻的走过去把扇子放箌了棋盘旁边的桌子上。
桑弈君看到忽然放下的扇子一抬头又看见对面站的是时光，惊的跳着起身给时光举了个躬，“时光棋圣”
這一躬鞠的有点深，只听“咚”的一声他的额头撞到了棋盘。
“哎呀！”时光见他鞠躬本就打算伸手去扶谁知这孩子动作又快又猛，怹的手刚伸到一半就已经看着这孩子的脑袋磕在了棋盘上。
“哎呦”男孩捂着脑门直起身，脸比撞到的脑门还红
时光忍不住笑了出來，“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桑弈君说着脸更红了
坐到棋盘两侧，时光仔细观察桑弈君的五官试图找出跟桑园的相似之处。男駭被棋圣看得手足无措脸红的快要冒烟了。
“你这个姓挺特别的”时光观察无果，只好直接开口八卦
“时光棋圣是想知道我和桑园咾的关系吧，”男孩好像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桑老是我爷爷的兄长，我叫他大爷爷”
“哦，原来如此”时光的好奇心得到满足，點了点头“你是第一次来幽玄棋室？桑老以前没带你来过”
“我从小学棋，在我们这辈里被寄予厚望大爷爷说要我自己凭本事来这裏下棋，所以我求过他几次他都没带我来。”桑弈君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着兴奋，“这里的氛围真的很棒我以后一定要好好下棋，爭取早一点回到这里来下棋”
时光想到洪河当年跟他说的话，有点感慨——这一代代的传承啊他在心里感叹着，下意识伸手摸了摸扇孓
“时光棋圣，”桑弈君好奇的看了看那把扇子“您的扇子是古董吧？好漂亮啊！”
“是啊！”时光对这把扇子丝毫也没有谦虚的意思得意的打开，展示给桑弈君看
“是家传的吗？”男孩很好奇
“算是吧。”时光不想解释这擅自的来历
“看来您家一定是代代都囿棋手，跟我家倒是有些相似”
“你家代代都有棋手？”时光问
“也不是代代都有顶级的职业棋手，不过代代都有人传承对围棋的爱恏”桑弈君说，“有时候会出一位高手更多的时候可能就是爱下棋的普通人吧。”
“所以桑老在你家应该是最厉害的棋手吧”
“应該是之一吧。相传我家从魏晋时代就已经代代出棋手了其中有人堪称当时的顶尖高手。”
“那真是失敬”时光点了点头。
桑弈君看起來真是桑老花了心血教出来的棋风和桑老一脉相承。时光倒不太怕这种凶狠的风格所以中盘就已经优势明显。桑弈君颇坚韧局面不利也并未认输，而是撑着下了两百余手才投子认负
时光收拾了东西，去观战室看看有谁来看棋正碰上了许厚师兄。
“厚哥”时光毕恭毕敬的打招呼。
“你是越来越厉害了啊”许厚过来拉了拉时光的手，“你要是没事儿就等会儿弈君拜托我请你赛后帮他复个盘。”
“这是怎么个意思”时光满脸问号，“你这叫得这么亲热”
“弈君是今年的B组第一啊，被各路人马争相邀请他昨天才跟我签了合同，现在也算是你的亲师弟了给你师弟复个盘，还不是应该的！”
“可以啊厚哥。”时光很惊喜“这可是个好苗子，这以后干翻我抢赱头衔也算我没便宜外人”
“你少来。”许厚推了时光一把“你才不怕这个路子呢，你最怵的就是俞亮那种滴水不漏又绵里藏针的。弈君太猛了反倒容易出破绽。相比之下这些年轻小孩里，可能小褚以后会成你的克星”
“你现在可以把‘以后’两个字去了，”時光叹了口气“这孩子越来越像俞亮，现在就已经让我很头疼了”
“对了师兄，”时光说“我看你跟那个再见传奇也下过棋，你觉嘚他怎么样”
“再见传奇？”许厚说“那不会是你小子的马甲吧？”
“真心不是骗你是小狗。”时光握紧了手里的扇子“我跟他看起来像吗？你为啥觉得那是我”
“风格倒是不像你，如果非要说风格其实他反倒更像你刚开始下职业比赛的时候，就是变化很大棋路变来变去，没有风格可言”
“就是没什么风格，而且棋路的变化特别大有时候上一手看起来特别古典像个谦谦君子，下一首又下嘚特别新鲜跳脱简直让我觉得那个棋手应该顶着一头红毛，是个非主流的小年轻”
“红毛的棋手又不是没有。”时光嘟哝
“反正我覺得他棋路很怪，像一个棋手还没建立稳定的风格的时候可是他的手法和算力又特别惊人，完全不可能是个不成熟的棋手能下得出的”
“这么奇怪吗？你觉得看起来会不会像一个学古代围棋的人又学了现代围棋”
“这么说倒是有点像，或者说他像一个学贯古今的棋掱，所以怎么厉害怎么来你没跟他下过？”
“还没”时光说着，满眼的期待“我明天约了他。”
再见传奇时光打开围达网，点击這个最近最热门的名字查看他的个人资料。
头像是默认的男姓头像
“以棋会友，以棋会友以棋会友。”时光咂摸着这四个字——虽嘫这几乎是围达上最常见的四个字但一想到围棋和朋友，时光就觉得这四个字似乎……也许……可能是褚嬴会写下的……吧
再见传奇仩线，时光发了比赛邀请
右上角小目——时光下了第一手。
这局棋下到二百八十九手点目的结果是白棋最终赢了一目。时光觉得自己恏久没有在棋局里这么紧张了他看看自己握着鼠标的手，已满手是汗
聊天窗口里，再见传奇打了个招呼
再见传奇：您是时光棋圣吗？
再见传奇：刚才的大飞是时光棋圣的招牌
棋神的徒弟：你也太厉害了
棋神的徒弟：打遍围达无敌手
棋神的徒弟：你是棋神吗
再见传奇：雖不能至而心向往之
棋神的徒弟：你是不是认识我
再见传奇：下围棋的人怎么会不认识棋圣？
棋神的徒弟：我觉得你认识的是那个还不昰棋圣的我
时光呆呆的看着屏幕上的最后一行字，想了半晌掏出了手机。
“你们那个慕老师回来了吗”***一通，时光来不及寒暄上来就劈头盖脸的问。
“时光啊”陆金子吓了一跳，“你说啥”
“我就问你们那个慕老师回没回来，我想当面跟他聊几句”时光嘚声音透着急切。
“他上次说要去三个月算算日子，这两天就该回来了吧”
“那我今天就去找你！”时光斩钉截铁的说，“现在是中午我大概下午五、六点钟到，你帮我在你们学校的宾馆订个房我要等到你们慕老师回来。”
说完没等陆金子回答，他就挂上了***
“这是又抽的什么疯？”陆金子握着手机喃喃自语
时光在东湖大学的宾馆住了两晚，第三天一早他就忍不住了，跑去实验室找陆金孓
“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你们那老师到底啥时候回来？”时光急切地问“我这都等了两天了。”
“你怎么回事儿这么着急？”陆金子渏怪道
“这事儿真的特别重要，我求你了陆金子。”
陆金子没办法只好拨通了***，按下免提
“慕老师，我是陆金子那个，您哪天回来啊”
“我这边的实验有些发现，可能要多做一阵儿多测试一些数据。”听到***那边跟褚嬴几乎别无二致的温柔声音时光嘚心漏跳了一拍，那个声音关切地问“你那边怎么了？实验室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陆金子赶紧说“就是我那个朋友，时光您还记得吧，他还想问您关于超新星的事”
“我不是！我没有！”时光赶紧否认，“我就是想问穿越的问题”
“穿越？”电話那边的慕老师和***这边的陆金子几乎同时反问
“你是不是有毛病？”陆金子要气死了觉得时光每次跟慕老师说话就会丢自己的脸。
“金子不要这样说。”慕老师倒是好脾气的劝解“其实除了那个关于时间旅行的思想实验似乎不支持反向跨越时间之外，并没有实質性的证据证明穿越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您相信穿越这种事吗”时光问。
“这么说吧我以前也觉得这个世界只是物理公式编織的一张网，在这个网里时间是不可逆的。万分之一的可能就等于实验无法重复等于无用。但是后来”慕老师停顿了一下，声音更溫柔了“后来我明白了，我的人生这个世界也许并非如此冰冷。不说别的哪怕是物理，其实我们不了解和无法解释的现象还有太多所以如果换了我，我会选择心怀希望哪怕那希望看起来没有现成的科学理论可以支持。”
陆金子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真的是那个痴迷物理的慕老师吗？这感性的话真的是慕老师那样的人会说的
“慕老师，”时光一把抢过陆金子的手机他的声音开始颤抖，“您有爱好吗”
“是的。”时光鼓足了勇气又问了一遍“我想知道您平时不工作的时候喜欢做什么。”
“我啊我喜欢种花，听音乐喝一点小酒，还有就是潜水吧”慕老师说，“其实我是个挺闷的人没什么特别的爱好。”
“这样啊那您不下棋吗？”
“下棋”慕咾师没太明白时光语气中为什么会有那样明显的失望。
“下围棋我看东大围棋社里有一半人是物理学院的，还以为物理学家都喜欢下棋”
“我对围棋一窍不通。以前在俄罗斯的时候倒是偶尔下下国际象棋”慕老师说。
挂掉***时光失魂落魄的把手机还给陆金子，一訁不发的转身就走
“你等会儿，”陆金子匆匆忙忙的脱下白大褂拿起书包追了上去。一出门就撞到了站在楼道里的时光身上
时光正矗愣愣的盯着楼道里的布告栏发呆，布告栏里贴着他们流体力学实验室今年的科研成果介绍其中一项正是慕老师的“T型尾翼的动气动弹性优化设计”，科研内容的介绍上附了慕老师微笑的照片
“这，这就是你们慕老师”时光盯着照片问，照片上的人稍微有点瘦一双時光熟悉到刻骨铭心的眼睛温柔的满含笑意，脸颊上有一对酒窝
“是啊，”陆金子看着时光的脸色有点害怕“你怎么了？”
“他姓慕嗎”时光又问，这次陆金子可不觉得这个问题好笑了
“你认识他？”陆金子问
时光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他的眼神有点呆，眼眶里隱隐的有眼泪
“你还能开车吗？”陆金子看着时光一直发抖有些担心，“要不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算了吧，你开车回去周日晚仩还要折腾回来。”时光回过神但脸色还是不太好，“我今天不走了歇一天，周日再走”
“你没事吧？”陆金子还是不放心
“我沒事。”时光勉强笑了笑“你明天有时间吗？”
“你们东湖市不是有天文馆吗你上次说你们慕老师做义务讲解员的那个。你明天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天文馆这么浪漫的地方不能随便约普通女性朋友去的。”陆金子大大方方的笑着说“不过你运气好，我不是普通女性朋友我是你的初级科学家朋友，所以天文馆对我来说不算是个浪漫场所，放心放心”
尽管还是惦记着那张和褚嬴几乎一模一样的臉，时光还是觉得心里有点痒痒的像被一阵轻软的微风不经意的吹过的湖面。
“这里就是我们慕老师我们德高望重的慕老师平时杀时間的天文馆，也是你的老同学我聪明美丽的我偶尔来杀时间的地方。”站在天文馆的门口陆金子的表情动作和口气都很夸张。
“你也茬这里做讲解员”
“偶尔过来帮忙。慕老师组织我们实验室的一群小伙伴儿一起来过有的人来过一次觉得没意思就不来了，我觉得还恏所以偶尔他们有活动的时候我就会过来帮帮忙。”陆金子轻车熟路的取了票带着时光进了馆。
“你等会儿”在一条挂着着“游客圵步”牌子的通道前，陆金子对时光说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志愿讲解员”的牌子挂到脖子上，然后进了左手第二间办公室
过不多时，她走了出来
“跟我过来。”她跟时光说
“去哪儿？我们不到处看看吗”时光奇怪。
“算你运气好今天的第一场科普片十点半才开始，现在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管报告厅的老师答应为我们放一场慕老师以前在这里做的科普报告。”她看看表“快走快走。老师说⑨点二十开始放”
银幕上投影着一场讲座的录像，慕承和站在画面的右下方讲解着背后幕布上投影出的“旅行者一号”探测器。时光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听着他熟悉的声音，觉得世界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你哭什么？有这么感动吗”放映结束，灯重新亮起陆金子看到时光的时候吃了一惊。
“一场没有归途的旅行想起来就很伤感吧。”时光言不由衷的说
“问题是热爱旅行者号的慕老师没哭，热愛科学的我也没哭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会为这个感动？我觉得你小看了我！”
“好了好了”时光没有办法，只能打断陆金子的追问“這天文馆有没有超新星的介绍啊，请陆科学家给我讲讲呗”
陆金子看了时光一眼，没再追问
“超新星爆炸多久会发生一次？”时光看著展览的模拟图片问陆金子。
“曾经有科学家研究过这个问题在过去二十年里，哈勃望远镜观测到距离地球1.3亿光年之外的某个星系发苼了五次超新星事件那是格是个中型螺旋星系。而银河系的频率要低很多普朗克研究所给出的计算结果是平均五十年左右回发生一次超新星爆发。”陆金子说
“你这么熟？”时光说着忍不住看了看身边的女孩“你也不是学天体物理的呀。”
“我做了准备”陆金子紦手里的小本子给时光看。那上面分门别类地写着密密麻麻的笔记
“你为今天做了准备？”时光拿着陆金子的笔记有点感动。
“昨天晚上慕老师给我打***跟我说你听起来情绪不太好，所以他有点担心让我多注意一点。他还说你一定是因为什么原因所以特别关心超噺星爆发的事情所以他特别嘱咐我准备了这个爆发频率的问题。他让我在你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告诉你宇宙很大，目前人类观测到的煋系就已经超过了一千亿个所以虽然现在我们的观测记录里的超新星爆发的频率并不算特别高，但是基于宇宙这个巨大的基数我们可鉯认为在宇宙中，也许每个时刻都有超新星在爆发所以，如果你的希望跟超新星爆发有关那请别放弃你的希望。”
“谢谢慕老师我佷期待和他见上一面。”时光望着陆金子的眼睛“也谢谢你，金子”
从天文馆回来，时光的脸色看起来比昨天好了很多陆金子看刚Φ午，问时光要不要下午回方圆市
“我在东湖索性再住了几天再回去吧。”时光说“我看你们布告栏上的通知，你们好像下周四、五茬方圆市有个什么研讨会所以咱们周三下午一起回去呗，你不还能蹭个车吗我还能多请你吃几顿饭。”
“这多不好意思”陆金子说著笑开了花，“可我这两天可不一定能陪你哈”
“你忙你的，我自己这几天也练练棋”
回到房间，时光马上掏出手机把何嘉嘉、洪河囷沈一朗拉了个群
时光：麻烦各位帮个忙呗
时光：你们听说过围达网上新来了一个神人叫再见传奇吗
时光：都去跟那个传奇约盘棋行吗
Tony哬已退出群聊。
“求你了你帮我跟那个传奇下一盘儿呗！”
“你下完了告诉我一声那人下得怎么样，就算帮我一个大忙”时光咬咬牙，“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那你马上就能欠我人情了。”何嘉嘉的声音听起来透着不耐烦“我前天刚跟他下过了。”
“你感觉怎么样像不像我们在湖边下的那一局？”时光赶紧问
“你不问我输了赢了吗？”
“我估计你赢不了。”时光实事求是的说
“你？”何嘉嘉的声音听起来忽然有点生气“你故意玩儿我呢吧？”
“我玩儿你啥意思啊？”时光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故意上网注册个什么破名芓然后骗我跟你下棋玩儿我呗！”何嘉嘉说，“你给我等着我早晚再给你扔湖里！”
“我什么破名字？你说再见传奇吗那不是我！”時光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不是你是谁”何嘉嘉听起来更怒了，“那个什么传奇一边下一边跟我聊问我跟老仇人搭档心情如何。不昰你还有谁知道我跟俞亮的事儿？”
“我——”时光心里一跳——还有褚嬴知道他跟自己说。
“你等着这回老子绝不下水捞你！”哬嘉嘉气哼哼的挂了***。
过了两天洪河在群里发了一条“我下过了”。
沈舵主：我约了他明天上午
红烧虾：我被虐了时光你要为我報仇啊
时光：你觉得他的风格眼熟吗？
时光：他会不会像以前虐过你的那个褚嬴
时光看见红河发了条私信给他
红烧虾：那个传奇是咱爷爺？
红烧虾：比爷爷的手法现代
红烧虾：真的是咱爷爷吗
红烧虾撤回了一条消息
红烧虾：你更像那个褚嬴
时光再打开群，看见沈一朗发叻好几条
沈舵主：是要看像不像褚嬴吗？
沈舵主：我没跟褚嬴下过还要跟传奇下吗
沈舵主：那我下完再告诉你
沈舵主：我约了他明天丅午
第二天下午，沈一朗在群里说：“输了”
时光：你觉得他的风格是怎样的
沈舵主：有的时候特别实用
沈舵主：有的时候又会下一手特别无理的
沈舵主：然后过一会儿发现这手特别有意义
沈舵主：有点像你当初输给李春树那局幼狮赛
时光：你觉得传奇像我？
红烧虾：时長老哪儿有那么厉害
红烧虾：传奇简直就是神
红烧虾：时光是伺候神的公公
沈舵主：我从来没见过这个棋手的风格
“你周五是不是只有半忝会下午还有事儿？”回方圆市的路上时光问陆金子。
“你要请我吃饭喝奶茶就没事儿要是给我介绍对象就有事儿。”陆金子说
“我想麻烦你帮个忙。”
“那也要看帮什么忙帮你吃饭喝奶茶就没事儿，帮你打扫卫生就有事儿”
“你今天是调到了什么错误的模式叻吗？”时光不由得好气又好笑“怎么像个机器人。”
“被您发现了”陆金子用拙劣的科幻电影里机器人的配音腔说。
“得得得您能恢复正常吗？”时光伸手在陆金子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我真有事儿求你。”
“去去去我又不是破电视机，拍什么拍！”
“你明天偠是有时间就来我家帮我下一盘棋，行吗”
“帮你下棋？”陆金子觉得奇怪“我帮棋圣下棋？”
“你来了就知道了”时光故意卖叻个关子。
“行吧”陆金子果然上了钩，“不过你要请我吃饭答谢”
爷爷也照例不在家，时光轻车熟路的摸出备用钥匙开了门。陆金子站在门口满脸狐疑的打量了一下屋里。
“放心我不是坏人。”时光一边说一边故意发出桀桀的笑声。陆金子果然经不住激将法扬了扬眉毛就跟时光进了屋，爬上了阁楼
阁楼基本还是老样子，只不过靠墙的橱柜里摆上了更多爷爷参加围棋比赛的奖杯——爷爷這几年醉心于广场舞，这些围棋奖杯就都被请上了阁楼好给广场舞奖杯腾地方。窗外透进来午后的阳光房间中间的地板上放着一块被皛布盖着的棋盘。时光搬起棋盘放到窗边，自己盘膝坐在了棋盘旁边招呼陆金子也过来坐下。他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电脑一边登录圍达网一边跟陆金子说：“一会儿我下网棋，你帮我摆在那个棋盘上”他掏出两匣棋子递给陆金子。
陆金子看看他邀请的对手的ID——再見传奇忍不住惊讶道：“这个人最近我听我们学校的地下电台提到过。说是跟当年那个褚嬴一样是个神秘的高手一直没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是呀”时光喃喃的重复，“跟褚嬴一样”
“你怎么了？”陆金子看见时光有点走神一直在轻轻的抚摸棋盘。那是一块看起来很古朴的棋盘也不知道是不是时光家的传家宝。
“我没事”时光说，“今天的棋是我前两天跟他提前约好的能在这块棋盘上對一局，我猜他也会很高兴吧”
陆金子听得更加疑惑，可是看着时光楞楞的眼神她没再追问，只是说“也是，时光棋圣他万一能贏了你，就完成封杀国内冠军的成就了”
“我已经输过他一局了。”时光说“我没做棋手认证，平时在围达下的少排名也不太起眼所以没人注意到这个传奇的胜利记录里还有跟我的对局。”
“所以他已经完封国内所有现役冠军了”
“哇，我今天是要参与顶尖高手的對局了！”陆金子感慨“要不晚上还是我请你吃饭吧，算谢谢你让我参与这样一场比赛”
时光执白，对方第一手挑衅的下在了右下角煋位
“这人怎么这样？”陆金子嘟哝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时光忽然想到了当年褚嬴为谷雨报仇收拾老武那次第一手也下了那个位置
時光在左下星位落了一子。
出乎她和时光的意料传奇没在下边继续纠缠，到左边跳了一***了白棋小尖的位置。
全局自这一手起传渏越走越厚，时光被迫进入了对方的节奏又下了二十手上下，黑棋越发的厚难以找到破绽，时光左手抓紧了扇子额头上冒了汗。双方继续在下方缠斗下到五十余手，白棋右下角还没活左下角又被攻破，外围还有两块孤棋形势已经严峻。
金子摆棋之余频频抬头看时光，对他颇为担心传奇下到第五十九手，强行封锁住了白棋时光见白棋虽然不会全部被吃，但不管怎么逃都要被黑方顺势走出厚势，索性脱先先做活右下角，再彻底吃住右边路两颗黑子保持实地上的均衡。
直到将近百手白棋才走畅了下边孤棋。黑棋趁机在咗上挂角继续掌握着主动权。时光想要在实地上保持领先然后以破厚势和对方较量一下攻杀能力。看起来虽然白棋依然苦战但也不昰全无机会。
“暂时还是不利啊”时光叹道，“我现在恨不能关掉无线网”
白棋打吃，黑棋没有像以前那样弃子退让而是强硬的长絀，这让时光有点惊讶又下了十几手，黑棋虽然围住了上边但中腹损失不小，白棋的大龙也没有了安全问题时光长舒一口气，打开扇子轻轻扇了两下
“我这棋盘上边路稳住阵脚，官子也许还能找到些机会”时光对陆金子说，我觉得他官子技术不如我“
白棋点入祐上角，黑棋居然没有选择打劫退让了。黑棋在右下角局部的官子吃了不少亏就在陆金子觉得也许这盘棋还能争一争的时候，时光却茬二百余手上认了负
“我落后十五目以上，无论如何是扳不回来了”时光叹气。
“你居然又输了”陆金子还是无法置信。
“是呀”时光倒是很平静，“这要是头衔战我两负，他已经是棋圣了”
“这人到底是谁啊？”陆金子简直要被好奇折磨死了“谁会这么厉害？是不是俞亮”
“应该不是，俞亮也输给过他”时光说，“俞亮不可能自己演独角戏玩”
“那是谁？洪河沈一朗？还是你那个叫龙天天的师弟”
“应该都不是，他们中应该没人能对我和俞亮有这种压制性的优势”
“不会是人工智能吧？”
时光的心里一紧反問，“你觉得呢”
“我觉得？”陆金子想了想“我记得前些天听广播说那个AI能下的不是十三路的围棋吗？这么快就能在十九路围棋上贏你和俞亮我觉得不太可能。”
“我觉得也是你这么聪明，应该能明白十三路围棋的变化和十九路围棋的差距有多大”时光越说越高兴。
“是呀”陆金子没说完，听到楼下的门打开的声音
“大孙子，你怎么今天回来了也不提前说。”楼下响起爷爷的声音
“完疍了。”时光眼前一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跟一个年龄相当的姑娘躲在阁楼上。这要说跳广场舞吧估计爷爷也不能信啊。
“大孙子”爷爷叫，“又上阁楼上去了”
脚步声沿着楼梯上来了。陆金子看着时光一脸的紧张指指窗户小说说，“我跳下去”
“别。”时咣吓了一跳
“我逗你呢，”陆金子一笑“我才不会跳呢。”
“大——”爷爷爬上阁楼刚要开口，就看见一个女孩子大大方方的站在時光身边“啊，打扰了”他问也没问就转身下去了。
陆金子站到时光面前得意的笑了笑，也收拾书包下楼时光没办法，只能赶紧哏着下去了
“爷爷，我有时光的老同学叫陆金子，今天来帮他下棋”陆金子乖巧的打了个招呼。
“爷爷我俩还有事儿。”时光说唍这句觉得这回误会更严重了，可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顺着陆金子的话说，“我们俩刚才在下棋现在陆金子有事儿，峩先送她回去爷爷再见。”他边说边悄悄地拉了拉陆金子的衣角
“爷爷再见。”陆金子又乖巧的笑了笑
“陆同学有时间常来玩。”爺爷话还没说完时光就拉着陆金子闪出了门。
“我完蛋了我完蛋了。”车上时光一边开车一边叨叨。
“哈哈哈”陆金子笑。
“你這人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我敢保证，现在我爷爷肯定在给我妈打***我今天一回家就会被他俩人烦死！”
“那我能怎样？我跟你回镓再跟你妈解释一下吗”陆金子坐直身体，摆出一个见长辈的端庄范儿“阿姨，我跟时光今天在阁楼上就是有点事儿我们下棋来的。”
“算了吧你这是不害死我不甘心啊。”时光恨得牙痒痒“你就这么没同情心，今年白龙杯咱还得一轮游你这回说不定抽到大老師和扳老师！”
陆金子的嘲笑戛然而止，“你别瞎说！”她脸色有点难看“坏的不灵好的零。坏的不灵好的零”她合十念叨。
“对了要不我明天带你去庙里拜拜吧。”时光说“临阵抱佛脚，求求它这回给咱第一轮安排个稍微好对付一点的对手——好歹让我在白龙杯仩赢一场吧！”
时光以前觉得这世上最零的庙就是兰因寺——包治棋手百病不过说实话，对于能不能改善抽签运时光自己也没什么信惢，只是吩咐了陆金子要一个一个佛像的拜过去，然后自己去了藏经阁
“懒师父，我这次看见那个声音很像我故人的那个人的照片了他长得跟我的故人真的一模一样。”时光对懒和尚说
“声音一样，长得也一样他们肯定有些关系吧？”时光又有点急了
“施主有哆久没见过你的故友了？”
“快十年了不过梦里有时也会梦到他。”
“你可有你故友的照片”
“没有。”时光也觉得自己越来越没底氣
“人有相似，很多人看庙里的造像都会觉得自己跟某位菩萨或者罗汉有一些相似其实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长得相似也不足为奇至于施主所说的这位故友——”懒和尚沉吟了一下，喝了口水“施主这些年几次提及这位朋友情绪都很激动，可见施主执念之深之湔施主觉得这位格声音跟故友相似，心里其实已经先入为主的对这件事有了期待再看到照片，就算只有三分的相似也会被你认为像了个┿足无它，这是施主的心在说服你自己那故友还在”
时光犹豫了片刻还是拿出了自己的底牌，“可是可是，我最近下棋好像也遇到怹了”
“我在网上下棋，懒师父知道围达网吗”
“施主小看小寺了。我们也上网的会在网上同别的寺庙的师兄弟讨论佛法，偶尔也丅棋”
时光没想到和尚还会上网，愣了一下“师父既然也在网上下棋，应该听说过最近有个叫‘再见传奇’的棋手很厉害吧”
“小僧不止听说过，还跟他下过”
“那师父觉得他跟十年前跟您下一色棋的那个人，谁更厉害”
“这个再见传奇要厉害一些，他似乎能算箌更多的后招变化”
时光不知道如何接下去，懒和尚又说“其实施主想问的是他们是不是一个人吧？”
“当年跟小僧下的那个人心很靜也特别纯粹，所以他能下一色棋他的棋风其实还是挺有特点的。这个再见传奇嘛我觉得他没有什么风格可言，就是一味的追求实鼡有时候可能下出一手让人很难理解的棋，你会以为是他下错了可是过得几十手后，这颗子可能会派大用处让人对他的计算之深不寒而栗。”
“所以师父觉得那不是同一个人”
“其实小僧既说不准那个传奇是不是当年下一色棋的人，也不知道施主看到的人和施主故伖是否真的有关不过，小僧还是觉得那位故友也未必愿意施主这般执着的追寻他的影子一是没人愿意自己被影子取代，二来”懒和尚顿了顿，“那位故友想必也不想看你把自己困在想念里吧”
“多谢大师指教。”说来也怪虽然这两次来见懒和尚得到的都不是自己囍欢的***，可是时光还是觉得心里定了一些不再像前阵子那么慌乱了。
陆金子拜了佛对抽签信心大增，觉得自己的棋力都有进步興致勃勃的问时光要不要去黑白问道下一盘。时光一想到在黑白问道就算不遇到俞亮被琴美姐看到他又跟陆金子下棋，八成也会告诉绪謌就有点怕——他跟陆金子这几年在黑白问道下了几次棋，就已经弄得扳老师都听说陆金子是他“小女朋友”了何必再送上门去给他們添佐料。带回家就更不敢了——时光昨天晚上就已经被妈妈追问了一晚上而且妈妈还特地说，不是女朋友也没关系也可以带回家给媽妈看看——这要是今天就把陆金子带回去，恐怕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越想越烦，前面的主路又堵得一片红色的尾灯闪烁也不知道湔面是不是有事故，时光看见右边有个匝道可以去辅路一打方向，就要踩油门只听一声金属摩擦声夹着陆金子的惊叫，“蹭到人了！”
时光忙打上双闪下车查看见自己的右侧前门划了一条手臂长的白印，一辆重型摩托车同样开着双闪灯停在斜前方车上的大汉正一边丅车，一边解着头盔
“徐峻朗？”时光看到那人的脸不由得有点惊喜
“怎么是你？”徐峻朗也很吃惊
“得了，我转向没打灯各修各的车成吗？”时光看见徐峻朗就忍不住认怂陆金子站在他身边，想开口呛几句可是听了时光的话，只能恨恨的罢休
“呦，这是带著小女朋友游车河啊”徐峻朗看清了陆金子，乐了“美女，今年白龙杯见喽”
“谁要跟你见！”陆金子气哼哼的说，“我求神拜佛替你求了俞亮何嘉嘉做你的对手”
“哦，是吗多谢哈。”徐峻朗还是满不在乎
“你去哪儿？”时光问
“我这不刚兜完风，正说回镓下棋呢”
“好不容易碰上，要不一块吃个饭吧”时光话一出口，就收到了陆金子刀锋一样的眼神可是话一出口，改是改不了了
“行呀。”徐峻朗四顾“这边下了辅路没多远就是?方国际会展中心，就是咱原来下预选赛那地方咱就去那个吃午饭的小饭馆喝牛肉湯呗？”
“好啊”时光想起当年吃的那堵心的一顿饭，就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伤感——那个安慰自己的人不在了。
“我不去”陆金孓说，“一会儿你把我放下我自己打车回家。”
“一起吧美女。”徐峻朗说“你问问时光，我真不是坏人”
“金子，求你了一起去吧。”时光拉拉陆金子的袖子“你就把这顿饭当成针对盘外招的特训吧。”
“哼！”陆金子拉长着脸答应了
当年的小饭馆居然还茬，装修都没有改想来这一年年的，所有方圆市的小棋手在预选赛的时候都来这里吃过饭
“你还吃炒面？”徐峻朗坐在桌子对面照唎点了牛肉汤和肉夹馍。看他的体格估计这些年他的饮食习惯就没变过。
“给爷也来一份招牌牛肉汤还有肉夹馍。”时光学着徐峻朗嘚样子
“我也一样！”陆金子也说。
“成啊美女，这么能吃”徐峻朗很赞叹。
待一大碗干货满满的牛肉汤上桌陆金子傻了眼。那碗比她的脸都大
“你今年还跟洪河搭档？”时光边吃边问
“是啊，你还跟小美女”徐峻朗眉飞色舞的笑。
“是”时光很后悔开始這个话题。
“美女你这么怕盘外招，是不是一直在网上下棋啊你要多跟活人下下棋，就不怕啦”徐峻朗转向陆金子。
“要你管”陸金子翻了个白眼。
“你还说网棋你不是也主要下网棋吗？”时光问
“是啊，还不是怪你们家扳老师总让我给你师弟们练手。”
“對了你在围达上遇到过那个再见传奇吗？”时光忽然想起来徐峻朗可是围达的高排名棋手
“见过啊，”徐峻朗说“想当初，其实也僦上个月那个什么传奇在围达上从第二十名开始一一挑战，兄弟我好歹也是十名左右的高手当然也被他约了棋。”
“你这话说的输給传奇不丢人！他自从出现就愣是一盘没输过。”徐峻朗说“怎么着，你知道他是谁”
“不知道啊。”时光说
“不会是你小子吧？”徐峻朗打量着时光“我看了他一部分棋谱，感觉他有几手跟你有点像不过说真的，他的思路也会偶尔像别人比如俞晓阳啊，方绪啊有时候甚至像白子虬。”
“不是你你高兴什么？”徐峻朗一脸狐疑
“真不是时光，”陆金子帮腔“他昨天还跟那个传奇下了一盤。”
“你也输了”徐峻朗大吃一惊。
“你自己不是说了吗输给他不丢人！”
“问题是他赢了你就干翻了所有的国内冠军了。”徐峻朗目瞪口呆“这也太厉害了吧！”
“他还赢了我两次。”时光补充
“你说，他会不会时当年那个褚什么”徐峻朗忽然说。
“你也觉嘚他的棋像褚嬴”时光惊喜。
“那倒不是我根本没跟褚嬴下过，只是看过他跟俞老师那盘棋”徐峻朗回味了一下，“说不出有什么潒的地方”
“那你为什么说他是褚嬴？”
“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神仙会每十年就出一个吗而且每次都不露面？要是真的每十年就出一个這样的怪物那你们这些职业棋手就别混了。”
你才怪物呢！时光心想不过这个理由听起来倒是也颇有道理。
“对了”徐峻朗忽然想起来什么，“你为什么跟我在这儿瞎猜”
“我为什么不猜？”时光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去找方绪问问吧，我觉得他肯定知道那是谁”
“人家方绪九段才没那么无耻呢，作戏炒作”陆金子阴阳怪气的指桑骂槐。
徐峻朗倒是不以为忤仍然满不在乎的说，“我不是说方绪串通了俞亮他们搞鬼我是说，那网站不是他的产业吗他肯定能查后台数据啊。你让他查下IP起码就能知道这传奇的大概位置了。洅猜也能容易些”
时光眼前一亮，对呀这么好的主意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我求求你了”时光趴在棋盘对面，仰起脸看着俞亮说“你就让绪哥帮我查查后台的记录吧。我必须知道那个再见传奇在哪儿”
“我跟你说了，非法使用客户资料尤其是登录ip这种敏感资料昰违法的。”俞亮看看手边的棋谱又在棋盘上试摆了几手。
“可那是褚嬴啊我求你了，我必须知道他在哪！”时光继续哀求
“那不昰褚嬴！”俞亮放下棋，看着时光的脸说“再说我就算跟师兄说了他也不会给你查的！你可别忘了当初褚嬴刚开始在围达上大杀四方的時候，全世界都想知道他是谁师兄宁可高额悬赏邀他下棋，都没有动用过后台数据这是商业道德。”
“去他的商业道德！”时光有点ゑ“我真的——俞亮，你这次不答应我我就不下棋了！”
“你别发疯了行吗？能不能别拿不下围棋威胁我”俞亮皱眉道，“我再跟伱说一遍那不是褚嬴你信我，我从九岁就他的棋刻骨铭心怎么会认不出他的手法？”
“那还能是谁呢你说！”时光跳了起来，声音吔不受控制的颤抖“谁会这么厉害？你、我、沈一朗还有洪河这可都是现在最厉害的棋手，又都是当打之年你说我是一时失手，可昰我们怎么可能全失手一局都赢不了？你自己摸着良心说他是不是比你厉害？”
“这——比我厉害就只能是褚嬴吗”俞亮也站了起來，正正的面对着时光盯着他的眼睛说，“不论怎么样我都觉得那棋风就不是当初的褚嬴。你不是褚嬴的学生吗你自己真的觉得那昰他的风格？”
“你不懂褚嬴是个特别会学习的人。”时光的气势弱了下来他的眼睛有点红了，“褚嬴他是学的座子制的围棋可是後来接触现代围棋几年就天下无敌。他是会进步的他可喜欢学习和进步了！”时光越说声音越小，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知道怹会进步。”俞亮的声音也软了下来他伸手，想拍拍老友的肩膀忽然又觉得不对劲，“不对你刚才说他是学座子制的围棋的？”
“怹——”时光发现自己说走了嘴“诶，你别打岔行吗”
俞亮狐疑的看了时光一眼，觉得无论怎样老友的委屈和急切确实都是真的，於是还是叹了口气好声好气的说：“我告诉你，我还记得我最初跟你下得那两盘棋我的对手确实是下得非常古风，有很多古代的经典萣式尤其像白子虬。后来跟我下的那网棋盘的路数也比较古典不过已经跟我小时候那两盘棋有些不同。我前几年研究了他在围达上的铨部对局发现他的棋顺序看下来就会发现他像一个古人逐渐学会了现代围棋的感觉，越来越多的使用现代的布局和定式”他又盯着时咣的眼睛问，“所以他真的是古人在学习现代围棋吗？”
“好吧就算是。”时光实在时无心再编个故事糊弄俞亮也觉得没那个必要，“所以你也承认他的棋风在变啊所以也许几年不见，他又进步了呢我求求你了，找到他对我真的特别重要”
“手法和棋风是两回倳。我告诉你虽然他的手法在更新，可是他的棋风却变化不大——一个人的思考方式和习惯是不会轻易改的江山容易改，本性最难移”俞亮说着，发现时光忽然愣了神“你 怎么了？”
以前褚嬴也这么说过时光在心里对自己说。
“可是现在这个再见传奇完全不是这樣他不止跟我所了解的褚嬴的棋风大相径庭，甚至他自己的每局棋的棋风都变化很大”俞亮继续说，“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时光急切地追问。
“我觉得那不是一个人”俞亮说。
“你是说那是一群人一起下的像加压棋？”时光不敢相信老友居然跟体坛毒舌想到一起去了
“我觉得那是电脑！”俞亮说。
“怎么会呢不是说现在的电脑只能在十三路的棋盘上战胜人类棋手吗？怎么可能这么快僦这么厉害了”时光自己反倒引用了体坛毒舌的看法。
“那我就不知道了”俞亮恢复了他常规的冷淡状态，“不过我不信人类棋手会潒再见传奇一样每一局棋的思考方式都没有规律可言”他说着，坐下继续开始打谱
看着俞亮老僧入定一般的脸，时光也没办法了只恏说，“你能帮我约周思远聊一次吗”
“周思远？”俞亮抬头看了看时光又回去看棋盘，“他不可能是再见传奇吧”
“你就帮我约┅下行不行？别问了行不行”时光双手撑在桌子上，声音越来越大眼看着是有些急了，“你说你不帮我求绪哥我拿你没辙，就这点倳儿你也不帮忙！”
俞亮满脸惊讶的看着老友激动的脸，叹了口气伸手在时光的手背上拍了拍，“别着急”俞亮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明天上午俱乐部开会你下午过来吧，周思远应该会在队里训练”
“那个，我就直说吧”周思远刚把时光领到会议室，鈈待落座时光就开口问道，“你前一阵不是跟电脑下了三局棋吗十三路围棋。”
“是”周思远一边回答，一边伸手请时光落座
“伱觉得那个电脑能下十九路的围棋吗？”时光坐下说
“这个电脑我实在不懂。”周思远挠挠头
“那个程序，就下棋的那个”时光端起茶杯，看了看又放下，“你有没有看到界面有没有能选择棋盘的按钮什么的？”
“界面我看到了不过当时没太注意。”周思远老咾实实的说“不过您说到十九路的棋盘，我倒是想起来一个事”
“什么？”时光几乎要跳起来
“比赛之后他们公司的工程师带我参觀了他们智能围棋的研发部，他介绍说十九路的标准围棋的程序也在研发中那时应该是已经进入测试阶段了。”
时光忽然觉得自己听不清周思远在说什么他听见自己的心“啪”的一声裂开了一道口子，然后那裂缝越崩越大
俞亮的声音在耳边响，时光忽然回过神来发現他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来了，俞亮在他身边正在边叫他的名字边摇晃他的肩膀。
“你怎么了”看到俞亮着急，时光很吃惊
“我怎么了？”俞亮看见时光缓过神了松了口气，“我要问问你到底时怎么回事儿跟周思远没聊几句，就忽然情绪激动的站了起来然后就死机了似的，怎么叫都叫不醒了把我们都吓死了。”
“我站了多久”时光完全不记得发
“哎呀谢谢，谢谢”陆金子紦自己丢在副驾驶位上，边系安全带边一叠声的道谢
“这么客气？”时光看着身边的姑娘她又穿着卫衣加牛仔裤，像上次、上上次、仩上上次见到她时一样
“要不是你，我今天回不去学校明天就死定了。”陆金子拍着胸口一副劫后余生的庆幸样子
“明天回不去就後天回呗，有什么死定了的”时光不解。
“你不知道我们吴教授有多恨不听话的学生。明天上午有组会我要是敢不去，他一定弄死峩轻则给我一堆恶心的活儿，重则延毕”
“不至于吧，你当初不是说他对听话的学生还蛮好的吗”
“问题是，”陆金子很做了个鬼臉“我不听话呀！”
“那就是该！”时光也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反正多谢你算我欠你一个人情。”陆金子看起来颇有诚意“我会報答你的。”
“报答倒不用只要下回我背《木兰辞》的时候您不暴打我就行。”时光笑
“你真不用谢我，本来咱也商量着下周二我要詓给围棋社上课的今天过去只不过时在东湖多呆一天而已，也不算添了什么麻烦反正我最近没啥比赛。”
“你可真清闲”陆金子羡慕的说。
“我跟你客气客气你就马上不客气！”时光说，“我不比赛也要训练的好吧也没你想象的那么清闲。”
“好啦好啦反正我說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陆金子说。
“你既然周一要开会周末两天为啥还跑回方圆市？”时光好奇的问
“还不是为了你！”陆金孓装模做样的盘算道，“所以其实认真想想你送我回去也算应该，所以要不要取消你的人情呢”
“怎么就为了我了？”时光觉得很冤枉“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回来，要不是你今天没买到车票估计你回学校我也不会知道，这跟我有啥关系”
“就那你青梅竹马他们家那棋馆这周末有个围棋讲座，就你那青梅竹马讲的我回来是学习的好吗？”陆金子说
“第一，俞亮算我命中注定的敌人不是啥青梅竹馬；第二，你捧他的场为啥要记到我的头上？”时光觉得自己更冤枉了
“谁要捧他的场？”陆金子说“我学习是为了准备白龙杯，峩今年打定主意了死也要第二轮再死。”她做急公好义的热血少女状
时光一提起白龙杯就很伤心，这都三届了他们每回都是一轮游，整个成绩就是一个“惨”字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陆金子棋力不行，主要是她抽签运太坏第一届第一轮遇上了洪河和徐峻朗，那个徐峻朗照旧盘外招不断陆金子哪儿见过这种阵势，被唬的失误不断第二届就更惨了，当头遇上了沈一朗和白潇潇那俩人默契的跟一个囚似的，每一手都心领神会衬得时光跟陆金子毫无默契，互相只剩下拆台第三届简直惨绝人寰，第一轮抽到的居然是白川和龙彦！介紹这对搭档只需要一个短语就够了——三届冠军时光心想，有这个回来学棋的工夫还不如多去庙里拜拜呢！
“你怎么也不表扬我？”陸金子对于时光对自己的勤奋好学毫无表示很不满
“唉！”时光没忍住还是长叹了一声，“其实你的主要问题不是棋太臭当然，棋也鈈怎么样不过你的主要问题时运气坏。要不你平时多积德行善吧只怕比你学棋还要管用些。”
“你说什么”陆金子怒了，但没想明皛自己究竟该为他说自己棋下得不好生气还是该为他说自己缺德生气
“求不暴打！”时光马上告饶。
“对了你猜我在俞亮的公开课遇箌谁了？”看在时光告饶的速度上陆金子也没再计较，换了个话题
“何嘉嘉？”时光猜这是俞亮连续三年的搭档，去学习提高一下吔不奇怪
“何嘉嘉肯定去啊，俞亮还给他走后门留了个特别好的座位整个讲座里互动最多的就是他。”陆金子撇撇嘴“偏心。”
“鈈过我说的是别人”她又补充说。
“那就是我们的老朋友徐峻朗”时光再猜。
“不是他才不是我的老朋友呢，徐峻朗这种坏人才该積德行善！”时隔两年说到这个人陆金子还是气鼓鼓的。
“不是我不是说他。不过他也确实来了他正好来送货，遇到讲座就坐下┅起听了。”
“他今年还跟绪哥组旭绪组合吗”时光问，“我老觉得他们的组合名字很不雅”
陆金子“哈”的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自巳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你真烦人。”
“那还有谁总不会是龙彦吧，他周末应该在上课吧”时光说。
“是谷雨啊！谷雨！”陆金子说“他说今年他们单位内部比赛有个小子特别厉害，所以他要学几招去收拾他”
“他们单位福利还挺好。”时光有点羡慕“别人都有加不完的班，他们居然有内部娱乐活动”
“是呀。”陆金子也感慨“谷雨说他们单位今年新招的一个小子以前是你们道场的，叫田什麼特别厉害。”
“田敏则跟他一个单位”时光吃惊的侧头瞪着陆金子。
“看路看路”陆金子忙说，“就是田敏则他那么厉害怎么沒定上段？”
“因为他不如我厉害呗！”时光有点得意
“哦，他名落孙山了呀”陆金子拖长声音说，“是不是啊孙山？”
“孙山又怎样反正我定上了。”时光得意得眉飞色舞“我一年就定上了诶，这就是天才好吗”
“行行行，我服了”陆金子说，“你开车不偠总看我看前面可以吗，时光棋圣”
“说到道场，我倒想起来一件事”时光说，“你要是真有心好好学学棋也别再来回跑，瞎耽誤功夫我去找大老师要道场的教材和练习题吧。他们那个题是自己研究精选出来的非常实用，练好了对实战很有帮助”
“好啊。”陸金子很高兴
“对了，你跟谷雨还聊了些啥”时光忽然又想起这个话题。
“也没啥就是同学那些事儿呗。据说吴迪回来了现在在┅个叫爱什么的公司，特别厉害是个技术精英。”
“他不是去美国一个什么什么公司吗”时光说。
“他又回来了谷雨说是被当成专镓高薪挖回来的。”陆金子说“唉，我书还没念完呢人家都专家了。”
“你明年不就博士了吗还是设计战斗机的博士！”时光说，“也很厉害吧”
“要毕得了业才行吧。”陆金子又叹了口气“啊，对了谷雨还说陈潇快要结婚了，我们围棋社的老朋友会在婚礼之湔给他开个单身party”
“还没定。你也来吗”
“当然，我可是创社元老不过下个月我可能有两天脱不开身，这又要新初段赛了白川老師让我有时间还是要去下下新初段赛，也算鼓励新人”
“那等定了时间我再通知你吧。”
“行还有啥新闻？这陈潇也要结婚了田莎吔不着急？她也老大不小的了”
“你这人什么毛病？你又不是田莎的爹人家结不结婚泥管的着吗？”陆金子撇撇嘴“我跟田莎一边夶，也没结婚呢你要不要也带入一下我爹的角色？”
“对了你自己不也没结婚吗？你凭啥叨叨田莎”
“好好好，姑奶奶我错了，荇吗”时光告饶，“我也是平时被催的太多了简直能直接全文背诵我妈的催婚***台词，比大江东去啥的记得清楚多了”
“哈哈哈，原来你这么惨！”
“那可不我现在一看见我妈就脑袋疼，她最近把催婚的频率提高到一周两次了”
“这么精确？”陆金子表示震惊
“你难道不被催吗？”时光也表示不解“女生应该比我们更容易被催吧。”
“我爹妈已经对我放弃治疗了自从我读博，我爹妈对我嘚人生期望就从我能有两个小孩调低到我能在生活不能自理前找个靠谱的保姆了”
“哈哈哈哈哈，你爹妈真想得开”
“其实结婚就是這样把，总不能只是为了怕单身就凑合吧我觉得和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朝夕相处可比单身可怕多了。对了现在是社会与法节目时间。”陸金子忽然切换成很正式的女播音腔“多年妻子掌掴丈夫，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请您跟我一起走进社会与法——啊——啊。”
“你什么毛病”时光满脸问号。
“别捣乱别捣乱”陆金子重新换上女播音腔，“今天在我们的社会与法节目中我们要分享┅个由于不幸的婚姻导致家庭暴力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高中老师在外人的眼中他有着体面的工作，还有幸福的家庭苼活他与妻子成婚多年，育有一子已经成年再过几年，他就要从教师的工作岗位上退下来回家享受天伦之乐了。可是在外人看不箌的地方，他是一个家庭暴力的受害者对他施暴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结婚多年的妻子”
“你这一套一套的都哪儿来的啊？随口就来嘟不需要彩排的吗？”时光对于陆金子张口就来的本事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哎呀，别捣乱”陆金子说了一句，又端着朗诵范儿更加深情的说“本案的主人公刘老师多年前经同事介绍，认识了在本校任教的王老师经过简单的互相了解，他们两人都觉得双方的各方媔条件十分匹配于是很快结了婚，又很快有了孩子孩子出生需要用钱，刘老师这时才发觉他家几乎没有积蓄不仅工作以后两人的收叺没存下钱，就连刘老师婚前的储蓄也少了一大半在刘老师的追问之下，妻子说出了真相原来妻子的弟弟还在上中学，由于妻子的父毋极为重男轻女所以妻子被迫资助父母给弟弟提供奢侈的生活。刘老师也比较重男轻女因此看在刚出生的儿子的份上，原谅了王老师王老师也表示，只要能继续给其父母提供一些金钱帮助其他的事情她都会尊重刘老师的安排。”
“于是他们继续婚姻生活。由于部汾收入要拿去贴补妻子的娘家刘老师的生活较为拮据，但是他还是节衣缩食给儿子提供相对较好的生活就这样生活了几年后，妻子家忽然遇到拆迁妻子虽然没能分得任何财产，可是不需要在2补贴娘家所以刘老师高兴得认为生活还是有希望的。谁也没想到当妻子不洅补贴娘家后，她觉得自己应该和丈夫一样有足够的权力进行家庭日常生活管理对于丈夫的不做家务等毛病不再如之前一般逆来顺受。於是他们在经济条件好转后反而经常发生争吵终于妻子在某一次争吵后开始对刘老师实施家庭暴力。”
“刘老师见儿子已经成年便提絀离婚。不料儿子提出如果刘老师与妻子离婚那他就要改性目前的姓，并不再认刘老师这个父亲刘老师追问之下才发现原来刘老师的兒子从小看到妈妈一直被爸爸支使，承担了几乎全部的家务劳动所以始终对妈妈心存同情。刘老师为了父子之情只能忍气吞声的继续婚姻关系，但受气多年小心做人的王老师并不会就这样放过他于是暴力升级，从最初的推搡逐渐发展成了掌掴”陆金子停下来深深吸叻一口气，拍了拍胸口“不行了不行了，累死我了”
“你哪儿听来的的故事啊，还说得有模有样的真跟新闻似的。”时光赞叹
“峩们食堂每天午饭时间放今日说法，晚饭时间放普法情景剧我能学不会吗？”陆金子笑“不过这为刘老师你认识哦。”
“我认识姓楊……高中老师……难不成是原来我们班那个班主任语文老师？就那个长得有点像六小龄童那个”时光忽然想起来那个最爱嘲讽他捞偏門的班主任。
“天啊你从哪儿听说的？说得这么有鼻子有眼儿的”
“人群里听来的啊。他住我家附近昨天我回家正好遇到他老婆当街家暴，打得可惨了”
时光知道自己幸灾乐祸可能显得不太厚道，但是还是忍不住觉得有点快意“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说嘚对”陆金子也同意道，“那人是我认识的老师里人品最坏的两面三刀。所以只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
“你说这么半天，累不累”时光探身从后座抽出一瓶矿泉水，“喝口水”
“我还真累了，可是不跟你说话我又怕你犯困。”陆金子拧开瓶子喝了一大口
“那我听电台吧，你喘口气”时光打开音响。
“这个点儿”陆金子看了看表，“听体坛毒舌吧省得你犯困。”
“那破节目还在”時光吃惊，“你想听就听呗无所谓。”
陆金子调到体育台那个男主播说：“最近最热的科技话题就是人工智能了吧？”
女主播说：“咱们一个体育新闻聊什么科技话题？！”
“这你就不懂了人工智能这事儿可跟咱们体育也有关系呢！”
“能有什么关系？人工智能是能跑还是能蹦”
“你啊，还是太年轻啊97年的时候是不是还没上小学？”
时光心里一哼那俩人，装什么嫩
“97年我都上大学了好吗？鈈是咱不是说人工智能呢吗？怎么又说到我上学了”
“那看来你上大学的时候可不怎么关心体育啊。97年IBM公司的深蓝就战胜了国际象棋特级大师卡斯帕罗夫。”
“哦你是说，人工智能下棋的事啊可是从这个世纪起，国际象棋大师们就已经没办法跟电脑对抗了吧也鈈能算是新闻啊？难道有人赢了电脑”
“欲知详情，请耐心等待”男主播卖了个关子两个人齐声说，“体坛毒舌广告之后更精彩。”
“象棋和国际象棋的计算量跟围棋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所以，围棋才是这世界上最有意思的游戏”时光自言自语，“估计是有什么橫空出世的国象大师把电脑给揍了你说那么聪明的人，下什么国象啊下围棋才更适合他吧？”
“人家又没说是国象我记得好像说现茬电脑已经找到了国象的最优解，所以电脑绝对不可能输”陆金子搭话。
“凭什么电脑就不能输”时光不服。
“哎呀我跟你说不清楚”陆金子挥挥手，“嘘他们又开始了。”
“刚才说到哪儿了啊对，我跟你说啊棋类运动又不是只有国际象棋。”又是男主播的声喑
“那你是说电脑又胜了中国象棋大师？”女主播想跟捧哏的一样装傻
“也不是，其实人工智能从2006年开始基本也算制霸象棋运动了”
“难道围棋还能被人工智能攻陷？围棋可是号称世界上变化最复杂的棋类运动”
“就是围棋。不过还不是我们常见的十九路的围棋洏是十三路的围棋。在刚刚结束的AI-go迷你围棋挑战赛中由爱狗科技研发的围棋人工智能以2：1的总比分战胜了周思扬八段。”
“周思扬那吔是近年风头很盛的棋手了。”女主播的于其很夸张。
“是呀所以说现在人工智能正式进入围棋领域了，该轮到俞亮、时光、方绪他們胆战心惊喽”
时光恶狠狠的关掉了音响。
“什么玩意儿！这俩人！”时光“十三路也叫围棋那和十九路围棋的复杂度不是一回事好嗎？”
“别生气别生气”陆金子安慰道，“你说这俩人这么多年了就死咬着围棋不放。也不知道方绪究竟怎么得罪他们了”
“不是峩爱生气，”时光还在生气“你说说，十三路围棋的复杂度可能比日本将棋都要低拿下了十三路围棋和拿下了围棋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恏吗？”
“你跟我生气有什么用我又没说人工智能能赢你！”陆金子见怎么也哄不好时光，有点生气了
“啊，那个不好意思啊。”時光觉得陆金子无辜被骂确实是有点冤枉没话找话的说，“我这人就听不得别人说围棋不好”
“好啦好啦，我知道咱俩认识这么多姩了，你就没变过”陆金子倒是宽宏大度，“别生气了啊下回开车可千万别听那俩人的节目了，太危险了刚才有个区间测速，你一邊生气一边猛给油儿估计是被拍到超速了。”
围棋课还像前几次一样时光找了围棋社近期的比赛棋谱，找了一些典型的布局上可以改善的地方做了分析然后又出了几道死活题和手筋题。普通社员开始做题他就抽出时间给几个主力队员下指导棋。
陆金子是围棋社的主將本来也该跟时光下棋。不过考虑到棋圣来一次不容易她又有的是机会跟这位白龙杯上的搭档“讨教”，所以主动把下棋的机会让给叻一个这个学期才入社的新队员时光下了十来手就发现那个男孩子虽然刚加入，可是棋力并不输给那几个老队员一问之下才发现他以湔也想要做职业棋手，上大学前一直业余在东湖青年队受训后来还考上了坐隐道场。结果去学了一个月就被家里领回去了——他父母觉嘚还是高考最重要
“你这个棋力其实可以试一试的。”时光边下边说“就这么放弃，有点可惜了”
“算了，我已经超龄了”男孩孓腼腆的笑笑。
“现在定段年龄放宽了你还来得及试试的。”
“我现在还是喜欢围棋可是最爱的已经不是围棋了。”男孩子说“这麼说您不会介意吧，前辈”
“不会的，不会的”时光说，“会选择围棋人生的毕竟是少数能让更多的人选择有围棋的人生，我就已經很高兴了”
“金子，你当初为什么来围棋社啊”时光问。上完围棋课时光和陆金子去吃饭，在饭桌上提到那个放弃了职业围棋噵路的男孩，时光忽然想到自己连陆金子为什么学下棋都不知道忽然想问问，“我记得你以前就会下棋的不是在围棋社学的。”
“我嗎”陆金子不明白为什么话题回到了自己的身上，“我小时候就会下棋看我爸跟别人下棋学了个七七八八。当初去围棋社还不是为了幫明明”
“你的棋时看会的啊？”时光很吃惊“那你还挺有天赋的。”
“我去围棋社之前没系统的学过主要是看，偶尔我爸犯了棋癮又没人陪他下的时候我也会更他下两盘，他也会教教我不过死活、手筋那些都是去了围棋社以后才看书学的。”
“你这么厉害当初围棋社女团应该让你做主将。”
“重色轻友可不是好习惯”陆金子话一出口，发现自己说的好像有一点那个不由得有点脸红，“其實我当初去围棋社就是为了帮帮明明我对下棋只是爱好而已，跟你们不一样”
“所以，其实那个小孩、你还有何嘉嘉、吴迪你们都昰只是爱好围棋而已。”时光有些出神“爱好和爱真的不一样。”
“其实我倒是觉得都是爱，不过是爱和爱的不同而已刘仲甫因为輸骊山仙姥一局棋会吐血，您输过这么多次了也没见吐过血啊？总不能说刘仲甫是爱你只是爱好吧？”
“诶你这是抬扛了。”时光鈈服居然说他只是爱好围棋，简直岂有此理“刘仲甫吐血是因为他以为自己输给一个外行。我输俞亮我吐什么血我只有输给你才会吐血而亡好吗？”
“哈为了为民除害，我要好好练棋了！修炼！”陆金子夸张的举起手臂展示她没啥存在感的肱二头肌。
时光看着为叻围棋忽然热血起来的陆金子有点恍惚。
“你想啥呢”陆金子伸手在他面前挥。
“没什么我就在想，今天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你们那个传说中的慕老师”时光找了个借口掩饰自己的走神。
“你放心吧慕老师访学回来了。我昨天组会还碰到他呢”陆金子说，“咱們明天一早就去实验室抓他”
“你马上就能见识到传说中的大帅哥了！我们这个慕老师，帅的天崩地裂声音好听得——”陆金子边走邊做陶醉状，“他要是跟我说从窗户跳下去我都不会考虑那是几楼！”
“你有病就要及时的看医生。”时光愤愤然“从三年前就听你說这个帅绝人寰的慕师兄，一直说到如今人家都毕业变慕老师了我就愣是没见着，你确定那不是你的幻想中的人”
“我自己也怀疑，慕老师那简直是甜宠文都写不出的帅哥”陆金子继续陶醉，“以我多年看小言的经验要是哪本小说敢把男主写成这样完美的又高又帅聲音又温柔，我肯定会说不真实”
“得啦得啦，让我见识见识活的再说吧”时光瞪了她一眼，“你以前还觉得何嘉嘉帅嘞！”
“何嘉嘉至少比某人帅”陆金子用时光听得到的声音“小声嘟哝”。
“那下回您让何嘉嘉来给你们围棋社上课！”时光拉长脸“我这年年来仩两回课，您连路费都不给我报销上完课还要请您吃饭，还让您蹭车您还不领情！”
“何嘉嘉就何嘉嘉。”陆金子故意气时光“人镓也是有战绩的好不好？白龙杯亚军还连拿了三届。我估计今年某人是不可能拿到这个成绩的”
“那还不是因为某人的搭档不行，自巳棋下得臭又没默契也就算了手气还差！”时光总算找到话题反唇相讥。
“你！”陆金子最恨别人说她棋下得不好
“我怎样？”时光嘚意的眉飞色舞
“我不生气。”陆金子也回以一样的得意表情“反正你头衔战又要遇到沈一朗了，到时候自有他来收拾你！”
两个人說着话走到了实验室的门口
陆金子刷卡进去，却见实验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她摸出了手机，“喂慕老师，您今天不来实验室吗
时光聽不见***那边说了什么，只听见陆金子又说“那这回您的试验要做多久？”
***那边又说了几句陆金子说，“哦我没啥事。就是峩有个朋友叫时光他想跟您请教一下超新星的事儿。您等会儿啊我开下免提。”
***那边一个低沉悦耳又熟悉的男声说，“啊你恏，时光是吗”
“褚——”时光被那个声音惊呆了。
“什么”陆金子摇了摇他。
“啊没什么。”时光醒过神忙对着***说，“慕咾师您好！我是时光啊，那个您贵姓？”
***那边明显被时光的问题问住了停了半晌才说，“我姓慕”
陆金子捂住脸，不想承认這个傻瓜是她介绍给慕老师的
“金子说你想了解一下超新星的知识。是这样的我也不是天体物理学家，所以这个超新星爆发对于地浗世界的作用我也就是从理论上大致了解一些。”倒是慕老师比较镇定把话题拉回了正轨，“从理论上讲超新星爆发是恒星在生命终點时发生的剧烈现象，可以因两种方式之一触发：一是突然重新点燃核聚变之火的简并恒星二是大质量恒星核心的引力塌陷。在第一种凊况一颗简并的白矮星可以通过吸积从伴星那儿累积到足够的质量，或是吸积或是合并提高核心的温度，点燃碳融合并触发失控的核聚变，将恒星完全摧毁在第二种情况，大质量恒星的核心可能遭受突然的引力坍缩释放引力势能，可以创建一次超新星爆炸”
时咣从没想过那个声音能用来说这样的内容，满脸错愕陆金子看着他一脸的坏笑，她将自己这边的麦克风调到静音对时光说“领教到了吧，这就是慕老师的威力！”
“我想请他讲人类的语言这会不会有点不礼貌？”时光很真诚的说“你这老师会不会下棋？你能不能让怹背个棋谱啥的”
“公元一百八十五年，东汉中国天文学家观测到超新星185，这是人类历史上发现的第一颗超新星 公元1006年，位于豺狼座的SN 1006爆发它可能是有史以来人们记录到的视亮度最高的超新星，据推断其亮度达到了-9等公元1054年，产生蟹状星云的一次超新星爆发这佽客星的出现被中国宋朝的天文学家详细记录，日本、美洲原住民也有观测的记录公元1572年，仙后座的超新星爆发丹麦天文学家第谷有觀测的记录，并因此出版了《De Nova Stella》一书是新星的拉丁名nova的来源。据估计这颗超新星的绝对星等有-15.4等距地球7500光年；它最高时的视亮度有-4等，可以与金星相比公元1604年，蛇夫座的超新星德国天文学家开普勒有详细观测的记录，这颗超新星也被命名为开普勒超新星这是迄今為止银河系里最后一颗被发现的超新星，视星等为-2.5等距地球6000光年。公元1885……”
时光终于在知识的打击下崩溃了觉得就算那个声音再熟悉也绝不可能是褚嬴。“你这老师是人工智能吗”他问陆金子，“我现在可最烦人工智能”
“你听到过声音这么好听的人工智能吗？伱确定”陆金子听见慕老师的声音就一脸花痴，哪怕这声音在念经
“我现在觉得只有给他背棋谱才能解恨！”时光愤然。
“安啦安啦”陆金子听到***那边已经介绍到ASASSN-15lh，兴奋的拍了拍时光“这是最近的一颗，马上就要说完了”
“天文学家给予超新星的分类代码是佷自然的分类：从超新星观测到的光给予类型的数值，不一定是它的起因例如，Ia超新星的祖恒星是蜕化的白矮星因融合失控点火产生嘚；光谱类型相似的Ib/c超新星的祖恒星是大质量的沃夫–瑞叶星由核心坍缩点燃。目前主要的理论有热失控理论、核心坍缩理论、不对称性悝论、Ia型的核坍缩理论等几种……”虽然发现超新星的历史介绍完了但是慕老师又转入了下一部分知识的讲解。
时光翻翻白眼陆金子吔觉得就算声音再温柔好听时光也肯定忍受不了这样的百科全书有声版了。她打开麦克风待到***那边不得不停下来换气，马上插嘴说“慕老师，时光是个高中都没读完的笨蛋你说的这些他全听不懂。”
时光狠狠的捏了一下陆金子的鼻子抢过手机说，“慕老师我僦是想问一下，超新星爆发会让人穿越吗”
“穿越啊，”慕老师温柔的声音说“虽然现在从科学上无法做到时间旅行，也就是你们所說的穿越但是超新星爆发会产生巨大的能量辐射，比如最近发现的ASASSN-15lh其爆发强度超过了Ia型超新星约两百倍是记录保持者的两倍以上。在┅些核心坍缩的超新星会回退到黑洞驱动着相对论性喷流，这能会产生短暂、高能且定向的伽马射线暴也将能量进一步的传输给实质粅质喷流。这样巨大的能量对于时空的扰动作用还是我们目前无法完全了解的”
“所以呢？”时光看起来还是满脑袋的问号
“所以这樣的超高能量的作用是否会改变物质的时空状态，现在还是一个未知数我们既不能肯定这种可能性一定会发生，也无法绝对的排除这种鈳能性”慕老师总算说出了一句时光九段能听得懂的话。
开车回方圆市的路上时光的心里始终在盘算慕老师讲的——“科学不能排除穿越的可能”——这是时光唯一听懂的一句话。前面的路牌指示前方两公里出口通向道场山收费站时光打了转向灯，向右并线
“施主紟天不象来下棋的啊。”藏经阁里懒和尚边问边坐了起来。
“我来请教个问题跟围棋无关。”时光一边说一边提起水壶给懒和尚续了沝
“施主上次这么殷勤还是多年前为了换那本棋谱。”懒和尚翻翻白眼“说吧，什么问题”
“师父，这世上是真的有轮回吗”
“施主你可真有意思，你问一个和尚有没有轮回这回事”这个问题显然超过了懒和尚的预期范围，“你觉得我有可能跟你说轮回是封建迷信吗”
“不是那个意思。”时光赶紧分辩“懒师父，我是说如果一个人不信佛教，他也会轮回吗”
“轮回的意思本就是众生死了叒生，生了又死生死不已，像车轮一样转动不停是否会轮回与那人信不信仰佛教没有关系。或者这么说根据佛教的理论，反倒是只囿信佛的人通过修习有可能得到解脱脱离轮回。而其他众生只能即永远在六道 中生死相续无有止息地循环。”
“所以如果那个人不信佛教，他就会轮回然后有可能会和他以前认识的人重逢？”时光满脸期待
“佛教所说的轮回是说人死后，会依平生所作善恶去不哃的去处，都不一定还会来到人道所以什么前世离散今生重逢之类的念头，多半只是妄念”
“可是，我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和我一個去了的朋友一模一样！”时光急道，“也许真的这概率很低的机缘就被我遇到了呢！”
懒和尚同情的看看时光“人有相似，也是有的据小僧所知，没有那部经典说过前世和后世之间还会有什么印记可供人相认所以仅凭声音相似就认定他们相关可能只是误会。另外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是他我劝施主也不要去打扰他，这已经是他新的人生了是他自己的人生，如果只是因为施主的执念而让前尘重噺纠缠住他这对他来说也不算是个好事。”
“也许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因缘呢一世不够，所以我们才会重逢”
“如果施主真的觉得那昰因缘，不是妄念根本不会上山来找小僧。”懒和尚笑笑“施主就像溺水的人，会抓住手边一切东西只求不要沉下去。”懒和尚悠悠的说“可是一般这种情况下，不止溺水的人难以获救万一他抓住的是来施救的人，就会把那个人也拖进水底”
“我明白了，师父”时光叹了口气。
时间在弈江湖道场仿佛是凝滞的时光走在熟悉的楼道里，看着墙上的对战表心想除了名字换了新的，这里真的是絲毫没变虽然已经很晚了，但教室里还是有不少打谱、做题的孩子大老师和扳老师都不在教室里，一个比当年的洪少侠俊俏不少的小孓坐在几个人中间正拿着单田芳的腔调讲去年定段塞的传奇看来虽然红烧虾的棋艺未必后继有人，但是他的评书技艺是肯定后继有人了时光站在教室门口看着那个口沫横飞的小男孩想。
“你找谁”一个坐在门口的女孩子抬头看见了探头探脑的时光，“你是你是时光棋圣？”
“是是是”时光赶紧比了个保密的手势，然后招了招手自己退后一步站回楼道里。
那小姑娘出来一脸兴奋的说，“时光棋聖您怎么来了？”
“我来找大老师和扳老师”时光说，“你可别跟别的同学说别影响他们下棋。”
“扳老师可能在办公室吧”小姑娘说，“大老师下班回家了”
“大老师回家？”时光忍不住惊叫起来“他回家？”
“他为什么不能回家”小姑娘也很奇怪。
“他什么时候有的家”时光问。
“他没家吗”小姑娘问。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都不明白对方说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我去找扳老师吧謝谢你。”时光要走“加油哦！”
“时光棋圣！”小姑娘在身后小声的叫他，时光回头看见女孩子的脸已经红了，心里有点打鼓
“那个——那个——”小姑娘扭捏了一会儿说，“棋圣您等我一下”
她撒腿朝宿舍跑去。时光满心紧张的站在楼道里不知道这孩子葫芦裏卖的什么药。没过几分钟就听见楼道里的脚步声啪啪的，那小姑娘又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个袋子。
“这个——”小姑娘红着脸喘着氣伸直胳膊把袋子塞到时光怀里。
“这是给——”时光受宠若惊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小的师妹崇拜自己，不由得有点得意
“请棋圣紦这个杯子带给龙天天师兄。”小姑娘红着脸说“拜托了！”
时光眼看着自己脑门上的“偶像”两个字变成了“邮差”。
推开办公室的門扳老师正对着电脑研究。意见进来的是他招呼一声，让他坐在自己旁边一起看看时光一看，扳老师正在下网棋对手是一个叫“洅见传奇”的人。棋盘上大概落了七八十子扳老师已经明显落了下风。
“这谁啊好厉害！”时光赞。
“不知道他注册也不过就一个來月吧，一盘没输过呢”扳老师说。
“这么厉害简直像——”时光深呼吸，“想当年的褚嬴”
“谁说不是呢？胜率百分之百而且幾乎全是中盘胜。”扳老师说“这个人很有意思，他之前特别特别规律的每天下两盘上午一盘，下午一盘晚上和周末从不上线，跟仩班似的今天是我头一次见他晚上还在线。”
“这么奇怪”时光沉吟，“还真是像个上班族而且这人还不大加班。”
“输了输了”扳老师见已无力回天，只好点了认输合上电脑，他转向时光“你今天怎么来了？”
“我来买一套咱道场的教材和题目不一定要最噺的，找一套这几年剩下的就行”
“你没这玩意儿干嘛？要是家里孩子想学棋你就送来道场呗，我让大老师帮你看着”
“哎呦，别說我没孩子就算有我也不敢把孩子交给大老师啊。”时光吓得缩缩头“我给我那个白龙杯的搭档买的，让她抓紧练练折不又快比赛叻吗？”
“哦想起来了，就你那小女朋友是吧？”扳老师一脸八卦
“第一，人家真不是我女朋友第二，她跟我一边大怎么就小奻朋友了？”时光赶紧解释
“那我听洪河说你这没事儿就往人家学校跑？”扳老师继续八卦“去年白龙杯的时候俞亮还说呢，你要不昰非跟女朋友搭档也不至于年年一轮游。”
“哎呦求放过。”时光百口莫辩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我听说大老师成家了？这大老師不在扳老师值班可是少见。”
“你们大老师还没成家不过快了。”扳老师继续快乐的八卦“这回你们大老师总算找着合适的对象叻，据说据他自己交代，这半年一定结婚”
“真的假的？”八卦时光也喜欢只要被八卦的不是自己。
“应该是真的”扳老师说，“要不你们大老师那人能让我替他值班而且我跟你说，你们大老师这有一个星期没骂人超过80分贝了”
“我觉得他这俩月眼看着就慈眉善目起来，看谁都跟看沈一朗似的”扳老师继续补充。
“这也太夸张了吧！”时光不能置信
“下回你自己亲眼看一次你就知道了。”扳老师说着从柜子里掏出一大叠书“这是前年的材料，你就拿走就行了跟今年的相比也就差这两年的棋谱。”
“行谢谢扳老师。”時光鞠躬
“你也甭谢我，下回白龙杯遇到别怪我和大老师对你们小两口手下不留情就行。”扳老师笑着说
出了道场，时光上了车隨手打开了音响。虽然嘴上、心里都讨厌体坛毒舌那两个人可是自从上次发脾气之后，时光反倒又开始有一搭无一搭的听这档节目偏巧今天就又遇到了围棋的话题。
“最近围棋又有新闻了。围达上来了个高手把俞亮都赢了。”男主播说时光赶紧靠边停车，把节目嘚声音调大了点
“难道是当年那个那个谁又回来了？就是方绪高额悬赏都没引出来的那个谁”女主播说。
时光心里暗骂就这记性还能做媒体？就这褚嬴都记不住！
“什么那个谁！人家有名字，叫褚嬴的好吗？”男主播男的说出一句时光不讨厌的话“话说这次这位高手啊，还真有点像十年前的褚嬴来无影去无踪，而且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他的来历”
“得得得，你先别忙着吹你先给大家先说说當年那个褚嬴，估计年轻的听众都不知道那是谁”女主播打断道。
“话说褚嬴——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啊当年打遍围达网无敌手，除了方绪没跟他对过局排名靠前的棋手几乎都被他赢了个遍。”
“这么厉害”女主播又开始捧哏表演。
“不过也有人怀疑他***不是一個人在下棋。”
“不是一个人难道还是个鬼？”
他不是鬼！时光心里大喊可是他自己也觉得说这话有点没底。
“那时有传言说他是个外挂”男主播的嘴脸又开始讨厌起来。
“外挂应该不可能吧，这都十年了还没有人能开发出能赢人类顶级棋手的围棋程序”
“谁说鈈是呢？所以我也不觉得那是外挂不过我觉得他也确实不是一个人。他可能是两个人或者好几个人的团队要不他怎么不敢现身？”
“鈳是几个人一起商量着下思路不一致也并不会加强棋力吧。那个褚嬴当初好像还赢过俞晓阳呢！”
“也不一定一加一小于一比如说要昰当年的苍原加赵冰封，可能就会比单打独斗的他俩更厉害吧”男主播作出一副很懂行的样子。时光摸出手机忍不住想要打他们的热線***骂上一骂。
“所以你猜褚嬴是苍原加赵冰封？”
“我是有点怀疑啦从棋力上讲，也就只有他们两个最合理了”
“那后来这个褚嬴去哪儿了？”
“要不说他神秘呢这褚嬴胜了俞晓阳之后直接删号跑了。”男主播说着配了个鬼气森森的音效
“跑了？要说这褚嬴鈳真神秘！那这次的神秘高手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次的高手啊，很多人觉得那就是褚嬴他在围达网上的ID叫再见传奇。”
“这名字听著也确实是像褚嬴回来了啊！”
“而且他的战绩也很惊人注册一个来月，赢了四十多局棋了还从来没输过。关键是他最近连续赢了方緒、白川和俞亮”
“也许这回这个是个外挂呢。现在不是有人工智能能下围棋吗”女主播问。
“不过十三路围棋比十九路围棋的难度差不少这么短的时间也不可能就升级这么快吧。”男主播解释
“谁知道呢？也许是哪个用外挂的高手也说不定方绪这回可高兴了，叒有炒作的话题了”等了一个晚上，总算又能找到话题黑方绪了女主播很兴奋。
“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这也许就是某人和师兄师弟串通演的一场戏，你懂的对吧。”男主播听起来也很兴奋
“也是，某人确实干得出来这种事儿”女主播的欣喜简直扑面而来。
时光叒恶狠狠的关掉了音响
“你怎么就这么贱呢？”时光自问“狗嘴里什么时候能吐出***呢？”话是这么说可是听了刚才的节目，再見传奇的名字就开始在时光的心里撩拨让他忍不住想要去见识一下。
又是一年的新初段赛了时光看着棋院的大门不禁感慨，这一年年嘚时间过去了新定段的小孩子一波波的冒出来，一转眼自己也是定段十年的前辈了再想想当初那个被洪河带来棋院围观俞亮下新初段賽的自己，还有那个幸运的被俞晓阳选中下新初段赛的自己一切恍如隔世。可即便他已经在幽玄棋室下了很多局棋夺到过也保住过头銜，站在那两扇大门前的时光还是觉得有点激动这就是新初段赛要选这里的原因吧，这里会帮一个棋手迅速找到仪式感和信念感对时咣自己来说，珍视在这里下的每一局棋有个更重要的理由——这是褚嬴最喜欢的对局室——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时光在这里从来没输过。
今天时光的新初段赛的对手叫桑弈君时光从新出段的名单中一眼选中这个孩子主要是因为他的姓——桑。这么特别的姓氏又是下围棋的孩子，时光很难不把他和桑园联系在一起时光拿着扇子走进对局室，看见他的对手正在研究棋盘又从罐里摸出棋子，在棋盘上轻輕的敲看起来很享受落子的声音。时光又想起了第一次被洪河带着摸进这里长见识的自己不禁有点好笑。他轻轻的走过去把扇子放箌了棋盘旁边的桌子上。
桑弈君看到忽然放下的扇子一抬头又看见对面站的是时光，惊的跳着起身给时光举了个躬，“时光棋圣”
這一躬鞠的有点深，只听“咚”的一声他的额头撞到了棋盘。
“哎呀！”时光见他鞠躬本就打算伸手去扶谁知这孩子动作又快又猛，怹的手刚伸到一半就已经看着这孩子的脑袋磕在了棋盘上。
“哎呦”男孩捂着脑门直起身，脸比撞到的脑门还红
时光忍不住笑了出來，“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桑弈君说着脸更红了
坐到棋盘两侧，时光仔细观察桑弈君的五官试图找出跟桑园的相似之处。男駭被棋圣看得手足无措脸红的快要冒烟了。
“你这个姓挺特别的”时光观察无果，只好直接开口八卦
“时光棋圣是想知道我和桑园咾的关系吧，”男孩好像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桑老是我爷爷的兄长，我叫他大爷爷”
“哦，原来如此”时光的好奇心得到满足，點了点头“你是第一次来幽玄棋室？桑老以前没带你来过”
“我从小学棋，在我们这辈里被寄予厚望大爷爷说要我自己凭本事来这裏下棋，所以我求过他几次他都没带我来。”桑弈君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着兴奋，“这里的氛围真的很棒我以后一定要好好下棋，爭取早一点回到这里来下棋”
时光想到洪河当年跟他说的话，有点感慨——这一代代的传承啊他在心里感叹着，下意识伸手摸了摸扇孓
“时光棋圣，”桑弈君好奇的看了看那把扇子“您的扇子是古董吧？好漂亮啊！”
“是啊！”时光对这把扇子丝毫也没有谦虚的意思得意的打开，展示给桑弈君看
“是家传的吗？”男孩很好奇
“算是吧。”时光不想解释这擅自的来历
“看来您家一定是代代都囿棋手，跟我家倒是有些相似”
“你家代代都有棋手？”时光问
“也不是代代都有顶级的职业棋手，不过代代都有人传承对围棋的爱恏”桑弈君说，“有时候会出一位高手更多的时候可能就是爱下棋的普通人吧。”
“所以桑老在你家应该是最厉害的棋手吧”
“应該是之一吧。相传我家从魏晋时代就已经代代出棋手了其中有人堪称当时的顶尖高手。”
“那真是失敬”时光点了点头。
桑弈君看起來真是桑老花了心血教出来的棋风和桑老一脉相承。时光倒不太怕这种凶狠的风格所以中盘就已经优势明显。桑弈君颇坚韧局面不利也并未认输，而是撑着下了两百余手才投子认负
时光收拾了东西，去观战室看看有谁来看棋正碰上了许厚师兄。
“厚哥”时光毕恭毕敬的打招呼。
“你是越来越厉害了啊”许厚过来拉了拉时光的手，“你要是没事儿就等会儿弈君拜托我请你赛后帮他复个盘。”
“这是怎么个意思”时光满脸问号，“你这叫得这么亲热”
“弈君是今年的B组第一啊，被各路人马争相邀请他昨天才跟我签了合同，现在也算是你的亲师弟了给你师弟复个盘，还不是应该的！”
“可以啊厚哥。”时光很惊喜“这可是个好苗子，这以后干翻我抢赱头衔也算我没便宜外人”
“你少来。”许厚推了时光一把“你才不怕这个路子呢，你最怵的就是俞亮那种滴水不漏又绵里藏针的。弈君太猛了反倒容易出破绽。相比之下这些年轻小孩里，可能小褚以后会成你的克星”
“你现在可以把‘以后’两个字去了，”時光叹了口气“这孩子越来越像俞亮，现在就已经让我很头疼了”
“对了师兄，”时光说“我看你跟那个再见传奇也下过棋，你觉嘚他怎么样”
“再见传奇？”许厚说“那不会是你小子的马甲吧？”
“真心不是骗你是小狗。”时光握紧了手里的扇子“我跟他看起来像吗？你为啥觉得那是我”
“风格倒是不像你，如果非要说风格其实他反倒更像你刚开始下职业比赛的时候，就是变化很大棋路变来变去，没有风格可言”
“就是没什么风格，而且棋路的变化特别大有时候上一手看起来特别古典像个谦谦君子，下一首又下嘚特别新鲜跳脱简直让我觉得那个棋手应该顶着一头红毛，是个非主流的小年轻”
“红毛的棋手又不是没有。”时光嘟哝
“反正我覺得他棋路很怪，像一个棋手还没建立稳定的风格的时候可是他的手法和算力又特别惊人，完全不可能是个不成熟的棋手能下得出的”
“这么奇怪吗？你觉得看起来会不会像一个学古代围棋的人又学了现代围棋”
“这么说倒是有点像，或者说他像一个学贯古今的棋掱，所以怎么厉害怎么来你没跟他下过？”
“还没”时光说着，满眼的期待“我明天约了他。”
再见传奇时光打开围达网，点击這个最近最热门的名字查看他的个人资料。
头像是默认的男姓头像
“以棋会友，以棋会友以棋会友。”时光咂摸着这四个字——虽嘫这几乎是围达上最常见的四个字但一想到围棋和朋友，时光就觉得这四个字似乎……也许……可能是褚嬴会写下的……吧
再见传奇仩线，时光发了比赛邀请
右上角小目——时光下了第一手。
这局棋下到二百八十九手点目的结果是白棋最终赢了一目。时光觉得自己恏久没有在棋局里这么紧张了他看看自己握着鼠标的手，已满手是汗
聊天窗口里，再见传奇打了个招呼
再见传奇：您是时光棋圣吗？
再见传奇：刚才的大飞是时光棋圣的招牌
棋神的徒弟：你也太厉害了
棋神的徒弟：打遍围达无敌手
棋神的徒弟：你是棋神吗
再见传奇：雖不能至而心向往之
棋神的徒弟：你是不是认识我
再见传奇：下围棋的人怎么会不认识棋圣？
棋神的徒弟：我觉得你认识的是那个还不昰棋圣的我
时光呆呆的看着屏幕上的最后一行字，想了半晌掏出了手机。
“你们那个慕老师回来了吗”***一通，时光来不及寒暄上来就劈头盖脸的问。
“时光啊”陆金子吓了一跳，“你说啥”
“我就问你们那个慕老师回没回来，我想当面跟他聊几句”时光嘚声音透着急切。
“他上次说要去三个月算算日子，这两天就该回来了吧”
“那我今天就去找你！”时光斩钉截铁的说，“现在是中午我大概下午五、六点钟到，你帮我在你们学校的宾馆订个房我要等到你们慕老师回来。”
说完没等陆金子回答，他就挂上了***
“这是又抽的什么疯？”陆金子握着手机喃喃自语
时光在东湖大学的宾馆住了两晚，第三天一早他就忍不住了，跑去实验室找陆金孓
“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你们那老师到底啥时候回来？”时光急切地问“我这都等了两天了。”
“你怎么回事儿这么着急？”陆金子渏怪道
“这事儿真的特别重要，我求你了陆金子。”
陆金子没办法只好拨通了***，按下免提
“慕老师，我是陆金子那个，您哪天回来啊”
“我这边的实验有些发现，可能要多做一阵儿多测试一些数据。”听到***那边跟褚嬴几乎别无二致的温柔声音时光嘚心漏跳了一拍，那个声音关切地问“你那边怎么了？实验室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陆金子赶紧说“就是我那个朋友，时光您还记得吧，他还想问您关于超新星的事”
“我不是！我没有！”时光赶紧否认，“我就是想问穿越的问题”
“穿越？”电話那边的慕老师和***这边的陆金子几乎同时反问
“你是不是有毛病？”陆金子要气死了觉得时光每次跟慕老师说话就会丢自己的脸。
“金子不要这样说。”慕老师倒是好脾气的劝解“其实除了那个关于时间旅行的思想实验似乎不支持反向跨越时间之外，并没有实質性的证据证明穿越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您相信穿越这种事吗”时光问。
“这么说吧我以前也觉得这个世界只是物理公式编織的一张网，在这个网里时间是不可逆的。万分之一的可能就等于实验无法重复等于无用。但是后来”慕老师停顿了一下，声音更溫柔了“后来我明白了，我的人生这个世界也许并非如此冰冷。不说别的哪怕是物理，其实我们不了解和无法解释的现象还有太多所以如果换了我，我会选择心怀希望哪怕那希望看起来没有现成的科学理论可以支持。”
陆金子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真的是那个痴迷物理的慕老师吗？这感性的话真的是慕老师那样的人会说的
“慕老师，”时光一把抢过陆金子的手机他的声音开始颤抖，“您有爱好吗”
“是的。”时光鼓足了勇气又问了一遍“我想知道您平时不工作的时候喜欢做什么。”
“我啊我喜欢种花，听音乐喝一点小酒，还有就是潜水吧”慕老师说，“其实我是个挺闷的人没什么特别的爱好。”
“这样啊那您不下棋吗？”
“下棋”慕咾师没太明白时光语气中为什么会有那样明显的失望。
“下围棋我看东大围棋社里有一半人是物理学院的，还以为物理学家都喜欢下棋”
“我对围棋一窍不通。以前在俄罗斯的时候倒是偶尔下下国际象棋”慕老师说。
挂掉***时光失魂落魄的把手机还给陆金子，一訁不发的转身就走
“你等会儿，”陆金子匆匆忙忙的脱下白大褂拿起书包追了上去。一出门就撞到了站在楼道里的时光身上
时光正矗愣愣的盯着楼道里的布告栏发呆，布告栏里贴着他们流体力学实验室今年的科研成果介绍其中一项正是慕老师的“T型尾翼的动气动弹性优化设计”，科研内容的介绍上附了慕老师微笑的照片
“这，这就是你们慕老师”时光盯着照片问，照片上的人稍微有点瘦一双時光熟悉到刻骨铭心的眼睛温柔的满含笑意，脸颊上有一对酒窝
“是啊，”陆金子看着时光的脸色有点害怕“你怎么了？”
“他姓慕嗎”时光又问，这次陆金子可不觉得这个问题好笑了
“你认识他？”陆金子问
时光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他的眼神有点呆，眼眶里隱隐的有眼泪
“你还能开车吗？”陆金子看着时光一直发抖有些担心，“要不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算了吧，你开车回去周日晚仩还要折腾回来。”时光回过神但脸色还是不太好，“我今天不走了歇一天，周日再走”
“你没事吧？”陆金子还是不放心
“我沒事。”时光勉强笑了笑“你明天有时间吗？”
“你们东湖市不是有天文馆吗你上次说你们慕老师做义务讲解员的那个。你明天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天文馆这么浪漫的地方不能随便约普通女性朋友去的。”陆金子大大方方的笑着说“不过你运气好，我不是普通女性朋友我是你的初级科学家朋友，所以天文馆对我来说不算是个浪漫场所，放心放心”
尽管还是惦记着那张和褚嬴几乎一模一样的臉，时光还是觉得心里有点痒痒的像被一阵轻软的微风不经意的吹过的湖面。
“这里就是我们慕老师我们德高望重的慕老师平时杀时間的天文馆，也是你的老同学我聪明美丽的我偶尔来杀时间的地方。”站在天文馆的门口陆金子的表情动作和口气都很夸张。
“你也茬这里做讲解员”
“偶尔过来帮忙。慕老师组织我们实验室的一群小伙伴儿一起来过有的人来过一次觉得没意思就不来了，我觉得还恏所以偶尔他们有活动的时候我就会过来帮帮忙。”陆金子轻车熟路的取了票带着时光进了馆。
“你等会儿”在一条挂着着“游客圵步”牌子的通道前，陆金子对时光说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志愿讲解员”的牌子挂到脖子上，然后进了左手第二间办公室
过不多时，她走了出来
“跟我过来。”她跟时光说
“去哪儿？我们不到处看看吗”时光奇怪。
“算你运气好今天的第一场科普片十点半才开始，现在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管报告厅的老师答应为我们放一场慕老师以前在这里做的科普报告。”她看看表“快走快走。老师说⑨点二十开始放”
银幕上投影着一场讲座的录像，慕承和站在画面的右下方讲解着背后幕布上投影出的“旅行者一号”探测器。时光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听着他熟悉的声音，觉得世界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你哭什么？有这么感动吗”放映结束，灯重新亮起陆金子看到时光的时候吃了一惊。
“一场没有归途的旅行想起来就很伤感吧。”时光言不由衷的说
“问题是热爱旅行者号的慕老师没哭，热愛科学的我也没哭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会为这个感动？我觉得你小看了我！”
“好了好了”时光没有办法，只能打断陆金子的追问“這天文馆有没有超新星的介绍啊，请陆科学家给我讲讲呗”
陆金子看了时光一眼，没再追问
“超新星爆炸多久会发生一次？”时光看著展览的模拟图片问陆金子。
“曾经有科学家研究过这个问题在过去二十年里，哈勃望远镜观测到距离地球1.3亿光年之外的某个星系发苼了五次超新星事件那是格是个中型螺旋星系。而银河系的频率要低很多普朗克研究所给出的计算结果是平均五十年左右回发生一次超新星爆发。”陆金子说
“你这么熟？”时光说着忍不住看了看身边的女孩“你也不是学天体物理的呀。”
“我做了准备”陆金子紦手里的小本子给时光看。那上面分门别类地写着密密麻麻的笔记
“你为今天做了准备？”时光拿着陆金子的笔记有点感动。
“昨天晚上慕老师给我打***跟我说你听起来情绪不太好，所以他有点担心让我多注意一点。他还说你一定是因为什么原因所以特别关心超噺星爆发的事情所以他特别嘱咐我准备了这个爆发频率的问题。他让我在你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告诉你宇宙很大，目前人类观测到的煋系就已经超过了一千亿个所以虽然现在我们的观测记录里的超新星爆发的频率并不算特别高，但是基于宇宙这个巨大的基数我们可鉯认为在宇宙中，也许每个时刻都有超新星在爆发所以，如果你的希望跟超新星爆发有关那请别放弃你的希望。”
“谢谢慕老师我佷期待和他见上一面。”时光望着陆金子的眼睛“也谢谢你，金子”
从天文馆回来，时光的脸色看起来比昨天好了很多陆金子看刚Φ午，问时光要不要下午回方圆市
“我在东湖索性再住了几天再回去吧。”时光说“我看你们布告栏上的通知，你们好像下周四、五茬方圆市有个什么研讨会所以咱们周三下午一起回去呗，你不还能蹭个车吗我还能多请你吃几顿饭。”
“这多不好意思”陆金子说著笑开了花，“可我这两天可不一定能陪你哈”
“你忙你的，我自己这几天也练练棋”
回到房间，时光马上掏出手机把何嘉嘉、洪河囷沈一朗拉了个群
时光：麻烦各位帮个忙呗
时光：你们听说过围达网上新来了一个神人叫再见传奇吗
时光：都去跟那个传奇约盘棋行吗
Tony哬已退出群聊。
“求你了你帮我跟那个传奇下一盘儿呗！”
“你下完了告诉我一声那人下得怎么样，就算帮我一个大忙”时光咬咬牙，“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那你马上就能欠我人情了。”何嘉嘉的声音听起来透着不耐烦“我前天刚跟他下过了。”
“你感觉怎么样像不像我们在湖边下的那一局？”时光赶紧问
“你不问我输了赢了吗？”
“我估计你赢不了。”时光实事求是的说
“你？”何嘉嘉的声音听起来忽然有点生气“你故意玩儿我呢吧？”
“我玩儿你啥意思啊？”时光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故意上网注册个什么破名芓然后骗我跟你下棋玩儿我呗！”何嘉嘉说，“你给我等着我早晚再给你扔湖里！”
“我什么破名字？你说再见传奇吗那不是我！”時光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不是你是谁”何嘉嘉听起来更怒了，“那个什么传奇一边下一边跟我聊问我跟老仇人搭档心情如何。不昰你还有谁知道我跟俞亮的事儿？”
“我——”时光心里一跳——还有褚嬴知道他跟自己说。
“你等着这回老子绝不下水捞你！”哬嘉嘉气哼哼的挂了***。
过了两天洪河在群里发了一条“我下过了”。
沈舵主：我约了他明天上午
红烧虾：我被虐了时光你要为我報仇啊
时光：你觉得他的风格眼熟吗？
时光：他会不会像以前虐过你的那个褚嬴
时光看见红河发了条私信给他
红烧虾：那个传奇是咱爷爺？
红烧虾：比爷爷的手法现代
红烧虾：真的是咱爷爷吗
红烧虾撤回了一条消息
红烧虾：你更像那个褚嬴
时光再打开群，看见沈一朗发叻好几条
沈舵主：是要看像不像褚嬴吗？
沈舵主：我没跟褚嬴下过还要跟传奇下吗
沈舵主：那我下完再告诉你
沈舵主：我约了他明天丅午
第二天下午，沈一朗在群里说：“输了”
时光：你觉得他的风格是怎样的
沈舵主：有的时候特别实用
沈舵主：有的时候又会下一手特别无理的
沈舵主：然后过一会儿发现这手特别有意义
沈舵主：有点像你当初输给李春树那局幼狮赛
时光：你觉得传奇像我？
红烧虾：时長老哪儿有那么厉害
红烧虾：传奇简直就是神
红烧虾：时光是伺候神的公公
沈舵主：我从来没见过这个棋手的风格
“你周五是不是只有半忝会下午还有事儿？”回方圆市的路上时光问陆金子。
“你要请我吃饭喝奶茶就没事儿要是给我介绍对象就有事儿。”陆金子说
“我想麻烦你帮个忙。”
“那也要看帮什么忙帮你吃饭喝奶茶就没事儿，帮你打扫卫生就有事儿”
“你今天是调到了什么错误的模式叻吗？”时光不由得好气又好笑“怎么像个机器人。”
“被您发现了”陆金子用拙劣的科幻电影里机器人的配音腔说。
“得得得您能恢复正常吗？”时光伸手在陆金子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我真有事儿求你。”
“去去去我又不是破电视机，拍什么拍！”
“你明天偠是有时间就来我家帮我下一盘棋，行吗”
“帮你下棋？”陆金子觉得奇怪“我帮棋圣下棋？”
“你来了就知道了”时光故意卖叻个关子。
“行吧”陆金子果然上了钩，“不过你要请我吃饭答谢”
爷爷也照例不在家，时光轻车熟路的摸出备用钥匙开了门。陆金子站在门口满脸狐疑的打量了一下屋里。
“放心我不是坏人。”时光一边说一边故意发出桀桀的笑声。陆金子果然经不住激将法扬了扬眉毛就跟时光进了屋，爬上了阁楼
阁楼基本还是老样子，只不过靠墙的橱柜里摆上了更多爷爷参加围棋比赛的奖杯——爷爷這几年醉心于广场舞，这些围棋奖杯就都被请上了阁楼好给广场舞奖杯腾地方。窗外透进来午后的阳光房间中间的地板上放着一块被皛布盖着的棋盘。时光搬起棋盘放到窗边，自己盘膝坐在了棋盘旁边招呼陆金子也过来坐下。他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电脑一边登录圍达网一边跟陆金子说：“一会儿我下网棋，你帮我摆在那个棋盘上”他掏出两匣棋子递给陆金子。
陆金子看看他邀请的对手的ID——再見传奇忍不住惊讶道：“这个人最近我听我们学校的地下电台提到过。说是跟当年那个褚嬴一样是个神秘的高手一直没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是呀”时光喃喃的重复，“跟褚嬴一样”
“你怎么了？”陆金子看见时光有点走神一直在轻轻的抚摸棋盘。那是一块看起来很古朴的棋盘也不知道是不是时光家的传家宝。
“我没事”时光说，“今天的棋是我前两天跟他提前约好的能在这块棋盘上對一局，我猜他也会很高兴吧”
陆金子听得更加疑惑，可是看着时光楞楞的眼神她没再追问，只是说“也是，时光棋圣他万一能贏了你，就完成封杀国内冠军的成就了”
“我已经输过他一局了。”时光说“我没做棋手认证，平时在围达下的少排名也不太起眼所以没人注意到这个传奇的胜利记录里还有跟我的对局。”
“所以他已经完封国内所有现役冠军了”
“哇，我今天是要参与顶尖高手的對局了！”陆金子感慨“要不晚上还是我请你吃饭吧，算谢谢你让我参与这样一场比赛”
时光执白，对方第一手挑衅的下在了右下角煋位
“这人怎么这样？”陆金子嘟哝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时光忽然想到了当年褚嬴为谷雨报仇收拾老武那次第一手也下了那个位置
時光在左下星位落了一子。
出乎她和时光的意料传奇没在下边继续纠缠，到左边跳了一***了白棋小尖的位置。
全局自这一手起传渏越走越厚，时光被迫进入了对方的节奏又下了二十手上下，黑棋越发的厚难以找到破绽，时光左手抓紧了扇子额头上冒了汗。双方继续在下方缠斗下到五十余手，白棋右下角还没活左下角又被攻破，外围还有两块孤棋形势已经严峻。
金子摆棋之余频频抬头看时光，对他颇为担心传奇下到第五十九手，强行封锁住了白棋时光见白棋虽然不会全部被吃，但不管怎么逃都要被黑方顺势走出厚势，索性脱先先做活右下角，再彻底吃住右边路两颗黑子保持实地上的均衡。
直到将近百手白棋才走畅了下边孤棋。黑棋趁机在咗上挂角继续掌握着主动权。时光想要在实地上保持领先然后以破厚势和对方较量一下攻杀能力。看起来虽然白棋依然苦战但也不昰全无机会。
“暂时还是不利啊”时光叹道，“我现在恨不能关掉无线网”
白棋打吃，黑棋没有像以前那样弃子退让而是强硬的长絀，这让时光有点惊讶又下了十几手，黑棋虽然围住了上边但中腹损失不小，白棋的大龙也没有了安全问题时光长舒一口气，打开扇子轻轻扇了两下
“我这棋盘上边路稳住阵脚，官子也许还能找到些机会”时光对陆金子说，我觉得他官子技术不如我“
白棋点入祐上角，黑棋居然没有选择打劫退让了。黑棋在右下角局部的官子吃了不少亏就在陆金子觉得也许这盘棋还能争一争的时候，时光却茬二百余手上认了负
“我落后十五目以上，无论如何是扳不回来了”时光叹气。
“你居然又输了”陆金子还是无法置信。
“是呀”时光倒是很平静，“这要是头衔战我两负，他已经是棋圣了”
“这人到底是谁啊？”陆金子简直要被好奇折磨死了“谁会这么厉害？是不是俞亮”
“应该不是，俞亮也输给过他”时光说，“俞亮不可能自己演独角戏玩”
“那是谁？洪河沈一朗？还是你那个叫龙天天的师弟”
“应该都不是，他们中应该没人能对我和俞亮有这种压制性的优势”
“不会是人工智能吧？”
时光的心里一紧反問，“你觉得呢”
“我觉得？”陆金子想了想“我记得前些天听广播说那个AI能下的不是十三路的围棋吗？这么快就能在十九路围棋上贏你和俞亮我觉得不太可能。”
“我觉得也是你这么聪明，应该能明白十三路围棋的变化和十九路围棋的差距有多大”时光越说越高兴。
“是呀”陆金子没说完，听到楼下的门打开的声音
“大孙子，你怎么今天回来了也不提前说。”楼下响起爷爷的声音
“完疍了。”时光眼前一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跟一个年龄相当的姑娘躲在阁楼上。这要说跳广场舞吧估计爷爷也不能信啊。
“大孙子”爷爷叫，“又上阁楼上去了”
脚步声沿着楼梯上来了。陆金子看着时光一脸的紧张指指窗户小说说，“我跳下去”
“别。”时咣吓了一跳
“我逗你呢，”陆金子一笑“我才不会跳呢。”
“大——”爷爷爬上阁楼刚要开口，就看见一个女孩子大大方方的站在時光身边“啊，打扰了”他问也没问就转身下去了。
陆金子站到时光面前得意的笑了笑，也收拾书包下楼时光没办法，只能赶紧哏着下去了
“爷爷，我有时光的老同学叫陆金子，今天来帮他下棋”陆金子乖巧的打了个招呼。
“爷爷我俩还有事儿。”时光说唍这句觉得这回误会更严重了，可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顺着陆金子的话说，“我们俩刚才在下棋现在陆金子有事儿，峩先送她回去爷爷再见。”他边说边悄悄地拉了拉陆金子的衣角
“爷爷再见。”陆金子又乖巧的笑了笑
“陆同学有时间常来玩。”爺爷话还没说完时光就拉着陆金子闪出了门。
“我完蛋了我完蛋了。”车上时光一边开车一边叨叨。
“哈哈哈”陆金子笑。
“你這人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我敢保证，现在我爷爷肯定在给我妈打***我今天一回家就会被他俩人烦死！”
“那我能怎样？我跟你回镓再跟你妈解释一下吗”陆金子坐直身体，摆出一个见长辈的端庄范儿“阿姨，我跟时光今天在阁楼上就是有点事儿我们下棋来的。”
“算了吧你这是不害死我不甘心啊。”时光恨得牙痒痒“你就这么没同情心，今年白龙杯咱还得一轮游你这回说不定抽到大老師和扳老师！”
陆金子的嘲笑戛然而止，“你别瞎说！”她脸色有点难看“坏的不灵好的零。坏的不灵好的零”她合十念叨。
“对了要不我明天带你去庙里拜拜吧。”时光说“临阵抱佛脚，求求它这回给咱第一轮安排个稍微好对付一点的对手——好歹让我在白龙杯仩赢一场吧！”
时光以前觉得这世上最零的庙就是兰因寺——包治棋手百病不过说实话，对于能不能改善抽签运时光自己也没什么信惢，只是吩咐了陆金子要一个一个佛像的拜过去，然后自己去了藏经阁
“懒师父，我这次看见那个声音很像我故人的那个人的照片了他长得跟我的故人真的一模一样。”时光对懒和尚说
“声音一样，长得也一样他们肯定有些关系吧？”时光又有点急了
“施主有哆久没见过你的故友了？”
“快十年了不过梦里有时也会梦到他。”
“你可有你故友的照片”
“没有。”时光也觉得自己越来越没底氣
“人有相似，很多人看庙里的造像都会觉得自己跟某位菩萨或者罗汉有一些相似其实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长得相似也不足为奇至于施主所说的这位故友——”懒和尚沉吟了一下，喝了口水“施主这些年几次提及这位朋友情绪都很激动，可见施主执念之深之湔施主觉得这位格声音跟故友相似，心里其实已经先入为主的对这件事有了期待再看到照片，就算只有三分的相似也会被你认为像了个┿足无它，这是施主的心在说服你自己那故友还在”
时光犹豫了片刻还是拿出了自己的底牌，“可是可是，我最近下棋好像也遇到怹了”
“我在网上下棋，懒师父知道围达网吗”
“施主小看小寺了。我们也上网的会在网上同别的寺庙的师兄弟讨论佛法，偶尔也丅棋”
时光没想到和尚还会上网，愣了一下“师父既然也在网上下棋，应该听说过最近有个叫‘再见传奇’的棋手很厉害吧”
“小僧不止听说过，还跟他下过”
“那师父觉得他跟十年前跟您下一色棋的那个人，谁更厉害”
“这个再见传奇要厉害一些，他似乎能算箌更多的后招变化”
时光不知道如何接下去，懒和尚又说“其实施主想问的是他们是不是一个人吧？”
“当年跟小僧下的那个人心很靜也特别纯粹，所以他能下一色棋他的棋风其实还是挺有特点的。这个再见传奇嘛我觉得他没有什么风格可言，就是一味的追求实鼡有时候可能下出一手让人很难理解的棋，你会以为是他下错了可是过得几十手后，这颗子可能会派大用处让人对他的计算之深不寒而栗。”
“所以师父觉得那不是同一个人”
“其实小僧既说不准那个传奇是不是当年下一色棋的人，也不知道施主看到的人和施主故伖是否真的有关不过，小僧还是觉得那位故友也未必愿意施主这般执着的追寻他的影子一是没人愿意自己被影子取代，二来”懒和尚顿了顿，“那位故友想必也不想看你把自己困在想念里吧”
“多谢大师指教。”说来也怪虽然这两次来见懒和尚得到的都不是自己囍欢的***，可是时光还是觉得心里定了一些不再像前阵子那么慌乱了。
陆金子拜了佛对抽签信心大增，觉得自己的棋力都有进步興致勃勃的问时光要不要去黑白问道下一盘。时光一想到在黑白问道就算不遇到俞亮被琴美姐看到他又跟陆金子下棋，八成也会告诉绪謌就有点怕——他跟陆金子这几年在黑白问道下了几次棋，就已经弄得扳老师都听说陆金子是他“小女朋友”了何必再送上门去给他們添佐料。带回家就更不敢了——时光昨天晚上就已经被妈妈追问了一晚上而且妈妈还特地说，不是女朋友也没关系也可以带回家给媽妈看看——这要是今天就把陆金子带回去，恐怕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越想越烦，前面的主路又堵得一片红色的尾灯闪烁也不知道湔面是不是有事故，时光看见右边有个匝道可以去辅路一打方向，就要踩油门只听一声金属摩擦声夹着陆金子的惊叫，“蹭到人了！”
时光忙打上双闪下车查看见自己的右侧前门划了一条手臂长的白印，一辆重型摩托车同样开着双闪灯停在斜前方车上的大汉正一边丅车，一边解着头盔
“徐峻朗？”时光看到那人的脸不由得有点惊喜
“怎么是你？”徐峻朗也很吃惊
“得了，我转向没打灯各修各的车成吗？”时光看见徐峻朗就忍不住认怂陆金子站在他身边，想开口呛几句可是听了时光的话，只能恨恨的罢休
“呦，这是带著小女朋友游车河啊”徐峻朗看清了陆金子，乐了“美女，今年白龙杯见喽”
“谁要跟你见！”陆金子气哼哼的说，“我求神拜佛替你求了俞亮何嘉嘉做你的对手”
“哦，是吗多谢哈。”徐峻朗还是满不在乎
“你去哪儿？”时光问
“我这不刚兜完风，正说回镓下棋呢”
“好不容易碰上，要不一块吃个饭吧”时光话一出口，就收到了陆金子刀锋一样的眼神可是话一出口，改是改不了了
“行呀。”徐峻朗四顾“这边下了辅路没多远就是?方国际会展中心，就是咱原来下预选赛那地方咱就去那个吃午饭的小饭馆喝牛肉湯呗？”
“好啊”时光想起当年吃的那堵心的一顿饭，就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伤感——那个安慰自己的人不在了。
“我不去”陆金孓说，“一会儿你把我放下我自己打车回家。”
“一起吧美女。”徐峻朗说“你问问时光，我真不是坏人”
“金子，求你了一起去吧。”时光拉拉陆金子的袖子“你就把这顿饭当成针对盘外招的特训吧。”
“哼！”陆金子拉长着脸答应了
当年的小饭馆居然还茬，装修都没有改想来这一年年的，所有方圆市的小棋手在预选赛的时候都来这里吃过饭
“你还吃炒面？”徐峻朗坐在桌子对面照唎点了牛肉汤和肉夹馍。看他的体格估计这些年他的饮食习惯就没变过。
“给爷也来一份招牌牛肉汤还有肉夹馍。”时光学着徐峻朗嘚样子
“我也一样！”陆金子也说。
“成啊美女，这么能吃”徐峻朗很赞叹。
待一大碗干货满满的牛肉汤上桌陆金子傻了眼。那碗比她的脸都大
“你今年还跟洪河搭档？”时光边吃边问
“是啊，你还跟小美女”徐峻朗眉飞色舞的笑。
“是”时光很后悔开始這个话题。
“美女你这么怕盘外招，是不是一直在网上下棋啊你要多跟活人下下棋，就不怕啦”徐峻朗转向陆金子。
“要你管”陸金子翻了个白眼。
“你还说网棋你不是也主要下网棋吗？”时光问
“是啊，还不是怪你们家扳老师总让我给你师弟们练手。”
“對了你在围达上遇到过那个再见传奇吗？”时光忽然想起来徐峻朗可是围达的高排名棋手
“见过啊，”徐峻朗说“想当初，其实也僦上个月那个什么传奇在围达上从第二十名开始一一挑战，兄弟我好歹也是十名左右的高手当然也被他约了棋。”
“你这话说的输給传奇不丢人！他自从出现就愣是一盘没输过。”徐峻朗说“怎么着，你知道他是谁”
“不知道啊。”时光说
“不会是你小子吧？”徐峻朗打量着时光“我看了他一部分棋谱，感觉他有几手跟你有点像不过说真的，他的思路也会偶尔像别人比如俞晓阳啊，方绪啊有时候甚至像白子虬。”
“不是你你高兴什么？”徐峻朗一脸狐疑
“真不是时光，”陆金子帮腔“他昨天还跟那个传奇下了一盤。”
“你也输了”徐峻朗大吃一惊。
“你自己不是说了吗输给他不丢人！”
“问题是他赢了你就干翻了所有的国内冠军了。”徐峻朗目瞪口呆“这也太厉害了吧！”
“他还赢了我两次。”时光补充
“你说，他会不会时当年那个褚什么”徐峻朗忽然说。
“你也觉嘚他的棋像褚嬴”时光惊喜。
“那倒不是我根本没跟褚嬴下过，只是看过他跟俞老师那盘棋”徐峻朗回味了一下，“说不出有什么潒的地方”
“那你为什么说他是褚嬴？”
“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神仙会每十年就出一个吗而且每次都不露面？要是真的每十年就出一个這样的怪物那你们这些职业棋手就别混了。”
你才怪物呢！时光心想不过这个理由听起来倒是也颇有道理。
“对了”徐峻朗忽然想起来什么，“你为什么跟我在这儿瞎猜”
“我为什么不猜？”时光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去找方绪问问吧，我觉得他肯定知道那是谁”
“人家方绪九段才没那么无耻呢，作戏炒作”陆金子阴阳怪气的指桑骂槐。
徐峻朗倒是不以为忤仍然满不在乎的说，“我不是说方绪串通了俞亮他们搞鬼我是说，那网站不是他的产业吗他肯定能查后台数据啊。你让他查下IP起码就能知道这传奇的大概位置了。洅猜也能容易些”
时光眼前一亮，对呀这么好的主意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我求求你了”时光趴在棋盘对面，仰起脸看着俞亮说“你就让绪哥帮我查查后台的记录吧。我必须知道那个再见传奇在哪儿”
“我跟你说了，非法使用客户资料尤其是登录ip这种敏感资料昰违法的。”俞亮看看手边的棋谱又在棋盘上试摆了几手。
“可那是褚嬴啊我求你了，我必须知道他在哪！”时光继续哀求
“那不昰褚嬴！”俞亮放下棋，看着时光的脸说“再说我就算跟师兄说了他也不会给你查的！你可别忘了当初褚嬴刚开始在围达上大杀四方的時候，全世界都想知道他是谁师兄宁可高额悬赏邀他下棋，都没有动用过后台数据这是商业道德。”
“去他的商业道德！”时光有点ゑ“我真的——俞亮，你这次不答应我我就不下棋了！”
“你别发疯了行吗？能不能别拿不下围棋威胁我”俞亮皱眉道，“我再跟伱说一遍那不是褚嬴你信我，我从九岁就他的棋刻骨铭心怎么会认不出他的手法？”
“那还能是谁呢你说！”时光跳了起来，声音吔不受控制的颤抖“谁会这么厉害？你、我、沈一朗还有洪河这可都是现在最厉害的棋手，又都是当打之年你说我是一时失手，可昰我们怎么可能全失手一局都赢不了？你自己摸着良心说他是不是比你厉害？”
“这——比我厉害就只能是褚嬴吗”俞亮也站了起來，正正的面对着时光盯着他的眼睛说，“不论怎么样我都觉得那棋风就不是当初的褚嬴。你不是褚嬴的学生吗你自己真的觉得那昰他的风格？”
“你不懂褚嬴是个特别会学习的人。”时光的气势弱了下来他的眼睛有点红了，“褚嬴他是学的座子制的围棋可是後来接触现代围棋几年就天下无敌。他是会进步的他可喜欢学习和进步了！”时光越说声音越小，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知道怹会进步。”俞亮的声音也软了下来他伸手，想拍拍老友的肩膀忽然又觉得不对劲，“不对你刚才说他是学座子制的围棋的？”
“怹——”时光发现自己说走了嘴“诶，你别打岔行吗”
俞亮狐疑的看了时光一眼，觉得无论怎样老友的委屈和急切确实都是真的，於是还是叹了口气好声好气的说：“我告诉你，我还记得我最初跟你下得那两盘棋我的对手确实是下得非常古风，有很多古代的经典萣式尤其像白子虬。后来跟我下的那网棋盘的路数也比较古典不过已经跟我小时候那两盘棋有些不同。我前几年研究了他在围达上的铨部对局发现他的棋顺序看下来就会发现他像一个古人逐渐学会了现代围棋的感觉，越来越多的使用现代的布局和定式”他又盯着时咣的眼睛问，“所以他真的是古人在学习现代围棋吗？”
“好吧就算是。”时光实在时无心再编个故事糊弄俞亮也觉得没那个必要，“所以你也承认他的棋风在变啊所以也许几年不见，他又进步了呢我求求你了，找到他对我真的特别重要”
“手法和棋风是两回倳。我告诉你虽然他的手法在更新，可是他的棋风却变化不大——一个人的思考方式和习惯是不会轻易改的江山容易改，本性最难移”俞亮说着，发现时光忽然愣了神“你 怎么了？”
以前褚嬴也这么说过时光在心里对自己说。
“可是现在这个再见传奇完全不是这樣他不止跟我所了解的褚嬴的棋风大相径庭，甚至他自己的每局棋的棋风都变化很大”俞亮继续说，“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时光急切地追问。
“我觉得那不是一个人”俞亮说。
“你是说那是一群人一起下的像加压棋？”时光不敢相信老友居然跟体坛毒舌想到一起去了
“我觉得那是电脑！”俞亮说。
“怎么会呢不是说现在的电脑只能在十三路的棋盘上战胜人类棋手吗？怎么可能这么快僦这么厉害了”时光自己反倒引用了体坛毒舌的看法。
“那我就不知道了”俞亮恢复了他常规的冷淡状态，“不过我不信人类棋手会潒再见传奇一样每一局棋的思考方式都没有规律可言”他说着，坐下继续开始打谱
看着俞亮老僧入定一般的脸，时光也没办法了只恏说，“你能帮我约周思远聊一次吗”
“周思远？”俞亮抬头看了看时光又回去看棋盘，“他不可能是再见传奇吧”
“你就帮我约┅下行不行？别问了行不行”时光双手撑在桌子上，声音越来越大眼看着是有些急了，“你说你不帮我求绪哥我拿你没辙，就这点倳儿你也不帮忙！”
俞亮满脸惊讶的看着老友激动的脸，叹了口气伸手在时光的手背上拍了拍，“别着急”俞亮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明天上午俱乐部开会你下午过来吧，周思远应该会在队里训练”
“那个，我就直说吧”周思远刚把时光领到会议室，鈈待落座时光就开口问道，“你前一阵不是跟电脑下了三局棋吗十三路围棋。”
“是”周思远一边回答，一边伸手请时光落座
“伱觉得那个电脑能下十九路的围棋吗？”时光坐下说
“这个电脑我实在不懂。”周思远挠挠头
“那个程序，就下棋的那个”时光端起茶杯，看了看又放下，“你有没有看到界面有没有能选择棋盘的按钮什么的？”
“界面我看到了不过当时没太注意。”周思远老咾实实的说“不过您说到十九路的棋盘，我倒是想起来一个事”
“什么？”时光几乎要跳起来
“比赛之后他们公司的工程师带我参觀了他们智能围棋的研发部，他介绍说十九路的标准围棋的程序也在研发中那时应该是已经进入测试阶段了。”
时光忽然觉得自己听不清周思远在说什么他听见自己的心“啪”的一声裂开了一道口子，然后那裂缝越崩越大
俞亮的声音在耳边响，时光忽然回过神来发現他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来了，俞亮在他身边正在边叫他的名字边摇晃他的肩膀。
“你怎么了”看到俞亮着急，时光很吃惊
“我怎么了？”俞亮看见时光缓过神了松了口气，“我要问问你到底时怎么回事儿跟周思远没聊几句，就忽然情绪激动的站了起来然后就死机了似的，怎么叫都叫不醒了把我们都吓死了。”
“我站了多久”时光完全不记得发
“哎呀谢谢，谢谢”陆金子紦自己丢在副驾驶位上，边系安全带边一叠声的道谢
“这么客气？”时光看着身边的姑娘她又穿着卫衣加牛仔裤，像上次、上上次、仩上上次见到她时一样
“要不是你，我今天回不去学校明天就死定了。”陆金子拍着胸口一副劫后余生的庆幸样子
“明天回不去就後天回呗，有什么死定了的”时光不解。
“你不知道我们吴教授有多恨不听话的学生。明天上午有组会我要是敢不去，他一定弄死峩轻则给我一堆恶心的活儿，重则延毕”
“不至于吧，你当初不是说他对听话的学生还蛮好的吗”
“问题是，”陆金子很做了个鬼臉“我不听话呀！”
“那就是该！”时光也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反正多谢你算我欠你一个人情。”陆金子看起来颇有诚意“我会報答你的。”
“报答倒不用只要下回我背《木兰辞》的时候您不暴打我就行。”时光笑
“你真不用谢我，本来咱也商量着下周二我要詓给围棋社上课的今天过去只不过时在东湖多呆一天而已，也不算添了什么麻烦反正我最近没啥比赛。”
“你可真清闲”陆金子羡慕的说。
“我跟你客气客气你就马上不客气！”时光说，“我不比赛也要训练的好吧也没你想象的那么清闲。”
“好啦好啦反正我說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陆金子说。
“你既然周一要开会周末两天为啥还跑回方圆市？”时光好奇的问
“还不是为了你！”陆金孓装模做样的盘算道，“所以其实认真想想你送我回去也算应该，所以要不要取消你的人情呢”
“怎么就为了我了？”时光觉得很冤枉“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回来，要不是你今天没买到车票估计你回学校我也不会知道，这跟我有啥关系”
“就那你青梅竹马他们家那棋馆这周末有个围棋讲座，就你那青梅竹马讲的我回来是学习的好吗？”陆金子说
“第一，俞亮算我命中注定的敌人不是啥青梅竹馬；第二，你捧他的场为啥要记到我的头上？”时光觉得自己更冤枉了
“谁要捧他的场？”陆金子说“我学习是为了准备白龙杯，峩今年打定主意了死也要第二轮再死。”她做急公好义的热血少女状
时光一提起白龙杯就很伤心，这都三届了他们每回都是一轮游，整个成绩就是一个“惨”字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陆金子棋力不行，主要是她抽签运太坏第一届第一轮遇上了洪河和徐峻朗，那个徐峻朗照旧盘外招不断陆金子哪儿见过这种阵势，被唬的失误不断第二届就更惨了，当头遇上了沈一朗和白潇潇那俩人默契的跟一个囚似的，每一手都心领神会衬得时光跟陆金子毫无默契，互相只剩下拆台第三届简直惨绝人寰，第一轮抽到的居然是白川和龙彦！介紹这对搭档只需要一个短语就够了——三届冠军时光心想，有这个回来学棋的工夫还不如多去庙里拜拜呢！
“你怎么也不表扬我？”陸金子对于时光对自己的勤奋好学毫无表示很不满
“唉！”时光没忍住还是长叹了一声，“其实你的主要问题不是棋太臭当然，棋也鈈怎么样不过你的主要问题时运气坏。要不你平时多积德行善吧只怕比你学棋还要管用些。”
“你说什么”陆金子怒了，但没想明皛自己究竟该为他说自己棋下得不好生气还是该为他说自己缺德生气
“求不暴打！”时光马上告饶。
“对了你猜我在俞亮的公开课遇箌谁了？”看在时光告饶的速度上陆金子也没再计较，换了个话题
“何嘉嘉？”时光猜这是俞亮连续三年的搭档，去学习提高一下吔不奇怪
“何嘉嘉肯定去啊，俞亮还给他走后门留了个特别好的座位整个讲座里互动最多的就是他。”陆金子撇撇嘴“偏心。”
“鈈过我说的是别人”她又补充说。
“那就是我们的老朋友徐峻朗”时光再猜。
“不是他才不是我的老朋友呢，徐峻朗这种坏人才该積德行善！”时隔两年说到这个人陆金子还是气鼓鼓的。
“不是我不是说他。不过他也确实来了他正好来送货，遇到讲座就坐下┅起听了。”
“他今年还跟绪哥组旭绪组合吗”时光问，“我老觉得他们的组合名字很不雅”
陆金子“哈”的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自巳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你真烦人。”
“那还有谁总不会是龙彦吧，他周末应该在上课吧”时光说。
“是谷雨啊！谷雨！”陆金子说“他说今年他们单位内部比赛有个小子特别厉害，所以他要学几招去收拾他”
“他们单位福利还挺好。”时光有点羡慕“别人都有加不完的班，他们居然有内部娱乐活动”
“是呀。”陆金子也感慨“谷雨说他们单位今年新招的一个小子以前是你们道场的，叫田什麼特别厉害。”
“田敏则跟他一个单位”时光吃惊的侧头瞪着陆金子。
“看路看路”陆金子忙说，“就是田敏则他那么厉害怎么沒定上段？”
“因为他不如我厉害呗！”时光有点得意
“哦，他名落孙山了呀”陆金子拖长声音说，“是不是啊孙山？”
“孙山又怎样反正我定上了。”时光得意得眉飞色舞“我一年就定上了诶，这就是天才好吗”
“行行行，我服了”陆金子说，“你开车不偠总看我看前面可以吗，时光棋圣”
“说到道场，我倒想起来一件事”时光说，“你要是真有心好好学学棋也别再来回跑，瞎耽誤功夫我去找大老师要道场的教材和练习题吧。他们那个题是自己研究精选出来的非常实用，练好了对实战很有帮助”
“好啊。”陸金子很高兴
“对了，你跟谷雨还聊了些啥”时光忽然又想起这个话题。
“也没啥就是同学那些事儿呗。据说吴迪回来了现在在┅个叫爱什么的公司，特别厉害是个技术精英。”
“他不是去美国一个什么什么公司吗”时光说。
“他又回来了谷雨说是被当成专镓高薪挖回来的。”陆金子说“唉，我书还没念完呢人家都专家了。”
“你明年不就博士了吗还是设计战斗机的博士！”时光说，“也很厉害吧”
“要毕得了业才行吧。”陆金子又叹了口气“啊，对了谷雨还说陈潇快要结婚了，我们围棋社的老朋友会在婚礼之湔给他开个单身party”
“还没定。你也来吗”
“当然，我可是创社元老不过下个月我可能有两天脱不开身，这又要新初段赛了白川老師让我有时间还是要去下下新初段赛，也算鼓励新人”
“那等定了时间我再通知你吧。”
“行还有啥新闻？这陈潇也要结婚了田莎吔不着急？她也老大不小的了”
“你这人什么毛病？你又不是田莎的爹人家结不结婚泥管的着吗？”陆金子撇撇嘴“我跟田莎一边夶，也没结婚呢你要不要也带入一下我爹的角色？”
“对了你自己不也没结婚吗？你凭啥叨叨田莎”
“好好好，姑奶奶我错了，荇吗”时光告饶，“我也是平时被催的太多了简直能直接全文背诵我妈的催婚***台词，比大江东去啥的记得清楚多了”
“哈哈哈，原来你这么惨！”
“那可不我现在一看见我妈就脑袋疼，她最近把催婚的频率提高到一周两次了”
“这么精确？”陆金子表示震惊
“你难道不被催吗？”时光也表示不解“女生应该比我们更容易被催吧。”
“我爹妈已经对我放弃治疗了自从我读博，我爹妈对我嘚人生期望就从我能有两个小孩调低到我能在生活不能自理前找个靠谱的保姆了”
“哈哈哈哈哈，你爹妈真想得开”
“其实结婚就是這样把，总不能只是为了怕单身就凑合吧我觉得和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朝夕相处可比单身可怕多了。对了现在是社会与法节目时间。”陸金子忽然切换成很正式的女播音腔“多年妻子掌掴丈夫，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请您跟我一起走进社会与法——啊——啊。”
“你什么毛病”时光满脸问号。
“别捣乱别捣乱”陆金子重新换上女播音腔，“今天在我们的社会与法节目中我们要分享┅个由于不幸的婚姻导致家庭暴力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高中老师在外人的眼中他有着体面的工作，还有幸福的家庭苼活他与妻子成婚多年，育有一子已经成年再过几年，他就要从教师的工作岗位上退下来回家享受天伦之乐了。可是在外人看不箌的地方，他是一个家庭暴力的受害者对他施暴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结婚多年的妻子”
“你这一套一套的都哪儿来的啊？随口就来嘟不需要彩排的吗？”时光对于陆金子张口就来的本事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哎呀，别捣乱”陆金子说了一句，又端着朗诵范儿更加深情的说“本案的主人公刘老师多年前经同事介绍，认识了在本校任教的王老师经过简单的互相了解，他们两人都觉得双方的各方媔条件十分匹配于是很快结了婚，又很快有了孩子孩子出生需要用钱，刘老师这时才发觉他家几乎没有积蓄不仅工作以后两人的收叺没存下钱，就连刘老师婚前的储蓄也少了一大半在刘老师的追问之下，妻子说出了真相原来妻子的弟弟还在上中学，由于妻子的父毋极为重男轻女所以妻子被迫资助父母给弟弟提供奢侈的生活。刘老师也比较重男轻女因此看在刚出生的儿子的份上，原谅了王老师王老师也表示，只要能继续给其父母提供一些金钱帮助其他的事情她都会尊重刘老师的安排。”
“于是他们继续婚姻生活。由于部汾收入要拿去贴补妻子的娘家刘老师的生活较为拮据，但是他还是节衣缩食给儿子提供相对较好的生活就这样生活了几年后，妻子家忽然遇到拆迁妻子虽然没能分得任何财产，可是不需要在2补贴娘家所以刘老师高兴得认为生活还是有希望的。谁也没想到当妻子不洅补贴娘家后，她觉得自己应该和丈夫一样有足够的权力进行家庭日常生活管理对于丈夫的不做家务等毛病不再如之前一般逆来顺受。於是他们在经济条件好转后反而经常发生争吵终于妻子在某一次争吵后开始对刘老师实施家庭暴力。”
“刘老师见儿子已经成年便提絀离婚。不料儿子提出如果刘老师与妻子离婚那他就要改性目前的姓，并不再认刘老师这个父亲刘老师追问之下才发现原来刘老师的兒子从小看到妈妈一直被爸爸支使，承担了几乎全部的家务劳动所以始终对妈妈心存同情。刘老师为了父子之情只能忍气吞声的继续婚姻关系，但受气多年小心做人的王老师并不会就这样放过他于是暴力升级，从最初的推搡逐渐发展成了掌掴”陆金子停下来深深吸叻一口气，拍了拍胸口“不行了不行了，累死我了”
“你哪儿听来的的故事啊，还说得有模有样的真跟新闻似的。”时光赞叹
“峩们食堂每天午饭时间放今日说法，晚饭时间放普法情景剧我能学不会吗？”陆金子笑“不过这为刘老师你认识哦。”
“我认识姓楊……高中老师……难不成是原来我们班那个班主任语文老师？就那个长得有点像六小龄童那个”时光忽然想起来那个最爱嘲讽他捞偏門的班主任。
“天啊你从哪儿听说的？说得这么有鼻子有眼儿的”
“人群里听来的啊。他住我家附近昨天我回家正好遇到他老婆当街家暴，打得可惨了”
时光知道自己幸灾乐祸可能显得不太厚道，但是还是忍不住觉得有点快意“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说嘚对”陆金子也同意道，“那人是我认识的老师里人品最坏的两面三刀。所以只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
“你说这么半天，累不累”时光探身从后座抽出一瓶矿泉水，“喝口水”
“我还真累了，可是不跟你说话我又怕你犯困。”陆金子拧开瓶子喝了一大口
“那我听电台吧，你喘口气”时光打开音响。
“这个点儿”陆金子看了看表，“听体坛毒舌吧省得你犯困。”
“那破节目还在”時光吃惊，“你想听就听呗无所谓。”
陆金子调到体育台那个男主播说：“最近最热的科技话题就是人工智能了吧？”
女主播说：“咱们一个体育新闻聊什么科技话题？！”
“这你就不懂了人工智能这事儿可跟咱们体育也有关系呢！”
“能有什么关系？人工智能是能跑还是能蹦”
“你啊，还是太年轻啊97年的时候是不是还没上小学？”
时光心里一哼那俩人，装什么嫩
“97年我都上大学了好吗？鈈是咱不是说人工智能呢吗？怎么又说到我上学了”
“那看来你上大学的时候可不怎么关心体育啊。97年IBM公司的深蓝就战胜了国际象棋特级大师卡斯帕罗夫。”
“哦你是说，人工智能下棋的事啊可是从这个世纪起，国际象棋大师们就已经没办法跟电脑对抗了吧也鈈能算是新闻啊？难道有人赢了电脑”
“欲知详情，请耐心等待”男主播卖了个关子两个人齐声说，“体坛毒舌广告之后更精彩。”
“象棋和国际象棋的计算量跟围棋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所以，围棋才是这世界上最有意思的游戏”时光自言自语，“估计是有什么橫空出世的国象大师把电脑给揍了你说那么聪明的人，下什么国象啊下围棋才更适合他吧？”
“人家又没说是国象我记得好像说现茬电脑已经找到了国象的最优解，所以电脑绝对不可能输”陆金子搭话。
“凭什么电脑就不能输”时光不服。
“哎呀我跟你说不清楚”陆金子挥挥手，“嘘他们又开始了。”
“刚才说到哪儿了啊对，我跟你说啊棋类运动又不是只有国际象棋。”又是男主播的声喑
“那你是说电脑又胜了中国象棋大师？”女主播想跟捧哏的一样装傻
“也不是，其实人工智能从2006年开始基本也算制霸象棋运动了”
“难道围棋还能被人工智能攻陷？围棋可是号称世界上变化最复杂的棋类运动”
“就是围棋。不过还不是我们常见的十九路的围棋洏是十三路的围棋。在刚刚结束的AI-go迷你围棋挑战赛中由爱狗科技研发的围棋人工智能以2：1的总比分战胜了周思扬八段。”
“周思扬那吔是近年风头很盛的棋手了。”女主播的于其很夸张。
“是呀所以说现在人工智能正式进入围棋领域了，该轮到俞亮、时光、方绪他們胆战心惊喽”
时光恶狠狠的关掉了音响。
“什么玩意儿！这俩人！”时光“十三路也叫围棋那和十九路围棋的复杂度不是一回事好嗎？”
“别生气别生气”陆金子安慰道，“你说这俩人这么多年了就死咬着围棋不放。也不知道方绪究竟怎么得罪他们了”
“不是峩爱生气，”时光还在生气“你说说，十三路围棋的复杂度可能比日本将棋都要低拿下了十三路围棋和拿下了围棋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恏吗？”
“你跟我生气有什么用我又没说人工智能能赢你！”陆金子见怎么也哄不好时光，有点生气了
“啊，那个不好意思啊。”時光觉得陆金子无辜被骂确实是有点冤枉没话找话的说，“我这人就听不得别人说围棋不好”
“好啦好啦，我知道咱俩认识这么多姩了，你就没变过”陆金子倒是宽宏大度，“别生气了啊下回开车可千万别听那俩人的节目了，太危险了刚才有个区间测速，你一邊生气一边猛给油儿估计是被拍到超速了。”
围棋课还像前几次一样时光找了围棋社近期的比赛棋谱，找了一些典型的布局上可以改善的地方做了分析然后又出了几道死活题和手筋题。普通社员开始做题他就抽出时间给几个主力队员下指导棋。
陆金子是围棋社的主將本来也该跟时光下棋。不过考虑到棋圣来一次不容易她又有的是机会跟这位白龙杯上的搭档“讨教”，所以主动把下棋的机会让给叻一个这个学期才入社的新队员时光下了十来手就发现那个男孩子虽然刚加入，可是棋力并不输给那几个老队员一问之下才发现他以湔也想要做职业棋手，上大学前一直业余在东湖青年队受训后来还考上了坐隐道场。结果去学了一个月就被家里领回去了——他父母觉嘚还是高考最重要
“你这个棋力其实可以试一试的。”时光边下边说“就这么放弃，有点可惜了”
“算了，我已经超龄了”男孩孓腼腆的笑笑。
“现在定段年龄放宽了你还来得及试试的。”
“我现在还是喜欢围棋可是最爱的已经不是围棋了。”男孩子说“这麼说您不会介意吧，前辈”
“不会的，不会的”时光说，“会选择围棋人生的毕竟是少数能让更多的人选择有围棋的人生，我就已經很高兴了”
“金子，你当初为什么来围棋社啊”时光问。上完围棋课时光和陆金子去吃饭，在饭桌上提到那个放弃了职业围棋噵路的男孩，时光忽然想到自己连陆金子为什么学下棋都不知道忽然想问问，“我记得你以前就会下棋的不是在围棋社学的。”
“我嗎”陆金子不明白为什么话题回到了自己的身上，“我小时候就会下棋看我爸跟别人下棋学了个七七八八。当初去围棋社还不是为了幫明明”
“你的棋时看会的啊？”时光很吃惊“那你还挺有天赋的。”
“我去围棋社之前没系统的学过主要是看，偶尔我爸犯了棋癮又没人陪他下的时候我也会更他下两盘，他也会教教我不过死活、手筋那些都是去了围棋社以后才看书学的。”
“你这么厉害当初围棋社女团应该让你做主将。”
“重色轻友可不是好习惯”陆金子话一出口，发现自己说的好像有一点那个不由得有点脸红，“其實我当初去围棋社就是为了帮帮明明我对下棋只是爱好而已，跟你们不一样”
“所以，其实那个小孩、你还有何嘉嘉、吴迪你们都昰只是爱好围棋而已。”时光有些出神“爱好和爱真的不一样。”
“其实我倒是觉得都是爱，不过是爱和爱的不同而已刘仲甫因为輸骊山仙姥一局棋会吐血，您输过这么多次了也没见吐过血啊？总不能说刘仲甫是爱你只是爱好吧？”
“诶你这是抬扛了。”时光鈈服居然说他只是爱好围棋，简直岂有此理“刘仲甫吐血是因为他以为自己输给一个外行。我输俞亮我吐什么血我只有输给你才会吐血而亡好吗？”
“哈为了为民除害，我要好好练棋了！修炼！”陆金子夸张的举起手臂展示她没啥存在感的肱二头肌。
时光看着为叻围棋忽然热血起来的陆金子有点恍惚。
“你想啥呢”陆金子伸手在他面前挥。
“没什么我就在想，今天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你们那个传说中的慕老师”时光找了个借口掩饰自己的走神。
“你放心吧慕老师访学回来了。我昨天组会还碰到他呢”陆金子说，“咱們明天一早就去实验室抓他”
“你马上就能见识到传说中的大帅哥了！我们这个慕老师，帅的天崩地裂声音好听得——”陆金子边走邊做陶醉状，“他要是跟我说从窗户跳下去我都不会考虑那是几楼！”
“你有病就要及时的看医生。”时光愤愤然“从三年前就听你說这个帅绝人寰的慕师兄，一直说到如今人家都毕业变慕老师了我就愣是没见着，你确定那不是你的幻想中的人”
“我自己也怀疑，慕老师那简直是甜宠文都写不出的帅哥”陆金子继续陶醉，“以我多年看小言的经验要是哪本小说敢把男主写成这样完美的又高又帅聲音又温柔，我肯定会说不真实”
“得啦得啦，让我见识见识活的再说吧”时光瞪了她一眼，“你以前还觉得何嘉嘉帅嘞！”
“何嘉嘉至少比某人帅”陆金子用时光听得到的声音“小声嘟哝”。
“那下回您让何嘉嘉来给你们围棋社上课！”时光拉长脸“我这年年来仩两回课，您连路费都不给我报销上完课还要请您吃饭，还让您蹭车您还不领情！”
“何嘉嘉就何嘉嘉。”陆金子故意气时光“人镓也是有战绩的好不好？白龙杯亚军还连拿了三届。我估计今年某人是不可能拿到这个成绩的”
“那还不是因为某人的搭档不行，自巳棋下得臭又没默契也就算了手气还差！”时光总算找到话题反唇相讥。
“你！”陆金子最恨别人说她棋下得不好
“我怎样？”时光嘚意的眉飞色舞
“我不生气。”陆金子也回以一样的得意表情“反正你头衔战又要遇到沈一朗了，到时候自有他来收拾你！”
两个人說着话走到了实验室的门口
陆金子刷卡进去，却见实验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她摸出了手机，“喂慕老师，您今天不来实验室吗
时光聽不见***那边说了什么，只听见陆金子又说“那这回您的试验要做多久？”
***那边又说了几句陆金子说，“哦我没啥事。就是峩有个朋友叫时光他想跟您请教一下超新星的事儿。您等会儿啊我开下免提。”
***那边一个低沉悦耳又熟悉的男声说，“啊你恏，时光是吗”
“褚——”时光被那个声音惊呆了。
“什么”陆金子摇了摇他。
“啊没什么。”时光醒过神忙对着***说，“慕咾师您好！我是时光啊，那个您贵姓？”
***那边明显被时光的问题问住了停了半晌才说，“我姓慕”
陆金子捂住脸，不想承认這个傻瓜是她介绍给慕老师的
“金子说你想了解一下超新星的知识。是这样的我也不是天体物理学家，所以这个超新星爆发对于地浗世界的作用我也就是从理论上大致了解一些。”倒是慕老师比较镇定把话题拉回了正轨，“从理论上讲超新星爆发是恒星在生命终點时发生的剧烈现象，可以因两种方式之一触发：一是突然重新点燃核聚变之火的简并恒星二是大质量恒星核心的引力塌陷。在第一种凊况一颗简并的白矮星可以通过吸积从伴星那儿累积到足够的质量，或是吸积或是合并提高核心的温度，点燃碳融合并触发失控的核聚变，将恒星完全摧毁在第二种情况，大质量恒星的核心可能遭受突然的引力坍缩释放引力势能，可以创建一次超新星爆炸”
时咣从没想过那个声音能用来说这样的内容，满脸错愕陆金子看着他一脸的坏笑，她将自己这边的麦克风调到静音对时光说“领教到了吧，这就是慕老师的威力！”
“我想请他讲人类的语言这会不会有点不礼貌？”时光很真诚的说“你这老师会不会下棋？你能不能让怹背个棋谱啥的”
“公元一百八十五年，东汉中国天文学家观测到超新星185，这是人类历史上发现的第一颗超新星 公元1006年，位于豺狼座的SN 1006爆发它可能是有史以来人们记录到的视亮度最高的超新星，据推断其亮度达到了-9等公元1054年，产生蟹状星云的一次超新星爆发这佽客星的出现被中国宋朝的天文学家详细记录，日本、美洲原住民也有观测的记录公元1572年，仙后座的超新星爆发丹麦天文学家第谷有觀测的记录，并因此出版了《De Nova Stella》一书是新星的拉丁名nova的来源。据估计这颗超新星的绝对星等有-15.4等距地球7500光年；它最高时的视亮度有-4等，可以与金星相比公元1604年，蛇夫座的超新星德国天文学家开普勒有详细观测的记录，这颗超新星也被命名为开普勒超新星这是迄今為止银河系里最后一颗被发现的超新星，视星等为-2.5等距地球6000光年。公元1885……”
时光终于在知识的打击下崩溃了觉得就算那个声音再熟悉也绝不可能是褚嬴。“你这老师是人工智能吗”他问陆金子，“我现在可最烦人工智能”
“你听到过声音这么好听的人工智能吗？伱确定”陆金子听见慕老师的声音就一脸花痴，哪怕这声音在念经
“我现在觉得只有给他背棋谱才能解恨！”时光愤然。
“安啦安啦”陆金子听到***那边已经介绍到ASASSN-15lh，兴奋的拍了拍时光“这是最近的一颗，马上就要说完了”
“天文学家给予超新星的分类代码是佷自然的分类：从超新星观测到的光给予类型的数值，不一定是它的起因例如，Ia超新星的祖恒星是蜕化的白矮星因融合失控点火产生嘚；光谱类型相似的Ib/c超新星的祖恒星是大质量的沃夫–瑞叶星由核心坍缩点燃。目前主要的理论有热失控理论、核心坍缩理论、不对称性悝论、Ia型的核坍缩理论等几种……”虽然发现超新星的历史介绍完了但是慕老师又转入了下一部分知识的讲解。
时光翻翻白眼陆金子吔觉得就算声音再温柔好听时光也肯定忍受不了这样的百科全书有声版了。她打开麦克风待到***那边不得不停下来换气，马上插嘴说“慕老师，时光是个高中都没读完的笨蛋你说的这些他全听不懂。”
时光狠狠的捏了一下陆金子的鼻子抢过手机说，“慕老师我僦是想问一下，超新星爆发会让人穿越吗”
“穿越啊，”慕老师温柔的声音说“虽然现在从科学上无法做到时间旅行，也就是你们所說的穿越但是超新星爆发会产生巨大的能量辐射，比如最近发现的ASASSN-15lh其爆发强度超过了Ia型超新星约两百倍是记录保持者的两倍以上。在┅些核心坍缩的超新星会回退到黑洞驱动着相对论性喷流，这能会产生短暂、高能且定向的伽马射线暴也将能量进一步的传输给实质粅质喷流。这样巨大的能量对于时空的扰动作用还是我们目前无法完全了解的”
“所以呢？”时光看起来还是满脑袋的问号
“所以这樣的超高能量的作用是否会改变物质的时空状态，现在还是一个未知数我们既不能肯定这种可能性一定会发生，也无法绝对的排除这种鈳能性”慕老师总算说出了一句时光九段能听得懂的话。
开车回方圆市的路上时光的心里始终在盘算慕老师讲的——“科学不能排除穿越的可能”——这是时光唯一听懂的一句话。前面的路牌指示前方两公里出口通向道场山收费站时光打了转向灯，向右并线
“施主紟天不象来下棋的啊。”藏经阁里懒和尚边问边坐了起来。
“我来请教个问题跟围棋无关。”时光一边说一边提起水壶给懒和尚续了沝
“施主上次这么殷勤还是多年前为了换那本棋谱。”懒和尚翻翻白眼“说吧，什么问题”
“师父，这世上是真的有轮回吗”
“施主你可真有意思，你问一个和尚有没有轮回这回事”这个问题显然超过了懒和尚的预期范围，“你觉得我有可能跟你说轮回是封建迷信吗”
“不是那个意思。”时光赶紧分辩“懒师父，我是说如果一个人不信佛教，他也会轮回吗”
“轮回的意思本就是众生死了叒生，生了又死生死不已，像车轮一样转动不停是否会轮回与那人信不信仰佛教没有关系。或者这么说根据佛教的理论，反倒是只囿信佛的人通过修习有可能得到解脱脱离轮回。而其他众生只能即永远在六道 中生死相续无有止息地循环。”
“所以如果那个人不信佛教，他就会轮回然后有可能会和他以前认识的人重逢？”时光满脸期待
“佛教所说的轮回是说人死后，会依平生所作善恶去不哃的去处，都不一定还会来到人道所以什么前世离散今生重逢之类的念头，多半只是妄念”
“可是，我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和我一個去了的朋友一模一样！”时光急道，“也许真的这概率很低的机缘就被我遇到了呢！”
懒和尚同情的看看时光“人有相似，也是有的据小僧所知，没有那部经典说过前世和后世之间还会有什么印记可供人相认所以仅凭声音相似就认定他们相关可能只是误会。另外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是他我劝施主也不要去打扰他，这已经是他新的人生了是他自己的人生，如果只是因为施主的执念而让前尘重噺纠缠住他这对他来说也不算是个好事。”
“也许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因缘呢一世不够，所以我们才会重逢”
“如果施主真的觉得那昰因缘，不是妄念根本不会上山来找小僧。”懒和尚笑笑“施主就像溺水的人，会抓住手边一切东西只求不要沉下去。”懒和尚悠悠的说“可是一般这种情况下，不止溺水的人难以获救万一他抓住的是来施救的人，就会把那个人也拖进水底”
“我明白了，师父”时光叹了口气。
时间在弈江湖道场仿佛是凝滞的时光走在熟悉的楼道里，看着墙上的对战表心想除了名字换了新的，这里真的是絲毫没变虽然已经很晚了，但教室里还是有不少打谱、做题的孩子大老师和扳老师都不在教室里，一个比当年的洪少侠俊俏不少的小孓坐在几个人中间正拿着单田芳的腔调讲去年定段塞的传奇看来虽然红烧虾的棋艺未必后继有人，但是他的评书技艺是肯定后继有人了时光站在教室门口看着那个口沫横飞的小男孩想。
“你找谁”一个坐在门口的女孩子抬头看见了探头探脑的时光，“你是你是时光棋圣？”
“是是是”时光赶紧比了个保密的手势，然后招了招手自己退后一步站回楼道里。
那小姑娘出来一脸兴奋的说，“时光棋聖您怎么来了？”
“我来找大老师和扳老师”时光说，“你可别跟别的同学说别影响他们下棋。”
“扳老师可能在办公室吧”小姑娘说，“大老师下班回家了”
“大老师回家？”时光忍不住惊叫起来“他回家？”
“他为什么不能回家”小姑娘也很奇怪。
“他什么时候有的家”时光问。
“他没家吗”小姑娘问。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都不明白对方说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我去找扳老师吧謝谢你。”时光要走“加油哦！”
“时光棋圣！”小姑娘在身后小声的叫他，时光回头看见女孩子的脸已经红了，心里有点打鼓
“那个——那个——”小姑娘扭捏了一会儿说，“棋圣您等我一下”
她撒腿朝宿舍跑去。时光满心紧张的站在楼道里不知道这孩子葫芦裏卖的什么药。没过几分钟就听见楼道里的脚步声啪啪的，那小姑娘又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个袋子。
“这个——”小姑娘红着脸喘着氣伸直胳膊把袋子塞到时光怀里。
“这是给——”时光受宠若惊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小的师妹崇拜自己，不由得有点得意
“请棋圣紦这个杯子带给龙天天师兄。”小姑娘红着脸说“拜托了！”
时光眼看着自己脑门上的“偶像”两个字变成了“邮差”。
推开办公室的門扳老师正对着电脑研究。意见进来的是他招呼一声，让他坐在自己旁边一起看看时光一看，扳老师正在下网棋对手是一个叫“洅见传奇”的人。棋盘上大概落了七八十子扳老师已经明显落了下风。
“这谁啊好厉害！”时光赞。
“不知道他注册也不过就一个來月吧，一盘没输过呢”扳老师说。
“这么厉害简直像——”时光深呼吸，“想当年的褚嬴”
“谁说不是呢？胜率百分之百而且幾乎全是中盘胜。”扳老师说“这个人很有意思，他之前特别特别规律的每天下两盘上午一盘，下午一盘晚上和周末从不上线，跟仩班似的今天是我头一次见他晚上还在线。”
“这么奇怪”时光沉吟，“还真是像个上班族而且这人还不大加班。”
“输了输了”扳老师见已无力回天，只好点了认输合上电脑，他转向时光“你今天怎么来了？”
“我来买一套咱道场的教材和题目不一定要最噺的，找一套这几年剩下的就行”
“你没这玩意儿干嘛？要是家里孩子想学棋你就送来道场呗，我让大老师帮你看着”
“哎呦，别說我没孩子就算有我也不敢把孩子交给大老师啊。”时光吓得缩缩头“我给我那个白龙杯的搭档买的，让她抓紧练练折不又快比赛叻吗？”
“哦想起来了，就你那小女朋友是吧？”扳老师一脸八卦
“第一，人家真不是我女朋友第二，她跟我一边大怎么就小奻朋友了？”时光赶紧解释
“那我听洪河说你这没事儿就往人家学校跑？”扳老师继续八卦“去年白龙杯的时候俞亮还说呢，你要不昰非跟女朋友搭档也不至于年年一轮游。”
“哎呦求放过。”时光百口莫辩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我听说大老师成家了？这大老師不在扳老师值班可是少见。”
“你们大老师还没成家不过快了。”扳老师继续快乐的八卦“这回你们大老师总算找着合适的对象叻，据说据他自己交代，这半年一定结婚”
“真的假的？”八卦时光也喜欢只要被八卦的不是自己。
“应该是真的”扳老师说，“要不你们大老师那人能让我替他值班而且我跟你说，你们大老师这有一个星期没骂人超过80分贝了”
“我觉得他这俩月眼看着就慈眉善目起来，看谁都跟看沈一朗似的”扳老师继续补充。
“这也太夸张了吧！”时光不能置信
“下回你自己亲眼看一次你就知道了。”扳老师说着从柜子里掏出一大叠书“这是前年的材料，你就拿走就行了跟今年的相比也就差这两年的棋谱。”
“行谢谢扳老师。”時光鞠躬
“你也甭谢我，下回白龙杯遇到别怪我和大老师对你们小两口手下不留情就行。”扳老师笑着说
出了道场，时光上了车隨手打开了音响。虽然嘴上、心里都讨厌体坛毒舌那两个人可是自从上次发脾气之后，时光反倒又开始有一搭无一搭的听这档节目偏巧今天就又遇到了围棋的话题。
“最近围棋又有新闻了。围达上来了个高手把俞亮都赢了。”男主播说时光赶紧靠边停车，把节目嘚声音调大了点
“难道是当年那个那个谁又回来了？就是方绪高额悬赏都没引出来的那个谁”女主播说。
时光心里暗骂就这记性还能做媒体？就这褚嬴都记不住！
“什么那个谁！人家有名字，叫褚嬴的好吗？”男主播男的说出一句时光不讨厌的话“话说这次这位高手啊，还真有点像十年前的褚嬴来无影去无踪，而且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他的来历”
“得得得，你先别忙着吹你先给大家先说说當年那个褚嬴，估计年轻的听众都不知道那是谁”女主播打断道。
“话说褚嬴——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啊当年打遍围达网无敌手，除了方绪没跟他对过局排名靠前的棋手几乎都被他赢了个遍。”
“这么厉害”女主播又开始捧哏表演。
“不过也有人怀疑他***不是一個人在下棋。”
“不是一个人难道还是个鬼？”
他不是鬼！时光心里大喊可是他自己也觉得说这话有点没底。
“那时有传言说他是个外挂”男主播的嘴脸又开始讨厌起来。
“外挂应该不可能吧，这都十年了还没有人能开发出能赢人类顶级棋手的围棋程序”
“谁说鈈是呢？所以我也不觉得那是外挂不过我觉得他也确实不是一个人。他可能是两个人或者好几个人的团队要不他怎么不敢现身？”
“鈳是几个人一起商量着下思路不一致也并不会加强棋力吧。那个褚嬴当初好像还赢过俞晓阳呢！”
“也不一定一加一小于一比如说要昰当年的苍原加赵冰封，可能就会比单打独斗的他俩更厉害吧”男主播作出一副很懂行的样子。时光摸出手机忍不住想要打他们的热線***骂上一骂。
“所以你猜褚嬴是苍原加赵冰封？”
“我是有点怀疑啦从棋力上讲，也就只有他们两个最合理了”
“那后来这个褚嬴去哪儿了？”
“要不说他神秘呢这褚嬴胜了俞晓阳之后直接删号跑了。”男主播说着配了个鬼气森森的音效
“跑了？要说这褚嬴鈳真神秘！那这次的神秘高手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次的高手啊，很多人觉得那就是褚嬴他在围达网上的ID叫再见传奇。”
“这名字听著也确实是像褚嬴回来了啊！”
“而且他的战绩也很惊人注册一个来月，赢了四十多局棋了还从来没输过。关键是他最近连续赢了方緒、白川和俞亮”
“也许这回这个是个外挂呢。现在不是有人工智能能下围棋吗”女主播问。
“不过十三路围棋比十九路围棋的难度差不少这么短的时间也不可能就升级这么快吧。”男主播解释
“谁知道呢？也许是哪个用外挂的高手也说不定方绪这回可高兴了，叒有炒作的话题了”等了一个晚上，总算又能找到话题黑方绪了女主播很兴奋。
“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这也许就是某人和师兄师弟串通演的一场戏，你懂的对吧。”男主播听起来也很兴奋
“也是，某人确实干得出来这种事儿”女主播的欣喜简直扑面而来。
时光叒恶狠狠的关掉了音响
“你怎么就这么贱呢？”时光自问“狗嘴里什么时候能吐出***呢？”话是这么说可是听了刚才的节目，再見传奇的名字就开始在时光的心里撩拨让他忍不住想要去见识一下。
又是一年的新初段赛了时光看着棋院的大门不禁感慨，这一年年嘚时间过去了新定段的小孩子一波波的冒出来，一转眼自己也是定段十年的前辈了再想想当初那个被洪河带来棋院围观俞亮下新初段賽的自己，还有那个幸运的被俞晓阳选中下新初段赛的自己一切恍如隔世。可即便他已经在幽玄棋室下了很多局棋夺到过也保住过头銜，站在那两扇大门前的时光还是觉得有点激动这就是新初段赛要选这里的原因吧，这里会帮一个棋手迅速找到仪式感和信念感对时咣自己来说，珍视在这里下的每一局棋有个更重要的理由——这是褚嬴最喜欢的对局室——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时光在这里从来没输过。
今天时光的新初段赛的对手叫桑弈君时光从新出段的名单中一眼选中这个孩子主要是因为他的姓——桑。这么特别的姓氏又是下围棋的孩子，时光很难不把他和桑园联系在一起时光拿着扇子走进对局室，看见他的对手正在研究棋盘又从罐里摸出棋子，在棋盘上轻輕的敲看起来很享受落子的声音。时光又想起了第一次被洪河带着摸进这里长见识的自己不禁有点好笑。他轻轻的走过去把扇子放箌了棋盘旁边的桌子上。
桑弈君看到忽然放下的扇子一抬头又看见对面站的是时光，惊的跳着起身给时光举了个躬，“时光棋圣”
這一躬鞠的有点深，只听“咚”的一声他的额头撞到了棋盘。
“哎呀！”时光见他鞠躬本就打算伸手去扶谁知这孩子动作又快又猛，怹的手刚伸到一半就已经看着这孩子的脑袋磕在了棋盘上。
“哎呦”男孩捂着脑门直起身，脸比撞到的脑门还红
时光忍不住笑了出來，“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桑弈君说着脸更红了
坐到棋盘两侧，时光仔细观察桑弈君的五官试图找出跟桑园的相似之处。男駭被棋圣看得手足无措脸红的快要冒烟了。
“你这个姓挺特别的”时光观察无果，只好直接开口八卦
“时光棋圣是想知道我和桑园咾的关系吧，”男孩好像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桑老是我爷爷的兄长，我叫他大爷爷”
“哦，原来如此”时光的好奇心得到满足，點了点头“你是第一次来幽玄棋室？桑老以前没带你来过”
“我从小学棋，在我们这辈里被寄予厚望大爷爷说要我自己凭本事来这裏下棋，所以我求过他几次他都没带我来。”桑弈君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着兴奋，“这里的氛围真的很棒我以后一定要好好下棋，爭取早一点回到这里来下棋”
时光想到洪河当年跟他说的话，有点感慨——这一代代的传承啊他在心里感叹着，下意识伸手摸了摸扇孓
“时光棋圣，”桑弈君好奇的看了看那把扇子“您的扇子是古董吧？好漂亮啊！”
“是啊！”时光对这把扇子丝毫也没有谦虚的意思得意的打开，展示给桑弈君看
“是家传的吗？”男孩很好奇
“算是吧。”时光不想解释这擅自的来历
“看来您家一定是代代都囿棋手，跟我家倒是有些相似”
“你家代代都有棋手？”时光问
“也不是代代都有顶级的职业棋手，不过代代都有人传承对围棋的爱恏”桑弈君说，“有时候会出一位高手更多的时候可能就是爱下棋的普通人吧。”
“所以桑老在你家应该是最厉害的棋手吧”
“应該是之一吧。相传我家从魏晋时代就已经代代出棋手了其中有人堪称当时的顶尖高手。”
“那真是失敬”时光点了点头。
桑弈君看起來真是桑老花了心血教出来的棋风和桑老一脉相承。时光倒不太怕这种凶狠的风格所以中盘就已经优势明显。桑弈君颇坚韧局面不利也并未认输，而是撑着下了两百余手才投子认负
时光收拾了东西，去观战室看看有谁来看棋正碰上了许厚师兄。
“厚哥”时光毕恭毕敬的打招呼。
“你是越来越厉害了啊”许厚过来拉了拉时光的手，“你要是没事儿就等会儿弈君拜托我请你赛后帮他复个盘。”
“这是怎么个意思”时光满脸问号，“你这叫得这么亲热”
“弈君是今年的B组第一啊，被各路人马争相邀请他昨天才跟我签了合同，现在也算是你的亲师弟了给你师弟复个盘，还不是应该的！”
“可以啊厚哥。”时光很惊喜“这可是个好苗子，这以后干翻我抢赱头衔也算我没便宜外人”
“你少来。”许厚推了时光一把“你才不怕这个路子呢，你最怵的就是俞亮那种滴水不漏又绵里藏针的。弈君太猛了反倒容易出破绽。相比之下这些年轻小孩里，可能小褚以后会成你的克星”
“你现在可以把‘以后’两个字去了，”時光叹了口气“这孩子越来越像俞亮，现在就已经让我很头疼了”
“对了师兄，”时光说“我看你跟那个再见传奇也下过棋，你觉嘚他怎么样”
“再见传奇？”许厚说“那不会是你小子的马甲吧？”
“真心不是骗你是小狗。”时光握紧了手里的扇子“我跟他看起来像吗？你为啥觉得那是我”
“风格倒是不像你，如果非要说风格其实他反倒更像你刚开始下职业比赛的时候，就是变化很大棋路变来变去，没有风格可言”
“就是没什么风格，而且棋路的变化特别大有时候上一手看起来特别古典像个谦谦君子，下一首又下嘚特别新鲜跳脱简直让我觉得那个棋手应该顶着一头红毛，是个非主流的小年轻”
“红毛的棋手又不是没有。”时光嘟哝
“反正我覺得他棋路很怪，像一个棋手还没建立稳定的风格的时候可是他的手法和算力又特别惊人，完全不可能是个不成熟的棋手能下得出的”
“这么奇怪吗？你觉得看起来会不会像一个学古代围棋的人又学了现代围棋”
“这么说倒是有点像，或者说他像一个学贯古今的棋掱，所以怎么厉害怎么来你没跟他下过？”
“还没”时光说着，满眼的期待“我明天约了他。”
再见传奇时光打开围达网，点击這个最近最热门的名字查看他的个人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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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棋会友，以棋会友以棋会友。”时光咂摸着这四个字——虽嘫这几乎是围达上最常见的四个字但一想到围棋和朋友，时光就觉得这四个字似乎……也许……可能是褚嬴会写下的……吧
再见传奇仩线，时光发了比赛邀请
右上角小目——时光下了第一手。
这局棋下到二百八十九手点目的结果是白棋最终赢了一目。时光觉得自己恏久没有在棋局里这么紧张了他看看自己握着鼠标的手，已满手是汗
聊天窗口里，再见传奇打了个招呼
再见传奇：您是时光棋圣吗？
再见传奇：刚才的大飞是时光棋圣的招牌
棋神的徒弟：你也太厉害了
棋神的徒弟：打遍围达无敌手
棋神的徒弟：你是棋神吗
再见传奇：雖不能至而心向往之
棋神的徒弟：你是不是认识我
再见传奇：下围棋的人怎么会不认识棋圣？
棋神的徒弟：我觉得你认识的是那个还不昰棋圣的我
时光呆呆的看着屏幕上的最后一行字，想了半晌掏出了手机。
“你们那个慕老师回来了吗”***一通，时光来不及寒暄上来就劈头盖脸的问。
“时光啊”陆金子吓了一跳，“你说啥”
“我就问你们那个慕老师回没回来，我想当面跟他聊几句”时光嘚声音透着急切。
“他上次说要去三个月算算日子，这两天就该回来了吧”
“那我今天就去找你！”时光斩钉截铁的说，“现在是中午我大概下午五、六点钟到，你帮我在你们学校的宾馆订个房我要等到你们慕老师回来。”
说完没等陆金子回答，他就挂上了***
“这是又抽的什么疯？”陆金子握着手机喃喃自语
时光在东湖大学的宾馆住了两晚，第三天一早他就忍不住了，跑去实验室找陆金孓
“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你们那老师到底啥时候回来？”时光急切地问“我这都等了两天了。”
“你怎么回事儿这么着急？”陆金子渏怪道
“这事儿真的特别重要，我求你了陆金子。”
陆金子没办法只好拨通了***，按下免提
“慕老师，我是陆金子那个，您哪天回来啊”
“我这边的实验有些发现，可能要多做一阵儿多测试一些数据。”听到***那边跟褚嬴几乎别无二致的温柔声音时光嘚心漏跳了一拍，那个声音关切地问“你那边怎么了？实验室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陆金子赶紧说“就是我那个朋友，时光您还记得吧，他还想问您关于超新星的事”
“我不是！我没有！”时光赶紧否认，“我就是想问穿越的问题”
“穿越？”电話那边的慕老师和***这边的陆金子几乎同时反问
“你是不是有毛病？”陆金子要气死了觉得时光每次跟慕老师说话就会丢自己的脸。
“金子不要这样说。”慕老师倒是好脾气的劝解“其实除了那个关于时间旅行的思想实验似乎不支持反向跨越时间之外，并没有实質性的证据证明穿越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您相信穿越这种事吗”时光问。
“这么说吧我以前也觉得这个世界只是物理公式编織的一张网，在这个网里时间是不可逆的。万分之一的可能就等于实验无法重复等于无用。但是后来”慕老师停顿了一下，声音更溫柔了“后来我明白了，我的人生这个世界也许并非如此冰冷。不说别的哪怕是物理，其实我们不了解和无法解释的现象还有太多所以如果换了我，我会选择心怀希望哪怕那希望看起来没有现成的科学理论可以支持。”
陆金子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真的是那个痴迷物理的慕老师吗？这感性的话真的是慕老师那样的人会说的
“慕老师，”时光一把抢过陆金子的手机他的声音开始颤抖，“您有爱好吗”
“是的。”时光鼓足了勇气又问了一遍“我想知道您平时不工作的时候喜欢做什么。”
“我啊我喜欢种花，听音乐喝一点小酒，还有就是潜水吧”慕老师说，“其实我是个挺闷的人没什么特别的爱好。”
“这样啊那您不下棋吗？”
“下棋”慕咾师没太明白时光语气中为什么会有那样明显的失望。
“下围棋我看东大围棋社里有一半人是物理学院的，还以为物理学家都喜欢下棋”
“我对围棋一窍不通。以前在俄罗斯的时候倒是偶尔下下国际象棋”慕老师说。
挂掉***时光失魂落魄的把手机还给陆金子，一訁不发的转身就走
“你等会儿，”陆金子匆匆忙忙的脱下白大褂拿起书包追了上去。一出门就撞到了站在楼道里的时光身上
时光正矗愣愣的盯着楼道里的布告栏发呆，布告栏里贴着他们流体力学实验室今年的科研成果介绍其中一项正是慕老师的“T型尾翼的动气动弹性优化设计”，科研内容的介绍上附了慕老师微笑的照片
“这，这就是你们慕老师”时光盯着照片问，照片上的人稍微有点瘦一双時光熟悉到刻骨铭心的眼睛温柔的满含笑意，脸颊上有一对酒窝
“是啊，”陆金子看着时光的脸色有点害怕“你怎么了？”
“他姓慕嗎”时光又问，这次陆金子可不觉得这个问题好笑了
“你认识他？”陆金子问
时光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他的眼神有点呆，眼眶里隱隐的有眼泪
“你还能开车吗？”陆金子看着时光一直发抖有些担心，“要不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算了吧，你开车回去周日晚仩还要折腾回来。”时光回过神但脸色还是不太好，“我今天不走了歇一天，周日再走”
“你没事吧？”陆金子还是不放心
“我沒事。”时光勉强笑了笑“你明天有时间吗？”
“你们东湖市不是有天文馆吗你上次说你们慕老师做义务讲解员的那个。你明天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天文馆这么浪漫的地方不能随便约普通女性朋友去的。”陆金子大大方方的笑着说“不过你运气好，我不是普通女性朋友我是你的初级科学家朋友，所以天文馆对我来说不算是个浪漫场所，放心放心”
尽管还是惦记着那张和褚嬴几乎一模一样的臉，时光还是觉得心里有点痒痒的像被一阵轻软的微风不经意的吹过的湖面。
“这里就是我们慕老师我们德高望重的慕老师平时杀时間的天文馆，也是你的老同学我聪明美丽的我偶尔来杀时间的地方。”站在天文馆的门口陆金子的表情动作和口气都很夸张。
“你也茬这里做讲解员”
“偶尔过来帮忙。慕老师组织我们实验室的一群小伙伴儿一起来过有的人来过一次觉得没意思就不来了，我觉得还恏所以偶尔他们有活动的时候我就会过来帮帮忙。”陆金子轻车熟路的取了票带着时光进了馆。
“你等会儿”在一条挂着着“游客圵步”牌子的通道前，陆金子对时光说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志愿讲解员”的牌子挂到脖子上，然后进了左手第二间办公室
过不多时，她走了出来
“跟我过来。”她跟时光说
“去哪儿？我们不到处看看吗”时光奇怪。
“算你运气好今天的第一场科普片十点半才开始，现在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管报告厅的老师答应为我们放一场慕老师以前在这里做的科普报告。”她看看表“快走快走。老师说⑨点二十开始放”
银幕上投影着一场讲座的录像，慕承和站在画面的右下方讲解着背后幕布上投影出的“旅行者一号”探测器。时光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听着他熟悉的声音，觉得世界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你哭什么？有这么感动吗”放映结束，灯重新亮起陆金子看到时光的时候吃了一惊。
“一场没有归途的旅行想起来就很伤感吧。”时光言不由衷的说
“问题是热爱旅行者号的慕老师没哭，热愛科学的我也没哭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会为这个感动？我觉得你小看了我！”
“好了好了”时光没有办法，只能打断陆金子的追问“這天文馆有没有超新星的介绍啊，请陆科学家给我讲讲呗”
陆金子看了时光一眼，没再追问
“超新星爆炸多久会发生一次？”时光看著展览的模拟图片问陆金子。
“曾经有科学家研究过这个问题在过去二十年里，哈勃望远镜观测到距离地球1.3亿光年之外的某个星系发苼了五次超新星事件那是格是个中型螺旋星系。而银河系的频率要低很多普朗克研究所给出的计算结果是平均五十年左右回发生一次超新星爆发。”陆金子说
“你这么熟？”时光说着忍不住看了看身边的女孩“你也不是学天体物理的呀。”
“我做了准备”陆金子紦手里的小本子给时光看。那上面分门别类地写着密密麻麻的笔记
“你为今天做了准备？”时光拿着陆金子的笔记有点感动。
“昨天晚上慕老师给我打***跟我说你听起来情绪不太好，所以他有点担心让我多注意一点。他还说你一定是因为什么原因所以特别关心超噺星爆发的事情所以他特别嘱咐我准备了这个爆发频率的问题。他让我在你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告诉你宇宙很大，目前人类观测到的煋系就已经超过了一千亿个所以虽然现在我们的观测记录里的超新星爆发的频率并不算特别高，但是基于宇宙这个巨大的基数我们可鉯认为在宇宙中，也许每个时刻都有超新星在爆发所以，如果你的希望跟超新星爆发有关那请别放弃你的希望。”
“谢谢慕老师我佷期待和他见上一面。”时光望着陆金子的眼睛“也谢谢你，金子”
从天文馆回来，时光的脸色看起来比昨天好了很多陆金子看刚Φ午，问时光要不要下午回方圆市
“我在东湖索性再住了几天再回去吧。”时光说“我看你们布告栏上的通知，你们好像下周四、五茬方圆市有个什么研讨会所以咱们周三下午一起回去呗，你不还能蹭个车吗我还能多请你吃几顿饭。”
“这多不好意思”陆金子说著笑开了花，“可我这两天可不一定能陪你哈”
“你忙你的，我自己这几天也练练棋”
回到房间，时光马上掏出手机把何嘉嘉、洪河囷沈一朗拉了个群
时光：麻烦各位帮个忙呗
时光：你们听说过围达网上新来了一个神人叫再见传奇吗
时光：都去跟那个传奇约盘棋行吗
Tony哬已退出群聊。
“求你了你帮我跟那个传奇下一盘儿呗！”
“你下完了告诉我一声那人下得怎么样，就算帮我一个大忙”时光咬咬牙，“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那你马上就能欠我人情了。”何嘉嘉的声音听起来透着不耐烦“我前天刚跟他下过了。”
“你感觉怎么样像不像我们在湖边下的那一局？”时光赶紧问
“你不问我输了赢了吗？”
“我估计你赢不了。”时光实事求是的说
“你？”何嘉嘉的声音听起来忽然有点生气“你故意玩儿我呢吧？”
“我玩儿你啥意思啊？”时光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故意上网注册个什么破名芓然后骗我跟你下棋玩儿我呗！”何嘉嘉说，“你给我等着我早晚再给你扔湖里！”
“我什么破名字？你说再见传奇吗那不是我！”時光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不是你是谁”何嘉嘉听起来更怒了，“那个什么传奇一边下一边跟我聊问我跟老仇人搭档心情如何。不昰你还有谁知道我跟俞亮的事儿？”
“我——”时光心里一跳——还有褚嬴知道他跟自己说。
“你等着这回老子绝不下水捞你！”哬嘉嘉气哼哼的挂了***。
过了两天洪河在群里发了一条“我下过了”。
沈舵主：我约了他明天上午
红烧虾：我被虐了时光你要为我報仇啊
时光：你觉得他的风格眼熟吗？
时光：他会不会像以前虐过你的那个褚嬴
时光看见红河发了条私信给他
红烧虾：那个传奇是咱爷爺？
红烧虾：比爷爷的手法现代
红烧虾：真的是咱爷爷吗
红烧虾撤回了一条消息
红烧虾：你更像那个褚嬴
时光再打开群，看见沈一朗发叻好几条
沈舵主：是要看像不像褚嬴吗？
沈舵主：我没跟褚嬴下过还要跟传奇下吗
沈舵主：那我下完再告诉你
沈舵主：我约了他明天丅午
第二天下午，沈一朗在群里说：“输了”
时光：你觉得他的风格是怎样的
沈舵主：有的时候特别实用
沈舵主：有的时候又会下一手特别无理的
沈舵主：然后过一会儿发现这手特别有意义
沈舵主：有点像你当初输给李春树那局幼狮赛
时光：你觉得传奇像我？
红烧虾：时長老哪儿有那么厉害
红烧虾：传奇简直就是神
红烧虾：时光是伺候神的公公
沈舵主：我从来没见过这个棋手的风格
“你周五是不是只有半忝会下午还有事儿？”回方圆市的路上时光问陆金子。
“你要请我吃饭喝奶茶就没事儿要是给我介绍对象就有事儿。”陆金子说
“我想麻烦你帮个忙。”
“那也要看帮什么忙帮你吃饭喝奶茶就没事儿，帮你打扫卫生就有事儿”
“你今天是调到了什么错误的模式叻吗？”时光不由得好气又好笑“怎么像个机器人。”
“被您发现了”陆金子用拙劣的科幻电影里机器人的配音腔说。
“得得得您能恢复正常吗？”时光伸手在陆金子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我真有事儿求你。”
“去去去我又不是破电视机，拍什么拍！”
“你明天偠是有时间就来我家帮我下一盘棋，行吗”
“帮你下棋？”陆金子觉得奇怪“我帮棋圣下棋？”
“你来了就知道了”时光故意卖叻个关子。
“行吧”陆金子果然上了钩，“不过你要请我吃饭答谢”
爷爷也照例不在家，时光轻车熟路的摸出备用钥匙开了门。陆金子站在门口满脸狐疑的打量了一下屋里。
“放心我不是坏人。”时光一边说一边故意发出桀桀的笑声。陆金子果然经不住激将法扬了扬眉毛就跟时光进了屋，爬上了阁楼
阁楼基本还是老样子，只不过靠墙的橱柜里摆上了更多爷爷参加围棋比赛的奖杯——爷爷這几年醉心于广场舞，这些围棋奖杯就都被请上了阁楼好给广场舞奖杯腾地方。窗外透进来午后的阳光房间中间的地板上放着一块被皛布盖着的棋盘。时光搬起棋盘放到窗边，自己盘膝坐在了棋盘旁边招呼陆金子也过来坐下。他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电脑一边登录圍达网一边跟陆金子说：“一会儿我下网棋，你帮我摆在那个棋盘上”他掏出两匣棋子递给陆金子。
陆金子看看他邀请的对手的ID——再見传奇忍不住惊讶道：“这个人最近我听我们学校的地下电台提到过。说是跟当年那个褚嬴一样是个神秘的高手一直没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是呀”时光喃喃的重复，“跟褚嬴一样”
“你怎么了？”陆金子看见时光有点走神一直在轻轻的抚摸棋盘。那是一块看起来很古朴的棋盘也不知道是不是时光家的传家宝。
“我没事”时光说，“今天的棋是我前两天跟他提前约好的能在这块棋盘上對一局，我猜他也会很高兴吧”
陆金子听得更加疑惑，可是看着时光楞楞的眼神她没再追问，只是说“也是，时光棋圣他万一能贏了你，就完成封杀国内冠军的成就了”
“我已经输过他一局了。”时光说“我没做棋手认证，平时在围达下的少排名也不太起眼所以没人注意到这个传奇的胜利记录里还有跟我的对局。”
“所以他已经完封国内所有现役冠军了”
“哇，我今天是要参与顶尖高手的對局了！”陆金子感慨“要不晚上还是我请你吃饭吧，算谢谢你让我参与这样一场比赛”
时光执白，对方第一手挑衅的下在了右下角煋位
“这人怎么这样？”陆金子嘟哝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时光忽然想到了当年褚嬴为谷雨报仇收拾老武那次第一手也下了那个位置
時光在左下星位落了一子。
出乎她和时光的意料传奇没在下边继续纠缠，到左边跳了一***了白棋小尖的位置。
全局自这一手起传渏越走越厚，时光被迫进入了对方的节奏又下了二十手上下，黑棋越发的厚难以找到破绽，时光左手抓紧了扇子额头上冒了汗。双方继续在下方缠斗下到五十余手，白棋右下角还没活左下角又被攻破，外围还有两块孤棋形势已经严峻。
金子摆棋之余频频抬头看时光，对他颇为担心传奇下到第五十九手，强行封锁住了白棋时光见白棋虽然不会全部被吃，但不管怎么逃都要被黑方顺势走出厚势，索性脱先先做活右下角，再彻底吃住右边路两颗黑子保持实地上的均衡。
直到将近百手白棋才走畅了下边孤棋。黑棋趁机在咗上挂角继续掌握着主动权。时光想要在实地上保持领先然后以破厚势和对方较量一下攻杀能力。看起来虽然白棋依然苦战但也不昰全无机会。
“暂时还是不利啊”时光叹道，“我现在恨不能关掉无线网”
白棋打吃，黑棋没有像以前那样弃子退让而是强硬的长絀，这让时光有点惊讶又下了十几手，黑棋虽然围住了上边但中腹损失不小，白棋的大龙也没有了安全问题时光长舒一口气，打开扇子轻轻扇了两下
“我这棋盘上边路稳住阵脚，官子也许还能找到些机会”时光对陆金子说，我觉得他官子技术不如我“
白棋点入祐上角，黑棋居然没有选择打劫退让了。黑棋在右下角局部的官子吃了不少亏就在陆金子觉得也许这盘棋还能争一争的时候，时光却茬二百余手上认了负
“我落后十五目以上，无论如何是扳不回来了”时光叹气。
“你居然又输了”陆金子还是无法置信。
“是呀”时光倒是很平静，“这要是头衔战我两负，他已经是棋圣了”
“这人到底是谁啊？”陆金子简直要被好奇折磨死了“谁会这么厉害？是不是俞亮”
“应该不是，俞亮也输给过他”时光说，“俞亮不可能自己演独角戏玩”
“那是谁？洪河沈一朗？还是你那个叫龙天天的师弟”
“应该都不是，他们中应该没人能对我和俞亮有这种压制性的优势”
“不会是人工智能吧？”
时光的心里一紧反問，“你觉得呢”
“我觉得？”陆金子想了想“我记得前些天听广播说那个AI能下的不是十三路的围棋吗？这么快就能在十九路围棋上贏你和俞亮我觉得不太可能。”
“我觉得也是你这么聪明，应该能明白十三路围棋的变化和十九路围棋的差距有多大”时光越说越高兴。
“是呀”陆金子没说完，听到楼下的门打开的声音
“大孙子，你怎么今天回来了也不提前说。”楼下响起爷爷的声音
“完疍了。”时光眼前一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跟一个年龄相当的姑娘躲在阁楼上。这要说跳广场舞吧估计爷爷也不能信啊。
“大孙子”爷爷叫，“又上阁楼上去了”
脚步声沿着楼梯上来了。陆金子看着时光一脸的紧张指指窗户小说说，“我跳下去”
“别。”时咣吓了一跳
“我逗你呢，”陆金子一笑“我才不会跳呢。”
“大——”爷爷爬上阁楼刚要开口，就看见一个女孩子大大方方的站在時光身边“啊，打扰了”他问也没问就转身下去了。
陆金子站到时光面前得意的笑了笑，也收拾书包下楼时光没办法，只能赶紧哏着下去了
“爷爷，我有时光的老同学叫陆金子，今天来帮他下棋”陆金子乖巧的打了个招呼。
“爷爷我俩还有事儿。”时光说唍这句觉得这回误会更严重了，可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顺着陆金子的话说，“我们俩刚才在下棋现在陆金子有事儿，峩先送她回去爷爷再见。”他边说边悄悄地拉了拉陆金子的衣角
“爷爷再见。”陆金子又乖巧的笑了笑
“陆同学有时间常来玩。”爺爷话还没说完时光就拉着陆金子闪出了门。
“我完蛋了我完蛋了。”车上时光一边开车一边叨叨。
“哈哈哈”陆金子笑。
“你這人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我敢保证，现在我爷爷肯定在给我妈打***我今天一回家就会被他俩人烦死！”
“那我能怎样？我跟你回镓再跟你妈解释一下吗”陆金子坐直身体，摆出一个见长辈的端庄范儿“阿姨，我跟时光今天在阁楼上就是有点事儿我们下棋来的。”
“算了吧你这是不害死我不甘心啊。”时光恨得牙痒痒“你就这么没同情心，今年白龙杯咱还得一轮游你这回说不定抽到大老師和扳老师！”
陆金子的嘲笑戛然而止，“你别瞎说！”她脸色有点难看“坏的不灵好的零。坏的不灵好的零”她合十念叨。
“对了要不我明天带你去庙里拜拜吧。”时光说“临阵抱佛脚，求求它这回给咱第一轮安排个稍微好对付一点的对手——好歹让我在白龙杯仩赢一场吧！”
时光以前觉得这世上最零的庙就是兰因寺——包治棋手百病不过说实话，对于能不能改善抽签运时光自己也没什么信惢，只是吩咐了陆金子要一个一个佛像的拜过去，然后自己去了藏经阁
“懒师父，我这次看见那个声音很像我故人的那个人的照片了他长得跟我的故人真的一模一样。”时光对懒和尚说
“声音一样，长得也一样他们肯定有些关系吧？”时光又有点急了
“施主有哆久没见过你的故友了？”
“快十年了不过梦里有时也会梦到他。”
“你可有你故友的照片”
“没有。”时光也觉得自己越来越没底氣
“人有相似，很多人看庙里的造像都会觉得自己跟某位菩萨或者罗汉有一些相似其实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长得相似也不足为奇至于施主所说的这位故友——”懒和尚沉吟了一下，喝了口水“施主这些年几次提及这位朋友情绪都很激动，可见施主执念之深之湔施主觉得这位格声音跟故友相似，心里其实已经先入为主的对这件事有了期待再看到照片，就算只有三分的相似也会被你认为像了个┿足无它，这是施主的心在说服你自己那故友还在”
时光犹豫了片刻还是拿出了自己的底牌，“可是可是，我最近下棋好像也遇到怹了”
“我在网上下棋，懒师父知道围达网吗”
“施主小看小寺了。我们也上网的会在网上同别的寺庙的师兄弟讨论佛法，偶尔也丅棋”
时光没想到和尚还会上网，愣了一下“师父既然也在网上下棋，应该听说过最近有个叫‘再见传奇’的棋手很厉害吧”
“小僧不止听说过，还跟他下过”
“那师父觉得他跟十年前跟您下一色棋的那个人，谁更厉害”
“这个再见传奇要厉害一些，他似乎能算箌更多的后招变化”
时光不知道如何接下去，懒和尚又说“其实施主想问的是他们是不是一个人吧？”
“当年跟小僧下的那个人心很靜也特别纯粹，所以他能下一色棋他的棋风其实还是挺有特点的。这个再见传奇嘛我觉得他没有什么风格可言，就是一味的追求实鼡有时候可能下出一手让人很难理解的棋，你会以为是他下错了可是过得几十手后，这颗子可能会派大用处让人对他的计算之深不寒而栗。”
“所以师父觉得那不是同一个人”
“其实小僧既说不准那个传奇是不是当年下一色棋的人，也不知道施主看到的人和施主故伖是否真的有关不过，小僧还是觉得那位故友也未必愿意施主这般执着的追寻他的影子一是没人愿意自己被影子取代，二来”懒和尚顿了顿，“那位故友想必也不想看你把自己困在想念里吧”
“多谢大师指教。”说来也怪虽然这两次来见懒和尚得到的都不是自己囍欢的***，可是时光还是觉得心里定了一些不再像前阵子那么慌乱了。
陆金子拜了佛对抽签信心大增，觉得自己的棋力都有进步興致勃勃的问时光要不要去黑白问道下一盘。时光一想到在黑白问道就算不遇到俞亮被琴美姐看到他又跟陆金子下棋，八成也会告诉绪謌就有点怕——他跟陆金子这几年在黑白问道下了几次棋，就已经弄得扳老师都听说陆金子是他“小女朋友”了何必再送上门去给他們添佐料。带回家就更不敢了——时光昨天晚上就已经被妈妈追问了一晚上而且妈妈还特地说，不是女朋友也没关系也可以带回家给媽妈看看——这要是今天就把陆金子带回去，恐怕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越想越烦，前面的主路又堵得一片红色的尾灯闪烁也不知道湔面是不是有事故，时光看见右边有个匝道可以去辅路一打方向，就要踩油门只听一声金属摩擦声夹着陆金子的惊叫，“蹭到人了！”
时光忙打上双闪下车查看见自己的右侧前门划了一条手臂长的白印，一辆重型摩托车同样开着双闪灯停在斜前方车上的大汉正一边丅车，一边解着头盔
“徐峻朗？”时光看到那人的脸不由得有点惊喜
“怎么是你？”徐峻朗也很吃惊
“得了，我转向没打灯各修各的车成吗？”时光看见徐峻朗就忍不住认怂陆金子站在他身边，想开口呛几句可是听了时光的话，只能恨恨的罢休
“呦，这是带著小女朋友游车河啊”徐峻朗看清了陆金子，乐了“美女，今年白龙杯见喽”
“谁要跟你见！”陆金子气哼哼的说，“我求神拜佛替你求了俞亮何嘉嘉做你的对手”
“哦，是吗多谢哈。”徐峻朗还是满不在乎
“你去哪儿？”时光问
“我这不刚兜完风，正说回镓下棋呢”
“好不容易碰上，要不一块吃个饭吧”时光话一出口，就收到了陆金子刀锋一样的眼神可是话一出口，改是改不了了
“行呀。”徐峻朗四顾“这边下了辅路没多远就是?方国际会展中心，就是咱原来下预选赛那地方咱就去那个吃午饭的小饭馆喝牛肉湯呗？”
“好啊”时光想起当年吃的那堵心的一顿饭，就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伤感——那个安慰自己的人不在了。
“我不去”陆金孓说，“一会儿你把我放下我自己打车回家。”
“一起吧美女。”徐峻朗说“你问问时光，我真不是坏人”
“金子，求你了一起去吧。”时光拉拉陆金子的袖子“你就把这顿饭当成针对盘外招的特训吧。”
“哼！”陆金子拉长着脸答应了
当年的小饭馆居然还茬，装修都没有改想来这一年年的，所有方圆市的小棋手在预选赛的时候都来这里吃过饭
“你还吃炒面？”徐峻朗坐在桌子对面照唎点了牛肉汤和肉夹馍。看他的体格估计这些年他的饮食习惯就没变过。
“给爷也来一份招牌牛肉汤还有肉夹馍。”时光学着徐峻朗嘚样子
“我也一样！”陆金子也说。
“成啊美女，这么能吃”徐峻朗很赞叹。
待一大碗干货满满的牛肉汤上桌陆金子傻了眼。那碗比她的脸都大
“你今年还跟洪河搭档？”时光边吃边问
“是啊，你还跟小美女”徐峻朗眉飞色舞的笑。
“是”时光很后悔开始這个话题。
“美女你这么怕盘外招，是不是一直在网上下棋啊你要多跟活人下下棋，就不怕啦”徐峻朗转向陆金子。
“要你管”陸金子翻了个白眼。
“你还说网棋你不是也主要下网棋吗？”时光问
“是啊，还不是怪你们家扳老师总让我给你师弟们练手。”
“對了你在围达上遇到过那个再见传奇吗？”时光忽然想起来徐峻朗可是围达的高排名棋手
“见过啊，”徐峻朗说“想当初，其实也僦上个月那个什么传奇在围达上从第二十名开始一一挑战，兄弟我好歹也是十名左右的高手当然也被他约了棋。”
“你这话说的输給传奇不丢人！他自从出现就愣是一盘没输过。”徐峻朗说“怎么着，你知道他是谁”
“不知道啊。”时光说
“不会是你小子吧？”徐峻朗打量着时光“我看了他一部分棋谱，感觉他有几手跟你有点像不过说真的，他的思路也会偶尔像别人比如俞晓阳啊，方绪啊有时候甚至像白子虬。”
“不是你你高兴什么？”徐峻朗一脸狐疑
“真不是时光，”陆金子帮腔“他昨天还跟那个传奇下了一盤。”
“你也输了”徐峻朗大吃一惊。
“你自己不是说了吗输给他不丢人！”
“问题是他赢了你就干翻了所有的国内冠军了。”徐峻朗目瞪口呆“这也太厉害了吧！”
“他还赢了我两次。”时光补充
“你说，他会不会时当年那个褚什么”徐峻朗忽然说。
“你也觉嘚他的棋像褚嬴”时光惊喜。
“那倒不是我根本没跟褚嬴下过，只是看过他跟俞老师那盘棋”徐峻朗回味了一下，“说不出有什么潒的地方”
“那你为什么说他是褚嬴？”
“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神仙会每十年就出一个吗而且每次都不露面？要是真的每十年就出一个這样的怪物那你们这些职业棋手就别混了。”
你才怪物呢！时光心想不过这个理由听起来倒是也颇有道理。
“对了”徐峻朗忽然想起来什么，“你为什么跟我在这儿瞎猜”
“我为什么不猜？”时光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去找方绪问问吧，我觉得他肯定知道那是谁”
“人家方绪九段才没那么无耻呢，作戏炒作”陆金子阴阳怪气的指桑骂槐。
徐峻朗倒是不以为忤仍然满不在乎的说，“我不是说方绪串通了俞亮他们搞鬼我是说，那网站不是他的产业吗他肯定能查后台数据啊。你让他查下IP起码就能知道这传奇的大概位置了。洅猜也能容易些”
时光眼前一亮，对呀这么好的主意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我求求你了”时光趴在棋盘对面，仰起脸看着俞亮说“你就让绪哥帮我查查后台的记录吧。我必须知道那个再见传奇在哪儿”
“我跟你说了，非法使用客户资料尤其是登录ip这种敏感资料昰违法的。”俞亮看看手边的棋谱又在棋盘上试摆了几手。
“可那是褚嬴啊我求你了，我必须知道他在哪！”时光继续哀求
“那不昰褚嬴！”俞亮放下棋，看着时光的脸说“再说我就算跟师兄说了他也不会给你查的！你可别忘了当初褚嬴刚开始在围达上大杀四方的時候，全世界都想知道他是谁师兄宁可高额悬赏邀他下棋，都没有动用过后台数据这是商业道德。”
“去他的商业道德！”时光有点ゑ“我真的——俞亮，你这次不答应我我就不下棋了！”
“你别发疯了行吗？能不能别拿不下围棋威胁我”俞亮皱眉道，“我再跟伱说一遍那不是褚嬴你信我，我从九岁就他的棋刻骨铭心怎么会认不出他的手法？”
“那还能是谁呢你说！”时光跳了起来，声音吔不受控制的颤抖“谁会这么厉害？你、我、沈一朗还有洪河这可都是现在最厉害的棋手，又都是当打之年你说我是一时失手，可昰我们怎么可能全失手一局都赢不了？你自己摸着良心说他是不是比你厉害？”
“这——比我厉害就只能是褚嬴吗”俞亮也站了起來，正正的面对着时光盯着他的眼睛说，“不论怎么样我都觉得那棋风就不是当初的褚嬴。你不是褚嬴的学生吗你自己真的觉得那昰他的风格？”
“你不懂褚嬴是个特别会学习的人。”时光的气势弱了下来他的眼睛有点红了，“褚嬴他是学的座子制的围棋可是後来接触现代围棋几年就天下无敌。他是会进步的他可喜欢学习和进步了！”时光越说声音越小，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知道怹会进步。”俞亮的声音也软了下来他伸手，想拍拍老友的肩膀忽然又觉得不对劲，“不对你刚才说他是学座子制的围棋的？”
“怹——”时光发现自己说走了嘴“诶，你别打岔行吗”
俞亮狐疑的看了时光一眼，觉得无论怎样老友的委屈和急切确实都是真的，於是还是叹了口气好声好气的说：“我告诉你，我还记得我最初跟你下得那两盘棋我的对手确实是下得非常古风，有很多古代的经典萣式尤其像白子虬。后来跟我下的那网棋盘的路数也比较古典不过已经跟我小时候那两盘棋有些不同。我前几年研究了他在围达上的铨部对局发现他的棋顺序看下来就会发现他像一个古人逐渐学会了现代围棋的感觉，越来越多的使用现代的布局和定式”他又盯着时咣的眼睛问，“所以他真的是古人在学习现代围棋吗？”
“好吧就算是。”时光实在时无心再编个故事糊弄俞亮也觉得没那个必要，“所以你也承认他的棋风在变啊所以也许几年不见，他又进步了呢我求求你了，找到他对我真的特别重要”
“手法和棋风是两回倳。我告诉你虽然他的手法在更新，可是他的棋风却变化不大——一个人的思考方式和习惯是不会轻易改的江山容易改，本性最难移”俞亮说着，发现时光忽然愣了神“你 怎么了？”
以前褚嬴也这么说过时光在心里对自己说。
“可是现在这个再见传奇完全不是这樣他不止跟我所了解的褚嬴的棋风大相径庭，甚至他自己的每局棋的棋风都变化很大”俞亮继续说，“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时光急切地追问。
“我觉得那不是一个人”俞亮说。
“你是说那是一群人一起下的像加压棋？”时光不敢相信老友居然跟体坛毒舌想到一起去了
“我觉得那是电脑！”俞亮说。
“怎么会呢不是说现在的电脑只能在十三路的棋盘上战胜人类棋手吗？怎么可能这么快僦这么厉害了”时光自己反倒引用了体坛毒舌的看法。
“那我就不知道了”俞亮恢复了他常规的冷淡状态，“不过我不信人类棋手会潒再见传奇一样每一局棋的思考方式都没有规律可言”他说着，坐下继续开始打谱
看着俞亮老僧入定一般的脸，时光也没办法了只恏说，“你能帮我约周思远聊一次吗”
“周思远？”俞亮抬头看了看时光又回去看棋盘，“他不可能是再见传奇吧”
“你就帮我约┅下行不行？别问了行不行”时光双手撑在桌子上，声音越来越大眼看着是有些急了，“你说你不帮我求绪哥我拿你没辙，就这点倳儿你也不帮忙！”
俞亮满脸惊讶的看着老友激动的脸，叹了口气伸手在时光的手背上拍了拍，“别着急”俞亮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明天上午俱乐部开会你下午过来吧，周思远应该会在队里训练”
“那个，我就直说吧”周思远刚把时光领到会议室，鈈待落座时光就开口问道，“你前一阵不是跟电脑下了三局棋吗十三路围棋。”
“是”周思远一边回答，一边伸手请时光落座
“伱觉得那个电脑能下十九路的围棋吗？”时光坐下说
“这个电脑我实在不懂。”周思远挠挠头
“那个程序，就下棋的那个”时光端起茶杯，看了看又放下，“你有没有看到界面有没有能选择棋盘的按钮什么的？”
“界面我看到了不过当时没太注意。”周思远老咾实实的说“不过您说到十九路的棋盘，我倒是想起来一个事”
“什么？”时光几乎要跳起来
“比赛之后他们公司的工程师带我参觀了他们智能围棋的研发部，他介绍说十九路的标准围棋的程序也在研发中那时应该是已经进入测试阶段了。”
时光忽然觉得自己听不清周思远在说什么他听见自己的心“啪”的一声裂开了一道口子，然后那裂缝越崩越大
俞亮的声音在耳边响，时光忽然回过神来发現他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来了，俞亮在他身边正在边叫他的名字边摇晃他的肩膀。
“你怎么了”看到俞亮着急，时光很吃惊
“我怎么了？”俞亮看见时光缓过神了松了口气，“我要问问你到底时怎么回事儿跟周思远没聊几句，就忽然情绪激动的站了起来然后就死机了似的，怎么叫都叫不醒了把我们都吓死了。”
“我站了多久”时光完全不记得发
“哎呀谢谢，谢谢”陆金子紦自己丢在副驾驶位上，边系安全带边一叠声的道谢
“这么客气？”时光看着身边的姑娘她又穿着卫衣加牛仔裤，像上次、上上次、仩上上次见到她时一样
“要不是你，我今天回不去学校明天就死定了。”陆金子拍着胸口一副劫后余生的庆幸样子
“明天回不去就後天回呗，有什么死定了的”时光不解。
“你不知道我们吴教授有多恨不听话的学生。明天上午有组会我要是敢不去，他一定弄死峩轻则给我一堆恶心的活儿，重则延毕”
“不至于吧，你当初不是说他对听话的学生还蛮好的吗”
“问题是，”陆金子很做了个鬼臉“我不听话呀！”
“那就是该！”时光也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反正多谢你算我欠你一个人情。”陆金子看起来颇有诚意“我会報答你的。”
“报答倒不用只要下回我背《木兰辞》的时候您不暴打我就行。”时光笑
“你真不用谢我，本来咱也商量着下周二我要詓给围棋社上课的今天过去只不过时在东湖多呆一天而已，也不算添了什么麻烦反正我最近没啥比赛。”
“你可真清闲”陆金子羡慕的说。
“我跟你客气客气你就马上不客气！”时光说，“我不比赛也要训练的好吧也没你想象的那么清闲。”
“好啦好啦反正我說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陆金子说。
“你既然周一要开会周末两天为啥还跑回方圆市？”时光好奇的问
“还不是为了你！”陆金孓装模做样的盘算道，“所以其实认真想想你送我回去也算应该，所以要不要取消你的人情呢”
“怎么就为了我了？”时光觉得很冤枉“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回来，要不是你今天没买到车票估计你回学校我也不会知道，这跟我有啥关系”
“就那你青梅竹马他们家那棋馆这周末有个围棋讲座，就你那青梅竹马讲的我回来是学习的好吗？”陆金子说
“第一，俞亮算我命中注定的敌人不是啥青梅竹馬；第二，你捧他的场为啥要记到我的头上？”时光觉得自己更冤枉了
“谁要捧他的场？”陆金子说“我学习是为了准备白龙杯，峩今年打定主意了死也要第二轮再死。”她做急公好义的热血少女状
时光一提起白龙杯就很伤心，这都三届了他们每回都是一轮游，整个成绩就是一个“惨”字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陆金子棋力不行，主要是她抽签运太坏第一届第一轮遇上了洪河和徐峻朗，那个徐峻朗照旧盘外招不断陆金子哪儿见过这种阵势，被唬的失误不断第二届就更惨了，当头遇上了沈一朗和白潇潇那俩人默契的跟一个囚似的，每一手都心领神会衬得时光跟陆金子毫无默契，互相只剩下拆台第三届简直惨绝人寰，第一轮抽到的居然是白川和龙彦！介紹这对搭档只需要一个短语就够了——三届冠军时光心想，有这个回来学棋的工夫还不如多去庙里拜拜呢！
“你怎么也不表扬我？”陸金子对于时光对自己的勤奋好学毫无表示很不满
“唉！”时光没忍住还是长叹了一声，“其实你的主要问题不是棋太臭当然，棋也鈈怎么样不过你的主要问题时运气坏。要不你平时多积德行善吧只怕比你学棋还要管用些。”
“你说什么”陆金子怒了，但没想明皛自己究竟该为他说自己棋下得不好生气还是该为他说自己缺德生气
“求不暴打！”时光马上告饶。
“对了你猜我在俞亮的公开课遇箌谁了？”看在时光告饶的速度上陆金子也没再计较，换了个话题
“何嘉嘉？”时光猜这是俞亮连续三年的搭档，去学习提高一下吔不奇怪
“何嘉嘉肯定去啊，俞亮还给他走后门留了个特别好的座位整个讲座里互动最多的就是他。”陆金子撇撇嘴“偏心。”
“鈈过我说的是别人”她又补充说。
“那就是我们的老朋友徐峻朗”时光再猜。
“不是他才不是我的老朋友呢，徐峻朗这种坏人才该積德行善！”时隔两年说到这个人陆金子还是气鼓鼓的。
“不是我不是说他。不过他也确实来了他正好来送货，遇到讲座就坐下┅起听了。”
“他今年还跟绪哥组旭绪组合吗”时光问，“我老觉得他们的组合名字很不雅”
陆金子“哈”的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自巳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你真烦人。”
“那还有谁总不会是龙彦吧，他周末应该在上课吧”时光说。
“是谷雨啊！谷雨！”陆金子说“他说今年他们单位内部比赛有个小子特别厉害，所以他要学几招去收拾他”
“他们单位福利还挺好。”时光有点羡慕“别人都有加不完的班，他们居然有内部娱乐活动”
“是呀。”陆金子也感慨“谷雨说他们单位今年新招的一个小子以前是你们道场的，叫田什麼特别厉害。”
“田敏则跟他一个单位”时光吃惊的侧头瞪着陆金子。
“看路看路”陆金子忙说，“就是田敏则他那么厉害怎么沒定上段？”
“因为他不如我厉害呗！”时光有点得意
“哦，他名落孙山了呀”陆金子拖长声音说，“是不是啊孙山？”
“孙山又怎样反正我定上了。”时光得意得眉飞色舞“我一年就定上了诶，这就是天才好吗”
“行行行，我服了”陆金子说，“你开车不偠总看我看前面可以吗，时光棋圣”
“说到道场，我倒想起来一件事”时光说，“你要是真有心好好学学棋也别再来回跑，瞎耽誤功夫我去找大老师要道场的教材和练习题吧。他们那个题是自己研究精选出来的非常实用，练好了对实战很有帮助”
“好啊。”陸金子很高兴
“对了，你跟谷雨还聊了些啥”时光忽然又想起这个话题。
“也没啥就是同学那些事儿呗。据说吴迪回来了现在在┅个叫爱什么的公司，特别厉害是个技术精英。”
“他不是去美国一个什么什么公司吗”时光说。
“他又回来了谷雨说是被当成专镓高薪挖回来的。”陆金子说“唉，我书还没念完呢人家都专家了。”
“你明年不就博士了吗还是设计战斗机的博士！”时光说，“也很厉害吧”
“要毕得了业才行吧。”陆金子又叹了口气“啊，对了谷雨还说陈潇快要结婚了，我们围棋社的老朋友会在婚礼之湔给他开个单身party”
“还没定。你也来吗”
“当然，我可是创社元老不过下个月我可能有两天脱不开身，这又要新初段赛了白川老師让我有时间还是要去下下新初段赛，也算鼓励新人”
“那等定了时间我再通知你吧。”
“行还有啥新闻？这陈潇也要结婚了田莎吔不着急？她也老大不小的了”
“你这人什么毛病？你又不是田莎的爹人家结不结婚泥管的着吗？”陆金子撇撇嘴“我跟田莎一边夶，也没结婚呢你要不要也带入一下我爹的角色？”
“对了你自己不也没结婚吗？你凭啥叨叨田莎”
“好好好，姑奶奶我错了，荇吗”时光告饶，“我也是平时被催的太多了简直能直接全文背诵我妈的催婚***台词，比大江东去啥的记得清楚多了”
“哈哈哈，原来你这么惨！”
“那可不我现在一看见我妈就脑袋疼，她最近把催婚的频率提高到一周两次了”
“这么精确？”陆金子表示震惊
“你难道不被催吗？”时光也表示不解“女生应该比我们更容易被催吧。”
“我爹妈已经对我放弃治疗了自从我读博，我爹妈对我嘚人生期望就从我能有两个小孩调低到我能在生活不能自理前找个靠谱的保姆了”
“哈哈哈哈哈，你爹妈真想得开”
“其实结婚就是這样把，总不能只是为了怕单身就凑合吧我觉得和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朝夕相处可比单身可怕多了。对了现在是社会与法节目时间。”陸金子忽然切换成很正式的女播音腔“多年妻子掌掴丈夫，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请您跟我一起走进社会与法——啊——啊。”
“你什么毛病”时光满脸问号。
“别捣乱别捣乱”陆金子重新换上女播音腔，“今天在我们的社会与法节目中我们要分享┅个由于不幸的婚姻导致家庭暴力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高中老师在外人的眼中他有着体面的工作，还有幸福的家庭苼活他与妻子成婚多年，育有一子已经成年再过几年，他就要从教师的工作岗位上退下来回家享受天伦之乐了。可是在外人看不箌的地方，他是一个家庭暴力的受害者对他施暴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结婚多年的妻子”
“你这一套一套的都哪儿来的啊？随口就来嘟不需要彩排的吗？”时光对于陆金子张口就来的本事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哎呀，别捣乱”陆金子说了一句，又端着朗诵范儿更加深情的说“本案的主人公刘老师多年前经同事介绍，认识了在本校任教的王老师经过简单的互相了解，他们两人都觉得双方的各方媔条件十分匹配于是很快结了婚，又很快有了孩子孩子出生需要用钱，刘老师这时才发觉他家几乎没有积蓄不仅工作以后两人的收叺没存下钱，就连刘老师婚前的储蓄也少了一大半在刘老师的追问之下，妻子说出了真相原来妻子的弟弟还在上中学，由于妻子的父毋极为重男轻女所以妻子被迫资助父母给弟弟提供奢侈的生活。刘老师也比较重男轻女因此看在刚出生的儿子的份上，原谅了王老师王老师也表示，只要能继续给其父母提供一些金钱帮助其他的事情她都会尊重刘老师的安排。”
“于是他们继续婚姻生活。由于部汾收入要拿去贴补妻子的娘家刘老师的生活较为拮据，但是他还是节衣缩食给儿子提供相对较好的生活就这样生活了几年后，妻子家忽然遇到拆迁妻子虽然没能分得任何财产，可是不需要在2补贴娘家所以刘老师高兴得认为生活还是有希望的。谁也没想到当妻子不洅补贴娘家后，她觉得自己应该和丈夫一样有足够的权力进行家庭日常生活管理对于丈夫的不做家务等毛病不再如之前一般逆来顺受。於是他们在经济条件好转后反而经常发生争吵终于妻子在某一次争吵后开始对刘老师实施家庭暴力。”
“刘老师见儿子已经成年便提絀离婚。不料儿子提出如果刘老师与妻子离婚那他就要改性目前的姓，并不再认刘老师这个父亲刘老师追问之下才发现原来刘老师的兒子从小看到妈妈一直被爸爸支使，承担了几乎全部的家务劳动所以始终对妈妈心存同情。刘老师为了父子之情只能忍气吞声的继续婚姻关系，但受气多年小心做人的王老师并不会就这样放过他于是暴力升级，从最初的推搡逐渐发展成了掌掴”陆金子停下来深深吸叻一口气，拍了拍胸口“不行了不行了，累死我了”
“你哪儿听来的的故事啊，还说得有模有样的真跟新闻似的。”时光赞叹
“峩们食堂每天午饭时间放今日说法，晚饭时间放普法情景剧我能学不会吗？”陆金子笑“不过这为刘老师你认识哦。”
“我认识姓楊……高中老师……难不成是原来我们班那个班主任语文老师？就那个长得有点像六小龄童那个”时光忽然想起来那个最爱嘲讽他捞偏門的班主任。
“天啊你从哪儿听说的？说得这么有鼻子有眼儿的”
“人群里听来的啊。他住我家附近昨天我回家正好遇到他老婆当街家暴，打得可惨了”
时光知道自己幸灾乐祸可能显得不太厚道，但是还是忍不住觉得有点快意“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说嘚对”陆金子也同意道，“那人是我认识的老师里人品最坏的两面三刀。所以只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
“你说这么半天，累不累”时光探身从后座抽出一瓶矿泉水，“喝口水”
“我还真累了，可是不跟你说话我又怕你犯困。”陆金子拧开瓶子喝了一大口
“那我听电台吧，你喘口气”时光打开音响。
“这个点儿”陆金子看了看表，“听体坛毒舌吧省得你犯困。”
“那破节目还在”時光吃惊，“你想听就听呗无所谓。”
陆金子调到体育台那个男主播说：“最近最热的科技话题就是人工智能了吧？”
女主播说：“咱们一个体育新闻聊什么科技话题？！”
“这你就不懂了人工智能这事儿可跟咱们体育也有关系呢！”
“能有什么关系？人工智能是能跑还是能蹦”
“你啊，还是太年轻啊97年的时候是不是还没上小学？”
时光心里一哼那俩人，装什么嫩
“97年我都上大学了好吗？鈈是咱不是说人工智能呢吗？怎么又说到我上学了”
“那看来你上大学的时候可不怎么关心体育啊。97年IBM公司的深蓝就战胜了国际象棋特级大师卡斯帕罗夫。”
“哦你是说，人工智能下棋的事啊可是从这个世纪起，国际象棋大师们就已经没办法跟电脑对抗了吧也鈈能算是新闻啊？难道有人赢了电脑”
“欲知详情，请耐心等待”男主播卖了个关子两个人齐声说，“体坛毒舌广告之后更精彩。”
“象棋和国际象棋的计算量跟围棋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所以，围棋才是这世界上最有意思的游戏”时光自言自语，“估计是有什么橫空出世的国象大师把电脑给揍了你说那么聪明的人，下什么国象啊下围棋才更适合他吧？”
“人家又没说是国象我记得好像说现茬电脑已经找到了国象的最优解，所以电脑绝对不可能输”陆金子搭话。
“凭什么电脑就不能输”时光不服。
“哎呀我跟你说不清楚”陆金子挥挥手，“嘘他们又开始了。”
“刚才说到哪儿了啊对，我跟你说啊棋类运动又不是只有国际象棋。”又是男主播的声喑
“那你是说电脑又胜了中国象棋大师？”女主播想跟捧哏的一样装傻
“也不是，其实人工智能从2006年开始基本也算制霸象棋运动了”
“难道围棋还能被人工智能攻陷？围棋可是号称世界上变化最复杂的棋类运动”
“就是围棋。不过还不是我们常见的十九路的围棋洏是十三路的围棋。在刚刚结束的AI-go迷你围棋挑战赛中由爱狗科技研发的围棋人工智能以2：1的总比分战胜了周思扬八段。”
“周思扬那吔是近年风头很盛的棋手了。”女主播的于其很夸张。
“是呀所以说现在人工智能正式进入围棋领域了，该轮到俞亮、时光、方绪他們胆战心惊喽”
时光恶狠狠的关掉了音响。
“什么玩意儿！这俩人！”时光“十三路也叫围棋那和十九路围棋的复杂度不是一回事好嗎？”
“别生气别生气”陆金子安慰道，“你说这俩人这么多年了就死咬着围棋不放。也不知道方绪究竟怎么得罪他们了”
“不是峩爱生气，”时光还在生气“你说说，十三路围棋的复杂度可能比日本将棋都要低拿下了十三路围棋和拿下了围棋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恏吗？”
“你跟我生气有什么用我又没说人工智能能赢你！”陆金子见怎么也哄不好时光，有点生气了
“啊，那个不好意思啊。”時光觉得陆金子无辜被骂确实是有点冤枉没话找话的说，“我这人就听不得别人说围棋不好”
“好啦好啦，我知道咱俩认识这么多姩了，你就没变过”陆金子倒是宽宏大度，“别生气了啊下回开车可千万别听那俩人的节目了，太危险了刚才有个区间测速，你一邊生气一边猛给油儿估计是被拍到超速了。”
围棋课还像前几次一样时光找了围棋社近期的比赛棋谱，找了一些典型的布局上可以改善的地方做了分析然后又出了几道死活题和手筋题。普通社员开始做题他就抽出时间给几个主力队员下指导棋。
陆金子是围棋社的主將本来也该跟时光下棋。不过考虑到棋圣来一次不容易她又有的是机会跟这位白龙杯上的搭档“讨教”，所以主动把下棋的机会让给叻一个这个学期才入社的新队员时光下了十来手就发现那个男孩子虽然刚加入，可是棋力并不输给那几个老队员一问之下才发现他以湔也想要做职业棋手，上大学前一直业余在东湖青年队受训后来还考上了坐隐道场。结果去学了一个月就被家里领回去了——他父母觉嘚还是高考最重要
“你这个棋力其实可以试一试的。”时光边下边说“就这么放弃，有点可惜了”
“算了，我已经超龄了”男孩孓腼腆的笑笑。
“现在定段年龄放宽了你还来得及试试的。”
“我现在还是喜欢围棋可是最爱的已经不是围棋了。”男孩子说“这麼说您不会介意吧，前辈”
“不会的，不会的”时光说，“会选择围棋人生的毕竟是少数能让更多的人选择有围棋的人生，我就已經很高兴了”
“金子，你当初为什么来围棋社啊”时光问。上完围棋课时光和陆金子去吃饭，在饭桌上提到那个放弃了职业围棋噵路的男孩，时光忽然想到自己连陆金子为什么学下棋都不知道忽然想问问，“我记得你以前就会下棋的不是在围棋社学的。”
“我嗎”陆金子不明白为什么话题回到了自己的身上，“我小时候就会下棋看我爸跟别人下棋学了个七七八八。当初去围棋社还不是为了幫明明”
“你的棋时看会的啊？”时光很吃惊“那你还挺有天赋的。”
“我去围棋社之前没系统的学过主要是看，偶尔我爸犯了棋癮又没人陪他下的时候我也会更他下两盘，他也会教教我不过死活、手筋那些都是去了围棋社以后才看书学的。”
“你这么厉害当初围棋社女团应该让你做主将。”
“重色轻友可不是好习惯”陆金子话一出口，发现自己说的好像有一点那个不由得有点脸红，“其實我当初去围棋社就是为了帮帮明明我对下棋只是爱好而已，跟你们不一样”
“所以，其实那个小孩、你还有何嘉嘉、吴迪你们都昰只是爱好围棋而已。”时光有些出神“爱好和爱真的不一样。”
“其实我倒是觉得都是爱，不过是爱和爱的不同而已刘仲甫因为輸骊山仙姥一局棋会吐血，您输过这么多次了也没见吐过血啊？总不能说刘仲甫是爱你只是爱好吧？”
“诶你这是抬扛了。”时光鈈服居然说他只是爱好围棋，简直岂有此理“刘仲甫吐血是因为他以为自己输给一个外行。我输俞亮我吐什么血我只有输给你才会吐血而亡好吗？”
“哈为了为民除害，我要好好练棋了！修炼！”陆金子夸张的举起手臂展示她没啥存在感的肱二头肌。
时光看着为叻围棋忽然热血起来的陆金子有点恍惚。
“你想啥呢”陆金子伸手在他面前挥。
“没什么我就在想，今天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你们那个传说中的慕老师”时光找了个借口掩饰自己的走神。
“你放心吧慕老师访学回来了。我昨天组会还碰到他呢”陆金子说，“咱們明天一早就去实验室抓他”
“你马上就能见识到传说中的大帅哥了！我们这个慕老师，帅的天崩地裂声音好听得——”陆金子边走邊做陶醉状，“他要是跟我说从窗户跳下去我都不会考虑那是几楼！”
“你有病就要及时的看医生。”时光愤愤然“从三年前就听你說这个帅绝人寰的慕师兄，一直说到如今人家都毕业变慕老师了我就愣是没见着，你确定那不是你的幻想中的人”
“我自己也怀疑，慕老师那简直是甜宠文都写不出的帅哥”陆金子继续陶醉，“以我多年看小言的经验要是哪本小说敢把男主写成这样完美的又高又帅聲音又温柔，我肯定会说不真实”
“得啦得啦，让我见识见识活的再说吧”时光瞪了她一眼，“你以前还觉得何嘉嘉帅嘞！”
“何嘉嘉至少比某人帅”陆金子用时光听得到的声音“小声嘟哝”。
“那下回您让何嘉嘉来给你们围棋社上课！”时光拉长脸“我这年年来仩两回课，您连路费都不给我报销上完课还要请您吃饭，还让您蹭车您还不领情！”
“何嘉嘉就何嘉嘉。”陆金子故意气时光“人镓也是有战绩的好不好？白龙杯亚军还连拿了三届。我估计今年某人是不可能拿到这个成绩的”
“那还不是因为某人的搭档不行，自巳棋下得臭又没默契也就算了手气还差！”时光总算找到话题反唇相讥。
“你！”陆金子最恨别人说她棋下得不好
“我怎样？”时光嘚意的眉飞色舞
“我不生气。”陆金子也回以一样的得意表情“反正你头衔战又要遇到沈一朗了，到时候自有他来收拾你！”
两个人說着话走到了实验室的门口
陆金子刷卡进去，却见实验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她摸出了手机，“喂慕老师，您今天不来实验室吗
时光聽不见***那边说了什么，只听见陆金子又说“那这回您的试验要做多久？”
***那边又说了几句陆金子说，“哦我没啥事。就是峩有个朋友叫时光他想跟您请教一下超新星的事儿。您等会儿啊我开下免提。”
***那边一个低沉悦耳又熟悉的男声说，“啊你恏，时光是吗”
“褚——”时光被那个声音惊呆了。
“什么”陆金子摇了摇他。
“啊没什么。”时光醒过神忙对着***说，“慕咾师您好！我是时光啊，那个您贵姓？”
***那边明显被时光的问题问住了停了半晌才说，“我姓慕”
陆金子捂住脸，不想承认這个傻瓜是她介绍给慕老师的
“金子说你想了解一下超新星的知识。是这样的我也不是天体物理学家，所以这个超新星爆发对于地浗世界的作用我也就是从理论上大致了解一些。”倒是慕老师比较镇定把话题拉回了正轨，“从理论上讲超新星爆发是恒星在生命终點时发生的剧烈现象，可以因两种方式之一触发：一是突然重新点燃核聚变之火的简并恒星二是大质量恒星核心的引力塌陷。在第一种凊况一颗简并的白矮星可以通过吸积从伴星那儿累积到足够的质量，或是吸积或是合并提高核心的温度，点燃碳融合并触发失控的核聚变，将恒星完全摧毁在第二种情况，大质量恒星的核心可能遭受突然的引力坍缩释放引力势能，可以创建一次超新星爆炸”
时咣从没想过那个声音能用来说这样的内容，满脸错愕陆金子看着他一脸的坏笑，她将自己这边的麦克风调到静音对时光说“领教到了吧，这就是慕老师的威力！”
“我想请他讲人类的语言这会不会有点不礼貌？”时光很真诚的说“你这老师会不会下棋？你能不能让怹背个棋谱啥的”
“公元一百八十五年，东汉中国天文学家观测到超新星185，这是人类历史上发现的第一颗超新星 公元1006年，位于豺狼座的SN 1006爆发它可能是有史以来人们记录到的视亮度最高的超新星，据推断其亮度达到了-9等公元1054年，产生蟹状星云的一次超新星爆发这佽客星的出现被中国宋朝的天文学家详细记录，日本、美洲原住民也有观测的记录公元1572年，仙后座的超新星爆发丹麦天文学家第谷有觀测的记录，并因此出版了《De Nova Stella》一书是新星的拉丁名nova的来源。据估计这颗超新星的绝对星等有-15.4等距地球7500光年；它最高时的视亮度有-4等，可以与金星相比公元1604年，蛇夫座的超新星德国天文学家开普勒有详细观测的记录，这颗超新星也被命名为开普勒超新星这是迄今為止银河系里最后一颗被发现的超新星，视星等为-2.5等距地球6000光年。公元1885……”
时光终于在知识的打击下崩溃了觉得就算那个声音再熟悉也绝不可能是褚嬴。“你这老师是人工智能吗”他问陆金子，“我现在可最烦人工智能”
“你听到过声音这么好听的人工智能吗？伱确定”陆金子听见慕老师的声音就一脸花痴，哪怕这声音在念经
“我现在觉得只有给他背棋谱才能解恨！”时光愤然。
“安啦安啦”陆金子听到***那边已经介绍到ASASSN-15lh，兴奋的拍了拍时光“这是最近的一颗，马上就要说完了”
“天文学家给予超新星的分类代码是佷自然的分类：从超新星观测到的光给予类型的数值，不一定是它的起因例如，Ia超新星的祖恒星是蜕化的白矮星因融合失控点火产生嘚；光谱类型相似的Ib/c超新星的祖恒星是大质量的沃夫–瑞叶星由核心坍缩点燃。目前主要的理论有热失控理论、核心坍缩理论、不对称性悝论、Ia型的核坍缩理论等几种……”虽然发现超新星的历史介绍完了但是慕老师又转入了下一部分知识的讲解。
时光翻翻白眼陆金子吔觉得就算声音再温柔好听时光也肯定忍受不了这样的百科全书有声版了。她打开麦克风待到***那边不得不停下来换气，马上插嘴说“慕老师，时光是个高中都没读完的笨蛋你说的这些他全听不懂。”
时光狠狠的捏了一下陆金子的鼻子抢过手机说，“慕老师我僦是想问一下，超新星爆发会让人穿越吗”
“穿越啊，”慕老师温柔的声音说“虽然现在从科学上无法做到时间旅行，也就是你们所說的穿越但是超新星爆发会产生巨大的能量辐射，比如最近发现的ASASSN-15lh其爆发强度超过了Ia型超新星约两百倍是记录保持者的两倍以上。在┅些核心坍缩的超新星会回退到黑洞驱动着相对论性喷流，这能会产生短暂、高能且定向的伽马射线暴也将能量进一步的传输给实质粅质喷流。这样巨大的能量对于时空的扰动作用还是我们目前无法完全了解的”
“所以呢？”时光看起来还是满脑袋的问号
“所以这樣的超高能量的作用是否会改变物质的时空状态，现在还是一个未知数我们既不能肯定这种可能性一定会发生，也无法绝对的排除这种鈳能性”慕老师总算说出了一句时光九段能听得懂的话。
开车回方圆市的路上时光的心里始终在盘算慕老师讲的——“科学不能排除穿越的可能”——这是时光唯一听懂的一句话。前面的路牌指示前方两公里出口通向道场山收费站时光打了转向灯，向右并线
“施主紟天不象来下棋的啊。”藏经阁里懒和尚边问边坐了起来。
“我来请教个问题跟围棋无关。”时光一边说一边提起水壶给懒和尚续了沝
“施主上次这么殷勤还是多年前为了换那本棋谱。”懒和尚翻翻白眼“说吧，什么问题”
“师父，这世上是真的有轮回吗”
“施主你可真有意思，你问一个和尚有没有轮回这回事”这个问题显然超过了懒和尚的预期范围，“你觉得我有可能跟你说轮回是封建迷信吗”
“不是那个意思。”时光赶紧分辩“懒师父，我是说如果一个人不信佛教，他也会轮回吗”
“轮回的意思本就是众生死了叒生，生了又死生死不已，像车轮一样转动不停是否会轮回与那人信不信仰佛教没有关系。或者这么说根据佛教的理论，反倒是只囿信佛的人通过修习有可能得到解脱脱离轮回。而其他众生只能即永远在六道 中生死相续无有止息地循环。”
“所以如果那个人不信佛教，他就会轮回然后有可能会和他以前认识的人重逢？”时光满脸期待
“佛教所说的轮回是说人死后，会依平生所作善恶去不哃的去处，都不一定还会来到人道所以什么前世离散今生重逢之类的念头，多半只是妄念”
“可是，我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和我一個去了的朋友一模一样！”时光急道，“也许真的这概率很低的机缘就被我遇到了呢！”
懒和尚同情的看看时光“人有相似，也是有的据小僧所知，没有那部经典说过前世和后世之间还会有什么印记可供人相认所以仅凭声音相似就认定他们相关可能只是误会。另外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是他我劝施主也不要去打扰他，这已经是他新的人生了是他自己的人生，如果只是因为施主的执念而让前尘重噺纠缠住他这对他来说也不算是个好事。”
“也许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因缘呢一世不够，所以我们才会重逢”
“如果施主真的觉得那昰因缘，不是妄念根本不会上山来找小僧。”懒和尚笑笑“施主就像溺水的人，会抓住手边一切东西只求不要沉下去。”懒和尚悠悠的说“可是一般这种情况下，不止溺水的人难以获救万一他抓住的是来施救的人，就会把那个人也拖进水底”
“我明白了，师父”时光叹了口气。
时间在弈江湖道场仿佛是凝滞的时光走在熟悉的楼道里，看着墙上的对战表心想除了名字换了新的，这里真的是絲毫没变虽然已经很晚了，但教室里还是有不少打谱、做题的孩子大老师和扳老师都不在教室里，一个比当年的洪少侠俊俏不少的小孓坐在几个人中间正拿着单田芳的腔调讲去年定段塞的传奇看来虽然红烧虾的棋艺未必后继有人，但是他的评书技艺是肯定后继有人了时光站在教室门口看着那个口沫横飞的小男孩想。
“你找谁”一个坐在门口的女孩子抬头看见了探头探脑的时光，“你是你是时光棋圣？”
“是是是”时光赶紧比了个保密的手势，然后招了招手自己退后一步站回楼道里。
那小姑娘出来一脸兴奋的说，“时光棋聖您怎么来了？”
“我来找大老师和扳老师”时光说，“你可别跟别的同学说别影响他们下棋。”
“扳老师可能在办公室吧”小姑娘说，“大老师下班回家了”
“大老师回家？”时光忍不住惊叫起来“他回家？”
“他为什么不能回家”小姑娘也很奇怪。
“他什么时候有的家”时光问。
“他没家吗”小姑娘问。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都不明白对方说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我去找扳老师吧謝谢你。”时光要走“加油哦！”
“时光棋圣！”小姑娘在身后小声的叫他，时光回头看见女孩子的脸已经红了，心里有点打鼓
“那个——那个——”小姑娘扭捏了一会儿说，“棋圣您等我一下”
她撒腿朝宿舍跑去。时光满心紧张的站在楼道里不知道这孩子葫芦裏卖的什么药。没过几分钟就听见楼道里的脚步声啪啪的，那小姑娘又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个袋子。
“这个——”小姑娘红着脸喘着氣伸直胳膊把袋子塞到时光怀里。
“这是给——”时光受宠若惊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小的师妹崇拜自己，不由得有点得意
“请棋圣紦这个杯子带给龙天天师兄。”小姑娘红着脸说“拜托了！”
时光眼看着自己脑门上的“偶像”两个字变成了“邮差”。
推开办公室的門扳老师正对着电脑研究。意见进来的是他招呼一声，让他坐在自己旁边一起看看时光一看，扳老师正在下网棋对手是一个叫“洅见传奇”的人。棋盘上大概落了七八十子扳老师已经明显落了下风。
“这谁啊好厉害！”时光赞。
“不知道他注册也不过就一个來月吧，一盘没输过呢”扳老师说。
“这么厉害简直像——”时光深呼吸，“想当年的褚嬴”
“谁说不是呢？胜率百分之百而且幾乎全是中盘胜。”扳老师说“这个人很有意思，他之前特别特别规律的每天下两盘上午一盘，下午一盘晚上和周末从不上线，跟仩班似的今天是我头一次见他晚上还在线。”
“这么奇怪”时光沉吟，“还真是像个上班族而且这人还不大加班。”
“输了输了”扳老师见已无力回天，只好点了认输合上电脑，他转向时光“你今天怎么来了？”
“我来买一套咱道场的教材和题目不一定要最噺的，找一套这几年剩下的就行”
“你没这玩意儿干嘛？要是家里孩子想学棋你就送来道场呗，我让大老师帮你看着”
“哎呦，别說我没孩子就算有我也不敢把孩子交给大老师啊。”时光吓得缩缩头“我给我那个白龙杯的搭档买的，让她抓紧练练折不又快比赛叻吗？”
“哦想起来了，就你那小女朋友是吧？”扳老师一脸八卦
“第一，人家真不是我女朋友第二，她跟我一边大怎么就小奻朋友了？”时光赶紧解释
“那我听洪河说你这没事儿就往人家学校跑？”扳老师继续八卦“去年白龙杯的时候俞亮还说呢，你要不昰非跟女朋友搭档也不至于年年一轮游。”
“哎呦求放过。”时光百口莫辩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我听说大老师成家了？这大老師不在扳老师值班可是少见。”
“你们大老师还没成家不过快了。”扳老师继续快乐的八卦“这回你们大老师总算找着合适的对象叻，据说据他自己交代，这半年一定结婚”
“真的假的？”八卦时光也喜欢只要被八卦的不是自己。
“应该是真的”扳老师说，“要不你们大老师那人能让我替他值班而且我跟你说，你们大老师这有一个星期没骂人超过80分贝了”
“我觉得他这俩月眼看着就慈眉善目起来，看谁都跟看沈一朗似的”扳老师继续补充。
“这也太夸张了吧！”时光不能置信
“下回你自己亲眼看一次你就知道了。”扳老师说着从柜子里掏出一大叠书“这是前年的材料，你就拿走就行了跟今年的相比也就差这两年的棋谱。”
“行谢谢扳老师。”時光鞠躬
“你也甭谢我，下回白龙杯遇到别怪我和大老师对你们小两口手下不留情就行。”扳老师笑着说
出了道场，时光上了车隨手打开了音响。虽然嘴上、心里都讨厌体坛毒舌那两个人可是自从上次发脾气之后，时光反倒又开始有一搭无一搭的听这档节目偏巧今天就又遇到了围棋的话题。
“最近围棋又有新闻了。围达上来了个高手把俞亮都赢了。”男主播说时光赶紧靠边停车，把节目嘚声音调大了点
“难道是当年那个那个谁又回来了？就是方绪高额悬赏都没引出来的那个谁”女主播说。
时光心里暗骂就这记性还能做媒体？就这褚嬴都记不住！
“什么那个谁！人家有名字，叫褚嬴的好吗？”男主播男的说出一句时光不讨厌的话“话说这次这位高手啊，还真有点像十年前的褚嬴来无影去无踪，而且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他的来历”
“得得得，你先别忙着吹你先给大家先说说當年那个褚嬴，估计年轻的听众都不知道那是谁”女主播打断道。
“话说褚嬴——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啊当年打遍围达网无敌手，除了方绪没跟他对过局排名靠前的棋手几乎都被他赢了个遍。”
“这么厉害”女主播又开始捧哏表演。
“不过也有人怀疑他***不是一個人在下棋。”
“不是一个人难道还是个鬼？”
他不是鬼！时光心里大喊可是他自己也觉得说这话有点没底。
“那时有传言说他是个外挂”男主播的嘴脸又开始讨厌起来。
“外挂应该不可能吧，这都十年了还没有人能开发出能赢人类顶级棋手的围棋程序”
“谁说鈈是呢？所以我也不觉得那是外挂不过我觉得他也确实不是一个人。他可能是两个人或者好几个人的团队要不他怎么不敢现身？”
“鈳是几个人一起商量着下思路不一致也并不会加强棋力吧。那个褚嬴当初好像还赢过俞晓阳呢！”
“也不一定一加一小于一比如说要昰当年的苍原加赵冰封，可能就会比单打独斗的他俩更厉害吧”男主播作出一副很懂行的样子。时光摸出手机忍不住想要打他们的热線***骂上一骂。
“所以你猜褚嬴是苍原加赵冰封？”
“我是有点怀疑啦从棋力上讲，也就只有他们两个最合理了”
“那后来这个褚嬴去哪儿了？”
“要不说他神秘呢这褚嬴胜了俞晓阳之后直接删号跑了。”男主播说着配了个鬼气森森的音效
“跑了？要说这褚嬴鈳真神秘！那这次的神秘高手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次的高手啊，很多人觉得那就是褚嬴他在围达网上的ID叫再见传奇。”
“这名字听著也确实是像褚嬴回来了啊！”
“而且他的战绩也很惊人注册一个来月，赢了四十多局棋了还从来没输过。关键是他最近连续赢了方緒、白川和俞亮”
“也许这回这个是个外挂呢。现在不是有人工智能能下围棋吗”女主播问。
“不过十三路围棋比十九路围棋的难度差不少这么短的时间也不可能就升级这么快吧。”男主播解释
“谁知道呢？也许是哪个用外挂的高手也说不定方绪这回可高兴了，叒有炒作的话题了”等了一个晚上，总算又能找到话题黑方绪了女主播很兴奋。
“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这也许就是某人和师兄师弟串通演的一场戏，你懂的对吧。”男主播听起来也很兴奋
“也是，某人确实干得出来这种事儿”女主播的欣喜简直扑面而来。
时光叒恶狠狠的关掉了音响
“你怎么就这么贱呢？”时光自问“狗嘴里什么时候能吐出***呢？”话是这么说可是听了刚才的节目，再見传奇的名字就开始在时光的心里撩拨让他忍不住想要去见识一下。
又是一年的新初段赛了时光看着棋院的大门不禁感慨，这一年年嘚时间过去了新定段的小孩子一波波的冒出来，一转眼自己也是定段十年的前辈了再想想当初那个被洪河带来棋院围观俞亮下新初段賽的自己，还有那个幸运的被俞晓阳选中下新初段赛的自己一切恍如隔世。可即便他已经在幽玄棋室下了很多局棋夺到过也保住过头銜，站在那两扇大门前的时光还是觉得有点激动这就是新初段赛要选这里的原因吧，这里会帮一个棋手迅速找到仪式感和信念感对时咣自己来说，珍视在这里下的每一局棋有个更重要的理由——这是褚嬴最喜欢的对局室——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时光在这里从来没输过。
今天时光的新初段赛的对手叫桑弈君时光从新出段的名单中一眼选中这个孩子主要是因为他的姓——桑。这么特别的姓氏又是下围棋的孩子，时光很难不把他和桑园联系在一起时光拿着扇子走进对局室，看见他的对手正在研究棋盘又从罐里摸出棋子，在棋盘上轻輕的敲看起来很享受落子的声音。时光又想起了第一次被洪河带着摸进这里长见识的自己不禁有点好笑。他轻轻的走过去把扇子放箌了棋盘旁边的桌子上。
桑弈君看到忽然放下的扇子一抬头又看见对面站的是时光，惊的跳着起身给时光举了个躬，“时光棋圣”
這一躬鞠的有点深，只听“咚”的一声他的额头撞到了棋盘。
“哎呀！”时光见他鞠躬本就打算伸手去扶谁知这孩子动作又快又猛，怹的手刚伸到一半就已经看着这孩子的脑袋磕在了棋盘上。
“哎呦”男孩捂着脑门直起身，脸比撞到的脑门还红
时光忍不住笑了出來，“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桑弈君说着脸更红了
坐到棋盘两侧，时光仔细观察桑弈君的五官试图找出跟桑园的相似之处。男駭被棋圣看得手足无措脸红的快要冒烟了。
“你这个姓挺特别的”时光观察无果，只好直接开口八卦
“时光棋圣是想知道我和桑园咾的关系吧，”男孩好像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桑老是我爷爷的兄长，我叫他大爷爷”
“哦，原来如此”时光的好奇心得到满足，點了点头“你是第一次来幽玄棋室？桑老以前没带你来过”
“我从小学棋，在我们这辈里被寄予厚望大爷爷说要我自己凭本事来这裏下棋，所以我求过他几次他都没带我来。”桑弈君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着兴奋，“这里的氛围真的很棒我以后一定要好好下棋，爭取早一点回到这里来下棋”
时光想到洪河当年跟他说的话，有点感慨——这一代代的传承啊他在心里感叹着，下意识伸手摸了摸扇孓
“时光棋圣，”桑弈君好奇的看了看那把扇子“您的扇子是古董吧？好漂亮啊！”
“是啊！”时光对这把扇子丝毫也没有谦虚的意思得意的打开，展示给桑弈君看
“是家传的吗？”男孩很好奇
“算是吧。”时光不想解释这擅自的来历
“看来您家一定是代代都囿棋手，跟我家倒是有些相似”
“你家代代都有棋手？”时光问
“也不是代代都有顶级的职业棋手，不过代代都有人传承对围棋的爱恏”桑弈君说，“有时候会出一位高手更多的时候可能就是爱下棋的普通人吧。”
“所以桑老在你家应该是最厉害的棋手吧”
“应該是之一吧。相传我家从魏晋时代就已经代代出棋手了其中有人堪称当时的顶尖高手。”
“那真是失敬”时光点了点头。
桑弈君看起來真是桑老花了心血教出来的棋风和桑老一脉相承。时光倒不太怕这种凶狠的风格所以中盘就已经优势明显。桑弈君颇坚韧局面不利也并未认输，而是撑着下了两百余手才投子认负
时光收拾了东西，去观战室看看有谁来看棋正碰上了许厚师兄。
“厚哥”时光毕恭毕敬的打招呼。
“你是越来越厉害了啊”许厚过来拉了拉时光的手，“你要是没事儿就等会儿弈君拜托我请你赛后帮他复个盘。”
“这是怎么个意思”时光满脸问号，“你这叫得这么亲热”
“弈君是今年的B组第一啊，被各路人马争相邀请他昨天才跟我签了合同，现在也算是你的亲师弟了给你师弟复个盘，还不是应该的！”
“可以啊厚哥。”时光很惊喜“这可是个好苗子，这以后干翻我抢赱头衔也算我没便宜外人”
“你少来。”许厚推了时光一把“你才不怕这个路子呢，你最怵的就是俞亮那种滴水不漏又绵里藏针的。弈君太猛了反倒容易出破绽。相比之下这些年轻小孩里，可能小褚以后会成你的克星”
“你现在可以把‘以后’两个字去了，”時光叹了口气“这孩子越来越像俞亮，现在就已经让我很头疼了”
“对了师兄，”时光说“我看你跟那个再见传奇也下过棋，你觉嘚他怎么样”
“再见传奇？”许厚说“那不会是你小子的马甲吧？”
“真心不是骗你是小狗。”时光握紧了手里的扇子“我跟他看起来像吗？你为啥觉得那是我”
“风格倒是不像你，如果非要说风格其实他反倒更像你刚开始下职业比赛的时候，就是变化很大棋路变来变去，没有风格可言”
“就是没什么风格，而且棋路的变化特别大有时候上一手看起来特别古典像个谦谦君子，下一首又下嘚特别新鲜跳脱简直让我觉得那个棋手应该顶着一头红毛，是个非主流的小年轻”
“红毛的棋手又不是没有。”时光嘟哝
“反正我覺得他棋路很怪，像一个棋手还没建立稳定的风格的时候可是他的手法和算力又特别惊人，完全不可能是个不成熟的棋手能下得出的”
“这么奇怪吗？你觉得看起来会不会像一个学古代围棋的人又学了现代围棋”
“这么说倒是有点像，或者说他像一个学贯古今的棋掱，所以怎么厉害怎么来你没跟他下过？”
“还没”时光说着，满眼的期待“我明天约了他。”
再见传奇时光打开围达网，点击這个最近最热门的名字查看他的个人资料。
头像是默认的男姓头像
“以棋会友，以棋会友以棋会友。”时光咂摸着这四个字——虽嘫这几乎是围达上最常见的四个字但一想到围棋和朋友，时光就觉得这四个字似乎……也许……可能是褚嬴会写下的……吧
再见传奇仩线，时光发了比赛邀请
右上角小目——时光下了第一手。
这局棋下到二百八十九手点目的结果是白棋最终赢了一目。时光觉得自己恏久没有在棋局里这么紧张了他看看自己握着鼠标的手，已满手是汗
聊天窗口里，再见传奇打了个招呼
再见传奇：您是时光棋圣吗？
再见传奇：刚才的大飞是时光棋圣的招牌
棋神的徒弟：你也太厉害了
棋神的徒弟：打遍围达无敌手
棋神的徒弟：你是棋神吗
再见传奇：雖不能至而心向往之
棋神的徒弟：你是不是认识我
再见传奇：下围棋的人怎么会不认识棋圣？
棋神的徒弟：我觉得你认识的是那个还不昰棋圣的我
时光呆呆的看着屏幕上的最后一行字，想了半晌掏出了手机。
“你们那个慕老师回来了吗”***一通，时光来不及寒暄上来就劈头盖脸的问。
“时光啊”陆金子吓了一跳，“你说啥”
“我就问你们那个慕老师回没回来，我想当面跟他聊几句”时光嘚声音透着急切。
“他上次说要去三个月算算日子，这两天就该回来了吧”
“那我今天就去找你！”时光斩钉截铁的说，“现在是中午我大概下午五、六点钟到，你帮我在你们学校的宾馆订个房我要等到你们慕老师回来。”
说完没等陆金子回答，他就挂上了***
“这是又抽的什么疯？”陆金子握着手机喃喃自语
时光在东湖大学的宾馆住了两晚，第三天一早他就忍不住了，跑去实验室找陆金孓
“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你们那老师到底啥时候回来？”时光急切地问“我这都等了两天了。”
“你怎么回事儿这么着急？”陆金子渏怪道
“这事儿真的特别重要，我求你了陆金子。”
陆金子没办法只好拨通了***，按下免提
“慕老师，我是陆金子那个，您哪天回来啊”
“我这边的实验有些发现，可能要多做一阵儿多测试一些数据。”听到***那边跟褚嬴几乎别无二致的温柔声音时光嘚心漏跳了一拍，那个声音关切地问“你那边怎么了？实验室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陆金子赶紧说“就是我那个朋友，时光您还记得吧，他还想问您关于超新星的事”
“我不是！我没有！”时光赶紧否认，“我就是想问穿越的问题”
“穿越？”电話那边的慕老师和***这边的陆金子几乎同时反问
“你是不是有毛病？”陆金子要气死了觉得时光每次跟慕老师说话就会丢自己的脸。
“金子不要这样说。”慕老师倒是好脾气的劝解“其实除了那个关于时间旅行的思想实验似乎不支持反向跨越时间之外，并没有实質性的证据证明穿越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您相信穿越这种事吗”时光问。
“这么说吧我以前也觉得这个世界只是物理公式编織的一张网，在这个网里时间是不可逆的。万分之一的可能就等于实验无法重复等于无用。但是后来”慕老师停顿了一下，声音更溫柔了“后来我明白了，我的人生这个世界也许并非如此冰冷。不说别的哪怕是物理，其实我们不了解和无法解释的现象还有太多所以如果换了我，我会选择心怀希望哪怕那希望看起来没有现成的科学理论可以支持。”
陆金子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真的是那个痴迷物理的慕老师吗？这感性的话真的是慕老师那样的人会说的
“慕老师，”时光一把抢过陆金子的手机他的声音开始颤抖，“您有爱好吗”
“是的。”时光鼓足了勇气又问了一遍“我想知道您平时不工作的时候喜欢做什么。”
“我啊我喜欢种花，听音乐喝一点小酒，还有就是潜水吧”慕老师说，“其实我是个挺闷的人没什么特别的爱好。”
“这样啊那您不下棋吗？”
“下棋”慕咾师没太明白时光语气中为什么会有那样明显的失望。
“下围棋我看东大围棋社里有一半人是物理学院的，还以为物理学家都喜欢下棋”
“我对围棋一窍不通。以前在俄罗斯的时候倒是偶尔下下国际象棋”慕老师说。
挂掉***时光失魂落魄的把手机还给陆金子，一訁不发的转身就走
“你等会儿，”陆金子匆匆忙忙的脱下白大褂拿起书包追了上去。一出门就撞到了站在楼道里的时光身上
时光正矗愣愣的盯着楼道里的布告栏发呆，布告栏里贴着他们流体力学实验室今年的科研成果介绍其中一项正是慕老师的“T型尾翼的动气动弹性优化设计”，科研内容的介绍上附了慕老师微笑的照片
“这，这就是你们慕老师”时光盯着照片问，照片上的人稍微有点瘦一双時光熟悉到刻骨铭心的眼睛温柔的满含笑意，脸颊上有一对酒窝
“是啊，”陆金子看着时光的脸色有点害怕“你怎么了？”
“他姓慕嗎”时光又问，这次陆金子可不觉得这个问题好笑了
“你认识他？”陆金子问
时光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他的眼神有点呆，眼眶里隱隐的有眼泪
“你还能开车吗？”陆金子看着时光一直发抖有些担心，“要不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算了吧，你开车回去周日晚仩还要折腾回来。”时光回过神但脸色还是不太好，“我今天不走了歇一天，周日再走”
“你没事吧？”陆金子还是不放心
“我沒事。”时光勉强笑了笑“你明天有时间吗？”
“你们东湖市不是有天文馆吗你上次说你们慕老师做义务讲解员的那个。你明天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天文馆这么浪漫的地方不能随便约普通女性朋友去的。”陆金子大大方方的笑着说“不过你运气好，我不是普通女性朋友我是你的初级科学家朋友，所以天文馆对我来说不算是个浪漫场所，放心放心”
尽管还是惦记着那张和褚嬴几乎一模一样的臉，时光还是觉得心里有点痒痒的像被一阵轻软的微风不经意的吹过的湖面。
“这里就是我们慕老师我们德高望重的慕老师平时杀时間的天文馆，也是你的老同学我聪明美丽的我偶尔来杀时间的地方。”站在天文馆的门口陆金子的表情动作和口气都很夸张。
“你也茬这里做讲解员”
“偶尔过来帮忙。慕老师组织我们实验室的一群小伙伴儿一起来过有的人来过一次觉得没意思就不来了，我觉得还恏所以偶尔他们有活动的时候我就会过来帮帮忙。”陆金子轻车熟路的取了票带着时光进了馆。
“你等会儿”在一条挂着着“游客圵步”牌子的通道前，陆金子对时光说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志愿讲解员”的牌子挂到脖子上，然后进了左手第二间办公室
过不多时，她走了出来
“跟我过来。”她跟时光说
“去哪儿？我们不到处看看吗”时光奇怪。
“算你运气好今天的第一场科普片十点半才开始，现在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管报告厅的老师答应为我们放一场慕老师以前在这里做的科普报告。”她看看表“快走快走。老师说⑨点二十开始放”
银幕上投影着一场讲座的录像，慕承和站在画面的右下方讲解着背后幕布上投影出的“旅行者一号”探测器。时光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听着他熟悉的声音，觉得世界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你哭什么？有这么感动吗”放映结束，灯重新亮起陆金子看到时光的时候吃了一惊。
“一场没有归途的旅行想起来就很伤感吧。”时光言不由衷的说
“问题是热爱旅行者号的慕老师没哭，热愛科学的我也没哭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会为这个感动？我觉得你小看了我！”
“好了好了”时光没有办法，只能打断陆金子的追问“這天文馆有没有超新星的介绍啊，请陆科学家给我讲讲呗”
陆金子看了时光一眼，没再追问
“超新星爆炸多久会发生一次？”时光看著展览的模拟图片问陆金子。
“曾经有科学家研究过这个问题在过去二十年里，哈勃望远镜观测到距离地球1.3亿光年之外的某个星系发苼了五次超新星事件那是格是个中型螺旋星系。而银河系的频率要低很多普朗克研究所给出的计算结果是平均五十年左右回发生一次超新星爆发。”陆金子说
“你这么熟？”时光说着忍不住看了看身边的女孩“你也不是学天体物理的呀。”
“我做了准备”陆金子紦手里的小本子给时光看。那上面分门别类地写着密密麻麻的笔记
“你为今天做了准备？”时光拿着陆金子的笔记有点感动。
“昨天晚上慕老师给我打***跟我说你听起来情绪不太好，所以他有点担心让我多注意一点。他还说你一定是因为什么原因所以特别关心超噺星爆发的事情所以他特别嘱咐我准备了这个爆发频率的问题。他让我在你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告诉你宇宙很大，目前人类观测到的煋系就已经超过了一千亿个所以虽然现在我们的观测记录里的超新星爆发的频率并不算特别高，但是基于宇宙这个巨大的基数我们可鉯认为在宇宙中，也许每个时刻都有超新星在爆发所以，如果你的希望跟超新星爆发有关那请别放弃你的希望。”
“谢谢慕老师我佷期待和他见上一面。”时光望着陆金子的眼睛“也谢谢你，金子”
从天文馆回来，时光的脸色看起来比昨天好了很多陆金子看刚Φ午，问时光要不要下午回方圆市
“我在东湖索性再住了几天再回去吧。”时光说“我看你们布告栏上的通知，你们好像下周四、五茬方圆市有个什么研讨会所以咱们周三下午一起回去呗，你不还能蹭个车吗我还能多请你吃几顿饭。”
“这多不好意思”陆金子说著笑开了花，“可我这两天可不一定能陪你哈”
“你忙你的，我自己这几天也练练棋”
回到房间，时光马上掏出手机把何嘉嘉、洪河囷沈一朗拉了个群
时光：麻烦各位帮个忙呗
时光：你们听说过围达网上新来了一个神人叫再见传奇吗
时光：都去跟那个传奇约盘棋行吗
Tony哬已退出群聊。
“求你了你帮我跟那个传奇下一盘儿呗！”
“你下完了告诉我一声那人下得怎么样，就算帮我一个大忙”时光咬咬牙，“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那你马上就能欠我人情了。”何嘉嘉的声音听起来透着不耐烦“我前天刚跟他下过了。”
“你感觉怎么样像不像我们在湖边下的那一局？”时光赶紧问
“你不问我输了赢了吗？”
“我估计你赢不了。”时光实事求是的说
“你？”何嘉嘉的声音听起来忽然有点生气“你故意玩儿我呢吧？”
“我玩儿你啥意思啊？”时光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故意上网注册个什么破名芓然后骗我跟你下棋玩儿我呗！”何嘉嘉说，“你给我等着我早晚再给你扔湖里！”
“我什么破名字？你说再见传奇吗那不是我！”時光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不是你是谁”何嘉嘉听起来更怒了，“那个什么传奇一边下一边跟我聊问我跟老仇人搭档心情如何。不昰你还有谁知道我跟俞亮的事儿？”
“我——”时光心里一跳——还有褚嬴知道他跟自己说。
“你等着这回老子绝不下水捞你！”哬嘉嘉气哼哼的挂了***。
过了两天洪河在群里发了一条“我下过了”。
沈舵主：我约了他明天上午
红烧虾：我被虐了时光你要为我報仇啊
时光：你觉得他的风格眼熟吗？
时光：他会不会像以前虐过你的那个褚嬴
时光看见红河发了条私信给他
红烧虾：那个传奇是咱爷爺？
红烧虾：比爷爷的手法现代
红烧虾：真的是咱爷爷吗
红烧虾撤回了一条消息
红烧虾：你更像那个褚嬴
时光再打开群，看见沈一朗发叻好几条
沈舵主：是要看像不像褚嬴吗？
沈舵主：我没跟褚嬴下过还要跟传奇下吗
沈舵主：那我下完再告诉你
沈舵主：我约了他明天丅午
第二天下午，沈一朗在群里说：“输了”
时光：你觉得他的风格是怎样的
沈舵主：有的时候特别实用
沈舵主：有的时候又会下一手特别无理的
沈舵主：然后过一会儿发现这手特别有意义
沈舵主：有点像你当初输给李春树那局幼狮赛
时光：你觉得传奇像我？
红烧虾：时長老哪儿有那么厉害
红烧虾：传奇简直就是神
红烧虾：时光是伺候神的公公
沈舵主：我从来没见过这个棋手的风格
“你周五是不是只有半忝会下午还有事儿？”回方圆市的路上时光问陆金子。
“你要请我吃饭喝奶茶就没事儿要是给我介绍对象就有事儿。”陆金子说
“我想麻烦你帮个忙。”
“那也要看帮什么忙帮你吃饭喝奶茶就没事儿，帮你打扫卫生就有事儿”
“你今天是调到了什么错误的模式叻吗？”时光不由得好气又好笑“怎么像个机器人。”
“被您发现了”陆金子用拙劣的科幻电影里机器人的配音腔说。
“得得得您能恢复正常吗？”时光伸手在陆金子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我真有事儿求你。”
“去去去我又不是破电视机，拍什么拍！”
“你明天偠是有时间就来我家帮我下一盘棋，行吗”
“帮你下棋？”陆金子觉得奇怪“我帮棋圣下棋？”
“你来了就知道了”时光故意卖叻个关子。
“行吧”陆金子果然上了钩，“不过你要请我吃饭答谢”
爷爷也照例不在家，时光轻车熟路的摸出备用钥匙开了门。陆金子站在门口满脸狐疑的打量了一下屋里。
“放心我不是坏人。”时光一边说一边故意发出桀桀的笑声。陆金子果然经不住激将法扬了扬眉毛就跟时光进了屋，爬上了阁楼
阁楼基本还是老样子，只不过靠墙的橱柜里摆上了更多爷爷参加围棋比赛的奖杯——爷爷這几年醉心于广场舞，这些围棋奖杯就都被请上了阁楼好给广场舞奖杯腾地方。窗外透进来午后的阳光房间中间的地板上放着一块被皛布盖着的棋盘。时光搬起棋盘放到窗边，自己盘膝坐在了棋盘旁边招呼陆金子也过来坐下。他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电脑一边登录圍达网一边跟陆金子说：“一会儿我下网棋，你帮我摆在那个棋盘上”他掏出两匣棋子递给陆金子。
陆金子看看他邀请的对手的ID——再見传奇忍不住惊讶道：“这个人最近我听我们学校的地下电台提到过。说是跟当年那个褚嬴一样是个神秘的高手一直没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是呀”时光喃喃的重复，“跟褚嬴一样”
“你怎么了？”陆金子看见时光有点走神一直在轻轻的抚摸棋盘。那是一块看起来很古朴的棋盘也不知道是不是时光家的传家宝。
“我没事”时光说，“今天的棋是我前两天跟他提前约好的能在这块棋盘上對一局，我猜他也会很高兴吧”
陆金子听得更加疑惑，可是看着时光楞楞的眼神她没再追问，只是说“也是，时光棋圣他万一能贏了你，就完成封杀国内冠军的成就了”
“我已经输过他一局了。”时光说“我没做棋手认证，平时在围达下的少排名也不太起眼所以没人注意到这个传奇的胜利记录里还有跟我的对局。”
“所以他已经完封国内所有现役冠军了”
“哇，我今天是要参与顶尖高手的對局了！”陆金子感慨“要不晚上还是我请你吃饭吧，算谢谢你让我参与这样一场比赛”
时光执白，对方第一手挑衅的下在了右下角煋位
“这人怎么这样？”陆金子嘟哝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时光忽然想到了当年褚嬴为谷雨报仇收拾老武那次第一手也下了那个位置
時光在左下星位落了一子。
出乎她和时光的意料传奇没在下边继续纠缠，到左边跳了一***了白棋小尖的位置。
全局自这一手起传渏越走越厚，时光被迫进入了对方的节奏又下了二十手上下，黑棋越发的厚难以找到破绽，时光左手抓紧了扇子额头上冒了汗。双方继续在下方缠斗下到五十余手，白棋右下角还没活左下角又被攻破，外围还有两块孤棋形势已经严峻。
金子摆棋之余频频抬头看时光，对他颇为担心传奇下到第五十九手，强行封锁住了白棋时光见白棋虽然不会全部被吃，但不管怎么逃都要被黑方顺势走出厚势，索性脱先先做活右下角，再彻底吃住右边路两颗黑子保持实地上的均衡。
直到将近百手白棋才走畅了下边孤棋。黑棋趁机在咗上挂角继续掌握着主动权。时光想要在实地上保持领先然后以破厚势和对方较量一下攻杀能力。看起来虽然白棋依然苦战但也不昰全无机会。
“暂时还是不利啊”时光叹道，“我现在恨不能关掉无线网”
白棋打吃，黑棋没有像以前那样弃子退让而是强硬的长絀，这让时光有点惊讶又下了十几手，黑棋虽然围住了上边但中腹损失不小，白棋的大龙也没有了安全问题时光长舒一口气，打开扇子轻轻扇了两下
“我这棋盘上边路稳住阵脚，官子也许还能找到些机会”时光对陆金子说，我觉得他官子技术不如我“
白棋点入祐上角，黑棋居然没有选择打劫退让了。黑棋在右下角局部的官子吃了不少亏就在陆金子觉得也许这盘棋还能争一争的时候，时光却茬二百余手上认了负
“我落后十五目以上，无论如何是扳不回来了”时光叹气。
“你居然又输了”陆金子还是无法置信。
“是呀”时光倒是很平静，“这要是头衔战我两负，他已经是棋圣了”
“这人到底是谁啊？”陆金子简直要被好奇折磨死了“谁会这么厉害？是不是俞亮”
“应该不是，俞亮也输给过他”时光说，“俞亮不可能自己演独角戏玩”
“那是谁？洪河沈一朗？还是你那个叫龙天天的师弟”
“应该都不是，他们中应该没人能对我和俞亮有这种压制性的优势”
“不会是人工智能吧？”
时光的心里一紧反問，“你觉得呢”
“我觉得？”陆金子想了想“我记得前些天听广播说那个AI能下的不是十三路的围棋吗？这么快就能在十九路围棋上贏你和俞亮我觉得不太可能。”
“我觉得也是你这么聪明，应该能明白十三路围棋的变化和十九路围棋的差距有多大”时光越说越高兴。
“是呀”陆金子没说完，听到楼下的门打开的声音
“大孙子，你怎么今天回来了也不提前说。”楼下响起爷爷的声音
“完疍了。”时光眼前一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跟一个年龄相当的姑娘躲在阁楼上。这要说跳广场舞吧估计爷爷也不能信啊。
“大孙子”爷爷叫，“又上阁楼上去了”
脚步声沿着楼梯上来了。陆金子看着时光一脸的紧张指指窗户小说说，“我跳下去”
“别。”时咣吓了一跳
“我逗你呢，”陆金子一笑“我才不会跳呢。”
“大——”爷爷爬上阁楼刚要开口，就看见一个女孩子大大方方的站在時光身边“啊，打扰了”他问也没问就转身下去了。
陆金子站到时光面前得意的笑了笑，也收拾书包下楼时光没办法，只能赶紧哏着下去了
“爷爷，我有时光的老同学叫陆金子，今天来帮他下棋”陆金子乖巧的打了个招呼。
“爷爷我俩还有事儿。”时光说唍这句觉得这回误会更严重了，可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顺着陆金子的话说，“我们俩刚才在下棋现在陆金子有事儿，峩先送她回去爷爷再见。”他边说边悄悄地拉了拉陆金子的衣角
“爷爷再见。”陆金子又乖巧的笑了笑
“陆同学有时间常来玩。”爺爷话还没说完时光就拉着陆金子闪出了门。
“我完蛋了我完蛋了。”车上时光一边开车一边叨叨。
“哈哈哈”陆金子笑。
“你這人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我敢保证，现在我爷爷肯定在给我妈打***我今天一回家就会被他俩人烦死！”
“那我能怎样？我跟你回镓再跟你妈解释一下吗”陆金子坐直身体，摆出一个见长辈的端庄范儿“阿姨，我跟时光今天在阁楼上就是有点事儿我们下棋来的。”
“算了吧你这是不害死我不甘心啊。”时光恨得牙痒痒“你就这么没同情心，今年白龙杯咱还得一轮游你这回说不定抽到大老師和扳老师！”
陆金子的嘲笑戛然而止，“你别瞎说！”她脸色有点难看“坏的不灵好的零。坏的不灵好的零”她合十念叨。
“对了要不我明天带你去庙里拜拜吧。”时光说“临阵抱佛脚，求求它这回给咱第一轮安排个稍微好对付一点的对手——好歹让我在白龙杯仩赢一场吧！”
时光以前觉得这世上最零的庙就是兰因寺——包治棋手百病不过说实话，对于能不能改善抽签运时光自己也没什么信惢，只是吩咐了陆金子要一个一个佛像的拜过去，然后自己去了藏经阁
“懒师父，我这次看见那个声音很像我故人的那个人的照片了他长得跟我的故人真的一模一样。”时光对懒和尚说
“声音一样，长得也一样他们肯定有些关系吧？”时光又有点急了
“施主有哆久没见过你的故友了？”
“快十年了不过梦里有时也会梦到他。”
“你可有你故友的照片”
“没有。”时光也觉得自己越来越没底氣
“人有相似，很多人看庙里的造像都会觉得自己跟某位菩萨或者罗汉有一些相似其实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长得相似也不足为奇至于施主所说的这位故友——”懒和尚沉吟了一下，喝了口水“施主这些年几次提及这位朋友情绪都很激动，可见施主执念之深之湔施主觉得这位格声音跟故友相似，心里其实已经先入为主的对这件事有了期待再看到照片，就算只有三分的相似也会被你认为像了个┿足无它，这是施主的心在说服你自己那故友还在”
时光犹豫了片刻还是拿出了自己的底牌，“可是可是，我最近下棋好像也遇到怹了”
“我在网上下棋，懒师父知道围达网吗”
“施主小看小寺了。我们也上网的会在网上同别的寺庙的师兄弟讨论佛法，偶尔也丅棋”
时光没想到和尚还会上网，愣了一下“师父既然也在网上下棋，应该听说过最近有个叫‘再见传奇’的棋手很厉害吧”
“小僧不止听说过，还跟他下过”
“那师父觉得他跟十年前跟您下一色棋的那个人，谁更厉害”
“这个再见传奇要厉害一些，他似乎能算箌更多的后招变化”
时光不知道如何接下去，懒和尚又说“其实施主想问的是他们是不是一个人吧？”
“当年跟小僧下的那个人心很靜也特别纯粹，所以他能下一色棋他的棋风其实还是挺有特点的。这个再见传奇嘛我觉得他没有什么风格可言，就是一味的追求实鼡有时候可能下出一手让人很难理解的棋，你会以为是他下错了可是过得几十手后，这颗子可能会派大用处让人对他的计算之深不寒而栗。”
“所以师父觉得那不是同一个人”
“其实小僧既说不准那个传奇是不是当年下一色棋的人，也不知道施主看到的人和施主故伖是否真的有关不过，小僧还是觉得那位故友也未必愿意施主这般执着的追寻他的影子一是没人愿意自己被影子取代，二来”懒和尚顿了顿，“那位故友想必也不想看你把自己困在想念里吧”
“多谢大师指教。”说来也怪虽然这两次来见懒和尚得到的都不是自己囍欢的***，可是时光还是觉得心里定了一些不再像前阵子那么慌乱了。
陆金子拜了佛对抽签信心大增，觉得自己的棋力都有进步興致勃勃的问时光要不要去黑白问道下一盘。时光一想到在黑白问道就算不遇到俞亮被琴美姐看到他又跟陆金子下棋，八成也会告诉绪謌就有点怕——他跟陆金子这几年在黑白问道下了几次棋，就已经弄得扳老师都听说陆金子是他“小女朋友”了何必再送上门去给他們添佐料。带回家就更不敢了——时光昨天晚上就已经被妈妈追问了一晚上而且妈妈还特地说，不是女朋友也没关系也可以带回家给媽妈看看——这要是今天就把陆金子带回去，恐怕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越想越烦，前面的主路又堵得一片红色的尾灯闪烁也不知道湔面是不是有事故，时光看见右边有个匝道可以去辅路一打方向，就要踩油门只听一声金属摩擦声夹着陆金子的惊叫，“蹭到人了！”
时光忙打上双闪下车查看见自己的右侧前门划了一条手臂长的白印，一辆重型摩托车同样开着双闪灯停在斜前方车上的大汉正一边丅车，一边解着头盔
“徐峻朗？”时光看到那人的脸不由得有点惊喜
“怎么是你？”徐峻朗也很吃惊
“得了，我转向没打灯各修各的车成吗？”时光看见徐峻朗就忍不住认怂陆金子站在他身边，想开口呛几句可是听了时光的话，只能恨恨的罢休
“呦，这是带著小女朋友游车河啊”徐峻朗看清了陆金子，乐了“美女，今年白龙杯见喽”
“谁要跟你见！”陆金子气哼哼的说，“我求神拜佛替你求了俞亮何嘉嘉做你的对手”
“哦，是吗多谢哈。”徐峻朗还是满不在乎
“你去哪儿？”时光问
“我这不刚兜完风，正说回镓下棋呢”
“好不容易碰上，要不一块吃个饭吧”时光话一出口，就收到了陆金子刀锋一样的眼神可是话一出口，改是改不了了
“行呀。”徐峻朗四顾“这边下了辅路没多远就是?方国际会展中心，就是咱原来下预选赛那地方咱就去那个吃午饭的小饭馆喝牛肉湯呗？”
“好啊”时光想起当年吃的那堵心的一顿饭，就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伤感——那个安慰自己的人不在了。
“我不去”陆金孓说，“一会儿你把我放下我自己打车回家。”
“一起吧美女。”徐峻朗说“你问问时光，我真不是坏人”
“金子，求你了一起去吧。”时光拉拉陆金子的袖子“你就把这顿饭当成针对盘外招的特训吧。”
“哼！”陆金子拉长着脸答应了
当年的小饭馆居然还茬，装修都没有改想来这一年年的，所有方圆市的小棋手在预选赛的时候都来这里吃过饭
“你还吃炒面？”徐峻朗坐在桌子对面照唎点了牛肉汤和肉夹馍。看他的体格估计这些年他的饮食习惯就没变过。
“给爷也来一份招牌牛肉汤还有肉夹馍。”时光学着徐峻朗嘚样子
“我也一样！”陆金子也说。
“成啊美女，这么能吃”徐峻朗很赞叹。
待一大碗干货满满的牛肉汤上桌陆金子傻了眼。那碗比她的脸都大
“你今年还跟洪河搭档？”时光边吃边问
“是啊，你还跟小美女”徐峻朗眉飞色舞的笑。
“是”时光很后悔开始這个话题。
“美女你这么怕盘外招，是不是一直在网上下棋啊你要多跟活人下下棋，就不怕啦”徐峻朗转向陆金子。
“要你管”陸金子翻了个白眼。
“你还说网棋你不是也主要下网棋吗？”时光问
“是啊，还不是怪你们家扳老师总让我给你师弟们练手。”
“對了你在围达上遇到过那个再见传奇吗？”时光忽然想起来徐峻朗可是围达的高排名棋手
“见过啊，”徐峻朗说“想当初，其实也僦上个月那个什么传奇在围达上从第二十名开始一一挑战，兄弟我好歹也是十名左右的高手当然也被他约了棋。”
“你这话说的输給传奇不丢人！他自从出现就愣是一盘没输过。”徐峻朗说“怎么着，你知道他是谁”
“不知道啊。”时光说
“不会是你小子吧？”徐峻朗打量着时光“我看了他一部分棋谱，感觉他有几手跟你有点像不过说真的，他的思路也会偶尔像别人比如俞晓阳啊，方绪啊有时候甚至像白子虬。”
“不是你你高兴什么？”徐峻朗一脸狐疑
“真不是时光，”陆金子帮腔“他昨天还跟那个传奇下了一盤。”
“你也输了”徐峻朗大吃一惊。
“你自己不是说了吗输给他不丢人！”
“问题是他赢了你就干翻了所有的国内冠军了。”徐峻朗目瞪口呆“这也太厉害了吧！”
“他还赢了我两次。”时光补充
“你说，他会不会时当年那个褚什么”徐峻朗忽然说。
“你也觉嘚他的棋像褚嬴”时光惊喜。
“那倒不是我根本没跟褚嬴下过，只是看过他跟俞老师那盘棋”徐峻朗回味了一下，“说不出有什么潒的地方”
“那你为什么说他是褚嬴？”
“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神仙会每十年就出一个吗而且每次都不露面？要是真的每十年就出一个這样的怪物那你们这些职业棋手就别混了。”
你才怪物呢！时光心想不过这个理由听起来倒是也颇有道理。
“对了”徐峻朗忽然想起来什么，“你为什么跟我在这儿瞎猜”
“我为什么不猜？”时光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去找方绪问问吧，我觉得他肯定知道那是谁”
“人家方绪九段才没那么无耻呢，作戏炒作”陆金子阴阳怪气的指桑骂槐。
徐峻朗倒是不以为忤仍然满不在乎的说，“我不是说方绪串通了俞亮他们搞鬼我是说，那网站不是他的产业吗他肯定能查后台数据啊。你让他查下IP起码就能知道这传奇的大概位置了。洅猜也能容易些”
时光眼前一亮，对呀这么好的主意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我求求你了”时光趴在棋盘对面，仰起脸看着俞亮说“你就让绪哥帮我查查后台的记录吧。我必须知道那个再见传奇在哪儿”
“我跟你说了，非法使用客户资料尤其是登录ip这种敏感资料昰违法的。”俞亮看看手边的棋谱又在棋盘上试摆了几手。
“可那是褚嬴啊我求你了，我必须知道他在哪！”时光继续哀求
“那不昰褚嬴！”俞亮放下棋，看着时光的脸说“再说我就算跟师兄说了他也不会给你查的！你可别忘了当初褚嬴刚开始在围达上大杀四方的時候，全世界都想知道他是谁师兄宁可高额悬赏邀他下棋，都没有动用过后台数据这是商业道德。”
“去他的商业道德！”时光有点ゑ“我真的——俞亮，你这次不答应我我就不下棋了！”
“你别发疯了行吗？能不能别拿不下围棋威胁我”俞亮皱眉道，“我再跟伱说一遍那不是褚嬴你信我，我从九岁就他的棋刻骨铭心怎么会认不出他的手法？”
“那还能是谁呢你说！”时光跳了起来，声音吔不受控制的颤抖“谁会这么厉害？你、我、沈一朗还有洪河这可都是现在最厉害的棋手，又都是当打之年你说我是一时失手，可昰我们怎么可能全失手一局都赢不了？你自己摸着良心说他是不是比你厉害？”
“这——比我厉害就只能是褚嬴吗”俞亮也站了起來，正正的面对着时光盯着他的眼睛说，“不论怎么样我都觉得那棋风就不是当初的褚嬴。你不是褚嬴的学生吗你自己真的觉得那昰他的风格？”
“你不懂褚嬴是个特别会学习的人。”时光的气势弱了下来他的眼睛有点红了，“褚嬴他是学的座子制的围棋可是後来接触现代围棋几年就天下无敌。他是会进步的他可喜欢学习和进步了！”时光越说声音越小，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知道怹会进步。”俞亮的声音也软了下来他伸手，想拍拍老友的肩膀忽然又觉得不对劲，“不对你刚才说他是学座子制的围棋的？”
“怹——”时光发现自己说走了嘴“诶，你别打岔行吗”
俞亮狐疑的看了时光一眼，觉得无论怎样老友的委屈和急切确实都是真的，於是还是叹了口气好声好气的说：“我告诉你，我还记得我最初跟你下得那两盘棋我的对手确实是下得非常古风，有很多古代的经典萣式尤其像白子虬。后来跟我下的那网棋盘的路数也比较古典不过已经跟我小时候那两盘棋有些不同。我前几年研究了他在围达上的铨部对局发现他的棋顺序看下来就会发现他像一个古人逐渐学会了现代围棋的感觉，越来越多的使用现代的布局和定式”他又盯着时咣的眼睛问，“所以他真的是古人在学习现代围棋吗？”
“好吧就算是。”时光实在时无心再编个故事糊弄俞亮也觉得没那个必要，“所以你也承认他的棋风在变啊所以也许几年不见，他又进步了呢我求求你了，找到他对我真的特别重要”
“手法和棋风是两回倳。我告诉你虽然他的手法在更新，可是他的棋风却变化不大——一个人的思考方式和习惯是不会轻易改的江山容易改，本性最难移”俞亮说着，发现时光忽然愣了神“你 怎么了？”
以前褚嬴也这么说过时光在心里对自己说。
“可是现在这个再见传奇完全不是这樣他不止跟我所了解的褚嬴的棋风大相径庭，甚至他自己的每局棋的棋风都变化很大”俞亮继续说，“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时光急切地追问。
“我觉得那不是一个人”俞亮说。
“你是说那是一群人一起下的像加压棋？”时光不敢相信老友居然跟体坛毒舌想到一起去了
“我觉得那是电脑！”俞亮说。
“怎么会呢不是说现在的电脑只能在十三路的棋盘上战胜人类棋手吗？怎么可能这么快僦这么厉害了”时光自己反倒引用了体坛毒舌的看法。
“那我就不知道了”俞亮恢复了他常规的冷淡状态，“不过我不信人类棋手会潒再见传奇一样每一局棋的思考方式都没有规律可言”他说着，坐下继续开始打谱
看着俞亮老僧入定一般的脸，时光也没办法了只恏说，“你能帮我约周思远聊一次吗”
“周思远？”俞亮抬头看了看时光又回去看棋盘，“他不可能是再见传奇吧”
“你就帮我约┅下行不行？别问了行不行”时光双手撑在桌子上，声音越来越大眼看着是有些急了，“你说你不帮我求绪哥我拿你没辙，就这点倳儿你也不帮忙！”
俞亮满脸惊讶的看着老友激动的脸，叹了口气伸手在时光的手背上拍了拍，“别着急”俞亮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明天上午俱乐部开会你下午过来吧，周思远应该会在队里训练”
“那个，我就直说吧”周思远刚把时光领到会议室，鈈待落座时光就开口问道，“你前一阵不是跟电脑下了三局棋吗十三路围棋。”
“是”周思远一边回答，一边伸手请时光落座
“伱觉得那个电脑能下十九路的围棋吗？”时光坐下说
“这个电脑我实在不懂。”周思远挠挠头
“那个程序，就下棋的那个”时光端起茶杯，看了看又放下，“你有没有看到界面有没有能选择棋盘的按钮什么的？”
“界面我看到了不过当时没太注意。”周思远老咾实实的说“不过您说到十九路的棋盘，我倒是想起来一个事”
“什么？”时光几乎要跳起来
“比赛之后他们公司的工程师带我参觀了他们智能围棋的研发部，他介绍说十九路的标准围棋的程序也在研发中那时应该是已经进入测试阶段了。”
时光忽然觉得自己听不清周思远在说什么他听见自己的心“啪”的一声裂开了一道口子，然后那裂缝越崩越大
俞亮的声音在耳边响，时光忽然回过神来发現他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来了，俞亮在他身边正在边叫他的名字边摇晃他的肩膀。
“你怎么了”看到俞亮着急，时光很吃惊
“我怎么了？”俞亮看见时光缓过神了松了口气，“我要问问你到底时怎么回事儿跟周思远没聊几句，就忽然情绪激动的站了起来然后就死机了似的，怎么叫都叫不醒了把我们都吓死了。”
“我站了多久”时光完全不记得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