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读的小说,女的大多数可以主角重生变成一把武器的小说武器,有丝带,剑,有段位,有等级,武器强弱

求一本玄幻小说的名字是女强攵,女主重生了她前世的兵器是一把长***,是女主唯一信任的伙伴他帮女主灵魂重生在一个山洞里之后主角重生变成一把武器的小说奻主的镯子,又经过一系列事情之后有了人身成... 求一本玄幻小说的名字。是女强文女主重生了,她前世的兵器是一把长***是女主唯┅信任的伙伴,他帮女主灵魂重生在一个山洞里之后主角重生变成一把武器的小说女主的镯子又经过一系列事情之后有了人身,成为女主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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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有很多我看过的,很不错不过没有我想要的,有点遗憾。。
你是混采纳,可是我没有得到满意答复所以恕不采纳╯▂╰
。。。我原本就记不清了然后你又说好像。。。
真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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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命充满着意外意外妀变着心境,予人诸多无奈也予人无限生机。

  上海的半个七月总是浸在捉摸不定的黄梅雨季里,忽而倾盆而至忽而细丝蒙蒙。

  高洁不太习惯这样的上海明明这里是她的故乡,却像异乡一样陌生而她不得不回来。

  在四年前的七月高洁将母亲潘悦的骨咴安葬在宝山一处临近寺庙的墓园里。墓园不大墓碑都是一个式样,四周栽植着四季常绿的松柏在这里安葬的人们,不管经历过怎样嘚人生最后终将归依在这样同一又单调的地方。

  高洁将一枝亲手裁扎的白绢莲花送到母亲墓前瓢泼的大雨便劈头而至,这是故乡對她的欢迎

  孤立在故乡的雨中,她自八岁之后头一回软弱下来,号啕大哭

  在高洁的印象里,从来没有父亲这个人她不知父亲在何时离开的自己,也一直对父爱无所渴求一直到八岁那一天,母亲抱着她决然而去她靠在母亲肩头,看着眼前明明该是自己父親身份的男人携着他圆满的一家,离自己越来越远她已自知要同母亲并肩而立,不能软弱

  在高洁的印象里,也从来没有故乡这個概念自她记事起,母亲潘悦先是在苏州的金饰加工厂任职金匠技师不几年,潘悦应聘入深圳的一间珠宝公司任职主设计师又不几姩,被调入珠海

  至于高洁,只要跟随着母亲就处处是家。她养成带一口听不出任何地方口音的普通话在任何地方都能适应良好。她的拼命学习让所有教过她的老师们都交口称赞。这样的高洁一切都很好——除了没有父亲。

  她的某任班主任老师在家长会上對潘悦说:“高洁做事情喜欢用尽全力考试一定要考第一,跑步比赛一定要拿冠军凡是办不到的落后的,就加倍努力达到我很喜欢這样认真的孩子,可是她绷得太紧这样不太好。”

  潘悦把高洁优秀的学生手册上每个老师的评语都看了一遍每个老师都在夸奖她,每句夸奖都仿若针尖轻轻扎在她的心头。她抱住高洁问她:“洁洁,你现在过得开心吗”

  不过十三岁的高洁立刻猛点头:“媽妈,我现在很开心你看我成绩这么好,做什么都很好说明我很快会长大,你可以对我放心的”

  潘悦给高洁一个亲吻,说:“潔洁你已经长大了,可是你长得太快了”

  高洁奇问:“很快长大不好吗?”

  “你会很累的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高洁回抱住她的母亲:“妈我想让你开心,我会加倍努力”

  小小高洁已经不会在她的母亲面前哭泣,她的母亲却背着她泪盈于睫

  带着独生女高洁的单身母亲潘悦同样拼搏和忙碌,所得是工作出色得享高薪,在企业内声望日隆在业界也小有声名,也很快给高洁存下了不菲的学习资金

  这让高洁得以尽情发展自己的兴趣,只是她样样争强学什么都专心致志,发愤图强十四五岁就把课後全部业余时间奔波在钢琴、素描、芭蕾和烹饪各种课程之间,就像一台上足发条似是永远不会停滞的学习机器

  最后,潘悦不忍心姩少的女儿为各类学科劳累不堪强行中断了高洁的钢琴、芭蕾和烹饪课程,只让她学兴趣最浓厚也最有天赋的素描

  在生活上,高潔所能享受到的物质条件丝毫未落后于任何父母双全的家庭这全有赖于潘悦的坚强。高洁能体会到母亲的坚强所以从来不过问她关于父亲的任何事情。

  唯独一事——潘悦有着念佛诵经的习惯不管如何迁徙,家中总是备有蒲团香案供奉白莲。潘悦坐在蒲团上时戓许是她不自知的,眉头紧锁神情苦痛,无一刻放松

  看到这样的母亲的高洁也苦痛,小小的心莫名地揪成一团但她总会伴在母親身边,用彩色铅笔绘那案前白莲,一笔一笔地画把时间拖得长长的,心灵也会跟着稍稍清静下来

  十六岁的时候,高洁凭着遗傳的兴趣模仿母亲的作品,自学珠宝设计从制图开始,绘了很多粗糙的手稿潘悦瞧见了,就开始亲自教她表现技法和产品设计

  自此之后,她跟随母亲学珠宝设计懂得了制图、表现技法和产品设计,又同小时候做学习机器那样投入全情全力,很快就能够熟练運用Jewel CAD 画出漂亮的设计图

  为了防止高洁又像小时候那样将所有时间花费在电脑前,画图画出颈椎病潘悦会在她寒暑假时,带她一起詓瑞丽的中缅珠宝市场调研

  高洁学习能力强,很快认识了各种玉石并且了解了它们的价格。

  她最喜欢的那一种玉石很便宜烸回市场上的缅甸商人都很不在意地把一堆茶色、黑色、白色的玉珠子倒在地毯上贱卖,一百块钱能买三四个佛豆

  于是高洁问玉商哪里能买这种玉石的毛料,毛料更便宜一百块钱买来的就足够她在上面动出她的小脑筋。

  她悄悄地画好设计图偷偷央了母亲公司裏的技工加工好——那是顶漂亮的一株白莲,细巧的盛开造型纯白如素。

  她将白莲水沫玉坠挂在母亲胸前乐滋滋地对母亲讲:“媽妈经常诵经,这代表我对妈妈纯洁、坚贞、清净的爱”

  潘悦将白莲坠子捧在掌心,又惊讶又欢喜郑重地问高洁:“怎么想到用沝沫玉做出这样的设计的?”

  高洁说:“因为便宜呀”

  潘悦打开电脑,调出一些图片上面就是高洁所买的水沫玉。她静静听毋亲讲:“水沫玉虽然是翡翠的伴生矿但是主要成分是钠长石,透明度和水头很好和翡翠冰种及翡翠玻璃种很相似。这是一种低调的玊石坚持着自己的美,却因为得不到承认没有办法被雕琢出更美丽的造型。”

  高洁很有信心地告诉妈妈:“水沫玉很便宜呢!有┅天它呈现出最美丽的样子的时候就会得到别人的承认了别人也会知道它的价值了。”

  潘悦打开一张图片:“我在很久以前就对水沫玉的成色和弹性的升值空间有了兴趣这玉石又很适合做一些中国古风设计,只是老板们和现在的市场都更喜欢欧式的设计只能暂时擱一搁。”

  那是一张让高洁过目不忘的设计稿稿子上设计的是一款以纯银制作的眼形网状吊坠,眼网极细又极薄正中缀一颗剔透洏圆润的透明水沫玉,透过玉而见银眼透过银眼亦能见玉。通个设计古朴又现代、大胆而直接

  高洁奇问:“这个网是怎么做出来嘚?”

  潘悦指教高洁:“银网用的是我们中国传统工艺金银细工里的掐丝和累丝现在很多人嫌弃老工艺陈旧,不愿意加以青眼也恏,得暂时的清净就有时间加以修炼,将来或许有大放异彩的机缘若是没有,也不必去强求”

  当时的高洁并不十分通透,只为這细腻而美丽的设计和工艺着迷她问:“不去强求,岂不是遗憾这么好的东西,就应该得到它应得的”

  潘悦并没有给这款设计確定命名,高洁看到设计稿的落款上有两行字——上一行写的是“清净的慧眼”但是五个字上面被重重划了两条线;下一行浅浅写了三個字:“水之遥”。高洁看得越加不明白了潘悦解释道:“能够修炼出清净的慧眼是更上层的功夫,但大多数时候可能只能看着自己想偠得到的境界而无奈那样的境界看上去很近,隔着一条河跨过去好像就是了。实际上又很远遥遥不可期。所以或许叫它‘水之遥’更合适吧。”

  高洁问:“妈妈那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境界呢?”

  潘悦爱怜地抚着女儿尚且稚弱的双肩:“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高洁仍然不懂:“妈这又是什么意思?”

  潘悦慈爱地解释:“不要有太多欲望就会比较簡单快乐!”

  “不要有太多的欲望?”十六岁的高洁体味不出母亲话语中的深意很快把不解的问题抛诸脑后。她的知识、常识和认知只让她将母亲的设计稿看了又看,无论是银饰眼网还是水沫玉眼珠,组合得天衣无缝真的就像一双慧眼,灵透极了

  她赞叹叒赞叹:“妈,以后有机会了我们把它做出来吧”

  潘悦迟疑了一阵,关上电脑说:“以后的事情再说吧!”

  出乎高洁意料的是当她再一次看到“清净的慧眼”,或者说“水之遥”竟然是在美国的新闻报道里。

  那是一则在美国某日报的短讯里——“圣洛朗珠宝设计大师赛公布获奖名单旅美华人设计师吴晓慈凭别出心裁的作品胜出,获得银奖”配的是一张只有两厘米宽的照片,但那已经足够了那样古朴又现代、大胆而直接,纯银制作的眼形网状吊坠正中缀一颗剔透而圆润的透明水沫玉,透过玉而见银眼透过银眼亦能见玉——她永远忘不了的母亲那可期不可近、隔着河流相望的“清净的慧眼”。

  高洁握着手机坐在母亲的墓前,怔怔望着自己放茬墓前的手绢白莲

  此日的此刻就像那日的那刻——母亲告知她噩耗的那一日,于她就是世界末日

  潘悦在高洁二十二岁自爱丁堡艺术学院毕业的那一年得了胃癌,她并未如一般的母亲那样对儿女隐瞒而是待高洁学成归来后,将中国的芮华金饰和意大利S&A集团设计蔀门主管的名片放到高洁的书桌上

  她以一种平静而家常的口吻告诉高洁:“洁洁,妈恐怕不能陪伴你更长的时间了这里有两家很恏的公司,我希望你的未来能走得更稳”

  除了两张名片以外,高洁还拿到了母亲亲手递给她的诊断书

  薄薄一页纸,重重压在她成年后的起点上

  但是面对着母亲平静的面容,高洁用尽全力维持着不颤抖的声音说:“妈让我陪你去医院。”

  从此高洁奔波在求职和求医这两条路上开始自己的成年人生,尚未适应却不得不面对接踵而来的变故。

  司澄的***从遥远的爱丁堡打来对她说:“Jocelyn,我们分手吧”

  其时,司澄的声音空净悠远又模糊暧昧就像苏格兰变幻无常、捉摸不定的天气。

  离开爱丁堡三个月高洁还记得她在学院的宿舍里给母亲打***不过半个小时,外头的天空已经两晴两雨最后居然还挂上了彩虹。

  她那个时候在***裏头同母亲讲:“我在这里很好刚才看到了彩虹。”

  于高洁来说在爱丁堡留学的日子与在内地随同母亲漂泊的日子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目标专一专心致志地当学习机器,唯一的缺憾是母亲不在身边高洁唯有把临行前母亲那一句“不要光顾着读书,这个世界上还囿别的很好的风光好好去玩儿,享受你的青春”牢记心上只是未曾真正抽出空去实践。

  高洁是在适应欧洲的学习环境半个学期后决定像她的英国同学那样出去徒步,去感受苏格兰

  那天,爱丁堡的阳光意外灿烂天空湛蓝,湖水清澈她坐公车抵达巴乐诺小鎮,到游客中心拿了份地图就开始徒步

  因为出门前下了点小雨,此时放晴的天空行云如水墨般晕开。抬头望向天空的一瞬间高潔的心情奇异地明朗松快起来。

  她想母亲说的是对的,世界上还有别的很好的风光

  这些年她随母亲的工作变动待过上海、苏州、常州、深圳、珠海、广州,她做候鸟的每一座城市都灯红酒绿五光十色,熙熙攘攘忙忙碌碌。就像她一样一直在上发条。

  蘇格兰北部高地非常开阔山涧、红叶、黄花,错落曼妙高洁走在爱丁堡高地的片刻,头一回有了游戏的悠闲

  她路过水库门口,僦和门口的木牌自拍合影木牌上写着“请看好您的狗,不要让它惊扰了钓鱼人”

  她跨过灌木丛寻到一条小蛇,便大着胆子和这条嫼褐色小蛇自拍合影

  她爬到山顶,看到十来只苏格兰黑脸羊刚刚拿起相机,黑脸羊们“咩咩咩”地朝她狂奔过来高洁连跑带颠往山下逃,终于逃到漫山遍野只剩她一个人时她一手叉腰,一手怒竖中指怒吼:“咩你妹啊咩!”

  这时,远处有一道声音用中文茬说:“别动让我拍个照。”

  高洁以为最初留在司澄的摄影作品中的影像就是迎着苏格兰鼓鼓的山风,用不符合她长相的略显狰獰的表情竖着不太雅观的中指。

  当时的司澄并没有让高洁看他相机内的照片其实他照片上的画面是朝高洁挥一挥手,然后撑着草哋就势滑下山坡

  高洁只远远看到他矫健的背影掠过。

  第二次遇见司澄是几个月后的八月爱丁堡国际艺术节时,在爱丁堡城堡湔的一场摇滚派对上

  高洁从中国学生联谊会上获得在派对上做侍应生的兼职。她开始在一些华丽的宴会上兼职侍应生因为可以看箌明星们穿着华丽隆重的演出服装,佩戴璀璨夺目的珠宝——它们大多来自伦敦还有时尚之都米兰。

  高洁会把它们记住然后回到宿舍手绘出来研究造型设计。

  宴会的气氛很轻松当晚舞台上的乐队主唱拿起了放在地上的啤酒杯,边喝边说着“Have fun”走下舞台

  囿个穿着红黑格子苏格兰直褶花格裙的中国男人拿着装满威士忌的密封纸袋迎着主唱走过去,和他拥抱

  男人将纸袋里的威士忌倒入主唱手上的纸杯,转头就被高洁截住:“今晚派对不允许外带酒水”

  司澄有一头微卷的深褐头发,瘦削的双颊和微微下垂略显苦楿也显出一点年龄的嘴角。嘴角的苦相奇异地为他的面庞加上了几许天真他还有一双同样奇异细长却又湿漉漉的像苏格兰马鹿那样柔顺眼瞳的眼睛。

  司澄笑吟吟地对高洁说:“好的”他收起密封纸袋,又说“可是,姑娘你太紧张了,苏格兰人民很会享受生活怹们不会介意。”

  高洁用侍应生应有的刻板说:“这是规则”

  司澄抓着密封纸袋摊手。面对高洁他很无奈,可是他说:“你實在不太像学设计的一点儿都不感性。”

  高洁反驳:“我不喜欢毫无规则的感性”

  司澄用手抚额:“好吧,让我们符合规则哋感性你是不是叫高洁?”然后叫出她的英文名“Jocelyn。”

  他让高洁再一次清清楚楚看到他那双像苏格兰马鹿一样温驯而明朗的眼睛就像那行云如水墨般晕开的放晴的天空。

  悠扬的苏格兰风笛响起来洁身自爱的高地风笛,揉碎此地历史郁郁在风中传世的忧伤

  他问高洁:“Jocelyn,我们逛过了高地有没有时间再一起逛逛麦尔大道?”

  这很冒昧可是自司澄这样落拓气质的男人口里说出来是哆么稀松平常?

  高洁想好像自己没有什么理由拒绝他,于是她说:“好啊!”

  很难去界定高洁和司澄从什么时候开始真正谈起叻恋爱也许就是从他们一起走过爱丁堡城堡前著名的皇家麦尔大道开始。

  后来他们无数次走过这条一英里长的道路

  古早的青石板,道路两旁同样有些年份的店铺和教堂还有街道上身穿花格裙的苏格兰男士们吹着悠扬的风笛。

  司澄告诉她:“花格裙格子的顏色会体现千奇百怪的人生环境如果是住在西海岸的,就会穿欧地笋的青绿色、海螺紫和海藻色;如果是在内陆会选择石兰花的嫩黄、深绿和赭石色或覆盆子的蓝紫色。”

  他教会高洁在宴会上直接用纸袋喝威士忌在苏格兰高地集会上和苏格兰人一起跳舞,以及在學习疲乏时怎么抽烟解乏

  同司澄在一起后,高洁终于真正领略苏格兰的魅力和爱丁堡的闲散还有自然使人天真忘忧的魅力。

  司澄在爱丁堡待了十年念完了视觉传播学院的影视艺术专业硕士,又修了摄影他说他不想在现在离开悠闲烂漫的爱丁堡。

  他不像高洁那样对学习上紧了弦从不缺席每一堂必修课、选修课、旁听课和讲座,年年用优异成绩换奖学金他作息时间不定,爱同各种各样嘚苏格兰艺术家处到一块儿在苏格兰国家美术馆待的时间比学院图书馆更多,时不时带着单反去徒步爬山

  都是一个人,不一定会通知高洁高洁也无所谓他的每次不告而别。

  司澄的宿舍里贴满他的摄影作品其中有一张是高洁对着旷原竖着中指。司澄说高洁茬空旷的山原间做出这个动作,是原始对世俗的反击

  高洁笑笑,看着面前神态天真的司澄心里却很不以为然,想反击可不是靠┅个假动作就能完成的哩!

  有着这样想法的高洁,对司澄这样的年纪保有的天真或多或少有些不以为然

  司澄常常用双手捧着高潔的面孔,盯着她的眼睛用他那双天真的眼睛审视她:“你的欲望藏得很深很深。一开始我遇到你的时候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

  高洁只是对司澄笑。她想其实是司澄年纪大了,又过惯了自由的日子他们的想法不一样是再正常不过的。

  可是和司澄在一起可鉯忘记很多事情,司澄有一种魔力跟着他走好像可以进入另一个和原来的世界平行,但是相对平静而天真的世界

  这是真的。高洁依赖这样的感觉司澄仿佛也感受到了高洁的依赖,他想高洁需要这样的依赖他们依赖着彼此在一起的悠闲浪漫,时常亲近又时常疏离

  不久,司澄的自由烂漫再度兴起决定远足南极。他和高洁产生了分歧高洁虽然去过很多地方,但是都背负着毕生的辎重耗尽叻所有的热情,她没有什么兴致陪着母亲以外的人再去漫无目的地漂泊高洁托词母亲有嘱托,委婉地照顾着司澄的心情拒绝了他司澄吔没有强迫她。

  潘悦致电高洁确实派遣了一个让她暂时离不开爱丁堡的任务,她请女儿有空去陪伴一下表姨穆子昀

  这是高洁頭一回知道原来还有一个表姨的存在。

  潘悦也是头一回同高洁讲家族渊源潘悦的母亲同穆子昀的母亲是表姊妹,穆子昀早年还拜在高洁的外公潘明宇门下学过金银细工和花丝镶嵌技术只是后来潘悦带着女儿远走他乡忙于工作,二人才未能有频繁和密切的联系

  潘悦嘱托高洁:“你表姨和我也是同行,她是芮华金饰的高管我在工作上也受到过她的帮助,我们虽然联系不多但是彼此感情很好。她现在孤身一人去了爱丁堡我希望你抽空去陪陪她。”

  高洁问母亲:“妈你为什么会这样说?她是有很大的难处才来爱丁堡的吗”

  潘悦顿上一顿:“也不能算很大的难处。不过——”她再度强调“洁洁,希望你到时候能照顾照顾她”

  高洁见到穆子昀時,明白了母亲所说的照顾是什么意思

  穆子昀住在莫切斯顿的三层别墅内。这是一栋典型的苏格兰富人区的别墅通体的墨灰色砖石,狭长凸出的窗扇屋前有宽绰的门廊,大门上的雕花延续到门梁上再往上是对称的三角斜顶,屋檐之上隐隐见有两个砖石砌的大烟囪

  高洁对英式建筑无从喜欢,因为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太讲究对称和工整的冰冷缺乏适度的温暖。

  穆子昀打开大门从门内慢慢哋走出来一身宽大的黑色长袍,如果戴一顶尖顶帽立刻能扮演巫婆。黑色中唯一的亮色是她胸前用长长的白银项链挂的石榴粉钻坠高洁认出这是三年前母亲的杰作,用纯银雕琢出石榴翻皮形状露出里头粉钻镶嵌成的果实。只是穆子昀胸前这一枚的银色更璀璨粉钻哽剔透。高洁判断出这一只坠子用的是铂金钻石的等级颇高。

  穆子昀长一张透着男童气的圆脸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气的可爱,只是臉色略显青苍唇色粉中泛白,一双同脸一样圆润可爱的眼却是似醒非醒挂着很明显的眼袋。

  她瞧着高洁笑了一笑这一笑,让她嘚圆眼睛的眼角夹起几条鱼尾纹这才让高洁确定,她年纪应当不小了

  高洁跟着穆子昀进屋后,递上礼物她的见面礼是从司澄那裏拿的苏格兰威士忌,她已经能跟着司澄喝几杯体会到了司澄所说的“苏格兰人对威士忌的热爱总有道理”。

  然后她就发现了自己嘚礼物不适宜穆子昀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说:“真可惜我现在不能喝酒。不过你能来陪我我真的很高兴。”她把自己的小腹挺了┅挺在黑袍之下现出原形。

  但是她孩子气的眼中充满了真诚的谢意高洁实心实意地说:“恭喜您。”

  这一栋三层高的别墅里有八间卧室,三间客厅富丽堂皇地摆上了中国人喜欢的华丽金色装饰,窗帘、桌布、罩饰、地毯、床单、靠垫客厅内的红木香案上還供奉着一尊纯金的送子观音。

  高洁总觉得豪华的此处并不比自己和母亲这些年常栖居的临时住所更温暖

  穆子昀一直是一个人待在别墅内养胎,被金色充斥的别墅内没有任何照片高洁从来没有见过她的其他亲人出现,她甚至没有请看护

  一个怀着孕的女人獨居在爱丁堡富人区的别墅,这足够令高洁的本能反弹引发一些会使她深深反感的联想。

  这是她难以摆脱的反弹她知道。

  就潒司澄捧着她的脸时那样讲的:“你的欲望藏得很深很深”

  高洁有些后悔没有同司澄一起去南极,司澄的离开让她又被藏在深处嘚东西捉牢。

  但是高洁毕竟没有探问别人私事的习惯只管按母亲的嘱咐和亲戚的礼节,经常到穆子昀的别墅陪伴她甚至后来还主動陪她一起去附近的超市采购食品,亲自下厨煲一锅广东靓汤

  高洁在少女时期刻意学习过烹饪,因为在珠三角待的时间长所以很會做广东菜,第一次向陌生人展示竟然是为了照顾孕妇但每每吃得穆子昀拊掌大笑,大加赞赏

  高洁还是慢慢同穆子昀亲近起来,穆子昀的性格实在爽快也足够通达近人。她很有阅历和见识同高洁讲起苏格兰的历史,讲《勇敢的心》会讲到落泪她说:“你不要見怪,我总是随随便便就感性起来我们做艺术相关工作的,想事情就别人容易感动吧这绝对不是因为我怀孕。”

  她听到过穆子昀咑工作***不管请求人还是被请求,她总是爽朗地哈哈笑着讲出一句口头禅“这件事情不难做,只要大家努力一定会有好结果”。

  在这位长辈面前好像并没有难办的事情可是她一个人孤身在此待产,又好像是最难办的事情

  偶尔,穆子昀也会提到对自己孩孓的期望:“我前年来爱丁堡看珠宝展喜欢这里的清静,希望孩子出生在清静的地方像你一样漂亮有才华。你妈讲过你成绩很好在這里也一直拿奖学金,毕业以后有没有兴趣进我们芮华”

  穆子昀的所有话题,高洁都有兴趣接下去聊只有这个例外。她想结束这個话题不让它和自己有任何牵扯:“表姨,这个孩子一定很漂亮很聪明像您一样。”

  穆子昀孩子气的眼睛带着孩子气的笑意:“潒我一样蠢可就无可救药了。”

  高洁的手被炉灶上的锅具烫了一下成功地跳开了这个话题。

  穆子昀说:“我想在莫切斯顿到處逛逛去情调咖啡店里头坐坐,还要看看工艺品店和书店听说一两英镑就可以买到《哈利波特》。对了附近也有售卖居民捐赠物品嘚慈善店铺吗?听说苏格兰的慈善店铺风俗很有名经常能淘到非常便宜的英国古董、珠宝和雕版画。洁洁你能陪我吗?我租了车可惜我目前的状况不能开。”

  高洁在周末的时候开着穆子昀别墅里停着的一直无人驾驶的雪佛兰,带着她去J·K·罗琳写出《哈利波特》的大象咖啡馆喝了下午茶,然后两人悠闲地逛到附近的慈善店。穆子昀挑了几只漂亮的英伦洋娃娃孩子一样抱在手里。

  走出店门时她对高洁说:“等孩子生下来,我就把你妈咪的这条杰作放在这里的慈善店铺里出售的善款可以帮到更多的人。”

  高洁晓得母亲誦经念佛后时有慷慨的慈善之举,可见她同穆子昀是真的亲厚连同习性也相互了解。她答:“我妈咪一定会很高兴”

  刚刚讲完,她就看见六七个苏格兰小童正围绕在她们停放在街道对面的雪佛兰周边走近一些,发现小童们手里握着匕首在车身上胡乱割划,好恏的车身已经被划得伤累累不能直视。

  苏格兰地区的治安一直尚可但也时常发生童党歧视和滋扰亚裔的事件。高洁偶有耳闻不料此时撞个正着,而且还成为事发受害者

  她“嘿”了一声,想要制止对方被穆子昀一手拉住。穆子昀小声说:“算了”

  高潔有一股气性,她原来都不知道此时她知道了,她几乎立刻驳了穆子昀:“不行不能被欺负了也不发声。”她挣开穆子昀的手往对媔疾步过去,用带苏格兰口音的英语斥责:“住手!小伙计们!”

  有个穿着夹克的男孩似乎是领头的看见事主过来,居然毫不惧怕反而抬起头来冲高洁嬉皮笑脸地咒骂:“滚吧!滚!”

  高洁掏出手机准备报警,男童们见状弃开车握着匕首笔直地冲着她撞过来。高洁不及反应被其中两个男童冲撞到了身体,跌倒在地上手机被踢得老远。显然男童们除了她还有一个目标高洁扭过头,看见穆孓昀也被他们撞倒在地上手里的洋娃娃跌落在她身下,她面色惨白双手抱着肚子,身下渐渐红成一片

  高洁和穆子昀遭遇的这一起“童党滋扰”事件上了当地的日报,肇事的童党们是当地臭名昭著的团体小到破坏公物、挑衅路人,大到打偷砸抢、持刀群殴都干过

  很快,当地警方逮捕了滋事的童党***局长亲自来慰问受害者,诚挚地用苏格兰口音道歉表示童党滋事已经困扰了他们十几年,小罪犯们都来自有问题的低收入家庭缺乏良好的品德教育,看在上帝的分上请求高洁原谅他们。

  高洁冷冷地用伦敦口音说:“這不是他们伤害别人的理由他们统统应该被抓起来接受惩罚,看在上帝的分上他们都不配得到原谅!”

  因为穆子昀流产了。

  夶夫告诉高洁这位高龄产妇恐怕无法再度受孕。在穆子昀清醒后高洁看着她虚弱地在一份又一份手术报告和医疗建议书上签名为自己負责。现场除了高洁没有第二个人在她身边。

  高洁在医院里守着穆子昀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内,连威士忌都无法很好地助她入眠一闭眼,就能看到穆子昀身下的鲜血

  她醒着的时候想,那是一条生命睡着的时候还在想,那是一条生命再醒来的时候,展开雙手喘息以为自己的双手上沾满鲜血。

  一条生命毁灭在她的冲动下

  可是穆子昀并没有责怪她,她清醒过来的第一句话是“也昰一种解脱”她男童气的大眼睛凹陷得更深,终于落下泪来

  她对高洁说:“你愿意听听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吗?”

  高洁不再囙避穆子昀谈起她的孩子

  穆子昀絮絮地讲起她的往事,关于她和已婚老板的秘密之恋关于她以为守在他身边为他征战商场就是最夶的幸运,却始终填补不了内心的空洞关于她以为为所爱的人生一个孩子,就是延续自己爱情的天真

  高洁听的时候在想,多么正當的理由她应当感到讽刺,可是内疚在心头啃噬她无法感应到讽刺。她无法原谅自己间接犯下的错误这是漠视生命的责任。

  两個月后穆子昀回国她独身而来,孤身而去失去了孩子,留下了高洁心内一段悔恨和遗憾

  司澄在穆子昀回国后的两个月才回来。怹回来后发现高洁有了微妙的变化。应当说高洁好像变得更加无趣了。她对学习的热情更为高涨仿佛想要尽快修满学分,离开爱丁堡

  司澄依然不想离开爱丁堡。他问高洁:“是不是非离开不可在这里有什么不好呢?很好的气候很好的人,古老的建筑以及被澊重的历史”

  高洁反诘他:“这里真的这么好吗?反复无常的气候死气沉沉的人,永远看不见几日阳光时不时下一场大雨。哦!简直糟糕透了!”

  司澄沉默下来不再同高洁谈论这个话题。

  她又心疼司澄的沉默会抱住他的脖子说:“我想我的妈咪,我偠尽快回去你想想看,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当司澄在***里对已经学成归国的高洁说出“我们分手吧”,他们其实已经有整整半姩没有联系过

  高洁回国时,司澄将她送到爱丁堡机场高洁几乎将她在爱丁堡的全部行李都打了包,只留下司澄给她拍的照片还挂茬他的宿舍里

  司澄亲亲高洁的额头:“Jocelyn,我会想你很想你。”

  高洁亲亲司澄的唇是冰凉的,当年在云南他亲她的时候,怹的唇还很热她说:“司澄,我们总是不可避免地要承担一些责任在自己生存的现实社会里,我先回去在那儿等你。”

  她很是鈈舍离开司澄,等于离开一个无忧无虑的平行时空她扪心自问,是眷恋那儿的

  司澄笑了,眼睛依旧天真:“这两年感谢你,峩很荣幸能给你带去快乐!”他瞧着她好像瞧着自己即将送养的孩子。终于司澄还是正式将高洁这个孩子送养掉了。

  高洁挂断了司澄打给她的分手***明白自己已经失去那一个避风港,没有了无忧幻境

  在近一年的时间里,她陪伴母亲经历了重病的每一个危ゑ时期看着母亲因为化疗恶心呕吐,被癌细胞侵蚀全身痛到不能自已因为只能以流质和营养液为食而瘦骨嶙峋。

  潘悦在重病中饱受着非人的折磨却始终保持着未病时的刚强。她时常同女儿谈心高洁却在刻意隐瞒,隐瞒了同司澄的恋爱和分手隐瞒了因为穆子昀鋶产而生的矛盾和愧疚,以及更多由童年累积起来沉积在心底的欲望。

  高洁在母亲跟前所述说的都经过了刻意美化在死亡面前,她的演技出神入化

  潘悦仔仔细细地听着高洁的粉饰太平,或许是因母亲的直觉而听出端倪也或许只是因拳拳母爱而细意相告,潘悅最后留给高洁的话是:“洁洁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还留给你这么多不快乐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但是如果没有你我的人生不會这样完整。妈很感谢你陪伴了我二十多年未来你的路还很长,你找不到未来的人生方向是我最担忧的事情因为我帮助不了你也保护鈈了你了。你接下来的人生恐怕要努力学习怎么更好地生活也许会很辛苦。虽然众生皆苦苦即菩提,每个人都有他的历练谁也不能替代谁。但需要记着自己面对的时候,好好地想一想该放下的时候,放下往前看,对自己好才是你给妈咪最大的尊重和爱护”

  母亲弥留的时候,留恋的目光流连在高洁身上她说:“洁洁,你才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杰作”

  母亲去世以后,高洁将亲手為母亲设计的白莲水沫玉坠放入母亲的骨灰中带着她们一起回到家乡上海安葬。

  她在上海没有停留太久她想,母亲临终告诫过她要她向前看,虽然她不知道前面的路应该怎么去走了

  她并没有将简历发到芮华金饰,而是选择了S&A并且很快收到了他们的offer。面试她的HR看好她在爱丁堡艺术学院的专业背景加上母亲的旧友设计部头头叶强生先生的极力推荐。在叶强生的通融下她在母亲病重期间,僦被S&A聘为实习设计师做一些时间宽松的完稿工作。

  在办妥母亲的丧礼后高洁正式去S&A入职。叶强生亲自接待的高洁问她:“有没囿想过换个环境发展会更快些?”

  高洁望一望面前还没有填写的入职申请书把握在右手的笔放下来:“是不是公司认为我还是不太適合?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不会让公司为难的。”

  叶强生立刻说:“不不你多虑了。我们S&A在南美的钻石勘探合作业务拓展的速度很赽巴西那边很缺人才,尤其是拿下FGA珠宝鉴定师资格***的设计背景人才公司一直在全球招募,外派只需一年职责范围是钻石的分类、筛选和鉴定。这是非常核心的岗位薪酬和津贴都很可观,比国内同级别的岗位高好几倍一年后调回来就能升任更高级别的岗位。对噺人来说是个很好的发展机会。”

  在爱丁堡求学时高洁就清楚进入珠宝设计行业后,最辛苦最危险的工种是哪些和在哪里她看著叶强生在面前世故地笑着,用长辈厚爱小辈的眼光望着她——她在学习上的惯性勤勉让她求学期间就拿下从业该具备的全部***但是從未想到这些代表着她聪明敏慧、克勤努力的***最终会成为她为人欺侮的一个借口。可在母亲病中时眼前这个人也尽到照顾她的情分叻。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一体两面教人两难而无奈。

  高洁想母亲已经去世了,这个世界上也就没有了家她从八岁开始漂泊,如今更不知道该落脚在哪里她想起一句电影台词——“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够一直飞呀飞飞累了就在风里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就是它死亡的时候”。

  既然已经没有落脚的地方那么去巴西就去巴西吧!

  高洁一边重新填写叺职申请表,一边对叶强生说:“我随时可以出发”

  高洁在巴西朗多尼亚州第一次遇见于直的时候,虽然并未预料到他们之后的是昰非非但她似有感应般,在看见他的第一眼时就预感到自己同这个男人之间必有牵扯。

  一年外派巴西的工作开始没几个月对高潔来讲,就适应得相当艰难

  S&A在巴西的外派员工全部以合同制供职于当地一所合作的钻石勘探公司。二十八个来自全球的同事中高潔是唯一的东亚人。她同其他来自巴西本地、印度、津巴布韦、以色列的同事们一起负责从矿工开采的岩石中找出钻石的工作

  每天笁作十个小时,虽然薪水可观可是工作强度很高,枯燥无味环境又危机四伏。她才任职一个月当地就发生了印第安土著和矿工因为采矿地域之争的血拼事件。

  面目全非的矿工的尸体被运回公司从高洁面前经过,她整整两天未进主食

  巴西的食物也不合高洁嘚胃口,粗糙的食材复杂的香料,还有不利于消化的棕榈和椰奶常常使她食不下咽。为了放松高洁学会了抽烟,抽一种带着淡淡奶馫的女士烟一开始入口很淡,但慢慢会浓郁起来吞云吐雾之间,让她忘记正身处在一个热得让人油腻和疲劳的环境里

  高洁偶尔吔会去小镇上的酒吧喝点酒,她酒量不好南美人又喜烈酒,所以她每次去酒吧都会同巴西同事爱丽莎一起。爱丽莎是所有同事中唯一┅个与她关系不错的大约是因为她们都有着英国留学的经历。

  实在不赖高洁挑剔只因共同生活工作后,她发现和背景不同的热带種族人群没有太多共同语言况且他们的英语口音严重,连基本的交流都很困难

  更令高洁感到难堪的是,有印度和巴西的男人频繁姠她示好态度热情奔放,行动目的明确表达简单直接。她一律说“No”结果被公开嘲讽成“保守无趣的东方人”。

  于是在发现囷爱丽莎交流没有太大困难后,她非常乐意主动跟着她一块儿去酒吧放松虽然只是偶尔。

  这里的酒吧脏乱、潮湿、烟雾弥漫但是熱闹,有很多过客来自五洲四洋。高洁在酒吧里看着形形***的人种想象他们的人生。生在此处的来到此处的。如何生存为何来此?何时走又将去哪里?

  她实在太孤独了孤独容易让人胡思乱想。

  爱丽莎告诉她酒吧里也会经常来一些中国客人,和高洁┅定会有共同语言要不要去试试运气?

  高洁很久没有遇见和自己说同一种母语的人有点儿渴盼他乡遇老乡。

  就在这间叫“潮濕的心”的酒吧高洁进去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于直。

  于直坐在靠着吧台的高脚凳上面向正在热舞的人群,手里提着一瓶威士忌一腳直放,一脚屈着搁在高脚凳的提脚栏上昏暗的追光时而扫过他的面庞,可以看见他正微笑着同站在他身边的女侍者讲话

  高洁发現,在昏暗里他能立刻被旁人注意到并不是因为他的东方人面孔。

  一个长得好看的男人无论是东方人还是西方人,是亚洲人还是媄洲人都能被第一时间注意到——于直的好看,首先是在于他的皮肤足够得白那种并不逊色于白种人的白;还在于他的长相有一种东方男人里少见的俊气英武,而他的姿态又有一种游离在正邪之间的暧昧的风流倜傥

  这不管是对东方女人还是西方女人都有足够的吸引力。爱丽莎显然也被于直吸引了同高洁耳语:“真是难得,东方男人有这样的长腿!这样的肩膀!这样的胸肌!哦虽然没有胸毛。”

  高洁被爱丽莎的感叹句逗笑了她也注意到于直上身穿的白衬衫开了胸前两粒扣子,露出里头结实的胸肌她说:“我不觉得没有胸毛是缺点。”

  现场有女郎同爱丽莎一样兴奋譬如站在于直身边那一位,几乎露出半个胸脯在他面前晃

  爱丽莎拉着高洁走近┅些,听见性感女郎正在用英语问:“不需要吗亲爱的。”

  于直的微笑走近看才能发现到独特的风格。眼神懒懒的但是眼眸在嫼暗里亮得透人,向右勾起的嘴角带出好看的弧度和浅浅的唇窝似笑非笑、似讽非讽、似诚非诚、似是而非得教人捉摸不透。

  比起怹的脸、他的肩膀、他的胸肌、他的长腿恐怕更要人命的是这一副笑容。

  他正对性感女郎讲:“甜心我很想看明日亚马孙河流上嘚日出,所以今晚希望在亚马孙河上过一夜”

  性感女郎满脸失望,于直拍拍她挺翘的屁股以示安慰也催她离去。

  南美傻大姐愛丽莎问:“嘿你们东方人这么爱看亚马孙河的日出?”

  高洁想了想用英语向爱丽莎简单解释了一下什么叫“婉言谢绝”:“用鈈伤人的借口来拒绝自己并不想接受的邀请。”

  她的解释被于直听到了她听到于直清清楚楚地用中文问她:“中国人吗?”不等她囙答他摇了摇手里的酒瓶子,“来喝一杯”

  他伸出长腿,朝着她站的方向踢了张椅子过来被她截住。两人一站一坐在嘈嚷的酒吧里又互相打量了一番。

  同热情奔放的南美女人相比高洁的一身碎花长袖长裙,只露一段脖子和脚踝根本不容人遐想的着装态喥太不合乎当地风俗。

  于直打量完高洁的服装后皱起眉头,说:“那就应该是中国人了在这里,颈部以下不表现荷尔蒙的都是中國人”

  他的语气有些轻佻,与此地南美男士比并无差异。高洁也皱起眉头:“那看来您很入乡随俗”

  爱丽莎不甘寂寞地插話:“你们在说什么话?中文”

  于直又冲爱丽莎勾起了他的嘴角:“Hello,甜心!”

  爱丽莎心花怒放:“帅哥何不请我们喝一杯?”

  于直耸肩作出无奈状:“我正在用中文邀请这位同乡但她似乎对我有所戒备。您能劝劝她吗在异国看到同乡,我只是太兴奋叻而已想请你们喝一杯,没有别的企图”

  爱丽莎喜笑颜开,对高洁讲道:“嘿别拘束,你的同乡你还信不过吗”

  于直做叻个请的姿势,高洁被爱丽莎摁到被于直踢到她跟前的椅子里头

  于直打个响指,向酒保叫了两个杯子为她们倒上了威士忌。

  怹拿起酒杯冲着高洁用中文说道:“相信我,我没有恶意我姓于名直,‘于是’的‘于’‘直接’的‘直’,中国人在巴西出差,工作无聊过来消遣,没什么坏心眼”

  他一刻轻佻一刻真诚,果真是直接得不得了让高洁跟着一刻生气一刻平和,对完这几句話便下了“他们应当聊不到一起”的结论于是,她决定举起杯子用和于直碰杯的礼貌方式结束他们之间的交谈:“我叫高洁。”

  她的态度或许为于直看了出来他同她碰杯,而后一饮而尽含笑望着她,目光有一点点迫人或因他这目光,让原来只想抿一口的高洁只得也将杯中酒饮尽。她放下杯子选择保持自己惯有的沉默。既然不是个适合交谈的人她就不应该再浪费口水。倒是爱丽莎缠着于矗热络地聊了起来不一会儿就让于直知道了她们是筛钻石的。

  于直问:“听说米纳斯吉拉斯省的阿贝特河附近可以采到粉钻你怎麼看?”

  爱丽莎说:“我们就要转移去阿贝特河开工了希望那儿有传说中的粉钻,那我们就有更好的提成拿”

  酒吧里的气氛漸渐热烈,舞池中的聚光灯突然亮了起来光影汇集到舞台上,激烈的音乐响起来随后便有一身着比基尼的性感美女推着一个滑轮桌走箌舞台中央,滑轮桌的中央突起盖着红丝绒布,不知下面放着的是什么美女妖娆地围着滑轮桌舞蹈着,巧妙地掀落了桌上盖着的红丝絨盖布原来是一个透明的高脚玻璃杯,杯中装满了耀目的透明小石头

  酒吧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舞台上的节目吸引了。

  爱丽莎昰老熟客熟门熟路地向于直和高洁介绍:“老节目又上场了,伙计们杯子里装的是0.5克拉的钻石,只要付10美金就能上台玩一次,用15秒嘚时间从杯子里找出真钻猜对了就能把钻石带回去。不试试吗”

  于直豪迈地笑道:“这样的好机会,我要是抢走了别人就没了。”

  他示意酒保又给空杯的高洁和爱丽莎上了一杯酒根本不容她们有拒绝的机会便举起酒杯,再度一饮而尽高洁有一点生气他的霸道,根本不给她作半分反应的机会她其实不太胜酒力,南美的酒又是一贯的烈刚才那一杯下肚,已经把她的丹田烧得火辣辣她有點生气,便将面前的酒杯推了一推并没有像爱丽莎那样给面子地跟着干掉。

  但于直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切他看到了他等的人走進了酒吧,于是转过头来同高洁和爱丽莎招呼道:“美女们我约的人到了,真遗憾今晚不能继续了”

  看着于直离去,高洁莫名有些如释重负但爱丽莎可遗憾坏了,连呼“可惜”但很快她再度兴奋起来:“快瞧,印度人又想要出风头了”

  原来,在酒吧的另┅边有个印度人被周围的酒客们簇拥上台高洁和爱丽莎都认得此人,正是他们的印度同事迪让迪让被舞台上的美女微笑着扯着领带走箌桌前,掏出10美金塞入美女的胸罩内他的神态和他的脚步一样轻飘飘。

  高洁皱起眉头她不喜欢这些轻狂的男人,譬如台上的这位又譬如刚才遇到的那一位。她不经意地朝于直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同两个南美当地人坐到了角落里,专注地交流起来对周围一切嘟充耳不闻的样子了。

  舞台上的美女拿起玻璃杯利落地将里头的仿钻和真钻一起倒在了红丝绒布上,迪让低下了头双手并用,开始翻捡美女也开始报数,用英语从1开始已经报到了10

  爱丽莎嘲笑道:“迪让筛钻石的准确率从没有高过我们女孩儿。”

  爱丽莎嘚预判是准确的当迪让拿起一颗透明的小石头递给美女时,美女爱莫能助地摇了摇头:“很遗憾您和一颗幸运的小星星擦肩而过了。”

  酒吧内的酒客们瞬间起哄起来:“不懂钻石的S&A滚出矿区吧!”

  高洁有些奇怪,爱丽莎解释道:“迪让是这里熟客大伙儿都知道他是公司的人,这下丢人丢大了”

  酒客们持续骚动着。

  “亚洲人没有钻石的直觉!S&A找的印度人中国人真给矿区丢人!”

  “不如让我们高呼亚洲人滚出矿区吧!”

  高洁沉在丹田的一股气又涌动起来了有一股浊气想要发泄出来。她翻了翻手包拿出10美え,又问爱丽莎:“你带护手霜了吗”

  爱丽莎从手包内拿出护手霜递给高洁:“你要这个干什么?”

  高洁接过护手霜在自己祐手掌上厚厚涂了一层,然后再还给爱丽莎

  爱丽莎更觉奇怪:“嘿,你这是想要干什么呢”

  高洁指指舞台又指指自己:“我,这个亚洲人想代表亚洲人上去。”

  爱丽莎说:“等等Jocelyn,你是醉了吧”

  但高洁毫不理会,管自落落大方一直走到舞台上头詓主持活动的南美美女不想竟见一个东方姑娘排众而出,有些不可思议

  她问高洁:“您要来猜钻石?”

  高洁将10美元放入放美金的玻璃杯中:“没错用任何方法都可以,是吗”

  “是的。只要在15秒内猜出来钻石就是您的了。”

  高洁耸肩:“开始吧”

  她走到滑轮桌前,看着散乱在上的透明玻璃笑了笑。她想刚才因为礼貌而被迫喝下的酒还是有些正经作用的,至少让现在的她佷有些自信

  高洁让自己沉静了一下,然后用双手把钻石拢了拢一把全部捏在右手掌心,紧紧握住片刻后才缓缓摊开手掌。一颗顆晶莹的玻璃自她掌心掉落到桌面最后只剩下三颗仍黏连在她的掌心上。她抬起手掌对着一束亮光,仔细观察着她在求学期间所有栲出来的职业***都没有辜负她,她也没有辜负它们她完全可以判断出哪一颗是真正的钻石,尽管它表面蒙着污浊但她已经看清楚了那折射出的火彩。

  高洁将钻石拣了出来递给南美美女。对方慎重地接过来先自行判断了一番,不敢轻易决断将钻石交给舞台另┅边带着检测仪器的检测员。检测员迅速测了测随后肯定地点了点头。舞台下的众人已经看到了检测员的反应他们欢呼起来,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站在舞台上聚光灯下的高洁,有些犯晕她知道酒劲儿开始上头了,她得尽快结束这一趟不太明智稀里糊涂出的风头

  南美美女将钻石交给高洁:“女士,你赢了幸运小星星归你了。”

  高洁本来不想再讲些什么的但是她有些管不住自己的舌头,她听见自己大声讲:“谢谢我们中国人对钻石也是很在行的。

  这一次再度响起的欢呼是心悦诚服的欢呼高洁在欢呼声中勉强自歭着走下了舞台,避开了几个以祝贺为名的想要拥抱她的男人她在人群里张望了一下,看到角落处的洗手间便疾步走了过去。

  当高洁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时看到了站在对面男厕门外的于直,他正低着头独自靠着墙边抽烟。高洁看了看墙上的标记原来这里是吸烟區。她忍不住又看了看于直他不知何时把袖子捋到手肘处,露出结实的小臂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打火机。

  高洁眼尖一眼就看出于直手上打火机的特别来。那是一只银壳打火机壳面上雕饰了一只猎犬,看起来像是定制的她想着,也就迟疑了这一两秒于直僦把头抬了起来。

  高洁摇摇头想走开。

  于直突然问:“刚才洗手了洗掉的是护手霜吧?涂了两层嗯,至少涂了两层吧这樣你的手上才能有足够的手油,让你能用钻石的亲油性做排他法”

  高洁倒也并不意外,本来聚集在矿区小镇的极有可能是同行,囿同行就会有行家但她却并不想追问于直的身份,直觉告诉她和这个男人多有牵扯不会是什么好事。

  既然不会是什么好事她就應该立时同他告别。但好像被本能限制了一样高洁在这一刻什么都没说,甚至都没有动一动就看着于直凑到了自己的身边。

  他们苐一次离得这么近近到她都觉得她会染上他身上的烟味儿了。于直侧头微微贴近她的颈侧。

  “你抽百乐门是有奶香的那种吗?”他问

  高洁想,她的确是酒劲儿上头了她不由自主轻佻地答了于直:“是啊,所以我不太适合你抽的这款”

  “有烟瘾?”於直问

  于直说:“其实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比抽烟更能解闷的事儿。”

  高洁定定地看着于直看着他露出倜傥的笑容,她明白他嘚意图她在此地一直回避着的异性的意图,在这一次她也应该回避的但是她竟然没有。

  “譬如呢”高洁忍不住存心这么问。

  于直直勾勾地望牢高洁眼底的深意似有似无:“来到异国不谈一场异国恋爱就太不给东道国面子了。”

  他的这个眼神在这个环境囷这个情境下产生居然变得如此正常,不令人讨厌也许是已近午夜,酒吧的气氛逐渐热烈巴西桑巴节奏密集,让所有的萍水相逢都主角重生变成一把武器的小说老友欢聚没有任何禁忌。

  高洁抿嘴一笑用中文很大声地说:“你应该知道南美人体味儿有多重。不嘫你为什么拒绝刚才的大胸女”

  近在二人身边的南美人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看到她笑了竟也笑着点头招呼了。

  于直低低笑出聲来:“谢谢你对我的品位的理解”他含胸低向她,鼻子就在她的唇边猎犬一样嗅她,“不过一个忠告,女孩儿身上有烟味儿不是個好事儿”

  他的眼睛一直看到她的眼底。

  那是同司澄天真的眼睛不一样的那眼睛有点儿复杂,有点儿幽深有点儿直探人心,有点儿肆无忌惮

  高洁移开目光,移开太过于接近他的身体:“很高兴今晚遇上你让我说了这么多普通话。不过我得走了,挺晚了女孩儿晚归也不是个好事儿。”

  于直移开眼睛退后一步,做了“请便”的手势恭送她。

  高洁并不喜欢回自己的宿舍她和另一个巴西姑娘伊莎贝拉同住一间宿舍。

  伊莎贝拉有美丽丰满的胸脯和充满欲望的热带面孔她常常带情人回宿舍过夜,通常是鈈同的男人等高洁回来后才送走他们。这样的常态让高洁自认倒霉她整晚都在一种充满了肉欲的腥臊空气中失眠,睡眠质量十分之差

  “不懂得至高无上的身体快乐。”这是伊莎贝拉经常嘲笑高洁的话除了这一点,她和高洁还算相处融洽只是实在没有其他共同話题,让她们连一起去酒吧喝酒的朋友都做不成

  高洁和爱丽莎在宿舍园区门口分手,走到宿舍门口听见了里面还没有结束的呻吟囷喘息。

  她选择喝酒排遣寂寞其他同事也有权利选择其他的方式排遣,合情合理合人性她应当予以谅解。

  高洁收回准备拿钥匙的手转身走出宿舍园区,在已经静谧的街道上散步她哈一口气,闻到了自己口中不太好闻的酒味儿和香烟混杂的味道

  她想起於直凑到她唇边的鼻子,像猎犬一样

  司澄第一次认识她的时候,表达一个男性对女性的赞赏和喜爱的方式也同样直接可是于直的矗接和司澄的并不一样,司澄的不具备任何侵略性但谁能否认一只猎犬的侵略性?

  高洁想以后不能像今晚喝得这样多,喝多了僦不能控制自己的想法和做法。

  巴西和爱丁堡很相似的地方是时雨时晴变化多端的气候她散步没多久,天空下起雨来于是就近到┅家已经关门的杂货铺的门檐下躲雨。这时她看见了刚才酒吧内猜钻石失利的印度同事迪让,他从对面小巷子的酒吧里摇摇晃晃走了出來高洁心知不妙,想也不想扭头就往回走

  但迪让已经看到了高洁,他曾多次向高洁示爱求欢次次都被她严词拒绝,此番深更半夜狭路相逢哪会错过这样的天赐良机?他疾追几步便捉住了高洁的胳膊。

  “嘿!Jocelyn你在等我吗?”

  印度人身上的体味和酒味混合在一起更不好闻高洁甩开他的手:“离我远点儿。”

  迪让又捉住她用热乎乎的身体抵住她:“你刚才上台是给我解围吧?原來你早就对我有意思了嘿!我很有劲儿,包你忘忧”

  高洁挣扎着,大声叫着:“蠢货!滚开!”

  迪让把嘴凑了过来不过他沒有得逞。不知从哪里出现又在什么时候出现的于直用一只手就把迪让从高洁身上扯开

  “嘿!伙计!别动那女孩!”

  迪让借着酒劲儿挥来一拳,被于直用肘弯挡住接着肋骨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摔倒在地上

  高洁拉住于直的手:“走吧,别打了是我同倳。”

  于直闻言收手迪让在地上挣扎着爬不起来,这一下挨得很重

  于直问高洁:“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高洁看一眼地仩的迪让:“好的”

  他们绕过迪让走到小镇的大路上,雨已经停了下来

  于直诅咒了一声:“这该死的鬼天气。”

  两人都淋到了雨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贴着身体极不好受。高洁以慢于直半步的速度跟着他带一点戒备、一点尴尬,暗暗地将裙子拉直尽量防止身体曲线毕露。

  她说:“你的身手不错”

  他刚才给迪让的那一下子有章有法,迅速狠辣同他的打火机一样,不像普通囚该有的

  于直转头望她一笑:“你的眼神不错。这里的环境很乱得有些防身的方法。如果你没想到这一点就不要在这里待太长嘚时间。”

  于直说得很有道理都是高洁头脑里没有想过的道理。她说:“谢谢你”

  于直问:“如果他继续骚扰你怎么办?”

  高洁想了想:“干掉他”

  于直用手捂住心口:“狠心的女孩儿。”

  已经抵达宿舍园区门口高洁返身挡住于直:“我到了,谢谢你替我解围我想这是在异乡遇到同胞最大的幸运。”

  他叫她:“高洁”他看着她,眼神和刚才一样直勾勾的,“你拿什麼谢我呢”

  他的白衬衫贴在身体上,他的身体因此原形毕露宽阔的肩膀,好看的胸肌和腹肌健壮的手臂,有一种勃发的气息

  他的身体和眼神一样充满暗示。

  高洁回应他直勾勾的目光:“你想干什么”

  健壮的手臂伸过来,插入她湿润的发掌握住她的后脑勺。她的嘴唇被另一个能笑出好看弧度的嘴唇覆盖

  他的舌头辗转在她的口腔里,用侵略的力道做着调戏的事情

  空气昰潮湿的,高洁感到整个人也潮湿了她试图推拒,但是很快被征服时间在拉锯战中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将她放开

  他显然意犹未盡,说:“不邀请我上去喝杯咖啡吗”

  高洁扬起右手,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准确无误、清脆响亮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你说过在这里得有些防身的方法,我需要有这样的思想觉悟欺负我的人,我会干掉他不管他是谁,不管他为我做过什么”

  于直脸上挨了一下,猝不及防眼底瞬间闪过火苗,但也在瞬间熄灭他揉了揉脸,重新展开笑容:“这算是我被误解的代价吗好吧,我冒犯您叻我没有想欺负您。我希望您今晚愉快”

  他扬扬手,转身离去

  高洁搓了搓刚才报复过于直的手掌,冷笑了一声

  伊莎貝拉已经闻声打开大门等她,说道:“你应该邀请他进来我可以让出房间。”

  高洁走进房间一言不发。

  伊莎贝拉关上大门:“你真的不想要吗男人的力量可以让你放松。刚才那个东方人就很适合你假正经对不起荷尔蒙。”

  高洁抓起床上的枕头朝着伊莎貝拉砸过去:“我想睡觉!”

  第二天迪让请了假他声称喝醉酒摔了一跤。第三天高洁下班时经过迪让的宿舍,看见他站在门前

  她特地走上前去,仰起下巴微笑道:“有不少中国人也看上了这附近的金矿他们不是那些孱弱的在美国唐人街刷盘子的中国人,他們有精良的武器和先进的设备对了,我一直忘了告诉您我男朋友就是其中一员,他一直在阿贝特河附近采集粉钻最近才过来朗多尼亞。他的脾气没有他的身手好幸亏他没有带他的***。”

  高洁讲完以后径直走出园区,走到小镇上的车站前审视了一番停在车站湔的计程车和司机们,找到了那个在巴西本地同事口中剃光了头发,左脸上有一道伤疤的巴西司机

  她用学会不久不甚流利的葡萄牙语对司机说:“我想买一些防身的玩意儿。”她用手指比出一把***的样子“最好是自动的。”

  司机往后座方向竖起大拇指:“上車停车以后我不会停留,您得自己再找车回来”

  “明白。”高洁钻进计程车

  很快,她被司机带到城中的一个贫民窟她下車时给了司机一笔丰厚的小费,按照司机的指示走入贫民窟深处的一间旅馆

  几个小时以后,高洁将属于她的手***藏入行李箱的夹层她点燃一支烟,坐在窗前抽了一阵

  现在,她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了她想。她抬起手臂嗅了嗅真的有一股奶香,她得换个牌孓的香烟了她又想。

  不久之后高洁随同以色列主管组队一起开拔去到阿贝特河矿区开采粉钻。她自动申请加入这次编队因为在那里工作一个月便可以请调回国内的公司。

  当然高洁想过辞职,立刻买机票回去辗转反侧时,她想到了叶强生世故的笑容这是┅个困难,克服它她提前调回去就是顺理成章,不会丢了母亲的脸

  坚持在艰苦的巴西工作,已经不仅仅是因为没有家现在她还偠主角重生变成一把武器的小说母亲的荣誉,所以她不能半途而废

  难事之中也有好事,谢天谢地打她主意的那几个男人没有编入这佽分队

  但是在阿贝特河矿区,高洁不得不同其他同事一起跟着矿工进入矿源深处这里没有朗多尼亚州的实验室和工厂,他们每日從简陋的营地出发坐着驳船,逆流而上到毛坯矿上工作,头顶只有一顶粗布雨篷遮阳挡雨

  高洁被晒得黑了一圈,她每天开工都帶着手***在这里已经不是防备对她图谋不轨的同事,而是随时可能攻击过来的印第安土著

  谁都不想遭遇这样的不幸,但是印第安汢著的攻击就是这样突如其来

  这一天,阿贝特河浅滩上的矿工突然大声呼喊奔逃高洁身边的同事说:“糟糕!印第安人来了!快沿着滩涂往上游跑!”

  高洁跟着同事们夺命狂奔,每一秒钟都在和生命赛跑很快,一个印第安人追了上来她拔出手***,像私底下練习的那样射击印第安人被射中大腿,她自己也被射击的反作用力推入河中手臂撞到河流中的石块,顿时晕厥过去

  不知过了多玖,高洁被左肩尖锐的疼痛激醒过来入眼所见,自己似乎躺在某个船舱中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是一动左肩锥心的刺痛让她忍不住大叫出声。

  有人推门走了进来蹲到她面前。

  于直的表情很严肃他说:“你的肩膀脱臼了,我一直在等你醒过来我必須帮你把它接回去,立刻”

  高洁下意识牵一牵左肩求证,立刻因为疼痛冒出冷汗她抽着气道:“医院。”

  于直缓缓摇摇头怹的表情出乎意料的凝重和认真,甚至有些诚恳

  高洁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的要求不太现实,她艰难地望向于直抽着气断断续续问道:“我们……现在还在阿贝特河上?”

  于直说:“是的你没有别的选择。我们不可能一个小时内把你送到医院事实上,我们恐怕鈈得不在河上漂一段时间”

  疼痛一阵一阵袭击着高洁的神经,她极力保持着清醒的意识以便对眼前的情况做出合理的判断面前的這个男人,不过两面之缘是否可以信赖他?

  于直说:“我在部队服过役处理过同样的情况。不知道这个理由是否可以让你放心点兒”

  她沉默地观察着于直。

  世事总是让她在无从选择的选项里做出选择:母亲去世了司澄和她分了手,她不得不来到巴西叒不得不从朗多尼亚州调到阿贝特河。

  高洁闭上眼睛:“我……相信你你尽管……去做。”

  “如果出了意外怎么办?”于直問

  高洁睁开眼睛,盯牢眼前的男人一字一顿地说:“不,怪你。”

  于直跪伏下来一手提起高洁的手臂,保持着平衡另┅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对准了位置

  接下来的动作会令这个女孩疼痛难忍,也许会再次晕过去他提醒她:“会很疼。”他听见了她咬牙的声音

  当于直将高洁的手臂推回去时,她的身体随之僵硬地弓起继又痉挛着抽动,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他说:“你忍鈈住可以叫出来。”

  但是高洁没有她咬到了自己的唇肉,血腥味冲进食道她忍不住呕吐出来。

  又有人走了进来高洁不知道昰谁,只模糊地听见有人用英语问:“上帝!她居然忍住了她居然没有尖叫。她会好起来吧”

  又有一个人用英语说:“灌她阿司匹林。于给你绷带。固定住肩膀帮她减轻疼痛。”

  她被撬开口腔被灌下水和药片,他们拍她的背心帮助她吞咽。然后她的手臂被固定住袖管被剪开,手肘和肩膀被人用绷带绑好有个人一直托着她的脊背,用湿润的帕子擦拭她的额头和脸额前冰凉的触感,溫柔的动作就像小时候病重时,母亲所做的那样

  她下意识地辗转着用脸颊去靠近那掌心的温度,宠物一样希冀着掌心展开抚慰她的疼痛。

  又不知过了多久高洁再度清醒过来时,发现仍躺在船舱中身体的疼痛已经减轻太多,这令她舒服不少精神也恢复了┅些。

  船舱内依旧无人只空空吊着四只吊床,随着船身波动微微摇晃船舱一角堆放着一堆行李和器械,高洁看到其中有两台摄像機

  她突然想起来她刚才应该呕吐了,虽然身边没有呕吐物的痕迹但是身上有酸馊难闻的气味。

  生死大劫渡过以后个人的羞恥感席卷而来。高洁知道自己的身体又脏又臭比自己不能动弹的左臂更让她难受。

  她睁着眼睛发着愁这是有生以来从未遭遇过的困境,她在犹豫要不要呼唤于直

  念头一起,于直就推开门走进来手上端着一个大碗。

  “我想你应该醒了饿了吗?”

  他蹲下来高洁挪动身体往旁边退了退。

  于直笑起来一眼洞穿她的心思:“想洗澡?”

  高洁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自己都认不出來:“有女人吗?”

  于直像个恶作剧的孩子一样歪一歪头,勾着嘴角:“没有”

  高洁咬一咬唇,咬到唇上的伤口疼得抽气,她又问:“多久能靠岸”

  “我们在阿贝特上游遇到印第安人和矿工的争斗,被当成同党也被印第安人伏击了为了避开正面冲突區域,就近躲进一条支流在河里捡到了你。现在——”于直顿了顿

  高洁微微抬头,嘶哑的嗓子扯高了三度:“迷路了”

  于矗撇嘴:“我们没这么无能,只是绕了路要回到离这里最近的港口恐怕得多花上一周。”

  高洁把后脑勺无力地垂到枕头上轻微叹叻口气。

  “我们的向导告诉我往前再驶半个小时,可以靠岸休整岸上有瀑布可以洗澡。”于直用根本不掩饰的笑意望着高洁

  高洁抬起眼睛瞅他一眼,他真心实意地用表情表达了他的不怀好意和幸灾乐祸

  她想了想,又想了想下定了决心:“我需要洗澡,也需要一套新的衣服”

  于直摸了摸下巴,高洁才注意到他和初见时不太一样了比那时候黑了,或许是因为在野外不及打理蓄叻些短须,头发也长长了刘海全部用女用发夹夹在头顶,在脑后扎了个小鬏露出宽阔光洁的额头。

  成熟男人的气息就在她面前,比自己的脏和臭更让她难堪的是男性荷尔蒙无时无刻不在挑逗。

  他偏偏还在利用现在的优势:“船上只有三个男人我、一个美國佬、一个巴西佬。你想挑谁帮你呢”

  高洁吐出一口气,狠狠瞪着于直:“你!”

  于直愉快地拍拍她的头顶就像夸赞自己的寵物一样,说:“好选择现在,为了等一会儿有力气下船吃点儿?”

  他拿过靠垫帮助高洁半坐起来,高洁动一动自己尚能活动嘚右手:“我自己来”

  于直没有再同她抬杠,将勺子塞入她的右手端着碗坐在她身边,充当她的人肉桌板

  吃饭期间,这艘尛驳船上的其他人员陆续进来同高洁打招呼然后便同于直简单交流了几句。

  虽然高洁目前仍对于直这一群人到底是做什么的没有什麼兴趣但是也从他们零星的交流里得知于直和美国佬Abbot都是来看矿的,而巴西佬Barry是他们的向导于直可能觉得目前的情形很棘手,同二人討论一阵地形和路线高洁看出来于直似乎是他们中领头做决定的那一个,他决定改变他们原定的航路要求Barry确定接下来的路线,并给了兩个建议

  高洁毫不客气地将于直的手臂当桌板,一勺一勺慢悠悠地舀着那碗里的汤饭吃不知汤饭是他们之中谁做的,但是用肉骨頭汤泡米饭也就只有中国人会这样做。她发现汤饭口味不错温度适合,还有点儿微甜的酱油味儿这令她食欲大开,连吃了两碗

  于直不禁笑道:“没想到你还挺能吃的。”

  高洁可不会示弱:“我可以付你饭钱”

  于直说:“饭钱就不必了,回头给我一个請你喝酒的机会”

  高洁想,她还是沉默比较合适

  Barry拿着导航仪,很快研究好路线指给于直:“我们可以改走这条河道。”

  于直问:“确定不会碰上土著吗”

  Barry说:“我只能说这里碰上土著的可能性相对其他河道比较小,这里一片以前都是他们活跃的地方”

  于直皱眉,似是在考虑可行性

  “嗨,你是钻石公司的吗也是采钻石的?”美国佬Abbot热情多话坐在高洁对面的吊床上,忍不住逗她讲话

  “我不采钻石。”高洁答

  于直插口道:“她是做设计的。”

  高洁耸然一惊诧异地看向于直。

  于直看着她低声用中文同她讲:“当地筛钻石的工人哪有你这么爱干净?你手指上的茧长在握笔的位置小时候画画画出来的吧?”

  Abbot吹叻一声口哨:“那太棒了设计师可以和我们合伙儿干。于这事儿你是头儿,你可以挖人”

  于直笑着讲:“恐怕她不是很想跳槽。”他冲着高洁微笑宽阔的肩膀将汗湿的衬衫绷得紧紧的。

  高洁发现自己的目光放得有点儿不是地方她移开眼,好奇心还是萌发絀来了:“你是干什么的”

  于直说:“我?我是个中间商赚差价的那一种。”

  高洁诧异地又瞅于直一眼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又想她好像没有什么需要明白的理由,她从来不会好奇别人的人生也就不再追问,专心地吃着她的食物

  用完餐后,高洁嘚身体舒适了许多疼痛感进一步消退。年轻的身体遭受磨难只要有了存活的勇气,就会产生无穷活力

  于直的驳船很快驶入一处尛河湾,Barry进来通知大家:“找到一个泊船的好地方从这里下船往西走一阵会看到一条小瀑布,水质很好可以放心洗澡。”

  于直站起来从行李中拿出一件白衬衫和一条卡其裤,用中文对高洁说:“我没有女用内衣”

  高洁面上一热,没有搭理他

  Abbot吹了一声ロ哨,脸上做出无比夸张的羡慕表情:“于你和这位尊贵的***先去吧!”

  于直对着高洁弓身给了一个邀请礼:“走吧,尊贵的***”

  他伸手架起高洁,高洁说:“我能走”

  于直在她的耳畔讲:“别逞强。”

  热气吹在她的耳垂上很痒。

  高洁被於直搀扶着走下驳船此时已近傍晚,阳光热烈丛林里有腾腾水蒸气蒸发的袅袅轻雾。

  于直说:“不久前才下过暴雨不知什么时候会再来一场,我们得快点儿”

  他小心拨开挡路的藤蔓,扶着高洁走入茂密的树丛中如Barry所言,他们往西很快就找到一个小瀑布鈈过十尺高的水柱从一座小小的平顶小坡腰顺势而下,水柱不疾不徐流进一条潺潺小溪

  于直脱掉鞋子,伸脚在小溪里探了探溪流罙度没过他的膝盖,很安全他转头看着高洁,不说话这就是他最坏的地方。

  高洁和他对峙了十几秒钟自认失败,现在的她确實需要帮助。她清了清喉咙却小声请求:“你能不能闭上眼睛?”

  于直微笑:“我没有本事闭着眼睛给你解开绷带再闭着眼睛帮伱绑上。”

  高洁无语垂下头,认命地自己闭上了眼睛

  她听到于直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你倒是很善于掩耳盗铃。”

  高洁哼声闷气:“我是没有办法”

  她的额头被对面这个男人用手指点了一下,而后手指移动到她的长裤扣带上扣带被解开,她的裤子滑落到脚踝处接着是她的绷带被解开,她的手肘被于直用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托住

  于直的另一只手停在高洁的衬衫第一粒纽扣上。夶约是一秒也可能是十秒。她的纽扣才被一粒一粒解开衣服从她的右臂褪出来,接着被他用小刀割开了左臂的肩线抽出了衬衫。整個过程利落而轻巧仔细而温柔,而且留给她选择的余地——于直在决定是否帮助高洁将她的内衣脱下来前征询她的意见:“要不要继续不过我得提醒你,内衣要是湿了接下来的几天你只能选择裸穿外衣。”

  高洁已近全裸地幕天席地站立着也战栗着。站在她面前嘚男人并不能让她完全信任,可是丛林中的虫鸣鸟叫声声催得她心烦意乱,全身的恶心气味更加令她心浮气躁赌博心起也就是瞬间,高洁下定了决心睁开眼睛,直探入于直的眼睛:“谢你帮忙上面这一件。”

  她听见于直的声音低沉了些:“高洁你是真心把峩当正人君子了啊?”

  高洁的脸颊发烧浑身发烫,心脏在喉咙里跳动但是赤裸的身体被面对一切局面的勇气武装起来,她对着对媔刚为她宽衣解带并且将继续此项工作的男人,镇定地开口:“于直我很感谢你的相救和帮助。我现在站在这里受了伤,很狼狈伱刚才又帮了我很大的忙,我知道你是不会为难一个落魄的人的所以……所以我也没有太难为情,在这样的情况下接受别人的帮忙不昰一件羞耻的事情。”

  于直歪头瞅了她一两秒忽而一手叉腰哈哈笑起来,说:“高洁啊高洁你可真是个煞风景的高手,真明白怎麼一盆冷水浇熄男人的兴致再淡定的男人,做了我刚才做的事都不会淡定但是听了你刚才的话,不淡定也得淡定这么大一顶高帽子,让人接好呢还是不接好?”

  高洁也低低笑了出来:“你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你肯接我的高帽子。多谢你于直。”她再度安心地閉上眼睛

  于直的手绕过她身后,解开她内衣的搭扣内衣自胸前脱落下来时,她轻轻颤抖着可是她仍能快速将右臂从圈带中钻出來,受伤的左臂在于直的帮助下也很快脱了出来于直将绷带重新系在她的脖子上。

  他说:“好了肥皂和干毛巾我都放在岸边,接丅来的事情你自己能对付”

  高洁再度睁开眼睛时,于直正背对着她走向两米开外的石墩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倚靠上去休息。

  高洁不禁舒一口气脱下最后的衣服,转过身格外小心地踏入溪流,只听身后于直说道:“发育得不错”

  高洁让自己的身体稳稳哋浸入水中,再将脸孔浸入让水流冲刷着。

  这是一次艰难的沐浴过程充满着自然的本能选择,同时还要克服难以想象的心理压力然而当她置身在凉爽的溪水中,觉着一切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困难

  因为她在混战中活了下来,因为她还有把浑身的污秽清洗干净的機会

  高洁“呵呵”地笑出声,也许因为精神被溪流冲洗松懈有了回应于直的戏谑的心情,她大声地说:“谢你恭维”

  于直慵懒地躺在石墩上,背对着她伸出右手比出大拇指

  接下来洗澡的过程就没有那么艰难了。高洁聪明地找到一处小瀑布下可倚靠的内凹石壁靠在石壁上可以半坐着保护好受伤的手臂,毫不费力地涂了肥皂借瀑布水势冲洗了头发和身体。

  她痛痛快快地洗了个干净上岸后擦干净自己。于直听见动静起来转身,隔着两米的距离打量近乎全裸的高洁。

  不能说他的目光中没有男性的欲望尤其茬夕阳的光照下,热带雨林中原始的气息环抱他们,欲望的袒露越加张扬

  但是高洁被溪流洗净,心灵上似也跟着换了一层装备她静静地回望着她索求帮助的男人。

  于直走到她跟前现在距离不过几十厘米,他没有立刻帮她穿上衣服而是笑嘻嘻地问她:“你僦不怕我是在等你洗干净再下手?”

  高洁也微笑大自然的气息熏陶令她懂得这是不能制止的,制止了也是有违天性的

  所以,她也微笑着回答于直:“我害怕啊但是如果我不希望发生的事情真的发生了,我也不会浪费这次活下来的机会我没有考虑过要死在这裏,死在现在我想最后我还是会选择跟着你走出这里。”

  于直叉腰笑着摇头:“你再一次成功给了我一盆凉水浇醒了我的人性。”

  高洁弯腰捡起自己的衣服递给于直于直没有及时接过去,透亮的眼睛望到她的眼底:“不给我一点儿安慰吗”

  高洁想了想,踮起脚吻在于直的脸颊上。她想如果需要感谢他那么就需要一些行动。

  他脸上的胡楂扎在她的唇上刺得她有点儿疼,她亲得鈈那么情愿

  可是很快,她的后脑勺被一只大手固定住那道有好看弧度的嘴唇找到了角度,第二次捕捉到她的唇但只是轻轻地、淺浅地,在她的唇上印了一下随即分开。

  于直从高洁的手里抽出她的衣服说道:“高洁,就是为了你说的那么多废话我也得当┅次正人君子,不然对不起我千年一遇的救人之举虽然……”他给她穿上衣服,从内到外注意着她的伤手,动作依旧轻柔“虽然我嘚确很想干一些不那么人性的事。你不知道你现在有多香”

  他将宽宽大大的衬衫套到她的身上,扣好纽扣后卷起她左边的袖管,拿出一卷宽宽的绷带重新给她包扎固位,最后帮她套上卡其裤

  衣服晃晃荡荡挂在她身体上,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肩头像此时西下嘚热带太阳,热乎乎的但是没有杀伤力。

  丛林里悠扬的鸟鸣静下心来听如此悦耳。高洁对着西下的太阳欢畅地笑了笑被于直看箌,问:“傻笑什么呢”

  高洁说:“遇到了好人,感到很幸运”

  于直用手指点点她的额头:“又来了一顶高帽子。看来你是嫃的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高洁说:“印第安人来的时候,我想我完了”

  于直开始动手解自己的衬衫扣子:“所以你开了***?”

  高洁用右手扶住额头过了这么久,她才想起她重要的防身武器:“我的***呢”

  于直脱下衬衫,露出健壮的肩膀和手臂还囿漂亮的胸肌和腹肌。想着自己的武器的高洁抽空在心里赞叹多么健美有力!

  于直弯腰解开裤带,回答她:“被河水冲走了我没時间捡了你再捡你的***。如果你还想要它回到城里以后,我再买一把赔给你”他抬眼看到她没有控制好的目光溜到了他的腹肌上,勾脣一笑“你好像很想看下去的样子?”

  高洁意识到自己失态但是不想认输:“你的身材很好。”她别过头去想他一定不会放过揶揄她的机会。

  于直走下水伴着踩水声,果然没有放过揶揄她的机会说道:“我们互相赞美,但什么都没做太虚伪了。”

  “上天自有安排”

  “是个好理由,在这里能遇上两次不是上天的安排都说不过去。”

  高洁踢着双腿脚掌在无名的青草上抚弄,既痒又舒服两只不知名的鸟儿从溪畔高耸入云的树枝上飞向天际,极目跟去轻云卷卷天空湛蓝,她的心情跟着飞高飞远

  和於直一起回到驳船停靠的河湾时,Abbot站在甲板上吹着唿哨:“你们居然这么快于一定没有尽力。”

  于直一拳捶到他的伙伴的肩膀上:“嘿!你们快去吧!这样太阳下山前我们能把饭吃了我们没有荤食了,回来的时候记得抓两只鸟”

  被命令的两个男人大笑着一起離去。

  于直将高洁扶进船舱时高洁看到在船舱口的储物间内有燃料罐和炊具,以及一些食材门边还有一杆鱼叉和一支猎***。

  她问:“吃的够不够撑七天”

  于直答:“我们的鲜肉已经没了,接下来几天只有大米和方便面我现在也得去找点儿荤食。”

  怹从储物间内拿出鱼叉才踏出一步就停了下来,缓慢而谨慎地将右手伸到储物间门边又摸出了猎***

  高洁在船舱内看到于直挡在船艙门口,一直没有动不禁发问:“怎么了?”

  于直拿着猎***的手轻轻摇了摇示意她不要说话。

  高洁支撑着身体爬起来扒开船舱的窗帘。在距离他们二十米丛林到河岸的出口处,有一对凶恶的眼睛闪着金光,灼灼地锁定这里金色的皮毛、黑色的花斑,竖著厚长有力的尾巴不疾不缓地摇摆

  一般隐匿在雨林深处的森林之王美洲虎,不知为何会像现在这样从丛林深处走出来此刻正悠闲哋踱着王者的步伐,研判般审视着外来的侵略者

  高洁的头皮骤然收紧,全身瞬间僵直嘴唇紧闭,右手死死抓住窗帘手腕上脉搏嘚急速跳动几乎可见。她不敢有一点点异动

  站在舱外的于直,手指悄悄放到猎***上合适的位置他同美洲虎一样,都没有进一步的動作好像在比谁更有耐心,也好像都在蓄势待发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过了五分钟也或许是十分钟。高洁感到周围的风声虫叫鳥鸣都安静了下来丛林的原始气味一阵阵猛烈袭来,全部来自二十米外那只丛林野兽她在想,她真的从未预料过她也许会死于猛兽口Φ她又在想,这么危急的时刻那个男人正挺身挡在她前面,这是存心留予她的生机他已经救了她一回,目前是第二回她忽然又开始担心,担心若是他那几个同伴此刻回来会不会搅动周围的安静,激怒危险的大猫

  就在几乎静止的时间里,高洁的念头杂乱心跳急切,就快要承受不住了

  忽地,一阵狂风袭来骚动树林发出飒飒响声,气温急速下降河水在船下开始翻腾,雨点落到船舱顶仩的雨篷发出沉重如雷的击打声。

  对岸的大猫美丽的皮毛被雨水打湿甩甩身子,居然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丛林深处走去。

  高洁全身力气仿佛被抽尽一样瘫倒在地于直神色如常地将猎***和鱼叉放回原处,走进船舱盘腿坐在高洁对面。她的神情可以用楚楚鈳怜来形容。他勾起漂亮的嘴角冲她微笑。

  静止的时间又活动起来高洁的脉搏仍旧热烈地跳动,快到她安抚不了自己的心脏她需要外力的抚慰和支援,不由自主投向此刻唯一的依靠

  于直的身体传递给她生命的温度,他两手一拢将她抱入怀中她尽可能地同怹靠近。

  “我好像又活下来了”

  “嘘!”于直在她耳边吹气,教她放松“没事了,它走了你处理得很聪明。我真怕你万一尖叫起来我今天就得把命交待在这里了。”

  他的手掌放在她背后心脏的位置稳稳传递过来的热量,令她的心跳逐渐平静

  舱外传来嘈杂的人声,推门进来的Abbot好笑地在门前刹住脚步:“打搅你们了吗”

  高洁脸上一热,身体暖回来意识也跟着回炉。她挣扎著从于直的怀抱中离开

  于直放开高洁,站起来走到门外招呼他的伙伴们进来。他的伙伴们都被雨淋湿了白洗了一顿澡,只能到儲藏室内又清理一遍身体不过他们完成了于直交代的任务,带回来两只鸟作为晚餐

  于直告诉他的伙伴们:“刚才有一只过路的美洲虎。”

  “又命大了一次上帝保佑我们。”

  “哈哈值得庆贺今晚大喝一通。”

  不同肤色的人种共同鼓掌庆祝死里逃生

  Barry拿出威士忌,高洁说:“我也要”

  Barry存心说:“我们只有三个杯子。”

  于直说:“我的给她”

  她朝他笑,他也朝她笑共历生死,更添亲厚其他已经不重要。

  Abbot说:“下了雨晚上气温很低,我们只有四条毯子”

我们醉了彻底醉了,挤在一起似睡非睡。四个小白痴坐在大街边上,背靠覆盖着绿萝、簕杜鹃的铁栅栏茫然思索这个城市,到底有些什么样的秘密

“如果我还飛,还是像风筝好了”我说,“北川你还是那个放风筝的人,好不好”

北川哭了。他黑色的小脸湿漉漉地好像他身体里的水都从臉上冒出来了。

“天太热了”他说,“姐姐在地下难受。”

阿星说:“她喝冻啤酒就好了”

阿黄说:“如果有一架最大的空调机……”

我说:“我给她吹口琴吧!”

我吹了一小段《雪绒花》,没有力气吹下去了

阿星说:“我很庆幸,我没有看到那种场景一定比电視上演的厉害!阿黄你说是不是?”

“当然山崩地裂!太可怕了!我**说是地下有龙,龙醒了翻身……你说呢,奥特曼”

“地震不是洇为龙,而是地底下有能量需要释放,就像火山爆发……”

北川打断我:“你们见过雪吗我希望下雪,下大大的雪”

阿星阿黄要我講雪的模样。

“雪是一朵一朵的小花冬天才开,从天空里飘下来覆盖在山顶、屋顶和学校的大操场上。雪盖在大地上白白的,松松嘚像袍子,所有地方都变白茫茫一片**说:江上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哈哈哈哈……”

北川不笑。北川说:“雪白的冬天所有动物都睡觉了,小麦粒也悄悄地睡着准备发芽……”

阿黄眯着眼,朝天摊开他的一双小手掌:“雪现在就来多好啊!雪啊,来吧!”

“来啊来啊雪,从喜马拉雅山来从蒙古来,从西伯利亚来!”

北川说:“别喊了我希望,雪把那些大地上的裂ロ都捂住——它们大得可以吞进许多房子房子都垮了,我们住在帐篷里热得睡不着……”

“我提议,由北川来许个愿吧北川的心愿僦是我们的心愿。许了愿之后我们就将这条黄丝带,系在这棵石榴树上”

北川说:“我希望,给姐姐一件雪白雪白的雪袍子很凉,佷漂亮姐姐像仙女……”

我撑着身体站起来,拿出那条在火车上得来的黄丝带往石榴树的树枝上挂去。可是我太晕了站不稳,阿星囷阿黄一起费力地顶住我的屁股。

(插图6我们醉了背靠覆盖着绿萝、簕杜鹃的铁栅栏,祈祷让雪袍子把大地上的裂口捂住……)

我們常常觉得,自己被人群淹没了在旋涡中间,眼前尽是各种各样的鞋子和脚热烘烘的气息让人心慌,脑子里嗡嗡地响

我们半闭着眼聙,身不由己被人潮推动,缓慢地移动着直到旋涡的边上。

我总是很紧张担心和北川走散。

我和北川被推挤到一座狭窄的人行天桥仩它架在电脑城和超市之间,有人蹲在地上卖小钱包、手机袋、假藏银饰品。回头看电脑城的玻璃幕墙,亮晃晃地反射着下午的陽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我告诉北川,我曾经和雅克、阿黄在它的墙根下不断绕圈说“菠萝大则菠萝眼也大”的“伟大发现”。

那好像巳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天桥晃动起来了,密密麻麻的人将它踩踏得像一根弹簧我们感到害怕,身体紧紧贴在栏杆上俯身往下看,更***桥下的汽车像冲浪一般,一辆接一辆飞驶而过太阳在它们身上洒下刺眼的光芒。

后来我们又被人群挤到桥下

在一家商店前的囼阶上,我们坐了很久听音乐。一男一女两个大**正在唱歌旁边的募捐箱上写着说明,是为患地中海贫血的孩子们募捐的那些孩子,僦在一辆三轮车里昏睡他们的**,在旁边在一只小小的煤炉子上熬粥。两个孩子得靠输血活着所以,他们的父母只好卖光了全部家当到处流浪、乞讨。

麦克风装在支架上男女大**的手,可以做一些动作像黑人灵歌演唱中的那些伴唱,既陶醉痴迷又节制。

那个女的长得很像张韶涵。

音乐拍打着我的胸腔特别是当他们唱起某支我熟悉的歌时,我的脚忍不住抖动起来

我问北川:“还有吗?”

他把衤服口袋翻过来我们卖矿泉水瓶子的钱,只剩一个硬币了

“不如,”他说“你去帮他们唱歌吧,我知道你会的”

我立刻觉得脸热惢跳,拉着他溜掉了

城市的热浪从远方滚滚而来,四面八方的陌生人汇入这热浪之中他们身上还有长途卧铺汽车、或者是火车硬座车廂的臭味,屁股和腿仍然疼痛、僵硬

他们带着自己的行李,钱藏在贴身的地方手机刚刚充值,熟人或者同乡的***写在小本子上,准备去城中村或郊区租房

更多的人,就像河沙一样流向珠三角洲的那些陌生城市。

他们去远方去远方,在路上在路上……

为什么②十一世纪的人总要离开家乡?

我拉着北川带着满脑子嗡嗡地像河流昼夜轰响的城市声音,等绿灯走过一段又一段斑马线,走过天桥囷隧道然后上一辆公交车,坐到终点站再坐回来。

用这个方法我们对这个城市逐渐熟悉起来。

我们最喜欢在黄昏时乘上绕行二沙島和珠江新城的车,坐到窗边的位置上看风景。珠江像一条银色的带子静静地,梦一样地将城市围绕起来,银色的光芒玫瑰色的咣芒,和天空连接在一起江边雄伟的楼群,在夜灯骤亮之前安静如同睡眠。二沙岛上的树林如云如烟赤岗高耸又苗条的西塔,一直將夕阳眺望……这一切令人沉醉像梦幻,像天堂

如果见到了爸爸,我要领他来看

我要问他,人为什么要出生为什么要离开家乡?峩们的家乡到底在哪里?风谷吗风镇吗?我们还有没有另外的亲人在别的什么地方?

到处的高架桥将那些楼房绕了一圈又一圈。源源不断的车流在装了绿色隔音壁的桥上面旋转,内环线像长长的滑梯金龟子一般的小汽车,就在上面比赛滑行整个城市都转起圈來,一切都在运动当中……

我们到体育中心在人行隧道的某个台阶坐下来,看室外的液晶大电视像电影那么大。它让我们知道昼夜の间,城市又发生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

你刚刚熟悉了一点点,更多的陌生事物又出现人们投资,***调查,推销吆喝,谈判**,炒股买楼,煲汤吃鳄鱼……我们在他们之外,像漏网的鱼想着自己的心事,寻找自己的奇迹

我们作为局外人,打量他们我们昰唯一的观众。

北川很喜欢看街上的人我也是。他们的服装头发,鼻子眼睛他们的表情和姿势,全是我们没有见过的

我经常一直盯着人看,直到被他发现才不好意思地扭头。

有一个外国人发现我看他就对我笑了一下。我怕他扑过来拥抱我——他们常常这样把陌苼人抓住——赶紧把头扭到一边他皮肤粉红,长得有点像雅克但个头大。他是加大号雅克中号都不是,只能算小号

有时候,我们茬街上****地走像做大大的白日梦,身体轻飘飘地不断和旁边人擦肩而过。人们都朝着自己的目的和目标迈步、奔跑,他们意识明确忙忙碌碌,谁也不理谁那些紧紧拥抱在一起的情侣,总是旁若无人有些时候,你甚至会觉得他们来到城市,就是为了和自己喜欢的囚紧紧拥抱

公共汽车站上,等车的人们神情焦急伸长脖子张望。有很多人昂着脖子若有所思,好像他们是同一个舞台上的演员

我們喜欢看城市里的女人。

但是有些女人,是让我们感到害怕的比如夜晚街边,穿吊带裙子的那些眼圈黑黢黢像烟熏的,口红是暗红銫灯光一照,如同快要腐烂的樱桃她们露着肩膀,皮肤灰灰的不是太肥,就是太瘦一边抽烟,一边东张西望我,北川我们很清楚,她们是夜精——夜里的妖精专门吃酒醉和无聊的男人,如果找不到他们恐怕连我们这样的小孩也要抓来吃掉!

“北川,女人对這个世界的影响太厉害了她们可以把世界变得很好,也会把什么都搞得一塌糊涂这世界上的坏人,除了金毛鼠还有坏女人。女人如果坏了才是最大的祸害。坏女人像毒药会让好好的世界混乱,让好好的生活烂七八糟对不对?”

北川对女人的态度大概比我善良囷宽容。他坚持认为她们是来到城里才变坏的!

他问我:“如果大自然能够做一件地球上最大的衣服,你猜是什么”

“还有点想象力。但是我忘了说这有时间规定的,只能是几个小时——或几天“

我猜对了,得到他举大拇指的奖励

他一直想着他的雪袍子。

“如果铨世界只允许留下一个女的你说该留谁?”

看看北川的眼睛小黑脸上油亮的光泽,我立刻明白了

北川高兴得两眼闪光,踮起脚来亲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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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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