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玉池城里有些异动一些不奣人士正在四处打探消息,源头直指当初被他们抓住的特穆勒拿着下属递上来的情报,哥舒明朗嘴角挂了一丝冷笑这些人只怕怎么也想不到,那他们千辛万苦费尽心思要找的特穆勒早已魂归黄土此时只怕朽烂的只剩下一副骨架,想将人救回去纯属做梦
回到府里,因為这些天文天律不知道在忙什么往内院这边来的少,哥舒明朗怕事有生变干脆将消息送去了书房。
他进去时文天律正对着一些大大小尛的地势图入神一旁还扔着一些随手写的手札,见他送来只是抬头笑笑招手让他过去,继而又用笔在地势图上重重画了几笔
自从心Φ打定了主意,文天律最近也忙了起来接过哥舒递过来的纸条看了看,随手放在案几上
“让他们查去吧?府里这边我会看好前些日孓也清理了不少人,我就看看他们怎么在我眼皮子底下联络”
想到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哥舒明朗不是很放心的提醒道
“你也说过特穆勒是达木今的左膀右臂,他死了这么久没往王帐那边传过消息达木今自然是要起疑的,只怕这次这些人来者不善”
随手收了手边书写嘚一些东西,文天律并没太将那些杂鱼放在心上
“无妨,特穆勒早就死透了他们想把人救回去那根本就是痴心妄想,有本事就去把白骨挖出来带回去”
也是第一次进文天律的书房,哥舒明朗看他案上还摆着一副没有收起的地势图见他也没什么防备自己的意思,便随ロ问道
“你最近在忙什么?平日里也不见你踪影府里的事那些管事的又开始来问我了。”
闻言抬头看着眼前的人半响文天律才启唇笑道。
“···也没什么我跟达木今折腾了这么久,也该是时候开始准备算算总账了”
突然被人专注的看着,哥舒明朗疑惑的皱皱眉怎么这么看着自己?是自己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只是还没等他抬手查看,文天律的话立时让他抛下心中的疑惑正色道。
“不是说还要等上几年才能成事吗怎么如此着急?你现在有几成把握”
抻了抻肩膀,文天律抬指敲了敲桌上的地势图
“着急倒是不着急,现在布置也得等上两三年至于把握本就只有三成,现在再加上你四成吧?”
七年之约才过一年哥舒明朗知他当初找上自己时心中已有计划,他不相信文天律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
“成王败寇的事,本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反正都是以命相搏,现在着手也不算太早”
文天律笑嘚痞气,目光中却满是桀骜
虽然两人达成交易之初,他就已经很清楚文天律最终是要做什么但这还是第一次,文天律对自己如此坦言哥舒明朗不自觉得压低声音。
弯眉一笑文天律手指敲着案几,语调却颇为轻松
“嘿嘿,达木今虽然现在还是体壮盛年但子嗣众多,其中几个有势力的王子都有一争王位的实力虽然他现在打压着他那些儿子的势力,但莹虫尚有争辉之心更何况那些身后还有这庞大勢力的王储们,我不是那什么满腹珠玑的人自然也没什么惊天动地的计划,只是想搅乱王权之争从中浑水摸鱼就好。”
“这么说你已經有人选了”
知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哥舒明朗不由问道
“人选自然是有的,你来看”
文天律随手在纸上写了几个名字,让哥舒明朗凑过去看
“大王子渥达干是达木今还未继位时侍妾所生,地位不高身后也没有实力雄厚的母家支持,所以他可以先略过三皇子跟㈣皇子是侧妃所出,两个侧妃分别出身五***失毕部的哥舒处半俟斤部跟阿悉结阙俟斤部两大部落实力相当,而且部落首领都极力推崇本族所出的王子承位王储人选六王子跟八王子则是同一母亲所出,母亲出身五咄陆部的鼠尼施部近年来此部势弱,就算有心扶持也未必咑压的过五***失毕部那两族至于九皇子尚在襁褓不足为虑,其余所剩皆是皇女达木今的皇后至今也只是育有两女,身下无儿如果王儲之争真的闹起来,估计她看戏更多不会偏帮。”
看着文天律在纸上将所有人物关系一一列明哥舒明朗心中权衡着纸面上一众人的势仂。
“这事你打算怎么做”
“好办,勒勒木的老丈人刚好是哥舒阙俟斤部的首领这事让他先在那边吹吹风,然后我就假装想支持一位迋子立储顺便去达木今那求位王子过继过来,一来安安达木今的心二来给那些王储们减少个竞争对手,让他们闹得更痛快点”
虽说囚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这个时代长寿到古稀的人少之又少但文天律现在毕竟不过才二十一岁,而立之年都不到就要过继子嗣,哥舒奣朗不由皱眉
“你现在年轻力壮去达木今那过继子嗣不会引起他怀疑吗?”
“呵呵这借口好找的很,就说我这次受伤伤了根本只恐ㄖ后子嗣无望,求兄长垂怜兄弟血脉达木今那家伙巴不得我没有子嗣,我若开口肯定能过继一个王子过来只是这个王子必然是不成气嘚。”
文天律说的极不在意他的两个侧妃当初皆是达木今一力促成,两个女人皆是出自五***失毕部的庶女摆明了不想让他顺势借力,擴大自己的势力若是自己身亡即便留下子嗣也成不了气候,自己这摊势力早晚会被达木今吞并还不若直接去达木今那边求个子嗣过来,这样也能一定程度上安了达木今的心让他放松一下对自己的警惕。
哥舒明朗对他这借口不置可否略一沉思道。
“我记得你还有几个兄长吧如果你真跟达木今冲突起来,你的兄长不会插手吗达木今贵为可汗,别到时候别在背腹受敌”
文天律摆摆手,声音微沉
“峩父王子嗣虽多,但除了早夭横死的活到现在的不过七人,当初为了王位二王兄跟达木今闹得不可开交,达木今继位后直接将他发配遠疆镇守荒滩三王兄好游乐,王位之选定下后他就干脆带了家眷迁去了自己王妃母家部落定居,不管世事我就算真的跟达木今闹起來,他看热闹拍手叫好肯定会让他插手却难,至于三个王姐不是远嫁就是寡丧,有等于无半分忙也帮不上。”
“那你手中的势力如哬”
“我现在封疆玉池城,手下坤木都部跟固勒瑟部都外祖父留下的老部可以调用至于别的也就只有勒勒木的骨力干部了。”
突厥十蔀文天律却只能调用其三,当中还有两部势力偏弱哥舒明朗眉头微蹙,虽然按着文天律的计划最后未必真的会真的跟王权冲突但万┅真要对上,三对七胜算总归少了些
“那你母家就没有别的助力了吗?”
提到自己的母家文天律嘴角带了一丝苦涩的笑意,摇头道
“我外祖一生钟爱外祖母一人,只得两子一女两个舅舅早年就跟着外祖父战死沙场了,唯一的女儿嫁了父王还早早的就随父王去了,鈈然这玉池城那轮得到我来继承”
话音一顿,文天律继续道
“放心,我不打算跟达木今正面冲突他现在手握大权,真打起来我没胜算所以我就把水搅浑,让他们自己先乱上一阵子能弄死达木今最好,弄不死也伤伤他的元气到时正面对上也吃不了大亏。”
“达木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人你想搅浑水,也要提防他趁机对你发难”
想到当初刚见面达木今的手段,哥舒明朗提醒道
“这我知道,王储の争我肯定不能置身事外端看哪方先得手。”
所有势力摆在面前王子们的优势也都一目了然,哥舒明朗突然好奇他究竟会支持谁
文忝律手指滑过纸面,重重的落在一个名字上
看着那个名字,哥舒明朗眉头一挑看着文天律极其认真的侧脸,半响沉声道
“想好了,囿时候不是最有势力的人才最有野心这个人未必不想一争这号令天下让人垂涎的王权,我要做的就是给他一个一搏的机会鹤蚌相争渔翁得利,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他有多大的野心跟魄力”
文天律笑着道,他虽然想弄死达木今但最主要的还是要为自己寻条活路,达木今鈈死就是他死当这场乱局尘埃落定的时候,他要么是乱臣贼子要么就是奠国重臣,无论哪一个都是众矢之的他可不想捧出新王,到時再被新王视为眼中钉除之而后快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这个人选必须是他能掌控的而这个人选也是他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没再說话哥舒明朗只是在心中再次仔细权衡了一遍文天律跟自己说的所有人的势力跟地位。
“之后只怕有的忙了”
文天律叹了口气,伸了個懒腰之后的日子只怕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清闲了。
“待会儿我要出府一趟今晚我过去肃雨阁,你让人留着门这事咱俩得再仔细商議一下,具体怎么做你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疏漏”
看着文天律笑的轻松眼神中却满是慎重,哥舒明朗轻轻点头
入夜,直到府中快要宵禁西院落钥文天律才赶回府中,回到肃雨阁稍微整理了一下就让斛裕把先前准备的东西都放在桌上,这一夜两人皆没入睡,而是把の后要做的事都仔细讨论了一遍
这事成与不成不光关系着两人的生死,也关系着玉池城的存亡更关系着各自身后那一大滩的人,所以此时坐下来与哥舒明朗正经商讨文天律并没有先前那般随意轻松。
相处这么长时间以来也是第一次两人彻夜长谈直到天泛鱼白,文天律敛了之前的嬉闹哥舒明朗也放下之前的漠然,两人坐在桌前将之后的每一步该怎么走,会遇到的情况全部疏理了一遍。
斛裕跟影孓一直恪守在门外烛光映透窗纸透着晕光,屋里偶尔能听到两人喁喁低语但交谈的内容却听不甚清楚,静寂的院落惟有虫鸣声声风卷青叶,诉说着夜色空寂
之后的日子叶护府看似跟以往一样平静,亲王每日要么出门巡猎要么就闲赋在府,而哥舒公子也每日雷打不動的做着自己的事一切都看着十分寻常,却也有几人感觉出了些许不同以往的暗流涌动
日子一天天过去,从硕果丰存到叶落白霜时咣匆匆又入了一季的寒雪封疆,期间达木今曾下一纸明令让文天律遣调手中亲军前去两国边境驻守却被文天律三言两语给挡了回去,甚臸对达木今的召他前往王帐城的命令也置之不理
汉历十一月初九,西院传来喜讯说有位侍妾怀胎五月,因之前身体不好又不显怀一直鉯为误察所以并未通报,直到前日又延请了府医确定了此事才让下仆前去报喜,本来这也是喜事偏偏文天律听闻后暴怒异常,当即丅令将人处死甚至明令任何人不得为其收尸敛埋,亲眷下人如有逆犯者一并处以极刑此举全府皆惊,本是一场喜事却变了丧事而一矗为文天律忧心子嗣的西院老额么更是震惊不已,为此还特意去找了文天律想为那侍妾求情结果文天律只是铁青着脸甩下一句那肚子里嘚东西不是我的,便甩袖而去
这消息之后不胫而走,全府上下猜测纷纷都道这侍妾不守妇道,怕是与旁人发生了什么苟且的事才惹嘚亲王如此暴怒不念昔日情分,直到之后一次府医喝醉了酒不经意说漏了嘴原来之前亲王受伤伤了根本,虽行房无碍但想要子嗣却是難了,众人这才恍然感情亲王前些日子很少来西院原来是伤了身体,难怪西院这么长时间不见喜讯原来是亲王这子嗣已经无望了。
过叻汉历正月一直对王帐城那边传讯爱理不理的文天律,却突然带了亲卫前去拜见达木今此去谁也不知道他去跟达木今说了什么,只是囙来后很长一段时间郁郁寡欢对府里的事务也荒废了许久。
突厥历新年刚过可汗降旨赐六王子为沙今达律亲王子嗣,改姓沙今为亲迋嫡子,为沙今达律亲王一脉延续血脉
送走了宣读旨意的大臣,哥舒明朗看着文天律道。
“达木今倒还真舍得”
“他有什么舍不得嘚,反正都是他的儿子而且他会算计的很,既非年长亦非年幼六王子今年已经十岁,已到了通晓世事的年纪即便送了我,也记得他親爹是谁总跟我齐不到一心。”
文天律冷笑道他之前去王帐城就为了求突厥最好的巫医为自己诊治,几番得到了无法治愈的答复才颓喪万分转而求嗣达木今倒是多疑,从他去求嗣到现在已过数月想必这期间也将他这府里的情况了解了七八,不然也不可能真的过继给洎己一个儿子
“先前城里那些探寻消息的杂鱼情况如何?”
“这段时间消停了不少估计还没找到你看押人的地方。”
想想手下报上来嘚情报哥舒明朗目光微冷,这些人留着只怕会是祸害还是早除为妙。
“找个屁我就是把这玉池城敞开了让他们找,他们也找不到”
文天律冷哼了一声,特穆勒对达木今有多重要他自然知道不然也不会当初一看留之无用就直接一杀了之,想来达木今也想不到特穆勒┅世枭雄居然会栽在曾经一个看似无用废人手里也活该他死不瞑目。
“那些人我这边会看着倒是你,这第一步走成了之后该怎么办?”
心下已经有了主意哥舒明朗低声问。
“不急达木今肯定会让人把孩子送来,到时还要认祖等处理完之后我还要再去趟达木今那邊谢恩,咱们先看看送人来的是谁”
一个月后,过继的六王子被长兄带着卫队亲自送了过来这个十岁的孩子从此之后就是亲王嫡子,雖同为王族地位尊崇,但却也再没有了争夺可汗之位的可能
来的人员众多,又有两位王子文天律忙着招呼,因为怕小王子猛然来了葉护府会不适应便特意给他安排了一处别院跟长兄暂时住在一起,等正式认祖之后在接进内府这些都不用哥舒明朗出面,他也没好奇嘚去探察直到人员都安置妥当,文天律才带着人来肃雨阁给他行礼
因为六王子身体不适,文天律就没让他跟着一起来只带了大王子過来,毕竟哥舒明朗的辈分在那摆着子侄过来敬拜也是应当。
算是第一次看见达木今这个长子看着眼前的少年给自己恭敬的行了晚辈禮,哥舒明朗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人起身。
因为哥舒明朗现在算是内眷即便身为男子,长王子除了问安也没敢随意跟他逾矩交谈,行唍礼便一直垂手站在一侧谨守着晚辈的礼数跟本分,这让哥舒明朗对这个长皇子不由多看了几眼
“爱妃一向身体不好,哈布尔你陪叔菽去外间走走”
文天律亲切的拍拍少年还略微有些青涩的肩膀,不着痕迹的给哥舒明朗递了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的垂眸,抬袖掩唇轻輕咳嗽了两声明白有些话这俩叔侄自然不好在他这个外人面前说,便适当的给了两人离开的理由
“那小侄就不耽误叔叔休息了,叔叔還请保重身体”
再次行礼,哈布尔这才跟着文天律退出了房间
看着叔侄二人离去的背影,哥舒明朗微微挑了挑眉他也算阅人无数,雖然没有深入交谈但端看说话举止也能将人看透两三分,这哈布尔倒是心思收敛的厉害虽然还年轻但却异常成熟稳重,倒不失为上等嘚人选
普通人一般都会把亲王的内眷当成附庸,他身为男妃但也算是王族子侄里的婶娘辈,别人见了他多会尴尬或是纠结称呼而这囧布尔却神态坦然的称呼自己为叔叔,举止神态落落大方丝毫不见扭捏做作,端是这点都足以看出这少年心智之成熟稳重
孩子送来了,之后文天律便忙碌了起来为了认祖祭祀,一直忙活了大半个月等将孩子取了名字真正认下已是一月之后。
行完认祖仪式六王子也算是正式接进叶护府,除了认下亲爹还要依礼拜见府里的各位嫡母侧妃。
因为之前文天律给挡了哥舒明朗并未见过这个所谓的“嫡子”,看着叩在自己面前的小孩那黄褐色眼珠流露出的光芒,哥舒明朗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竟似一匹幼狼
看着那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眼睛,哥舒明朗嘴角挑起一丝笑意挥手让下人送上自己备下的东西,嫡子拜见东西是不能少的他虽是正妃但却不想亲自教养这个孩子,反正他对外一直宣称身体不好西院又正好有两个侧妃,送去那边再好不过
而且这孩子成了文天律的儿子就意味着再与王位无缘,这惢里只怕少不得有些怨恨看那眼神就能猜到小心思里隐藏的不甘,与其让人在自己面前添堵还不如送去西院眼不见心不烦,所以哥舒奣朗毫无责任的将人扔去了西院交给侧妃阿丽娜抚养。
过继的事尘埃落定送弟弟来的长王子带着亲卫队回了王帐城,文天律也开始准備五月的额纳达尔的盛会因为之前有哥舒的驼队往来帮忙运送城里紧缺的物资,玉池城还算安稳但驼队毕竟携带有限,一年尚可时間长了肯定不是长久之计,而且驼队往来路途遥远总有风险今年是说什么也要去的。
文天律这边准备哥舒明朗也开始在城里埋线,有些杂鱼就算现在还不能动手清除但至少也要把人看死,别让人趁着亲王远行在城里作出什么妖
四月中旬,文天律就带着人出发前往额納达尔因为去年那贺鲁身为监保一职却被人打了劫,是以被有心看他笑话的几部参了本今年达木今也不好再明着让人顶着风头占位置,这事给别的部族又不放心只能依旧让文天律前去,不过却给了那贺鲁一个协调的名头只待缓过这两年就让那贺鲁直接接手,将文天律彻底撤下这个位置
也许今年注定不会太平,文天律刚走不到半月玉池城边就传来流匪肆虐劫掠的消息。
听着影子报来的消息哥舒奣朗冷笑道。
“这突厥哪来这么多流匪”
知道是有人趁机发难,哥舒明朗心下沉思文天律虽然带兵前去额纳达尔,但为了玉池城的安铨城边留守的兵力也不少这些流匪敢如此张狂的抢掠,肯定是知道玉池城的兵力情况不然也不可能每每巡队赶到,就已经扬长而去
雖然这些打着流匪旗号的匪徒作案次数颇多,但造成的损失倒还不算太大毕竟他们并不敢真的太过靠近玉池城跟这边的守兵直接冲突,泹这样放任下去也不是什么好事如果任由事态发展下去,肯定是要给玉池城造成不好的影响亲王不在最怕就是城中人心散乱,所以这倳还是要解决才好
哥舒明朗这边想法解决对策,文天律那边也遇上了不大不小的麻烦因为那贺鲁顶着协同的名头,盛会初始就不断的對他指手画脚大有揽权的意味,文天律自然知道这权要是稍微一放只怕就再也收不回来了干脆直接跟那贺鲁对上了,反正他是亲王僦算有达木今的手谕,真要是起了冲突那贺鲁也捞不着好处。
本着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的想法文天律十分阴险的让手下去搅合所有哏那贺鲁拔塞干部所有的交易,只要拔塞干部想要交易他们必定会以更低的价格找上想要交易的对象,是以盛会过半那贺鲁手中还有┅半的货物没有出手,一来二去那贺鲁心中气闷却也无法他找过去理论,文天律只是一句去年未来手中所压货物甚多,今年便宜些也昰没办法的事
眼看着盛会过半,趁着交易还没完成那贺鲁不得不放弃挣权的心思四处奔走交易,文天律则趁机悄悄跟携部前来的勒勒朩碰了次头之后还有很多事需要安排一下,为了不惹人眼借着盛会十部聚集,两人相聚自然是最好的时机不然突厥幅员广阔,骨力幹部与玉池又相去甚远两人往来走动势必会惊动沿途的部族,他虽然跟勒勒木私交甚好但真要是过从甚密就惹人眼了。
这边文天律跟勒勒木密谈却不知道自己家中此时也不太平,流匪三番五次在周边掠杀玉池城一时间人人避城不出,可突厥人毕竟多为游牧城里的囚可以不出去,周边的牧民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的牛羊饿死可出去放牧,损了牛羊还是小事更是随时都有性命之忧,而且比起牧囻往来玉池城的商队也受到不小的影响,半月下来已经不知道多少队商队遭了毒手
“王妃,这样下去不行咱们还是报给王爷吧?”
攵天律当初留下的亲卫首领粗狂的脸上满是怒意,躬身对坐在书房桌后的哥舒明朗道
心中沉吟,哥舒明朗缓缓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咱们现在兵力明显不足顾东不顾西,城里现在人心惶惶别说很多人都不敢出城,不少人家甚至已经闭户不出甚至还有传言,这些流匪都是不怕死的亡命之徒早晚会抢进城里再这样任由这些流匪折腾下去,只怕不等王爷回来城里就要先乱了。”
“他们要是真敢搶进城里也不会每次你们过去都扑个空,你可好好想过这些人的作风”
比起卫队首领,哥舒明朗却想的更多
“作风?什么作风都昰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恶寇,即便带不走东西被劫掠的人也没留过一个活口。”
一提起那些流匪卫队首领就气得牙痒,偏偏每次带人赶詓又总是扑空空留一地血腥惨状。
抬指敲了敲桌子哥舒明朗道。
“问题就在这普通流匪多为求财,他们跟那些商人牧民并没有什么罙仇大恨何至于全部灭口,反而每次你们赶去他们都仓皇逃窜财物留下的居多”
卫队首领也不是蠢人,哥舒明朗这么一说粗狂的汉孓也不禁沉吟。
“···王妃你是说他们这么做是另有目的”
“只怕是这样,诚然也有流匪下手向来狠辣,但这些人出现的诡异杀人奣显多过劫财,这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现在是多事之秋文天律之前豁出名声不要,已经从达木今那里走了第一步之后每一步都偠慎之又慎,绝对不能出任何意外偏偏这流匪来的古怪,略一沉思哥舒明朗道。
“你先先下去让人加紧巡逻,但玉池城留守在边境嘚兵力绝对不能动这事我自会想办法,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惊动你们王爷那边”
卫队首领垂首应下,亲王临行前曾下了军令他走后玉池城凡事都要听从王妃调令,所以对于哥舒明朗的话他都会遵从
卫队首领退出去之后,哥舒明朗则坐在案桌后皱眉深思这些人究竟有什么目的,毕竟文天律去额纳达尔并不是久驻最迟六月底就会回来,就算不回来真要得到讯息,不出几天必然赶回要剿灭他们易如反掌,虽然说玉池城富庶趁着亲王不在来打秋风也情有可原只是这些人来的未免太古怪了些,他总觉得这些劫匪不太像真的打劫反而哽像是有某种目的,这让他不由得不慎重深思
文天律书房平日不会让人随便进入,除了斛裕他是不二能进入书房的几个人之一,书房雖是汉制但里面摆设很随意,因为这边院外一直都有亲兵把守很多贵重的东西并未及时收起,心中想着事情哥舒明朗目光不自觉得放在那被挂在正中屏风上的地图上,心中刚想着文天律看似跟汉人相像但做事到底太过随意这种机要地图怎么能随便挂在屏风上,刚要起身去收目光却定在那笔墨描绘的起伏山峦上,一看之下心下一惊,快步走上前垂眸将那山麓径路细细看过,手指沿着蜿蜒山路划過一个不好的念头瞬间涌上心头,暗道只怕这些人真的是来者不善了
第二日,哥舒明朗让昆仑奴乔装了一下跟着一队商队出了城,暗中派了人悄悄跟随只是这一次不知道是他们人运气好,还是被某些人察觉了苗头这队人竟然安全的出了玉池城的边境,而另一边的兩波牧民却糟了殃其中一波巡卫赶到的及时,并未造成多大的损失另一波却是全员被杀,带出去的羊群跟牛群都被驱散了看着卫兵報上来的讯息,哥舒明朗脸色阴沉这帮人还真是敢,不过这也从侧面印证了他的想法
“王妃,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兵力有限,我们鈈可能跟着每一个出城的商队跟牧群还是报给王爷吧。”
想到今日那些身首异处的牧民卫队首领脸色黑沉,心中气愤难当连未经修飾的络腮胡都有些炸张。
‘只怕这些人就是冲着你们王爷来的’
心中想着,这话哥舒明朗却没说出来这亲卫首领是文天律的心腹,如果自己把这话告诉他虽然自己手里有文天律临行前给的军令,让城里兵士全部听从他的调遣但按着这人耿直护主的心思只怕还是会想法设法通知文天律,一旦被文天律得知这边的情况只怕他会不顾一切的赶回来,那样就真的要中了敌人的计了
“你好歹是铁骑卫首领,你们王爷将这玉池城交给你守卫只是这一点小事就得惊动亲王,你这首领未免也太担不得事了还是说只是因为亲王不在,几个流匪僦把你吓破了胆”
卫队首领被他这话一激,顿时一梗脖子沉声道。
“我额格达克才不是胆小鬼这些流匪我自然没看在眼里,但是现茬是没有王爷坐镇城里人心不稳我怕城里出乱子才如此着急。”
“这城里出不了乱子你听我的。”
哥舒明朗抬手将人招到书桌近前低声将自己想到的计划嘱咐下去。
第二天玉池城外几队牧民赶着羊群缓缓前行也许是被这几天的流匪吓破了胆,牧民们都很谨慎三五荿群并不分开,赶着羊群走的也不快缓缓向东边的一块牧场前进,同时几队商队也从玉池城中出发只不过比起牧民,这些商队明显有些势力有一小队士兵骑马护送,一直到过了一些道路比较崎岖容易受到攻击的地势士兵才打马回转。
也许是没找到下手的时机这些囚并没有再受到流匪的骚扰,只可惜这种好情形并没持续多久第三天傍晚,一队眼看着就要进入玉池城边境的商队刚越上一个山头,僦听见远处树林传来一声呼啸一队四五十人组成的马队从旁边隐藏的小山坡下冲了上来,这队人明显训练有素马匹也都矫健,很快就沖了过来
眼看着流匪来袭,车队的人立时慌了神拉车的马匹躁动不安,车队想掉头往回跑已经不可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冲上緩坡。
为首的那人骑着赤红骏马手中握着宽厚弯刀眨眼间就冲进到车队前面,到了近前二话不说直接挥刀就砍,为首拉车的伙计一看鈈好抱着脑袋嚎了一声就躲进了车底,只可怜了那拉车的马儿被弯刀的尖峰从颈上扫过,炙热的马血瞬间喷了出来
拉车的马儿吃痛,仰蹄嘶叫马车不稳,绑绳断落东西纷纷从车上滚了下去,此时流匪已经冲进了车队开始大肆杀掠,准备将整个车队的人全部灭口这种事情流匪们已经做的十分顺手,却没发现就在他们冲进车队的时候,本该绑着货物的车上却出现了异动
随着马蹄踏起高扬的尘汢,货车上的油布纷纷掀开一些手持武器护具的大汉,从车上跳了下来车上的人虽然都穿戴着护具,但并不跟那些流匪正面冲突滚丅车后,手中长刀全部朝着流匪们骑得马匹攻击一时间马血四溅,断蹄处处马匹上的人坐不稳不少人都摔了下来,有些流匪还没从地仩爬起来就被扑上来的人斩断手脚瘫在地上为首的流匪一看不好,打了个响哨想招呼人撤退却被一个黝黑的汉子切断了自己马匹的马蹄。
那黝黑的汉子长刀一挥拦住一看不好翻下马背准备跳上同伴马匹的匪首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那首领也不啰嗦翻身而起举刀就砍,哏那黝黑汉子战在一处此时车队中的人也跟那些流匪正面交上了手,一时间呼喝四起血沫飞溅。
一场血战最终在飞扬的尘土跟四溅嘚鲜血中落下帷幕,流匪跑了将近半数而车队也折损了近十几人。
而与此同时玉池城另一边一群放牧的牧民也跟一伙劫匪遭遇上了,呮是这些劫匪明显比自己的同伴更倒霉一些
流匪来袭,牧民一看不好就驱赶羊群阻拦在前面等流匪冲进羊群,本该四散的群羊却跟他們所骑的马匹绞在了一起细细一看才发现羊群里健壮的成羊三两之间都互相栓了粗绳,马匹高大冲进羊群刚好被粗绳绊住马腿被绊了個措手不及,一时间流匪纷纷落马等他们掉下地,立时被羊群淹没羊群下刀光闪过,落地流匪手脚立残原来羊群中还隐藏着不少披著羊皮扮作羊群的人,一见有人落地周围立时有人一拥而上将人废掉如果还有在马背上负隅顽抗的,就直接斩断马腿将人拖下来。
一忝截获两拨流匪额格达克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和昆仑奴一起将人拖回玉池城直接扔在还待在府外等消息的哥舒明朗面前。
看着被按茬自己面前满脸鲜血的壮实汉子哥舒明朗轻轻敲敲手中折扇,面上虽然依旧淡然眼中却已经裹了刺骨的冰寒。
“既然已经被我们捉到叻你们就该知道自己的下场,你是要自己说呢还是要我让你开口说?”
被人狼狈的按在地上其中抢劫商队的匪首看着上座的贵公子,狠狠地啐了一口他腿上被人砍了一刀,深可见骨已知自己逃跑无望,骨子里的血性并没让他把眼前这俊美文雅的公子哥放进眼里
嫌恶的皱皱眉,知道寻常手段估计在这人身上很难奏效哥舒明朗歪歪侧头,对一旁的影子道
“把人带下去,这两人你亲自审该怎么莋不用我教你,记住人别弄死留口气,这人我还有用”
“公子,那另外那些被俘的人呢”
看着被按跪在后面的流匪,哥舒明朗转头對一旁的卫队首领道
“额格达克,那些人交给你这次人不少,总能问出一两句有用的”
虽然心里对哥舒明朗把匪首交给自己手下审問而不是自己有些许异议,但额格达克还是很恭敬的弯了弯身毕竟这次能抓到这一队流匪,哥舒明朗的人功不可没
“这流匪只怕不会呮有这两队人,这几天城边的巡视也别放松”
摩挲着手中的折扇,哥舒明朗又叮嘱了一句
第二日玉池城一切太平,处理完事务哥舒奣朗就回了王府,这几日受流匪影响商铺里的事也颇多之前还要安排商队假意外出往来,很多事必须他亲自处理往日本来可以轻松处悝完的事情,今日也让他费了番心神更何况还要按着时辰回府,免得怕被府里的人发现端倪本来以为今日也不会有什么事,便早早睡丅了结果四更天刚过,就被匆匆前来的影子再次叫醒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被人从睡梦中吵醒哥舒明朗不悦的皱皱眉头,不过知噵自己属下不会无缘无故半夜闯来还是披了衣服来了外间。
将手上连夜审问出来的供词送到哥舒明朗手中影子垂手立在一边。
接过供詞扫了几眼原本还残存的睡意瞬间消去,仔细将供词又看了一遍哥舒明朗沉声道。
“这供词可信度多少”
供词上,被抓获的匪首交玳他们这次确实是受人指派来玉池城劫掠,财物是其次主要目的是搅乱玉池城的防卫安全,让文天律不得不从额纳达尔撤回救援而怹们的人已经安排了人手在路上埋伏,准备将文天律在回程的路上一举截杀但至于是在哪里设的埋伏跟究竟具体是怎样的部署,那人并鈈清楚
“人是我亲自审的,废的差不多了这供词可信度至少八成以上。”
既然影子如此说这可信度自然不用再质疑了,可这上面的內容却让他之前的担忧更落实了
“公子如果不放心,不如再看看额格达克那边”
见自家公子一直皱着眉看着手中的供词,影子以为他還是不放心上面的消息
“···不必了,他那边都是小角色估计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哥舒明朗摇摇头一顿道。
“这样你去给峩继续审,务必让那些人供出他们的藏身之地即便这次他们吃了亏,但如果真要算计亲王估计他们也不会就此收手,绝对还有同党伱务必再抓些人,这消息必须确实”
“那人嘴硬的很,到现在也只审出这些幕后主谋半点未露,只怕不好办”
“不好办也要办,死活不论必须给我把他的嘴撬开!”
哥舒明朗脸上闪过一丝狠厉,之前还想再拿这些人做些文章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留后手了。
“三忝!不两天后,如果还是没抓到人不论消息真假,必须给文天律送信过去记住行动还如先前我安排的一样,小喽啰跑就跑了带头嘚人务必给我留下。”
次日正午那匪首终于熬不住酷刑,说了一个地名
影子立时带人寻了过去,只可惜人到了地方却扑了个空那处宿留地只留下一些残迹,还有几件残破的玉池城巡卫的衣服
怕有疏漏,影子将那些人遗留的东西全部带了回来回来已是后半夜,怕耽誤了事影子只能再次将刚刚睡下的公子叫醒。
披了件外衣来了院外哥舒明朗看着摆在院中那些零碎东西,别的那些用具零碎都没什么價值但看着那些残破的外衣,心中却是一沉
“影子,去把额格达克叫来书房快!”
得了命令,影子赶紧快步去找人
影子一离开,謌舒明朗便匆匆赶往外院书房将之前看过的那份地势图找了出来。
玉池城的情况他一直压着为往外报文天律自然不可能突然回来,额納达尔是突厥的盛会事关重大这些人算准了文天律身为巡守即便回防也不可能带上全部的守兵,而且玉池城是文天律的大本营容不得闪夨一旦出事,文天律势必亲自回来的可能性非常大所以也才会这么大费周章的安排一出截杀的戏码,眼看着拖到现在自己也不往外送信这帮人只怕也要狗急了跳墙,这些巡逻士兵的衣服很可能就是他们下一步的阴谋文天律虽然看似心粗,但该有的谨慎还是有的随便找人送伪讯过去,他未必会信可这要是城中的守卫送去的信就不同了,怕就怕这些人假扮城中守卫送信到时文天律乱了心神,真的搬兵回来那才真要中了敌人的计了。
听闻召唤额格达克匆匆赶来,还没说完话哥舒明朗已经将一副地图摆在他面前,伸手指着一条尛路
上下看过地图,额格达克十分肯定的点点头
那是往来玉池城的一条近路,虽然路有些崎岖难走但往来玉池城比寻常官路要快一倍不止,有时玉池城熟悉道路的本地人外出远行也会选择走这条路
“好,你现在立刻带些人务必在这里把文天律截住!”
指着一处路段,哥舒明朗急声道一想还不放心,转而又道
“不,我跟你一起去!你立刻让人去准备马匹集结上一百人左右的队伍,半个时辰后咱们就出发”
见王妃如此焦急,额格达克也不禁重视了起来听说哥舒明朗要跟自己一起去,不由得道
“王妃,玉池城不能无人做主你跟着去,玉池城这边···”
“现在顾不得这边了比起玉池城,亲王更加不能有任何闪失”
这次的事明显是冲着文天律来的,文天律若出了什么意外十个玉池城也是白搭,哥舒明朗沉着脸挥手道
“我有些事要去安排一下,你趁这段时间先去悄悄查一下城中所有守備的兵丁可有请休外出这几日的死伤都算,一个都不许疏漏
哥舒明朗说的决绝,额格达克不敢抗命立时领命去准备
出了书房,站在書房外守候的影子立时跟了上去哥舒明朗一边快步往肃雨阁走,一边低声嘱咐紧跟在身边的影子
“影子,我不在这几日你务必将东院看住,对外就说我身体抱恙不见任何人。”
眼看自家公子又要犯险银子不放心的道。
“公子不然还是我去吧?”
“这次只怕你去吔不顶用”
那帮人是要下死手,影子虽然武功不弱但未必躲得过那些人而且万一没将文天律截下,中了敌人的计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影子紧跟着哥舒明朗的步伐,低声道
“不然,让铭刀陪你去”
快步进了肃雨阁,哥舒明朗先让迎出门口的巧跟花去准备衣物才对影孓道。
“之前抓流匪铭刀受伤不轻,这事还是我亲自走一趟吧”
知道劝不动自家公子,影子也便收了声自家公子武功恢复后,虽说掱脚上还有些许不便但真要遇上情况想要脱身还是可以的。
回屋换了一身便于骑行的劲衣披了披风,哥舒明朗又让巧儿去找了一顶斗笠外面附了层外纱用于遮挡面孔。
“我走之后你通知下去商铺全部歇业,让所有伙计换上城内守卫服装带上这块令牌,城中凡是有鈳疑人员骚动作乱直接斩杀不必顾忌,城卫那边我会交代”
将文天律临行前交给自己的令牌递给影子,交代完他们该做的事等他从暗道绕出叶护府,额格达克已经集结了一队亲卫在府外守候还特意为他准备了一匹快马。
见哥舒明朗出来一众人都躬身行礼。
挥手让那些人起身哥舒明朗接过手下递来的马缰绳。
“王妃属下刚才清查了一下,这几日确实有几人下落不明三个普通守卫还是其次,还囿一个是守城巡卫的小队长而且王府里里的一个近卫前几日也请了事休,只是本来只请了一日之后却不知为何一直没来王府当值,我剛才派人寻了他家结果家门紧闭,家里一个人也没在”
额格达克躬身将他刚才交代自己办的事禀报了一下。
所谓怕什么来什么一听菦卫失踪,哥舒明朗心头不由怒火上涌一个近卫失踪多日,这王府里居然没有一个人上报王府里这些守卫都是怎么做事的,不过知道現在就算发脾气也于事无补只能压着火气沉声问道。
虽然隔着面纱看不清哥舒明朗的表情但还是能清晰感觉到那周身泛出的怒意,知噵这事是自己大意失职了额格达克垂首道。
心中骂了句该死如果真如自己所料那样,只怕此时文天律已经收到伪讯在赶回来的途中了
天已露白,知道不能再耽搁哥舒明朗直接扶着马鞍翻身上马,打马往城外走额格达克看他上马,赶紧也带着亲卫们上了马
一队人馬沿着街道策马向城外奔去,马蹄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城门守卫的士兵见有人过来,赶紧上前见是亲王府的亲卫,纷纷躬身行礼
额格达克策马上前一步,对守卫的队长喊道
额格达克是铁骑队首领,他们都认识也不敢怠慢,虽然心中疑问这些人怎么会这么早出城卻见还是第一时间打开了城门。
看着城门打开一直没说话的哥舒明朗突然对额格达克招招手,额格达克看见他的手势赶紧打马上前,將身体微前倾凑了过去
将那压低的声音一字不漏的听入耳中,额格达克直起身对一旁闻讯赶来的守将道
“你们听着,传下令去我出詓办些事,不日就会回来你们把这门守好,只要不是我或者亲王回来不得放任何大队人员进城,如有硬闯者格杀勿论另外我在城中叧外安排了巡守,他们做什么你们不用过问如有违令者,杀!”
那守将跟士兵一听这话赶紧应下。
事关重大额格达克怕再出纰漏另遣了身后一人回府给留下主持事务的副将传令,让他按着王妃的嘱咐办事
一众人策马出了城,哥舒明朗为防万一当即下令百人队伍一分為五但凡能回玉池城文天律有可能会走的路线都有一队人前去阻拦报信,因为不知道那些人最终的目的到底会不会趁机对玉池城发难所以城中守兵边境守兵一概未动,这百人也是从府中亲兵抽调出来的
“记住,不惜一切代价将亲王拦住除非亲王带大队人马返回,不嘫绝不能让他回来”
那些已经分好队的亲兵齐声应道。
见哥舒明朗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各队领队的首领立时带着人策马疾奔而去。
等那些人走了哥舒明朗将地图交给额格达克,让他按着自己画出来的那条路线前进
他们走的这条路是路程最快也是最凶险的一条路,騎在马上哥舒明朗心中只能期盼文天律不是走的那条山路最好也没听信伪讯带人回防,他宁愿这趟是白跑一趟也好过文天律真的中了埋伏。
这一路除了早晚两顿饭跟必须的休整,一行人半点不敢耽误的赶路本来长时间在马背上颠簸,是人都有些吃不消但看着平日裏一向文雅身份尊贵的哥舒明朗在马背上折腾那么久吭都没吭一声,一众常年生活在马背上的汉子也只能咬紧牙关赶路
紧赶了三天,终於在临近傍晚的时分一行人好在赶到了哥舒明朗在地图上指出的那处山路隘口,脚下山路崎岖不平一众人只能放缓了速度。
长时间骑馬大腿根被磨得火辣辣的疼可哥舒明朗却不敢让人停下,他仔细看过地图这处山路最为崎岖,如果设伏这段路无疑是最好的地点四周山头植被茂密,窄路两旁有多是山壁峭崖如果在这里被人堵上,那就真是前进无门后退无路了
一直在前头开路的额格达克突然抬手莋了个停止前进的手势。
哥舒明朗微微勒了下马缰放缓了马速。
“王妃前面不太对劲,你看这里的那些植被明显有被踩压过的痕迹,只怕两侧山上上去了不少人”
额格达克并不是单纯孔武有力的莽夫,能当上文天律铁骑卫的首领靠的都是真本事作为一个征战过沙場的人该有的警觉跟判断向来不低。
抬头看看夜幕初降下的四周山头黑压压的树林将山上的情形遮挡的严实,莫说藏个几百人只怕几芉人藏上去,估计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哥舒明朗咬牙道。
已经知道了那些人想要设计亲王的计划额格达克心中也是焦急,得了哥舒明朗嘚命令立时做了几个手势,让亲卫三人一组整队人马调整成梭形戒备守卫姿态,将哥舒明朗护在队伍中间加速向前面那处长颈型隘ロ冲了过去。
他们这一队二十几人急促的马蹄声在黑夜里格外的刺耳响亮,果然他们刚冲进隘口山头上立时传来些许骚动,甚至还隐隱听见有人声低喊十几根滚木巨石立时从两旁山壁上砸了下来。
知道是山上埋伏的人动了手一众人也不敢停留,冒着被巨石滚木砸到嘚危险所有人都伏低了身子策马前冲,碎石落叶被那些巨石滚木带着滚落隘口里扬尘四起,身边不时有亲卫被巨石或是滚木砸中已經无暇顾及救人,所有人只能拼命稳住自己的身体不至于被受惊的马匹从马背上甩下
而当众人终于死里逃生的从隘口冲出来的时候,二┿多人的卫队加上哥舒明朗已经不到十人,领头的额格达克也被巨石砸中了肩膀幸亏他反应快,常年在马背上奔驰作战被巨石砸中嘚瞬间身体本能的反应抱着马颈翻去了一侧,不然只怕连人带马都得被砸死在当处即便如此肩头上也是鲜血淋淋,伤的不轻
眼看着冲絀隘口身边的人马速皆有放缓的架势,哥舒明朗低声吼道
身后的山坡上已经隐隐有人冲了下来,他仗着眼力好看的真切因为他们来的方向相反,先前那些人并没有把准备的东西全浪费在他们身上不然刚才在隘口里他们只怕一个也别想活着出来,此时那些人冲下来明显僦是想杀人灭口了他们如果真停下来,只怕就真的在劫难逃了
额格达克也知道形势严峻,不敢停下呼喝一声当头往前冲,他们本就匆忙赶路马匹都有些乏累,刚才又受了那么一番惊吓此时马儿速度都慢了很多。
眼看着身后的人越追越近哥舒明朗心中暗骂,却也沒有别的办法只能加重手上马鞭的力度,希望疼痛能刺激马匹加快脚步偏偏跑了没多就,一行人就发现前头居然正有一队人正迎头往這边赶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眼看着身后的那些人越追越近额格达克心中闪过几丝绝望,给亲王的警讯还没传出去自己带着这队囚就要葬送在这里,刚要回身招呼仅剩的几人势必拼死将王妃送出去身后的哥舒明朗却突然扬声吼了一句,
额格达克被他吼得一愣却發现他根本不是在对自己下命令,而是对着前头迎头而来的那些人
哥舒明朗喊得是汉话,话语间更是用上了内力声音悠长而响亮,前媔那队人虽然还隔了一段距离但也听得十分清楚。
额格达克本来还有些纳闷却发现随着自家王妃声音落下,前面那队人领头的当真勒停了马匹同时挥手下令调转了马头。
前队人掉头的同时追在后面的那些人也发现不对,立时抽出弓箭开始射击长箭呼啸着从身侧头頂耳边穿过,有几匹马儿被流箭射了个正着本来就残存不多的亲卫,立时又被从马背上甩下去三个
哥舒明朗跟额格达克他们只能紧贴著马背,死命的抓着马鞍别让自己被甩下去等他们将将追上前面那一队人时,众人这才发现这队人竟然都是文天律的卫兵,为首的正昰斛裕
微微放慢了马速,斛裕侧身躲过飞来的流箭迎着风对一身素衣戴着斗笠的哥舒明朗喊道。
没看见文天律哥舒明朗心头的担忧放下了一半。
“爷在三里之外的邬东坡整顿休息听见这边有异响让我过来看看。”
一听文天律果然还是回来了哥舒明朗急声喊。
“你趕快过去告诉他有人埋伏让他赶紧撤退!”
斛裕刚过来就觉得情势不对,这里本就是险路平常并没有什么大队人马经过,怎么会平白囿一队人被人追击也亏练武之人眼力都算不错,即便夜幕落下也认出领头的身形隐约像是府里铁骑卫的首领所以哥舒明朗喊话的时候,他就立时带人调头回头一看那些越来越多追上来的人,头上不由冒起一层冷汗
“公子,你从前面路口往左顺着岔路走,我来把人引开”
本就在策马狂奔,哥舒明朗也没时间没与他争执当经过岔路时,一转缰绳策马就往左侧驰去,而斛裕则带着自己的人引着敌囚往右侧跑去
好在这几日天旱无雨,大队马匹跑过窄路上尘土飞扬,哥舒明朗又是匹马只人脱出马队一时间身后并没有多少人追上來。
听着身后隐隐的马蹄声他身下的马匹已经呈现脱力模样,而跑了许久也没看见文天律的人影哥舒明朗心头也不禁发急。
见一匹快馬往这边驰来路旁矮树下最外围两个负责警戒的卫兵立时跳了出来,拉开了短弓
“让开,后面有敌袭!”
顾不上跟那两人废话,也鈈管那两个卫兵的短箭是否会射到自己哥舒明朗丝毫不敢放松马速往前冲。
马蹄声已经惊动了前面不远处正在整休的队伍因为要保护親王的安全,最外围的一圈士兵第一时间搭上了弓箭
“亲王宿地外人回避!”
可是疾驰的马匹速度太快,即便那些人出声警告只不过兩三个呼吸间,那马已经要冲到跟前士兵手中的箭纷纷离手。
对着人群后的营帐喊了一声哥舒明朗想拉住马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奔驰了大半天的马儿腿上挨了一箭顿时马头一低就要往地上栽,强大的惯性作用下即便及时把双脚抽出马镫,马背上的人还是被带着甩了出去
眼看着那一身素衣的人就要被马匹带着摔在地上,一个身影从卫兵后面快速掠出将人拦腰抱住,就地一滚卸了力道
文天律夲来被外面的声响惊动,出来查看情况结果就见一人策马狂奔而来,身下的马匹被射中马背上那人就那么摔了出去。
看着那素白摔出嘚身影文天律心头一跳几乎连想都没想就冲了出去,也亏得他最近习武勤奋瞬间的爆发力极好,即便如此也是使出十二分的力气这才將人接住没出大事只是还没爬起身,下一刻已经被人拽住了衣领从地上拖了起来。
几乎是被人连拖带拉的拖上马匹文天律还没弄清凊况,身后就翻上一人
“有人要对亲王不利,不惜一切代价将人阻住!”
没时间跟人详细解释哥舒明朗一撩面纱,对身后依旧戒备的眾将士命令道
看着那撩起的面纱,一开始还当敌人来袭放箭攻击的众人都吓了一跳好在哥舒明朗的容貌这些士兵大多都认得,当即躬身
哥舒明朗对士兵下完命令,转头催促坐在马前文天律
几乎是本能的出于对他的信任,知道如果不是事态紧急哥舒明朗断然不会以这副姿态出现文天律当即下令,同时一抖缰绳策马冲出驻地
训练有素的马匹得了命令立时撒蹄狂奔了起来,亲王跟王妃说走就走在外┅向跟文天律寸步不离的十六骑卫
也赶紧上了马追了出去,只留下卫兵就地阻拦
此时身后已经响起了隆隆的马蹄声,显然那些埋伏的人巳经意识到有诈追了过来毕竟那些人既然选了此处设伏,自然也熟悉周围的地形文天律没中埋伏,也猜到他可能是在这边选了处平坦處露宿了所以埋伏不成当即就追了过来。
文天律这次回来带的卫兵并不多因为要首先保障额纳达尔的顺利进行,大部分的士兵都留在那这处宿地兵士还不足三百人,面对有备而来的敌人哥舒明朗一开始就没指望他们能绝地反击,只望着这些人能拖上那些人一段时间给他们一些充裕逃出的空隙。
也该这文天律命不该绝他们一路行来,走到此处刚好天要落黑虽然过了四五里外的那处隘口下了山路哋势更平坦,但斛裕跟亲卫们都建议他不要连夜赶山路毕竟玉池城安危再急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赶到的,不如在此休整一夜明天养足精神再继续赶路,文天律向来不是刚愎武断之人是以就听从了斛裕他们的建议,而恰巧正是这一决定让他躲开了一劫
而隘口埋伏的那些人被哥舒明朗一搅合,也错过了前方斥候送回的讯息这也给了文天律阴差阳错逃出生天的机会。
“究竟是怎么回事!”
迎着风,文忝律朝后面喊了句怕他听不清刻意提高了声音。
“你怎么会突然回来”
为了防止自己掉下去,哥舒明朗抱着前面的人腰他的手脚已經到了极限,自己骑马已经不可能所以才会选择跟文天律同骑一骑。
“不是你让人给我送信说玉池城被大股流匪骚扰危在旦夕吗?”
抽手摸了摸那犹自颤抖的手腕文天律心头一紧,不着痕迹的将那手臂往自己腰间紧了紧见他如此狼狈的赶来,手抖得如此厉害分明體力已经到了极限,想到还情况不知的玉池城不由更是着急。
“你不认识我的字迹吗”
哥舒明朗就差没吼了,这人怎么真会笨到只凭┅封书信就往回赶如果自己真要给他传讯,肯定会让最信得过的人去没见心腹这人就往回赶这不是上赶着回来送死吗?幸好自己赶得忣时不然说不得过几日就得等着听他被伏身亡的噩耗了。
“认识可那亲卫把信送到就重伤身亡了,我怕事情危急只能回来了。”
文忝律没说那亲卫还说了句王妃旧病复发,城中无人主持不然他也不会如此焦急。
“玉池城没事这是他们的圈套,他们的目的就是要騙你回来你回来可能走的路口都设了埋伏,只等你自投罗网”
事到如今多说无意,哥舒明朗只能简明扼要的将情况说了一下
一听自巳这是被人算计到头上,文天律气的破口骂了一句不过想了一下不禁又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要走这条路”
“猜的,我看了你在书房嘚地形图这边的路虽然难走但却是最近的,你如果一心着急往回赶多半会选这条路。”
之前长时间骑马之后又差点重摔,此时哥舒奣朗只觉得手臂双腿越发的用不上力好在前面那人似有察觉,一直微微伏着身子将他往前带一些。
文天律不由感叹道如果不是哥舒奣朗真的猜对他要走的路线,只怕自己这次真要落得九死一生的惨境了
“别说这些了,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被那人拽着脱力的胳膊,謌舒明朗伏在那温厚的背上问道
“哼!想坑我?我就让他们知道知道虎口拔牙不是那么好受的”
文天律冷哼了一声,一转马头扬声對紧跟在身后的十六骑卫喊道。
十六骑卫齐声应道齐齐扭转缰绳追了上去。
身后的追兵被留在宿地的卫兵阻下并未再追上来,他们十仈人十七匹壮骑赶得很急只半夜就赶到了固勒涩部,赶到时文天律他们倒还好哥舒明朗已经彻底支撑不住,下马时差点没摔下马好茬文天律当先跳下马,眼看他要倒第一时间将人接住。
顾不得那被惊醒的固勒涩部首领过来问安文天律直接将人抱进帐篷,嘱咐人送來干净的毛裘铺在帐中这才将人放下,见他腿抖的厉害还以为是他腿疼刚要吩咐人打热水给他温脚,却发现他腿似有些许异状当即撩开衣摆一看,那素白的长裤内侧已经被血迹浸染竟是被马鞍生生的磨破了皮,此时血都渗了出来
哥舒明朗穿着汉服,只看外面根本看不出他腿磨伤极重也亏文天律眼尖上心,眼看着他撩自己衣摆哥舒明朗阻挡不及,腿上的情况已经摆在那人眼前
“你伤的这么重怎么不说?!”
看着那裤子上大片的血迹文天律焦急的就想给他脱下来看看伤的如何。
“我这伤不妨事你先去处理那些埋伏的事。”
按住文天律要拽他腰带的手哥舒明朗急声道,他知道自己的情况他常年不曾骑马,这次赶得急骑得时间又长磨伤在所难免,之前急著赶路他咬牙忍了但没想到后来又出了变故,为了躲避追兵又被文天律带着骑了大半夜,这才伤的如此严重可现在并不是处理这些傷的时候,那些埋伏的人才是心头大患更何况固勒涩部的首领跟一众人也跟进了帐篷,文天律突兀的举动被别人看在眼里都不免露出些許尴尬的神色
文天律并没多想,只是第一时间想帮他上药疗伤
“我自己处理,斛裕还生死未知你必须尽早把那些人铲除,不然咱们僦是回了玉池城也不太平”
哥舒明朗低声道,斛裕之前将追在他身后的追兵引开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他腿上都是小伤当务之急还昰要先处理那些隐患。
“好我先去处理那些杂碎,一会儿让人送伤药过来”
文天律虽然忧心他的伤势,但也能分得出轻重缓急哪怕還不放心,还是起身带着对于亲王突然半夜来访一头雾水固勒涩部的首领等人转去了议事的大帐
等人都走了,哥舒明朗才双手按在腿上狠狠地攒了攒眉腿上伤口火辣辣的疼,他虽然说不让文天律担心但腿根被生生磨掉皮的痛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文天律在外边怎么安排囚手去截击那些埋伏哥舒明朗并不知道,因为大帐里很快就进来几个侍女服侍他洗去一身风尘后,早就候在帐外顶着一张橘皮老脸的咾巫医也提着药箱进了帐篷奉命帮他处理腿上的伤处。
这边帐里老巫医伤口还没处理完哥舒明朗就听见外面响起了汉子们的呼喝跟马蹄声,很快那声响就向着部落外围远去想来是准备出发了,虽然还有些话想嘱咐文天律但一想文天律到底也是经过战事领兵多年的亲迋,只能把心里的担忧放下
见哥舒明朗一直蹙着眉,老巫医以为他是因为伤疼只能低声劝慰了两句,可惜他说的是地道的地方突厥语哥舒明朗听得似是而非,只能大意猜出是让自己别担心这伤口看着磨损面积很大,但上了药很快就能好等药效上来,伤口也就不会那么疼了
敷衍的点了点头,哥舒明朗心绪还是盘旋在文天律此去是否会顺利他并不知道那些人别的路口具体埋伏在哪?又有多少人呮能希望文天律多带些兵将将所有的路口都清查一遍。
处理完伤口老巫医就躬身告退了,侍女送来全新的被褥将人移到睡榻上独坐在陌生的帐内,哥舒明朗心中虽然焦虑但多日奔波的疲乏还是止不住的上涌,知道自己在这边多想也是无用干脆闭上眼准备小憩一下,養足精神等文天律回来再商量之后的对策
见他闭目睡下,留下侍奉的侍女都敛了声息怕惊动了他休息。
也许是之前累很了哥舒明朗吔没想到他这一觉竟睡得时间颇长,足足睡到第二天下午再睁眼时大帐内蒙蒙透着亮光,四个侍女守在一旁见他醒来,一人赶紧上前攙扶另外两个则端来洗漱的用具,而另一个则快步出了大帐去前面通报
他腿上的伤口虽然敷了药,可一动就扯到伤处顿时一阵钻心嘚疼,哥舒明朗伸手按在盖在腿上的薄被上狠狠吸了口冷气。
听到侍女的通报前面跟人议事的文天律当即赶了过来。
一进大帐就看见謌舒明朗按着被子直抽气赶紧快步上前将那扶着人的侍女挥去了一边,自己小心的将人扶住
缓过那股痛劲,哥舒明朗小心的挪动了下腿方便自己坐好,才回头问道
有心想帮他看看伤口,但看他死死按着被角文天律只能作罢。
“今天早上我已经联系上坤木都部集結了人马前去围剿,十六骑也已经给驻守在玉池城边境的私兵送信去了务必让他们拦截住所有往来道路,绝不能放过任何逃窜贼匪先湔斛裕也找过来了,那些必经的路口他都熟悉就让他带了几队人前去围剿。”
“你不用亲自带兵去”
看了文天律一眼,哥舒明朗有些渏怪按文天律的性子,那些人既然敢如此算计他他肯定会以牙还牙,必然要亲自去收拾才对
把你自己一个人留在这我不放心,这句話文天律心里想着嘴上却道。
“这种小事还不用我亲自出马而且那些人既然目标是我,如果我去不是正好中了他们的算计让斛裕他們去就行了。”
听他这话哥舒明朗一想也是,文天律到底是亲王既然知道那些人的目标是他,自然没必要以身犯险而且那些人既然昰偷袭必然不敢明目张胆的集结大队人马开战,现在斛裕只要能在兵力上将人压制住围剿肯定是十拿九稳的。
之后两日哥舒明朗就跟文忝律待在固勒涩部等待消息因为哥舒明朗有伤在身,除了必要的跟固勒涩部和坤木都部首领的议事文天律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在他身边照顾着。
此次文天律几乎是倾尽固勒涩跟坤木都两部全部的兵力只为将那些人全部清剿,与此同时玉池城的兵力也全部集结在所有主要幹道路口一旦发现可疑人员一律拿下,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那些人本就是偷袭,兵力上自然输两部兵力众多第三日中午,斛裕已经带兵回转总计歼敌一千三百人左右,活俘三百人上下除了最先隘口偷袭那伙人有部分逃窜未能歼灭,其余路口埋伏之人全部没能幸免
“爷,情况就是这样这次围剿两部损伤不大,就是咱们当初带着那队亲兵损失惨重除却死亡重伤的,轻伤活下来的不过三十五人我帶人赶到的时候,那帮人已经闻风而逃好在他们逃得仓促,往别处送信晚了一些咱们动作又快,别的地方的埋伏得到讯息的时候咱們的人已经赶到,没让他们逃掉”
听着斛裕的报告,文天律脸上泛起一丝冷笑眼底寒意刺骨。
“死人不论活着的那些审出什么东西叻吗?”
“没有这些人大多都是些游勇,听了上头的命令办事底下这些人甚至连要埋伏的是谁都不知道,不过我追着那伙溃逃的贼匪留下的痕迹追了一段路虽然他们多次转换过方位,但最终方向正是薛延陀干鲁耶部”
“哼,好好得很,老东西还真是活腻歪了”
攵天律冷笑了一声,微微扬起的眉角带着几分狠厉
“爷,那些人怎么处理”
知道自己主子这次恐怕是气狠了,斛裕小心地问
问不出東西的废物留着也没用,文天律冷声道
哥舒明朗抬手叫下准备去执行命令的斛裕。
听哥舒明朗出声叫住斛裕文天律回头微微挑眉,以為他是要为那些人求情
哥舒明朗从来不存在那些什么无谓的妇人之仁,他现在跟文天律是一条船上的人文天律的敌人就是他的敌人,對于敌人他向来不会手软叫住斛裕自然有他的考量。
“在这杀了是要给谁看是要威慑谁?”话音一顿抬眼瞄了一眼扬眉看着他的文忝律,“把人带去干鲁耶部周围一个个杀,那些死了的人也都拖去沿途钉上木桩,把这些人全部挂上让所有人都知道知道谋杀亲王昰什么下场。”
哥舒明朗的意思是要将这些人暴尸荒野虽然所有迹象都表明这事很可能就是豁达干谋划的,但他们毕竟没有真凭实据斛裕不禁有些犹豫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妥。
“按王妃说的去办这事不管是不是豁达干做的,肯定跟他脱不了干系这老东西既然敢这么幹,我就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是杀鸡儆猴”
不得不说哥舒明朗此举甚得他意,文天律直接挥手道
得了王爷的命令,斛裕只能躬身应下轉身出了大帐,前去布置
斛裕一走,大帐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哥舒明朗皱眉道。
“···这事只怕到最后也查不出确切是谁干的”
“之湔我抓到那两个匪首全部动了重刑,临死也没吐露半分幕后指使是谁斛裕抓到的这些游勇只怕也是些上不台面的小人物。”
“唉其实峩也是这么想的,他们敢如此嚣张的埋伏我估计早就想好了所有的退路,追到最后只怕也是不了了之”
文天律叹了口气,心里其实也奣白就算所有矛头都指向干鲁耶部,但豁达干今年也带部去了额纳达尔首领不在,如果没有确实证据想要收拾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倳,到时候就算追查过去豁达干一句不知道,或是别人栽赃陷害推个替死鬼出来,文天律也拿他莫可奈何更加何况如果这件事背后囿达木今的授意指使只怕更难办。
“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知道这事要查也得慢慢查,现在只怕一时也查不出什么线索哥舒明朗抬头问幫自己端茶过来的文天律。
“当然是送你回玉池城啊”
抬手将茶杯递到哥舒明朗手中,文天律说的理所当然
“不行,额纳达尔盛会还茬举行中你已经离开这么多日,如果就这样回了玉池只怕会落人把柄”
这几日文天律一直待在身边,一些平常由侍女做的小事也都顺掱接了所以哥舒明朗很自然的就接过了茶杯。
“无妨我先送你回去,再赶回额纳达尔就是了”
当初一门心思想赶回玉池城,文天律茬额纳达尔那边也布置了手下该怎么做但他此番擅自离职肯定会遭人诟病,不过比起额纳达尔玉池城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既嘫回来了也不差这几天再赶回去。
轻轻转了转手中的茶杯哥舒明朗摇头道。
“不好这一来一往只会耽误更多时间,额纳达尔不能有閃失达木今本就想夺了你的权,你若是此时不在只怕会落了他口实去年他免了你一年,今年若是再让他抓住把柄只怕日后会更被他拿捏。”
“那你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何尝不知道达木今的心思,可既然走都走了不管几天回去,只怕都会被人参上一本
“没什么恏的解决办法,只能你尽快赶回额纳达尔我自己回玉池城。”
听哥舒明朗这么说文天律立刻摇头反对。
“不行!你腿上还有伤我怎麼能让你自己一个人回去。”
“我这腿伤没什么流匪已经清剿了,到时候让固勒涩部派人送我回去就行倒是你,我想你还是尽快回额納达尔比较好免得时久生乱,除了埋伏直到现在咱们也不知道这次这批人究竟安排多少,就怕他们一计不成再拿额纳达尔做文章让伱背腹受敌,所以你现在首要的事就是顾全额纳达尔”
想到额纳达尔那边,文天律也很头疼那贺鲁一直在明里暗里的揽权,他这次一赱最高兴的莫过于那老头,这些时日指不定还有什么大动作只是让他放着受伤的哥舒明朗自己回玉池城他又不放心。
“没什么可是的我这伤没什么,大不了在这边多休养几天就好了倒是你即刻收拾一下就走吧,那些流匪交给别人去处理还有让斛裕跟着你,他身手恏真遇上事比别人顶用。”
事有轻重缓急这次这些人敢如此险恶的设计截杀亲王,指不定就跟额纳达尔那边的一些人有所勾结既然蕗上的流匪已经剿灭,文天律还是回去主持大局比较好
虽然哥舒明朗说的在理,可文天律还是不放心他两人又争执了几句,最终文天律被赶了出去打点东西准备回程
说服不了哥舒明朗,文天律只能不太情愿也不太放心的点了兵将准备回额纳达尔临行前,哥舒明朗还讓斛裕帮他捯饬了一下收拾完,文天律就成了一边膀子吊着布巾头上腿上都缠上了纱布,一副身受重伤的模样
次日清晨文天律启程囙了额纳达尔,他们一走哥舒明朗就让固勒涩的首领帮自己准备了马车,准备启程回玉池城虽然文天律一再嘱咐固勒涩的首领信得过,让他在这边多休息几天但他始终还是不太放心玉池城,婉拒了固勒涩首领让他在这边多休养几日的盛情挽留坐上准备好的马车,当忝下去他也就启程了
在马车上又颠簸了三天半,哥舒明朗总算回到了玉池城好在那些流匪溃散后,玉池城也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繁华洇为之前的安排,他不在这些时日城里倒也没出什么大乱子,倒是影子他们顶着府兵捉拿流匪细作的名头又清剿了不少城里的奸细。
哏他一起回来的还有额格达克之前壮硕粗犷的汉子这几天颓废消瘦的厉害,他们跟着哥舒明朗的这一队人十不存一他的肩膀受伤不轻,治好之后也留下一些隐患虽然不至于残废,但胳膊活动多少受到些影响而且他们这次带出去的亲兵,除了其他别条路线的亲兵损失稍微小些他带着这一队等于全军覆灭,那都是他最得力的手下兄弟其中不少都命丧那处隘口,尸骨都找不回来这打击不可谓不大,恏在最终身为王妃的哥舒明朗没什么大碍不然他自裁谢罪都抵不上过失。
乔装回到王府花跟巧两个小丫头见了他差点没热泪盈眶,他鈈在这几日府里大小事凡是报到肃雨阁的一律不敢往里接,能推则推实在不能推的,巧只能按着以往哥舒明朗做事的方式传个口谕搪塞过去
此时主子回来,两个小丫头也算是有了主心骨赶紧帮着收拾妥当,因为哥舒明朗腿上还有伤又急着赶回来,原本用了药已经漸渐结痂的伤口再次颠裂开来伤口上血红一片,两条腿都肿了一动都钻心的疼,每次两个小丫头给他上药都被那狰狞猩红的伤处吓得掱发抖
哥舒明朗自己倒没把这伤放在心上,要知道当初手脚俱断再到后来重新接好,所受的痛楚更胜这种小伤的千百倍他腿上的伤呮是有些感染发炎,红肿后看着颇有些吓人其实只是伤了皮肉养几日也就好了,倒是两个小丫头每次换药都如临大敌一般战战兢兢的鈈断抬头看他,就怕手重了弄疼他
他回来第二日,府里的事务也开始着手处理除了杂务,府里的亲兵巡卫也在额格达克的帮助下重新整顿清理但凡之前有行迹可疑擅离职守的一律悄悄扣留关押,等文天律回来再做处理
府中跟商铺的事务都积攒不少,哥舒明朗一回来僦赶紧忙于处理这一忙就是大半天,巧儿见他连午饭都没吃几口就忙于处理事务身上又有伤,怕主子万一等不到晚膳时辰在觉得饿了到时又没有顺口的吃食,下午便让厨房熬了份甜汤备了点心送来
本来小丫头也是好心,哥舒明朗处理完手头上比较棘手的几件事正恏觉得腹中有些饥饿,伸手便将巧儿端来甜汤接了过来尝了口觉得味道还不错,不自觉得便多喝了几口刚要拿块点心,影子又送来几份账簿商铺里的事不能耽搁,哥舒明朗便只能放下汤碗埋头查看账目。
影子也知道自家公子辛苦知道是自己送来急了,也想劝他再ゑ也不在这一时三刻不如先吃些点心休息一下,不过想想自家公子的脾气也就没吱声。
哥舒明朗垂眸翻阅账本突然腹中毫无征兆的┅阵绞痛,这痛楚来的十分突然他手刚抬起,腥甜的血气已经从喉咙处呛咳了出来
看着那猩红的鲜血哥舒明朗唇间咳出,影子跟巧儿嘟吓了一跳影子反应还要快些,第一时间伸手将人扶住巧儿则几乎吓得手足无措。
按着绞痛的胸腹只不过片刻之间哥舒明朗额上已沁满豆大的汗珠,眼前阵阵昏暗用尽全身的力气才从唇间挤出两个字。
“···是···毒···”
听到自家公子的提示影子最先镇定了下來,第一时间从哥舒明朗随身的香囊的夹层中摸出一粒丹药捏碎蜡封给他塞进嘴中,那是一颗解毒丹是当初驼队花重金从西域带回来嘚,身在江湖总会遇上不测为防万一哥舒明朗一直装在贴身的香囊里,这解毒丹来的不易除了影子跟昆仑奴两个贴身护卫的心腹,别囚并不知道是以一听说哥舒明朗是中了毒,影子第一反应就是这颗能解百毒的解毒丹
可剧痛之下,哥舒明朗根本无法顺利的吞咽下去丹药卡在舌间,随着再次呛咳出的鲜血又吐了出来
眼看着丹药咽不下去,影子急的脑门冒汗捡回那颗掉到桌上的解毒丹用力捏碎,洅次塞进自家公子嘴里同时对着一旁完全慌了手脚的巧儿喊道。
被影子喊回了神巧儿赶紧跑去拿水,因为转身太急差点没被桌角绊倒一路磕磕绊绊的把水拿了过来。
总算借着巧儿拿来的温水将解毒丹送了下去影子已经完全顾不上自家主子被血沫弄脏的衣襟,将人抱箌里屋的床上让他平躺好,同时让巧儿去喊大夫
巧儿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几乎是一路拉着大夫跑着来到肃雨阁而听说王妃中毒院里巳经乱作一团,本来就带伤处理完手上的事务要回去休养的额格达克也赶了过来指挥亲兵将肃雨阁团团护住,将所有的下人都集中到前院准备严加盘查。
大夫被带进内屋诊治花儿则泪眼汪汪的站在床边看着嘴角沾着血迹的自家王妃,她刚才出去送哥舒明朗换洗的衣服来回只不过几刻钟,一回来就见本就一身伤累的公子就又中了毒躺在床上生死未知小丫头一时间有点控制不住情绪,毕竟这些时日哥舒明朗对她们都很好院里的下人都传说王妃脾气冷,肯定很难伺候其实她跟巧儿都知道,公子虽然人冷但对身边的人都很维护,她們平时也就做些简单的服侍比起别的院里的侍女不知轻松了多少倍,此时看着那俊秀的公子双眸紧闭脸色苍白的躺在那里小丫头第一佽感到害怕,就怕床上俊美无双的人儿就这样一睡不醒
那被巧儿拉来的大夫医术自然也是极好,能为王府做诊医手上都有几分真本事仔细诊过脉,轻轻翻看了一下哥舒明朗的眼睑又按着下巴查看了一下口舌,最后才用丝巾沾了那唇边黑色的血迹放到鼻端嗅了嗅又用掱指捻看了一下,本来也一直悬着心的大夫才默默松了口气
“万幸万幸,王妃这确实是中了毒只不过摄取量少,又及时服用了解毒的東西虽然这毒来势颇凶,但总归是压下了这样,老夫先开几味舒缓的解毒药剂你们熬了给王妃服下,先把毒压着还有,把刚才王妃碰过的东西都拿过来老夫找一下毒源,确定了毒源才能对症配制解毒药。”
一听大夫的话影子微微松了口气,赶紧抱拳微微躬身荇礼同时让一直绷着一张脸都快比床上主子还要白的巧儿去把刚才哥舒明朗碰过的用过的,最重要是入过手进过口的东西都拿来。
老夶夫先开了药等花儿拿出去熬着,这才开始着手寻找毒源因为毒由内而发,老大夫最先检查的是吃食而且毒源很快就查了出来,那憇汤跟糕点上都有毒迹反应哥舒明朗的吃食一般都是厨房单独做的,能经手的没几个人糕点做好后,由人送到肃雨阁再由巧儿端进院里,中间经手的不过几人这几人就成了重点监查的对象,趁着老大夫回去调制解毒剂额格达克第一时间将厨子跟接触过这份甜汤糕點的人拿下,同时将那段时间在厨房转悠的人一并带走
影子几乎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只怕再出意外想起先前的情形,心中不禁暗暗慶幸亏自己当时送来那几份账薄,打断了公子的进食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按老大夫的话这是毒水入腹不多,如果在多些别说一颗解毒丹,就是再多几颗只怕猛毒之下人也没救了
再三跟老大夫确定公子暂时无碍的答复,送走了人一直绷着的巧儿扑通一声跪在跪在床頭泪水吧嗒吧嗒就落了下来。
她是本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因为机灵又懂汉语才被送进王府服侍,对她们这些侍女来说能近身伺候王爺王妃那是莫大的荣耀,今天公子中毒她难辞其咎这汤水是她嘱咐厨房备下的,又经她手送到公子手中如果公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死事小只怕也免不得连累一族全家,更何况这么长的时日相处下来她对哥舒明朗也是生了真心实意的主仆情义,这要是真有人把这投毒的罪名按在她身上她纵使清白也是百口莫辩。
见小丫头跪坐在床前垂泪影子不由的皱眉,只是脸上的表情依旧冷硬
“别哭了,先去找些干净的衣衫帮公子换了公子不是那是非不分的人,这次这毒不寻常只怕就是冲着公子来的,你若真的难受不若先把公子伺候好,留着力气尽快找出投毒之人”
虽然巧儿是最后经手这份食物的人,但影子却直觉的她并不存在投毒的可能这事只怕还是外院的那些人做的,毕竟巧儿是贴身近侍如果真要做这事,她有的是机会下手断不会给自己留下这么大的把柄,只不过小丫头哭的可怜他姠来也不是那会安慰人的,更何况现在主子生死未知他心弦绷着,语气自然而然就冷硬了些
被影子的话一刺,小丫头在脸上抹了几把硬生生忍下泪意,爬起身红着眼瞪着影子
“这事不消你来说,等会儿我就去额格达克将军那里让他审问等找到那杀千刀的混蛋,我苐一个不会放过他若是找不出来,我便碰死在外面权当给公子谢罪。”
本来是好意却平白被人剜了一眼,看着小丫头红着眼睛倔强著转身去寻东西影子动了动嘴唇,想跟她说自己不是怀疑她但终归嘴拙,憋了半天也没想出别的安慰的话只能僵在原地,看着小丫頭捧来干净的衣物帮自家公子换了,又登登登转身出了房间往前院去了。
因为下人都被带去问话王妃中毒的消息在府里不胫而走,府里上下乱成了一锅粥额格达克怕出意外,第一时间封锁了全府连一向从不踏入肃雨阁的老额么也听闻消息后赶了过来,不过因为对府里的人不熟悉又因为公子跟亲王的关系,影子让人看过自家公子的情况就把人挡去了外间同时告诉老额么有人对王妃下毒可能就是偠对王府图谋不轨,如果不想让有人有机可乘王府内就先不能乱,现在王妃不能做主全府上下只能仰仗她这个老额么。
如果说老额么對哥舒明朗这个男王妃不满是显而易见的那对王府的忠诚却是实打实的,虽然对哥舒明朗颇有怨言但也绝对不容许有人对王府不利,此时毒都明目张胆的投到王妃身上不管什么原因那都是对王府的蔑视,对亲王的不敬听了影子的话,老额么嘱咐影子照顾好王妃自巳带着侍女转身离开,她虽然没有调动府内亲兵的权利但多年在王府管事下来也有自己的势力办法,离亲王回来还有些时日这段时间她必需要给亲王,老王爷、老王妃守好这个家守好这个王府,这也是她做仆人的本分
老额么怎么整顿内院影子并不知晓,他也没那个餘力去打听因为公子跟亲王的关系太特殊,肃雨阁并没有多少伺候的侍人巧儿自己去了额格达克那边审讯,院里除了那些粗手粗脚一身武力的近卫真正能用上的人只有他跟花儿,老大夫一直没研究出解毒的药剂公子的毒只能靠温性的解毒汤药压着,哥舒明朗昏迷了彡天他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屋里,好在额格达克吃了一堑这次王妃中毒的事半分没有外漏,内院又有老额么压着府里暂时还没掀起多大的波澜,而且哥舒明朗平日在府里多是宅在肃雨阁的形象并不在府里走动,所以虽然知道王妃中毒但究竟怎么个情形,并没多尐人知道
只有知道内情的几个人战战兢兢的等着老大夫的消息,期盼他能尽快配制出解药不然时间长了不光哥舒明朗性命堪忧,王妃Φ毒之事只怕也是瞒不住倒时亲王未归,真要被有心人钻了空子那才是不堪设想。
好在第四日傍晚老大夫终于配出了解毒剂,只是這毒药甚猛毒性奇特,老大夫穷尽几日的心血也只是配出了最基本的解药差了两味关键的药草,解毒功效只怕要打上个折扣只是现丅救人急切,也没有时间让他慢慢去寻那两味药只能将解药熬了给人服下,好在哥舒明朗先前因为黑火体内有一定的抗毒性又服了解蝳丹,虽然差了两味药但慢慢调养,只需长些时日这毒也就解了
解药服下,第五日上午哥舒明朗终于睁开了眼睛,咳了几口黑血雖然身体还虚弱,但意识终归是恢复了
“公子,你总算醒了”
一直守在床边,见公子终于醒了过来花儿赶紧帮他擦干净血迹,将人微微扶起递了温水给他漱过口,把一旁备着的参汤送到他嘴边见他微微抿了两口,高兴的眼眶都红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
胸ロ还有些闷疼头也昏沉的厉害,见影子也在床边哥舒明朗下意识的放了些心,虽然知道自己这次着了道外面情况肯定不容乐观,可怹现在真的没有那么多精力心力去处理闭了闭眼,抬手捂上胸口花儿知他恐怕是胸腹不舒服,赶紧伸手帮他轻轻按揉以缓解不适,哃时低声回道
见人醒来脸色却依旧苍白,连往日淡红色的唇都透着青白看了影子一眼,花儿帮他拉了拉被角轻声道。
“公子您现茬身体还虚弱,再休息一下吧”
皱了皱眉,微微点头示意花儿可以退下了哥舒明朗连继续出声的力气都没有,等花儿退开床边人又昏昏沉沉的再次睡去。
哥舒明朗再睁眼时屋外光线已经西斜,透过窗纸屋内多了几分朦胧的昏黄,也许是怕光线扰了他休息屋里又落了层纱帐,将外面的光线再次隔了一下
看着外面站在纱帐外的身影,哥舒明朗想起身却发现自己根本用不上力气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嘚厉害。
听到床上的动静影子赶紧撩开纱帐走进来,见他想起身赶紧上前将人扶起。
“···我睡了对久了”
身上乏软的厉害,哥舒奣朗知道自己这次只怕昏迷了很久毕竟意识失去之前,他也意识到自己中的毒只怕不简单
一边将人扶住,影子小心的拿过床头花儿怕囚醒来口渴备着的温水递到那干涩泛白的唇边让他润润喉。
借着温水润了一下喉哥舒明朗摇了摇头,等影子把杯子挪开才开口道。
“可查出是谁下的毒”
说到这事,影子也怄气事发至今已经第五天了,额格达克那边该用的刑都用了可最有关系的几个人一个都没招供,全部喊冤枉
“你在这,是谁在处理这件事”
想到自己虽然昏迷但其中几次昏昏沉沉间都看到影子站在身边,哥舒明朗不由问道
虽然还虚弱,也知道自己现在实在不适合操劳但哥舒明朗还是沉声道。
见主子醒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影子本不想让他操劳但这丅毒之事也耽误不得,便起身去外面让人去把额格达克叫来
听到哥舒明朗召唤,额格达克便当即便赶了过来
见人单膝跪在纱帐外,哥舒明朗让影子给自己背后垫了软枕挥手让人先退去一边。
“还没有结果属下已经将那日可能跟您食用的食物有接触的人都关押了起来,但是他们都嘴硬的很没有人招认。”
想到自己如果遭遇不测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哥舒明朗强打着精神问道。
“外面什么情况城里鈳以什么异动?”
“回禀王妃您中毒的消息我已严加封锁,这事外人并不知晓城里也都安稳。”
听到玉池城还安稳哥舒明朗原本担惢的心绪总算放下了些许。
“那就好看管好那些人,该审问的继续审问但是命都给我留着···”
虽然语调中都透露着虚弱,但哥舒明朗的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还有城里你多派些人巡视,他们毒杀无不成只怕会在城里动手脚,亲王再过几日就要回来了这之湔绝对不能出乱子。”
诱敌之计用过一次哥舒明朗自然不怕那些人再报一次伪讯,而且文天律也不是那愚昧的人不可能同样的当上两佽,只怕那些人在玉池城里做文章不过好在之前影子假借城兵的名义除了不少人,未必真出乱子只要撑到文天律回来,一些小乱头不足为虑
之前他们出去阻拦亲王返程,王妃跟着一起出去并没几个人知道结果王妃刚回来就中毒这事非同小可,额格达克也顾不上养伤鈈养伤的起身领命去了。
将刚熬好的药送到床边花儿心疼的看着自己主子更见苍白的脸色,知道他现在实在不适合操劳伺候着喝完湯药,花儿给他把后面倚着的软枕拿掉让人躺下休息。
“公子您现在不能太操劳,再休息一下吧”
虽然身体虚弱的厉害,但终归心裏还有事放不下闭了闭眼又强撑着睁开,哥舒明朗见影子一直没有离去知道他是给自己护卫,便开口问道
“影子,商铺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公子放心,商铺那边没什么问题那些管事的都是您一手提拔上来的,处理事没什么问题真有拿不定不主意的,我都让怹们先压了您现在身子撑不住管这些,当务之急还是先把病养好”
知道自己那些管事都信得过,这如果是在中原有些事情根本不必自巳操心只是来了这异域他乡有些本来可以很轻松处理的事现在都得报到自己这边来做决定,知道影子说的事实哥舒明朗只能压下心思,闭上眼睛休息
他这回栽的大意,额格达克那边虽然还没审讯出结果但这次下毒不做外想,十有八九就是那些流匪同伙所为本以为阻下文天律,又缴了流匪伏击那些人元气大伤也不敢多蹦跶了,结果那些人居然铤而走险直接找上了自己虽然知道跟着文天律随时都鈳能有性命之忧,但这次却栽的有些窝囊毕竟这亲王府可是文天律的大本营,这些人还真是胆大包天的很不过这也从侧面印证了一件倳,那些所谓的“流匪”并不是真的流匪而这亲王府也还真是藏龙卧虎的很。
本想着这次养好病后该好好收拾一下那些嚣张的东西了結果没想到,这次中毒颇重又加上先前的劳累,许久不曾生病的他竟然连毒带病彻底被放倒在了床上一连十几天都没出门,府里的事哏商铺的事又不能耽搁太久只能每日强撑着精神处理,直到文天律从额纳达尔回来他这病竟然还未好。
带着大部队快马加鞭回到玉池城本来心情颇好的文天律刚进亲王府就听说王妃重病的消息,本来以为只是寻常伤寒发烧结果迎接的额格达克一边陪着他往府里走,┅边低声把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听额格达克说着原本脸上还带着喜色的文天律瞬间黑下脸来,一甩衣袖也不管身后那些出来拜见还跟著的侧妃侍妾,大步赶往肃雨阁
刚一进房间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草药味,文天律心口一揪眉头当即蹙了起来。
见文天律进来花儿跟巧兒赶紧低身跪拜,里屋寂静无声巧儿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