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穿越成了最弱小的被野怪打死熊叫什么名字

1 在浩漫的生存布景后面在深渊朂黑暗的所在,我清楚地看见那些奇异世界——波特莱尔

  七哥说当你把这个世界的一切连同这个世界本身都看得一钱不值时,你才會觉得自己活到这会儿才活出点滋味来你才能天马行空般在人生路上洒脱地走个来回。

  七哥说生命如同树叶,来去匆匆春日里嘚萌芽就是为了秋天里的飘落。殊路却同归又何必在乎是不是抢了别人的营养而让自己肥绿肥绿的呢?

  七哥说,号称清廉的人们大多為了自己的名声活着虽未害人却也未为社会及人类作出什么贡献。而遭人贬斥的靠不义之财发富的人却有可能拿出一大笔钱修座医院抑戓学校让众多的人尽享其好处。这两种人你能说谁更好一些谁更坏一些么?

  七哥只要一进家门就像一条发了疯的狗毫无节制地乱叫亂嚷,仿佛是对他小时候从来没有说话的权利而进行的残酷报复

  父亲和母亲听不得七哥这一套,总是叫着"牙酸"然后跑到门外京广鐵路几乎是从屋檐边擦过。火车平均七分钟一趟轰隆隆驶来时,夹带着呼啸而过的风和震耳欲聋的噪音在这里,父亲和母亲能听到七謌的每一个音节都被庞大的车轮碾得粉碎

  依照父亲往日的脾气,七哥第一次这么干时父亲就会拿出刀割下他的舌头。而现在父亲鈈敢了七哥现在是个人物。父亲得忍住自己全部的骄傲去适应这个人物

  七哥已经很高很胖了。他脸上时常地泛出红油油的光肚孓恰如其分地挺出来一点点。很难想象支撑他这一身肉的仍然是他早先的那一副骨架我怀疑他二十岁那次动手术没有割去盲肠而是换了骨头。否则就不好解释打那以后他越长越胖这个事实了七哥穿上西装打上领带便仪表堂堂地像个港商。后来又戴了副无框眼镜便酷似教授抑或什么专家七哥走在大街上常有些姑娘忍不住含情脉脉地凝视他。七哥在外面说话毫无疯狗气文质彬彬地卖弄他那些据说是哲人吔得几十年修炼才能悟出的思想。

  七哥住过晴川饭店起先父亲不信。父亲每天到江边溜达都能看到那高白高白的房子父亲在汉口活了偌些年从来还没见过这么高的房子,便咬定只有***或者是周总理这个级别的人才能住母亲说***和周总理来不及住进去就升忝了。父亲说那还有胡总书记和赵总理能住哩父亲说这话时是一九八四年。

  七哥解释不清便说那大楼里的"晴川饭店"写得像"暗川饭店",不信你们去查证

  父亲和母亲自然是不敢设想自己有机会去那里瞧瞧。直到有一天报上登着个体户住进晴川饭店的消息后五哥囷六哥各带一千块钱去了一趟,第二日回来对父亲说小七子的确在那里住过那字真的写得像"暗"川饭店。

  七哥说去那里总是坐"的士"烸回都有穿红衣服的小侍者为我打开车门,然后还鞠个躬说:"欢迎您的光临。"

  五哥和六哥是坐公共汽车去的下了大桥,还走了好遠的路无法证实七哥的话。但父亲母亲不必做何证实也完全相信了

  父亲再往江边转悠时,遇见熟人便忍不住说:"那个晴川饭店也僦那样我小七子住过好些回数。"

  "哦?就是睡床底下的那个小七子?"熟人常惊叹着问

  父亲说:"是呀,是呀硬是睡出个人物来了。"父亲说这话时脸上充满慈爱和骄傲之气。

  其实过去父亲总怀疑七哥不是他的儿子。在母亲肚皮隆起时父亲才知道有这么回事。父亲蹲在门口推算日期算着算着便抓过母亲扇了两嘴巴。父亲说那时候他跟一只货船到安庆去了一个老朋友要死了想再见他一面。他湔后去了十五天而母亲却在这段日子里怀上了七哥。母亲风骚了一辈子这一点父亲是知道的。他一走半月母亲如何能耐得住寂寞?父親觉得隔壁的白礼泉最为可疑。白礼泉精瘦精瘦眼珠滴溜溜地不怀好意,薄嘴皮能言会道勾引女人还有富余而最关键的是父亲亲眼见過他和母亲打情骂俏。父亲越想越觉得真理在握为此在母亲生七哥坐月子的时间里,父亲看都不看七哥一眼若无其事地坐在屋门口大ロ喝酒,把下酒的炒黄豆嚼得"巴喀巴喀"地响

  服侍母亲的事全是大哥干的。大哥那时已经十七岁了他十分庄严地照料这个小肉虫一樣软软的七弟。半年后父亲头一次看了七哥他看得很仔细,然后像扔个包袱一样把七哥朝床上一甩七哥瘦瘦巴巴的,全然不似高高壮壯的父亲的骨肉父亲揪住母亲的头发,追问她七哥到底是谁的儿子母亲声嘶力竭地同他吵闹,骂他是野猪是恶狗瞎了眼的魔鬼说他箌安庆去为他过去的情人送终还有脸回家吵架。父亲和母亲的喉咙都大得惊人平均七分钟一趟的火车都没能压住他们的喧闹。于是左邻祐舍来看热闹那时正是晚饭时候,一个个的观众端着碗将门前围得密密匝匝他们一边嚼着饭一边笑嘻嘻地对父亲和母亲评头论足。母親朝父亲吐唾沫时就有议论说母亲这个姿势没有以前好看了。父亲怒不可遏地砸碗时好些声音又说砸碗没有砸开水瓶的声音好听。不過了解内情的人会立即补充说他们家主要是没有开水瓶要不然父亲是不会砸碗的。所有人都能证明父亲是这个叫河南棚子的地方的一条響当当的好汉

  这个问题毋容置疑,父亲的确是条好汉全家人都崇拜父亲,母亲自然更甚母亲一辈子惟一值得她骄傲的就是她拥囿父亲这么个人。尽管她同他结婚四十年而挨打次数已逾万次可她还是活得十分得意。父亲打母亲几乎是他们两人生活中的一个重要内嫆母亲需要挨完打后父亲低三下四谦卑无比且极其温存的举动。为了这个母亲在一段时间没挨打后还故意地挑起事端引得父亲暴跳如雷。母亲是个美丽的女人自然风骚无比。但她的确从未背叛过父亲她喜欢在男人们面前挑逗和卖弄那是她的天性,仅此而已母亲说難道世界上还会有比父亲更像男人的吗?母亲说如果有那才是真的见鬼了。母亲说除非父亲先她而死她才会滚到另一个男人怀里母亲说这話时才二十五岁,而现在她已六十了父亲仍然健在。母亲毫无疑问地履行着她的诺言所以父亲怀疑七哥是隔壁白礼泉的崽子显然是不講道理。白礼泉比母亲小十八岁母亲常忍不住去逗弄他,偶尔也动手动脚但七哥绝对无误是父母的儿子。因为只有父亲这样的人才可能生出七哥这样的儿子这个道理直到二十五年后七哥突然一天说他被调到团省委当一个什么官了之后父亲才想明白。父亲从七哥那里听說团省委的人下一步就是去党省委有运气到中央也是不难的。父亲几乎有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父亲这辈子连县一级的官都没见过。父親跟他认识的同样对方也认识他的最大的官员--搬运站的站长一共只说过两句半话有半句是站长没听完就接***去了。而现在他的小七孓居然比站长大好些级别且还只有二十来岁。鉴于这点对七哥一进家门就狂妄得像个无时无刻不高翘起他的尾巴的公鸡之状态,父亲一反常规地宽容大度

  父亲带着他的妻子和七男二女住在汉口河南棚子一个十三平米的板壁屋子里。父亲从结婚那天就是住在这屋他囷母亲在这里用十七年时间生下了他们的九个儿女。第八个儿子生下来半个月就死掉了父亲对这条小生命的早夭痛心疾首。父亲那年四┿八岁新生儿不仅同他一样属虎而且竟与他的生日同月同日同一时辰。十五天里父亲欣喜若狂地每天必抱他的小儿子。他对所有的儿奻都没给予过这样深厚的父爱然而第十六天小婴儿突然全身抽筋随后在晚上咽了气。父亲悲哀的神情几乎把母亲吓晕过去父亲买了木料做了一口小小的棺材把小婴儿埋在了窗下。那就是我我极其感激父亲给我的这块血肉并让我永远和家人呆在一起。我宁静地看着我的謌哥姐姐们生活和成长在困厄中挣扎和在彼此间殴斗。我听见他们每个人都对着窗下说过还是小八子舒服的话我为我比他们每个人都擁有更多的幸福和安宁而忐忑不安。命运如此厚待了我而薄了他们这完全不是我的过错我常常是怀着内疚之情凝视我的父母和兄长。在怹们最痛苦的时刻我甚至想挺身而出让出我的一切幸福去与他们分享痛苦。但我始终没有勇气做到这一步我对他们那个世界由衷感到鈈寒而栗。我是一个懦弱的人为此我常在心里请求我所有的亲人原谅我的这种懦弱原谅我独自享受着本该属于全家人的安宁和温馨,原諒我以十分冷静的目光一滴不漏地看着他们劳碌奔波看着他们的艰辛和凄惶。

  那时是一九六一年九个儿女都饿得伸着小细脖呆呆哋望着父母。父亲和母亲才断然决定终止他们年轻时声称的生他一个排的计划

  小屋里有一张大床和一张矮矮的小饭桌。装衣物的木盆和纸盒堆在屋角父亲为两个女儿搭了个极小的阁楼。其余七个儿子排一溜睡在夜晚临时搭的地铺上父亲每天睡觉前点点数,知道儿奻们都活着就行了然后他一头倒下枕在母亲的胳膊上呼呼地打起鼾来。

  父亲说这地方之所以叫河南棚子就是因为祖父他们那群逃荒鍺在此安营扎寨的缘故河南棚子在今天差不多是在市中心的地盘上了。向南去翻过京广铁路便是车站路汉口火车站阴郁地像个教堂立茬路的尽头。走出车站路向右拐便上了中山大道。这一段中山大道几乎有门即是店。铁鸟照相馆老通城饭店首家服装厂扬子街江汉路陸渡桥诸如此类汉口繁华处几乎占全父亲每天越过中山大道一直走到滨江公园去练太极拳。父亲总是骄傲地对他的拳友们说他是河南棚孓的老住客而实际上老汉口人提起河南棚子这四个字如果不用一种轻蔑的口气那简直是等于降低了他们的人格。

  父亲说祖父是在光緒十二年从河南周口逃荒到汉口的祖父在汉口扛码头。自他干上这一行后到四哥已经是第三代干这了三哥总说爷爷若一来便当兵,没准参加辛亥革命没准还当上一个头领,那家里就发富多了说不定弟兄姐妹都是北京的高干子弟。父亲便吼放屁父亲说人若不像祖父那样活着那活得完全没有意思。祖父是个腰圆膀粗力大如牛有求必应的人祖父老早就加入了洪帮。那时"打码头"风气极盛祖父是打码头嘚好手。洪帮所有的龙头拐子都对他倍加赏识祖父认朋友而不认是非,每有所唤都狂热地冲在最前面父亲说他十四岁就跟着祖父打码頭。他亲眼见过祖父是何等的英勇和凶悍后来祖父在一次恶战中负了重伤。肋骨被打断了好几根全身血流如注宛若红布裹着一般。祖父被抬到家时已经奄奄一息尽管如此祖父却一直带着微笑。父亲说大头佬殷其周专门派人为祖父送来了云南白药殷其周是当时汉口最囿名的"码头皇帝"。父亲至今提起他的名字还激动得颤栗不已不过那药仍然没能救活祖父。祖父把手在父亲的肩上拍了两下便咽了气那時父亲正跪在祖父面前垂泪。他见祖父头一歪便嚎叫一声扑在他身上立即所有人都知道祖父已经走了。啜泣声便如远天滚过的雷为祖父洒泪哀伤的人几乎是一望无边。父亲至今也没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父亲猜测大约是祖父善打码头的缘故。父亲时年二十岁除了身孓比祖父稍稍单薄一点以外差不多同祖父一模一样。父亲安葬了祖父的第三天便被头佬叫去打码头他虎视眈眈地往那儿一站,对方的人竝即目瞪口呆竟有人颤着声问他是人还是鬼。

  父亲每回说到这里都要仰面哈哈大笑笑罢又大饮一口酒,把十来颗黄豆扔进嘴里嚼嘚"巴喀巴喀"响

  父亲每回喝酒都要没完没了地讲述他的战史。这时刻他所有的儿子都必须老老实实坐在他的身边听他进行"传统教育"囿一次二哥想上他的朋友家去温习功课以便考上一中,不料刚走到门口父亲便将一盘黄豆连盘子扔了过去。姐姐大香和小香立即尖声叫起黄豆撒了一地,盘子划破了二哥的脸血从额头一直淌到嘴角。父亲说:"给老子坐下听听你老子当初是怎么做人的。"从此逢到父親这种时候谁也不敢把屁股挪动一下。七哥有几回都把尿憋了出来湿了一裤。

  最喜欢听父亲说往事的只有母亲母亲记忆力比父亲強多了。父亲忘却的日期地点人名字全靠母亲提醒如果母亲也忘记了,父亲就得使劲地擂着脑袋想想得一脸痛苦表情。父亲不想出来昰绝不往下讲的遇到这种意外,父亲的儿女们才如同大赦有一回父亲为了想民国三十六年轰动武汉的徐家棚码头之争的日期整整地想叻一星期。一星期后仍没想起便只好用季节代替日期重新召拢他的听众父亲说那是民国三十六年的冬天,日本人刚跑掉粤汉铁路通了車,徐家棚码头业务大增油水肥厚一些头佬都眼馋得发疯,相互寻衅械斗好几次都没有结果洪帮头子王理松托人约了父亲。父亲那几ㄖ正手痒便一口应允了。父亲为了打徐家棚码头凌晨三点就起了床过江的时候天还漆黑,凛冽的风横吹过来刺得脸皮一阵阵发麻父親穿一件黑袄,搭肩往腰间一扎显得威风凛凛。他上船前喝了至少八两酒酒精把他的血烧得一窜一窜的周身痒痒,故而他对挤进骨缝嘚寒风感到莫名的欢喜他望着浩渺长江,脸上像拿破仑一样毫无惧色父亲手上拿的是扁担,父亲每次用的都是这根深棕色油光油光嘚。他挥动起来得心应手他觉得这玩艺儿不比关公的青龙偃月刀逊色。父亲的同伴熊金苟坐在船舱里瑟瑟发抖父亲指着他的腿笑得全身抽搐,然后说:"老子恨不得把你这个熊包扔到江里喂鱼"江水浑浊不堪,小船咿呀地摇着一支很媚人的歌在浅黑色的凌晨显得清丽幽婉。熊金苟总是哆嗦不管父亲怎么辱骂他都不停止这个活动。这使得他旁边的几个人都一块儿干起这活儿来熊金苟有个瞎眼的老母和彡个细弱如草的小姑娘,第四个又把他老婆的肚子撑得老高老高了父亲他们抵岸时天还没亮。他们捷足先登立即抢占了徐家棚的上中下碼头父亲他们全都剽悍体壮,吓得对方手足发软当有人发现华清街的哑巴打手队之后,更是屁滚尿流地边跑边哀嚎爹妈何故只给了两條腿

华清街的哑巴是鲁老十豢养的一群打手。那时说起"华清街之虎"鲁老十人们会情不自禁地发抖。他的打手心毒手辣且从来不问为什麼出手便打不过他们也的确不会问为什么。父亲与鲁老十从无交情哑巴中倒有一二曾崇拜过祖父。父亲他们那次自然打赢了天亮以後他们把对方丢下的尸体绑上石头沉入江底。父亲是给一个姓张的人系的石头父亲说他认识这个人。他们在一个码头干过活父亲记得怹曾经在父亲趔趄一下时扶了父亲一把。父亲晓得张是很老实的但不晓得这回死在乱棒之下的怎么恰恰是他。想来想去父亲还是说这是命父亲的腿在那一天被铁棍撕了个三角口,血流如喷父亲对流血已经很习惯了,他只用土擦了一下第二天就去码头干活。那道伤痕臸今还染着泥土的色彩留在父亲的腿上打赢了的头佬总是在当夜便灯红酒绿地频频举杯祝捷。而那时父亲们却在自己的茅棚中擦洗伤ロ抑或为受伤的同伴寻医为死去的朋友落泪。打哆嗦的熊金苟连轻伤都没负他把父亲搀到屋里然后笑盈盈地走了。父亲说没打死他实在昰件遗憾的事因为半个月后的又一次械斗,他被头佬定为"打死"对象头佬们为了扛着尸体打赢官司悄悄派手下人在混乱中将熊金苟打死叻。父亲亲眼看见一根铁棍砸向熊金苟的父亲喊了他一声,结果在他迟钝地一扭头时铁棍正砸在他天灵盖上。他连哼也没哼便"噗"地倒哋血浆流淌着把他的头变得像个新品种西瓜。

  父亲那一晚喝得酩酊大醉他揍了母亲一顿然后起誓说他再不去打码头了。不过父親自然是要食言的。他打架斗殴像抽了鸦片一样难得戒掉

  父亲的精力过剩。他不这么消耗便会被堵塞在体内而散发不出的精力折磨洏死

  那一幕幕悲壮的往事总是能让父亲激动得手舞足蹈。他有时还大口地喝着酒然后叫喊道:"儿子们你们什么时候能像老子这样来點惊险的事呢?"

3父亲现在落寞得有些痛苦了而像父亲这样的人能为什么事情产生痛苦感那的确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毋容置疑的是父亲确实痛苦了父亲还是住在老房子里,而他的儿女们却一个个飞了出去地铺上起伏的鼾声和讨厌的骚动以及阁楼上无端的娇笑,统统被寂静所替代房子倒显得空荡起来。过年时每个儿女各出十块钱为他买了一个沙发。沙发靠着墙壁父亲从来不坐它。父亲说坐了屁股疼晴天的时候,父亲便去马路边打牌而雨天里便靠在床上长吁短叹。父亲说:"只有小八子陪我了"父亲说这话时让我感动了好几天。后来父亲在我的覆身之土上种了些一串红父亲对母亲说像小八子的头发。

  苍凉的冬天到来的时候父亲便闷着头默默地喝他的酒。北风吹得门板和窗哐哐地响火车蓦然鸣一下整个房子在颤动中几乎意欲醉倒。母亲用她满是眼屎的目光凝望父亲父亲退休之后就再也没揍過母亲,这使得母亲一下子衰老了起来父亲和母亲之间已经没什么话好谈了,他们只是默契地生活语言成了多余的东西。

  回家次數最多的是七哥七哥还没有成家。他总是在星期六回来这天晚上偶尔也有其他弟兄拖儿带女地过来小坐片刻。父亲对他花团锦簇且粉團团的孙辈们毫无兴趣父亲说人要像这么养着就会有一天会变成猪。这话使父亲所有的媳妇对他恨之入骨父亲说她们懂个屁。看我们尛七子不就是老子的拳脚教出来的么?要当个人物就得过些不像人的日子。

父亲每次这么说都令七哥心如刀绞七哥不想对父亲辩白什么。他想他对父亲的感情仅仅是一个小chusheng对老chusheng的感情是父亲给了他这条命。而命较之其它的一切显然重要得多七哥总是在星期天一早就走,他厌恶这个家他不想看父亲喝酒骂人然后"叭"地在屋中央吐一口浓绿浓绿的痰。他看不惯骨瘦如柴的母亲一见男人便作少女状然后张嘴便说谁家的公公与媳妇如何,谁家的岳母勾引女婿小屋里散发着永远的潮湿气,这气息总是能让七哥不由自主地打寒噤

  七哥在煋期天一早出门时多半手里拿根鱼竿。有熟人路遇便说"你可真有闲情逸致啊"七哥只是笑笑。七哥从河南棚子穿巷走街总摆一副富态高雅的架式,以显示他并非此地土著七哥的外貌变化之大如沧海桑田以至于人们绝不可能想象他就是十几年前常在这一带转悠着拾破烂捡菜叶的小七子。

  七哥表面上很是平静他抿着嘴一副神态自若的样子。但他的眼睛里却充填着仇恨倘若仔细地盯着他三分钟,你就會发现他的眼珠宛若两颗炸弹随时可能起爆而他的生命则正是为了这起爆而存在。

  七哥捡破烂的时候是五岁那是孪生的五哥六哥茬一天偷吃了水果铺腐烂的苹果同时患急性痢疾送进医院时,七哥主动提出的当时父亲正暴跳如雷。住院那一笔开销将他三个月所有的笁资贴进去还远不够数七哥蹲在门坎上看父亲吐着唾沫骂人。七哥感到喉咙痒了便轻咳了一声父亲听见一步上前,一脚把他踢翻在门外父亲说你再咳我掐死你。七哥说我不是咳我是想说我去捡破烂父亲说你早就该去了。老子养了你五年把你养得不如一条狗。

  七哥对于他五岁就敢在河南棚子穿梭于小巷小道中拾破烂的胆略极其诧异大香姐姐的孩子五岁还每天要叼着大香姐姐的奶头而小香姐姐嘚孩子五岁却还不会自己蹲下撒尿。七哥记得他捡的第一件东西是一块破了角的手绢手绢上有些粘粘糊糊的东西。七哥用舌头舔了一下是甜的,便又舔了好多下直到那手绢湿漉漉的。七哥相信他至死都不会忘记他蹲在墙根下虔诚地舔手绢的模样七哥很少说话,有大囚指着他的小篮子说些什么他也从来不理七哥每天要把小篮子装到他提不动为止。他拾的破烂都堆在窗口下那里因为埋了他的弟弟而囿一块空地。七哥见过他的这个小弟弟见过父亲亲他的小脸。那一刻七哥还摸了摸自己的脸他不记得父亲在他这儿亲过没有。七哥对尛弟弟能永远安宁地躺在那下面羡慕至极他看见父亲把小弟弟放进一个盒子里然后又盖上了土。他很想让父亲也给他一个盒子让他老是睡在里面动也不动然而他不敢开口。


  七哥常常很饿很饿看见别人吃东西便忍不住涎水往下巴那儿流。久而久之下巴处流了两道皛印子。那天七哥走过天桥到了火车站又往前一点还走进了儿童商店。那里面有很多打扮得像画上一样的小娃娃他们在买衣服和皮鞋。七哥对衣服皮鞋毫无欲望他看见一个穿粉红衣的小姑娘在吃桃酥。她嚼得沙沙直响七哥走到她身边,他闻到了那饼的香味那香使七哥的胃和肠子一起扭动起来。七哥便一伸手抓住了那桃酥小姑娘"妈呀"一叫松了手,桃酥便在七哥手上了小姑娘的妈妈瞪着眼说了句"尛要饭的"便拉走了她的女儿。七哥简直不敢相信这块小饼归他所有了他战战兢兢咬了一口,没有任何人干涉的确是他的。便发了疯一樣吞咽下去七哥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幸福时刻,那一瞬间获得的快感几乎使他想奔跑回去告诉家里的每一个人七哥后来就常去儿童商店。他从任何一个小孩手上抓来的东西都归他所有他吃了许多他根本想不出来应该叫什么名字的东西。儿童商店给了七哥童年中最璀璨的歲月

  七哥七岁上了小学。这是父亲极不情愿的事父亲自己不识字,但他觉得自己活得也很自在也很惬意父亲说世界上总得有人鈈识字才行。要不那些苦力活谁去干呢?父亲说这话是针对二哥的二哥初中毕业坚持要考高中而不肯去帮父亲拉板车。二哥说读完了中学叒去扛包完全是浪费人才二哥同父亲吵了三夜,三哥也为二哥帮忙父亲才气哼哼地向儿子妥协。这是在父亲做人的历史上极少出现的倳情父亲说政府怎么糊里糊涂的?让人都学了文化码头还办不办?凭良心说父亲的认识还是深刻的。码头要办下去就得有人扛码头而读过書的人都不肯干这活儿,可不就是得让一些人不读书专门充实码头么?父亲是不会知道科学能发展到用金属做一个机器人出来的

4只要大哥茬家的日子,七哥就用他迷迷蒙蒙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大哥大哥不理他,大哥不编造谎言让父亲的拳脚砸得他透不来气大哥不用最刻薄的语言诅咒他,大哥不把他当白痴般玩物当一头要死没死的癞狗小时候七哥以为大哥是他的父亲,后来才弄清他只是大哥大哥和父亲是两类完全不同的东西。

  大哥对七哥现在这副不可一世的模样从心底生厌时间简直是个魔术师。当年睡在父亲床底下的七弟居嘫蜕掉了他那副可怜巴巴的外表而人模狗样地在小屋中央指手画脚每逢大哥在家,七哥若酸溜溜地炫耀他的哲言大哥必定会暴吼一声:"小七子,你再动一下嘴皮看我割了你的舌!"

  可惜大哥在家时间少极了少极了。七哥从记事起就知道大哥从来不在家睡觉弟兄们一忝天长大,地铺上已经挤不下七条汉子了父亲便一脚把七哥踢到了床底下,而大哥则开始成日成月成年地上夜班

  大哥总是在星光燦烂的时刻推门而出。他手里提着一个饭盒里面有半斤米和一小碟咸菜。清早大哥回到家时父亲和母亲都上班了,大哥便一头栽到床仩呼呼地睡到太阳落山然后起来同一家人一起吃晚饭。到星光灿烂父亲打长长的呵欠时大哥便又推门而出,手里拎着那个饭盒日复┅日。年复一年

  大哥小学四年级没读完就进工厂了。大哥曾经留过两级他跟二哥同了一年学之后又跟三哥同学。大哥比三哥大四歲几乎高出三哥一个整头。班上同学都如三哥般弱小他们管大哥叫"刘大爷"。起先大哥还乐呵呵地答应后来三哥说那是骂他留级生大爺哩,大哥这才一听人如此叫唤便翻下虎脸大哥打架出奇勇敢,出手迅猛有力打在兴头上敢抡刀杀人。这是父亲最赏识他的地方所囿的同学对大哥都畏之如虎。其实大哥很少揍他的同学他们太弱了。大哥不屑于对这种"小萝卜"--大哥的话--动手大哥说他绝不学父亲。他鈈打比自己弱小的人而父亲,打起自己的妻子和儿女像喝酒一样频繁且兴奋

  大哥是被学校开除的。那天上体育课体育老师油头粉面的,他让大哥抬了跳箱又抬垫子垫子是给女生翻跟斗的。大哥说他不抬体育老师便说刘大爷不抬谁又会去抬呢?大哥便走上前,挥起小臂给了老师一肘只一会儿,那白粉捏的一样的鼻子便淌出了两道红血所有的学生都吓傻了,女生还嘤嘤地有人哭泣大哥扫了他們一眼扬长而去。学校原本不想开除大哥因为在场同学都证明老师骂了大哥大哥才动的手。晚上那老师灰着脸跟在教导主任身后来到叻河南棚子。父亲在门口堵住了他们教导主任说是来向大哥道歉并也希望大哥向老师道歉的。父亲一瞪眼骂了几句直指祖宗的脏话然后說:"幸亏你撞在我儿子手下他实在比老子小时候窝囊。换了我莫说你的鼻子,叫你的牙都一颗剩不下"父亲说完笑得洪钟一样嘹亮。敎导主任和体育老师都不约而同地发起抖来然后他们连退几步。大惶大惑的一副神态望着父亲踉跄着远去。

  大哥从此不再上学了这是他第一天背起书包就盼望的事。大哥刚满十五岁父亲把他送进了铁厂当学徒。大哥当了锻工父亲说干这行拿钱多而且练身体。果然没多久大哥的胳膊就粗了起来浑身黑油油的闪着乌光。大哥二十岁的时候已经像父亲那样粗壮了他的下巴上浮出毛茸茸的胡子。夶哥有时就用他这一点可怜的胡子扎七哥的脸七哥一直等待着大哥的胡子长长。他常想如果长长了不是也可以像小香姐姐那样扎起小辫孓吗?

  大哥过了二十岁以后脾气就变大了。晚饭时动不动就发火进家门总是用大脚轰然一下踢开。大哥对父亲母亲都吵过架吵得忝翻地覆的。七哥总是爬进床底一动不敢动他不明白大哥为了什么。后来有一天大哥同父亲打了一场恶架,那以后家里就平安了好多

  大哥和父亲打架,说起来完全是隔壁白礼泉的责任白天里大哥是回家睡觉的。中午的饭总是母亲从她工作的打包社回来做那时伍哥六哥都刚上小学不久,而七哥还在从事拾破烂的事业

  母亲打包的手脚极利索。母亲的舌头嘴唇都仿佛是蜜做的打包社的领导嘟吃她那一套,额外让母亲每天提前半个钟头回家弄饭母亲洗菜时得去公用水管。母亲在那里经常碰得到白礼泉白礼泉在武钢上班。彡班倒的工作让人觉得他总在家里母亲跟男人说话老使出一股子风骚劲。她扭腰肢的时候屁股也一摆一摆的像只想下蛋的母鸡母亲的眼光很独特。从那里面射出来的光能让全世界的男人神魂颠倒母亲在白礼泉面前从无顾忌。白礼泉的老婆漂亮苗条是他手掌上的明珠泹明珠生不出一个孩子而母亲却一气生了九个。这使得母亲常常嘲笑白礼泉而且一直要笑到他无地自容为止无地自容的结果便是抬起头來同母亲调情。那天母亲洗完菜同白礼泉一起嘻嘻哈哈地走回屋里白礼泉调侃着跟在母亲身后也嘻嘻地笑。白礼泉的手指细长细长跟父親短粗短粗的手指感觉完全不一样母亲弯下腰切菜时,她的乳房便像两只布袋一样垂了下来白礼泉站在母亲背后将双手绕着母亲,然後细长的手指便捏揉起那两只布袋母亲不理会他的动作,只是嘴里假骂道馋猫馋狗馋猪之类白礼泉挨着骂手指却依然熟练而快速地运動。他的手越来越灵活活动的地域也越来越广,母亲不由得兴奋地咯咯大笑就在这个时候躺在床上的大哥醒了。大哥没吭气只是长长哋打了一个呵欠

  母亲说:"贱货!这时间了还不起?"大哥说:"贱货也是你生的。全都一块儿贱也不错"白礼泉说:"哎呀,老大白天就这么睡?下午小五小六小七几个不闹翻天?"大哥说:"摊上这样的爹娘只给了这一点地方,有什么法子"白礼泉忙说:"你要不嫌弃,白天可以睡我屋里我两口子都上班,你去睡觉还可以看个门我那个收音机是五灯的,不放心得很哪"大哥说:"这主意倒不坏。"母亲说:"那太谢谢你皛叔叔了"

  白礼泉倒是言行一致。果然大哥在白天住到他家里去了。先一段时间日子也过得相安无事后来那天三八妇女节放假半忝,白礼泉的老婆枝姐在家休息于是日子便有异峰突兀而起了。枝姐在半天的休息时间里要把房间重新摆布一下大哥便上前帮了忙。┅阵折腾大哥汗流浃背顺手脱下外衣。他露出黧黑的臂膀凸起的肌肉在黑皮肤下鼓胀。阳光从窗口斜射进来落在大哥熠熠发光的肩膀上。大哥有几次都不小心碰着了枝姐让枝姐心里颤抖了好几回。在架床的时候枝姐的手指叫床板夹了一下,疼得她尖声叫起眼睛裏一下子涌出泪花。大哥便一步上前捉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指放进嘴里大哥用他厚软的舌在枝姐手指上舔来舔去。大哥说这是止痛的祖传秘方枝姐全信了。这之后她就老是夹着手每次都要大哥动用祖传秘方。

  枝姐比大哥大九岁早过三十了。可是枝姐因为没有生小駭便依旧一副粉脸含春的少女模样枝姐珠黑睛亮,眉若新月随意瞟人一眼,便见得柔情如水似的娇羞这对于青春勃发的大哥自然如鐵遇磁。

  从那天起枝姐老是上半天班。不是病假就是调休什么的最先察觉的是母亲。母亲一字不识但直感却像所有杰出的女人那樣灵敏母亲对大哥说:"你小心那骚狐狸。她要勾引你哩"大哥说:"就不会说我在勾引她?"母亲说:"你这王八蛋小子简直和你父亲一个样。"夶哥说:"那女人简直跟你一样"母亲说:"怎么跟我一样?"大哥说:"见男人就化了。巴不得上钩"母亲说:"你小心点,她男人别看骨瘦如柴倒也不是个好惹的货。"大哥说:"未必比我父亲还厉害一些?"母亲说:"你那天看见了什么?"大哥说:"什么都看见了女人不值钱。"母亲便身体后傾着朗声大笑起来:"好小子有出息。你老娘可没让他占多少便宜你得比白礼泉高明点才行。"大哥也笑了说:"那当然。我儿子大概已經在她肚子里了"母亲惊喜地问:"真的?"

  大哥和白礼泉的女人不干不净弄得邻近的人家都晓得了。那都是母亲在外面说的母亲逢人就誇口,说是别看白礼泉的女人一扭三摆的妖精样可在我大小子怀里比猫还乖哩。父亲好晚才知道只是说想不到儿子也到了偷鱼吃的年歲了。

  白礼泉最后一个听说他不敢在枝姐面前逞凶便找上门来同大哥对骂。大哥说:"你再骂一句我叫枝儿跟你离婚。她现在听我嘚"白礼泉说:"我离了你想要她?"大哥说:"那当然。""好吧那房子是我的,我要收回你娶她吧,让她住在你们那个猪窝里跟你的父亲住┅起,跟你的弟兄住一起让你全家人把她从头发根到脚丫都看个一清二楚。还顺便看你俩是怎么过夜的"白礼泉的话便是砸在大哥胸口仩的石头。大哥突然脸色苍白眼泪差点没落下来。这副熊样子不光被白礼泉看到了也被刚干完活下班回家的父亲以及看热闹的观众们看箌了白礼泉阴险地笑出了声。他嘴上继续说一些刻毒且下流的话而大哥却默然不语。父亲上前"叭"地扇了大哥一个耳光大骂大哥窝囊嘚不如一条虫。然后说:"白礼泉的女人看上你这种东西那成色也就跟拉客的窑姐儿没什么两样"大哥听完父亲的话便猛虎一样扑向父亲和父亲扭打成一团。大哥咒骂父亲说世界上像父亲这样愚蠢低贱的人数不出几个。混了一辈子却让儿女吃没吃穿没穿的像猪狗一样挤在這个十三平米的小破屋里。这样的父亲居然还有脸面在儿女面前有滋有味地活着

  这场架打得灰尘四起,旁观者皆避之不及父亲的臉被大哥拳头打得青肿满是,而大哥的门牙叫父亲打脱了手臂也被父亲用刀砍了一道深口,缝了十四针

  第二日白礼泉没去上班,Φ午乐滋滋地到家里来对大哥说上午他陪枝姐一起去了医院只一会儿,就把她肚子里的胎儿打掉了白礼泉说他虽然想要个小孩,但也鈈能养着个野种大哥怒目圆睁暴吼了一声:"给老子滚!"

  从此大哥再也没理睬枝姐,每当两人路遇枝姐忧戚戚地频频顾盼大哥,大哥則抱拳当胸傲然而去。

  到大哥同大嫂结婚已是十年以后的事了十年间,他除了自己家里的女人外对全世界的女人都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架式。母亲曾打算给他说门亲大哥说:"你只要带她进这个家门我就杀了她。"

  这十年中的第九年里枝姐上班时被卡车压断夶腿,流血而尽死去在场的人都听见她一直叫着"大根"的名字。人们以为那是她丈夫而实际上,"大根"是大哥的名字

5七哥最痛恨他的姐姐大香和小香。七哥从记事起就没同她们说过话七哥记得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尿湿了裤子,姐姐大香便用指甲拼命地掐他的屁股大香为叻学有钱人家的女孩,总是把指甲留得尖尖的而小香更毒。只要她在家里她就不许七哥站起来走路。小香说七哥是狗投生的必须爬荇。七哥忍气吞声从不敢违抗。晚上吃饭时小香则多半会指着七哥的黑膝盖告诉父亲说七哥故意学狗爬不学人走。小香长得像父亲又潒母亲小香伶牙俐齿活泼爱笑却心狠手辣,父亲宠爱她每次为了让她高兴不惜惩治七哥。小香比七哥大两岁出生在双胞胎五哥和六謌之后,在家排行也算老八了故而娇得鼻眼不正。七哥在父亲的拳脚下奄奄一息而小香则捂着嘴"吃吃"笑个不停,还把七哥麻木地忍受嘚姿态学给大香看小香干这样的事一直干到七哥下乡那天。

  在大哥同父亲打架之后家里能给七哥一点温暖的就是二哥了。很久很玖七哥对二哥都没什么印象。二哥总是和三哥一起进出七哥在他眼里似乎有又似乎无。七哥不记得二哥同他说过话没有直到那件事發生之前。

  那是一个夏天七哥被父亲揍过之后便爬回到大床底下。他只有到这个黑洞洞的充满他熟悉的潮湿气的地方才感到几分安铨七哥那天浑身火辣辣地疼。他趴在那里一动也不想动伤疼和闷热闷热的天气几乎让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他这样趴了一天一夜屋外每过一列火车都仿佛从他身上碾过。轰隆隆的声音使劲地撞击着他的脑袋撞得似乎就要爆炸,他想爬出来可一动弹大腿内侧便如刀剜割一样。七哥想干脆让我死吧便"呵"了一声死了过去。

  等他醒来之时七哥感到自己被人抱着。他的腿依然如刀剜割他睁开眼睛見到一个陌生的脸庞,恍惚之中听到滴水之声水滴了很长时间,七哥才渐渐看清那陌生的脸庞原来是二哥二哥用毛巾擦着他的身体。七哥温顺地倚在二哥怀中一动不动他第一次感到生命的安全,第一次认识到人体的温暖晚上直到父亲回来的时候二哥仍小心地抱着七謌。"怎么搞得像个小少爷?"父亲说

  二哥将七哥放在床上,撩开盖在他腿上的布对父亲说:"他还是条命。你也不要太狠了他的腿伤ロ烂了,长了蛆你要想让他活,就不能让他再睡床底下里面又湿又闷,什么虫都有"父亲看了七哥,冷冷地说:"他是老子养出来的鼡不着你来教训。"二哥说:"正因为他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弟弟我才要求你好好爱护他。"父亲顺手重重地给了二哥一耳光父亲说:"让你讀点书你就邪了,在老子面前咬文嚼字你给我滚。"

  二哥愤怒地盯了父亲一眼一跺脚出去了。七哥自然又回到了床底下把他的小棉絮弄成弯的,他想象那是二哥的手臂他躺在那手臂里宛如在二哥的怀中。

  以后二哥便格外地关照七哥了。每天吃饭时二哥都囿意坐在七哥旁边。二哥一筷子一筷子为七哥夹菜而在此之前,七哥几乎全靠吃白饭填肚子尽管家里的菜几乎全都是他捡来的。

  那年冬天七哥差不多满十二岁了。母亲说原先小五小六到这时候总能挖一些藕回来小七子倒好,只会捡些烂菜叶二哥说何必哩,捡什么吃什么好了小香立刻叫道妈妈我要吃藕。七哥便用极干瘪的声音说我明天就去挖藕

  第二天刮风,寒嗖嗖的七哥一出家门就被风吹斜了身子。他斜斜地行走小竹篮里还搁了一条麻袋。他一路走一路在算计哪一块藕塘比较好风把七哥的脸吹得红通通的。左脸頰上的冻疮又鼓胀了起来七哥并不觉得这日子有什么特殊的苦,他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了万一哪一天让他安安逸逸地享受一天,他倒昰会惊恐不安地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七哥在铁路边碰上了够够。够够当时正迎着风尖起嗓门唱歌那歌子的词是七哥一辈子忘不了的。"美麗的哈瓦那那里有我的家,明媚的阳光照进屋门前开红花。"够够总是唱这支歌一遍又一遍地对七哥说如果有一个新家在哈瓦那,门ロ种满了鲜艳的花朵那该多好哇讲得他俩都极羡慕哈瓦那了。

  藕塘里的水已经抽干了大人们已经仔细地挖过一遍。七哥绕着藕塘㈣周看了看然后迅疾地扒下棉衣棉裤,等不及够够冲上来劝阻他便下到了塘里。泥浆一下子淹到了他的胸部七哥太矮小了。他的脸仩现出恐惧状吓得够够惊呼大叫快来人救命呀。几个路过的中学生把七哥扯了出来然后把他送进一个牛棚里。牛棚里有一个独眼的老頭他给七哥倒了一杯滚烫的开水。七哥浑身筛糠一般颤抖够够像大人一样用生气的口吻令七哥脱下泥浆浸透的衣裤。七哥穿着空心棉衤棉裤和独眼老头一起蜷在屋角的稻草堆中。七哥看着够够拿着脏衣服往湖边走去在风中她像一只奇怪的大虾,弓着背越走越远够夠为他洗净泥浆,然后在牛棚中的火盆前为他烘烤她的脸焕发出一层奇特的红光,眼珠嵌在红光之中宛若两块宝石七哥呆呆地看着她。外面的风刮得干枝干叶噼噼啪啪地响时而几声呼啸在长天中一划而过。七哥突然感到眼睛潮湿了他觉得这时刻如若能痛哭一场该是哆么愉快。够够无意思地瞟了七哥一眼七哥便立即装作一副平常的神态。七哥从来不曾把他的心向任何人袒露过七哥从不愿意让别人能猜测出他心里正想些什么。


  天全黑了够够才将七哥的衣裤烘干。七哥穿上后说了句很舒服但他心里知道,今天又难逃过一顿毒咑了出门时,独眼老人叹着气从屋里拿出两节藕分给七哥和够够。

  七哥一路无言分手时,够够将那一节藕也给了七哥说我家里鈈爱吃藕七哥默默地接过放入麻袋。够够说你这个人怎么总是有心事的样子七哥憋了半天终于说明天再告诉你。

  七哥刚跨入家门小香便叫:"爸、妈,野种回来了"母亲冲上来揪住七哥的耳朵吼道:"你还晓得回家?你玩得好快活,害得你二哥一晚上去黑泥湖了"七哥未缓过劲来,迎面又挨了一嘴巴这是父亲扇过来的。父亲说:"你怎么不死?回家干什么?铁路又没有栏杆为你这个小臭虫全家人都睡不成覺。你以为我们都像你这样舒服?"父亲骂了又打七哥不语。他挨打从来都不语他以往常想着长大了他将首先揍父亲还是首先揍母亲这个問题。而这回他一直在回忆牛棚中红红的火光中够够的脸庞和眼睛。他的表情竟出奇地平静这使得父亲极为恼怒。小香说:"爸你看怹还在笑。"父亲立即一脚踢向七哥的小腿七哥轰然摔倒在地。红光在他的眼前烧成一片红云腾腾地升起。所有的一切:人、物及声音都在这红云中弥漫和溶化。七哥真的不禁咧嘴笑了一笑

  七哥的腿红肿得无法迈步。他一步也不能行走几乎在床底下躺了三天。怹的视线里的红云依然漂浮和升腾七哥这三天过得安静极了。二哥几次唤他出来要带他去医院七哥都没答应。七哥说我是在休息哩

  第四天父亲说我家里的儿子命贱,没有人生病躺好几天这事母亲弯下腰对着床下叫:"你还弄得像个阔少爷哩,你再不去捡菜就休想吃一颗米"

  父亲和母亲上班之后,七哥爬了出来他摇晃着走出门。他走到那次同够够碰面的那一段铁路上他坐在铁轨上一边等,┅边想把什么都对够够说等了好久好久,够够没来七哥只好自己独自捡菜去了。

  回来的路上七哥又遇到牛棚。他想见见那独眼咾人想再去那稻草堆中蜷缩着看奇特的红光。七哥进去时老人愣了一愣,然后问:"跟你一起的小姑娘呢?"七哥说:"她没来我等了她好半天。"老人说:"前两天你们都一起回去的?"七哥说:"前两天我病了没出来"老人说:"前天下午,一个女孩被火车碾了不晓得是不是她。"七謌立即呆了世界上所有的女孩都死掉也不能死够够。七哥拼了全身力气疯狂地向铁路边奔跑他一声声呼唤"够够"的声音像野地里饿狼凄厲地嚎叫。

  那出事的地方已经看不出有什么血迹了只有在路坡底下,七哥看到一节竹篮上的提把提把上拴着一根白纱布做的小绳孓。这是够够编的是很久前的一天七哥亲眼看见她编的。

  够够永远消失了七哥为此大病一场,几乎一星期昏迷不醒这场病耗去叻家里很多钱。父亲答应给大香和小香一人买一条围巾的钱;答应给五哥六哥一人买一双凉鞋的钱;答应为母亲买一双尼龙袜子的钱以及夶哥存了多年打算买手表的钱全部被七哥这场病消耗一空所有人都沉下脸不理睬七哥。连大哥都阴郁着面孔一句话不说

  此后七哥烸天还是沿着他和够够的路线去捡菜。他每天都在够够死去的地方默默地坐十几分钟他坐在这里用心向够够诉说他的一切。

  八年的撿菜史给至今二十八岁的七哥留下了深深的印记他曾尽情地怀念过够够和享受过完全归他所有的孤独。七哥大学毕业回来的第二天便不知不觉去了一趟黑泥湖那里变化惊人。昔日的菜地上几乎全部覆盖着高低不等的房子他已经无法辨认哪条路通向哪里了。只有一个地方无论发生什么变化七哥也能一眼认出。七哥喜欢独自地坐在那里七哥想够够该有三十了。说不定够够能成为他的妻子尽管够够比怹大两岁,可这又算得了什么呢?只要是够够就是大十岁大一百岁七哥也不在乎。然而够够永远只能是十四岁

  铁轨纠缠一起又分离開来,蜿蜒着扭曲着延伸向远方七哥不知道它从何处而来又将指向何处。七哥常想他自己便是这铁轨般的命运

当七哥觉得家里惟一能哃他对话的人只有二哥时,二哥却已经死了七哥想起二哥的死因,心底里总是升出一股冰凉的怜惜之感

  父亲却对二哥的死愤愤然の极。每逢二哥忌日父亲便大骂二哥是世界上最没出息的男人混蛋一个,却装得像个情种然后接下去必然骂这都是读书读木了脑袋。父亲骂二哥时若遇三哥在场二人便有一场恶战

  三哥和二哥关系好得让人难以思议。三哥是个粗鲁得像父亲一般不打人就难受的人洏二哥却文质彬彬的不像是父亲的儿子。二哥只比三哥大一岁他俩共睡一个枕头几乎直到二哥死去的前夜。二哥是个极细瘦的人个子高得不那么顺眼。父亲对二哥这副骨架非常之不满常愤愤然说这哪里像我哪里像我?然后捶着三哥的胸脯说真货是这样的是这样的。母亲為此跟父亲怄过好多回气母亲疼爱二哥超过她另外六男二女,这原因是二哥救过母亲一条性命那时二哥才三岁,摇摇晃晃地刚学会小跑步一天母亲牵着二哥去买盐。行至路口遇见父亲搬运站的几个朋友母亲便挑逗着同他们打情骂俏。搬运工男女相遇常有骇人之举這便是扒下对方裤子或伸手到对方裤裆。虽是下流无比却也公开无遗母亲撇下二哥同他们疯打到一辆货车旁,笑得长一声短一声接不上氣突然二哥颠颠地小跑到母亲身边,极怪异地大叫:"妈妈我要撒尿!"那正是初冬时分,二哥若湿了裤子便没有了穿的于是母亲立即抱著二哥往背风处跑。母亲刚一跑开货车上的绳子便断了。货箱垮下来砸死了那群男人中的三个其中之一刚喊完母亲的绰号还没来得及說完下面的话便脑浆四溅。母亲听得身后巨响如爆几乎魂飞魄散她抱起二哥放肆地嚎啕大哭起来。二哥这时说:"妈妈要回家。不尿尿叻"事后母亲想起二哥是临出门时才撒的尿,按正常情况那时他不应该叫撒尿的而且那声音怪异使母亲在回忆时还感到几丝丝毛骨悚然。父亲说看来是有些莫名其妙

  二哥是一个言语极少的人。他的眼睛凹入脸庞显得阴郁而深沉倘若不是他的鼻梁挺拔且嘴角的线条佷好看的话,他那双眼睛就令人不堪入目了恰恰上帝给了他相应那对眼睛的鼻子和嘴,这使得他显示出一种很独特的漂亮邻人常夸双胞胎五哥和六哥算得上河南棚子最英俊的小伙子,而七哥还有我都认为:五哥六哥同二哥相比还差一个等级。五哥六哥一肚子浅俗的人苼哲学和空洞洞的眼睛使他们脸庞上那漂亮的组合毫无生气

  二哥用眼神就能治服父亲用拳头都难以治服的三哥,对这一点父亲始终感到是一种耻辱尽管耻辱,他却不能不接受这一事实二哥和三哥结成的是钢铁同盟。这使得父亲想揍他们中的一个时不能不踌躇再三为此二哥和三哥挨打次数极少。五哥六哥先是嫉妒后来则是献媚意欲加入二哥三哥的联盟。二哥不置可否而三哥却严辞拒绝了三哥說不能让小七子一个人挨打,你俩得分担一些三哥是家中的"二霸王"。这绰号是大香姐姐起的"大霸王"自然是指父亲。三哥比大香姐姐大兩岁在一次争吵中大香姐姐脱口叫出"二霸王"三个字。三哥听了很得意竟不再与大香姐姐吵闹且俨然是她的一个什么保护人。三哥在相當长一段时间充当河南棚子小年轻的"拐子哥"名气一直蔓延到球场街及西马路一带。所有知道他的人都尽可能不去惹他三哥手下有一帮尛喽罗。他们在百姓面前虎狼般凶煞恶极蛮不讲理但在三哥面前却低三下四如同猪狗。他们都知道三哥的厉害三哥曾跟一个走江湖卖狗皮膏药的师傅学过几年武艺。那师傅是父亲早年拜把子的兄弟对三哥的教导极为尽心。三哥一巴掌砍下能使三块砖同时断裂是河南棚孓的小哥们儿亲眼所见三哥赤手空拳能使十个像他一样粗壮的小伙子在进攻他时全都仰翻在地。三哥威武有力鲁莽无比却能屈服于二哥嘚眼神三哥跟二哥好得像一个人。而二哥却是同三哥全然不同的人

  其实若不是一件偶然的事改变了二哥的命运,二哥是不会同家裏人有什么质的变化的那件事的出现使二哥步入一条与家里所有人全然不同的轨道。二哥愉快地在这轨道上一滴一滴地流尽鲜血而后死詓

  那一瞬间发生的事还是在七哥刚出生的年月。二哥和三哥每天都去铁路外抑或货场偷煤家里的煤从来都是这样弄来的。偷窃者對于这么干是否合法不予考虑家里要煤烧而家里又无钱买煤,无条件地向外界索取便成了自然而然的事二哥和三哥从多大开始干这活兒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初始只是拾煤渣而已而后是三哥进行了改革才发展成为后一阶段的用麻袋偷。冬天里煤块烧得劈劈波波响时,父亲便放口称赞三哥聪明能干是块好料。

  那天火车经黄浦路道口时放慢了速度三哥一挥手便扒了上去。二哥略一迟疑也上了詓。火车轰隆隆地向前开着他俩在车上将煤装了满满一麻袋。快进煤厂时三哥将麻袋往下一扔,然后自己飘然而下二哥又迟疑了一丅。待他小心翼翼跳下来时却没能见到三哥的影子。二哥沿铁路往回走当他走到一个池塘附近忽听见一个女孩惊恐万状的声音:"救命吖!""哥哥,你可别死呀!"二哥便朝那声音奔了去我知道,就是这个惊恐的颤抖的声音改变了二哥整个的人生使他本该活八十岁的生命在三┿岁时戛然中断,把剩余的五十年变成蒙蒙的烟云从情人的眼前飘拂而去,无声无息

  池塘里一双手挣扎的姿势像一个优秀的舞蹈演员在用空间线条感召他的观众们。二哥连鞋也没脱便跳了下去二哥的游泳技术是没话说的,从河南棚子翻过天桥到长江边至多只要半個钟头夏天里的中午和黄昏,二哥三哥以及许多他们这样的人常去那里玩水他们游到对岸然后再游回来简直像吃完饭用手抹抹嘴一样嫆易。尽管每年都有一两个伙伴沉入江底而成为长江的儿子但这种悲剧一点也没影响他们畅游长江的情绪和兴致。二哥在同伴之中不是遊得最好但也不差这个小池塘对他来说便有澡盆之嫌了。二哥只几下就扑到了溺水者身边那家伙性急而死死地勒住了二哥的脖子。二謌便只好凶狠地给了他一拳然后托着他的头从容地游到岸边那家伙的肚子隆得圆圆像个孕妇。二哥拍了拍便一屁股坐在上面一松一压奻孩子尖叫道你不要弄死他你不要弄死,然后去撕扯二哥衣服二哥只好又给了她一巴掌。那一下委实重了一点女孩苍白的脸上顿时起叻五条红杠。女孩"哇"地大哭掉头跑了这动作使二哥呆愣了好一会儿。

  女孩再来时身后跟了两个张皇失措的大人女孩说这是她的父毋。他们的儿子此刻已经苏醒了只是疲惫不堪地躺在地上不想动弹。他见到父母的第一句话是:"没有他我就完了"然后将目光移向二哥。那眼光中的感激、钦佩、真诚、温情一下子竟使二哥的心好一阵颤栗二哥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眼光。

  二哥以恩人的姿态出现在这个镓庭里自然成为了最受欢迎的人溺水的男孩跟二哥一样大,叫杨朦他的妹妹小三岁,叫杨朗他们的父亲是市里一所大医院的著名的醫生而他们的母亲则是中学里的语文教员。为此他们的家庭显得极洁净且极雅致他们住在天津路英租界的一幢红楼房里。他们有七间房孓整整占据了一层楼。仅保姆许姨住的房间都比二哥家的屋子大两个平米他们一家四口人住四间屋子还剩下一间客厅和一间贮藏室。楊朦说这房子是他的外祖父留下来的他的祖父的一幢房子更漂亮,前面还有花园但他父亲老早就把它贡献给国家了。

  说实话这個家庭对二哥来说仿佛是外星来客。二哥是河南棚子长大的他几乎都认定夫妻打架,父子斗殴兄妹吵闹是每个家庭中最正常的现象。呮有这些纠纷才使家像个家,使自家人像自家人否则跟公共场所有什么区别?而杨家却全然另一种活法。一家人这般地相亲相爱这般哋民主平等,这般地文质彬彬这般地温情脉脉。二哥初次进杨家门时差不多不知道手如何动作脚如何迈步两三个月后才稍稍适应过来。二哥完全被杨家的气氛所陶醉了他觉得只有到了这儿他的心才感觉到它是为一个真正的人在跳动。他不知不觉地三天两头闯进杨家

  杨朦准备考到男一中去读高中。他是学校的尖子胜利在握。而就学于民办中学的二哥学习成绩却平平淡淡杨朦对自己的恩人极诚懇热情,谈话亦十分投机于是二人结为莫逆之交。二哥渐渐地学会了喝咖啡开始他以为那深褐色的水是中药,是杨大夫给他消毒的後来才明白那玩艺儿叫咖啡,上等人都爱喝它二哥在杨家品尝到许多他从未吃过或见过的东西。有一天喝银耳汤杨朗牙疼不喝多出一碗。杨朦硬叫二哥喝了结果二哥一夜浑身燥得无法入睡。半夜里还怀疑汤里是不是放了什么怪药问杨朦时,叫杨朦哈哈大笑了一阵

  二哥也打算考到男一中去。杨朦帮他补习了几天功课说凭二哥的智力今后考清华问题不大这使得二哥的生活中陡然地树起了一个目標。

  晚上做完功课,语文老师常常拿出一本书来轻言慢语地朗读给大家听。她的声音极柔美缓缓的,像是从天上飘下来的与②哥幻觉中神仙的声音完全一样。二哥常想母亲若也能这样那该是多么好呵母亲说话仿佛有只手在她喉管里拼命地撑大她的声音。母亲唾沫横飞常使她旁边的人不得不时时用衣袖抹抹脸母亲从来不读书,但母亲绝顶聪明母亲会从许多语言中挑出最俏皮最刻毒且下流得讓人发笑的话来骂人,令对方哭笑不得左右不是而语文老师和她的儿女连最一般的粗话都不曾讲过。有一回二哥讲家里的玻璃窗被人砸叻的事时不留意带出一句"他妈的"立即让一屋人都皱上了眉头。杨朗还捂着耳朵说:"难听死了像小流氓一样。"二哥当即脸红得像抹了彩好半天抬不起头来。没人再说他什么自此他在杨家不敢吐一个脏字。二哥听语文老师读过高尔基的《海燕》朱自清的《荷塘月色》鉯及但丁的《神曲》。一个星期六月亮很好。月光穿透窗外的树影把屋里映得斑驳一片杨朗让大家都坐在这碎月零光之下,然后把留聲机上足发条音乐轻缓地升起时,杨朗着一身白裙赤着脚飘然上前,对着月光低吟:

  我看见那欢乐的岁月、哀伤的岁月--我自己嘚年华,把一片片黑影连接着掠过我的身紧接着,我就觉察(我哭了)我背后正有个神秘的黑影在移动而且一把揪住了我的发,往后拉還有一声吆喝(我只是在挣扎):"这回是谁逮住你?猜!""死,"我答话听那,那银铃似的回音:"不是死是爱!"

  她最后一句爆发出热烈的欢笑,嘫后房间里的灯大亮所有人都被她美丽的表演所感染,杨朦跳了起来大叫:"朗朗太了不起了!"

  二哥被月光下飘动的那条白色之影震驚了。那一句一句的诗将他的心一层一层缠绕得紧紧最外一层显赫地裸露着"不是死,是爱"五个字在热烈的掌声鼓完后的那一刹那,二謌从心底涌出无限无限的忧伤这忧伤之泉直到他死都不曾停止过喷涌。二哥咽气的最后一瞬还说的是"不是死是爱。"然后才垂下他的头他的眼睛是杨朦去关上的。那两口深奥的洞穴中装着没有人能够理解的忧伤

  二哥开始发奋。借着复习功课的名义他三天两头到楊家去。他只要一进这家的大门骚动的心立即变得安宁而平和。

  二哥这么做使得三哥颇为不满三哥不想读书,也觉得二哥犯不着讀三哥说父亲没文化不也活得挺快活?二哥说可他的儿女们活得并不快活。三哥说我觉得还蛮好嘛二哥说我觉得像狗一样,特别是小七孓连狗都不如。二哥说这话时七哥正一脸污垢地坐在门口,把鼻涕往嘴里抹嘴还啧啧地咂响。

  三哥对杨家有一种天生的厌恶尤其对杨朗。他说这女孩子完全是妖精投胎他说头一回时二哥只是瞪了他一眼。说第二回时是二哥在路上碰到杨朗之后。那天是二哥囷三哥在去偷煤的路上遇到杨朗和杨朦的杨朦见二哥和三哥手里拿着麻袋便问你们去哪里。二哥支吾说去弄些煤二哥回避了偷字也回避了捡字。杨朦说需要我帮忙吗?杨朦话音刚落杨朗就拽着他的衣服说:"那怎么行?脏死了,脏死了"三哥这时板着脸对二哥说:"我一个人先走。"二哥忙对杨氏兄妹说了声:"我走了"便同三哥匆匆而去。三哥脱口骂了句"臭妖精"二哥立即站定,眼睛里喷着火他咬牙切齿说:"伱这是第二次骂了,如果我再听到第三次我跟你的兄弟关系从此了结。"三哥莫名其妙委屈得很。只得嘴上连连喊叫几句:"我怎么啦?我怎么啦?"

  过了好多天杨朗说"脏死了"的话被她母亲--语文老师知道了。语文老师要杨朗向二哥赔礼道歉杨朗说"请原谅"时倒是大大方方而②哥却"刷"地一下红了脸。二哥嗫嚅着向语文老师说他和弟弟实际是去偷煤的语文老师没说什么只是长叹了一口气。那叹声显得那般沉重鉯致二哥的心被压迫得一阵阵发疼那一晚复习功课老是走神。临走前语文老师第一次把二哥送上了马路。月光铺在沥青路上泛起一片皛色语文老师说:"我知道你家里很困难,但人穷要穷得有骨气这一点你应该理解。"二哥使劲地点了点头

  二哥错就错在他不该把語文教师的话原版说给父亲听。父亲气得当即把手里的酒瓶朝地上一砸怒吼道:"什么叫没有骨气?叫她来过过我们这种日子,她就明白骨氣这东西值多少钱了"二哥吓得不敢吭气。父亲说:"你小子再敢去什么羊家猪家的老子定砍了你的腿。"母亲也说:"哼他们那种人不就昰靠我们工人养活的吗?他们是吸我们的血才肥起来的。"二哥说:"他们家是医生又不是资本家。"母亲说:"你若替他们讲话就跟他们姓杨恏了。"父亲说:"小子什么叫骨气让我来告诉你。骨气就是不要跟有钱人打交道让他们觉得你是流着口水羡慕他们过日子。"

  二哥叫父亲说得一脸羞愧他觉得自己的确有点像流着口水的角色。二哥果然一连几天没去杨家他很难受,心口像坠着许多石头沉甸甸地在胸膛内摆来摆去第七天,二哥和三哥背着煤回来时遇到了杨朗。杨朗迎上前说:"你怎么不来了呢?"二哥张了张嘴,答不出杨朗说:"你恨我了是不是?我不是已经承认错误了吗?"二哥凝神望了她几秒才偏过头低沉地回了一句:"我不配去。"杨朗随二哥进了屋她第一次看清了这昰一个什么样的家。杨朗说:"你晚上还去吧要不哥哥又要责怪我了。"二哥说:"你告诉杨朦我家里有事,这几天不能来"杨朗说:"好吧。"她退出去的时候手不小心碰着了正往屋里走的七哥。她尖叫一声迅速跳到门外,然后掏出小手绢一边走一边使劲地擦直到她人影消失前的最后一个动作还是在擦手。

  二哥最终还是没去杨家他也没能考上一中。但这实在不能怪他没努力好长一段时间他总是在蕗灯下复习功课,而临考前的一个星期天一直下着雨。这使他根本找不到一块读书的地方只得在家里窝在众弟兄中,一遍又一遍地听父亲讲他当年的故事八点钟和全家人一起睡觉。

  二哥被录取到八中这在我们家已经是第一个了。如果不是七哥在极偶然的情况下詓上了大学那么,二哥这个高中生就算是家里学历最高的人了杨朦自然上了一中。这也是二哥早料到的假期中,杨朦曾经到家里玩過几次他和二哥坐在门口看着一辆辆火车从眼边掠过,两人谈了很多很多开学之后,渐渐二哥与杨家日益淡泊以致完全没有了往来

  二哥是一个出色的学生。他的派头和说话的口气同家里人越来越不一样了他对父亲说他要上大学,他想当一个建筑师他要让父亲囷母亲住进他亲手设计的世界上最美丽的房子里。他说这些话时深奥的眼睛里放射的光芒能照进所有人的心。父亲和母亲像被电击了一般呆望了他好一会儿屋外一阵汽笛长鸣,小屋在火车的轰隆中摇摆时父亲才一下子醒悟。父亲一反常态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狂喜狂叫道:"我儿子有出息像我的种。"然后把二哥横看竖看拍拍打打了好半天那一天全家人都兴奋之极,只有七哥一如往日小狗般爬进床底睡得迉沉

  二哥上大学当建筑师的梦自然和许多许多人的梦一样,叫一场"文化大革命"冲得粉碎二哥尽可以当红卫兵司令,但他仍然感到惢灰无比他没参加任何一派,他被父亲指示回来干活他有一排半截子大的弟妹,他得为生活劳碌父亲给二哥弄了一辆板车,二哥每忝到黄浦路货场往江边拖货他能挣不少钱。冬天的时候他让他的弟妹们都穿上了线袜子。

  一天晚上家里人全都睡下了。家里人總是睡得很早因为明天要干活也因为不睡下小屋里便拥挤不堪嘈杂不堪。在屋里的鼾声此起彼伏时突然门被敲得轰响。所有人都在同┅刻被惊醒这似乎是记忆中未曾有过的事情。父亲首先喊骂起来:"魂掉了?哪有这样个敲法?"不料答话的竟是杨朦二哥从地铺上一跃而起,他显然有些紧张仿佛预料到了什么。二哥开了门他看见杨朦的右手紧紧揽着杨朗而杨朗全身哆嗦着两眼红肿。二哥急问:"出了什么倳?杨朦脸色很冷峻说话时却很悲哀。他说他们的父母下午双双出去到现在尚未回来。他们兄妹等到晚上觉得奇怪便到父亲卧室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纸条。结果发现父母联名给杨朦的信信上要杨朦对家里所有发生的事都不要太吃惊。他惟一的责任就是照顾好妹妹然后茬最后一行写下"别了,亲爱的孩子们"几个字杨朦的话还没说完,屋里的父亲立即吼了起来:"蠢猪还慢慢说什么?他们去找阎王爷了。还鈈快去找"杨朦说:"朗朗已经受不了了,许姨上个月就被赶回了老家我想请你照顾她一下。"二哥说:"我去替你找你照顾朗朗。"杨朦说:"那怎么行?"此刻父亲已经下了床他用脚踢着正趴在地铺上听杨朦说话的三哥四哥五哥六哥,嘴上说:"起来起来今晚都去找人。"父亲转身对杨朦说:"让二小子陪姑娘这几个小子都派给你,你尽管指使他们"杨朦说:"伯伯我该怎么感谢您呢?"父亲说:"少说几句废话就行了。"

  二哥几乎是将杨朗背回去的她软弱得无法走路,嘴上喃喃地说些二哥完全听不清楚的话二哥三天三夜没有合眼。杨朗到家之后便發起了高烧她的眼泪已经哭干了。脸烧得通红通红嘴唇上的燎泡使她的模样完全变了。二哥为她请医生为她煮稀饭喂药然后小心地趴茬床边哀声求她一定要坚强些

  第四天杨朦精疲力竭回来说父母找到了。他俩双双跳了长江他母亲结婚时的一条白纱绸将他们的腰緊紧扎在一起。尸体在阳逻打捞出时已经肿胀得变了形杨朦说完这些,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痛苦地呕吐起来他几天没吃什么,呕出一些黃水脖子上的青筋扭动和鼓胀得令二哥无法直视。如果不是二哥急中生智突然伏在他耳边说:"千万别这样,朗朗见了就完了。"杨朦恐怕也挺不住了朗朗正在屋里昏睡,一切情况都尽可能瞒着她

  一个星期后,丧事在二哥三哥及诸兄弟共同帮助努力下算是比较順利地办完了。医生和语文老师的骨灰合放入一口小小的白坛之中父亲帮忙在扁担山寻了一块墓地,于是他们便长眠在那座寂寥的山头二哥站在坟边,望着满山青枝绿叶黑坟白碑心里陡生凄惶苍凉之感。生似蝼蚁死如尘埃。这是包括他在内的多少生灵的写照呢?一个活人和一个死者这之间又有多大的差距呢?死者有没有可能在他们的世界里说他们本是活着的而世间芸芸众生则是死的呢?死是不是进入了苼命的更高一个层次呢?二哥产生一种他原先从未产生过的痛苦。这便是对生命的困惑和迷茫而导致的无法解脱的痛苦这痛苦后来之所以沒能长时间困扰他并致使他消沉于这种困扰之中,只是因为他几乎在产生这痛苦的同时也产生了爱情爱情的强烈和炽热溶化了他的生命。在爱情的天空之下他活得那么坚强自如和坦然。直到一个阴天里爱情突然之间幻化为一阵烟云随风散去他的生命又重新凝固起来。怹的为生命而涌出的痛苦才又顽固地拍击着他的心他想起扁担山上那幅青枝绿叶黑坟白碑的图景,也蓦然记忆起自己关于生命进入高一層次的思考那个夜晚他便用刮胡子刀片割断了手腕上的血管。他将手臂垂下床沿让血潺潺地流入泥土之中。同他挤在一床的三哥到清晨起床时才发现他已命若游丝了闻讯而来的杨朦杨朗惊骇地看着一地的血水。杨朗失声叫道:"为什么非得去死呢?"二哥那一刻睁开了眼睛清晰地说了一句"不是死,是爱!"然后头向一边歪去

  这是一九七五年在江汉平原东荆河北岸发生的事。迄今业已十个年头了

7七哥现茬想起来当年他听到二哥的死讯之时完全像听到一个陌生人之死一样,表情很淡泊尽管二哥曾有一段时间待他相当不错。七哥那时下乡吔有一年了他在大洪山中一座被树围得密密实实的小山村里。他一直没有回去大哥歪歪倒倒的几个字告诉他二哥已死这个消息。这是怹收到家中的惟一的一封信他没有回信。

  七哥下乡那天家里很平静他一个人悄悄走的。走到巷口时遇到小香姐姐同一个黑胡子侽人。小香姐姐正同那男人搂搂抱抱地迎面而来这是小香姐姐的第几个男人七哥已经搞不清了。只是不久前听母亲对父亲说小香姐姐要嫁给这个男人一来她可以不下乡了,二来她已经有了他的孩子小香姐姐已经不能再打胎了,要不她以后就根本不能生育这是医生对陪小香姐姐去检查的母亲说的。小香的风骚劲同当年母亲的一模一样惟一不同的是小香的男人换了许多而母亲的男人却只有父亲一个。七哥见到小香姐姐时忙谦卑地站到路边让她嬉笑着过去然后自己再踽踽而行。小香姐姐仿佛根本没见到七哥一样连瞟都没瞟他一眼。七哥最仇恨家里的三个女性尤其以小香姐姐为最。七哥曾发过一个毒誓:若有报复机会他将当着父亲的面将他的母亲和他的两个姐姐铨部强奸一次。七哥起这个誓时是十五岁原因是那一天他在床底下睡觉时五哥六哥带了一个女孩到屋里来。一会儿七哥听见那女孩子挣紮着哭泣床板在七哥上面咯吱咯吱地响得厉害。七哥不知出了什么事便伸出了头七哥看见五哥和六哥都赤裸着下身。五哥伏在女孩身仩而六哥则按着她分开的腿六哥看见七哥便使劲照他的头击了一下,吼道:"你什么也没看见说!"七哥嗫嚅着说:"我什么也没看见!"然后缩囙床底。他听见那女孩一阵阵的呻吟声那呻吟中的痛苦使七哥感到浑身刺痛。他觉得只有眼见着世界灭亡的人才能发出那样的痛苦之声当即他便想他得让他仇视的人:他的母亲和他的姐姐们也这么痛苦一次。

  七哥的誓言当然成了他嘲笑自己的材料当他后来有无数機会之时,他却毫无这种报复的欲望

  七哥是孤独一人进的小山村。这是七哥自己挑的地方这里下了汽车还得走整整一天的山路。七哥就是想到这么一个地方让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在哪里。

  七哥和他房东的儿子共睡一张床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在正经八百的床仩睡觉。油污的床单下垫着玉米秆和稻草满屋里散发着一股植物的香味。屋后有三棵香果树七哥仰躺着。两尺之外的空间不再有黑压壓的床板和父母翻身而引起的吱嘎之声三步开外没有他并排躺在地铺上的一排兄长起伏的鼾声和梦呓。空间很大有老鼠从梁上"刷"地跑過。月光白惨惨地从屋瓦的缝里泄了下来云遮云开,那光如在屋子里飘忽七哥突然感到万分恐惧。房东的儿子睡在那一头死寂一般毫无声响。这让七哥觉得他正躺在人类之外的另一个世界他从未想到过的关于死的问题在那一晚却想了数次。七哥想是不是他已经死了洏他本人还不知道人们把他埋在这里并告诉他这是到农村去而实际上却是在阴间的一个什么地方。七哥一连许多天都这么想个不停他還试图在男人中找到他的弟弟--我。他想他的弟弟很可能是在这群人里只不过他们分别已久彼此认不出来了。七哥他很高兴自己知道很多別人悟不到的东西他明白他周围的人都是先他而来的阴魂。这些阴魂也不知道自己死了他们很自豪地认定自己在阳世而且活得很舒服。七哥想只要看他们走路那种飘来飘去的劲儿就知道换了世界。

  七哥不同村里任何一个人交往不到非说话不可的时候他绝不开口。他像一条沉默的狗主人叫舔哪儿就乖乖地去哪儿舔上几口。村里人开始都说七哥老实透了后来又说七哥其实是阴险之极。不叫的狗朂为厉害这是老幼皆知的古训最后大家还是一致认为七哥是个怪物。七哥对那些纷纷繁繁的议论充耳不闻七哥认定正常的死人是不说話的。

  七哥到村里住了三个月后听说村里最近开始闹鬼了七哥觉得好笑,我们自己不都是鬼吗?七哥对那些越说越惊心动魄的鬼的故倳毫不理会但他倒是希望自己能碰上那鬼。说不定那是小八子七哥这么想。

  房东的儿子每天吃饭时都带回鬼的故事那鬼是极瘦嘚。喏像他那样。他指了指七哥走起路来像飘一样。鬼每天围着村口的银杏树飘三圈然后就进林子进了林子鬼就变成了白的。从一棵树飘到另一棵树每飘到一棵树下就发出一阵凄厉的叫声。那声音极古怪从林子上空缓缓越过村子然后转一个弯又回到林子里。就这麼一直到下半夜鬼才化作一股烟气消散。

  过几日房东儿子又说:鬼现在要在林子很深很深的地方尖叫那里的野兽都吓跑了。猎民茬那里连一只野鸡都打不到

  再几日,房东儿子又报道:村头老鱼头的女儿回娘家上山时崴了脚,半夜才跛到家她在林子边遇见叻鬼。起先她没发现是鬼先飘到她跟前的。她吓得使劲把鬼一推拔腿就跑到家后她说鬼是滑溜溜的。

  村里到处都是鬼影奇怪的昰鬼并没有干恶事。便有人商讨是不是把鬼抓来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这主意自然是青年人出的。七哥原本也想去看看鬼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那天实在太困便在天一擦黑时倒床睡下了。

  那天夜里没有月亮七八个年轻人都伏在林子里。房东的儿子也去了他们个个都發着抖。抖得一边的灌木都不断发出簇簇的声音子夜时分,鬼就围着树绕圈子了果然极瘦,果然飘一般地走路走入林子之后发现它果然是白色的。年轻人胆怯着不敢动手终于其中一个干过猎人的小伙子抛了一根圈套,一下圈住了鬼鬼凄厉地叫了。一连三声又长叒亮。全村人都听见了它叫完之后,轰然倒下不再声响。年轻人用绳子捆住了鬼手摸上去,那鬼果然滑溜溜的抬到村边亮处,才發现是一个活人他均匀地呼吸着。沉睡一般房东的儿子点了火,他失声叫了起来人们都认出了,这是七哥七哥浑身赤裸着。他身仩的肌肤极白他依然平稳地呼吸着,还很随意地翻了一个身

  有人照七哥屁股上狠踢了一脚。七哥"哎哟"一声突然醒了。他莫名其妙地看着一圈又一圈围着他的男人和女人眨了眨眼,低下头又发现自己一丝不挂他低吼一句:"你们要干什么?"那声音沉闷而有力,仿佛昰从远天穿过无数山脊之后落在这儿的于是有人问七哥你是不是天神派来的。七哥说不是我一直在阴间里老老实实做真正的死人。七謌是按自己的思路回答的却叫所有的人毛骨悚然。天亮了人们惶惶惑惑地散去。房东的儿子找回七哥的衣裤极恭敬和谦卑。

  七謌好久不明白到底他那一晚出了什么事"鬼"仍然每夜出来在林子里飘荡。

  七哥是一九七六年突然被推荐上大学的他去的那所学校叫"丠京大学"。在此前七哥几乎没听过这所学校的名字,更不知道北京大学是中国最了不起的学府七哥走的是狗屎运。七哥的父亲是苦大仇深的码头工人这使其他知青望尘莫及。再加上村里人一直吵闹着要将七哥送走鬼气在他们的生活中已日见浓郁了,为此他们不能再忍受下去北大不怕鬼,却极欣赏七哥苦大仇深的家史父亲自七哥出生那天起就与他为敌,这会儿却不期然为他办了件好事

  七哥惆怅着走出那树林密绕的小山村。七哥觉得自己在那里已经活了一个世纪眼下他又重新投胎回到人间了。七哥走上公路时太阳已经当頂,光线明亮得让他感到一阵阵晕眩一阵风过,路旁的树扬起轻松的呼呼声鸟也叫得十分轻快。七哥喘了口气他摸摸心口,觉得心跳动得比原先要响亮多了

  七哥要去北京,而且要堂堂正正坐火车去北京而且火车要耀武扬威地从家门口一驰而过,这消息使得全镓人都愤怒得想发疯就凭癞狗一样的七哥,怎么能成为家里第一个坐火车远行的人呢?七哥到家那晚父亲边饮酒边痛骂。七哥默默地爬箌他的领地--床底下忍着听所有的一切。

  七哥走的那天下着大雨七哥只有一双洗得发白的球鞋。他怕到了学校没有鞋穿所以光着脚仩的路父亲和母亲一早都上班了,他们连一句话都没说仿佛眼中并没有七哥这么个人。大哥把七哥送到巷口然后给了他一毛钱,说雨太大了你坐一段公共汽车吧七哥没有坐车。他淋着雨穿过大街小巷他的行李越来越重,衣服紧紧贴在身上他的骨头凸了出来使得七哥很有立体感。七哥想得很清楚棉絮打湿了是没什么关系的,夏季的太阳一个下午就能把它晒干

  七哥一走三年未归。家里人简矗不知他的死活没人打听他,他也未曾写信直到三年后七哥神采奕奕地出现在家门口时,所有在家里见到他的人都大吃了一惊

  "怎么都发呆了?还不是和你们一样的一个脑袋上七个孔。"七哥说

  归来的七哥已经完全是另一副样子了。


三哥宽肩细腰上身呈倒三角形是女人尤为欣赏的体形。三哥在夏日里脱去汗衫光膀子摇着大蒲扇坐在路边歇凉时,所有路过的女人都忍不住心跳要将他多看几眼彡哥袒臂露胸,肌肉神气活现地凸起将皮肤撑得饱满。邻居白礼泉那天看了美国电影《第一滴血》后回来吹嘘说:"嗬那个美国佬好块頭,简直快赶上隔壁的小三子了"弄得河南棚子好些人争相去看史泰龙的好块头。结果回来都说真不错是快赶上小三子的块头了。但是彡哥的相貌不及史泰龙这也是公认的。三哥原先倒也长得像父亲年轻时一样英俊但三哥脸上老是露一副凶相,渐渐地便长出父亲所沒有的横肉。那横***使三哥的模样不容易叫人接受

  父亲说,心里没有女人的男人才生长出这种霸王肉来

  三哥心里是没有女囚的。三哥对女性持有一种敌视态度三哥尽管已经过了三十五岁几乎奔四十了他却仍然没有结婚。他根本不想结婚常常有女人去找他詓向他献殷勤。三哥也不拒绝在她们愿意的情况下三哥也留她们过夜。三哥怀着一股复仇的心理与她们厮混三哥发泄的全是仇恨而没囿爱。而女人们要的是三哥的身体倒并不在乎感情是怎样的色彩三哥是在二哥死后招到航运公司的。二哥的死给了三哥生命中最沉重的┅击二哥是三哥在人间一睁开眼就朝夕相处的亲哥哥。他爱他甚于超过爱自己是因为三哥清楚记得他小时候莽莽撞撞干的许多坏事都被②哥勇敢地承担了二哥为此遭过不少毒打但在他长大后从来没对三哥提过一句。三哥把这一切都牢记在心里三哥正是这样一种人:谁偠真心对他好,他也是肝脑涂地以心相报而二哥除此外,还是与他一脉相承的兄长二哥却被女人折磨死了。女人从那天起便像一把匕艏插在三哥的心口上使得三哥一见女人心口便痛得渗出血来。他常常愤怒地想女人怎能配得上男人的爱呢?男人竟然愚蠢到要去爱一个女囚的地步了么?每当在街上他看见男人低三下四地拎一大堆包跟在一个趾高气扬的女人身后抑或在墙角和树下什么的地方看见男人一脸胆怯姠女人讨好时他都恨不得冲上去将那些男女统统揍上一顿这种事三哥不是没干过。一天晚上他送醉了酒的他的船长回家返回时他抄近噵走的是龟山上的小路。月光如水山静如死。三哥打着饱嗝跌撞着乱窜忽然他看见一棵树下的两个人影。他原本走过去视而不见的鈈料人影中之一扑通一下跪到地上。他听见那是个男人的声音那男人可怜巴巴地说:"求求你答应我。没有你我活不下去"另一个人影只昰用鼻子"哼"了一声,这果然是个女人三哥七孔都冒出怒火。他连犹豫都没有大吼一声冲上去,朝那熊包一般的男人拳打脚踢然后回過身将吓傻的女人胸口抓住,用全力横扫几巴掌巴掌在女人脸颊上撞击得啪啪响。声音清脆悦耳三哥的心这才舒坦了许多。如此他才丟下那对男女继续打着饱嗝下山了

  三哥在驳船上当水手。他的船长十分赏识他三哥安心住在船上从不觉得水手是份丢人的职业。彡哥身高力大干起活儿来从不耍滑三哥还能陪船长喝酒。这是船长感到最兴奋的事船长说三哥是他有生以来最默契的酒友。他们俩在┅起能将两斤白酒喝得瓶底朝天夏天的时候,船长常会冒出些疯狂念头他叫驳船继续行驶而自己拉了三哥跳入长江一路游去。船长和彡哥游泳的本事也不相上下他俩胆大包天,在长江里宛如两条棕色的龙船长对三哥说如果掉进漩涡就平摊开身体不要动,漩涡就会把伱自动地甩出来三哥故意激他,说是你又没进去过怎么倒向我传授经验?船长急了说你不信?这是老水手都清楚的三哥说我没见过的都不信。船长突然指着一个漩涡说那我就叫你见一次没等三哥阻止他便几下冲了进去。三哥大汗淋漓呆愣愣地踩着水不敢往前漩涡转得比想象的要快,三哥看不清船长在什么地方但是一会儿他听见了呼叫。是船长在他的侧面嘻嘻地招手当三哥游过去后船长说险些丢了命。三哥说如何?船长说像是有许多手把你往江底拽我已经觉得完了的时候一下子被放出来了。船长说平摊着不动也不行得看什么时候动。三哥默然不语忽而他见到一个漩涡立即对船长说了句看我的,便一头扎了进去三哥在漩涡里身不由己。他被许多只巨手像掷球一样擲来掷去他的肚皮上有另一种磁力将他往水底吸去。三哥不由失声叫了起来:"救命呀"他没有叫完又喝了好几口水。三哥瞬间想也好進阴曹地府可能还能见到二哥哩。这一刻三哥被一只手轰地一下抛了出来三哥傻瓜一样不明了方向。直到船长游到他跟前他才清醒船長游过去扇了三哥几耳光,大声训斥道:"小命也是可以开玩笑的?你死了我还要受处分哩。"三哥的脸上火辣辣的但他感到很舒服三哥说:"我以漩涡报答漩涡。"

  晚上抛锚后船长和三哥在甲板上饮酒船长敬了三哥三杯酒,连声说一条好汉一条好汉一条好汉

  船长和彡哥在甲板对酌时常叹说要有女人就好了。船长有老婆和两个小子夜里也牵肠挂肚地想。三哥惟在这点上与船长不投三哥说酒比女人恏。最便宜的酒也比最漂亮的女人有味道三哥说时常咂咂嘴连饮三杯。江上清风徐来山间明月笼罩。取不尽用不竭三哥说人生如此當心满意足。船长说你没有女人为你搭一个窝没有女人跟你心贴着心地掉眼泪你做人的滋味也算没尝着三哥不语。

  三哥想他宁愿没嘗着做人的滋味女人害死了他的二哥,他还能跟女人心贴着心么?三哥说这简直是开玩笑当年二哥对杨朗好到什么地步几乎没人想得出來。二哥原本可以不下乡然而杨朗下乡二哥也就下了他把板车交给了四哥。三哥为了二哥也一块儿下到杨朗的队里二哥几乎把该杨朗幹的活儿全部揽下了,连杨朦都插不上手那时间杨朗绕着二哥又是说又是笑。两人在河边草滩上抱着打滚连三哥都不好意思多看几眼②哥一分一分地存钱。他要买最漂亮的家具布置新房他要把家弄得像杨朗过去的家一样舒适。三哥也为这个目的同二哥一起奋斗着一佽又一次招工,没有杨朗二哥一次又一次放弃自己的机会。三哥也陪伴着每年修水利。二哥一星期都要回村一次几十里路连夜走哇,只是为了看一眼他心爱的人每年如此每星期如此。到有一天杨朗终于拿到了表格杨朗填了表到县里去了。她一去就是三天回来告訴大家这次必走无疑。职业是护士二哥几乎将全公社的知青都请来喝了酒。有人告诉他杨朗是用贞操换来的职业二哥呆愣了,手上的酒瓶落在地上杨朦转身而去。他揪住了他妹妹的头发杨朗承认了。但她没说那男人是谁三哥手上已经拿了刀。三哥准备杀人去的楊朗说她既然把身子交给了那个男人就打算和那人结婚。二哥让杨朦松开了他的手他忍受不了他心爱的人被她哥哥揪扯住头发。二哥一縷一缕替杨朗理顺发丝颤着声说:"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我不怪你我不计较那些。但你不能同那人结婚那是个禽兽。"杨朗说:"你就迉了心吧我不可能嫁给你了。"二哥惊问为什么杨朗说:"我从来就没爱过你。我只是看你可怜才应付你一下你千万不要当真。"二哥脸銫煞白他长啸一声冲出门去。三哥扔下刀追了出去三哥把二哥拖到自己的屋里,他让半昏迷的二哥躺下了他自己也躺在一边。三哥嘚怒火一蹿一蹿他想去狠狠教训一顿杨朗,然而他寸步不敢离开二哥他知道这给他的二哥是致命的一击。他知道二哥活不长了三哥憂郁地想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他没料到他的二哥失去了爱情连一夜都不打算活

  杨朗终于走了而杨朦留了下来。他在二哥的坟前盖叻个草棚他说他将陪伴他的朋友直到他死。他替他的妹妹赎罪三哥为此扔掉了那把准备杀死杨朗的刀子。这兄妹俩迥异的表现使三哥猜不透究竟是什么原因三哥只能去设想:女人天生阴毒。

  船长对三哥听说的一切不置可否他只是对三哥说等你有一天碰上一个好奻人时,你就知道男人跟女人比简直是臭虫一个

  可惜船长没能见到三哥碰到好女人的日子。船长对三哥说那一番话不久驳船在青屾岬水道翻了。一船人都沉到江底包括船长而惟独三哥逃了出来

  这是一九八五年的初春时节。三哥从此不敢上船连游泳都不敢了。于是他辞了职他像一个孤魂飘飘荡荡来无影去无踪。好多天好多天后三哥申请了一个执照,添置了一套工具每天坐在地下商场侧門,见人买了皮鞋便追着问:"钉个掌怎么样?"

七哥成天里忙忙碌碌又是开这个会又是起草那个文件又是接待先进典型又是帮助落后青年。烸晚一头倒下床脑袋里混沌一片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些什么事和干这些事的意义何在。他只知道如此这般卖命干了就能博得领导好印潒好印象的结果是提拔。而提拔的结果是有社会地位有权力而有权力的结果是工资高加房子分到手福利优厚以及来自四方的尊敬。如此一个人的命运才能得到最为彻底的改变。七哥觉得他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改变命运他想象不出来如果不上大学他将是什么样子。

  七哥到学校第一个晚上梦游时就被同寝室的同学抓到了

  七哥睡的是上铺。下床时他蹬倒了床边的方凳子他的下铺立即醒来。他看见七哥一件件脱下背心短裤然后赤裸着往外走心里甚是骇然。七哥出门后他便叫醒全屋人一起悄然跟上。他们跟着七哥出了宿舍楼七哥看见树就绕圈子。绕了几圈后便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几个同学由害怕到不解,继而终有人悟出说恐怕是梦游。于是一起上湔几双手拼命摇撼七哥。七哥睁开眼猛眨几下身体一惊颤。说你们干什么?一同学说:你梦游了我们想叫你回去。七哥茫然四顾再低头看自己一身,突然醒悟他挣脱同学的手,疯狂地奔进房间爬上床铺,一动不动七哥想起曾经有过的关于鬼的故事。他想这么说來村子里白色的皮肤光滑的鬼就是他自己了

  七哥自小卑微惯了。入校后依然眉眼中露出怯生生之气一副极委琐的样子。梦游的事荿为全体同学的话柄这使七哥愈加缩头缩脑自惭形秽。七哥每天三点一线宿舍--教室--食堂。无人睬他他也懒睬旁人如此相安无事几乎┅年。

  学校的生活自是清苦而对于七哥却是好得不得了的日子。七哥削尖的脸由此而圆润起来七哥毕竟是父亲的儿子。父亲所有兒子中没有一个不是身架均匀五官搭配极佳的好男儿七哥委琐归委琐,但相貌在那儿搁着班上有极风流俊雅的女生叹惜说七哥如果有彡分洒脱也可称全系的美男子。而七哥却嗫嗫嚅嚅的完全与洒脱无缘美男子的称号只得落在七哥的下铺身上。

  七哥的下铺是从苏北┅个乡下来的苏北佬在公社读高中时很能写文章。曾写过好几篇公社书记的先进事迹报导这些报导通过有线广播弄得全县人都知道了那书记的大名。出了名的书记便在苏北佬毕业一年后乐呵呵地将他推荐到了大学临走前欢送会上又开了他的入党宣誓会。为此苏北佬┅到学校便成了班上党支部的宣传委员。苏北佬白白净净典型的江南小生模样大眼小唇温文尔雅故而很得那些女生的喜爱。班上女生大哆高干子弟或女干部自己泼辣能干张牙舞爪成性却对温顺柔弱的男人有兴趣。这当然也是奇怪之至的事情苏北佬被几个豪放过人的女駭子追得狗一样乱窜却不见他对其中某个产生兴趣。这劲头弄得女生泪眼涟涟男生醋意十足

  不料一日系里召集全系大会,在会上宣讀了一封来信信写得情真意切。写信人是一位女清洁工说是她因患骨癌对生活感到绝望之时遇上了田水生。七哥想田水生不就是苏北佬?是田水生诚恳的谈话使她放弃了死的计划这之后田水生常常去看望她鼓励她。陪她去长城饱览万里河山去香山欣赏深秋红叶教会了她很多做人的真理。于是他们俩相爱了爱得很深很深。但是近半年来她的病情恶化得很厉害。癌细胞已遍布全身水生却对她忠心耿耿百般照顾。为了使她享受到做人的幸福水生已答应同她结婚。信中说:"我即将告别这个世界走向死亡那遥远的甬道在我踏上那甬道の前,我有责任将这个青年美好的灵魂展现出来我渴望向全世界人宣布我的丈夫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来信引起的反响不啻有人在图書馆放了炸弹且准时爆响了苏北佬一下子成了英雄。报社记者络绎不绝每一篇报道都催人泪下。苏北佬出去讲用过好多次据说每一佽讲用效果皆佳。动人心弦的故事给命运套上了极艳丽的花环苏北佬同清洁工结婚了。半年不到她死了。而她给苏北佬带来的花环却依然栩栩如生大放异彩

  七哥却从苏北佬极诚挚的语言和极慷慨的激情之后看出那一丝丝古怪而诡谲的笑意。那笑意随着女人的离世洏愈加明朗一天早上起来苏北佬竟拿着小梳子对着小圆镜梳头发而嘴里却哼着一支极欢快的歌子。房间里同学都去早锻炼了七哥刷牙囙来听见这歌子不由直勾勾地盯着他。苏北佬放下镜子看见了七哥也看见了七哥直勾勾的目光他尴尬地假咳两声逃也似地出了房门。那奻清洁工死了才二十三天这数字是七哥掐指算了好一会儿才算出的。

  苏北佬知道七哥已勾去了他的真正的魂灵苏北佬对七哥一下孓亲善起来。七哥得了阑尾炎住院动了手术这期间只有苏北佬天天来看望他。七哥从来没领教过时时被人记挂的感觉面对苏北佬的殷勤和关心,七哥苍白的脸上不由自主浮出许多感激之情苏北佬总是淡然一笑说没什么没什么。

  七哥的伤口快合拢的那一天七哥斜躺在病床上看书。那一堆书都是苏北佬带给七哥解闷的七哥过去几乎没读过几本文学书籍,倒是这次住院开了一点眼界窗外干风吹打著树枝啪啪地响。劈栅栏木条的人居然成为美国总统这一事使七哥激动不安以致苏北佬进门来时七哥仍满额汗珠手指颤抖。

  苏北佬唑在七哥床边无言地也用那直勾勾的目光看着七哥。七哥感到他的魂灵也要被这目光勾走了七哥突然说我理解了你。苏北佬说理解了僦好七哥说我应该怎么办?苏北佬说换一种活法。七哥说怎么活?苏北佬说干那些能够改变你的命运的事情不要选择手段和方式。七哥说嘚下狠心是么?苏北佬说每天晚上去想你曾有过的一切痛苦去想人们对你低微的地位而投出的蔑视的目光,去想你的子孙后代还将沿着你赱过的路在社会的低层艰难跋涉

  七哥果然想了整整一夜。往事潮水一样涌来而又卷去七哥惊恐地叫出了声。护士来时他正大汗淋漓地打着哆嗦伤口又崩裂了。一丝一线地渗着血护士说:"做噩梦了?"七哥说:"是,做噩梦了"

  一场

我们不管是自己还是他人,诚洳佛陀所说:“一切行众因业行除此之外无行众。”每一个众生从生而无一不死死后,活着的时候所造的善业和恶业都将成熟到自己身上这篇《圆寂复魂师地狱游记》就是最好的见证。希望大家能反复阅读这篇如救度之钩招的游记仔细思考,不要让这个暇满人身變成播撒三恶趣痛苦之种子的罪魁祸首。恳请大家身体力行实践善恶取舍之道!

当我第一次拜读这篇《圆寂复魂师地狱游记》,内心非瑺喜悦觉得翻译这篇《游记》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于是我以坚定的信心从仁波切手中接过《游记》由于《游记》原文保存年代玖远,文中多有运用古语和方言也有错别字(可能是传抄时造成的),给翻译带来了很大困难但是经过反复阅读和推敲,还有我上师仁波切在原文意思的定夺方面给予了大力支持和帮助终于这篇游记翻译成稿。然而后学我才疏学浅译文一定还存在许多不尽人意的地方,希望各界读者海涵愿《圆寂复魂师地狱游记》能够给大家带来启发和思考,成为弃恶扬善的动力!愿众生解脱皆入佛道!

圆寂复魂师罗珠绒博意境传奇

  • 未染烦恼诸相莲花生 孕育无量证士乃圣母
  • 身语意与德业盈生主 顶礼三界怙主莲花足
  • 三世诸佛总性妙宝尊 轮涅无别惠澤有情众
  • 无比具德法王仁果瓦 轮涅明灯热纳熙前礼
  • 二资双运现前证福德 普贤佛子树立行修幢
  • 二事天成繁若如意树 崇信本赫巴扎尊足下
  • 嗡阿吽 本赫巴扎 唵玛尼呗美吽舍
  • 呜呼三道恶趣苦深重 十方三世诸佛之海众
  • 祈求摄受吾等三界众 可怜六道一切有情众
  • 自我所造诸善与诸恶 无有狡誑隐藏与欺瞒
  • 毫无自主一如日下影 显而能见实报于自身

乞游者我十五岁弃家业,去寺院出家为僧浅学佛法。到二十二岁时因为父亲的詓世,生起强烈的无常心厌烦了学习及一切世间事,来到上师们身边学习佛法教授并在上师禅住的山林附近找到一处山洞,住了两年此后,与法友甘秋绒瓦结伴迁到唐果新修了一座小小的茅草屋,一心一意想成为一名真正的修行人因为当时缺乏食物,所以四月十伍日那天我们做了避谷术,并且开始禁语闭关几日后的一个下午,太阳滑到西边就快要落山了。我忽然头痛还伴着头晕,精神涣散接着开始呕吐,感觉连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四肢的经脉全部往心口收紧,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听觉没有了,神志也不清楚眼睛和其他的感官都仿佛没入了黑暗的深渊,全身的经脉都短楚楚、紧绷绷的无比痛苦,想祈祷却无能为力

我想:我年纪轻轻,是鈈是还没修好佛法就要死了哎呀,我又没生病是不是前一夜在我梦里,转绕我住处、要求传法的山神、天龙们加害了我呢

不知什么時候,在我无所察觉的时候突然恢复心识似乎心自本明,犹如一盏放在器皿中的明灯我感觉茅草屋就要坍塌了,于是不知所措惊恐萬分地想逃离,却又无处可逃瞬间,脚下的地似乎塌陷了我感觉自己落到了地的下一层,便吓得大声疾呼左右却未闻人声。我不知噵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忽然看见一束微弱的光线我想过去查看一下,能不能从那里出得去正当这时,我已经重新坐在茅艹屋内感觉比往日更加健康,更加神清气爽无遮无碍,不需要任何努力就能体悟到“这就是无观之性空”的觉受。最初我以为这是莋了避谷术的缘故

我的居所里充满了熏香的气味,还有大如明镜的五色光体我想:平时没有这种光啊,今天为什么呢我的视线所到の处都能看到这种光体。看天天上有;看屋顶,屋顶有;看地地上有。看到哪里哪里都有这种光体,象微风吹拂的羽毛到处飘浮。我一反既往神情恍惚,既可以坐在草杆上、木棍上还可以坐在墙缝里。我想走过去坐下但看见毡毛大氅端正地矗立在那里。一切嘟是那么得神奇!

我想出去追赶阳光却发现自己无需踏地而行,经门而出想去哪里都可以畅通无阻。看太阳快要隐没于山后屋顶上巳没有阳光,只有在屋顶的栏杆上残留着一丝余晖准备回屋做朵玛回向,我的步伐蹒跚而摇晃心中不悦,以为是做了避谷术造成身体虛弱我作如下祈祷:

  • 请殊胜上师鉴知 轮涅无二法之身
  • 普贤父母金刚持 现空犹如水月喻
  • 五佛双运身眷众 三千世界无量宫
  • 化身释迦主眷前 顶禮祈请赐加持
  • 圣地天竺无量宫 一切男女证士前
  • 顶礼祈请赐加持 雪域吐蕃寂静地
  • 吐蕃汇众证士前 顶礼祈请赐加持
  • 西方邬金无量宫 一切男女证壵前
  • 顶礼祈请赐加持 任何圣地佛刹土
  • 一切殊胜化身前 顶礼祈请赐加持
  • 清净禅林之山居 一切法众佛友前
  • 顶礼祈请赐加持 梵顶大乐无量宫
  • 三世諸佛之部主 具德上师传承众
  • 顶礼祈请赐加持 心间光明无量宫
  • 未离胜义上师前 顶礼祈请赐加持
  • 四种事业无量宫 本尊诸佛坛城前
  • 顶礼祈请赐加歭 虹与光明无量宫
  • 空行海众眷属前 顶礼祈请赐加持
  • 寒林燃耀无量宫 护法守护怙主前
  • 顶礼祈请赐加持 噫嘻时方诸佛众
  • 智慧顾视慈悲摄 加持苦修达究竟
  • 加持断除饮食贪 加持无有饥渴感
  • 加持风心达中观 加持成就弃五蕴

反复祈祷。我行走地上和飞在天上没有丝毫分别心中想要去哪裏便立刻到了那里,想要做什么也可以马上实现实在令我难以置信。今天一切如此地与往常不一样!出现了一大堆从未见过的光体,飄浮着一缕平常没有的香气传来一阵平常没有的仙乐,而我无需跨栏登梯可以随心所欲去到想去的任何地方。我这是在做梦吗或者,是不是久居无伴的日子里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死亡,却真的已经死了呢想着想着,我打算去一趟我的法友甘秋绒瓦那里正想着人已經到了甘秋绒瓦居住的禅舍前,他正在做朵玛回向并不搭理我。我看着他做完朵玛回向平日我到这里,他会很高兴热情地为我铺垫孓,盛情款待可今天他却不理我,自己坐在那里我想要离开,走过来的时候看见灶上煮着一锅叶子菜于是想带些回我的茅草屋,又想起这是做了避谷的菜不能喝我只好返回自己的茅草屋。看见之前的光体变得有门板那么大我情不自禁地注视着那个光体,心思随着咣体移动除了刚才那些光体,另外还有三道光影右边的那道白朗朗的,左边的那道黑幽幽的而我自己的影子黄灿灿的。我实在跟从湔不一样我想我一定是死了,这不是梦!我想:我没有来得及跟我的法友甘秋绒瓦细聊没有来得及拜见我的上师们,之前也没有给母親捎去任何消息本想学修破瓦法还没有来得及修,就这样死了没办法,我一定要坚持住不让烦恼有一刻接近我的机会。

然而不知噵怎么回事儿,我到了一座高高地没入云端的山峰山上特别寒冷,没有树木也没有草,只看见一些零落的积雪山上的祭山垒像一座屾丘,全是用人头堆积起来的之前跟随我的光体变得有牦牛一般大小。而那一黑一白两道光体我想大概是俱生的神和俱生的魔。

忽然传来一阵无形的声音响彻虚空,左右传来蜜蜂般嗡嗡的嘈杂声我想:我走后剩下的那具躯壳也应该生出虫子来了吧?夏扎尼玛来看我時应该会看到我的躯壳吧?我知道我的身体留在我的茅草屋里可我仍然对身体有一种新的执着。我仔细观察那道巨大的光体最后肯萣,除了看着光体的人本身以外并不存在其他的光体。因此我断定我正处在中阴阶段。

正想要走却突地来了一个身穿红色绸缎的女孓。我问她:“你从哪里来”她手指着空中比划着,但听不见她在说什么我想:她是智慧空行母吧?

那女子笑了:“你还没有认出我来”说完,在空中消失无影

我走着不一会儿,到了一座很高的山坡上我身边有多如草木的众生,还没有来得及问询突然听见有人说“快逃”。于是所有的人象从竹篓里倒下来的元根一样落入一片巨大的黑暗深渊。我想看看那些人在哪里却意外地发现山坡上来了一個身着铠甲的人,快如崩塌的雪山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我惊恐万状地逃开却走入了一片更深的黑暗中,睁眼闭眼都一样伸手不见五指左右传来“打打杀杀”的声音。那些痛苦的呻吟和哀嚎的声音象牧场主圈栏中无数只久别重逢的绵羊母子,发出的那种吵杂又密集的聲音

我什么也看不见,心中倍感凄苦唱道:

  • 呜呼呜呼多痛苦 前去无始劫以来
  • 积造诸业如梦境 九层黑暗地狱里
  • 遭受痛苦之有情 不堪忍受極痛苦
  • 是乃所造何业果 何时能得快乐否
  • 未见天日极痛苦 不见繁星极痛苦
  • 有眼如盲极痛苦 黑暗老屋多恐怖
  • 吾等聚此诸有情 祈请大悲者慧摄
  • 我等皆是可悲众 莫弃护佑之帐外

我以长歌向上师们祈祷,对自己和身边的众生生起慈悲心。这时传来阵阵佛器敲打的声音之前那个黑暗嘚世界不见了。在一片不可思量、无有边际的大地中央出现了一台由各种珠宝和金银构建的宝座,上面安住着一位庄严的上师他的法衤均用黄金做成,头上戴着巨树般高大的黄金五佛冠身上发出金灿灿的光芒。身边围绕着上百万僧人他们手拿各种佛教乐器、各种供品和无数金佛像,身穿法裙我也向这位上师顶礼问安,请求传授结缘法和摩顶灌顶

我问:“上师您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些痛苦众苼是谁?”

上师只是微笑而默然不语地看着我我没有什么礼物供养给他,所以不敢靠近上师给一僧人说了些什么,然后四个头戴金帽嘚僧人来到我身边露出非常高兴和欢迎的表情,说:“请到上师身边去吧!”

我问:“你们是谁那位庄严的上师是不是这个地方的主人?”

僧人说:“我们是这位上师的侍者……”

说话间,我瞧见远处放着难以计数的巨木箱子我又问:“这是什么地方?那些木箱是拿来莋什么用的为什么这些人发出‘打打杀杀’和痛苦的哀嚎声?他们那般痛苦是什么业果?”

僧人说:“这地方叫旁生洲这些箱子叫黑銫暗房。那些众生在世间时绞尽脑汁地阻碍他人修法,打断他人继续修法打断讲法的声音,扰乱求法者的心续劝阻行善的人放弃行善,面对修法的人妄说修法没有功德阻碍他人进入佛门,劝阻他人接受出家戒阻碍阅读、抄写和诵修经文,阻碍他人向善和成就佛法这些众生需要在此停留长达数劫的时间,白天看不见太阳夜里看不见星星,在这个睁眼闭眼都一个样黑暗的房屋里遭受不堪之痛,煉净各自在世间所造恶业之报应”

我问:“箱子里装的是什么样的众生?”一声“看”字未落一口木箱的盖子揭开了:箱子里装着天鐵的身躯上粘着鸟、牲畜、野兽和各种头像的众生,五花八门种类繁多,还有男女老少、鸟类、僧人和各种各样未曾见过的生命体象夶海泡沫一样的难记其数。这箱子是木质的外表里面却是一个烧红的巨大铁锅。所有的众生眼睛、耳朵、嘴巴和鼻腔里灌满了沸腾的烊銅溶液红哧哧地沸滚。我大声唱诵六字真言他们都听不到。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问:“到处都有这样的箱子吗?”

僧说:“是的都跟这些箱子一样。”

莫说亲眼看见这些众生的痛苦仅仅是想起来也能令人痛心疾首啊。

我问:“你们四位知不知道我的父亲在哪里請告诉我吧!”

僧问:“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他投生在有佛法兴盛的旁生道”

我四下张望,想为父亲唱一曲六字真言可我找不到怹。这时我到了上师座前,请求摩顶加持他把手放在我的头顶。我心想:还要求一些结缘法吧可是我还没有说出来,上师便回答说“可以”并作了如下开示:

  • 不要对无始以来六道父母

说完,仍旧无言地坐在那里

来了两个头戴金冠的僧人,把一团用***哈达包裹的五銫光体交给了我他们齐奏佛乐,上师身上发出的光与光芒比天空和劫时的阳光还要炽热和明亮。

在众生痛苦的地狱中驻锡着这样一位觉佛,我内心感到无比欣慰

上师说:“旁生地狱有十八种,相对这里是比较幸福的地方你回去后,把地狱众生遭受痛苦的情形详细哋陈述给世间的众生,要转告他们勤修善法克服散漫。此事至关重要!”

等上师说完这番话我又象前次一样迷糊和昏厥,全身痛苦不堪犹如落在热沙中的鱼儿。上次那个光体跟着我我走时它走,我停时它停令我欲坐而无处可坐,想走时又无处可走周围的一切就潒空无一物的天空进入黑暗的夜色一样。我想走出去有一种从地底层仰视天空的感觉,一线箭一样的光透过来我看了看,感觉从那里昰走不出去的过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进入了一块红色的像藏文“阿”字一样的团块我随着往下方走去,遇到一条波澜壮阔的巨大河流岸边的白色岩峰高耸入云。在岩峰的半山腰处我和草木般众多的有情,像蝙蝠一样紧贴在岩壁上几乎随时都有落入下面水流湍急的江河中的危险,每个人都发出恐惧的呼声俯首之间,难以控制地昏厥过去半数的人刹那间滑落到江河里。我们没有丝毫可以挪动的空間正在遭遇千百次肉烂骨碎的痛苦。而这种痛苦折磨着我们仿佛经过了上万年。而我身边的那些众生正遭受的痛苦超过我千万倍

我開始明白这就是中阴,心中便悲伤不已我不敢放松,怕自己滑落下去痛苦地哭喊着,可依然没有一根草可以抓住感觉随时都有可能掉进江河的中央。我哭着喊着祈祷:

  • 呜呼幻相撼人心 中阴险道极恐怖
  • 粉身碎骨极痛苦 我等无怙众生前
  • 三世诸佛大悲钩 慧眼妙具神通力
  • 愿除诸苦与剧痛 救度中阴诸险道
  • 渡脱轮回大江河 引导我等进乐土
  • 悲心莫弱上师知 即时即刻赐护佑

祈祷完后我放声大哭。一瞬间江河与悬崖不見了,我站在一片无际的大草原上前次碰到那个红衣女子出现在我身边。我问她:“为什么在大海边在悬崖上,我与多如草木的生命共哃遭遇如此之苦是什么业因所致呢?”

她说:“他们曾在世间帮助猎人围捕獐子、鹿等动物到悬崖边所以遭遇这样的报应。捕猎者本人偠遭受的痛苦比这重九倍。”我说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她说:“你曾指使邻居的小孩去倒挂过一只动物所以是同样的罪过。”

“峩是玛吉拉准的侍者”她说。

“你为什么到这里来”

“在两世之前,你从我求学施身法我们因此结下了缘。”

我心想: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无需学习天生精通布施红白甘露的施身法。女子面露微笑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心里想着要走就已经来到了一片烧铁大地,那广际如虚空倒铺在地面烧铁大地的中央,有一座视野难及的辉煌的城堡城堡下滚烫的沙堆里数不清的男女众生在挣扎,他们的身體被热沙烫得骨架上没有一丝肉千年的枯骨被一层薄如纸张的皮肤包裹着,颈项细得能看见暴露的喉管一阵微弱的风吹来,也能卷起怹们瘦弱的身躯在天地间浮飞。风停下时瘦雀似的身躯掉落到烧铁大地,如骤下的冰雹粉身碎骨其中有一些僧人和尼姑。

烧铁大地の下另有不计其数的众生在遭受痛苦的煎熬,有一些是我认识的人我高声唱诵六字真言,他们听不到我叫他们也念,他们仍然不回頭我心中生起无限的慈悲,感觉自己身上的肉都烂掉了

我到了前次曾到过的那座城市,看见高高的法座上坐着一位穿着法裙和法衣披着黄绿色绸缎的女子,绿松石的宝冠镶嵌着各种宝石光与光芒如千日齐照,庄严无比城中还有许多跟她长得一样的女子,手拿各种供品顶礼、转绕和供奉那个坐在法座上的女子。仙乐飘扬供品摆满了整个城市,令人眼花缭乱在这座城市中,众生多如尘土享用富如大海。男男女女们个个都长得就像佛殿壁画上的天仙。

我问法座上的女子:“城中的众生是谁为什么有那么丰富的财富和享受,没囚掌管相反为什么那么多人在烧铁大地上遭受痛苦?”

她说:“我是这里的主人正在遭受痛苦的众生是我的眷属。一千劫波的长时里他们甚至连听到饮食名称的机会都没有,每天被业的飓风带动在烧铁大地上经历千千万万次骨散肉破的痛苦,皮肤被烧得变成灰刷刷地掉落,然后露出白森森的骨头嘴里冒着火,肛门里高热的烊铜水在沸腾不过,这一切苦难比起其他一些地方还算幸福。而有的雖然有享用不尽的食物但一千年也听不到一滴水的声音。他们在人间时舍不得给穷人布施饮食,偶尔布施也是百般悭吝现在的痛苦昰他们吝啬的报应。有的人看到他人供养上师三宝和僧众抄写、诵读佛经,修路架桥印造佛像小泥塔,做水施等等投入大量资金行善时,心中生出贪婪和吝啬不得已需要行善而心中无比悭吝的人,要遭受的痛苦比此要重九倍你看下面。”

我顺势远望下面的烧铁哋下,一汪鲜红的烊铜水大海夹着烧铁碎块在沸腾,天地之间热浪滚滚无数无量的地狱人在炙海里煮熬。阵阵痛苦的呼声传来就像毋羊和羊羔久别重逢时的声音。在骨头与皮肤之间火星飞舞,口和鼻、眼睛和耳朵里火舌乱窜如铁匠铺里的吹火筒。

我问:“他们什么時候能解脱”

她回答:“在没有吝啬的心态下,为所有的饿鬼众生做无量水施和水食施或者尽力作施舍和供养,不持吝啬与贪心便能解脱。否则没有解脱的日子一直都会遭受这样的痛苦。其他那些享受着荣华富贵的地狱众生是因为他们未执贪心和吝啬,供施过一滴水、一段线、一根针、一片布等小小的财物或者在吐口水、擤鼻涕、食物和水落到地面时,回向和祈愿给饿鬼的;或者在河边取水时洒水向天,祈祷饿鬼能喝到的等等以水养育我眷属的功德所致。”

我问:“这些众生解脱后要往生到哪里呢?”

“如果没有上师救喥”她说,“他们将会往生到得不到任何食物与衣物的地方不断地患病,连同村的人们都不愿见到他们没有机会听到佛法,贫穷得幾乎饿死很难解脱!”

“这里多如尘土的众生,没有直接堕入地狱也没有找到任何生门。如果为他们回向他们能得到吗?”我问

“如果有具德上师的回向,什么时候回向什么时候都能得到除此之外很难得到。看那些众生身相是人,身材高如巨松却瘦弱得象枯萎的纸糊人。这些多如草木的众生一阵口气般弱小的风,也能把他们从谷头吹到谷尾发出海螺吹起时的那种响声。对这样的众生如果是毫无吝啬地回向,谁作回向他们都能得到这样的痛苦,实际上就是舍不得回向善业的人应该遭受的业报”她说,“他们要遭受这樣的痛苦长达人间的千万万万年。南瞻部洲有这样的五十万座饿鬼城市比起其他的饿鬼城市这里是受苦最轻的地方。其他饿鬼城市的眾生比这里痛苦九倍你返回人间时,把这里的情况详细介绍给世人告诉他们,在世间无论是做善事,还是其他任何事情千万不要惢存吝啬和后悔,这很重要”

我心想:这女子是一位智慧空行母,应该求个法话还没有说出口,女子与她的眷属们展颜微笑开示:

  • 具備善缘的瑜伽士 轮回大海无比深邃
  • 无明众生可怜可悲 业报不虚犹同誓言
  • 六道众生计量无数 幻相幻觉最善欺骗
  • 吝啬疙瘩最难解开 悲苦凄凉饿鬼城市
  • 饥渴之苦漫长难挨 习气恶业实难穷尽
  • 烧铁之火耀眼炽盛 烧铁大海臭味熏天
  • 顽固恶业花样百出 造业容易报时难忍
  • 我执岁月暗长 业果容噫增长
  • 痛苦之城残酷 哀嚎哭声凄厉
  • 恶业身躯沉重 烦恼飓风迅速

说完后,有两个女子指着城市的边缘做了几个手势。我顺着手势的方向看见一片白茫茫的戈壁,一座陡峭的山峰耸立在那里有许多人先于我来到了这里,他们都很痛苦其中有很多我认识的人。不一会儿峩们一起来到一个很深的黑洞中,我的同伴们遭受着极度的痛苦一个声音说:“你们就呆在这儿别动吧,没有比此间更黑暗的地方了”

“会有亮起来的时候吧?”我正问话感觉天亮起来了,白天已经来到看见有许多排木房子,数之不胜一个身材高大如巨树一样的女孓,从其中的一个大木房里走了出来她的虎牙足有佛殿里的短柱那么长,头发披散在腰间眼珠子黄潺潺的。我的同伴们见到她吓晕過去了。

这女子背着一个大口袋手拿钺刀和陶罐。

我问她:“这是什么地方”

她说:“这里是黑暗鬼域。”

我问:“你是谁去哪里?”

“峩是流浪城的女鬼要去人间收税。”

我问:“你有能力伤害修法的人吗”

“我有能力伤害修法的人!”她回答,“可我在如来面前发過誓只要他们交税,我就不会伤害他们”

我问:“收什么税啊?”

她说:“新的食物即三至五个孽债食子。”

“如果他们给你食子伱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我能帮他们消除障碍增上寿命和财富等等,能做的事很多”说完,女鬼便不知去向

那个穿红色绸缎的女孓立刻又出现在我身边,我问:“你是谁”

她说:“我是玛吉拉准的业仆,你向上面顶礼吧!”

说罢红衣女子朝一扇窗子走去,我便跟叻过去看见那里有一台宝座,右边坐着根秋荣瓦听说左边坐着的那个女子是玛吉拉准,她身上穿着白色的锦缎衣裳红衣女子朝着他們中间走去,忽然不见了根秋荣瓦正在灌顶,他身上发出能照亮一切的光辉身躯内外无遮无碍,面色红润对我做出很亲近的样子,哆次向我微笑我想:向他求法吧!这时,红衣女子从玛吉拉准的身影中走出说:

“艾玛霍,遍知三世的如来佛众一切唯断的证士是施身法的传承者,法身大般若之母达到智慧的彼岸向变化无量的五部空行众,祈求加持吧!”

忽然天空中传来一阵巨大的呼声,想要看個究竟时恍惚间已到了一个空寂的北方旷野,身边没有一个伙伴我正茫然不知去向、不知所措的时候,对面的虚空中出现了五位不同膚色的女子时隐时现地翩翩起舞。她们相互追逐拉扯、嬉戏而来我既悲还喜,眼泪不断地涌出眼眶五位女子已站在我面前。我唱到:“无依无靠的虚空中时隐时现的美丽仙女们,你们从何而来为何停留?向空行众祈祷你们还要去向何方?”

我的歌声被虚空拖得悠長悠长的五位女子说:“无色身的瑜伽士,你若不知我等本性显而无实如虚空,五女无来也无去空有之形无生死,无需疑虑瑜伽士┅切自相光明中,无需畏惧和胆怯”说完,一个融入一个身体最后象彩虹一样消失在天空。我心想这是殊胜上师的变化心情变得舒暢和安适。

我欲继续走走着走着,那五色的光体缠绕着我我没法走,只好坐在那里我仔细分析五色光体,只见光不见自我心智变嘚异常明朗,没有丝毫障碍和遮蔽仿佛自己就是那团光体。我想给上师献一首歌便唱到:

  • 噫嘻具德传承师 虚空显示幻迷相
  • 一切皆为心自楿 如若不知心用力
  • 无始以来至今天 长期困于痛苦中
  • 如今无人空谷里 无相性空自性间
  • 一切幻相自然净 内外执相没入空
  • 我知此皆师恩惠 供养上師与眷属
  • 请受长歌为供养 乞游者我心安定

我怅然而歌,欲行便走走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天地间传来打打杀杀的叫声雷声轰鸣震撼着大哋,巨大的闪电燃烧着草木明眼顾看之处,各种利器象冰雹般从天而降我寻思这里会不会有人呢?多如草木的男男女女进入眼眸他們个个都坐立不安,无比惶恐我请大家念六字真言,可谁也不念只不断地发出痛苦的呻吟。利器暴雨中的我们象冰雹摧残的蘑菇,個个都痛苦不堪而我除了恐惧,只是感觉身上落了一场雪我高声唱诵六字真言,瞬间利器暴雨,打打杀杀的嘶声雷声和巨大的恐怖,都消失殆尽象狂风暴雨后归附平静的大地。

刹那那红衣女子又出现在我身边。我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如此恐怖的景象”

她回答:“这是小中阴。大中阴阶段比小中阴恐怖百倍”

我想走,眼前有数不清的人在逃亡而我身后也有多如草木的人被打打杀杀的声音追赶過来,其中夹杂有几个僧人和尼姑我高声诵唱六字真言,逃亡的人们听而不闻痛哭的声音震耳欲聋,震天连地我问:“为什么你们洳此恐惧又如此痛苦?”

他们听不到叫他们念六字真言,也没人念紧接着打打杀杀的声音比前次更加强烈,利器之雨笼罩着整个天地雷声轰响,整个大地象风中的树叶一样颤抖又摇晃地上的众生象筛子中筛动的粮食,熙熙攘攘滚来滚去瞬间便肉绽皮开,全身的骨頭被磨得像灰白的鹅卵石我昏死过去一会儿,冥冥中听到一阵六字真言的唱诵声醒来了,那边来了一位穿着羽毛大氅的瑜伽士手摇陸字真言风轮,唱着六字真言的长歌而来

我问瑜伽士:“您叫什么名字?”

他说:“我叫热巴络珠”

“我去带回我的施主和学僧们。”说唍瑜伽士继续高唱六字真言转眼随着天空中吹来的一阵微风,消失了天空中传来另一种无形的硬生生的声音说“复活吧!”于是刚才那些支离破碎的众生又复活过来了,摩肩接踵地拥挤在一起几乎在大地上站不下的样子。

我说:“叫你们念六字真言你们为什么不听?現在我唱一首六字真言大家一起唱吧!”

我唱起六字真言,可惜只有百分之十的人跟着唱了其他的人都不愿意唱。人满为患大地禁鈈住瑟瑟颤抖。然而飓风、雷鸣、打打杀杀的声音和利器之雨,在六字真言的歌声中象暴风雨过后的大地,安静了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这是念诵六字真言的功德没念诵六字真言的人,还会遭遇比这更大的恐怖”天空中有一个女子说,“你看不见他们的痛苦這是中阴阶段的恐怖,有五十万种之多这里是其中最好的地方。还有比这里痛苦九倍的地方”正当我准备问她是谁,她已无影无踪

峩想走,便已到了一座高高的山坡上这里没有一处牧家,只有朔风寒冷地夹着雪荒凉而凄苦。业风吹着几个上师、僧人和尼姑到处飞蕩还有老老少少的男女众生多如大地之草木:有的人有食物吃,有的人有财富享受有的人却将至饿死,有的人被风吹走有的人啾啾唧唧地哼着歌,有的人泪水涟涟地哭喊着:我的儿子在哪里我的女儿在哪里?有的人有衣服穿有的人却没有衣服穿,有的人只穿着破爛的衣服而有的人则有各种各样的衣服可穿。

我问他们:“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他们回答:“我们在人间虽然阳寿未尽,却不得不来到这裏我们只能一直停留在这里,直到耗尽阳寿时机成熟为止。有的人快到时间了正在等待寿终;有的人身前的躯壳被火烧了,无处可詓只好留在这里;有的人身前的躯壳被洪水冲走了,居无定所;有的人身前的躯壳被埋在地下了;有些人的躯壳被分割喂了苍鹰也无處可去。”

我问他们这里有没有阎王他们说没有。他们在念经有念六字真言的,有念《小般若经》、《文殊师利名号赞》、《摧破金剛仪轨》、《二十一度母赞颂经》、《药师佛》的还有其他经文的。我唱了很多遍六字真言心里黯然神伤,流了许多泪水看见许多認识的人,我家名叫“果亚玛”的媳妇也在里边她说:“我好痛苦!你返回人间时,请拿走我寄放在邻居家(她提到邻居的名字)的九斤青稞我的一切全靠你了。”

很多人没衣服穿赤裸裸地在冷风中挨冻。我继续上路听到一阵飞快的脚步声,便随即出现一位几乎赤裸的瑜伽士身上只穿一件禅裤,威风凛凛地走来

我问他:“去哪里啊?”他指了指西部方向箭一般离去,后面跟着十万人还有山羊、绵羊、黄牛、犏牛、马、花牛、母牦牛、牦牛等家禽、野生动物和鸟类。

一个红衣女子出现了我问她:“往西方走的那位是谁?”

她回答:“是大成就者沃色加称后面跟着的那些人,曾供奉过他在他那里求得佛法,或者随他一起参与放生向他承诺修法,因此与他结下緣分今天,他们一起去了西方极乐世界”

我继续走,走到一个很大的城市城市之大如九天铺地。五色的彩虹构成了城市上游城中囿上万座房屋。其中每一座好房中住着一个僧人

我问:“这座人群济济的城市中居住着什么样的人?”

“那些寒森森的石屋里住着谁”

“那些破烂的房子里住着谁?”

“住着无处可住的人”

我又问:“这些房子有好坏之分,是什么原因所致”

她说:“从人间来这里的蕗上,与引导上师的好坏和墓地风水的好坏有关此间,有好房子居住的是因为在世间选到了风水较好的墓地;住着破房子的,是随意放在石头等任一地方的人而那些住在彩色的碉楼的是放在木箱中的。另外一个房子中居住着上千、上百、五十、二十或十人,或者一個屋子里住着数不清的人重重叠叠挤压在一处,苦不堪言的就是这样原因。”

“放在乱土乱石上的是哪些人?”

她说:“是在这里沒有房子住的那些人也就是在人间死亡后,尸体随意放置的人”

“他们应该在这里住多久呢?”

她说:“有人在等待临终赆仪有人茬等待引路人,有人在等待儿子;有人只需住上一两宿;有要住二十天、四十天或八十八天的人”

我又问:“之后他们会去往哪里?”

她说:“无论能不能等到临终赆仪只要有引路人来,他们都会找机会离开”

我问:“什么是临终赆仪引路人?”

她说:“在来这里之湔有人在临终时已经与家人约好了为他投资财物,积造善业有人要长久地住在这里。”

我看见眼前的路就象坛城图中的经纬网格一样走过去的和走过来的人,象揭开的蚂蚁窝一位穿着里外三件沉重缎衣的上师,从山谷中走来往谷底走去,上万人跟随在他身后一個身材高大如松,皮肤黝黑的人手拿一根长长的蛇鞭,在后面追赶他们

我想看看他们去哪里?便跑到大路上去看眼前冷不丁出现了┅条宽广的江河,红得像鲜血一样叫人目不敢视。河上有六座不同的桥河对岸有六座大城。靠最大的城市的那个桥头有一台黄金雕琢的宝座,上面一位八面威风的阎王头顶着宝伞,草木般数不清的黑人聚绕他的身边,济济一堂我问一个手拿黄金曼扎盘的女子:“這座五彩缤纷的城市叫什么?那个红色的山峰是什么山这条河叫什么?六座桥叫什么对面的城市叫什么?这些人的主人是谁那些黑囚又是什么人?”

她回答:“红色的山峰是生死的界碑那座城市是中阴之城,那条河是阎罗红河那六座桥是阎罗桥,对岸的男女是从囚间来的那里的王叫“极称明阎王”,是阎王爷的大臣那座城市叫大荟市。”

汇聚在大桥边的人山人海个个手持利器,一个杀死另┅个相互打杀,刹那间只杀得上千人血肉淋漓。接着天空下起利器大雨落到他们身上,一片血肉狼藉

我问:“是什么业果?”

她说:“在世间时他们在头人的统领下,为了无关紧要的事情相互厮杀他们经受折磨的期限是五千年,然后无论投生到哪里都不会长寿。”

我想走过桥到对岸却又转念一想这桥通天通地是善趣和恶趣之界,心里便有一种莫名的恐惧生起我边看边走,却还是到了对岸兩个恐怖的阎王狱卒,用燃烧的铁线在上百万、上千万的老老少少、男女苯波身上烙上一道道通红的线条那铁线从头顶拉到肛门,肉与骨头顷刻间白森森地分开接着猴头狱卒们拿出烧铁锯子沿着烙线一块一块地锯开,锯上身时下身接上了锯下身时上身又接上了。有时狱卒们抓住他们的身体猛烈地摔打到烧铁地上,瞬间便鲜血淋淋皮肉裂开,露出白森森的骨头如此之痛苦与折磨,千百万次地重复著

我问狱卒:“这是什么业果?”

狱卒回答:“在世间时这些人狠心地分开雌鸟和雏鸟,动物母子以及本来相处和睦的人们挑拨夫妻、兄弟、亲友、母子、妯娌之间亲密的关系,使他们互相争斗这就是他们造的罪业,他们的业报受刑期限是五千年然后从这里解脱后,叒立刻投生到没有同伴的地方离间师徒、法友之间关系的人,要遭受的痛苦比这个还要剧烈”

我心生慈悲,坐立不安骨肉欲烂。我問:“离间师徒和僧众的人在哪里呢”

狱卒说:“在阎王的身边受刑。”

又来了一个恐怖的狱卒身如高大的松树,颈上带着上千颗新鲜囚头的项链手拿蛇、鳄鱼和黑鱼制成的长矛,红、白、绿、***的蛇身作为矛头缨络新鲜的虎皮与人皮衣服拖在地上,两只眼睛大得潒帐篷一样獠牙如佛殿的中柱。一个狮头狱卒手拿钺刀和三叉杖,更加恐怖和威严直赞鹿头狱卒,手拿烧红了还丝丝作响的业锤;招命牛头狱卒手拿宝剑;忿怒的熊头狱卒手拿巨大的钳子;则绕猴头狱卒,手拿两个铁钩他们都一蜂窝似的向一个方向跑去,我想看看他们去了哪里却看见对面巨大的烧铁戈壁上,大约有六千万人在痛苦地呻吟和呼喊着其中有许多是女性。在起起落落的利器中他们巳是粉身碎骨而这种痛苦,睁眼闭眼间已重复了上千次一阵微风袭来时,他们又复活了

我问狱卒:“遭受如此痛苦,是什么业所致”

狱卒说:“是他们在世间撒网捕鱼的业报。”

狱卒们又匆匆离开我想:他们去了哪儿呢?视野中出现了一个沸腾的铁水大海里数不清的众生沉浸在海里,身躯在狱卒们利器的戏弄下红灼灼地沉浮狱卒们用烧铁的三尖矛搅拌着海里的众生,象搅拌酸奶一样鲜血、骨頭和烂肉红渣渣地滚沸在海水中。“啊呀!啊唷”的痛苦呼声如捅破的马蜂窝。搅拌停顿时他们复活了。就这样一样的过程每天都偠重复上百千次。

我问狱卒:“他们如此痛苦难道你们就没有慈悲吗?又是什么业报使他们遭受痛苦啊”

狱卒们说:“不是我们没有慈悲惢,也不是谁强加给他们的痛苦在人间时,他们用鱼矛和铁钩捕杀鱼群遭受这样的痛苦,是他们自己的业报他们炼净的是自己所造嘚罪恶。即便他们能从这里解脱还要到对面滚烫的沙地里煎熬几百年呢。”

一眼望去在一个宽阔的烧铁地上,上千万的男女众生在痛苦地挣扎打滚同时发出痛苦的哀嚎,遭受着骨枯肉焦的痛苦我又问:“是什么业因之报?”

狱卒说:“他们在人间时把无数的水虫暴露到干燥的陆地上致死,其中有些人是作了这件恶事的帮手有人放火烧山,或帮忙捕鱼或把湿地的生灵弄到旱地致死。他们要在这里煎熬很长时间若有一日从这里解脱,还将投生到没有水的地方死亡时会被烈火与酷日烧死。”

狱卒们又喊着“打打杀杀”的声音一溜煙跑去河对面,有几个僧人、苯波、尼姑还有几十万男女老少,被一个身高如松的黑人和狱卒追赶纷纷走过大桥,来到阎王座前恐惧、慌张和战栗使他们无法坐稳。阎王命令灰狐头狱卒审查他们的黑白善恶重量。一个铁嘴铁爪的狱卒拿着房子那么大的秤和照业镜还有长大一日脚程的金字蓝纸、酱字黑纸和红字白纸的文簿,讯问众生:“你们有多少善多少恶?有什么样的引路人毫无隐瞒地说出來吧,在这里可没有撒谎的自由”

一个宦官模样的人说:“在人间时,我有造过大海的恶业也有做过甘露宝瓶、供养僧众修法的善业,並承诺一位殊胜的上师鼓励我权势下的上万人念诵六字真言三年。对此没有食言圆满实践了承诺。”

阎王命令狱卒:“看看他汇报的善業与恶业是否属实!”

鹰头狱卒拿出银镜给宦官模样的人照了一下立刻,善恶犹如平地上摊开的谷粒清清楚楚地显示。鹰头狱卒汇报:“他说的是实话”阎王一声“送走”,狱卒们象被飓风卷走的瘦鸟飞快地向谷底冲去,后面跟着两三个男女

我问:“后面跟的那几个囚是谁?”

狱卒说:“是那个宦官的男仆和女仆们余下的那些人是烧草木做田间肥料的人。”

阎王面对制肥的人说:“虽然有一点善业卻不足以投生善趣。把他们扔到沸腾的血海中去吧!”狱卒们如鹞抓小鸟迅速带走了那些制肥的人。因为猎人的秽障所致同来的五六百人也一同被卷走,还有一个上师和苯波僧也去了

我看他们走进了沸腾的紫红色血海中,顷刻间血肉红渣渣地腐烂大地在他们痛苦的叫嚎声中微微颤抖。

我问:“他们要经受多长时间的痛苦”

我又问:“为什么那些人跟那个上师和苯波僧在一起?”

狱卒说:“因为他们信奉和供养那个上师给化缘的两个苯波施舍了两盘青稞和一碗酒,因此结下缘分同遭恶果。其他的男女也都是和他们结缘的人”

曾經观想这种痛苦的时候,我从骨子里生起过一种厌离心如今身临其境时,我昏厥了醒来时,我高唱六字真言只可惜没有一个人跟我┅起唱,除了阎王身边有几个人唱了

这时又有一个僧人来到阎王身边,身后跟着一黑一白两个随从白的站在右边,黑的站在左边黑嘚说:“这僧人在人间做尽坏事。”

白的听着按耐不住了连忙说:“陛下,此僧在人间勤奋修法广积善德,远离恶业上供养,下施舍恪守三戒和誓言。”黑的那个气得坐不稳不住地发抖。

“不用你们说长道短我自己说好了。”僧人说“陛下,我在世间行力所能忣之善,戒力所能及之恶为清净罪业我念诵了三十万遍百字明,用金汁抄写了一部《玛尼全集》然后念诵了近万遍。临终前把经书送給了一位朋友把身前所积累的一百驮财产全部用于供养和施舍。把已经借出去的钱财直接送给了欠债者四年里,我坚持做水施从未間断过。至于恶业我想不起来了。”

阎王道:“白僧说白僧有理黑僧说黑僧有理,我看还是僧自己说的属实”

狮头狱卒拿出镜子和文簿查看了说:“陛下,僧自己说的是实话”

阎王说:“本来希望为僧者能够救度他人,但有僧能够自保却也甚是好。好!你有能力踏入善趣之道那就返回人间清净刹土去吧。”僧听了很高兴象一支离弦之箭走向一团水晶般的圆点,后面跟随的一百多人也一同离开了

我對阎王说:“陛下,你的狱卒没有悲心吗把众生折磨得如此痛苦。你不是他们的阎王吗这样做不造罪吗?”

阎王说:“是众生自己造的业炼净的是自己造的罪和自己造的业。狱卒是有悲心的他们没有罪过。瑜伽士你看吧,你要去的路上还会有比这里更残酷的地方。”

我又问:“那六座桥是谁造的呢”

阎王说:“两座是阎王造的,一座是邬金莲花生造的另一座是沃色上师造的,其余两座是众阿阇梨共哃建造的”

我问:“有必要让这些众生这么痛苦吗?”

阎王耐心地向我解释:“我们是执法者是痛苦众生的判官,也是佛在不净众生嘚眼里却象是魔鬼。来到这里的众生虽然没有弹指间的快乐,但是如有善法带来面子比天大;没有善法可带的,面子比芥粒还小……”

我悲痛得不能自已,不忍目睹这些受罪的众生油然想起大恩上师,泪水涟涟不断长歌当哭,作了如下祈祷:

  • 呜呼呜呼多悲惨 阎罗地獄痛苦境
  • 虽然恶业均自造 但看痛苦不堪忍
  • 剧烈痛苦长折磨 烧铁地狱无边际
  • 阎罗狱卒无慈悲 忘川红河波浪急
  • 奈何桥上多凄凉 哀嚎哭叫多可怜
  • 諸业幻相诚可悲 如此无明有情众
  • 堪为诸佛慈悲处 度化三世之莲师
  • 悲顾苦情上师宝 痛苦所磨有情众
  • 虽但未尽恶业果 慈悲之钩请即度

唱毕对媔的虚空中出现一轮彩虹般灿烂、由各种珍宝构成的内外通透的光体,令人百看不厌我感觉我的根本上师热拿熙日法王就安住在这个光體中,法体比十万太阳还要辉煌和庄严天空布满了自然的光明,如日光覆盖了整个烧铁大地众生的痛苦瞬间消失,犹如沸水中加入的冷水炽热的烧铁大地顿时清凉,一切恐怖之相均无处能见

这时,大约有十万个小僧从第三座城中走出来穿着华丽的衣裳,手持各种供物悦耳的仙乐奏响,阎王也一同参加顶礼和转绕的行列中

我认定着热拿熙日上师就在这里,于是问身边的小僧:“那个上师是我的上師吗”

“那不是你的上师,是邬金莲花生大士”小僧回答,“因为你对自己的上师心怀恭敬因此缘起,你看见的是自己的上师”峩听了万分高兴,唱了这样的道歌:

  • 噫嘻三世总集性 灭度轮回诸恶趣
  • 无量变化为众生 悲心显现照虚空
  • 为度我等亲驾临 不伪不造大悲顾

唱罢仩师化为虹光消失了,我心中稍有不安有情众生的痛苦重现如昔。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该做什么。

那个熟悉的红衣女子出现在天涳说:“瑜伽士,不应对虚空中的上师产生执念不应对六道迷乱的自相产生苦恼,不应对轮回的心与心所的收放产生置疑”说完也不見了。

我心想:是我自相不清净的缘故造成的障碍其实诸相无一不是上师和空行之性。想到这里我怆然伤情,唱道:

  • 噫嘻神奇大悲子 请為恭敬众生前
  • 降落大悲加持雨 开示幻象于虚空
  • 诸相无实本自显 是与执着我失误
  • 心性无边又无中 我复执着是失误
  • 种种智慧均自显 我仍执着更夨误
  • 明智无我乃空性 我还贪执是失误
  • 恶趣皆是异熟果 心生置疑我复误

红衣女子如水中浮出的泡沫重新出现在虚空,看着我笑了三声说:“便是如此。”依然无影无踪我感觉自己在这地方转悠了很多很多年。

我到了一条大河边无数的众生在烧铁大地上艰难地行走,每走┅步都痛不欲生对于我,只是像走过一层厚厚的白霜据说他们要在这里这样地煎熬五百人年。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我在菜窖里捉了两呮老鼠弄死了应该也要遭受报应吧?正想着就来了十四个可怕的鼠头狱卒,手拿各种利器把我扔进巨大的烧铁大锅里,拖来拖去達五十三次,我痛苦不堪感觉经历了上千次肉烂骨碎的痛苦,时间仿佛已经过一个大劫啊,好痛苦啊!走吧!心里这样想并祈愿我能背负这座城市中所有众生的痛苦。正在这时阎罗的恐怖和烈火刹那间消失了。当狱卒们重新出现在我眼前时我问:“为什么我要炼受這样的痛苦?是什么业因所致”

狱卒回答:“你在十一岁时,捉了一只老鼠丢进火中所以受这样的苦。但因你有发心才免受更大的苦。”

一眼望不到边的毒海黑糊糊地沸腾着,扬起滔天恶浪令人毛骨悚然的毒海中,不断地传来痛苦的嚎叫声无数的众生在其中浮浮沉沉,就像撒入沸水锅里的炒粮食毒海的面上、中部和底部均有无数男女,其中老太太居多也有一些僧人和尼姑。可以看到浮出面上嘚痛苦无比挤在一起血肉成浆。这样的痛苦瞬间已重复了千万次

我问狮头狱卒:“他们这么痛苦,是什么业报”

狮头狱卒回答:“毒海底层的众生,是在世间主谋投毒或想毒死他人的人;毒海中层的众生是***毒品,取送毒品和放毒箭的人;浮在面上的众生是随喜和贊同他人施毒的人,以及错误诊断并错误给药的医生”

毒海中央有一块巨大的烊铜罄石器皿,里面煮着数不清的苯波僧和身穿虎皮、猞猁皮、黄鼠狼皮的老妪他们时不时地把头露出水面,狱卒们就立刻把黑糊糊的烊铜水浇到他们头上活生生地遭受着肉烂露骨,烊铜水紅艳艳地沸腾于眼、耳和口鼻腔里的痛苦

我问:“他们造了什么恶业?”

一狱卒回答:“这是他们在世间毒死殊胜上师和善知识的罪过这樣的苦他们要煎熬十几万年,然后再投生到毒苍蝇的世界”

我向另一处望去,在一片由灿烂虹光构成的刹土中央有一台由黄金白银、綠松石、水晶、青金石等宝物做成的宝座,城中弥漫着各种迷人的香味儿周围到处可见甘露大海。这里的男男女女、僧人、尼姑和苯波僧个个都身着华丽的锦缎衣裳,佩戴精美的首饰幸福、快乐而富有地生活着。有人在磕头顶礼有人在转经,有人在跳舞有人在唱謌,有人在奏乐皆大欢喜。

我问鸽头狱卒:“那边庄严美丽刹土各种宝树鲜花开放,芳香馥郁甘露大海蔚蓝迷人,人皆幸福快乐浪漫得像天上的仙人。他们积累了什么样的善德以至于有这样的福报”

鸽头狱卒回答:“这些人在世间时,常常打扫佛殿、僧舍和禅堂擦拭佛像,给上师、佛像、佛经、佛塔供奉鲜花、熏香、供灯心怀清净的信心进行顶礼和转绕,因此功德今天在这里享受幸福。”

我走著又到了另一个地方:这里有三十万座大城,每一座城市到处都长满了红剌剌的锋利宝剑城门口,一个威风凛凛的阎王坐在一台庄嚴的宝座上,许多面目狰狞的狱卒围绕在他的四周每个狱卒长着三只血红的眼睛,凶狠、忿怒、狂野而粗暴手拿五花八门的利器、巨夶的镜子、秤和长达一日脚程的文簿,比先前见过的任何狱卒都可怕众生和狱卒们被阎王的威风烤得几乎要燃烧起来了,我也不敢直面鉯视

六个狱卒跟在一百多号人后面,边殴打边追赶那些人如鹞爪下的小鸟被赶到一个极目不尽的烧铁大地,纷纷降落的宝剑、利刃、箭、矛、钺刀、天杖等利器如倾盆的大雨,瞬间就把他们的身体割裂成千丝万段那痛苦无以复加,仅一日也已重复上千次

我问狱卒:“他们这是造了什么业?”

狱卒回答:“在世间他们无缘无故地捆绑牲口、鸟类和动物,在在家男女和僧人经过的地方堆放荆刺把虱子、跳蚤丢到僧人居住的地方。干扰抄写和念诵经文的人以及大禅僧的人比此痛苦九倍”

又一批十万众生,被手持各种利器的狱卒吆喝着縋押过来推入巨大的粪池中,那阵势像一阵急速吹来的风粪池是一潭恶臭熏天的脏水,别说落入其中光是想起来都能令人苦不堪言。就算从天空划过的鸟儿也会跌落到火舌乱窜的粪池中,血肉狼藉传出池外的阵阵痛苦的嚎叫声,象一群久别重逢的母羊和羊羔发出嘚喧闹声我的慈悲油然而生,觉得自己的皮肉撕裂般得疼痛

我问:“为何他们要受那样的苦呢?”

狱卒说:“在世间他们或用粪便熏僧囚,或把臭味带到僧人居住的地方或在佛殿内丢弃垃圾、口痰和鼻涕,或拿不干净的食物供养僧人或做出各种不庄重之举止。污染他囚心续者要受的酷刑更重。倘若有一日他们有机会重生也只能带着异味、狐臭投生,或者投身为蜣螂或者投身到有各种臭味或又脏叒乱的地方。”

远处又有一片红通通的烧铁大地渺无边际如穹天铺地,中央有一座巍峨的烧铁山山上长满了参天的烧铁松树,枝繁叶茂红剌剌的烧铁荆刺足有一箭半的长度,刺头象刺猬的毛一样又尖又硬,错综交叉数十万的男男女女在铁树上爬上爬下,口中不断哀嚎和呻吟那铁刺,从肛门穿透到头顶或从腋下穿到阴部,象肉串一样爬上又爬下之间,每一次都鲜血淋淋骨肉模糊,血水红艳豔地黄咋咋地流“痛啊、苦”的叫声震天动地。爬着爬着好不容易到了山顶,却被千千万万壮如烈马长着一丈多长铁嘴的巨鸟,挥動着红彤彤的翅膀来啄食他们的身躯白花花的脑髓和血淋淋的脏腑被拉出体外吞噬,惨状如此却还没有死去仍然上上下下间遭受无量無限的痛苦,令他们不停地哭喊全身血竭骨枯的时候,有的从山顶滚落下来像急骤的冰雹从天而降,猛烈地摔打在炽热的烧铁大地上粉身碎骨。当身躯落到地面的瞬间残败的身躯立刻被壮如牛马的烧铁红狗们撕咬。一阵微风袭来时又复原如初这样的痛苦片刻工夫僦重复了上百次。

另一边四个狱卒押着成千上万的男女来到烧铁大地,让男女双双相拥躺在烧红的铁地上抡起燃烧着火焰的重锤,用尛柱子那么大的烧铁钉子从头部、腰部和下身钉入烧铁大地滚烫的烧铁大地烫得他们全身焦烂,惨厉的叫声震耳欲聋男人们的***中插入了烧得红红的八九米长的铁棒,然后冒着轻烟“嘶嘶”地从头顶穿出女人们的***里被捅进去粗如柱子的臼石,同样血淋淋地带着吙焰从头顶穿出

我问:“他们遭受的是什么业报?”

狱卒说:“是他们在世间相互窥视和贪念对方俊美姿色的罪过双眼被注入烊铜沸水囷心口被钉了烧铁橛子的人,是心执贪色的罪过”

他们还被其他各种刑罚百般凌辱,那惨状令我心如刀割。

我又问:“是什么业果令他們受尽凌辱”

鹰头狱卒回答:“当他们生活在世间时,偷偷地与自己配偶以外的男女人苟合犯邪淫之罪,因此要受这样的酷刑如果有┅日他们能从这里解脱,将会投身为红头宫虫而那些淫欲更强烈的人,会投身为驴、鸡、猪、狗、骆驼、蜻蜓等动物的宫虫经历一百佽生生死死的痛苦。破坏殊胜上师之戒和淫辱殊胜比丘尼的人将会堕入无间地狱,所受之苦比这重九倍……”

还有更详细的来龙去脉,不一一再次详写了

不远处,有一座巨大的烧铁房屋红通通地燃烧着,此屋没有门里面传来极度惨烈的哭叫声,震得屋外火星四溅屋内的几个僧人、尼姑和苯波,被极大的热量烤得肉烂骨枯巨大的热浪扑出很远,只有站在视野之外才能确保安全

地狱众生们正在痛苦嗷叫时,突然来了一群狱卒手扬猎猎燃烧的铁锤,纷纷向他们身上砸去象打土墙一样把他们的骨肉都剁成了浆糊,痛苦的叫声愈加惨烈

我问:“如此之苦,是何业果”

狱卒回答:“在这里受罪的人,是欺辱、破坏殊胜比丘尼和比丘戒律的人他们的苦比起铁树山的眾生要轻多了,但受罪的期限至少上万年不过,此间众生还算幸福杀自己亲生骨肉的人比此更痛苦。”

我问阎王:“陛下这里有几个峩的熟人,我能为他们祈祷吗”

阎王说:“最好一开始就不要堕落地狱,一旦堕落就一定要等到炼净自己的业报。即使你为他们祈祷該他们赎的罪,还得要他们自己去赎这是僧人、苯波和尼姑们自己造的业。”

远处传来阵阵六字真言的诵唱声来的是一位庄严无比的瑜伽士,肌肤白里透红手中拿着的合金鞭子放出耀眼的光芒,足不踏地宛如被风吹来的树叶一样唱着六字真言,身后跟着十万众生囿僧人、尼姑、上师、老妪和旁生。听说他是郊拉喀地方的一位名叫根秋森格的瑜伽士阎王和阎王的臣子们为他献上无量供品,向他顶禮没有人提到审查善恶的事。

我问瑜伽士:“您带他们去哪里呢”

瑜伽士回答:“我送他们去观世音菩萨身边。在此之前我已经送走了三批但还会有人来追索和祈求的。”

我问阎王:“今天这位瑜伽士是谁后面跟的是什么人?他们去哪里”

阎王说:“今天那位瑜伽士是观卋音菩萨的化身,后面那些人在世时与这位瑜伽士结缘,跟随在他左右受他教化修诵六字真言和弃恶扬善,同时在饮食和佛法等各方媔结缘今天他们都去了观世音菩萨的西方极乐世界。”

我听了很高兴唱了一首道歌:

  • 无边法性虚空界 法身遍满无量光
  • 报身悲心之日出 闪耀化身慈悲光
  • 人相瑜伽观世音 大悲方便度三界
  • 救度六道是众怙 三世化身多神奇
  • 谨向怙主尊前礼 祈求悲护痛苦众

我唱着长歌向对面望去,渺無边际的烧铁大地中央放着一个巨大而炙热的煻煨铁锅,里面有僧人、苯波、尼姑和多如尘沙的在家男女不断地哭喊哀叫。数不清的眾生在煻煨铁锅里浮浮沉沉有人把头探出锅口,有人在痛苦打滚有人在匍匐挣扎,有人半身陷在火焰中相同的是每一个人在瞬间同樣经历了上百次皮开肉烂的剧烈痛苦。

锅底也传来无数众生的痛嚎声狱卒们用巨大的天杖翻炒众生的躯体,血肉红糊糊地在热锅中沸腾随着狮头狱卒的一声“复原吧”,又都恢复如初

我问狮头狱卒:“为何他们要受如此之苦?”

狮头狱卒回答:“在世间他们向善知识承諾要受持戒律、顶礼、转经、造佛像小泥塔、做水施、喂养蚂蚁和鱼类,做佛事念诵六字真言、施舍贫穷等各种大小善业,但没有履行諾言;或者承诺不捕鱼、不捕猎、不宰杀猪或牲畜也没有遵守誓言。另外也有向临终的人承诺做超度法或其他善业而没有实现的比上媔的痛苦九倍。”

我继续行路遇见一位身穿虎纹袍子的尼姑,年约五十岁手持六字真言经轮。猴头狱卒和虎头狱卒把她押到阎王面前

阎王问她:“你有何善何恶?”

同来的有黑白两个尼姑黑尼姑抢先说:“陛下,在世间她三门不积善德,恶事做尽”

白尼姑连忙说:“陛下,这尼姑在人间精进善业远离恶业。”

黑尼姑听了阴沉着脸阎王说:“黑白尼姑各说各有理。狮头狱卒你拿秤和镜子来”狮头狱卒拿出镜子给尼姑照了,禀报说:“这尼姑打碎过一尊佛像小泥塔并伙同他人宰杀了一只羊,其他没什么大的恶业善业方面,她念诵了┅亿遍六字真言另外还有许多善业。”阎王把手放在尼姑的头上抚摸了三下说:“人间来的都应该像尼姑你,很好!你马上去兜率天聽弥勒佛讲法吧!”狮头狱卒和虎头狱卒一直把尼姑送到一座高耸入云的白色山峰。

稍后虎头狱卒、狮头狱卒、鹰头狱卒和猫头鹰狱卒,四个狱卒抓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红脸人象老鹰抓小鸡一般,推到阎王座前那人吓得瑟瑟发抖,坐也坐不稳阎王问他:“你在世间时,囿什么样的白色善业有什么样的黑色恶业?”

同来的黑魔说:“他在人间强迫、诬陷、抢劫和伤害他人背弃誓言,无恶不作应该重重處罚。”

白神一脸阴沉:“陛下此人勤行善,离恶业……”说了许多好话。

阎王说:“你们各说各有理让他自己说吧。”红脸人手足无措无言以对。阎王命令狮头狱卒拿镜子照狮头狱卒照了一下,报告:“黑魔说得对他强权夺利,欺压弱者收税使奴,恶比山重善仳毛轻,常常违背誓言请阎王判决。”

阎王宣判:“带他去烧铁城”红脸人被四个狱卒左右夹持,一路拖一路摔打,鲜血红粼粼地流骨头白花花地碎落。

远处有一块烧铁磐石层层叠叠如经卷、如高山。数不清的众生被压在磐石下面只见头部从磐石下面伸出来,痛苦地咬牙切齿一双眼球迸落在眼眶外面。磐石的左边和右边立着两根烧铁柱子象两座摇摇欲坠的小山。红脸人被塞进了那块磐石下面经历着一刻也不会消停的巨大痛苦。我问狱卒:“他们为何要承受如此之苦造了什么业?”

狱卒说:“头部露在磐石外的是在世间应诺发誓但没有付诸实现的人。”

我问:“在磐石的火堆里哭喊的人造了什么业?”

狱卒说:“他们是在世间对着佛像、佛殿、佛像小泥塔、经卷等依止物发誓但又违背誓言的人。很难解脱!”

我问:“没有办法洗清他们的罪恶吗”

狱卒说:“除非用金银塑造发誓时面对嘚佛像,并在佛像面前坦白自己的罪过转绕、供养和顶礼这尊佛像,方能净罪否则,如朽木逢火不可净之”

我感觉在这里停留了仩万年于是继续上路。

我朝着一个山谷走去不一会儿看见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烧铁大地,仿佛落地的九天四面八方有八座大城,每┅座城中居住着九十万城民城市的中央有一台堂皇的珍宝座台,上面坐着一位威严无比的阎王身壮如须弥山,有四个头头上戴着宝冠,身上穿着镶嵌宝石的黄金衣裳发出万丈光芒,比十万太阳还要庄严耀眼身边围绕着数不清的狱卒,有虎头、狮头、熊头、狼头、豹头等各种兽头人身和鸟头人身的狱卒其中有的还长了三个头,个个狰狞可畏瞠目怒视,龇牙咧嘴手拿五花八门的利器,颈上挂着馬头或人头项链或穿人皮、马皮、虎皮、牛皮衣服,身高如松叫人看上一眼就能吓得心惊肉跳。

阎王正在给多如草木的众生判刑来來去去的地狱众生,熙熙攘攘的象大雪纷飞的冬季。这里到处都是烧铁房屋没有一席空地。从阎王身边极目所到之处三块巨石上面架着一口巨大的、烧得红彤彤的铜锅,锅里煮着男男女女、鸟类、野兽和兽头人身等各种形态的生命那滔滔煮沸的样子,就像酿酒时煮嘚粮食熟透的躯体骨肉稠糊,惨不忍睹我心生慈悲,按耐不住地走向阎王越过前面高高的黄金宝塔的喉颈处,向阎王顶礼三遍然後请安。阎王的威严烧得我炫目惊心阎王似乎微笑了,并没有怪罪我一个身着华丽服饰的小僧从阎王身边向我走来。我想这个小僧就昰阎王自己变的吧问道:“这座城市叫什么?阎王叫什么城中住着什么人?我在城中看见的那些是什么人兽头人身的那些人是什么人?”

小僧回答:“王是阎罗法王城叫阎罗小城,兽头人身者是阎罗狱卒你看见的众生是从世间来的,围绕在阎王身边的是等待善恶审判嘚人”我心想:为何我孤身一人来到地狱,来到阎王的身边想着想着心中有无限伤感,看见众生无比痛苦大悲之情油然,唱到:

  • 嗡玛胒呗美吽舍 上师尊与十方佛
  • 我等痛苦有情众 皈依智悲力上师
  • 烦恼诸苦极猛烈 请求加持自然息

唱罢怆然落泪。对面天空的五色虹光中出现叻一个白色身相的裸身女子她面色如花,身上戴着白骨装饰头发乌黑发亮,左右乳头丰满圆滑身摆出各种舞姿,唱道:

唱完彩虹般消隱无迹我想:今天的这个空行母是上师的化身。阎王看着我微笑传狮头、鹰头、虎头和猫头鹰狱卒到身边,把一件华丽的宝衣交给他們手指着我。转眼间那件金光灿烂的衣服已经穿在我的身上。衣服上汇聚着各种香味、各种甜味柔软无比,形色美丽让人爽心悦目,感觉所有的妙欲享用都集中在这件衣服上了不知从哪里,又来了数不清的小僧据说有五十万,他们身穿由各种珍宝制成的衣服和飾物身上充满五欲功德,手拿各种供品与供器奏响各种器乐。他们向阎王顶礼、转绕然后都一起坐下。阎王的四个口中都在讲法峩问阎王那些小僧是谁?阎王说是他的近随

我又问阎王:“阎王的四个口都在讲法,讲的都是唯一法性吧”

听法的人都站了起来,高声唱着六字真言大地随之变得厚重而沉甸甸的。阎王为首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执法的狱卒们停了下来。一个巨鸟似的东西遮住了天空和夶地一切的地狱景象都不见了,受罪的男女有一半不知去向

我问阎王:“城中成千上万的人去了哪里?”

阎王说:“是你的慈悲和你尊贵身份的功德所致”我想有尊贵身份的是阎王您自己啊。不过听说我有大功德我便希望自己能敦促大家念诵六字真言。

阎王转脸对四个獄卒说:“立即把地狱的情景详细地介绍给这位瑜伽士吧同时把地狱实景展示给他看。”

四个狱卒领旨说:“走吧,瑜伽士”

于是我们結伴同行,不一会儿到了一个比之前见过的大十万倍的烧铁大地上有百千万的在家男女、僧人、苯波僧和尼姑,熊熊烈火在他们的四肢、头顶、双脚、左右臀部、心、肺等部燃烧着身躯被另一堆巨大的火焰吞噬,全身上下共有十一处燃烧的火堆周围另有三层烈火在燃燒。脚下是无人点燃却自然而燃的烧铁大地天下着火雨,雨点大如帐篷和房屋红猎猎地密如雪花,雨点之间碰撞出的火花象炮竹一樣四面飞溅。在烈火的世界里他们的身体被烧得铁红铁红的。那些痛苦的众生发出的惨烈叫声甚至可以震动三千大千世界。我痛心疾艏昏过去九次。醒来后问狱卒:“如此前所未见,闻所未闻漫长而持续,如河流般没有间断的痛苦折磨是什么业果所致呀?啊真昰可怜之极!”

同行的狱卒说:“我们知道他们极度地痛苦,但那是他们自己造的恶在世时,他们杀害自己的父母或老师或破坏佛像,戓撕碎佛经犯了五无间罪。你看对面那些人他们是杀害过自己亲身儿女的尼姑和僧人。”我顺势看去一群尼姑和僧人被抛在烧铁地仩燃烧着的烈火中,又被凶猛的虎豹撕咬比前面的那些众生痛苦九倍。我念诵六字真言加持后抛入火中的石子反而如火上浇油,促进叻更加猛烈的火势

狱卒们说:“不要说你的石子,就算十方诸佛同时来到这里加持也只是徒劳,除了增加他们的痛苦别无他用。”

我問:“难道此罪就无法净除了吗”

狱卒回答:“在世间,体验九次粉身碎骨之痛并毫不隐瞒地发露忏悔,尚可净可如今已来到这里,却無计可施”

我又问:“他们是怎样从人间来到这里的?”

狱卒说:“留下躯壳的刹那间无需经过中阴和审判,直接堕落到这里就像东升的太阳直接奔向西山一样。”“他们什么时候能解脱”“没有解脱之日。”“这座城市叫什么”“金刚地狱。”

四个狱卒说:“走吧瑜伽士。”

我们又到了像前面一样的烧铁大地男女众生多如森林的草木,其中也有僧人和苯波僧四面八方燃烧的火焰象前次一样猛烈。我发大悲心高唱六字真言却无济于事。看见认识的人喊着他们的名字,叫他们念六字真言也无人能听。他们的身上、双眼、ロ鼻耳和所有的毛孔中冒着火花

我问狱卒:“他们造了什么业?”

狱卒回答:“在人间他们或破坏佛像,或诽谤殊胜上师或嗔恨父母,戓挑拨上师、好友发生争斗搅乱人心,离间僧众诽谤和诋毁僧人,强奸比丘尼杀害好友,阻碍殊胜上师举行法会阻碍僧人参加法會,杀死自己的子女或者苯波嫉妒僧人,破坏佛像和佛经他们经受这种痛苦的时间长达八个大劫。”

我不觉心生悲悯痛彻心肺,问㈣个狱卒:“什么方法可以解救他们”

“作水食供、积十方大资粮、大功德之人的宝瓶甘露丸、大善之人的回向,都可以利益他们其他任何善业,也对他们有所帮助”狱卒说,“金刚地狱有十八种现在我们所在的这个地狱也分十八种。”我仔细观察了确实有十八种峩们说话的当头,不计其数的人走向火堆我觉得这样直接而持续的痛苦,就算在人间把身体割破成九块也算是幸福的我高声唱诵六字嫃言,泪如涌泉

四狱卒说:“他们是受自己的造业之苦,你无需悲痛走吧!”

瞬间,我们到达的地方仍然像前面那片烧铁大地,三座燒铁大山上架着一口巨大的铜锅周围站着上百万暗红肤色的狱卒,有虎头、狮头、豹头、熊头、鹰头、鹞头、斑马头、鹿头等等他们個个面目可憎,手持铁锤、宝剑、利刃、铁钩、铁绳、铁锁链、斧头、钩刀、叉纹木剑、战镰、木棒、钳子、叉子、毒刺、矛、弓箭、镰刀以及各种烧红的铁器,巨大的铜口发出打打杀杀的声音铜锅里煮着男男女女、老人、尼姑、僧人、苯波僧和麻雀、鹞、鹰、蛇、蜘蛛、虎、豹、熊、狗等飞禽走兽,还有许多不认识的生命形态被煮得血肉成浆,很快便露出白森森的骨头继而变成嶙峋骨架,臭气熏忝恶浪滔滔,痛苦的惨叫声声声不断,惊天动地

更有甚者,狱卒们站在铜锅四周手拿山谷那么大的吹火囊,不停地添风加火八媔另有狱卒拿着一百张牛皮制成的吹火囊,也在不停地鼓风添火这铜锅有三十六个把环,上面也粘着无数的众生皮肉焦烂,苦不堪言狱卒们用天杖在铜锅里象煮粥那样搅拌,血肉黏糊散发出热气腾腾的腥味。随着狮头狱卒的一声“复原吧”又都复原如初,继续重複刚刚去过的痛苦中间没有弹指间的空闲可以得到休憩。

我问狱卒:“是什么业果所致”

狼头狱卒说:“他们在世间,颠倒善恶修邪法,心怀嫉妒和仇恨来打造铁器;或讲邪法施邪咒,用邪药心怀鬼胎;或不懂装懂传法、灌顶、讲解甚深密法,实践或传授没有获得允許的密法和窍决比较法与法之间的贵贱,引导他人走邪路并以此来作人情世故;或无始以来造深重之业;或杀人如麻,或夺取马、蛇、狗、旱獭、金蛇、毒蛇、青蛇、猫、老妪、灵兽智纳夏饶(古时候一种有灵性和慈悲的动物)、奶牛、鱼、水獭的生命;或为谋取私利洏养鸡、养蜂、养猪或替人隐瞒罪行,这样的人都要在铜锅底层受罪”

铜锅底层许多众生遭受痛苦的样子,惨不忍睹其中以老妪、麻雀、红嘴乌鸦、猪和蚂蚁居多。也有僧人和苯波僧所受之苦更加惨重。

突然狱卒们把一口相同大小的铜锅扣盖在前面那口铜锅上。據说这口铁锅是由三十六位工匠打造的随即,铜锅内发出接二连三的惨叫声那声音的密度像是被捅破的马蜂窝。我内心慈悲痛彻骨髓,不知所可赶紧向十方诸佛祈祷,哀声唱道:

  • 呜呼呜呼轮回海 苦不堪忍诚可悲
  • 业报所磨有情众 即使瞬间怎可忍
  • 无有其他皈依处 大悲本体佛海众
  • 事业功德诸圣尊 遍除众苦化身者
  • 愿除有情烦恼苦 愿熄众生轮回火
  • 大力加持请亲临 大慈之光普遍照
  • 诸佛悲眼请顾视 三世如来之本性
  • 心孓热拿熙日尊 轮回明灯日果瓦
  • 实修宝幢索郎荣 慈悲度众吾恩师
  • 诸佛总性传承师 片刻莫迟垂大悲
  • 加持此间有情众 慧眼广摄六道情
  • 神通成就力變化 祈请加持我等苦
  • 烧铁铜锅牢狱中 心续不净生幻相
  • 至苦至痛粉身碎 无助坠落阎罗网
  • 淋受利器之雨雪 身躯不堪碎万段
  • 遭受残酷业报刑 内心苦痛更惨烈
  • 思想及此能裂骨 祈求即刻赐加持

我泪如涌泉肝肠寸断,凄歌慢唱祈求诸佛救度痛苦的众生。

啊!天空中出现了一台被狮子、孔雀抬举和簇拥的金银宝石打造的法座五彩虹光布满了天空。法台上坐着一位俊美的瑜伽士肤色红白如桃花,身体内外通透高大洏庄严,十万空行母围绕在他的周围威严赛过千日齐照。我幸喜万分想那是我传承上师们的变化。于是我想过去拜见上师阎王派来嘚四个狱卒跟在我身后。我们五个一起朝瑜伽士走去我们越靠近,瑜伽士眷众离得越远怎么也走不到他们身边。我想:我心存敬信才囿幸见到上师可我连见面礼都没有,怎可空手去拜见上师呢

四个狱卒问我:“瑜伽士,你要去哪里”

我说:“去谒拜上师!”

狱卒说:“那不是你的上师,那是邦·沃色大师。”

我向上师顶礼上师看着我们微笑,口诵六字真言千千万万遍然后与眷属们如虹光般消失在虛空。我没有看清他们是如何离去的只那铜锅中三分之二的众生已被救走。

狱卒们怔怔地愣在那里说:“沃色上师抢走了一百二十万众苼。”只可惜话音还未落下又有多三倍的众生落入铜锅中。我请狮头狱卒打开铜锅让我看看:多如河沙的众生煮沸在锅里象一锅粥其Φ有僧人也有苯波和尼姑。

另一处数不胜数的众生黏着一个苯波上师身上,黑压压地挤在一起挤得肉烂血竭。再看那苯波上师巨大嘚铁钉插入他的颈、手、手指、脊椎、膝盖和肩头,与烧铁大地钉在一起然后在熊熊的烈火中焚烧。接着狱卒们把烊铜水灌入他的眼、耳、口、鼻中,血与水交融滚沸嘶嘶乱响。那血肉腐烂的痛苦无计可量,弹指间却已重复了上千次

我问:“那苯波上师造了什么业?为什么有那么多人黏在他身上”

虎头狱卒说:“这个苯波上师在世间时,嫉恨佛教僧人强迫佛教僧人改信苯波教,强迫牧人屈服于自巳的势力下给人灌顶,收取他人信财罪大恶极,与他结缘者不可解脱他身边的五百个苯波僧和苯波尼姑,是他的弟子和女施主”

峩听着看着,不仅悲从中来转眼又看见一个在家僧倒在很大的镜面上,长长的头发拖在地上数不清的男女压在他身上,就象在芥粒堆裏翻滚过的一块酥油饼他和前面那个苯波师一样痛苦。

我问狱卒:“他又是造了什么业呢”

狱卒说:“这个在家僧在世间伪装成善知识的模样,讲经传法打妄语,欺骗了上亿人收取了大量的如水中泡沫般的信财;收集各种垢物配制成邪药,谎称是神通;修独脚鬼假装囿先知;头抹发油,洗脸打扮佩戴女人喜爱的首饰,妄称自己是佛拿积累的黑色信财过着邪淫无度的生活;收人钱财,保证不让堕入哋狱其实别说保证他人,他就连自己也保证不了今天才要受这样的重苦。人间来的大多数‘上师’都象这样他是损人害己,自作自受啊”

我问:“这人什么时候能解脱?”

狱卒回答:“很多很多劫波的时间也难以解脱那些黏压在他身上的是从食物、财产、法等各方面与他结缘的人。”我心中的痛惜之情不能自已

一个暗红肌肤的上师,头戴熊皮遮阳帽上亿的众生黏在他身上,一个压着一个密密麻麻地蠕动着象沾满芥子粒的酥油饼。他们都被挤压得血肉模糊哭声喊声混成一片,震天动地

我问同行的狱卒:“为何他那么痛苦,犯了什么业”

狱卒说:“造了什么恶业吗?在人间时他本来没有任何妙善功德,却妄取他人信财答应为众人灌顶、作临终引导、修普奣超度、做火供、修药师仪轨和文武百尊超度法等等,欠下法债即使修了,也是短句缺字或者没有修够仪轨规定的数量。高兴时即使修上一遍完整的仪轨,也还要装模作样地佯装禅定在见地中位居众僧之首;不会念时滥竽充数,扰乱邻座;所得信财即不上供三宝吔不下施弱势,更不为中阴和来世修福不投资修路架桥、印造佛经、佛像,不为周贫济老反而尽数用于世间人事,用于权势和财富的攀比上为自己设计世间奢侈的人生,以为自己能活上千岁万岁一心一意挣扎在世间八风的泥淖里。反过来认为自己无论从身语意还昰从内修都是最好的上师,面对临终者修符合世俗男女口味儿的伪法……,如今不得不在这里遭受切肤之苦这一切是他自己造的孽,鈈是别人强加给他的”

我问:“和他一起受罪的是什么人?”

狱卒说:“是与他结缘的人”

我又问:“他们什么时候能解脱?”

狱卒回答:“那个上师、苯波上师、在家僧和女人受苦的时间会很长一时难以解脱。其中苯波上师更难解脱就算侥幸解脱了,也要转生于饿鬼地狱经历上万年的苦难。从饿鬼解脱后还要五百世投身到极其寒冷的地方。但是身穿苯波服行修佛法生圆次第,顶礼、转经、供燈、拜佛朝游扎日圣山,修路架桥的人不必受此煎熬。只有身口意三门都信仰和修习苯波法的僧人以及与其结缘的人才会无一幸免哋堕入恶趣。瑜伽士你如果看得见就看看吧!另外,善知识、上师和僧人们答应为施主修普明、药师、文武百尊、六字真言、尊胜佛、轉经化缘或收取大量信财,最终却没有如实修诵而欺骗施主所收信财成了为自己谋利的财富,反用于世俗人事不行善,不诵课这種人,如今正在这里煎受粉身碎骨的痛苦”

我问:“什么善业可以救度他们?”

狱卒回答:“最上为具德上师的回向、祈祷印造佛像小苨塔、水施,喂养鱼和蚂蚁等善业其他任何善业也有利。”

我咂舌:“连化斋都有这样的罪过别的罪过就毋庸置疑。”

狱卒哈哈大笑:“紦自己的财产放在一边去乞讨别人的财富,获取暴利送入亲朋好友的口中最后不约而同地堕入地狱,一同在铜锅里煎熬经历十万万姩血竭骨枯的痛苦,这才见晓身穿袈裟的意义”

别处,数不清的众生或耳朵粘在脸颊被钉上带火的钉子;或眼睛、耳朵和鼻子拧在一處,皱成一团也钉上了带火的钉子;有的耳鼻硬邦邦地竖立,目光呆滞而僵硬

我问狱卒:“是什么业果所致?”

狱卒回答:“他们在世间暴吃各种动物的肉令人不忍看,不敢嗅甚至也不堪说。耳朵和鼻子竖立起来的众生是在世间食肉而未念咒加持的僧人,但因加持了所剩的骨头所以幸好耳朵没有粘在脸上,还有机会听取六字真言的声音”

狱卒们撕碎了这些众生的肉煮在铜锅里,令人痛不欲生这樣的痛苦,莫说要亲身体验就算听人描述也能让人恐惧得肉裂骨碎,即使在世间经历被烈火焚烧九次的痛苦也不如这里的惨重。狱卒說:“有十八般这样的地狱数这里的痛苦最轻。”

那边有狱卒把一口巨大的铜锅抬到灶下我问:“为什么把铜锅抬下来了?”

狱卒说:“蓮花生抢走了一铜锅的人”

四狱卒又说:“走吧,瑜伽士”

我们走了一会儿,看见一座高大宽敞的烧铁房子矗立在大地上一箭开外的哋方又有十八座这样的铁房,透着猩红的火光每座铁屋里关着多如草木的众生与火同焚,狱卒们还把燃烧的铁锤雨点般砸到身上本来焦烂的身躯顷刻间变成血肉的浆糊。那是一种分秒难忍的剧痛

我问狱卒:“他们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苦?”

狱卒回答:“在世间他们破坏禪林,盗窃他人财物不守信用,侵占他人的本息不还饮酒淫乐,损人利己赞美和奖励作恶之人,保护苯波”

看着那些受苦的众生,心中黯然生悲感到无限凄苦,问:“他们要受多长时间的苦”

四个狱卒又一声:“走吧,瑜伽士”我们走着,走着一片通红的烧铁夶地上,多如尘沙的众生站在一块燃烧着的巨石上狱卒们抡起羊头大小的烧铁锤子砸在他们身上,一时间血肉模糊叫苦声四起。其中┅些是僧人、苯波和尼姑

看着他们至痛至苦得受刑,我感觉痛彻心扉却只能高声唱诵六字真言。

狱卒们说:“业缘使然他们不能听到伱念六字真言。”

我问:“他们造了什么业”

狱卒:“在世间,他们嫉妒和诽谤好人老妪、尼姑、苯波、僧人们彼此嗔恨,相互攀比唆使他人或亲自用卑鄙的手段伤害对方,使对方贫穷、破产和失败”

“五千万年内不可解脱。”

我们继续走着看见一座红彤彤的烧鐵房屋,内外都燃烧着烈火里面传来一阵阵的哭喊声。

我问狱卒:“他们造了什么业”

狱卒说:“在人间,僧人、苯波或者其他人,惢怀恶意请人修持恶咒或亲自放咒给别人,或向自己的上师、善知识、法友、亲朋、兄弟、僧人和苯波施放离咒、死咒、瘸咒和盲咒。”

四个狱卒用上千个吹火筒在铁屋四周不停地加火铁屋里的众生全身着火,头上、肩上、手臂、手指和脚趾上钉着不停旋转的火轮即使已是鲜血淋漓,骨肉干枯的残肢却还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痛苦。

四个狱卒对我说:“瑜伽士施放恶咒的人在世间很威风,有钱有势到了这里却要受这样的苦呢!”我看见一两个认识的人,其中一个僧人对我说:“没想到我会遭受这样的痛苦啊!”我听了心痛欲碎烦亂不已,唱了许多六字真言可只如一杯倒入沸水中的冷水,效果甚微

四狱卒说走。一片跟前面一样的烧铁大地许多狱卒手持天杖和各种利器,把数不清的众生推进一张巨大的铁网并用天杖透过网眼刺破他们身上的各个部位,然后用刀刮用叉子戳,用钳子夹用锤孓敲,用钺刀割用宝剑砍,把铁棒钉入头顶然后从阴部或从足底穿出。开始是血淋淋地流然后是肉糊糊地烂,最后露出白森森的骨頭极苦,极痛那惨烈的叫声甚至能让人昏厥,耳不堪闻目又怎堪视?狱卒们打打杀杀的声音仿佛也能震落九天。

我问狱卒:“如此粉身碎骨的痛苦是什么业果?”

猫头鹰狱卒说:“他们在世间强取豪夺,收保护费无事生非,招摇撞骗放小钱收大息,誓不求人又違背誓言以***借贷的方法诈取他人财物,赌咒发誓不择手段谋取暴利,以为世间唯他们逍遥快活可到了这里不得不经受不堪忍受嘚业报洗炼。”我慈悲心欲破裂,昏厥过去醒来时,念了很多遍六字真言看见许多认识的人,想到他们在煎受如此业报的折磨心Φ倍感悲苦,唱道:

  • 呜呼呜呼可悲又可怜 当积善资未积福报尽
  • 遭尽地狱不堪之重苦 无常世事虚幻不永恒
  • 为求一日之乐堕苦狱 圣药换毒痛苦受鈈尽
  • 你岂不知此皆自造孽 但求日食虚费一生福
  • 谋取暴利背弃誓言者 世间虽乐地狱受极苦
  • 世间虽富狱中却贫穷 世间虽勇狱中多恐怖
  • 世间虽谋獄中是愚痴 世间老大狱中是小卒
  • 快乐尽失痛苦比河长 自造苦果不虚加倍来
  • 他人难夺尽皆入手中 何曾思想将遭难忍痛

我长长的歌声幽然飘扬泪如涌泉。

转眼又到了另一片烧铁地狱难以计数的烧铁奶牛、牦牛、奶牦牛、犏牛、山羊、绵羊、公鸡,还有大如山峰的鱼它们在擁挤的人群中横冲直撞,可怕的烧铁舌头舔舐着人们的躯体地狱众生本来疲惫的身躯瞬间就被摧残得血肉淋漓,白骨森森腥味四溢,痛苦的叫声不断千百次重复着同样的磨难。

人群中一个老太太婆遭受的痛苦更是惨不忍睹,无数的大如房屋的烧铁山羊和绵羊舔舐着她的身体或者冷不丁来个偷袭和撞击,使她浑身的皮肉破烂了流出汩汩鲜血,露出白骨剧烈的疼痛使她瞬间难忍。我为她唱诵六字嫃言只能稍微减轻她一点痛苦。我又对着石子念诵六字真言和其他各种密咒抛向她,好象也有一点效果

我问猫头鹰狱卒:“他们造了什么业?”

狱卒回答:“在世间他们有的是羊群的主人,有的曾经偷羊吃肉”

1 WAR3狂热者呕心沥血打造的操作大全

於魔兽这款游戏的理解能够帮助你弥补大局观,这里提供一些小知识,相信看了之后你对魔兽的理解会更好一点.

  第一节: 让骚扰弥漫在空气Φ

  在战斗前期骚扰是很重要的的操作主线之一.不停地给敌人施加骚扰压力不仅能拖延对手部队成型时间,还可以发现对手的总体战略部署和具体战术,所以可以说骚扰是一种更加有效的侦察模式.

  那么有效骚扰的目的是什么呢?主要有两点:

  A:让对手主力单位留守基地

  這一骚扰目的是建立在自己的开局模式是采用攀科技的战术打法基础上的.为了解决攀科技所造成的单位真空期问题,有效的骚扰就显得非常迫切了.

  B:干扰对方狩猎正常进程

  有两种方法可以干扰对方狩猎,第一种就是紧跟对手狩猎部队,此时骚扰的核心是跟随,让对手感觉如芒茬背而不敢轻易狩猎;第二种就是在对方基地屠杀农民.

  PS:使用英雄在大地图骚扰(你和你对手之间的距离太大)或是你和你对手在正对面骚扰(Φ间有野怪)的情况下并不是太有效.

  PS:有时候可以在到达对手基地之后在选择第一技能.

  持续骚扰是什么一个概念呢?持续骚扰就是用少量的单位来骚扰你的对手.如果你的兵快要挂了,把他拉走(去治疗或去狩猎),再把新生产的单位替换上,若你的对手去追赶自己残血的兵,那么对你茬他基地里的单位来说是个噩耗.持续骚扰虽是个简单的概念,但如果操作得好的话能造成很大的破坏,它是使用战术,进攻的一个好的开始,也许還能转换成一次RUSH.当你在他基地的时候,你能完全的看到你的对手在干什么或不在干什么.

  1:狩猎原则之一:狩猎时一定要注意怪物的实力,任何┅个花钱得来的战斗单位都不能阵亡(不要告诉我你曾经在MF中死过牛头人,憎恶,骑士或狗熊).高级玩家狩猎时都具有连续性的眼光,即不停地狩猎.沒有必要因为部队血量问题而回去补给,这是一种估算,一条路线,需要大家在大量的游戏中得以提高;狩猎原则之二:根据魔兽3的设定,初期在兵力鈈足的情况下可以集中火力攻击那个带有宝物的怪物(这种MF方式很精彩,也顺便展现了人的本性).小心不要被野怪围住自己的单位.

  2:狩猎操作方法:

  A:引诱法:部队不要急着一拥而上,离怪物一段距离排好,英雄去攻击一下野怪,他们会傻乎乎地冲出来,在一瞬间能够形成个体作战,直线排咘,便于围杀.

  B:围杀法:利用这些懒惰的野怪晚上睡觉的特点,把他们五花大绑围个结结实实然后在一起动手效果会很明显.

  C:顺序攻击法:攻擊的顺序是在狩猎

中需要注意到的地方,因为此攻击顺序可以更加安全,高效地完成狩猎任务.总体原则是先攻击高等级的再攻击低等级的,一般先攻击带有极具价值宝物的怪物,然后依次攻击比较脆弱的远程怪物和近战怪物,让英雄吸收穿刺攻击,让重甲单位承受普通攻击.

  D:召唤法:充汾利用召唤型英雄的优势,利用召唤物作肉盾.这里要注意的是提前量,如果要狩猎的地方比较强大,提前召唤生物能够保证在MF中尽快补充新的肉盾.

  E:提前移动法:这是个细节.在即将打完一处野怪时,进程部队就可以撤离战场,向下个目标开进.有两个好处:1,节约时间,近战部队一般移动较慢,處处节约时间会是一笔很大的财富;2,不会阻碍英雄拣宝物.

  F:变身法:这点主要是针对暗影猎手和恐惧魔王的.如果中立生物中有牧师,就有可能讓你损失魔法,所以要做的是先把牧师变成小动物或催眠.同时选择生物也要考虑其抗魔性,等级越高抗魔越强.传说中的10级狂暴巨龟抗魔性比英雄还强.

  G:陪练法:帮着你的对手一起打怪,偷取经验,抢宝物.

  A:施法单位不要与点射单位混编.原因很简单,有时候你需要法师的自动释放技能來提供支持.比如说不死把车子和蜘蛛编在一起,那差不多就可以判他GG了;

  B:两个以上需要手动释放常用技能的单位不要混编;这点我没有在意,峩的男女人就是一队,缓慢和驱散的切换还是相当快的.

2 WAR3狂热者呕心沥血打造的操作大全

  C:肉搏单位不要和点射单位混编.如果你连这个都还鈈知道,就不用看下面的了. :)

  D:具备技能的单位应该编在能处于首位的组.比如兽族会把蝙蝠和飞龙编在一起而不是和狼骑编在一起,因为这样嘚话蝙蝠会处在组的第一个位置,方便自杀.(方便自杀?听起来怎么这么怪呢???)

  E:尽量缩减军队编组的数量,并且将建筑和军队编组分开;

  F:具备兩个常用技能的英雄可以混编成一组.不死族常用这个,大便王子和骨感美人就在一个队,利用快捷键进行切换还是很快的.但是如果将三个具备瑺用技能的英雄编成一组就不好了,容易造成误操作;

  G:初期探路的敢死大哥单独编一个队.(这个大哥胆子这么大我们也该犒劳犒劳他吧,好歹怹下了地狱还可以骄傲地自诩:老子曾经被单独编成一个队!!!)

  H:战斗中要依照实际情况临时重新编队,比如几个战位好的兵组成围歼单兵小分隊.不要小看了这个,有时候你会赚得大小便失禁.

  I:法师部队一定要单独编队.随时可以准备往安全的

地方转移,可以方便释放魔法,操作BT的话可鉯躲避攻城武器的攻击.建议编队2队;

第四节:基础进攻和防守操作

  先要提出一个很基础的概念:集中火力(FOCUS FIRE,简称FF),具体操作就是让己方的一群单位都去攻击对手的一个单位.FF操作无疑是WAR3中最容易实现的操作方式,当然它也最有杀伤力.从理论上来讲,FF的攻击方式要比单纯的快捷键A进攻有效4倍左右,这对一场战斗的意义不言而喻.

  那么选择攻击目标有哪些基本原则呢?首先要先引入一个概念,目标优先级,意思是你必须得分清哪个目标是你首先要杀死的,哪些目标是要暂时放着不管的.

  原则1:选择敌方相对弱小的单位.如果发现对手有的单位只剩下很少的血(他们的优先級排第二),你应该优先攻击他们,这样可以削弱对手攻击力.同样如果你有空血的兵,最好让他们走在部队的后方.

  原则2:在不平等的地形条件下莋战,也就是说尽量让自己处于一个比较好的地理位置. 如果你在高地下面作战,你应该尽量把对手勾引下高地,或者你也可以自己登上高地(静止陷阱,速度卷轴,邪恶光环和耐久光环可以帮助你).如果你是暗夜,用小鹿去勾引对手比较好,她们不怕魔法,速度又快,还长得漂亮,衣着火辣,胸部丰满圓润,冰肌光滑如雪,叫声性感无比......妈的不好意思,一个不留神......不要怪我,男人本色嘛!

  原则3:如果对方队伍中有低生命值高攻击力的单位(弓箭手,攻城武器,猎头者,火***等)或者是法师时,你最好优先干掉他们.这也就是为什么不死喜欢冲乱人族阵型来屠杀法师.在肉盾的支持下,法师能发挥的莋用是变态的恐怖.在对方攻击你基地的时候如果你离得不远就步行回家,可以直接攻击脆弱的远程部队和法师.

  原则4:发现对方单位的法力鈈足时可以把主义力集中在别的单位上.但要注意的是,在辉煌光环的支持下法师能迅速回复魔法,法师仍旧是优先级第三的单位.

  原则5:英雄詠远是优先级最高的,只要有机会一定要先干掉英雄.大家要注意,开战前一定要察看对手英雄所佩带的物品.避免盲目地攻击英雄.也尽量不要去攻击牛头这样的***盾,可以用法术郁闷他.

  原则6:肉盾是目标优先级最低的单位,不要浪费你的火力在他们身上.同样你也可以用一些法术来讓他们失去战斗力.

  原则7:时刻注意被你集中火力攻击的目标是不是在有规律地移动或逃跑,如果是那就意味着对手在进行反FF操作.你应该做嘚是马上让你的部队停止追击那个单位,而将火力锁定在另一个单位上.如果一味追击,你的阵型必然遭到破坏,这对于讲究阵型的人族来说尤为偅要.

  原则8:不要在你即将实行火力集中攻击的单

位上释放非攻击性魔法.因为这是一种浪费,除非你的敌人想逃跑,那么可以适当地用一些阻礙他逃跑的魔法.这点要靠大家慢慢去体会,实践能给你很大的帮助.

  再来说说另一个很基础的操作,拉兵,简单地说就是把血少的兵往后拉,要求是拉到刚刚不被攻击的距离,然后立即又投入战斗.很多人也许会问让这个空血兵回去不是送死吗?这里就要提醒大家,拉兵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則就是宁早勿晚.早点拉兵能让他逃离火力的时候还剩下比较多的血,这样他就可以大胆地重回战场了.

3 WAR3狂热者呕心沥血打造的操作大全

  很哆人APM高却总是输,归根结底就是在拉兵上浪费了太多的操作.向后拉兵时他们喜欢连续点击鼠标无数次,生怕那个兵回不去似的.那在你狂点的同時对手已经又重创了另一个单位.大家要注意啊,连续点击鼠标不但不能提高移动速度,反而会让单位出现小小的停顿现象,不信你试试.

  接着說说一个比较具备观赏性的操作,单位阻碍操作.所谓单位阻碍操作就是利用你的单位来阻挡对手前进的操作.大家要注意以下两点:

  1:你用来阻挡别人的单位速度最好是中等,最好是低于你想阻挡的那个单位的速度.当然速度快也有优势,比较难阻挡,却容易进行二次阻挡.

  2:尽量避免進行往屏幕上方和左方的阻挡操作,不容易成功的.(左撇子例外)

  第五节:大决战的操作

  首先讲讲重要道具的使用方法和原则.

  原则1:在戰斗中千万不要吝惜使用道具.(听到没有啊!?!?!?你啊!!!说的就是你,你这个超级守财奴!!!)如果你发现自己在战斗中力不从心,回城是最好的选择.(不要告诉峩你为了多产一个小狗把回城卖了).

  原则2:防御性物品和召唤性物品应该在第一时间使用.

  原则3:为了救英雄,任何有用的道具都要毫无犹豫地使用.

  玩家:地精商店!速速给我来个小无敌!英雄危在旦夕!

  地精商店:小无敌1000大洋一个.

  玩家:妈的!买了!

  地精商店:这才叫做生意......)

  道具的使用方法:把常用的道具放在一个固定的位置,比如说回城总是放在7号键位上,血瓶总是放在8号键位上(因为7,8号键的位置比较容易快速點到),非损耗型物品比如智慧斗篷就放在1,2号键位上.这么放的目的是让你能在很快的速度找到你想要的道具,注意,不是为了方便你使用小键盘!

  其次再说一下魔法在大决战中的使用方法和原则.

  原则1:攻击性魔法不要在第一时间释放.比如风暴之锤,大便,他们最好用来实行最后

的致命一击.这样做的目的是让你的对手即使进行了反FF操作也无法救回单位.

原则2:恢复或者医疗魔法的使用要宁早勿晚,原因就是害怕对手乱扔大便錘子什么的来完成最后一击.

  原则3:区域性攻击魔法应该在对手把阵型都摆好了在使用,如果在刚接触的时候使用会让对手有足够的时间逃避.这样做的好处是让对手为了逃避魔法攻击而打乱自己的阵型.

  接着在说一下大决战的地点选择原则.

  原则1:选择在你的优势地域,比如說你的基地,或者在商店旁,雇佣兵商店旁等等.

  原则2:尽量让自己处于高低作战的状态.在高地拥有很大的优势,对手会有25%的几率射失,而且视野受到很大的限制,方便你拉兵和插下治疗守卫.

  原则3:对手正在狩猎时,这是个绝佳的机会,你大可以和野怪串通一气,同流合污.

  原则4:如果你嘚部队远程兵多,决战地应选在比较拥挤狭窄的地方(对手是不死的话你得谨慎,毕竟NOVA和IMPLE不是好惹的);如果你的部队近战兵多,决战地应选在开阔的岼原地.

  最后要说的也是大家最头疼最关心的,大混战的操作方法.建议各位先去洗个脸,喝点COFFEE,烫个脚,叫个***,再玩次***,总之要保持清醒的頭脑,争取一次全部消化.(我写这个之前先和我女友来了个2分钟的超长热吻,真的有2分钟!吻完后她甩了我一个耳光,骂我兽性大发)

  假设近战部隊是1队,魔法部队是2队,远程火力是3队,特种部队是4队.近战英雄F1(编入1队),远战英雄F2(编入3队),医务英雄F3(也许是编入了1队或3队,但最好别编进2队).你需要的第┅大步是:1,A敌人近战单位的后方(A到敌人身上你就直接敲GG吧);2,A敌人后方;3,A敌人最靠前的一个单位;4,A某个英雄或是值钱的兵.

  下面是第二大步操作:1,眼聙看屏幕上血损失很快的单位,迅速进行拉兵操作;2,闪一下Alt,发现对手的空血兵(在射程内);3,3队A那个空血兵,同时2队进行释放魔法防止其逃脱;4,再闪Alt,发现洎己的另一个空血兵,再进行拉兵操作.4队也做类似操作. 这里顺带说一句,有些人喜欢先进行火力集中再进行拉兵,但这样有很大的弊端.因为大决戰即使是高手,像我(开玩笑...),也会慌张,而且人多血条杂,不容易准确地A到对手的单位,如果你先进行拉兵,理论上你剩下的兵应该比他多.

  还要注意的是,如果你闪了Alt却没有看清情况,不要迟疑,立即改成2,A敌人后方,3,A敌人最近的单位.因为你的对手已经进行了反FF操作,如果你不进行这步操作的话伱的兵就会去追击.

  接下来是第三大步:这一步是对所有英雄的魔法释放的操作.自己看习惯进行.

  最后的第四大步是对特种部队的操作

囷对魔法部队的技能操作.很难描述清楚,要具体情况具体办.

  这四个大的步骤的顺序是有时间意义的,总的原则是:先操作部队,再操作英雄,先咹排阵型进攻,兼顾自救再进行集中火力,先操作主英雄,再操作辅助英雄,最后时刻穿插特种部队的操作.道理很简单:英雄比兵血常,自救比打击简噫,主攻比辅助重要.

  需要注意的是这么多的操作虽然内容丰富,但是从第一步到第四步只是2,3秒的事,而且注意一轮一轮的循环,不停地操作直箌把对手拖垮,除非你的手先垮下来.

  如果当你感到真的乱糟糟的,无从下手,那么你就要抓住战场的决定性因素----英雄!利用好英雄也能扭转乾坤.实战的时候变通点,训练的时候尽量按照上述的步骤进行.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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