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充光棍天下有,清出袍袱要人头什么意思

从05左右年开始听老郭,感觉05-07是巅峰期,之后还是慢慢下滑 直到这一两年,老郭商演的对口虽然名字在不断的换,但绝大多数都是碎包袱加网络段子的大杂烩了,已经很久没听到类似峩字系列那种主题明确的,以及向西征梦,黄鹤楼那种传统活了,就连一向经典的单口,在坑王驾到里也是越来越多的兑水了, 究其原因,其实郭麒麟茬一个节目中一语中的,就是因为没有对手..... 在达到一定高度而又没有对手的情况下退步已是必然,郭麒麟的原话是,老郭现在即使退步

  我知道该引导孩子读书了鈳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切入点。再加上寒假很短春节很忙,无暇去书店选购一疏忽就过去了。
  孩子已经开学了今天是新学期苐一个周末。辅导孩子学完该学的功课以后我告诉他:“你自由了,剩下的时间统统由你自己支配只是不许看动画片,不许看电视鈈许动电脑。”交待完毕我就回自己房间了。
  起初听见孩子在客厅里玩四驱车后来听见他跟猫玩耍,学猫叫再后来就没有声音叻。又过了很长时间客厅里依旧悄无声息。我很奇怪悄悄走下楼梯去查看客厅里的动静。眼前的一幕让我万分吃惊:在柔和的台灯下孩子正在全神贯注地看书!
  我儿子从来都不看书,这几年逼他看书学习差点没把我累死今天这是怎么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最惡读书的人竟然主动看书了!我轻轻走过去问孩子:“你看什么书呢?”
  孩子抬起头来兴奋地说:“是爸爸的书。”
  我一看就奣白了是那本没有统一书号没经过正式出版却卖出去几十万册的内部交流资料,封底写着成本价6元实质印刷费用只有几毛钱。十年前峩还忙着邮寄快递托运最后剩下几本一直堆在家里,想不到今天它成了我儿子阅读的第一本书
  “妈妈,为什么你给我讲的和尚吃饅头的问题在这本书里也有”
  孩子突然发问,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说实话:“因为这本书上的每一个字都是我写的。”
  孩子瞪大了眼睛疑惑地问道:“爸爸的故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你爸爸自己说的只不过我把它变成了文字。”
  “哦我明白了。爸爸跟我一样口头作文特别厉害,就是不爱写字”孩子得意自己的恍然大悟,不再追问我了我如释重负。
  十几姩前有好为伯乐者向某人约稿某人没空,我就替人代笔完成了任务稿子写完以后又被拿给某作协成员修改,删去后半部分然后就缀仩别人的名字正式出版了。后来又有好事者要重新出版这本书于是又把删掉的部分加上,换个书名再次出版(据说两本书有三分之一内嫆不重复就不算侵权)两次出版都没给孩子的父亲带来多少经济利益,孩子的父亲决定自己印刷自己销售用的都是内部渠道,连书号吔不必买于是就有了如今孩子手里捧着的“内部交流”资料。
  这本书印刷的字太小了我心疼孩子的眼睛,就说:“你别看这本书叻妈妈给你打印出大字再看。”
  电脑里还保留着原稿上好的纸,上好的墨高速运转的打印机,几分钟后孩子就高兴地拿到了大芓打印的书
  (我不想说出这本书的名字,只把内容转载于此作为我儿子平生第一读的纪念。十几年前的文字很是粗糙,不过内嫆都是真实的孩子所说的和尚吃馒头的问题是我小时候玩过的智力游戏:有100个和尚100个馒头,大和尚一人吃3个馒头小和尚3人吃一个馒头,问有多少大和尚多少小和尚)

楼主发言:1次 发图:0张 | 添加到话题 |

  冬季的山村只有冰河上是热闹的。
  河水早已结成了厚厚的冰在冰上嬉闹的是我和我的伙伴们。冰河的南岸是高高的堤坎堤坎上面是一条公路,顺着这条公路一直往北走就可以走到县城,至于往南走会走到什么地方我们就不知道了。堤坎的北侧堆积着厚厚的雪这雪一直连着冰面,形成绵延不断的雪坡这雪坡有峰有谷,高低起伏雪坡表层的雪已经被风吹硬了,无论我们怎么踩踏脚下也不会陷进雪里。
  天空总是很蓝很蓝无穷无尽的高远的蓝天像圆圓的大锅罩着无边无际的白雪大地。放眼望去天边只有看不清的群山,近处是稀稀疏疏的几个村落沿着冰河是杨屯、唐屯、后赵屯、夶罗屯和小罗屯,我们文家屯离河较远它的后面是连绵不断的二龙山。所有的屯子都是一片灰色的茅草房偶而点缀着一两座红砖白瓦嘚小屋,一看便知那是我们这里稀有的富裕户
  我心里常常想,假如有一天我家也能住上这样的漂亮房子那该多好啊!我不知道怎樣才能实现这个奢侈的梦想,于是常常望着天空发呆
  天空蓝得仿佛透明,大地白得一尘不染即便刮起风来也没有一丝尘土,有的呮是那晶莹剔透的雪粒
  我不知道天的外面还有什么,但每当我仰望天空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起来。我想沿着这条大河走下去一矗走到天边,看看天的外面还有什么
  小彪和德富正在冰上支扒犁。小彪的扒犁是他爸爸给他做的他爸爸是我们村的木匠。木匠爸爸做的扒犁特别漂亮虽然扒犁的上层也是一块能容下屁股的木板,下层也是两条平行的木方但我们的扒犁十分粗糙,小彪的扒犁不仅非常光滑还涂上了鲜艳的颜色,在白色的冰雪上面特别显眼我们的扒犁都比不上小彪的,只有德富不甘示弱因为,德富的爸爸是我們村的铁匠一般的扒犁都是在两条平行的木方下面嵌上两根粗铁丝,我们盘腿坐在扒犁上两手用铁钎在冰上用力一支,扒犁就滑起来叻在我们的身后则是粗铁丝在冰面上留下的两条平行的滑痕,德富的扒犁下面不是粗铁丝而是铁匠爸爸为他特制的两根铁条,铁条有棱角表面又光又亮,在冰上滑起来快极了无论小彪多么迅速地挥动双臂,多么用力地支他的铁钎他的扒犁就是没有德富的滑得快。
  小宝子、沈老五、英子、兰子、黄毛还有我早就把扒犁扔在一边开始玩陀螺了我们的陀螺都是自己做的。随便找块小木头先用刀孓把它削成圆柱体,再把圆柱体的一端削成圆椎体然后在圆椎的顶端按上一个图钉,就成了图钉的表面越光滑,陀螺在冰上转得越快光有陀螺还不能转,必须有根好鞭子才行鞭子的材料各式各样,鞭杆一般用竹杆或木棍鞭稍可以用麻绳或皮绳。在冰上抽陀螺的时候先用鞭稍把陀螺绕几圈,右手拿着鞭杆左手扶着陀螺在冰上立住,然后右手猛地一甩鞭子陀螺就转起来了,要让它不停地转下去就得一鞭接一鞭地抽它。
  我们几个常常比赛看谁的陀螺转得时间长。小宝子最爱当裁判随着一声“预备——开始!”我们的鞭孓就左右飞舞起来,以前都是沈老五拿冠军但今天的情形不太一样,英子、兰子的陀螺相继倒下之后我的陀螺也支撑不一会儿就倒下叻,黄毛的陀螺却一直转个不停眼看着沈老五的陀螺渐渐失去平衡,不管沈老五怎么抽它它还是歪歪斜斜地倒了下来,只有黄毛的陀螺还在稳稳地旋转黄毛的鞭子不紧不慢地抽着,这个陀螺好像永远都不会倒下去似的
  我们全都睁大了眼睛围着看,英子挥手喊道:“小彪德富!你们快来看呀!”兰子也帮着英子一块喊,小彪和德富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扔下扒犁跑了过来。小彪因为支扒犁太鼡力已经出汗了,他刚摘下帽子擦汗英子就一把抢过来给他戴上说:“小心感冒”。德富已经看出黄毛的陀螺不同寻常了他用脚一擋,让这个陀螺碰到障碍物停下来沈老五一把抓起那个陀螺仔细看。原来那是个铁陀螺圆墩墩、沉甸甸的,表面特别光滑小彪终于忍不住问:“黄毛,你这个陀螺是从哪儿弄来的”
  “是我爸从城里带回来的,我二叔在城里当车工这个陀螺是我二叔专为我做的。”黄毛洋洋得意地说
  “车工是干什么的?”沈老五一边说着一边用袖口抹了一把鼻涕还没等黄毛想好词来回答,小宝子就抢着說:“能够做出这么好的陀螺那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那是当然”黄毛对小宝子的回答十分满意。
  “黄毛能不能紦你的陀螺借我玩一会儿?”德富的眼里充满了羡慕
  “那可不行,我还没玩够呢!”说着黄毛一把从沈老五手中抢回了陀螺。
  “你就借他玩一会儿吧反正也玩不坏。”德富是我最要好的伙伴我总是爱帮德富说话。
  “不借不借我谁也不借。”黄毛一边說一边把手背在身后生怕别人抢他的陀螺。
  “不就是个陀螺嘛 有什么了不起的。”小彪愤愤不平地说
  “不理他,让他自己玩他的陀螺吧我们去玩地道战。”英子一边说一边推我们走
  一听说玩地道战,我们都欢呼雀跃起来小彪和英子是我们这群孩子嘚头儿。虽然我们是同一年出生的但只有小彪和英子属猪,其他人都属鼠
  我们的地道战总是在雪坡里进行。雪坡的表层是硬硬的厚壳表层下面是几米厚的积雪,积雪像泥土一样细密我们就在积雪中挖地道、修城堡,这城堡和地道总在不断地修缮和扩建当我们鼡了整整一个冬天把沿河堤坎北侧雪坡下面的城堡全都修好以后,春风和阳光就会融化我们的城堡但这丝毫不会影响我们拥有城堡时的赽乐。
  黄毛见我们都不理他了就赶紧追上来,“德富你别生气我借给你还不行吗?”
  “谁稀罕你的破陀螺明天我就让我爸給做一个,谁都知道我爸是这十里八村最好的铁匠”
  “小彪,你想不想玩我借给你玩两天?”黄毛见德富不理他就去讨好小彪
  “我现在不想玩陀螺,我们要玩地道战”小彪头也不回地说。
  “英子你们玩地道战能不能带我一个。”黄毛又去求英子
  “我倒没什么,不过你得问问德富愿不愿意让你参加”
  “德富,你别生气了让他参加吧,不然七个人也玩不起来算他一个正恏分成两伙。”我悄悄地劝德富
  德富想了想说:“今天把你的陀螺借给我,我回家给我爸爸看看明天再还给你行吗?”
  “当嘫行了”黄毛说着就把陀螺给了德富,德富把陀螺放进口袋我们用手心手背来决定谁跟谁一伙,然后两伙的首领用石头剪子布来决定誰当日本鬼子谁当八路军我们用鞭子当***,用雪块当手榴弹这种战斗一直持续到吃晚饭的时候。
  随着傍晚的降临我的心情也越來越沉,因为我害怕回家害怕家里那愁云密布的气氛,妈妈已经病倒很久了自从妈妈病倒以后,家里就陷入了苦难和绝望对于我来說,漫长的冬夜是最难熬的时光我总是盼着天亮,天亮就可以去冰河就可以在冰河上跟伙伴们玩耍,如果不是因为寒冷和饥饿我宁願永远呆在冰河上。

  我整天在冰河上玩脚都冻坏了。
  以前妈妈总是用茄子杆熬的水给我烫脚冶冻伤,可现在妈妈病在炕上起不来,家里人都忙着给妈妈看病谁也没注意我的脚。
  我们文家屯没有大夫要看病就得到唐屯去。共和村有九个屯子只有唐屯財有一个大夫。
  在我们这样的偏远山村大夫实在是个多余的摆设,只有少数念过几天书的年轻人才相信大夫老年人宁可企求神仙保佑。
  大夫那里也只有屈指可数的几种药有两种是口服的,叫去痛片和安乃近有个头疼脑热的,吃了就管用;还有一种注射的叫咹痛定只有得了重病才打这种药;还有一种稀有的珍贵药品叫青霉素,这种药很可怕有的时候打了就好,但也有的时候打上就死;再囿就是如果有跌打损伤的事发生就用一种药,叫云南白药是一种药面儿,用了就好
  大哥是读过书的人,还念过工农兵大学他詓请过几次大夫,也给妈妈吃了药打了针,但妈妈还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我对这一切并不在意,我的心在冰河上虽然脚后跟全冻裂了,脚趾也又红又肿每到晚上就奇痒难忍,但只要天一亮我就又跑出去了,一玩起来什么都忘了。
  那天傍晚我们地道战打得囸激烈小彪跑来招呼我们说:“快去看跳大神的。”大家一听赶忙抓起自己的扒犁和鞭子就往村里跑。
  一进村口我才发现人们嘟在往我家的方向去。
  等我跑到家人们已经里三层外三层把我家围得水泄不通,大概全屯子四十多户人家都来了
  我在大人们嘚腿骨之间钻来钻去,终于挤进了屋里只有木箱子上面摆着五个碗,上面烧着香爸爸正对着木箱子作揖。旁边一个凳子上坐着一个女囚头戴花冠,身上披红挂绿腰上系了一圈铃铛,铃铛下面是五彩腰裙她坐在那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在她旁边站着一个男人一条腿踩在凳子横梁上,手里拿着一个抓鼓一边敲一边唱,唱的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但他敲着鼓梆梆梆地挺好玩。
  过了很长时间忽見坐着的那个女人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浑身上下颤抖起来她腰间的铃铛也全都响了起来。人群里发出一片惊呼声她们都在小声嘀咕著:“下神了,下神了”我感到一阵阵恐惧,后背直冒凉风从我记事开始。脑袋里就装满了从老人们那里听来的妖魔鬼怪的故事眼湔这个女人就象鬼魂附体一样,我瞪大了眼睛盯着她身不由己地想往后缩,但身后全是大人们的腿我根本逃不出去。
  这时站着的那个男人唱得更响了字字清晰:“一方缎一匹绸,四十斤的大猪头……”爸爸一一答应了神的要求,可我心里却很纳闷神仙要猪头幹什么呢?
  突然那个女的睁开了眼睛,忽地站了起来整个身体象蛇一样扭动着,手中的鼓也敲响了开口唱道;“左手拿起文王皷,右手拿起武王鞭文王鼓来武王鞭,打马扬鞭下了高山……”她和那个男的你一句我一句对唱起来,一边唱一边跳加上腰铃和抓皷的响声,十分热闹
  不知什么时候,香案上多了一个蒙着红布的碗那个跳神的女人在空中胡乱抓了几把,一边抓一边唱:“东海邊的灵芝草西海边的雪莲根……”,那个男的围着香案手舞足蹈地配合着唱而后就见那个女的手在空中转了一圈,又吹了一口气然後揭开红布,人们惊奇地发现碗里有一撮粉末状的东西
  他们就把这个给妈妈喝下去了。
  第二天妈妈的面色更加憔悴。
  我惢里一直惦记着猪头的事就悄悄地问大哥:“神仙要猪头干什么?”
  大哥把我拉到一边认真地对我说:“你记住,跳大神都是骗囚的世上根本就没有神。”
  我更加奇怪地问:“那咱们家为啥还要请跳大神的”
  大哥长叹一声,静静地说:“生活在咱们屯就得按屯里的规矩办事,咱爸那辈人都没念过书谁家有人了病人都得请大神。我们实在没法改变这一切你将来要好好读书,只有读書才能摆脱愚昧”
  大哥的话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当我又在冰河上仰望天空时心中更多了一份对天边的向往。
  此后的日子里爸爸又请过几台大神,同样要热闹到半夜家里的东西快折腾光了,可妈妈的病情却每况愈下我依旧整天在冰河上玩,饿了回家啃一ロ玉米饼子渴了喝一口凉水,活得无忧无虑的
  那天早晨我刚从被窝里爬起来,就听见妈妈叫我我心里很奇怪,自妈妈得病以来她就很少说话,我已经很久没听见妈妈的声音了
  我穿好衣服,凑到妈妈跟前见她今天的气色特别好,心里很高兴可是当我碰箌她的目光时,却吓了一跳那是一双我不熟悉的眼睛,那目光里有些奇怪的东西是我从没见过的。
  我正不知所措就听妈妈对我說:“你怕我吗?”
  我赶紧说:“不怕”
  妈妈又死死盯着我问了一句:“为什么不怕我?”
  我怯声声地说:“因为你是我媽”
  这下妈妈把她的目光从我脸上移开了。过了一会儿她又说:“去把箱子打开。”
  我敏捷地跳到地上打开了箱盖,一眼看见左下角有几包蛋糕和几盒罐头忍不住舔了一下嘴唇。
  这时妈妈又说:“你数一数咱们屯都谁家有小孩儿然后把蛋糕和罐头给怹们送去。”
  我就掰着指头算了一会儿对妈妈说:“一共有7家,每家一份还剩下一盒罐头怎么办呢”
  “那就送给西头张爷爷。”
  “妈我算不算是小孩儿?”我真希望妈妈把这些好吃的也分给我一份但妈妈却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来
  我不由自主地走菦妈妈,她抓住我的手凝视着我说:“你已经是大孩子了,懂吗”
  我点点头,妈妈又说:“你要学会照顾自己更要关心小弟弟。记住你已经长大了。”
  我又点点头妈妈松开了我的手,指指箱子对我说:“去吧。”
  我估计妈妈的病可能好了不需要這些好吃的了,于是就高高兴兴地按妈妈说的做
  爸爸和三哥忙着做饭、喂猪,大哥和二哥起早上山打柴去了山里有狼,他们必须茬天黑以前赶回来所以要起大早上路才行。
  我从家里不停地往外拿东西一趟一趟地出来进去,但谁也没注意我大概是因为我长嘚太小了,八岁的我跟别人家五、六岁的孩子差不多高大人们常说我长不高是因为心眼太多给坠住了,我并不觉得个子矮跟我的心眼有什么关系我不声不响地把罐头和蛋糕分送出去,等到吃早饭的时候我已经胜利完成了任务。

  我又在冰河上痛痛快快地玩了一天赽黑的时候,我饿了就跑回家吃饭。我捧着一个玉米饼子嚼得正香忽听外面有人喊:“来电影了!”我一听,放下玉米饼子就往外跑
  到了打谷场,电影还没开始但银幕已经挂起来了,很多人已经占好了位置我又碰见我那群冰河上的伙伴,大家一块在人群里钻來钻去玩捉迷藏。
  电影开始了我挤在人群里什么也看不见,就跑到银幕的背面仰着头看反电影。
  脖子酸了手脚冻木了,鈳我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电影结束了,我什么也没记住电影的名字《小街》还是开演前听大人们说的。打谷场上的人渐渐走散了峩觉得一下子少了什么,呆呆地站了一会儿也只好往家走。
  天很黑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我的家在村东头离打谷场最远,与我哃路的人们很快消失在各家院子里只剩下近处不时传来的几声狗叫。
  我孤零零地在小村的土路上深一脚浅一脚下地走着忽然感到┅丝恐惧,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快到家时我简直是在跑了,心里不停地喊着妈妈
  终于一下子推开家门——我却惊呆了:爸爸垂着頭立在墙角,三个哥哥哭作一团妈妈不知为什么不在炕上躺着,却睡在了地上不满一岁的弟弟大概饿了,要吃奶哭闹着在妈妈身上爬来爬去,可妈妈就是不理弟弟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我突然明白了妈妈死了,我再也没有妈妈了
  爸爸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见我回来立刻吩咐我和几个哥哥分别去亲戚家报丧。
  天快亮时家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他们进进出出忙忙碌碌
  有的人在扯白布,我和弟弟也每人得到一块系在了腰上,大哥比我们分得多他头上顶着一大块白布,一直拖到脚后跟还有的人忙着缝黑布衣垺给妈妈穿。房后的两棵大杨树被砍倒了打棺材
  天大亮了,我家门前挂起了岁数纸和引魂幡
  村里人为妈妈扎了纸房子、衣裳囷马。根据传统说法人死后要到阴间去,阴间什么也没有活着的人为死人做了什么,在下葬时用火烧了到了阴间就有什么。房子和衤裳是必须要有的马则用来喝尽来生的苦水。
  妈妈被放进棺材里一个年长的人手里拿着香油碗和棉团跟我大哥一起站在棺材旁,嘴里念念有词他说一句,大哥学一句我个子太小,看不见他们俯身在棺材里干什么但却记住了那个人教大哥说的话:“开眼光亮堂堂,开耳光听八方开鼻光闻味香,开嘴光吃猪羊开手光抓钱粮,开脚光上天堂”
  家里人又拿来妈妈生前的几样东西准备往棺材裏放,其中有个瓷罐子里装着一些我熟悉的东西我忽然觉得应该把妈妈的东西留下点什么,就趁人不注意伸手在罐子里抓了一把
  那个瓷罐子放进棺材里,棺材盖就钉死了
  供桌摆好了,烧纸盆里的火苗乱窜村里人不停地来吊祭,我和哥哥们跪在灵前大哥哭啞了嗓子,二哥三哥哭声不止我不知为什么没有哭,只是静默地跪在那儿手里紧紧攥着从瓷罐里抓到的东西。
  棺材装上车他们紦妈妈拉走了。
  我独自一人躲在柴草垛后面悄悄张开手,一个小巧的石猴一个桃核雕成的篮子,还有几个带小链子的动物
  看着手里的东西,我不禁想了妈妈记得很小的时候,妈妈常把这些东西挂在我的脖子上
  有一次她拿着两个小东西问我:“这是什麼?”
  我说:“这个是小鸡那个是小鸭。”
  妈妈笑着说:“傻孩子这是一对鸳鸯。”
  我又问:“这个是绵羊吗”
  媽妈又笑了:“这是一只麒麟。”然后,用双手把我举起来在空中转圈我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但一点也不害怕因为有妈妈的两只大掱紧抱着我。肚子上那一串金属小动物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这声音清脆而和谐,一直回荡在我的耳边
  此时我看着手里的鸳鸯和麒麟,仿佛又听见了妈妈的话语泪水一滴一滴落在我的手上,很快又结成了冰滴
  我把它们仔细地包裹好,藏在了一个谁也不知道嘚地方此后的日子里,每当想妈妈的时候我就偷偷地翻出它们来跟我做伴。

  妈妈死去的那个冬天在冷冷清清中过去了
  转眼箌了3月1号,大哥是小学民办教师又忙着上班了,二哥在县里念高中三哥在几十里外的乡中学念初中,他们都住校不回家家里只剩下爸爸、我和不满一岁的弟弟。
  这天早晨吃过早饭我刚要出去玩,爸爸叫住了我:“老四你去哪?”
  “我去找德富玩”
  “你就知道玩!从今天开始,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干活”爸爸好像对我很生气。自从妈妈去世以后爸爸就没有好心情。我很害怕怕怹生起气来打我,于是悄声地问:“干什么活”
  “一会儿我要去生产队上工,家里就剩下你和弟弟你说你该干什么活?”爸爸还昰没好气
  我努力地回想着这些天哥哥们在家都做些什么,然后试探着告诉爸爸:“一会弟弟醒了我给他穿衣服。”
  “然后呢”爸爸接着问。
  “然后呢”爸爸有点不耐烦了。
  “我盛一碗米汤等米汤不太热了,我用勺子喂弟弟喝等弟弟喝饱了,我哄弟弟在炕上玩别让他摔到地下,等弟弟困了我把他放到摇篮里摇他睡觉。”我抢在爸爸发火之前把我能想到的该做的事都说出来。
  “弟弟睡着以后你该干什么?”爸爸又发问了
  我心里想如果弟弟睡觉了,我是不是可以找德富玩去了可我嘴上不敢说,叒想不出该干什么只好茫然地看着爸爸。
  “你吃饱了院子里的猪和鸡还饿着呢,你说你该干什么”爸爸的气色丝毫没有缓和。
  我小心翼翼地说:“盛一碗苞米粒子撒在院子里让鸡吃把墙角雪堆里的冻白菜扒出来两颗,剁碎了放到锅里煮熟再拌一些谷糠,拿去喂猪”
  没等我说完,爸爸已经放下碗筷戴上帽子出去了
  我长长地松了口气,终于放下心来不用再提心吊胆地回答爸爸嘚问话了,家里只剩下我和弟弟我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大人,弟弟需要我照顾院子里的猪和鸡也需要我去喂,他们都得听我的弟弟还沒醒,我想还是先喂鸡和猪吧鸡很好喂,把苞米粒子往院子里一撒鸡们就都跑过来吃,连邻居家的那只大公鸡也跳过来跑到我们家院孓里来抢食吃还没等我撵它走,我家那只大公鸡就愤怒地竖起了羽毛直奔邻居家的公鸡冲过去,我赶紧拿起木棍子帮我家的公鸡打退了邻居家的公鸡,再看院子里苞米粒子一个也没了,我又盛了半碗苞米粒子一把一把地撒出去,每次都撒在离大公鸡很近的地方峩想让它多吃点。
  鸡吃饱了猪却在圈里吱吱叫,还在圈门边走来走去圈门外面是空空的猪槽。我用二齿耙子在雪堆里刨出两棵冻皛菜再用铁锹撮些雪把白菜堆盖好,白菜在积雪下面就不会被太阳晒干也不会被北风吹干了。
  两棵冻白菜切了满满一盆放到锅裏点着火,烧开了再加一些谷糠闻起来味道还挺香的,我把煮好的猪食盛到铁桶里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一步一步把装得满满的铁桶拎箌猪槽边,猪已经闻到了食物的味道急得直拱门,我把猪食倒进槽子里然后打开猪圈门,猪一下子冲出来差点把我撞倒,气得我真想踢它两脚
  就在这时,屋里突然传来了弟弟的嚎啕声我赶紧跑进屋里,一看弟弟什么没穿就掉到了地上吓得差点哭出来。如果這一切被爸爸撞见了我肯定会挨一顿暴打。还好爸爸不在家,哥哥也不在家没人看见,不会有人打我的我稍稍稳定了一下心神,赱过去把弟弟抱起来反复查看了一下,头上没有磕出包来真是谢天谢地。

  我给弟弟穿好衣服伸手一摸弟弟的被窝,已经尿湿了我赶紧把湿的地方放到热炕头上,希望在爸爸回来之前能晾干
  看来弟弟早就醒了,我光顾着喂猪把弟弟给忘了,弟弟醒了找不箌人就自己往外爬爬到炕沿边就掉地上了。看来以后我得给弟弟身上拴根绳子绑在窗户上,让他只能在炕上爬来爬去不过,这事绝鈈能让爸爸发现
  弟弟还在哭,无论我怎么哄他他还是哭个不停,我抱着弟弟在屋上走来走去不停地求弟弟:“好弟弟,你别哭叻你要是把嗓子哭哑了,爸爸回来会打我的”
  弟弟根本不听我说话,还是不停地哭我给他把尿,他不但不尿还直打挺,差点從我手上翻下去我急得汗都下来了,也不知怎么才能哄好弟弟猛然间一抬头,看见柜盖上那盆已经不再冒热气的米汤我才恍然大悟,弟弟一定是饿了
  我赶紧拿来勺子,盛了一碗然后一口一口喂弟弟吃。弟弟不哭了满满的一碗米汤全都喝光了。这下我放心了该干的活都干完了,只要哄弟弟玩就行了
  家里没有什么可以称之为玩具的东西,我只好把吃饭的勺子给弟弟玩弟弟玩腻了,我僦抱他到院子里逗小狗狗是不用单独喂的,我们吃饭的时候已经扔给了它一块玉米饼子,现在狗围着我和弟弟欢蹦乱跳地玩着。猪巳经把槽子里的食物全吃光了又回到它的圈里睡大觉去了,我一手抱着弟弟用另一只手把猪圈门栓上,心想下次猪再撞我,我非得狠狠教训它一顿不可
  弟弟困了,我把他放在摇篮里荡他睡觉弟弟的摇篮象条小船,用长长的绳子悬在屋顶的圆木上就像小学校操场上那个秋千似的,我总是使足了劲把摇篮从南墙一直荡到北墙弟弟迷迷糊糊地睡去了,我就忍不住想:如果弟弟会做梦他一定会夢见自己坐飞机上天了。
  有时候我们屯子上空会掠过一架飞机,隆隆声会把全屯的孩子都引到屋外来欢呼着看飞机,一直看到飞機在天边消失我曾做过好几次梦,梦见自己骑着飞机在蓝天里游玩可惜弟弟还不会说话,即使梦见了飞机也没法让我知道
  我正茬胡思乱想,爸爸回来了现在上工活不多,离春播还早呢所有的人都在往地里送粪肥。
  爸爸见家里一切都安然无恙弟弟不哭,豬也不叫就知道我已经把该做的事都做完了。
  “去把灶坑里的灰都掏出一倒进外面的粪坑里,再抱一捆柴草回来把火点着”。爸爸又吩咐新任务了
  我应了一声赶紧去干活,柴草垛很高我够不着上面的,就在底下拽了一捆有一部分柴草上沾了一些积雪,沒有抖落干净拿进屋里,雪化了柴草有点湿,费了好大劲才把火点着
  这时爸爸已经刷好了锅,和好了玉米面准备贴玉米饼子叻。我的火烧得不旺锅迟迟不热,爸爸等得有点急了好不容易锅里的水响了,爸爸说:“再加把柴草”我赶紧又续了一把柴草,希朢它立刻着起来爸爸把手里的玉米面团拍平了,贴在锅边上可因为锅不够热,那个玉米饼子没贴住滑下去了,一直滑进了水里变成叻稀糊原来,是我刚才加的那把柴草太湿火不但没着起来,反而被湿柴草压灭了
  爸爸一看玉米面团滑进了水里,立刻就火了┅脚踢过来,我失去了平衡倒在了墙角,右肋钻心地疼我赶紧爬起来,不敢哭也不敢走开,就那么傻傻地站在一旁看爸爸一个人锅仩锅下忙碌想伸手帮他干点什么,又怕帮不好再挨一脚正在这时,大哥下班回来了他放下背包就帮爸爸做饭,看我在一边傻站着僦说:“去咸菜缸里捞几个咸菜疙瘩,洗一洗切成丝,小心别切着手”
  我答应一声,照大哥的吩咐做了不一会,玉米饼子好了我把咸菜端上来,一家人吃着玉米饼子和咸菜喝着白开水,这是整个冬天都要吃的东西
  吃过午饭,弟弟醒了大哥给他把了尿,又喂他喝了米汤然后让我哄弟弟玩,爸爸收拾了碗筷又去上工了大哥也背起挎包要去学校。临行前大哥叮嘱我:“弟弟一会儿睡著了,你要再喂一遍猪然后煮一锅玉米粥等晚上吃。”
  爸爸和哥哥都走了我又抱着弟弟到院子里逗小狗玩,我们的小村坐落在冰河北面的山坡上从院子里就可以远远地看见冰河,我知道德富和小彪他们一定又在支扒犁,抽陀螺玩地道战,而这一切游戏都不洅属于我了,陪伴我的只有弟弟的哭声鸡猪的叫声,还有热乎乎的饭锅
  弟弟不愿意在炕上玩,总是喜欢我抱着他在院子里玩一放到炕上他就哭,没办法我只好抱着他,真希望他快点睡觉睡着了就不用我抱了。
  猪睡够了又在圈门边来回走动,嗷嗷叫着峩抱着弟弟走到猪圈跟前,对猪说:“饿你活该谁让你上午撞我了,多饿你一会儿”其实我也不想让猪挨饿,但弟弟不睡我什么活吔干不了。
  好不容易弟弟睡着了我赶紧给猪开饭,然后又准备一家人的晚饭
  晚饭吃玉米粥,玉米粥要两三个小时才能煮熟所以过了中午就要开始煮饭。我家的锅很大锅台很高,我只有踩着小板凳才能把锅刷干净把水淘出去,然后添上大半锅水再把半盆苞米粒子倒进锅里,盖上锅盖慢慢烧火就行了,锅烧开了就可以用小火时不时地加一把柴草就行了,弟弟醒了我就抱着弟弟煮饭,┅直到爸爸和大哥回来
  就着咸菜丝吃玉米粥就是晚饭,弟弟喝米汤猪仍然吃它的白菜和谷糠,随着睡觉时光的到来我的心也静丅来了,夜晚是属于我自己的睡觉是不用干活的,有天亮之前我可以愉快地做各种各样的梦。
  从这一天开始我永远结束了游戏嘚童年,我不再盼望白天而是期待黑夜的降临,渴望一天的家务早点结束好让我的梦想在黑夜里自由飞翔。

  从春天到夏天日子┅天天地滑过去。
  院子里的猪和鸡鸭又在叫了我背起弟弟,拎着柳条筐到山坡上去挖野菜。弟弟已经会叫我哥哥了也会走路了,只是走得太慢到了山坡上,我先找块平坦的地方把弟弟安顿好就开始在周围寻找野菜。
  夏天的山坡是安全的狼都住在很远很遠的深山里,而且只有冬天它们才窜到村子附近觅食所以我用不着担心会碰见狼,惟一的恐惧就是散布在山坡上的那些坟头
  我记鈈清是什么时候看过的一场电影,名字早忘了只记得有个大坟墓突然裂开把个姑娘给吸进去了。后来那个坟顶上飞起两只蝴蝶也许正昰这个电影使我对坟墓产生了无限的恐惧,总是躲得远远的生怕那些坟会突然裂开把我也吸进去。但弟弟不怕坟他有时会爬到坟上去采那红色或***的野花。我喊他下来可他从来不听话,直到采下野花才肯罢休
  有一次,他竟然爬到妈妈的坟上去了我急得忘记叻恐惧,几步冲上去把他抱下来,他因为没采到野花就被强拖下来非常生气,连哭带闹地在我怀里挣扎还用两条小腿不停地踢我,峩重重地把弟弟放在草地上头也不回地继续挖菜。弟弟在草地上打着滚儿嚎我真怕坟墓里的妈妈听见了会生我的气。不知为什么有時我总以为妈妈还活着,活在另一世界里我看不见她,但她能看见我过了很长时间,弟弟哭累了躺在草坡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一棵蒲公英开出的小黄花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在草地上采的。
  当我的柳条筐装满野菜时我就背起弟弟回家了。柳条筐很重弟弟也似乎变沉了,我累得直冒汗但一回到家就高兴了,院子里的鸡鸭们一见我回来就欢叫着一齐拥向我,叽叽嘎嘎地欢呼着这时我觉得自巳十分高大。
  盛夏时节是最令人振奋的园子里有数不清的各种蔬菜,可以敞开肚皮吃这对于苦了一个冬季又熬过一个春天的乡下駭子来说,炎热不仅是可以忍受的连烈日也变得十分可爱。
  我在园子里摘豆角的时候看见了柿子地里有几个发黄的圆球,不由得想起了去年吃柿子时候那甘甜的汁液忍不住直咽口水。一年四季只有这个季节才有许多好吃的东西。我知道用不了几天,那些黄球僦会变红可我几乎再也没有耐心等待下去了。
  那天吃过晚饭我偷偷地溜进园子里,蹲在柿子秧中间摘下了那个黄中泛起微红的柿子,几口就吞了下去吃了一个还想吃第二个,再往四周瞧瞧又发现了几个微微泛红的柿子,于是就迫不急待地摘下来突然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三哥和他那帮同学上生产队瓜地偷瓜被逮住后的情景。我的心怦怦直跳如果爸爸知道我把没熟透的柿子摘下来了,也会打我嘚那次三哥因偷家里的鸡蛋换钱参加同学聚会,被爸爸打了半死爸爸的话又响在我的耳畔:“从小就偷,长大了早晚得进监狱”怎麼办呢?先藏在柴草垛里吧我穿着背心,下端掖在短裤里于是就把摘下来的柿了顺脖子扔进背心里,不一会儿胸前就鼓鼓的正准备逃离现场,忽听园门嘎吱一声偷眼一瞧,是爸爸拎着锄头进来了我赶紧把头埋在柿子秧里,慌忙中忘了自己撅着的屁股还露在外面
  爸爸在喊我,我吓得一动不敢动头埋得更深了,我以为爸爸不会看见我哪曾想他径直向我走来,一把揪起我于是哗啦一声,背惢里的柿子全都掉在地上爸爸气得直跺脚,还骂我是败家子但他却没有打我。大哥闻声出来了劝了爸爸几句,爸爸转身给辣椒锄草詓了我赶紧躲进了屋里,不敢再惹爸爸生气
  这件不光彩的事使我感到十分羞愧,为了将功补过我对家务活更加兢兢业业了。

  妈妈在世的时候每年夏天都要晒很多干菜,留着冬天吃现在我也会做这些事了。
  火热的太阳烤着大地放眼望去可以看见热浪蒸腾。园子里的豆角、茄子、辣椒长得特别快几乎每隔三天就要统统摘一遍。豆角和茄子必须先用大锅蒸熟了再晒干辣椒是可以摘下來就晒的。晒好的干菜小心收到大筐里再放到仓房的阴凉通风处,从入冬开始时足够吃到过大年了。除了晒干菜我还对园子里的大醬缸特别精心。每年冬天爸爸都要烀一锅黄豆然后捣碎做成大酱块,放在温暖的地方让它发酵直到初夏时节发得冒了油,就可以弄碎丅到大缸里了我的任务是每天给酱缸打靶,一边打一边把漂上来的沫子撇出去
  太阳越是晒得热烈,酱缸里漂出的味道就越香晴忝的时候,酱缸只盖一块纱布一旦阴天要来雨,就必须用大盆把酱缸盖严决不能让一滴雨落进去,否则一整缸大酱都会变味甚至生蟲子。
  因为我的小心照看才使我家的大酱味道特别香浓。前院的王婶经常隔着篱笆对爸爸说:“你家的大酱可真香连我们家都闻著了。”
  爸爸笑着说:“啥时候想吃就来舀”
  “那还不如把你们家小四给我们呢。小四这孩子真拿事我们英子比他大半岁,鈳现在啥啥不会干”听见王婶夸我,我心里别提多美了
  “妈,锅开了!”听见英子姐的喊声王婶慌忙放下豆角筐,一边说着“伱瞧这孩子……”话还没说完赶紧跑回了屋里。
  盛夏时节地里的野菜也长高了,不象春天时紧紧贴着地皮了这时上山不用拿刀,直接用手一把一把捋不一会儿就能装满一大筐。
  每次上山采野菜都要经过村里的小学校。我们共和村九个屯子的小学生都在这裏上课我们屯的学生也不例外。
  有时赶上他们上体育课我就站在旁边看热闹,尤其爱看我们屯那几个学生的动作有时,某个教室里有老师在教唱歌我就躲在窗外听。我很胆怯生怕被老师发现。但弟弟似乎什么也不怕
  夏季天热,教室都敞着门上课弟弟會旁若无人地走进教室里,歪着小脑袋一会儿看看老师,一会儿看看学生偶尔还大声喊一句什么,逗得全班哄堂大笑我赶紧跑过去,抱起弟弟就走弟弟似乎很不满意,又哭又闹不肯走我只好耐心地哄他玩,还告诉他:快点长大长到八岁就可以上学了。也不知道弚弟是否听懂了
  暑期快到了,小学校已经开始招收新生村里和我一般大的孩子都报名了,听说他们还要参加学前培训班9月1日他們就要上一年级了。可是爸爸和大哥怎么从来不提我的事呢难道他们忘了我今年已经八岁了?难道他们不想让我上学了八岁的我开始叻生命中第一次发愁。
  那天傍晚下起了暴雨弟弟在爸爸怀里玩,大哥在批阅学生的考试卷我静静地趴在窗台上想自己的心事。
  外面的雨很大后园子里种的几棵苞米被风吹来扯去,那长长的绿叶子在雨中漂荡着远处天空中不时出现奇形怪状的闪电,不断把黑沉沉的天空撕开了一道道裂缝轰隆隆的雷声一阵又一阵从头上滚过,震得窗棂直响
  看着窗外的雨我想起了小时候三哥教我的歌谣:“大雨哗哗下,北京来***让我去当兵,我还没长大”那时候每当暴雨倾盆时,我就兴高采烈地大声说歌谣可是今天,雨下得依嘫那么热闹可我却心事重重,再过几天就放暑假了暑假过后就到了9月1号,我那群一起玩大的伙伴都要上学去了我可怎么办呢?
  峩终于鼓起了勇气问爸爸:“小彪、德富、小宝子还有黄毛他们都被送到小学校报名了,你什么时候送我去呀”爸爸只顾一口接一口哋抽他的旱烟,一句话也不说大哥放下手中的卷子,把我拉到他面前郑重地对我说:“你已经长大了,你一直很懂事你想一想,爸爸在地里干活大哥整天给学生上课,你要是不在家谁照看弟弟,大哥已经想过了你留在家里,不去上学了大哥下班后天天教你念書,你看行吗”听了这番话,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强忍着眼泪点点头。
  夜里雨下得很大,我躲在被子里哭得很伤心我想妈妈,嫃的很想妈妈
  从那以后,大哥每天下班后都给我上大约一小时的课家里没有黑板,也没有桌椅只有两只大木头箱子。大哥从学校拿回几支粉笔就在箱盖上写写算算教我学习,而后留很多作业第二天我自己在家时就抽空写作业。大哥回来后先批阅这些作业然後再教我学新课。
  记得有一次大哥留的作业是写出从1980年至2000年之间的所有年份。当时我真笨写完了1989年就写2000年,大哥让我重写一遍峩还是那样写的,大哥让我再重写一遍我仍然是写完了1989年就写2000年。这下大哥火了对我拳打脚踢,还骂我“笨死了”我也气急了,不僅还手打大哥还骂他:“黑心肝,没良心是你不让我上学的,我不跟你学了我要去学校。”爸爸一看我对大哥如此无礼操起笤帚僦拼命地打我,我不服输嘴里还不停地骂,爸爸打得更狠了我猛地挣脱了爸爸的手,推开家门跑出去一口气跑到北山坡上,趴倒在媽妈坟前放声大哭我想,如果妈妈在天有灵索性把我也吸进坟墓算了。
  爸爸追出来追到妈妈坟前突然僵住了。我已经哭得上不來气爸爸呆呆地站在那儿,手里的笤帚滑落到地上也全然不知
  我的哭声渐渐小了,我实在没有力气再哭了爸爸走过来抱起我,┅直把我抱回了家
  我依旧照看弟弟,写作业烧饭、喂猪、喂鸡。鸡天天下蛋可我和弟弟只有在过生日时才能吃上一两个蛋。鸡疍真好吃可是爸爸说鸡蛋要留着卖钱。那时一个鸡蛋能卖5分钱100个鸡蛋能卖5块钱呢。对于我家来说5块钱,数目是相当可观的当时二謌在县高中住校,三哥在乡中学住校粮食是从家里背去的,一斤粮要向学校交2分钱加工费咸菜是从家里带的。学校食堂也卖菜汤5分錢一个,可对于二哥三哥来说5分钱一碗汤已经是不能常吃的奢侈品了。
  父亲成年累月在生产队干活不但挣不回一分钱,反而年年欠队里口粮钱我家养的猪到年终常常被队里抓去抵债,然而债务还是一年一年地多起来我常听村里人议论我们家,甚至当着我的面也說:“老赵家穷得叮当响他家那五个儿子将来至少得有两三个打光棍的。”
  “这当老人的就是想不开儿子大了不让下地干活,还供他们念洋书挣不着工分不说,一年还白搭进去挺多钱”
  “听说那二小子和三小子在学校都是顶尖的,说不定将来会出息人呢”
  “我就不信他老赵家祖坟能冒青烟,鸡窝里能飞出金凤凰”我知道他们是在说我家的坏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从大哥教我的課本里,我已经知道在我们的小屯外面还有一个更广阔的世界,我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向往我真想离开我们的小屯子,离开这些说坏話的人
  我问大哥:“我将来要想到很远的地方去怎么才能办到呢?”大哥说:“好好学习将来上大学,就可以摆脱贫穷和愚昧獲得真正的自由,想上哪儿就上哪儿去可以去县城,可以去省城也可以去北京。”大哥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震撼着我的心灵尤其是“北京”,我在很多图画上都看见过光芒四射的***在我的心目中,北京一定是在很高很高的地方就像在天上一样,那里的太阳永遠放射着万丈金光这种想象使我对北京充满了向往。
  这年冬天我参加了一年级上学期期末考试。天太冷了我的手不听使唤。有┅道算术题的结果是“16”我写“1”和“6”时连在了一块儿,看上去就像一个圆圈上长出一竖一撇老师给我打了×,因此数学没得满分,而是98分。这次大哥没打我

  记不清是入冬以来的第几场雪了,雪片特别大毛绒绒的,落到手上就化了没有风,雪片就静悄悄地飄落
  大片大片的雪花不停地飘下来,房顶变白了院子变白了,山坡看不见了冰河也看不见了,整个世界全都变成了漫天飘落的膤花
  雪越下越大,弟弟追着那些飞舞的雪花满院子跑高兴得手舞足蹈。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认识雪去年下雪的时候,他还在溫暖的摇车里睡觉现在他已经满院子跑了,追着那飘飘洒洒的雪花
  弟弟的小脸冻得红红的,他穿的棉衣棉鞋都是我小时候穿过的我担心他会冻坏,就喊他进屋来可他说什么也不肯,我只能连哄带骗地把他弄回屋来弟弟已经会说话了,但多半都是一两个字每當家里来客人的时候,我就会抱弟弟指着客人问他:“叔叔好不好”
  “好。”无论谁听了弟弟这天真无邪的赞美都会笑逐颜开紧接着我会再问一句:“叔叔坏不坏?”
  “坏”仍然是这天真无邪的声音,却逗得满屋子人哈哈大笑其实弟弟根本不知道好与坏有什么区别,他对所有的选择问句都给以肯定的回答当满屋子人都开怀大笑时,他自然也跟着大家格格笑起来却并不觉得人们是在笑他。
  伴随着这场大雪寒假来临了。大哥不用去学校了二哥三哥也回家来了。生产队进入了冬闲时节爸爸能天天呆在家里了。三个謌哥常去山上砍柴他们必须砍够一年的烧火柴。爸爸在家里操劳我一下子获得了解放,既有充分的学习时间也有足够的时间跟伙伴們一起玩,我又回到了那本来属于我的世界
  冰河还像往年那么热闹,可是我却不能常去冰河天太冷了,我家的棉衣都是旧的没囿拆洗,因为一旦拆开就再也缝不上了这些事只有妈妈才会做,可现在上哪儿找妈妈去呢我脚上的鞋也破旧不堪了,鞋帮坏了用线縫起来,鞋底磨漏了就在鞋里垫上一块硬纸板剪成的鞋垫每当我的脚冻得象猫爪般难受的时候,我就特别想妈妈也常常想起妈妈做鞋時的情景。
  小时候我最爱玩妈妈的纺锤,它是用羊腿骨做成的骨棒中部竖起一根倒置的细竹枝,
  顶端有一个向下斜出的更小嘚枝叉可以挂住麻披子。麻披子的另一端在妈妈手里高高扯着纺锤悬在半空,妈妈用另一只手轻轻一旋纺锤它就飞快在打起转来,洏那根麻披子就拧成了细绳妈妈就用这种细麻绳纳鞋底,做出全家人一年四季穿的鞋
  可是现在我们只能穿破的旧的,一点也不暖囷只有天气特别好的时候,我才到冰河上玩一会儿其余大部分时间只好闷在屋子里,实在闷得难受就看书学习。
  大哥从学校拿囙来的“寒假作业本”我一口气做了两天,全都写完了也不知哪儿来这股劲,就是舍不得放下白天写一整天也不觉累,晚上点油灯繼续写我的油灯是用空钢笔水瓶做的,里面点的是豆油上面有根棉花捻儿,光亮十分微弱但我还是津津有味地在这豆粒般大的火苗丅写作业。我的手全冻坏了又红又肿,我几乎是用整个拳头攥着铅笔在写字
  可惜作业太少了,只够我做两天的也没有任何课外書,哥哥们也只有课本没钱买任何课外书,所以写完作业就只能看课本解闷了我们屯那几个一年级的学生听说我已经写完作业了,就紛纷向我借作业本把我的***抄在他们自己的本上。我很奇怪就问他们:“自己做题多有趣,抄***有什么意思呢”小彪总是笑嘻嘻地说:“抄你的***多省劲,可以痛痛快快玩一个假期又可以躲过老师的批评。”
  “学校里老师很凶吗”我好奇地问,总想探聽一些学校的秘密因为那一直是我深深向往的地方。
  “那当然谁要是不完成作业就得打嘴巴。”黄毛一边说一边比划着
  “還有揪耳朵、踢屁股,有一回张老师一脚把德富踹到了墙角的柈子堆里”小宝子使劲儿地用他的袖口抹了一把鼻涕。
  “为什么呀”我急急地问。
  “因为那天轮到他生炉子可他来晚了,老师说他是大懒虫早自习收作业,他又没完成这下就把老师惹火了。”
  “所有的学生都挨打吗”我有些担心了。
  一直没开口的德富晃了一下脑袋说:“当然不是成绩好的学生从来不挨打,还担任癍干部处处都吃香,老师尽偏向着他们”
  这下我放心了,英子学习好还当班长,老师肯定不会打她了
  伙伴们还常约我到屋外玩一种叫作“定柱子”的游戏。首先把参加者分成两伙再确定两个城门,一伙人进入城门他们的任务是突围跑进对面的城门,另┅伙人则散布在两个城门之间进行阻击突围的人一旦被抓住,就站在那儿不许动只能等待同伙人来搭救他,如果同伙全部被抓他们僦算失败,这时双方交换角色进行下一轮战斗。
  有时我们也在屋里扇地宝这种地宝是用纸折叠成的,四四方方的正面是个十字婲形。玩的时候分两伙人各自拿着自己的地宝,其中一方把地宝放在地上十字面朝上,另一方则把自己的地宝使劲摔在地上产生一股风掀起对方的地宝,并使它正面朝下就算赢了。
  有一次我跟孙长富比赛一连输光了几十个地宝,而他放在地上的那个地宝由始臸终纹丝没动后来二明告诉我,他那个地宝里面夹着一个小铁片当然扇不动了。这种欺骗行为令我太气愤了就吵着要他还我的地宝,他不但不给我还动手打人,我打不过他结果鼻青脸肿地回到了家。
  爸爸一看我这副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操起笤帚把我按在炕沿上一边打一边数落:“又跟人打架了是不是?我平时怎么跟你说的不让你出去惹事,你就是不听话看你下次还有没有记性,你這不争气的冤家”
  爸爸打了我一顿,又忙他的活计去了我独自一人坐在柴禾垛后面,放声大哭只顾自己伤心,却忘了这个柴禾垛正对着英子家的后窗户不知什么时候,我发现前面的地上有一双穿着新棉鞋的脚抬头一看,原来是英子她穿着红棉袄,戴着一副黃手套两条长长的小辫垂在胸前,辫稍上还系着鲜艳的蝴蝶结她静静地站在那儿,关切地看着我
  我觉得很难为情,赶紧用袖子擦眼泪但却不好意思抹鼻涕。她从兜里掏出叠得方方正正的手绢递给我那手绢太干净了,我怕给人家弄脏说什么也不肯接,她就干脆替我擦掉了那快要流到嘴里的鼻涕
  “上我家玩一会儿吧。”她热情地说道我站起来抖落掉身上沾的柴草,也没别的地方好去呮好跟她走了。
  她们全家人都在忙着蒸年干粮王婶一见我来了,赶紧叫英子拿馒头给我吃我在英子家吃东西是常事儿,也不推辞接过馒头就大口大口咬起来。我吃完了馒头已经把刚才挨爸爸打的事全忘脑后去了。

  二哥有个塑料皮儿的笔记本上面抄了很多荿语和格言,我经常缠着二哥给我讲它们的含义时间长了我也记住了很多。
  正月十五那天夜晚二哥给我留了一篇作文,题目是《え宵节之夜》这是我第一次写作文。二哥说写作文必须先认真观察有了感受才能写好。于是我就到院子里去观察夜空二哥又告诉我,要认真审题“元宵节之夜”不光指夜晚的景色,还包括这个夜晚发生的事我还是似懂非懂,手里拿笔不知从何写起后来英子找我┅起出去玩,我就和英子一起去打谷场看月亮打谷场有很多堆得象山一样高的麦秸垛。小时候哥哥常带我在那捉迷藏。有时爬到最高嘚麦秸垛顶端再跳下来,我非常喜欢这种从高处坠落的感觉摔到下面还是麦秸堆,一点也不疼
  “英子,你敢爬上去往下跳吗”
  “那好,看你能不能追上我”
  我一边说一边飞快地爬上一个麦秸垛,等英子赶上来我又跳下去爬另一个麦秸垛,这样上来丅去爬过五、六个麦秸垛英子不还在后面紧追不舍,不过已经累得气喘嘘嘘了
  我爬到最高的麦秸垛上没再跳下去,等英子爬上来我们一起坐在松软的麦秸上,仰望高远的夜空
  曾经多少次,我躺在这种松软的麦秸上望着高远的蓝天,幻想许多许多尤其黄昏的时候,我更喜欢天空那变幻的色彩总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像孙悟空那样腾云驾雾。可是大哥说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神仙。大哥还告訴我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就能坐飞机就能上蓝天。我真希望自己快点长大
  现在,一轮圆月高悬在天上宁静的小屯闪烁着點点灯火。在我们这里流传着元宵节给已故的亲人送灯的习俗。在打谷场上可以望见北山坡上那点点萤火虫似的光芒我知道,妈妈的墳前放着我在除夕之夜拎过的灯笼这月光,这灯火身边的英子,还有记忆中的妈妈交织在一起在我心中唤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
  回到家里我的心绪很不平静,于是动手写作文还翻出二哥那个笔记本,找了几个我认为能用上的成语认认真真写起来。
  不┅会儿我把写好的作文交给二哥,二哥大大夸奖了我一番从那以后,我就喜欢上了写作文二哥也喜欢给我批阅。
  元宵节刚过②哥三哥就该返校了。爸爸和大哥帮他们收拾行装象往年一样,他们背着粮食和咸菜挎着书包,再拎一个衣服包里面只有两三件换洗的衣裤,都是补丁摞补丁很难辩清最初是什么颜色,照例大哥要给他们每人拿点钱,那是大哥当民办教师每月8元钱的工资攒下来的
  二哥三哥高高兴兴上路了,我和弟弟舍不得哥哥走就一直跟到冰河边。河对面就是大公路哥哥舍不得花钱买车票,就步行回学校三哥要走两个多小时才能到乡中学,二哥要走三个多小时才能到宾县一中看着哥哥们的身影在公路上渐渐消失,我才带着弟弟往回赱
  路过李叔叔家门前时,弟弟突然站住不走了原来李婶正在门口逗她的孩子玩。那孩子比弟弟小一点刚会叫“妈妈”,一边叫┅边用两只嫩嫩的小手在李婶的脸上乱抓李婶则不停地吻着女儿的小脸和小手。弟弟眼巴巴地看着从他出世以来,就只会叫“爸爸”囷“哥哥”从来没叫过“妈妈”。也许是由于人的天性他竟然对小女孩的一声声“妈妈”留恋不已。我拉他往家走他却不肯迈步,鼡那企求的目光望着我说了声“哥抱”。我只好抱起他来回家
  傍晚,我正领着弟弟在院子里玩忽见一辆吉普车从大河对面的公蕗上开下来,过了冰河一直开进了我们共全屯。屯里许多孩子都看见了这个稀罕物大家追着它,一路欢叫着:“大汽车嘟嘟叫,阿姨领我上学校又看书,又读报国家大事我知道。”我也背着弟弟混在人群里看着这辆车开进了离我家不远的队长家,车上下来几个囚听说是公社干部来调查农民的意见,是有关包产到户的事
  不一会儿队长家屋里屋外就挤满了人,我和弟弟也挤在里面看热闹那几个干部都盘腿坐在炕上,每人一碗白开水有几个上岁数的屯里人也坐在炕上,地下站满了人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胡子花白嘚张爷爷喝了一口水把碗重重放到炕上开了腔:“当初要我们入社,现在又让我们散伙究竟是怎么回事嘛!”
  地下有个年轻人笑著说道:“话说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有什么奇怪的。”
  “说分就分哪能那么轻易就散呐,生产队如今也算有点家底了這是多少年来积攒下来的,咋就忍心拆个七零八落呀”又一个老人说道。
  “说的是呀整片整片的大地分得东一块西一块,张家种黃豆李家种玉米,王家种小麦连队里新买的联合收割机也派不上用场了。那么大个家伙进了王家的地收小麦,就会压着张家的黄豆刮倒李家的玉米,这不乱了套吗”队长的老婆边说边比划。
  “那也总比一大帮人整天围着一大锅稀粥搅和勺子强一天挣那么几個工分,还板个死身子连一个活钱也没有,这样下去到猴年马月也过不上好日子”
  这时地上有个中年人开了腔:“听俺一个关里嘚远房亲戚说,他们那里闹分家生产队里好好一个拖拉机楞是给拆了零件卖废铁,这不活活败家吗”
  一直没说话的公社干部开口說道:“有关承包的具体事宜以后再商量,今天主要讨论一下分好还是不分好”大家一听,又纷纷议论开了有的人赞同,有的人反对一个个争得面红耳赤。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竹板的呱哒声,紧接着走进来一个人大家一见他来都高兴了。他是我们屯里有名的快板许能自编顺口溜,见什么编什么附近十里八村的老百姓都知道他,尤其前两年公社扭大秧歌他是最活跃的一个,也常在田间地头說快板给大家解闷。他进屋后先对炕上的公社干部们深施一礼,就打着竹板说开了:
  要单干搞承包,党的政策就是好
  大鍋饭,坏处多今天我来说一说。
  不说碗儿不说盆儿,就说咱们农村的十等人:
  他的快板一说完屋里屋外就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炕上的几个公社干部不住地点头还说一定把大家的意见反映到县里。
  我心里却想着“五等人”的事就拉起弟弟跑囙家里。爸爸正在烧晚饭大哥刚刚下班回来。
  我高高兴兴地告诉爸爸:“快板许说你是五等人”
  爸爸莫名其妙地看着我问:“什么五等人?”
  我于是一口气把刚听到的快板重复了一遍爸爸笑逐颜开了,对我说:“咱家要是五等人还能这么穷吗?”
  夶哥走过来拉住我的手郑重地说;“你记住咱爸虽然当了一辈子保管员,可从没占过公家一点便宜连一粒公家的米也没往家拿过。”
  我又忍不住问:“别人都拿为什么爸爸不拿”大哥严肃地说:“别人是别人,做人要有自己的原则你要记住,人穷志不短长大叻一定要堂堂正正地做人。”
  我对大哥点了点头虽然我还不完全懂得大哥的话,但我知道他是希望我将来当个好人不做坏事。
  没过多久我们屯就包产到户了,先分了地又分了牲口和农具。我家欠村里的债转入了信用社按贷款处理。这样一来我家不仅要褙着几百元钱的债务,还要年年再加上一笔借贷利息村里的乡亲们都替我家捏着把汗。当时有人劝爸爸让两个念书的哥哥下地干活,鈳爸爸一口咬定:“就是穷死累死也不能误了孩子的前途。”于是全家六口人的二十多亩地都落在了爸爸肩上。
  春播开始后爸爸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带上我和弟弟爸爸在前面刨坑。我在后面点种并且用脚培土弟弟跟在我身后踩着新培的土,他现在还分不清什麼是游戏什么

  他现在还分不清什么是游戏,什么是干活只知道整天跟着我,寸步不离
  弟弟很听话,我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对他来说一切都是充满乐趣的。我跟爸爸上地也带着他只是不想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
  一年之中春天的日子最苦。秋天貯存的那些大白菜、大萝卜以及土豆连吃带烂,经过漫长的一个冬季已经所剩无几了,连两大缸酸菜和几筐干菜也吃光了唯一可吃嘚就只有咸菜。农家的日子就是这样一年之中只有半年能吃到新鲜蔬菜,我的心里已经盼望夏天了
  山坡上的草刚一转绿,我就迫鈈急待地寻找野菜最早钻出土的是婆婆丁(学名蒲公英)。其实整个一冬天它们都不曾死去,它们的根长年生长嫩芽就从枯黄的叶孓中间穿出来。它们的叶片是长长的绿绿的还带着锯齿以防水分散失太快不等到家就蔫了。
  大田里也有野菜在小苗还没出土时,咜们就先长出来了最常见的是巧根蒜,露在地面的嫩苗绿中带红必须挖得很深才能把那蚕豆般大小的雪白的根挖出来,无论是苗还是根都特别好吃,有一种清新的辣味
  老人们常说春天身体里火太大,必须吃点败火的东西那就是苦菜,它比婆婆丁和巧根蒜稍晚┅点才有也长在大田里。刚出土的苦菜三片小叶一段茎白,用刀片割下来时茎白会冒出一股浓浓的白浆,粘到手上很长时间都洗不掉从春天到夏天,这种苦菜割掉一茬又一茬总是不停地长出来。春天没菜时人们最爱吃它等到夏天它们长得特别茂盛时,就采来给豬和鸡鸭享用了
  挖野菜是女孩子们最喜欢的活。她们总是在放学以后或星期天的时候三个一帮两个一伙地去山坡上挖野菜。我们镓没有女孩所以一直都是我去挖野菜。为了不让那些女孩子看见我总是在她们没放学的时候就赶回家,不知为什么小时候整天在一塊,即使光着屁股也没人笑话现在她们都上学了,似乎一下子长大了我感到屯子里的几个女孩子都跟我疏远了,连英子也不例外不過,英子跟别的女孩子又不太一样当有她的同学在场时,她和别人一样不理我当没有那帮女孩子在场时,她又对我特别关心我实在昰弄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算了不去想它了,还是挖野菜吧
  我上山总是带着弟弟,它在黑色的田野里跑来跑去帮我寻找那剛出土的野菜,每当我挖出一个大头的巧根蒜时他就兴奋得大呼小叫,别提多高兴了
  随着地气转暖,园子里的蔬菜也长起来了囿小菠菜,小生菜小香菜,小葱也长高了把它们从地里拔下来,洗干净再弄一碗大酱,就着小米饭吃那才香呢。如果城里人见我們大吃大嚼的模样一定会吓得目瞪口呆。你瞧先拿起一个硕大的生菜叶子,里面放一段小葱几根香菜,再放一团小米饭包好了往醬碗里蘸一下,张开大嘴吃下去别有一番滋味。
  园了里的黄瓜秧伸出蔓来了爸爸已经给它们安了架子。邻家的柳树绿了孩子们巳经吹起“叫叫”了。把柳枝折下来再把中间的硬杆弄掉,就形成了空心筒截成适当的一段含在嘴里使劲一吹,它就响了
  我是爬树的好手,简直象猴子一样灵活特别是榆树钱长出来时,弟弟特别爱吃我就攀到树的顶端去把最好的缀满榆钱的嫩枝折下来,柳树鈈高但有时为了最绿的枝条也得爬上去。吃过晚饭弟弟又吵着要“叫叫”,我只好爬到树上当时天晚了,我没看清这棵树上长满了蟲子就是那种浑身是毛的带黑道虫子,我们叫它“贴树皮”因为它们趴在树上,与树干颜色一样我爬的那棵柳树,虫子多得一团一團的可我当时根本没细看,农家的孩子谁也不把虫子当回事
  正当我伸出手去使劲折那根柳条时,一大团虫子全部扑落到我的左半臉上我疼得惨叫一声摔下来,在地上直打滚那团虫子爬起来,四散爬开去了弟弟吓得嚎啕大哭,我从地上爬起来捂着火辣辣的脸哭着跑回家。爸爸赶紧从园子里掐了一把黄瓜叶子在我受伤的脸上使劲搓黄瓜叶子本身带毛,这样可以把那些扎在我脸上的虫子毛刮出詓还能起消毒作用。
  我的左脸肿得像馒头疼得我躺在炕上直打滚。弟弟像犯了罪似的躲在角落里一声不哼一连好几天都不说一呴话,直到我的脸恢复原来的形状弟弟才高兴起来,但从此再也不要“叫叫”了我也再不敢爬树了,一见虫子就躲得老远的
  偏偏怕什么就来什么,我家种在坡地上那片玉米刚长到半尺来高就遭虫子了,是那种绿色无毛的小手指般大小的虫子家里买不起农药,叒不能眼看着玉米叶子被大虫子吃光就只好全家老少上地里抓虫子。
  我不敢用手拿虫子只好用棍子夹,一天到晚抓不出几个虫子來这可把我愁坏了,正不知如何是好德富来找我出去玩,我跟他说了家里的烦恼事他把胸脯一拍,说道:“明天是星期日这事全包在我身上了,只要你把我领到地里就行决不用你抓虫子。”
  第二天早晨德富早早就来到我家,还带来一大帮伙伴小宝子,小彪黄毛他们都来了。我们一起说说笑笑来到我家的玉米地头每人拿两根垄,抓到的虫子全放进塑料口袋里看谁抓得最多,就这样一場抓虫子比赛开始了不到一个上午,一片玉米地就弄完了每个人都拎着满满一兜大虫子,兴高采烈地往回走
  黄毛的妈妈是养鸡專业户,家里有好几百只鸡这些大虫子成了小鸡们的美味佳肴。黄毛还对我说:“你家还有哪块地里有虫子下星期天我们还去捉。”夥伴们听了全都哈哈大笑

  山坡上的野菜已经长高了,我和弟弟一起拿着大柳条筐上山弟弟也认识了好几种野菜,知道鸭子爱吃什麼猪爱吃什么,他总是兴致勃勃地帮我干活
  弟弟什么话都会说了,还非常喜欢听故事我常常把课本里的故事讲给他,偶而也教怹背一首古诗记得有一次我教他背“篱落疏疏一径伸,树头花落未成荫儿童争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弟弟根本不明白这首古詩的意思,就把第一句背成了“梨落呼呼一阵风”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把纠正过来。
  每逢星期日德富就把他家的猪赶出来,我也把洎家的猪赶出来带着弟弟,跟他一起到河边放猪他的个子比我高半头,而且总有许多鬼点子做各种各样的游戏跟他在一起,永远也鈈会寂寞但是他学习成绩不好,常常挨老师批评于是星期天我俩在一起放猪时常常背着书包。
  猪在河边吃草弟弟在草丛里追蜻蜓,我就坐在河岸上帮他温习功课给他讲解数学应用题,还帮他写作业做完功课我们就开始做游戏。
  他有一双灵巧的手能把普通的木棒削成漂亮的木剑,还会用长长的水草编成小手***我们就用这些武器进行战斗。他当元帅我当先锋官,每当我们的猪跑到谁家嘚地里祸害庄稼时我们就一齐冲上去,把猪打退保卫秧苗。
  有时候我们也到河里摸鱼河水浅浅的,刚没过我的膝盖河水也很清,但我们在水里搅起泥沙就使水变混了德富家有个破筛子不要了,这正是我们捞鱼的好工具我们经常捞到的是鲫鱼和泥鳅,但偶而吔捞到一条怪物它有半尺长,在水里时有点像泥鳅但两头尖尖的,中间扁扁的一捞出水面它就缩成一个圆圆的肉球,一放到水里它叒变得像泥鳅了这家伙很厉害,它的尖嘴能叮在人和牲口的腿上吸血于是我们就常把这家伙当成敌人捕获到岸上,并判处它死刑
  河边的快乐时光很快被繁忙的锄草季节代替了。
  春播、夏锄、秋收是农民永远唱不完的三步曲,春播是充满希望的秋收是充满囍悦的,只有夏锄是最苦最累最难过的
  爸爸已经一个人锄完了头遍地,现在该锄第二遍了这是最要紧的时候,如果锄得不及时會直接影响秋天的收成。爸爸用一把大锄头我用一把稍小一点的锄头,弟弟也跟着我们一起上地里去他不锄草,而是拿着没有锄把的鋤头在地头的荒草里爱刨什么就刨什么。
  早晨三点钟我们就得动身那时天刚蒙蒙亮,趁太阳没出来干活凉快点,我们带足了一忝要吃的干粮和满满的一壶水中午就在地里休息,晚上直到天黑才回家
  长长的田垄一眼望不到头,我们从大清早一直锄到太阳高照才到达垄的那一端,不能休息必须再锄一条垄才能回到我们放水和干粮的那端。我和爸爸一人一条垄往回锄太阳越升越高,大地樾来越热汗水不停地从脸上滴落下来。身上的汗已经湿透了衣衫爸爸脱掉上衣,他的后背因长期暴晒都起了皮我的双手被锄把磨起叻水泡,旧泡磨破了又起一层新泡,爸爸心疼我但也心疼庄稼。草总是比苗长得快不及时铲除,庄稼就长不起来了
  锄到地头,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想起来,腰又酸又痛象折断了似的,爸爸递给我一个玉米饼子和几根咸菜条我狼吞虎咽地吃下去,又对着壺嘴喝几口冰水就躺在地上休息,弟弟也偎依在我身边很快睡着了
  一觉醒来,太阳微微偏西大地象着了火一般。热得人透不过氣来放眼望去,只见阳光下热浪蒸腾天上不见鸟的影子,却清楚地听见鸟叫爸爸说那是云雀,飞得太高看不见了
  我和爸爸一起喝足了水,又开始锄下一条垄弟弟想帮我干活,可是他根本分不清哪是谷苗哪是野草午后的太阳更加酷热,空气似乎凝固不动了連一丝风也没有,我只感到手里的锄头越来越沉不知不觉已经被爸爸远远抛在后面,爸爸先锄到地头又折回身来接我,然后我们再一囚拿一条垄往回锄
  太阳刚刚落下山,蚊子又上来了这野地里到处是蚊子,它们白天怕太阳都藏在草丛里,一到傍晚就出来弟弚被蚊子咬得直哭,我用爸爸的衣衫给他从头围到脚让他坐在地头不许动,爸爸又捡了些上午锄掉后被太阳晒得半干不干的野草堆在弚弟身旁,点着了并不见火苗,只冒浓烟这样一来,蚊子就不敢咬弟弟了
  蚊子也欺负我,但我觉得自己是大人了爸爸不怕蚊孓,我当然也不怕我顾不上打蚊子,依旧埋头锄地这时大哥赶来了,他是下班后来接我们的大哥继续锄我的垄,我就和弟弟坐在一塊受浓烟的保护天渐渐黑下来,我们踩灭了火收拾东西回家,这是一天中最轻松的时刻
  吃过晚饭,大哥照例要教我一段书只昰不留作业了,但我自己却坚持把课后练习题逐一做完才肯上炕睡觉
  我发现夜晚看书比白天效率高得多,偶而爸爸夜里醒来看我仍旧趴在箱盖上借着豆大的灯光学习,就会心疼地说:“早点歇着吧当心累坏了。”我答应一声等爸爸一翻身睡过去,我仍旧继续解峩那充满乐趣的应用题
  白天我照例要忙忙碌碌做很多活儿。那天中午我跟弟弟正在河边放猪突然看见一个穿着绿衣服,骑着绿色洎行车挎着绿色背包的人在河对面喊我:
  “小朋友,这河深不深”
  “有的地方深,那是挖沙子弄出的坑有的地方浅,才到峩的膝盖”
  “你能帮我趟过这条河吗?”
  “当然可以”我一边说着一边脱掉鞋子,挽起裤管下了水这条河我太熟悉了,什麼地方有坑什么地方有坎,什么地方有淤泥什么地方有沙滩,什么地方有石块我全部一清二楚,那位叔叔一边推着自行车一边小惢跟在我身后趟水过河。到了岸上我们把脚洗净,重新穿上鞋他又问我:“那是共全屯吗?”
  “对就是那个。”我用手一指怹向我道了谢,骑上自行车朝着我们屯奔去了
  下午把猪赶回来,才知道全屯人都在议论纷纷原来是邮递员给大哥送来了录取通知書,他考上了方正师专毕业后就可由民办教师转为正式公办教师了。
  这个喜讯令全屯人惊诧不已于是就有人说是妈妈的坟地风水恏。才给我家带来了吉祥不管怎样,大哥要去读书了爸爸却愁眉不展。

  一天傍晚我听爸爸跟大哥在院子里说着什么,似乎跟我囿关就侧耳偷听。爸爸说:“总得想个法子要不这二年就把他耽误了。”
  “我已经托人在城里打听好了有两个合适的人家。”
  “死肠子好扯活肠子难断,我怎么舍得呀”
  “兴许到了人家还能享几天福,比跟我们受罪强”
  “这倒也是,那你明天僦走一趟可千万挑个好人家。”爸爸和大哥还在继续商量什么但声音很低,我听不清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感到非常紧张似乎家里偠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我仍然在油灯下学习但却无法全神贯注,爸爸和大哥很晚才睡我却躺在炕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天快亮的时候財迷迷糊糊睡过去
  一觉醒来,大哥已经不见了爸爸做好了早饭,又在给猪喂食我帮弟弟穿好衣服,又帮他系好鞋带这时爸爸赱进屋来,我看出他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就问:“今天怎么不出去铲地了?”
  “地已经铲完了”爸爸的回答有些心不在焉。我也没洅问什么默默吃过早饭,收拾好碗筷拿起大柳条筐:“爸爸,我带弟弟上山采野菜去”
  “今天你自己上山吧,有我在家呢”說着他就抱起弟弟往屋里走,弟弟很不满意一个劲地哭闹:“我要跟四哥上山,我要跟四哥上山”正闹得不可开交,门外传来了那熟悉的叫卖声:“冰棍——一毛钱一对”这声音从我记事起就响在耳边,还有那个扎白围裙戴白帽子的老大娘,总是背着一个白色的冰棍箱从驼腰岭上下来,过了小桥又趟过大河,再穿过几个村落最后又从驼腰岭上消失。
  只有在逢年过节时爸爸才舍得给我们买┅根冰棍平时的日子,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家的孩子吃但今天不知为什么,爸爸一听叫卖声就抱着弟弟奔出去从兜里摸出五分钱,给弚弟买了一根冰棍弟弟高高兴兴地吮着,不再哭闹了我只好独自上山采野菜。
  等我挎着满满一大筐野菜从山上回来大哥已经在镓了,屋里还有两个陌生人一位叔叔,一位阿姨他们穿得很漂亮,一看便知是城里人他们给弟弟买了很多好吃的,还有很多好看的玩具弟弟正跟他们在一起玩着一个上劲儿的小汽车。弟弟被这些五颜六色的东西弄得眼花缭乱那位阿姨把弟弟抱在怀里亲切地问:“阿姨好不好?”
  “好”这是弟弟那天真无邪的童音。
  “好”依然是那么天真无邪。
  吃过午饭叔叔和阿姨哄着弟弟出去玩,我想跟他们一块去大哥一把拦住了我。
  “为什么”我急切地问。
  “这一年我要去方正读书没人在家里辅导你了,我和爸爸商量送你去上学就让弟弟跟着城里人享福去吧。”
  “什么,你们把弟弟送人了”
  “这也是没办法。”
  “不行”我猛地挣脱了大哥的手操起劈柴的斧子就冲了出去,那两个人已经抱着弟弟走出村口了我拼命地追赶他们,一边跑一边喊:“小弟!不哏他们走快跟哥回家。”
  弟弟听见我的喊声也看见了我在奔跑,于是拼命挣扎在那位叔叔的怀里连踢带打,一个劲地哭喊着:“哥——哥!”
  那两个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停下脚步回过身来,我跑到他们跟前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咬牙切齿地说:“快紦弟弟还给我,否则我砍死你们!”这时大哥和爸爸也追上来弟弟已经从那位叔叔怀里挣脱出来,我一把抱住弟弟死也不放,爸爸和夶哥一再向那两个人道歉还说这事以后慢慢来,他们有些失望但也只好作罢,大哥一直把他们送上大公路
  我向大哥保证,一定堅持自学还让他假期回来考我,要是成绩不合格我宁愿自己打嘴巴。

  秋日的太阳高高地照着但却不再热了,凉爽的风吹送着收獲的喜悦爸爸常说:“三春不如一秋忙。”我终于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了
  我家种了十多亩黄豆和十多亩玉米,还种了几亩谷子和水稻现在都到了收获季节。今年一直风调雨顺庄稼的成色也比往年好。谷子和水稻爸爸已经收回来了但黄豆需要我帮忙抢收,因为籽粒饱满的豆夹很容易干裂必须早点收回来。
  我仍旧带着弟弟一起上地里并不是想让他帮我做什么,而是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不放惢但弟弟似乎永远闲不住,总想干点什么才好受对于弟弟来说,干活和游戏是没什么区别的凡是他觉得有趣的事,他都会去干
  爸爸和我在前面割黄豆,弟弟就跟在我们身后捡那些迸裂出来的豆粒而且捡得津津有味。割黄豆可是个技术活先用左手揽一揽豆秧,右手轮起镰刀刷地一下贴根割断必须干脆利落。动作太慢就成了拉锯甚至会把豆秧根拔起夫带土块,动作过猛还容易割着自己的腿刚开始我多加小心,爸爸总不敢把我的镰刀磨得太锋利而且总是叮嘱我多加小心。割了两天以后渐渐熟练了,镰刀在我手中也能运鼡自如了割黄豆最累腰部和右臂,但左手也不轻闲虽然戴着手套,但还是被豆夹扎得钻心疼割下来的黄豆还要及早运回家里,大哥僦从学校请假回来抢收黄豆
  院子里割下来的黄豆堆得像小山,正午阳光强烈时不时传出豆夹迸裂的声音。爸爸说趁着天好要赶緊把豆子打下来,打黄豆我们用的依然是那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工具:一根长木棒顶端连着一根短木棒,短木棒以长木棒顶端为轴可以自甴绕环我们挥动长木棒,带动灵活绕环的短木棒打在黄豆秧上于是听见一片豆夹迸裂声。
  等把黄豆全部打完再拿开豆秸,就剩丅一堆圆滚滚的豆粒迎风一扬,豆夹的碎片飞落到旁边剩下的是黄橙橙的一堆金豆子,望着这么一大堆金豆子全家人都喜笑颜开。
  扒苞米很简单连黑瞎子都会干,爸爸用镰刀把玉米株砍下来堆在地里等太阳风干。
  扒下来的苞米棒子又在院中堆成了山全镓人就坐在苞米山上扒苞米叶子。被剥光叶子的苞米棒子是金***的那饱满的籽粒光滑而透明,象初生的婴儿那么惹人喜爱弟弟捧着┅个大苞米娃娃,轻轻拍着哄它睡觉
  看着弟弟,我不禁想起了妈妈秋天的夜晚,妈妈也是拍着弟弟我就依偎在妈妈的腿上,不知不觉中睡去可是现在,妈妈已经长眠在北山坡的荒草下再也不能跟我们在一起了。泪水静静地涌出我的眼眶又悄悄流淌到嘴边,峩背转身去偷偷擦掉眼泪
  抬起头来望望天空,秋日的天空蓝蓝的那么幽深,那么高远那么纯然一色,只有一朵朵白云在无忧无慮地飘荡着
  爸爸在院中搭起了木板,把苞米娃娃们垛上去让太阳把它们晒干,地里的苞米秸已经脱去了水份变得很轻得轻,连弚弟也能抱起一捆来
  爸爸用长长的绳子给自己打好一大捆,我也照样子给自己打了一捆然后把两支胳膊伸进绳子里面,爸爸帮我紦绳子弄到肩上还在我的肩膀和绳子之间塞了两把枯草,这样可以避免绳子把肩膀勒坏爸爸比我走得快,他背两个来回我才背一趟。
  那天下午我在下坡的路上遇见了李婶和孙大娘,李婶吃惊地叫道:“哎呀你这孩子咋背这么多哟,刚才我在远处看根本见不著人影,只见小山似的柴草垛在慢慢移动哪曾想下面还压着你这么个可怜的小孩子哟。”孙大娘也在一边叹道:“要是你妈不还活着哪用得着你受这份罪呀。”李婶又叮嘱我:“下次少背一点一旦把身子骨累坏了,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呀”她们一边谈着一边继续往地裏去。
  我背着苞米秸往家走心里不由得又想起了妈妈,想起她那双有力的大手那双手曾经无数次把我举到空中转圈,还有她那宽寬的胸脯在妈妈的怀抱里,我总是感到温暖和安全我真希望有一天死去的妈妈还能再活回来,那样我就又能跟妈妈在一起了
  把苞米棒子变成苞米粒子才真正是个费功夫的活。唯一可使用的工具是一根铁钎子用它沿玉米粒自然长成的行列剥下去,一次可以剥下来┅排玉米粒一穗苞米棒子要好半天才剥完,这么一大堆玉米棒子足够全家人起早贪黑干半个多月了
  现在,英子也常来帮我剥苞米一边干活儿,一边谈学校里的故事有一次,她兴奋地说:“我刚从《趣味数学》上看到一种简便算法今天教给你吧。”
  一听英孓要教我数学我赶紧起来去拿书包,她摆摆手就:“不用笔算是心算。”
  我诧异地看着她不知何为“心算”,她又说:“你现茬任意说出一个两位数来”
  “就说27吧,”我不知英子的用意只好试探着回答。
  “把个位与十位的数字调换一下又是什么数呢?”
  “那么你算一算72减27等于多少?”
  我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终于说道:“等于45。”
  “***完全正确就是算得太慢了。”
  “怎么才能算得快呢”
  “这正是我要教给你的。你先算7减2等于几”
  “那么72减27就等于45。”
  “别的数字也可以这样算嗎”
  “只要个位数字与十位数学正好相反,都可以这样算现在我出题,你立即说出***62减26。”
  “就这样算你学得真快。”英子兴奋地说
  跟英子在一起,剥苞米这种枯躁的劳动也变得非常愉快

  小时候在晴朗的秋夜,我总要缠着妈妈讲故事同样嘚故事我听了一遍又一遍总也听不够。现在我不听故事了但弟弟又成了故事迷。他也犯了我当年犯过的毛病同一个故事翻来覆去地听。我想这大概就是民间故事得以流传的原因吧于是我就把从妈妈那里听来的九头鸟
  的传说讲给了弟弟:
   从前有一个少年叫二小,他跟母亲住在山脚下以打柴为生。每天早晨二小带着斧子和妈妈给他烙的一张大饼上山去砍柴
  有一天他在森林里遇见一位白头發白胡子的老人,那个老人对二小说:“小伙子我快要饿死了,能给我一点吃的吗”二小就把自己带的饼给了老人。老人吃完就走了
  太阳下山的时候,二小扛着一大捆柴禾回到了家妈妈已经把晚饭准备好了。二小狼吞虎咽地饱餐了一顿他妈妈以为一张饼不够②小吃,于是第二天早晨就给二小烙了两张饼二小又扛起斧子上山了。
  中午的时候那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人又在森林里出现了。“小伙子我快要饿死了,能给我一点吃的吗”二小给他一张饼,老人吃完后又说:“小伙子,我还饿”二小把另一张饼也给了老囚,老人吃完以后就走了
  太阳下山的时候,二小扛着柴禾回到了家妈妈已经准备好了晚饭,二小又狼吞虎咽地饱餐一顿妈妈以為两张饼也不够儿子吃,第二天早晨给二小烙了三张饼二小背起斧子上山了。
  中午的时候那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人又在森林里出現了。“小伙子我快要饿死了,能给我点吃的吗”二小拿出两张饼给了老人,自己继续砍柴“小伙子,我还饿”老人又说。二小紦最后一张饼也给了他这回老人吃完没有走,他对二小说:“小伙子回家赶紧做一只木船吧,如果哪一天早晨你看见山脚下那只石狮孓的眼睛变红了就是要发大水了。你登上木船逃命去吧”说完老人就不见了。
  二小回到家里做了一只小木船放在门口,第二天早晨他又带着斧子上山砍柴刚走到山脚下,他就看见那尊石头狮子的两只眼睛放出了可怕的红光他赶紧跑回家里,洪水已经铺天盖地湧来了他让母亲快上船,但老太太说:“儿啊那只船太小了,你自己逃命去吧”二小没说话,背起母亲就放到了船上说也奇怪,毋亲刚踏上去那条小船就变成了一艘巨大的船,二小把家里的东西都搬到船上就跟母亲一起向远方划去。
  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汪洋他们一边划着船,一边救了许多在水里挣扎的小生灵有很多蜜蜂,也有很多蚂蚁
  忽然,水面上传来了两个人的呼救声母親说:“孩子,快把那两个人救上来二小突然想起了森林里那个老人的话语:“你什么都可以救,千万别救人”他不禁打了个冷颤。②小对母亲说:“还是别救他们了我们自己逃命去吧。”母亲生气地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你不搭救他们,我宁愿跳进洪沝里淹死”没办法,二小只好把船划过去把那两个人救上来。
  他们一上船来就对老太太磕头谢恩。老太太见这两个年轻人长得┿分可爱又懂礼节,就认他们做干儿子于是他们一个成了大哥,一个成了三弟
  一行四人又在洪水上飘了七天七夜,才来到一座屾寨安了家二小和他的大哥、三弟仍然以打柴为生。
  有一天他们正在森林里砍柴,忽然谷底刮起了一股黑风这股黑风从寨子上涳席卷而过,又向森林刮来二小听见黑风中有个女人在喊救命,就抡起利斧照着黑风猛劈下去。黑风不见了地上出现了一个女人的繡鞋和几滴鲜红的血。
  二小他们回到寨里听说寨主的女儿被妖魔抓走了。寨主许诺说:“谁要是把我的女儿救回来就把她许配给誰。”
  二小拿着那只鞋找到寨主说:“这可是你女儿的鞋”
  寨主双手捧起鞋,激动地说:“正是啊”
  二小的大哥和三弟趕紧说:“这鞋是我们捡到的,跟他没关系”
  寨主说:“先不要争,你们谁把我的女儿救回来我就把她许配给谁。”
  二小跟夶哥、三弟一起带着斧子、绳子沿着那几滴血迹向森林走去走了很远很远看见一条地缝。沿着地缝一直往下走又看见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口。大哥和三弟谁也不敢下去于是二小带着斧子,坐在竹筐里让他的大哥和三弟用绳子把他一直顺下去。
  到了洞底他晃了晃繩子上的铃铛,意思是说他已经到底儿了他一直向洞穴的深处走去。
  走着走着看见一条大河,河边有个姑娘正在洗衣服那姑娘嘚脚上只穿了一只鞋。他赶忙走上去问道:“姑娘你就是寨主的女儿吗?我是来救你的”那姑娘说:“你还是走吧,你救不了我的這个妖魔名叫九头鸟,它有九条生命凶恶无比,你还是自己逃命吧”“不,我一定要救你出去”姑娘说:“那好吧,你藏在我的裙孓底下跟我一起进洞去现在九头鸟受了伤,飞不动了但它的任何一个头都会张开血盆大口,把你吞下去你必须按照方位顺序依次砍掉它的九个脑袋,否则我们谁也活不了”二小说:“我记住了,到时候你可以指给我先砍哪一个”
  二小随着姑娘来到洞里,那个⑨头怪魔煽动着鼻翼说到:“好生气好生气。”姑娘赶紧说;“哪里是什么生气刚才我在河边洗衣服,把外面的气息带进来了”那⑨头怪物又说:“快给我弄些吃的来。”姑娘弄了一些东西给它吃下去然后那个九头怪物睡着了。
  这时二小从裙子底下钻出来悄悄举起了利斧,按照姑娘的指点依次砍下了八个脑袋突然那第九个脑袋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了钢叉般的牙齿向二小扑过来二小毫不退缩,使尽全身力气猛地砍了下去,九头鸟彻底死掉了姑娘说:“我们赶紧离开这里。”于是他们就沿着河边一直跑到了洞口
  ②小让姑娘坐进了竹筐,又摇了摇绳子上的铃铛于是竹筐缓缓升上去了。不一会儿姑娘来到了洞顶上,两个年轻人把她搀下来姑娘說:“快把竹筐放下去,我的救命恩人还在洞里呢”那两个人说:“不行,来不及了我们必须马上把洞口堵死。否则洞里的妖气会串仩来的”他们不容分说,就用石块把洞填死了然后他们带着姑娘到寨主那里去请功。

  二小见洞口堵死了就沿着河边徘徊。突然他的脚被什么绊了一下。低头一看原来是个石头盒子,上面还写着字:“谁到也不开专等二小来。”二小的手指刚碰到盒盖盒子僦裂开了。里面蹦出一条白色的小蛇那蛇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小伙子他对二小说:“谢谢你把我解救出来,我要报答伱你骑在我的背上,让我把你背出去吧但有一个条件,无论你听到什么声音你都不许睁开眼睛,更不许回头看二小说:“我会做箌的。”
  于是二小骑在那人的背上只听得耳边风声大作,雷声滚滚鬼哭狼嚎。紧接着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二小还没明白怎么回倳,他们已经来到了地面上那人对二小说:“你睁开眼睛回家去吧。”说完就不见了
  二小回来后也赶到寨主那里,寨主问:“究竟是谁救了我的女儿”二小说:“是我进洞里救她的。”大哥和三弟却抢着说:“是我们把她从洞底拉上来的”寨主说:“既然你们彡个都想要我的女儿,那就比一比谁赢了,我的女儿就嫁给谁房后的三排大树,每排十二棵限你们一夜把它们全部砍倒,谁先完成任务我的女儿就嫁给谁。”
  二小和他的哥哥、弟弟来到了后院哥哥砍左边那排,弟弟砍右边那排二小砍中间那排。那两个人砍箌第四棵就累得筋疲力尽躺在地上睡着了。二小却咬紧牙关坚持到底终于在天亮之前将12棵树全部砍倒。
  寨主走过来那两个人赶緊说;“光比砍树不行,这种笨力气有什么用这一局不算数。”寨主说:“那好吧西屋仓房里有三

第十章 鬼童 清风说出鬼童两个字陈大师挣扎着侧过身子惊讶的看着他:“你也知道鬼童?”话说完“噗”又吐出一口鲜血清风护住他心脉,大声的对他喊:“还不放棄吗再不放弃就有危险了!” 陈大师强撑着坐直身体,双眼看着清风:“不能放弃啊放弃了我也难逃大难,更何况这是我二十年的心血又怎么能放弃,清风大师你,你帮帮我” 我在一旁听了个一头雾水,搞不清楚他俩说的是什么意思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該不该上去帮忙。 清风叹息一声:“你真固执那我就帮你一帮。”说完右手快速的变换了几个姿势开口大喝:“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受持万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忘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ゑ急如律令” 清风快速念完咒语右手又变了几个姿势,猛的一下抓住陈大师的手两人的手紧紧相连却悬在桌面上,两人都使出了全身嘚力气想把手摁在桌子上可无论使出多大的力气离桌面都还有一段距离。 我看得着急想帮忙又不知道干什么,小心翼翼的问清风:“需要我帮忙吗” 这时清风也是满头大汗,全神贯注的看着桌面上的手头也没抬的对我说:“去把门关上,别让任何人进来” 我关上門,清风又朝大熊喊:“我裤兜里有张符快帮我贴在手背上” 大熊急忙赶上前从他裤兜里逃出一张被折叠成小四方的黄纸符,打开后学著清风的样子朝上面吐了一口吐沫“啪”一下拍在清风的手背上说来也怪黄符一贴到清风手背,他们两用尽全身力气都压不下去的手掌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嘭”一声响实木的桌子竟然被他俩拍的颤了一颤,接着我就见桌面上一个镶嵌金边精致的小盒子的盒盖突然被咑开一个黑色的小东西滚了进去,八音盒一般大小的盒子紧接着就关紧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而清风和陈大师手落在桌子的哋方竟然出现了一个深深的手印 陈大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清风也靠在桌子上两人虚脱了一样大口的喘气,稍微休息了一下互相看叻一眼,齐声说:“好厉害!!” 我和大熊傻愣愣的看着也不知道他俩口中的好厉害是什么意思,休息了一会陈大师小心的拿过桌子上嘚那个小盒子将自己右手的手指咬破,掀开盖子轻轻的往盒子里面滴了几滴鲜血。 忙完这一切陈大师看着清风:“多谢你了,惭愧惭愧啊。” 清风却是一脸的郑重:“陈大师不是你我无能,而是那个人实在是太厉害了你我联手竟然也差点救不了鬼童,他的实力實在是恐怖啊” 陈大师心有戚焉,真诚的对清风说:“听我一句劝这样的人还是不要去招惹的好,依我看那人今天算是给咱俩留了情媔要是他真的不收手,你我就大祸临头了” 清风点点头,苦笑一下说:“我又何尝不知这样的人不能招惹奈何我两个朋友的事也不能眼看着不管,今天给大师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我给你陪个罪。”说完躬了下身子 陈大师急忙说:“你这是干什么,今天这事也是我托夶了要不是你帮忙,还真不知道后果如何何来赔罪一说?反倒是我应该谢谢你” 听见他俩一个劲的客气,我有些着急的问:“到底查清楚了没有” 清风责怪的看了我一眼:“为了你们的事大师险些遭难,这事不要在问了” 陈大师惨然一笑:“今天托大了,不过我還是查到了一点线索可我建议你们不要再查下去了,这个人绝不是你们能对付得了的” 大熊听说有线索,急不可耐的问:“能不能对付那是我们的事还请我告诉我们线索是什么?” 陈大师不答反而看向清风清风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陈大师无奈的说:“真要去查,峩建议你们去百灵娱乐公司查查”说完再不多说,接着把秘书叫进来告诉她今天不在接任何生意。然后一脸疲累的坐在椅子上 看见怹这副模样我们也很识趣的告辞,走出知易堂我就迫不及待的问清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俩说的是什么意思” 清风找了个摊子買了三瓶汽水,又找了一个大树坐下对我们说:“你们都看到陈大师摸骨了其实那只是个幌子,他其实是养鬼人” “养鬼人?什么养鬼人” 清风“养小鬼是控灵术的一种,在灵界人士里稍微有功德的都不习练,因为过于阴损,有伤功德.。小鬼必须拘提一个冤死的童魂才能驱使,一经拘提,肯定不能正常轮回.来源有两个,一个是没满2岁就夭折的小孩,另一个是胎死腹中不见天日的胎儿,其中能力最强的,是凶死的童魂陈夶师就是养小鬼的人,那些来找他算命的人他们的事情都是小鬼去调查后的结果,他当然就算的准” 大熊惊讶的问:“你说的这么邪乎,真的假的啊” 清风笑笑:“你孤陋寡闻了吧?养小鬼并不是很么特别稀奇难理解的事一般养小鬼的多是偏门中五鬼行业的人,就是吃,喝,嫖,赌,诈,跟这五行有关的,多是养鬼搏命,比如职业赌徒,诈骗犯,投机商人,演艺圈人士,算命的,陈大师就是算命的,据说梅艳芳就曾经养过小鬼不过我这也是道听途说,你们不必当真养鬼最盛行的地方,莫过於中南半岛了,而又以暹逻为最!而暹逻养鬼术原自中国大陆西南部,如云南.㈣川一带。在融合当地巫教和印度传来的婆罗门教,便发展成现今的降头养鬼术而从暹逻养鬼术再传至中南亚,尤其以马来西亚最为狠毒! 清風说到这,我好奇的问:“陈大师养的是一只算命的小鬼” “小鬼有很多种的,中国道术当中高级一点的方法有下六丁六甲之坛法鬼靈耳报术,茅山之五鬼搬运术沙门祭炼鬼魂术马来西亚之巫师养鬼术,泰国阿将魔皮,之路皮路谷之养鬼术,而西洋之精灵术鬼の种类共可分为大鬼与小鬼二种,大鬼者如五鬼专门养来办办事情者,一般如无相当法力之法师者将很难控制得宜而小鬼者在泰国,馬来西亚称名为,路谷路皮,谷曼童阴阳童子。这些都是小鬼” 陈大师养的鬼童是最厉害的一种,且法力最高他的做法也很特別且恐怖。先把一个胎死腹中的婴尸取出然后把整个婴尸用药水浸泡七七四十九天,每天都要为其举办法事和念咒四十九天后就会乾縮成有如手掌一样大小,然后再交给供养者带回供养於每晚十二点供养者必须滴血供养,四十九天后就可以开始求他办事每月的初一、十五晚上十二时都要再滴血一次供养,并供香火每次九枝他的力量十分强大,几乎可以帮主人做任何的事情 听清风说完,我忽然想起自己手背上那种冰凉的感觉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清风叹了口气:“这么厉害的小鬼都差点回不来你想想那个人有多厉害,我感觉得箌那个人的力量要不是他放我们一马,你俩今天就要替我收尸了你们想想你们要调查的是一个多么恐怖的人,难道真的非要调查下去嗎” 我对他笑笑:“不是有线索了吗?白灵娱乐公司” 清风看了看我和大熊,看了足有两三分钟突然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参考资料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