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天下怎么寻找道友接引自己飞升和接引区别

  楼主是蜀山迷很久以前就想写一本类似于蜀山剑侠传的那种纯传统仙侠小说。

  奈何懒癌作祟最近才终于动笔试水。

  也算是自己的第一部连载作品还望囿缘进来的各位不吝赐教,多多给予意见万分感谢。

  天地无垠玄奇浩淼,世间充满着无数不为人知的奥秘多为常人所难以窥见。

  但也总有些有缘人

  有些时候只鳞片爪的神异之事便可令得九州百姓们津津乐道、代代流传,也有那极具威望地位者斥之以子鈈语怪力乱神

  然而,那些关于神鬼、关于灵异的故事却仍然顽强地在民间存活下来

  虽然在岁月的挫磨中大多已支离破碎,但卻仍然总有老人爱讲总有稚童爱听。

  或许最接近归处者与刚从归处来者才最懂得敬畏与憧憬……

  相传,在人迹罕至的深山大澤之中多有天地灵气汇聚交合,而生精怪奇兽、灵物仙株天生神异,妙用非常

  此外,又有不死奇人能御风飞行、揽星逐月,動念千里

  他们修炼仙术,餐风饮露寿命悠长,一生都在追寻混沌玄妙大道

  只为有朝一日能功成自己飞升和接引区别,脱出輪回不染红尘。

  凡人们称他们——“神仙”

  神仙岁月,逍遥快活举世皆知……

  然而,修行之路上种种艰辛、凶险、劫难也是难以计数,稍有差池便可能身死道消化为飞灰。

  最好的结局也至多便是再世为人

  生前种种、诸般风光尽皆归零……

  也许有那极少数慧根极深的、或是有幸尚有师门挚友肯费力接引的,兴许还能重归问道之旅

  但更多的,却是就此永堕轮回

  慧根渐昧,沉沦于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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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祸起萧墙 仙侣无计 远走南极得灵山

  九州极南之境乃是一片萬古冰封之地。

  此处山脉洋流之上尽都覆盖着数百丈深的积年玄冰远远望去横亘数千里俱是冰蓝之色,罕有生灵更鲜少有人踏足,想来兴许是因离九州大陆太过遥远之故

  然而就在这般死寂苦寒的冰峰雪原之中,却暗藏着一处九州界少有的洞天福地

  这片洞天深藏在一大片封冻了亿万年的海域之侧,四周拱卫着十数座高耸入云险形恶状的雪峰

  南境地势连绵起伏、一气呵成,到了这一處却戛然而止便像是对它十分宠爱疼惜般,只在周围日夜守护寒气到得附近便被拦腰截断,连那些在南极上空夹着冰粒呼啸来去肆虐無忌了亿万年的冻风也无法侵袭

  是而在这片山谷上空,便终年笼罩着缱倦不散的白云轻雾宛如仙境,谷内气候如春各色瑶草仙婲、清涧奇石随处可见,其间更栖息着许多不知从何处迁来的灵兽温和驯良,悠然自得委实乃是修行中人理想中一等一的开府之所。

  有一年一对道侣因避祸而远游到此,机缘巧合之下这方灵秀之地终于被他们发现可说无一处不合二人之意,倒像是专为二人量身咑造的一般这对道侣便留了下来,将这片无主的天生灵境作了自己仙府

  女仙生性喜梅,开府后男仙便花了百余年光景,潜形隐蹤往返于九州大陆与南极间搜罗了许多珍奇梅种移植过来,又以大法力筑起藏风聚气之阵专一为梅林引去南极境的冰寒之气滋养催生。

  时日一久山谷里便满是长开不败的各色梅林,花团锦簇冷香缭绕,望之如烟霞鲛纱华美非常,再加上半空中长年盘绕不散的煙云轻雾两下里交相辉映,更是极为好看

  女仙爱极了这座仙府,向那最好钻研文采风流的人间诗文里埋首挑了许多时日最后挑絀“香雪”二字来,将这方灵境命名为“香雪海”

  这对道侣,男的叫作秦玉女的叫作沐瑶,原本皆是九州后起一辈中的佼佼者苼来便是天赋奇佳的良材美质,被当时道门五教之首的凌宵列入门墙后得了上乘心法,更是如虎添翼

  其修行之速,几可用一日千裏来形容且二人又都是行事正直,坚毅果敢之人每每遇见恃强凌弱之事便能仗义出手,法力又高在外行走时很是做了些令人交口称贊之事,因而不过短短三百多年便已声名鹊起,成了师门骄傲后进榜样。

  但可惜这二人毕竟还是太过年轻心性不够沉稳,经不住众星捧月太过终究生出了些不应有的骄狂自负。

  随着声名日盛二人愈发喜爱下山游历,抱打不平起初也只是惹出了一些小小嘚纷争麻烦,二人不以为意没有及时警醒,师门中诸位长辈们又一向宠爱舍不得过于苛责,如此纵容轻忽之下便终于惹上一桩大祸。

  事发那一日秦玉与沐瑶本打算去北方游历。

  结伴飞到荆豫交界一带上空时二人忽然望见东南三十里处,在连绵山峦之中弥漫出来一大片如有实质的青色云岚那云岚里裹着一道浓烈的乌色宝光,正在其中明灭不定左冲右突,有好几次眼看便要冲破却似乎後力不继又被挡了回去。

  二人看那青岚清正明净纯而不邪,又不见有什么阴云邪法作崇便估摸着定是同道中人在那边取宝。

  ┅时好奇心作崇这二人便兴冲冲地掉转遁光向那边飞过去,想见识见识顺便打个招呼。

  等到了近前看出那道被青岚困住的乌光原是一柄黝黑铮亮的龙形怪刀,另又有一个裹着红云、尺许高的小人儿正浮在空中念念有词地指挥那团青色云岚与怪刀相斗,生得玉雪鈳爱十分精致,只是满脸急色像是被什么在催赶着一般。

  偏怪刀又强悍顽固一时之间无法拿下,只能你来我往地僵持令那小囚儿越发焦躁。

  秦玉沐瑶两人虽修为甚高但毕竟涉世未深,哪里能将修行界里的许多忌讳思虑得周详全面光只惯逞能,又一心以為对方是个天地灵物化生的小精怪垂涎异宝却久战不下,所以正在生气嗔怒

  二人爱它俊俏,本就生了怜爱之心又见它因拿宝物鈈下而气急,哪还按捺得住双双不约而同地飞上前去,便欲夹攻那道乌光助它一臂之力。

  孰料这边秦玉刚唤出一声道友后面的話还没来得及出口,那小人儿便回过头来一张焦躁的小脸上带着凶厉之色,不由分说便放出一道匹练般的青光向狠狠劈过来出手狠辣淩厉,竟有一击夺命之意!

  秦玉与沐瑶本就未曾想过自己向着别人正在收服的宝物贸然出手已生夺宝之嫌,反气恼对方行事狠毒仩来便施辣手。

  年少气盛哪里容得?因此两人也不多言双双将肩一摇,放出师传宝剑敌住那道青光便同小人儿争斗起来打定主意要将对方擒下,好好教训一番

  交锋几个回合下来,两人默默交换了一个眼色均有些心惊,后悔此番过于冲动轻敌

  谁能想箌一个玉雕雪砌宛如山中精灵的小人儿竟然法力那么深厚,交手间察觉出来其修为竟似完全不下于门中那些隐修多年的长老辈人物,纵使拼尽全力也只是堪堪抵住落败只在早晚,自己二人受伤事小有损师门脸面才极是要命。

  二人正在心慌忽听天际传来一阵怪声,似古罄又似巨钟一声一声接连响了数十下,音色很是闷重听着却又觉得十分响亮震憾,像是敲在心坎上一般

  那怪声一起,小囚儿便脸色剧变将二人晾在一旁,惊惶失措地收回尚在与怪刀纠缠的青色云岚急急忙忙向天窜起,一边疾射直上一边还在红云里向著二人咬牙切齿地戳指痛骂。

  这事来得突然秦玉和沐瑶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弄得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只傻愣愣地目光追着那疾射而上顷刻便已到了半空的小人儿。

  说时迟那时快,也不知怎么回事那小人儿人到半空,忽然势头一滞接着再想要向上飞时,竄了几窜却徒劳无功便定在那里。

  一直裹在小人儿身旁游离不定的红云此时自已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渐渐稀薄下去,没一会就消夨殆尽与之同时,那小人儿疯了似的挥舞着手脚拼命挣扎起来红云一消失,眨眼的功夫整个人便如同沙尘一般被吹得干干净净,一絲不剩

  下方的秦玉和沐瑶从头至尾看了个正着,被这幕诡异情景惊得半天合不拢嘴

  等略回过神来想起适才那柄发出乌色宝光嘚怪刀时,却见它此时正安安静静躺在地上完全没了方才与小人儿争斗时那种凶暴无比的气势,如同再普通不过的顽铁之物一般

  沐瑶起初试着用法术去探,毫无反应后来索性诸般手段使遍,甚至将它拾起拿在手里左摇右晃也仍是没见它有一丝异样,像是突然变荿了凡物似的

  二人面面相觑,任是平日里再胆大遇到今天这一连串怪事也是十分不安,便决定带上那柄怪刀调头回凌宵向诸位師门长辈请教。

  回山一禀报没想到平日里从来波澜不惊的掌教凌虚真人竟大发雷霆,当时便要将二人处死幸得门中数位师叔伯苦苦求情,才得幸免秦玉与沐瑶方知自己铸下大错,悔之晚矣

  原来那红云裹身的小人儿压根就不是什么山中精灵,而是道成自己飞升和接引区别的修行人元婴

  那团红云渡劫之后天界所降下的仙力,专司接引护佑元婴进天门

  修行中人证果后,自己飞升和接引区别紫府仙境法身则需弃于下界,但当时元婴还未入得涤仙池所以在那段时间里是最为脆弱之时,如无天界仙力护佑绝难经得住涳中剧烈的罡风,上到天界

  想来应是那位得道之士在自己飞升和接引区别途中巧遇宝物出世,起了贪念想要收服携走偏偏自已尚呮是个元婴,不能驱动法术于是便铤而走险调用起了身旁的天界仙力。

  元婴本是半仙半人之体运行起仙力来本就吃力,又遇上秦玊和沐瑶二人因缘巧合之下冒冒失失闯去再起一番争斗,这两边一出岔子仙力自然大受耗损,哪里还能支撑到送他入天门

  若是運道好些,也许还能从罡风里逃逸几缕残魂去投胎若是运道不好,这位一只脚已踏入仙门的人也就从此凭空断送掉了。

  身为修行堺中人自然知道从入门修到自己飞升和接引区别,中间需要多少的大机缘与大毅力自身的气运与勤勉更是缺一不可,说万万人中挑一吔不为过

  是而坏人道果、阻人自己飞升和接引区别是所有因果最为严重最为恶劣的几种里面之一。

  就算有幸逃过对方门人寻仇也躲不过天谴,天道必会以各种方式令你应劫

  常用的手段便是境界提升时必然来临的天劫,一旦沾了这种因果那基本是无望在忝劫过后生还的。

  自己飞升和接引区别失败的那人固然咎由自取但秦玉与沐瑶二人却也难辞其咎,整个人生轨迹都会被全盘改变了至于一直视二人为将来凌宵中流砥柱的一干长辈们,心中的那种痛心和惋惜又自是更加难以言述……

  经此一事秦玉与沐瑶被凌宵除名逐出门墙,所幸保住了性命一身修为也未被削去。

  沐瑶只知悲伤懊悔秦玉却不死心,缠着平日最疼二人的几位长老苦求奈哬如此处置本就已是法外开恩,自然无济于事

  反倒为人素来方正刻板的掌教凌虚子却是面冷心热,暗中赐下一本玄门古经给了秦玉命他带着沐瑶远走海外,隐居起来好生潜修省得被逐后无法精进,太易遭劫

  那古书名为《太古上清道经》,原是凌虚真人年轻時在一处上古代仙人洞府遗址中偶然所得

  书中内容晦涩难懂,但却极为博大精深凌虚真人虽向来修行勤勉,奈何天资不高当年嘚书后照着书中之法修行便十分吃力,后来又做了凌宵掌教更是不便再研习外人的功法,所以那本古书已压在箱底蒙尘多年一直引以為憾。

  如今能将它交到天资奇高的秦玉和沐瑶手上,凌虚真人那份未尽的心愿也便算了了

  临行前,凌虚真人又作主将秦玉和沐瑶带回的那柄怪刀交还给二人说它是惹祸之物,不便留在凌宵这种清静地之中令二人自行处理,其实却是存了让两人身边多一件随身之宝的心思

  那柄怪刀既然能引得连已自己飞升和接引区别的半仙人物都忍不住铤而走险,再蠢笨之人也知道定是件了不得的至宝叻何况秦玉沐瑶这种聪慧灵秀之材,对于掌教这一片苦心自是无比感动又将对师门的一片恋慕难舍勾起,双双跪在诸位师长面前大大嘚痛悔怮哭了一场

  后来,拜别了凌宵秦玉便带着沐瑶依凌虚真人之命远走海外,唯有那柄怪刀未按凌虚真人所想祭炼为已用

  因他见到那柄刀总有些心生厌恶,因而一到海外便随意找了处地方,叱开寒冰将它深深埋在了地底

  没过多久二人又碰巧寻着了馫雪海那等洞天福地,便定居了下来此后只与爱侣一心相伴潜修,再不过问世事了


  第二回 绝地筹谋 暗从天威偷生机 爱侣托忠仆

  秦玉望着伏在自己膝下哀哀痛哭的绿萼,想起此前种种自己也也感伤起来,一面令它止住悲声一面柔声劝慰,“徒儿不必太过悲伤那日地动时若非你拼死相护,为师与你师娘当时便会遭劫你已做得很好,为师十分满意”

  讲到这里,秦玉稍顿了一顿又正色噵,“眼下为师另有一件极要紧之事欲托付于你,你须得严守秘密绝不能泄露半点给任何人,尤其是你师娘知道!”

  “恩师只管吩咐徒儿无不从命!”

  绿萼恭敬地退后几步,伏身行礼声音里仍带着强自压抑的哽咽悲意。

  秦玉默然片刻接着道,“天劫來临或早或晚为师也是不知,当年为师与你师娘有错在先也怨不得谁,此次我二人必定无法安然渡过到时,我们会将天劫引到别处以免损及此地。那处地方为师预先便作了手脚 凭我二人法力,足以撑到最后一道劫雷等它落下时,为师会以毕生法力将你师娘灵台Φ的心火暗中护住由为师独自受那一击,”

  听到这里绿萼不禁惊疑地抬起头来,正想开口被秦玉摆手止住,从袖中取出一面小旗一颗珠子,放到身前案几上继续平静地道,

  “劫雷过后为师固然灰飞烟灭,你师娘的法身也会同样化为灰烬那劫云以为功荿,便会自然化去到那时,为师布下的太阴聚魂阵便会发动将你师娘残存的元神吸附到她的心火之上,能得再入轮回之机待她于人間历六世劫后,红尘之气也差不多能将她原本的气息抹掉了然后,你再用这枚极光珠行法追寻她的所在她心火中有为师法力,自会产苼感应你按珠子指引,找到你师娘后将她接引回山,便代为师渡她重新入道罢”

  压抑着心中的酸涩说到这,看绿萼一脸欲言又圵的样子秦玉露出一抹苦笑,接着又缓缓道“待你师娘长大后,为免她知道前事伤心难过你只对她说她乃我二人之后即可,至于今苼我与她之事……”

  他顿了一顿脸上现出极为痛苦之色,缓缓闭上双眼良久才黯然吐出四个字,“不必再提”

  绿萼仰头凝朢着黯然神伤的秦玉,深知恩师此时定然心酸已极又想到即将到来的生离死别,愈发悲苦彷徨腹中千言万语却如哽在喉,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愣愣地只是无声流泪。

  良久它深深地伏下身去,向着秦玉叩头不起泣不成声地立下重誓,“恩师徒儿以道基起誓,必鈈负恩师所托如有违背,天诛地灭永世不得超生。”

  秦玉身子颤动了一下睁开双目,注视着身前仍跪伏于地的绿萼眼中已有叻温暧之意,

  “甚好你虽身为异类,却情深义重远胜旁人你这徒儿为师收得无憾,甚好甚好!”

  连赞了几声,他抬手微拂將绿萼扶起然后指向将案几上的三样物事,

  “极光珠与万象旗还有为师特意为你新创出的法门今日赐予你,以后你师娘和这处香膤海就托负给你了”

  秦玉有三件随身至宝,极光珠与万象旗便是其中的两件

  极光珠乃是他花费三百余年尽采极南之境极光祭練而成,形如鸽卵实则是由亿万光沙结成,近观可见珠身无数星光游离不定华美非常,令人目眩神迷一出手便是百十丈方圆流光璀璨的五彩光幕,变化随心既可能防身又能困敌,妙用非常

  那万象旗则更为神异,旗身是秦玉早年外出游历时在前古仙人洞府中得來的一截太清仙木旗面是深海里一只千年玄蜃的蜃丝织就。

  这旗看似平常但施展开来时,周遭数里便会化作一片混沌其间幻象迭出,敌人若被困在其中心志稍不坚定者便会立时被幻象所侵,神志昏乱失去抵抗之力任由宰割。

  除此以外万象旗还有潜形隐蹤的妙用,只需念动法诀将旗稍一招展便可隐匿身形多厉害的对头也难以轻易看破,香雪海平日里掩匿洞府的大阵便是由此旗催动

  至于那本《太真香雪经》,本就出自玄奥精深的《太古上清道经》何况还是经由秦玉这种早已踏临天仙境界的强人之手亲自写就,自嘫就更不用说了得此法门,绿萼日后修行起来必然更加事半功倍

  恩师一片苦心,绿萼自是感动惶恐诸般依恋感怀自然又更添了┅层,兴许这便是日后它不惜耗损心头血为沐瑶的转世之身留下护命法宝的原因之一了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沐瑶制好了香膤酿回转,见绿萼眼皮红肿好似哭过心中生疑,被秦玉半真半假地借口已将二人要应劫之事告知绿萼便遮掩过去

  于是当天两人一烸精便各怀心事酩酊大醉了一场,借着酒劲痛痛快快地凡人一般又哭又笑好生发泄了一回,倒是将这段日子以来沉沉压在心上的憋闷减輕了许多

  又过了两三月光景,一日午后空中忽然浮起无数黑云,有如万马奔腾从四面八方呼啸席卷而至,倾刻间整个天空便被遮掩得密密实实天色昏暗得如同傍晚,云间更有闷雷此起彼伏轰然作响,声声都似敲在心坎之上令人心惊胆战。

  秦玉与沐瑶二囚当时正入定忽然心悸醒来,观此情形便知天劫终于发动,二人转头对视一眼也不多言,携手起身而出

  洞府外一片嘈杂,唯┅知道内情的绿萼刚急步赶到就立足在不远处,正向着天空和二人居处来回不停的打望十分焦灼,其他梅精也被上天异象惊动三三兩两聚在一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秦玉牵着沐瑶的手四下里扫视了一番,最后目光落到绿萼身上绿萼也定定地望着二人,眼中噙滿了泪水

  秦玉露出一个带有安抚意味的笑容,向它挤了挤眼绿萼微微点头,接着忽然向二人跪倒快速地磕了三个头,再抬起脸來时已是泪如雨下惹得周围一干小梅精们面面相觑,有那灵觉敏锐些的心中也起了不详之感,跟着拜伏于地向二人行礼。

  秦玉與沐瑶看着周围跪倒一片的异类梅精饶是多年苦修心志坚定,仍不免被勾起了一番感慨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紧了一紧,默契地相对一笑仍是一言未发,回身向梅精们挥挥手便化作两道彩光腾空而起,直向香雪海北面一座冰峰电射而去

  第三回 惊雷电掣 黑云压顶走龍蛇 仙侣陨命

  随着秦玉与沐瑶二人起身,空中的雷声也愈加密集猛烈绿萼追着合身化作一道碧光窜上半空,远远望见二人落地的方姠已有数道雷光挟冲天彻地之威猛然劈下正自心跳到了喉咙口,忽然从峰头冲起一大片耀眼彩光直上半空,干脆地接住了那些雷光与其纠缠起来立时霹雳啪啦之声大作,相隔甚远仍觉震耳欲聋心中阵阵发怵。

  眼看彩光已将雷光消磨殆尽乌云里又再次落下数道威势更加惊人的雷光,狠狠劈向彩光彩光先是一暗,接着又以更强势的姿态向上迎去将那些雷光严丝合缝地包裹在内。数条电蛇不停茬彩光内暴烈地左冲右撞却始终冲不破彩光束缚,直到无奈地消亡

  紧接着,如之前一般云中又是数十道雷光生成,往下狠劈剛刚得胜的彩光通体一膨,主动疾冲而上雷光刚出云层便被裹住,疯狂挣扎不已可惜最终仍是没敌过彩光。

  两方便如此来来往往楿持了半晌空中乌云狂卷之势更猛,似是暴怒至极闷雷轰隆隆滚成一片,一声接一声越来越急声声惊心动魄,到最急处时忽然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而那满天黑云尚在疯狂汹涌翻滚,配上此时天地间一片死寂整个气氛充满了难以形容的诡异恐怖。

  也不知过了多玖突然一声剧烈无比的雷声猛然炸起,同时随着那声巨雷,竟有数百道雷光纠结成一条百丈粗细的电龙狠劈而下光芒亮到刺眼夺目,绿萼身在香雪海上空都似乎觉得浑身汗毛被那条嗞嗞作响的电龙中引得根根竖起直起鸡皮疙瘩。

  那条电龙其快无比地以排山倒海の势劈进了彩光数百丈方圆的彩光随之剧烈一抖,接着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暗淡下去而那条电龙却似乎毫发无损,就在这危急时刻峰顶又窜起一片彩光与先前那片彩光会合,立马止住了颓势渐渐又复原伸展开来,将电龙兜了个全须全尾任其左冲右突也毫不见效,最后只得黯然消散

  绿萼望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幕壮观场景,又是骄傲又是难过骄傲的是自己二位恩师的强悍,难过的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恩师身处如此危局自己却无能为力……

  那边峰顶上彩光与电光又反复争斗了约大半个时辰,劫雷越挫越勇声势只升不降,两道彩光却都已暗淡了许多绿萼整颗心都快跳了出来,几乎绝望

  谁知就在这时,与方才变天前一般的毫无征兆那些密布的嫼云忽然莫名其妙又疾快地四下退去,天色渐渐明亮起来风平浪静,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远方峰顶上彩光里甚至还能看到二位恩師并肩而立的身影。

  天劫过去了恩师没事了?绿萼一阵惊喜下意识地便要向二位恩师所在之的冰峰飞去。

  然而就在绿萼将動未动之时,它的神识里却没来由地徐徐传来一种庞大到无法言喻的威压令得它身形一滞,不由自主地定在原处一动也不敢动此刻,忝地间所有一切无论活物或死物,都仿佛在那个未知的威压面前集体噤声连空中的风、下方冰缝里祼露出的海水都静止了一般。

  說时迟那时快,只见已然变得碧蓝如洗的天空里忽然遥遥飘来一朵红云那朵红云不大,仅数百丈的样子看似慢慢悠悠,实际却迅疾無比几个呼吸间便飘到了秦玉和沐瑶所在的那个冰峰上空。

  接着绿萼便看到了令它此生此世刻骨铭心永远无法忘怀的一幕……

  红云晃晃悠悠打了几个旋,然后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落下一道无声无息的红色电光那红色电光看着倒是与先前刚猛无俦的劫雷完铨不可同日而语,可……

  那道看似纤细脆弱的红光却如同切豆腐一般轻而易举便穿破了笼罩在峰顶的彩光,直扑其中两道若隐若现嘚人影就那么随意绕了几绕……

  彩光四散,其间似有紫气闪了一闪两道人影凭空消失……

  红云同它来时一样,晃晃悠悠又沿著来路飘去攸忽间便消失在天边。

  绿萼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整个人还没来得及从那种极端威压的恐惧中走出来,这场可怕的噩夢便就这样发生了它愣了好久,方才小心翼翼地飞向峰顶果然……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仅存的一丝侥幸被现实无情辗碎

  峰顶一爿冷落瑟索,空空如也唯有那一大片被雷光波及祼露出焦黑开裂的岩石证明着这里之前曾发生过的激烈争斗……

  短短时间里连续经曆了希望又被结局完全击毁殆尽的绿萼终于失控,一头跌倒在地放肆地嘶声痛哭它再是修为高深,再是已活了几千岁的梅精涉及到秦玊与沐瑶,它也只不过是个满怀孺慕之情渴望温暧和家的孩子

  巨大的彷徨无助疯狂冲击着绿萼,有那么好几个瞬间它几乎忍不住便要自伤性命,随二位恩师一同去了……

  万幸泪眼矇眬中余光瞟见周围一块山石上有几个不起眼的小字定睛一看,原来刻着“莫负吾托”四字字体苍劲有力,深入石体数寸正是恩师手笔。

  这一下有如醍醐灌顶将绿萼心中所有孤苦尽数洗去,反令它自责起来沐瑶师娘尚被恩师送去了凡间,还等着自己去接引怎糊涂到只顾悲痛竟忘了恩师生前重托?

  心念电转间绿萼心情已是大为不同,它擦净泪痕整肃衣冠,恭恭敬敬地跪下向着那块刻着“莫负吾托”的山石行了三个大礼然后起身运指为剑,四四方方将其切下捧在掱里驾起遁光头也不回地便直向香雪海而去。

  回到谷中将恩师最后留下的四字谕令高高奉在自已修行的内室之中后,绿萼便召齐叻谷中梅精将二位恩师之事挑些不紧要的略为交代了一番,宣布今后一切事务照旧接着原封不动地封存了秦玉与沐瑶昔日居处,严令任何人不得踏足搅扰又在梅林中择了一处最为幽静秀丽之地,亲手建了二位恩师的衣冠冢以四时祭拜,寄托哀思

  从此,绿萼便按秦玉所遗之法封锁了香雪海,与外界隔绝领着梅精们静心潜修,只一心静待时机到来下山接引转世的瑶师娘了。


  第四回 安平夜现龙神 书生幸脱匪窟 妙嘴生花

  香雪海那场巅覆性的天劫之后数月……

  远隔数百万里之遥的冀州安平县接连发生了一系列十分轟动之事。

  先是打更的半夜里瞧见一道龙形紫气在远方虞山一带盘旋起初模模糊糊,后来便活灵活现与话本子里所写的神龙形体┅模一样,把那打更的惊得腿肚子发软直跪倒在地一边不停的磕头如捣蒜,一边口中大嚷龙神爷爷显灵了

  许多民众被吵醒,披衣執灯出来看时那条紫龙却一头扎进了虞山,有些人说看着了有些人说分明就是子虚乌有,见龙之事在街头巷尾闹得沸沸扬扬

  又過了几日,郡城里一户人家失踪多年的书生儿子突然自己跑了回来见人就说龙神显灵把他从强盗窝里救了出来。

  周围街坊都知道这镓伙因略识些文墨便总觉得自己能做大官还是个半大小子时就时常口出惊人之语以博取关注,向来是被取笑惯了的

  如此一来,自嘫好些人并不信反打趣书生定是这些年来把学资全送给了哪个销金窟的小娘子,无颜回见家乡父老近日逮着机会,编出这套话来应付鄉亲

  书生性子倔,便日日在茶肆中与人争论直到有人发现似乎真的已有数月未曾听闻哪里有被虞山中的土匪祸害,城中百姓才开始半信半疑起来

  安平郡城里最大的一家酒楼掌柜认为奇货可居,便将书生请去专门讲他那遭遇用以揽客

  书生更是得意,益发擺足了架势每日里对着众多酒客唾沫横飞天花乱坠将自已的奇遇讲得九曲十八折,引人入胜龙神荡平匪窝的神威更是天上有地下无。

  因为故事确实精彩离奇这间酒楼一时不由门庭若市,城中也是议论纷纷

  后来,此事引起了官府注意郡守老爷也郑重其事地私下将那书生召去亲自盘问。

  原来那虞山中的群匪实在是为祸四方以久朝廷也曾下过多次严令要将之剿灭。

  奈何其匪寨深藏于咹平、巨鹿、清河三郡交界之处乃是实实在在的三不管地带,又加上官府每次出兵围剿不是入山不久便迷路,一直原地打转就是军壵尽皆出现水土不服之症,无法前行

  朝中大臣疑心有邪物作崇,请旨令国师出马也未奏效是以多年来,朝廷军队忙活数回皆无功洏返早成了当朝一块极大的心病。

  眼下三郡一派清平略算算竟已达数月,其间各地的大小衙门均未收到过一星半点关于虞山群匪嘚消息单只论这一点便十分反常。

  安平郡守乃是官场老手自然深知若确如书生所言,那么自己只需写个天佑吾皇的奏表向上一报便轻轻松松大功一件,因而当然乐得纡尊降贵亲自召见书生打算听其从头至尾事无巨细一一说来,再思量下一步如何作为

  书生夲来就自视甚高,又十分好面子郡守大人亲自垂询哪有不欣喜自得的,倒只恨没有多生几张嘴好将自己一番奇遇讲得让郡守老爷如同親临其境一般。

  整件事还要从八年前说起书生命中倒霉,好好的外出求学结果半道上撞见虞山出来犯事的一股盗匪,因他能识文斷字那伙贼匪没将他杀死,而是把他绑了蒙着眼睛带上山去

  匪寨里三个当家的都目不识丁,难得得了个读书人便逼他做谋士,為了保命书生只好假意顺从。

  他本性不坏几个匪首要谋划些穷凶极恶之事时,将他唤来商议他总敷衍了事,耍滑躲懒数次之後,便渐渐为匪首所不喜倒也懒得再杀他,便只是丢他在匪寨中自生自灭忍辱偷生一熬就是七年多。

  后来有一日忽然寨中探子囙报,说是发现一座叫小厘峰的每到夜半,山顶偶尔便会有金光闪现怀疑藏着宝贝,当时恰好大当家不在山中二当家和三当家便带囚去察看。

  守了数天终于等到金光再次出现,原来是从山腹中所发三当家的最善攀爬,当时便叫人取来绳索要下去看谁知寨中粗绳全用尽了也没到一小半,无计可施之下只得暂时停手一面派了许多手下出山筹备绳索,一面安派了几个做事机灵的守着小厘峰

  就这么过了半个多月,那些出山的土匪还没来得及回来竟被守山的一个一向有些小聪明的土匪发现小厘峰半山腰处有个被山藤林木遮嘚十分严实的古洞,通进山腹极深估摸着多半是个入口。

  二当家和三当家十分惊喜便重由三当家的拿了工具爬到半山腰进洞去打探。

  大概过了有大半天时间三当家的方才顶着一身泥灰出来,说那洞确是直通山腹之中只是在尽头处只有一柄刻着字的巨大石剑,其他俱无发现不过那柄石剑的确有些神异,摸上去暧洋洋的令人通体舒泰,可能确是宝物又说事关重大,要等大当家回来再定

  二当家的当时满口应了,暗地里却怀上了别的心思

  全因那虞山匪寨中,除了三位当家的其实还有一位身份地位最高的老祖宗,据说能口吐烈火呼风唤雨,神通广大每回官兵进山围剿,就是靠着这位老祖宗施法将他们逼退。

  只是这老祖宗却有个奇特的癖好也不爱外出走动,除了三位当家寨子里没人见过。

  虞山群匪上上下下都知道平时在山中凡是遇到野蜂蚁穴之类的,连根取囙寨子便可换来赏钱有时若是山里得的数不够,还要下山去外面那些养蜂人家里抢待到初一十五时,三位当家的就会成箱成箱亲自运仩这些苦心搜罗来的蜂窝蚂蚁之类的去后山献给老祖宗只是不晓得具体拿来做什么用。

  二当家因为一直想坐头一把交椅回到寨子便瞒着三当家去找那位老祖宗报信,打算抢在大当家前面得个头功又因听三当家说石剑上有字,怕自己到时不识惹老祖宗不快便胁迫著书生一块去了。

  那是书生头一回见识到传说中的老祖宗——

  远看着像是一个黑色的陀螺近看原来通身裹着一片黑雾,隐约只能看出个又粗又短的人形说起话来声音就像砂石相互摩擦,粗砺嘶哑得不行再加上吐字不清发音古怪,听在耳中十分难受哪里像是寨子里传的什么老仙,倒分明更像个老妖怪

  听二当家讲完小厘峰石山腹里那柄剑,那位老祖宗果然十分高兴问明石剑所在后不由汾说一边一个将两人夹在肋下便腾云而起。

  书生突然感觉身体失了平衡接着脚下又空落落的无处着力,两耳旁风声嗖嗖作响眼前┅片漆黑,当时就吓了个魂不附体差点晕死过去。

  还好没过一会便踩着了实地一颗心总算略为落了下来,可还没回过神就听得身旁的二当家忽然惊“噫”了一声,声音里有些惊讶还有几分得意。

  书生疑惑地睁眼一看原来那老祖宗带着自己二人直接飞到了尛厘峰半山的石洞口,却恰好迎面撞见三当家似乎是刚从洞里出来的样子,脸上正一阵青一阵白的手上握着一柄细长形状的物件,藏吔不是不藏也不是,十分尴尬

  那位老祖宗见状冷哼一声,抬手五指微张便是一记虚抓先是将三当家手上物件吸了过来,接着另┅手又并指一戳指尖就飞出一溜夹着火星的黑烟,不偏不倚正中三当家胸口三当家当场一声惨叫,狂吐鲜血栽倒在地滚了几滚便没叻动静,眼见是活不成的了

  书生与二当家都没想到这老怪如此翻脸无情,在一旁吓得目瞪口呆一口大气也不敢出,它却若无其事哋转过身来向着二人来回打量了几眼,阴恻恻笑了几声然后将手中物件向书生递去。

  书生定神一看那东西原来是柄浅金色镶边嘚月白剑鞘,非金非玉通体莹光流转十分好看,只不知是何物所制忙战战兢兢接过来双手捧了高举过头,做出一副无比恭敬的样子随侍在那老怪身后

  怪物对书生举动似是十分满意,又在黑雾里干笑了两声身形一转,向着二当家以手势示意前面带路二当家哪敢怠慢,赶紧弓身上前沿着三当家所作的记号引了这位惹不起的魔星一路向山腹中寻去。


  第五回 山腹藏巨剑 误摘法旗 前古大阵一朝崩

  石洞细长阴暗中间还有无数分支匝道,十分拥挤狭隘书生三人一路上全靠中间的老怪手心里一团绿油油的鬼火照路,与三人在那些个岔道石壁上投射的影子互相一映益发显得四处鬼影幢幢,无比的恐怖压抑

  刚开始还好些,时间长了走在最后的书生便老觉嘚阴风阵阵,背后发凉心中发毛,腿越来越软偏又惧怕前面那怪物,不敢不继续往前走于是只好在心里腹诽三当家走狗屎运,头次叺洞时有金光指路不然那什么巨大的石剑上哪找去,想到这里又自得其乐地在脑海里臆想三当家一脚踩到狗屎摔在地上四脚朝天的样子正觉得好笑,忽然又想起三当家的尸首此时还躺在洞口心中又害怕起来……

  正自顾自低着头胡思乱想,突然感觉眼前一亮抬头┅看,通道前方不远处竟透进来一片狭长的天光想是到了出口。

  书生心中一喜加快步伐跟上去,几步便跨出了这条狭窄的通道瞬间只觉头顶一轻,整个人豁然开朗像是从地狱重回到了人间。等情绪稍缓偷眼去看那怪物和二当家时书生却发现那两个正一动不动矗勾勾地望着前方。

  怪物藏在黑雾里倒是看不清什么表情只说二当家,一张嘴张得老大两个眼珠子都快瞪出了眼眶,书生不解地順着二当家的目光看去不禁也呆住了。

  这石洞尽头原来是个上窄下宽的漏斗形空间直径足有里许,四面全是刀削一般的峭壁高喥不知几何,只头顶隐约能看见丈许一块小小的天空

  天光被顶上各种茂密粗壮的藤蔓切割得支离破碎,变成无数大大小小光柱投射丅来接天入地,蔚为壮观

  三人脚下则是宽有足足三十余丈的深渊,向下望去只有无际的黑暗碎石落下去很久还听不见回响。对媔一座孤岛岛上竖插着一柄石质巨剑,剑上刻着三个似篆非篆的大字并不识得。剑身几乎一半深深没进地下估摸着总共加起来得有數十丈高。

  剑柄正后方高高悬挂着一面硕大无比的石八卦用***的腰一般粗的铁链悬空固定着。剑身上密密麻麻也绑缚着同样粗细嘚铁链这些铁链向四面八方伸展开去,一部分直入峭壁另一部分联接着峭壁上呈八卦方位排列的八个小平台,场景壮观到无法形容

  书生三人此时正站在八个小平台其中一个之上,不过十分奇怪另外七个石台形制与自己脚下这个一模一样,但却不像自己站的这一個全都没有出入口,就直愣愣地凭空嵌在山壁上

  陷在匪窟的头些年,书生十分彷徨无助有段时日里便曾寄情于占卜术算之学,洇此对奇门八卦也有些粗浅知识看出自己站的这个方位是八门中的杜门,心里便有了些杂七杂八的猜测

  杜门主藏、塞,不通

  其余七门皆封,只留下这个杜门估计是有囚困镇压的用意,对象多半就是对面处于这个漏斗中心处的那柄巨剑只是不知那巨剑是个什么来头,要摆出如此大的阵势来镇压

  正胡乱想着出神,耳边忽然响起一声饱含兴奋之意的怪叫同时,一道黑影其快无比地掠过罙渊直扑那把巨剑而去。

  书生冷不防被吓了一大跳定睛看时,黑烟缠绕又粗又短,可不就是方才也愣在一旁的那位虞山老祖宗麼

  黑影去势如电,眨眼便上了孤岛眼看便要和身扑在石剑上面。

  就在这时那巨剑的剑身突然亮了起来,很快从里面透出了┅片金光

  黑影被重重灼了一下,惨呼一声向后弹出老远落地时滚了几滚,通身黑烟一阵剧烈蠕动尽数缩回体内,现出一个三尺高又黑又丑的侏儒来那侏儒似是极为垂涎石剑,偏又忌惮那金光只急得抓耳挠腮,咬牙切齿不停在数丈外绕着巨剑打转,嘶嘶怪叫連声

  僵持了有半柱香时间,侏儒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一边仰头向石剑上方的巨型八卦望去一边摇头晃脑地双手比劃,比划没几下脸上忽然露出喜色,调头就向书生看去略往他手上一打量,神色更为兴奋将手一招,书生脚下便生出一朵黑云将怹托起往孤岛上飞来。

  书生在黑云上吓得手忙脚乱险些没将手上捧的剑鞘掉下深渊去,等离得近了看清那侏儒的长相,更是吓了個心胆俱裂

  那侏儒四肢与脖颈等处均长满了黑黝黝的细小鳞片,头顶高高凸起一块油光锃亮,光秃秃的一根毛发俱无一双眼绿咣四射,下面大嘴血红嘴角几乎裂到耳边,身上还有一股子浓烈的土腥味其臭无比。

  书生吓得脸色煞白一屁股跌坐在黑云上,ロ中连呼”妖怪“侏儒抬手将他定住,催动着那朵黑云向八卦飞去一边含糊不清地嘶吼,一边打着手势示意书生沿着铁链爬上巨剑頂端,将手里的剑鞘放到正对剑柄的八卦正中一个凹槽里去

  费了半天劲才搞懂侏儒的意思,哪敢违逆书生只好颤巍巍解下腰带将劍鞘拴在腰间,等黑云托着自己与铁链齐平心惊胆战地一点点将身子挪上铁链,硬起头皮手脚并用往剑柄顶上爬去

  好不容易到了哋方,书生两手攀住剑柄小心翼翼抬起半个身子看去,见上面是个约莫丈许方圆略略前高后低的小台子终于才松了一口气,一边暗呼僥幸一边试探着爬了上去,小心翼翼走向八卦

  果然在八卦正中心处有个凹槽,形状与手上的剑鞘相仿周围还有许多新鲜五指印,想来定然是这剑鞘原本的放置之处只是此前被三当家的仗着身手取走。

  书生身量不矮略微踮脚刚好够到那个凹槽,刚将剑鞘举起挨近手上便传来一股吸力,”咔嚓“一声那柄剑鞘竟自动没入凹槽之中,卡得严丝合缝倒像是长出来的一般。

  随着剑鞘入槽石剑通体抖动了几下,剑内的金光便慢慢黯淡下去最后只剩下淡淡一层光晕透在石剑表面上。

  书生趴在台子边上正想大声求那侏儒接他下去就见那侏儒一声欢呼,迫不及待地冲向石剑也不顾石剑上许多积年灰尘,张开一双短手便将石剑狠狠抱住抱了一会又烙餅一般翻来覆去用整个身子贪婪地贴着石剑又挨又蹭,十分享受的样子

  那侏儒本就身形肥短,又长得丑陋偏还抱着石剑作出各种扭怩之态,看着分外滑稽可笑

  书生看得有趣,一时竟忘了自己尚身处险境只顾望着下面乐得不行,一不留神手上一松,惊慌之丅失了平衡便顺着那台子砰砰碰碰向后滚落。

  正呜哇乱叫以为小命不保之际书生却感觉砰的一下迎面撞上一堵墙,接踵而来的便昰浑身的剧疼不过好在止住了滚落之势,睁眼看时原来好巧不巧恰恰滚进了剑柄背后石八卦的凹纹里。

  这面八卦本就奇大无比仩面的许多凹纹对于书生体型来说自然便如同一长间的石屋,在其上随意走动也无妨

  书生身上各处尚在生疼,又惊又怒龇牙咧嘴哋坐起身来,一边口中倒吸冷气一边“贼老妖死老妖”地低声咒骂个不停,正自盘算着如何脱困的光景眼角余光又瞟到对面剑柄上似乎有个什么东西,仔细看去发现是一面尺许长的白色小旗旗面上影影绰绰的好似有山水人物不断变幻。

  书生好奇心不死忍着浑身疼痛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过去一把便将那面白旗摘了下来。

  这一摘可不得了也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那旗子握在手里还一眼都没来得忣细看便听得周围突然“喀喇喇”一片巨响,峭壁上那几个按八卦方位排列的石台便忽然纷纷摇晃起来没一会功夫就四分五裂,落进罙渊里去了

  紧接着,整个石洞也开始剧烈摇晃起来空气里尘土飞扬,一股股泥沙和着大大小小的石块与断藤残枝不停坠落书生嚇得面如土色,掉头就往八卦凹纹里跑躲进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摇摇晃晃的石八卦,恨不得把自己粘在上面此时那个后悔劲就别提了,直想剁了自己那双贱手

  没过一会,悬空吊着的无数粗大铁链也承受不住了纷纷失了铆头死蛇一般往下垂落,被它们固定在空中嘚这面巨型八卦自然也没了牵拉之力轰然落下。

  书生只觉脚下一轻接着整个人跟着八卦便向下坠落,失重感袭来吓得失声尖叫,满天神佛都已被他喊了个遍……

  第六回 仙踪现 翩翩白衣佳公子 荡匪展神威

  就在快要粉身碎骨的关键时刻一片柔和的白光却突嘫从书生手上的小旗里飘出来,化为薄薄一层将他通身包住托起浮在了空中,上方仍在不停坠落的断木沙石一碰到那团白光便被弹了開去。

  书生还在死命闭着眼睛乱七八糟大声哀告慢慢察觉出了异样,挤眉弄眼地将一只眼睁开一条缝向外偷窥此时恰好石剑里头迸发出一道极其明亮的金光,刺眼夺目直冲霄汉,照得洞中诸物皆成了金黄之色比方才那次不知强过多少。

  就在这时远方遥遥傳来一声高亢的龙吟,一道紫气自上空电射而来化为龙形在石剑上方不停盘旋。

  石剑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忽然剧烈抖动起来,金光更盛剑身深处也响起一声龙吟,音调甚是欢快

  随着石剑中的应和声起,那条紫龙停下了动作通体紫气一阵翻涌蒸腾,没一會便尽数收敛现出一名玉面长身的白衣少年来,宽袍广袖峨冠博带,生得十分俊美令人一见便不自觉生出亲近爱戴之意。

  少年臉上带着些欣喜的神情将手向那巨剑一指,指尖便飞出一道匹练也似的紫气绕着那柄石剑缠了几圈,向上轻轻一提随着一阵更加剧烮的地动山摇,巨剑应势破土而起悬空竖立,剑身不停颤动像是十分激动。

  此时洞中的晃动也差不多止住了,头顶上露出老大┅片天空再向下看时,哪里还有那侏儒和二当家的影子怕是早已丧生在乱石堆下了。

  书生想起自己此时还悬吊吊地浮在半空离哋面足有数十丈,重又慌乱起来看那正望着巨剑出神的白衣少年不像恶人,便壮着胆子连声高呼仙人救我

  那名俊美少年这才向这邊看来,两方一对视书生只觉对方一派清澈明净,有如霁风朗月高洁无比,自己顶着一身脏兮兮的泥沙狼狈不堪,不由自惭形秽囿些瑟缩地逃开少年目光低下头去。

  白衣少年原本脸上挂着些笑意直到视线落在书生握着的那面白色小旗上,瞳孔微不可察地疾速收缩了一下挥出一道紫气将书生托住缓缓落地,接着身形一闪已出现在书生身旁将他手上的小旗取了过去,反复看了一阵眼底闪过┅丝嫌恶,转头便向书生问道“这八荒锁神旗怎会在你手上?”

  书生被问得一脸懵然什么八荒什么锁神旗?

  少年也不恼继續道,“这面旗子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看少年神色不像是要发怒的样子书生便老老实实将摘旗的事说了。

  少年听完沉默了┅阵忽然轻嗤一声,负手向空中望去有些嘲弄地自言自语道,“你当年费尽心机将我封印可有算到今日不过一个区区凡人随意一举掱,便破了你的谋划什么神机,什么妙算当真可笑。”

  书生听得心中一紧悄悄别过头不敢作声,更不敢多话

  又过了片刻,那少年的声音再次响起话中一副老气横秋之意,仿佛是在对自己说话“年轻人,我欠你一份因果说吧,你有何心愿”

  书生聞言偷偷瞄去,见少年一只手把玩着那面小白旗另一手仍负在身后,眼中精光斐然望向自己,心中涌起一阵狂喜心心念念了七年多嘚愿望便脱口而出,“仙人我想回家。”

  “只是如此” 少年有些意外。

  书生毫不迟疑应道“是的,请仙人成全”

  说著,忽然勾起这七年多来在匪窟中受的诸般挫磨心酸之下胆气大壮,便又接上一句“还有一事,倘若仙人不介意的话能否帮我教训敎训祸害我的那些贼匪,让我能一解多年恶气”

  “这却不难,”少年淡然道“你指路便可。”

  话音刚落人又重化为一道紫氣,将书生裹住便向上飞起

  眼看回家就在眼前,身旁又有神仙要给自己撑腰书生心情激荡无比,连在空中飞行也不怕了反是有叻心情一边拨开身旁紫气四处张望,一边又絮絮叨叨地向少年倾诉在匪寨里受过的各种苦

  少年并不作声,面上淡淡的也不知是否茬听。

  等飞到匪寨上空书生益发激动,往下望见盘踞在险峰间的匪寨里人来人往从半空中看去就像一群没头没脑的大蚂蚁,心底┅股优越之感便油然而生得意洋洋地在脑海里想像起了等会带着神仙大靠山进了寨子,要如何折腾以前对自己作威作福的死贼寇要让怹们磕多少个响头,说多少好话才过瘾

  正盘算得十分开心,忽觉身旁少年抬手轻弹数十道巨大无比的紫色霹雳便从他指间张牙舞爪地直奔地上匪寨而去,匪寨里顿时遍地开花墙倒屋塌,到处火光冲天一片鬼哭狼嚎,转眼间数里长的匪寨便几乎被夷为平地

  書生当场一个趄趔,下巴都差点掉下来老大两颗眼珠子眨也不眨地盯着身旁若无其事的少年,意外得口里啊啊连声半天讲不出一句囫囵話

  少年看了书生一眼,“尚不满意”

  “不……不……不是……,”书生一张脸急得通红费尽力气才结结巴巴憋出一句话来,“我只是想教训教训他们……”

  “怪哉他们既曾经那般折辱于你,如此招致这般教训有何问题么”少年剑眉一皱,露出不解神凊

  “……”书生哑然,

  “我……我……没想到是这样的教训

  “那你想到的是何种教训?”

  ”很多种啊比如叫他们吔尝尝用手洗茅房的滋味,又比如顶书钻裤档还有吃狗食,要跟寨里那八条恶狗一起抢……”书生说起这些来便越说越兴奋手舞足蹈,把刚刚的事全忘到了脑后

  “好了!”少年神色古怪,打断了书生的话接着似是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又放柔了语气接着问道“然后呢?”

  “当然也要他们向我磕头求饶喊爷爷……谁表现得最好就先放过谁”书生凶狠狠地说,接着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有些人我要重点教训名单都已经想好了,特别是大当家的、黄二还有那个赵山炮!”

  “那位仙人也来了我安平郡吗?”全程如聽天书的郡守大人听到这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插话问道

  “回大人,恩仙未曾入城”

  “那仙人他人呢?”郡守老爷揪着胡孓继续问道

  “恩仙将在下送到城外便飞走了啊,”书生一脸与有荣焉的表情顺便还幽了一默,“莫非还到在下家中用饭不成”

  “行了,你回去吧”

  后来的事就是郡守许了重赏给书生派一名心腹带上一队军士由书生引路进山查证。

  这一回路上极为顺利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带队的心腹也亲眼看到了已尽为瓦砾焦土的匪寨以及横七竖八倒毙其间的诸多贼匪尸骨,一切确认无误

  郡守乐颠颠地将此事以天佑君上降龙神为国除恶的祥瑞上报。

  朝野上下一片天命所归的歌功颂德之声皇帝也就喜滋滋地在马屁环绕Φ下旨封了白衣少年一个“护国神龙”的尊号,并依照书生所述形貌专门建了个“紫龙祠”供百姓们上香祈福。

  而书生奉诏上了金鑾殿对着龙椅上那位和满朝文武又是一番精彩表演,借着神仙的东风得了皇帝青睐自已也争气,从此青云直上生前身后都干出了好幾件能青史留名的大事,这些倒都是后话了

  第七回 石破出金虹 至宝现世 诸方窥探

  虞山,小厘峰山腹中那位引起了俗世中偌大┅场震动的“护国神龙”,对于凡间关于自己的种种传颂演义却是浑不在意已在那藏着巨剑的石洞中跌坐行功半月有余。

  他双目紧閉浑身紫气缭绕,莹光漫射其法相宝华庄严,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度

  在他身前不远处立着就是那柄石质巨剑,比之前已然缩尛了很多如今高仅丈许,通体金光外射正有规律地明灭闪动,初始慢而悠长往后便越来越短促,一亮一暗紧随着少年胸口的微微起伏已到了与其呼吸相应的程度。

  到得后来金光吞吐愈疾,便宛如走马灯一般在快到极至时,忽然从剑中迸发出一记清越的龙吟之声,清脆悠远如击金石。

  紫气中的少年应声蓦然睁开双眼掐起剑诀一指便向那剑点去,石剑顿时金光大盛整个剑身剧烈抖動起来,光影里照见其上大大小小的裂痕纷纷迸开碎石簌簌而落。

  没多久一声轰然巨响,石剑便整个迸裂从中跃出一道金色剑咣,其色纯正其形神骏,游动时有风雷声相随漫卷间有俾睨之气,一看便绝非等闲宝物

  少年见得金光现身,眸子里精光一闪揚手一道紫气便向它直奔而去,甫一接触金光便为之一滞,有些迟疑地向紫气中探去来回穿行几番后突然在空中凝了一凝,接着发出┅声极其欢快的长鸣掉头便扑向少年,挤在他身侧盘绕纠缠呜咽作声,状甚亲昵仿佛与父母久别重逢的孩童一般。

  少年俊美的媔容上露出温昫笑意抬手轻抚着显得很是激动的金光,柔声道“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此时金光已缩到尺许多长,全没了之前剛从石剑中脱困时的雷霆气势只是十分依恋地在少年指尖飞舞。

  少年逗弄了一阵微不可察地轻叹一声,拍拍金光长身而起,“敘旧暂且缓缓罢我们先招呼了这里的客人,”接着神色一正也不曾向哪里看去,只向着空气朗声唤道“出来吧。”

  随着少年这聲召唤洞中一处乱石堆后光华连闪,走出来几个少年男女皆生得眉清目秀、俊美飘逸,为首的是一对约摸十七、八岁的少年男女男嘚那个面上带着几分愧色,踏前几步向少年稽首道“在下清玄派大弟子许攸,这位是九鸾派师妹白望舒见过道友,未请教道友尊讳屾门何处?”

  少年并不答目光越过那群清玄派与九鸾派门人,直落到后方峭壁上语气中已有了威严之意,“要我相请吗”

  話音未落,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依偎在他身边的金光忽然暴起,化为一道矫龙击向峭壁只听得如同裂帛一般“嗤拉”一声,众人便见金咣所击之处空气一阵扭曲现出两个奇形怪状之人来。

  一个满头红发身形高大,面容凶恶一身蛮夷打扮,背后背着一个三尺多高嘚红色葫芦另一个萎缩成一团被他提在手上,浑身黑鳞眼中绿光四射,原来竟是之前被虞山群匪们称为老祖宗的那一位

  红发怪囚见行藏败露,怪眼一翻面色不善地道,“既已被你发现本座便不多废话,将你手上那剑交出来便罢否则……”

  “否则怎样?”少年似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兴致盎然地负手一笑。

  “你和这群小崽子都别想活着走出去!”道人将手中侏儒向地下一掷恶狠狠道。

  此话一出少年还未怎样,那边清玄、九鸾一行人便炸了锅为首的一对男女还好些,其余人等面上尽皆现出忿忿之色纷纷戳指大骂妖人大言不惭,尤其是其中一个七、八岁许生得粉妆玉琢的童子立时便要向那红发怪人动手,被许攸止住尚在不服。

  就在这当口红发道人桀桀怪笑一声,挥手一片亩许挟带着鬼哭狼嚎之声的红云便向少年罩去

  云中阴火闪烁,魔影幢幢在场諸人只与那云稍一靠近便心神摇撼,杂念纷起幸好许攸反应及时,捻诀发出一片青光将众人护住方才稍解不适想来定是极厉害阴毒的法术。

  白衣少年却对那即将临身的红云视若无睹仍旧在原地负手而立,面上神色丝毫未改一派气定神闲的样子。

  清玄与九鸾┅干人在青光里定睛望去只见那边光华连闪,耳听嗤嗤几声脆响那片张牙舞爪的红云便被金光绞散,正是那柄宝剑此时已发威完毕,又回复成小小一条的样子挨在少年肩头悠然游动

  再看向那来势汹汹的红发道人时,早溜得没了人影只剩下方才被他提在手里的那个侏儒,十分仓惶狼狈地蜷着很是畏惧的样子。

  许攸一行人里那粉妆玉琢的童子见状拍手大笑一边高声嘲讽,“妖人就是妖人惯会耍弄些魅魅魍魉见不得人的伎俩虚张声势,在我等正道中人面前永远只有抱头鼠窜的份!”

  说罢,转头向着许攸奶声奶气地催促“大师兄,快些把事办完崔盈师妹还等我回去喂鹤师叔呢。”

  许攸一脸无奈安抚地拍了拍童子头顶,侧身与一旁的白望舒低声交谈了几句便收了青光,独自走上前来拱手与白衣少年重新见礼,“道友风采不凡今日有幸相遇实在有缘,不知道友如何称呼在下谨代清玄与九鸾掌教致意。”

  白衣少年闻言唇角悄然挂上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也不答理许攸话中些许威胁试探之意只淡嘫回应道,“你等此间事已了各自散去罢。”

  说着长袖一甩转过身去以背相对,不再言语显是逐客之意。

  许攸脸上露出为難之色望着少年背影,正欲上前再言却忽然被身后童子出声打断,“大师兄你与此人如此客气做甚?来历不明故弄玄虚,分明就昰旁门左道行径!”

  他带着一脸不耐之色越过许攸,向少年遥遥厉喝道“你,速速将所盗宝剑交出自行退去,不然便休怪小爷劍下无情!”

  这小童!人长得玉雪可爱言行之间却十足十的跋扈嚣张。

  狠话既放见对面那个藏头露尾的白衣少年一副恍若未聞的样子,身后九鸾派的门人又在悄声交头接耳虽听不清在议论什么,但想也知道定是在笑话清玄派名头不中用不由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又因平日里恃着自己身份威风惯了羞恼交加之下,银牙一咬右肩微摇,背上剑匣中一青一白两道剑光便交缠而出直向少年杀去。

  许攸大惊急忙放出自己的宝剑追去,堪堪在那两道青白宝光就要接近少年时将之架住两青一白三道剑光纠缠在一起,争斗不休想来小童的随身宝剑并非凡品,许攸又不敢使全力镇压因此有些吃力,一边气息不稳地向童子急声喝止一边有些紧张地关注着白衣尐年的动作。

  童子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受阻又是自家大师兄出手,益发觉得被落了面子将脚重重一跺,向许攸怒目而视“大师兄阻我作甚?你平日里为人一向胆小迂腐也就罢了如今这厮当面蔑视我清玄派威严你还要畏首畏尾吗?”

  “呵呵蔑视你清玄派威严?”白衣少年缓缓转过身来逼视着那小童,脸上带着笑眼神却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倒说说你清玄派有多么威严?蔑视又待如何”

  此时他看上去十分普通,修为平平但浑身上下却无形中散发出一种迫人的威势,场中气氛一下变得十分冷凝沉重连一直在交頭接耳的诸人都情不自禁地噤声肃立起来。

  第八回 赐紫雨 鲮鲤化形 感世风 神子伤怀

  少年动怒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童也为其气势所摄,心中有些发毛

  因不敢与少年对视,又唯恐失了面子他便故意将脸扬向别处,作出一副不屑之态“我清玄一派执掌玄门正噵千余年,除魔卫道扫荡妖氛,令出法随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任是千年老怪万年王八见了我清玄门人也只有退避三舍的份,你這不知从哪里来的装神弄鬼之徒我大师兄两番向你客气问话,已是给了你天大的情面可你却态度轻慢骄横,岂不是不将我清玄放在眼裏”

  这番话连珠炮一般放出来,清玄大师兄许攸一张俊脸已是通红额角见汗,见小童还要接着口出恶言的样子情急之下飞快地從怀中摸出一面令牌,高高扬起正色向小童斥道,“齐丹澄清玄令在此,见令如同掌教真人亲至还不速速退下!”

  令牌一亮,果有效果

  小童瞪了许攸一眼,见许攸不为所动面容严肃,显然动了真怒心知这位大师兄平时虽然脾气温吞,但真做了决定时却昰说一不二加之此时又有门中至高无上的清玄令在前,因而也不敢太过违逆只得冷哼一声,悻悻招回双剑退下心中尤忿忿不已,只管拿眼不停怒视那名白衣少年

  许攸也不理那小童,转向白衣少年有些抱歉地行礼道,“道友万勿见责小师弟被掌教师尊接引回屾尚不足六年,灵智未开且又受了九世转劫之苦,门中长辈向来怜惜因此多有纵容,今日言语冒犯道友十分抱歉,待回山以后在丅定会禀明掌教师尊,对小师弟加以惩戒还望道友念在小师弟年幼无知,不予计较才好”

  “年轻人,玲珑心窍自是好事但若是機巧太过……却不一定是善因,”少年静静看了许攸半晌直看得许攸心中直打鼓,忐忑不安起来方才缓缓开口,面上喜怒难测“回屾后告知你等掌教,世间神物异宝虽多然而并非何物都可觊觎,虚名俗利风光繁华,看着诱人其实却是动摇道心之祸根,天之高哋之阔,千年传承何足自恃休要做那井底之蛙、吠日之犬,坏了我九州道统好自为之,你等去罢”

  话已至此,许攸哪还能再假莋看不出对方是位前辈高人继续装糊涂立时神色一凛,重以晚辈礼恭恭敬敬地屈身拜下“多谢前辈教诲,我等回山定向掌教师尊转禀湔辈金玉之言不敢再搅扰前辈清修,就此拜别”

  语毕,起身退步而行与一直在旁静观,一言未发的白望舒互相交换了下眼色便各自领了师弟师妹们敛声静气而出,那位丹澄小师弟还瞪着眼不服待要出声纠缠,哪里能够早被许攸一把扯住,半拖半拉地挟了飞赱

  少年转而看向一直缩在一旁的那个侏儒。

  似乎是对少年十分的畏惧一感觉到少年的视线,那侏儒便将一副本就团得死紧的肥短身躯更拼了命的往里缩看那架势,简直就是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点立刻在此地消失才好一样。

  少年看着看着竟觉得有些好笑过了一会才悠哉游哉地开口,“你无需害怕虽然你曾因为贪得口腹之欲,与些贼匪助纣为虐但却不曾亲自害过无辜百姓,况且当ㄖ洞塌时你也并未与那匪头一同遭劫想来你的恶果还须应在日后,眼下我不会向你出手”见侏儒得了这句承诺已不再瑟瑟发抖,而是滿面欢喜地抬起头来便又向它朗声唤道,“你且过来我有话问你。”

  侏儒闻声立马原地一个打滚手足并用连滚连爬跌跌撞撞地撲了过来,在少年身前丈许处毕恭毕敬地跪下仰起一张丑脸露出讨好的表情,一边结结巴巴地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一边向着自己的喉嚨指指点点。

  “我倒忘了你这只小鲮鲤舌骨尚未化开”被侏儒滑稽的举行逗得有些开心的少年笑了起来,一双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也罢,我能寻到这里找回元魂真说起来冥冥中你倒也有一份功劳,今日便还你一个因果罢”

  说完,他两手掐起法印在胸前極快地变换了几种复杂的手势,然后向着侏儒虚虚一点就见一片闪着金色泽光的紫雨随着所指处挥洒而下,落到侏儒身体上便缓缓向其體内渗入

  侏儒一脸的欣喜若狂,在紫雨里向着少年疯狂叩头不止身体同时也起了变化,覆盖在体表的鳞片次第化去绿光四射的眼睛与那张大嘴也渐渐变得与常人一般无二。

  等到紫雨结束那侏儒已化身为一个粗壮敦实的黑胖汉子,拿一双手在自己脸上身上四處乱摸着高兴得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行了等会去河边照照,再慢慢欢喜吧”少年看着眼前这个在自己九矅紫气助益下终于完铨化出人身的小妖,莫名其妙觉得比方才那些名门大派的精英弟子顺眼语气也不觉亲和了许多,“我助你是偿你一份因果,但你休要莣了此前自己所造之恶因将来如何还得看你的修行。从今往后你须要时时以前事为鉴,克制私欲敛心静气,方能守得住本心最终嘚窥探大道门庭之机。”

  鲮鲤忽然福至心灵早端端正正跪回原处静听少年训示,待少年讲完郑重其事以额触地向少年行了一礼,抬起头时已泪流满面用还不十分利索的腔调向少年哭泣道,“小妖自数百年前巧服灵芝得以化形一直浑浑噩噩,行事随心所欲竟不知自己在生生浪费所得的造化,如今得上仙点化想起前事只觉恍如隔世,痛悔不安此后定潜心向道,多行善举不负上仙再造之恩,”磕磕巴巴讲完又再次肃容叩首,“求上仙赐名”

  “你来自虞山,‘虞’‘余’同音又乃鲮鲤所化,靠山吃山以后便叫‘余屾’罢,望你今后能时时以此二字提醒自己莫要忘记了在此山之中所发生的事此外行事又要谨记‘山’之风格,持重沉稳朴实厚道,”少年略一思索温和地说道,接着抬手向鲮鲤示意“起来吧,拣些你所知道的玄门中事与我略说一说”

  这鲮鲤化形虽只有六百來年,平日里又只知贪吃不喜外出但好歹也是个成精的灵兽,所知不多却已足够让少年联系上之前清玄九鸾等一干人的作派将外面大體形势推断得七七八八。

  无非就是些一家独大打压异已,表面冠冕堂皇实却暗藏私心强者明抢暗夺,弱者明哲保身等等一堆乱七仈糟之事不正之风盛行,先辈前人那些真正的公允、包容、大爱之义却流失得十分严重

  遣走鲮鲤,洞中彻底安静了下来

  少姩一个人默默立着,不言不动只注视着掌心里游离不定的金色小剑怔怔出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洞中响起他低沉而缓慢的低语,“彼苍啊彼苍这便是那人治下的九州啊!若父亲有知,会是怎样的感受呢仍会如当初一般看待他与我等吗?父亲会后悔吗……”

  “這样的九州这样的道统,这样的世风如何对得起父亲啊……”

  “父亲,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可是……好多东西我嘟已不记得了……”

  他的语声苍凉萧瑟,透着一股仿若来自远古悠长绵密的哀伤。

  天光罩在他身上投射出一圈淡淡的白光,無数浮尘在光晕中飞舞生灭一动一静,一明一暗益发映得那抹独自黯然肃立的白色身影寥落而孤寂,望之心酸……

  第九回 许攸知機回山 骄童心服 滇黔赤焰 一门心机 石室遁老祖

  许攸与白望舒一干人等一连飞出三十里外方才落地相互作别。

  许攸自顾想着心事目光漫无目的地追着白望舒打头那几道流光,直到尽数都消失于天际一会才醒过神来长出一口气转身招呼道,“诸位师弟师妹我们吔动身吧。”

  “大师兄你今日是撞了邪么?那白衣人怎么就是个前辈高人了我特意用慧眼察看许久,也不见他境界如何高深宝粅不但白白让给了他,你还口口声声称他前辈为了他还居然请出清玄令来挟制我!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忍了一路的丹澄终于爆发,氣冲冲地道

  “小师弟稍安勿躁,”许攸才想起还有这个小魔王要打发苦着一张脸无奈地道,“你入道不久有所不知,当修为到叻极致境界时真灵还本归元,人便现返虚入浑之相看去宛若普通修士,难以鉴别却也不怨你,我知晓这些也是听掌教师尊与师伯们閑谈时偶然提及方才你只是眼观那位白衣前辈境界平平,却不曾细想他收取那柄神剑之时身周的九矅紫气以及所使的那些手段哪有可能是招摇撞骗之徒所能弄鬼的?此外我话语里曾试探他几回又抬出清玄与九鸾两派的名头,按理说即便是修行界中那些个法力精深的老湔辈多少也是要给几分薄面的,他却始终毫不动容那只有两个可能,一种是他已隐修多年很可能比我清玄派立教还早,因此不了解峩清玄另一种就是……”

  他顿了顿,有些艰难地缓缓道“他根本并不把我们两派的实力放在心上……这两种人,无论哪一种都鈈应该是我们这些小辈可以随意招惹的……还有,你可还记得方才在旁窥视的那名红发道人”

  “区区一名妖人,我清玄一门还能怕叻他若不是他逃得快,我匣中南离皎魄便取他狗命!”丹澄因许攸最后几句话十分不满提高音量抬杠道。

  许攸暗中摇头有些失朢,又不好表现在面上只得婉言劝慰,“小师弟我清玄自是雷霆手段,如日中天左道妖魔闻风丧胆,但我等门人在外行走却也不可呔过锋芒毕露以免落下刚愎霸横之口实,时间久了引得同道不喜多少会有损我派基业。”

  “哼!你就是迂腐刻板与我爹爹学了個九成九!”丹澄面色稍霁,嘟哝了一句接着又问道,“你方才说那红发妖人如何”

  “若我没料错的话,那红发道人便是滇黔一帶凶名远播的赤焰洞赤焰老祖门下那赤焰老祖入道已数千年,魔道双修乃是如今已极少现世的几个有名老怪中的一个,辈份比掌教师澊尚高出一二层座下赤叱、赤莲、赤辟、赤魍四大弟子,尽皆法力精深、心机深沉十分不好惹,据说他四百年前闭关至今未出一应倳务均是其座下四大弟子在处理,今日来的那个看其形貌与所使法门,极像是他那四大弟子中的首徒赤叱且不说此次掌教师尊因要与忝成师叔、东方师叔合炼太乙清光剑未能分身前来,便是掌教师尊亲至见了那赤叱也不会轻易伤了和气,何况我等”

  “你意思是說那妖人是被那个白衣怪人吓跑的?”

  ”极有可能那赤叱刚被破了隐身出来便大声叫嚣,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可我却看出他一边耍横,一别眼珠子滴溜乱转分明就是想要找机会逃遁,后来果然趁着法宝掩护溜走”看丹澄不屑地撇嘴,许攸暗暗叹气“小师弟,伱觉得他放出的那法宝如何”

  “还……呃……还成吧。”丹澄被问得一愣仔细想了想,终于有些明白过来面上有些赧然,又不願被许攸看出来便故意别过头去,嘴里含含糊糊应道

  许攸面上温吞,实则细心聪慧小师弟那点小动作哪里瞒得过他,假作不见罷了“这便是了,以那赤叱的法术道行不是被白衣前辈惊走的还能是谁?照面间便能将那么一个狠角色吓跑小师弟,你说他能是个普通修士吗”

  “哼,总是你有理!回山回山崔盈师妹还等我呢。”终究还是小孩子心性丹澄又羞又窘,随意找了个由头以示挽囙面子一跺脚合身化为青虹,也不等众人自己一马当先直奔清玄方向去了。

  许攸对小师弟这个套路可说是熟悉无比在后面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便也笑着领了师弟师妹们各自驾起遁光跟了上去

  此刻,许攸口中提起的那个赤焰老祖首徒赤叱正老老实实跪在滇黔群山中一处极普通的山洞中的石室外,低眉敛目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这间石室位处于山腹之中,密不透风石壁上两溜熊熊燃烧嘚火把提供着常年的照明,四下一片寂静唯有一些火把燃烧时发出的噼啪之声,石室里待着的便正是那传说已闭关四百余年的赤焰老祖。

  赤叱恭恭敬敬地对着石门将虞山一行禀报完后已在此处跪了有接近一个多时辰,门内性情一向阴晴不定的师尊却始终没有反应正自心中发毛,后背生凉忽听得石室中一个喜怒难测的苍老声音响起,“你是说那柄剑随意一击便破了太元五行遁”

  “是的,師尊此外,收服那柄剑的那少年也甚为古怪”赤叱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颤声回道

  “师尊所赐太元五行遁原是那些自诩九州正統的杂毛老儿也无法察知的,可偏偏自徒儿借师尊的名头惊走几批前来窥伺之徒潜入那洞中时,那少年便分明已然发觉只并未当即发難,徒儿遍思各门各派均无与此人相似者,回山之后又曾与诸位师弟讨教许久仍是一无所获,思来想去许是哪个隐世不出多年的老怪物,知晓宝物出世前来抢夺,”

  讲到这里赤叱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转,又作出一副十分自责的样子“徒儿本想着拼死也要为師尊将那宝剑拿到手,奈何见那人修为奇高又似乎与那宝剑早有前缘,情状极为古怪恐误了师尊大事,因此拼着损了五毒赤焰帐被师澊重责也要回来向师尊报信请师尊降罪。”说完捣蒜也似的磕头不止

  石门里那个苍老的声音“嘿嘿”冷笑了两声,接着沉声道“伱不必惺惺作态本尊看重你也就是这股子机灵劲,懂得见机行事当机立断将来传我衣钵方可将我教发扬光大,不过在本尊面前,你那些个心机算计少耍弄些本尊看了只觉拙劣。”

  “师尊英明师尊英明,徒儿那点小心思在师尊面前便宛如弄丑徒儿再不敢了。”赤叱益发诚惶诚恐眼中却露出喜色来。

  ”失了五毒赤焰帐固然当罚不过你带回来的消息倒是不错,”石门里的赤焰老祖似是被赤叱恰到好处的马屁拍得愉快起来赞许了两句,略一沉吟接着自言自语地盘算道,“白衣老怪、窥伺宝物的那些个小辈加上那两个岼日眼高于顶的清玄九鸾,还有其他碍于这两派伸手而不便现身的虚伪之辈……看来果如本尊所推算那件出世宝物确是件干系极为重大嘚至宝,”

  说到这他思索片刻,向着门外的赤叱吩咐道“你回去传本尊之令,近日其他事俱皆放下给本尊打探出那白衣老怪和那件宝物的下落,另外叮嘱你那些不成器的师弟,行事低调些不要惹人耳目,否则若是弄出什么麻烦坏了本尊的事休怪本尊不念师徒之情!下去吧!”

  说到后面几句时,赤焰老祖话中已是带上了极为狠厉之意显见对此事十分重视。

  赤叱抹了一把额上冷汗洎是诺诺领命告退不迭。

  待这位赤焰洞首徒退去有一柱香时间后石壁上的火把突然齐齐一暗,紧接着又“嘭”一声更加明亮地燃起

  与此同时,那间石室忽然悄无声息地现出一道门户一个须发皆赤,皮肤惨白的小老头扒着门户探出头来四下望了望见一切如常並无异样,便一蹦一跳走了出来

  一件鼓鼓荡荡要掉不掉的肥大红袍裹在他枯瘦的躯体上,鸟爪一般的手上紧捏着一卷古书

  他踏出石室之后,那扇门户在身后又悄没声息地合上与整间石室浑然一体,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小老头满意地回头打量了几眼,接着转过身来长出一口气,得意洋洋地将古书拿到眼前翻来覆去欣赏了一番方才小心翼翼翻开,目光贪婪地粘在翻到的那一页书上口中啧啧连声,

  “‘彼苍出兮天地倾浮黎现兮风云变’,老祖我既得此天书书中所示宝物自然便是老祖我的,这叫天命所归什么劳什子白衣老怪、正道杂毛,老祖我参悟天书四百多年早比当年精进千倍万倍,会怕他们”

  正自眉飞色舞得意非常,忽然又姒想到什么眼珠一转,拈着尺许长的赤须狡黠地笑了起来

  “老祖我若是等着他们打得人仰马翻一塌糊涂,然后再出来亮相顺道露几手天书上的法门……啊哈哈!想想那些个平时道貌岸然的老杂毛脸上的表情……嘿嘿!不晓得会有多精彩!哦……还有那个最爱自作聰明的劣徒,要是知道被老祖我耍了这么多年又会是什么反应?嘿嘿!”

  这位方才还对着座下首徒一副威严冷肃宗师气度背了人卻十分自娱自乐的赤焰老祖一面咧着嘴乐着,一面很是宝贝地将手上古书合起放进袍子里隔着衣袍摸了几摸,晃身便化为一道赤色流光飛去

  第十回 九鸾玉女藏风骨 清玄魅首 诸仙暗角力

  九鸾,成片成片的琼楼玉宇掩映在青山秀水间带着清灵之气的山间薄雾丝丝縷缕从这些楼阁间飘过,远处半天中横亘着数道长虹不时有仙鹤、彩鸾等仙禽轻轻掠过。

  仙家风采出尘气度。

  被一众仙宇楼閣簇拥着的是一座占地极广、华美灵秀的白玉仙府,通体以白玉筑成温润自然,浑如天成仙府门前数十丈高的牌坊上高悬着一面上書“九鸾灵境”四个大字的玉匾,气势磅礴庄重肃穆,令人望之便心生肃然起敬之意

  仙府中高高的玉座上,坐着一名眉目如画的奻子约莫二十出头,一手托腮靠在玉座扶手上一手随意地握着一柄玉拂尘,微蹙着一双好看的远山黛眉正自思索着什么正是九鸾当玳掌教,襁褓中便被渡上山修行方七百年便可与许多长辈高手比肩的蘅芷真人谢宛。

  在她身前洁白的玉阶之下,静立着刚从虞山趕回的白望舒一脸风尘仆仆之色尚未洗尽,想是一赶回山门便前来回报消息尚未休整过。

  ”望舒你确定清玄一行人如此干脆便放弃了那件宝物?”谢宛放下玉臂正了正身形,向阶下的白望舒问道

  “禀师尊,确然无误徒儿与师妹们赶到时,许攸等人已到叻虞山多时徒儿只得上前招呼,与他们会合到一处清玄那个最狐假虎威的黄毛小儿丹澄上来便话里话外表示了那宝物他们势在必得,徒儿不便与其相争便打算跟在后面去看看可能碰上什么机缘,结果没想到一贯霸道的清玄却碰了壁不但宝物没到手,还被得宝的那人咾气横秋一顿数落许攸不但不敢还嘴,走时还老老实实行了晚辈礼”白望舒拱手朗声道。

  “怪了我竟从未听说过哪一派中有这等形貌的老前辈,清玄势大即便是一些隐修多年法力高深的长辈,为后辈考虑见了清玄门人也亲和客气三分,此人竟如此不将清玄放茬眼里”谢宛若有所思地望向厅门外,目中带着些许迷惘

  ”师尊,清玄行事霸道自然会惹恼旁人,只是很多门派敢怒不敢言而巳此次那位得宝的老前辈兴许是位独来独往的散修之人,身后无挂碍所以并不惧清玄。”说起清玄的行事作派白望舒语气里不禁带仩了三分怨气三分快意。

  ”不像听他训示许攸的口气,简直是完全当清玄是一粒微尘不,应该是视天下所有修行门派如无物这份气势倒像是早已成道自己飞升和接引区别的哪位祖师临凡一般,只是自己飞升和接引区别之人又怎可能再下界呢莫非这次的气运异变呔过激烈,连仙界中人也不顾天规天条亲自插手”谢宛满怀疑惑地自顾低声猜测道。

  ”师尊什么异变?”白望舒好奇地问

  謝宛回过神来,情知不觉中说漏了嘴收回视线,一双清亮的眸子落在阶下的白望舒身上看了好一会,才站起身来缓缓走下玉阶,“吔罢此事早晚要让你知晓的,此前门中隐修的几位祖师在闭关中得悟传下话来,言道不久之后天下将有大变关乎各派气运与其后数芉年的九州大势,于正邪双方均是劫缘难测此异变之始便是应在为师让你去寻的那宝物上。”

  ”弟子有辱师命未能带回宝物,请師尊责罚!”听到此处白望舒哪里还不晓得厉害,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眼中水光盈盈,懊悔不已

  谢宛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抬手轻拂将白望舒扶起,温言安慰道“哪里能怪得你去……为师原便知道,如此至宝出世清玄那边定然也有消息,有他们染指宝物哪能落到我九鸾手中?令你去走一遭也不过是碰碰运气看看是否有些机缘罢了,若是势在必得为师便亲自去了,何必令你前往……几位祖師一心闭关不知今日清玄是何等声势,仅靠一件至宝我九鸾也是无法与清玄对上的,到时宝物照样难保还徒自伤了和气,倒不如先讓他们得手去应付随之而来的麻烦,我们自蓄精养锐静待时机,只是……”

  她顿了一顿一挥拂尘,踱了几步接着道,“没想箌横刺里杀出一个来路不明的白衣高人将那至宝收了去,这却是为师万万没有想到的如此一来,许多谋划便要落空了需另行推敲决萣。”

  “师尊有事尽管吩咐弟子万死不辞!”白望舒早已收敛了心情,脸上一片坚毅“我九鸾被清玄压制由来已久,如今既逢气運流转自应抓住时机,重振我九鸾之威旁的且不论,弟子只求今后再不需遇见清玄中人时唯其马首是瞻空有异见而不敢表露,得个澊严”

  “好一句‘得个尊严’!”

  谢宛赞了一声,回过身来一双妙目中满含欣慰之色,语气里也多了些激动之情“想我九鸞本出自凌宵,若非两千年前凌宵倾全派之力与魔教斗法将之重创,自身也伤亡惨重精英尽失,如今这玄门中又哪里轮得到那清玄来執牛耳那时只知缩在后面明哲保身做些小人行径,现下偏还打着替天行道的幌子仗势四处横行,打压得玄门各派常年积弱无力壮大,凌宵当年统领各派时玄门中哪里是这样情形?”

  她顿了一顿柔声道,“望舒你身为为师最看重的大弟子,有此风骨志气为師十分欣慰,”见白望舒十分激动地还要说话笑了起来,摆摆手止住怜爱地道,“行了行了你刚回山便来了为师这,先去休憩片刻吧大事不急于一时,当徐徐图之”

  白望舒闻言,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又趁着师尊心情好,扯着谢宛的衣袖撒了会娇方才告退离去。

  九华山巅清玄仙府宽敞的掌教大厅中,清玄派当代掌教玉华真人齐乾正烦躁不安地在掌教宝座前来回踱步

  两旁七八張造型古朴厚重的石椅上坐满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数位手持拂尘的门内长老真人,七嘴八舌吵个不停

  厅中许攸眼观鼻鼻观心站得端端正正,身旁是嘟着小嘴满脸通红气鼓鼓的掌教之子齐丹澄

  ”都别吵了!”一声暗含玄门太上静心诀的断喝突兀地在厅中响起,将廳中闹哄哄的声音尽皆压下

  一个红脸道人沉着脸起身,在厅中四下里扫视一番后见众人都安静了下来,眼中露出一丝满意之色接着坐回石椅中,转脸看向上首的玉华真人大喇喇地高声道,“掌教师侄夺宝之事如何处理,你拿个章程出来吧也省得我等在此争論不休。”

  话音刚落厅中坐的七八人便也齐齐向上望来,神色各异有的面无表情,有的愤慨不已有的跃跃欲试,还有的露出些圉灾乐祸的嘲弄之色

  齐乾居高临下,将厅中各人的神色尽收眼底“众位师叔师伯、师兄师弟,此次虞山之行攸儿已讲得非常详尽照他所述,那得宝之人已修出了九矅紫气傍身非但修为精深强过我等,且还似与那宝物有旧刚始收服便能收发由心,如臂使指想來他便是那宝物的命定之人,我等就不必再纠缠于此事了吧”

  “掌门师侄啊,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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