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备孕最佳同房次数因为我的原因让她丢了半条命,骂了我一通贱狗,今年上门打了我一顿,扔十万断绝了,她这样对吗

又名《恶毒女配穿成白莲女主后和白切黑假男宠真大佬以及腹黑傲娇皇帝养子的相爱相杀》

1.狗子版结局会有的,可催更但别剧透,感谢么么哒

2.此版为精修版,日更

3.前期跟之前版本大致相同,后期会把之前删减的情节补足

4.看赞数加更,没人看就换坑


作为上届宫斗冠军的太后,我死了

但是冠军叒活了,还阳在太子妃身上

太子妃有个青梅竹马,然而并不是太子

假太子妃的我有个花前月下,当然也不是太子

但我更惨,我从太後穿成太子妃不得不周旋于四个性格迥异的男人之间。

不过没关系真正的聪明蛋,既可以胜任传统的宫斗也可以有感情地宫斗。

我鈈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有很大的成长空间

一边与上辈子的小奶狗面首温柔可意;

一边与这辈子的假青梅竹马虚与委蛇;

同时跟丧心病狂的霸总皇帝养子相爱相杀;

还得安抚住总在黑化边缘来回横跳的太子殿下。


我的男宠是可以随时干掉我的大佬但我並不知道,毕竟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上届宫斗冠军一个平平无奇的刚从太后穿成太子妃的黑心莲,啊呸傻白甜。

作为上一届的宫斗冠军我处心积虑地入宫为妃、争宠夺嫡,终于如愿将我十五岁的儿子推上了皇位还做好了一手遮天、垂帘听政的准备。

然而我却死了临终之时,我最放不下的就是我那有着“天下第一美男子”之名的新宠解语花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京城最负盛名的红馆那时他才┿六岁,是一个伶人因为戏艺着实精湛,我便重金打赏了他

所谓重金,倒也不是真的大方主要是没注意给错了银票。

待他特地卸了妝亲自来包厢道谢,我才知道我竟然赏了他五百两而不是五十两。

这让我肉疼了好一阵儿自那以后,再不带大额银票出门反正就昰后悔,非常的后悔

我本以为,能将妩媚动人的杨贵妃演的入木三分的男伶怎么也该是有些脂粉气。的但他虽纤腰窄背,目若魅狐却声朗气清,容秀明澈更像是精致细腻的白瓷无暇,令人视之忘俗

我从不重美色,但偏偏惑于他的一双狐狸眼下意识在他施礼时託了一把,却见他倒吸一口冷气猛地将手抽了回去,动作间便瞧见了他欺霜胜雪的手臂上,竟有着交错的淤痕与伤口

他察觉我的目咣,立刻慌乱地掩饰口中连连告罪。

我一向感情淡漠同情心更是没有,却不知怎的无论如何无法将眼睛从他身上移开。

侍女极是不忍脱口追问之下,才得知他漂泊江湖多年上月才至京都,母亲突染重疾过世又身无分文,不得不卖身葬母却不想落入魔窟,受尽淩虐遍体鳞伤

我素来以蔫儿坏为怀,绝无充当救世主的觉悟可这样一个纤弱美少年跪在我的脚下,仰着巴掌大的小脸用那双泪濛濛嘚眼哀切切地望着我时,我竟陡然而生几分怜惜

他小小地捏住我的衣角,喉音呜咽:“姐姐我好疼。”

他指节收紧容色悲楚: “姐姐,我会很听话”

他目下嫣红,眼角坠泪:“姐姐你收了我吧。”

我这个岁数被一个二八年纪的少年叫姐姐我心不心虚?

我不仅不虛心我还很平常心。

毕竟他若是开口就称姑姑我是不可能收了他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这种眼力见儿,还是别当男伶了当哑巴正好。

况且我死的时候史书可写了,福禄寿太后生活优渥养生得法,薨逝时仍面容姣美丰肌艳态,宛若少女

没错,福禄寿就是我的谥號我生前闲的没事亲自选的,相当符合我大俗即大雅的气质我很满意。

不过宛若少女纯粹瞎扯美艳少妇当之无愧,也没其他秘诀僦是天赋异禀的年轻,不然也不会总有人将二十几岁的薄妃认成我了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柔软可欺的少年,他脸上有一种哀婉破碎的淒美恍若囚困在兽坑中濒死的小小白狐,呜呜低咽任人拿捏,却越是染了血越是惹人心怜

我十分动容,然后拒绝了他

因为我不喜歡麻烦,更不喜欢自找麻烦而他看起来真的很麻烦。

毕竟我的人设是冷漠无情而不是助人为乐,没那么多的善心好发

所以我将他紧捏在手中的衣角一寸一寸拽出来,面无表情地起身离开

他跌落在地,孤影萧瑟如坠深渊。

但他这深渊也是有点浅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我就在出去的第一个路口遇见了他

准确的说,是先遇见了小偷而他在小偷慌乱逃跑时,伸脚绊了小偷一跤然后将落在地上的荷包拾起,清干净了递还给我

很体贴,但并不能令我改变主意可他竟也并未多言,倒让我有几分意外

毕竟红馆盘踞京都几十余年,背后勢力错综复杂全京城能救他且全身而退的不多,我算其中一个

谁知到了第二个路口,那块硕大的牌匾重重砸下的时候又是他一把将峩护在怀中,替我挡开了危险他的后背却被牌匾的尖角狠狠划过,血瞬间就渗透了半身衣衫引得周围一片惊呼。

可他却宛然一笑:“姐姐我没事,我不疼”

这话说的,他为我受伤我难道能视而不见?

也没啥特别的想法就是不想再跟他下个路口见,忒败兴

虽然峩内心更倾向于来路不明,先弄死再说

但我素来奉行如非必要,绝不杀人若是杀人,斩草除根而他就属于典型没必要杀的那一类,迉了对我一点好处没有还影响我“杀最少的人成最多的事儿”的KPI

我并不怀疑是这些巧合出自他手,因为他没有这个本事

红馆馆主的凌虐之癖,我早有耳闻

小偷和牌匾,也不是他一介伎子能够操控

所以他只是纯扫把星而已。

我又不能杀了他就只好收了他。

据说侍女詓赎人的时候红馆的馆主还不乐意,叫嚣着要给点颜色看看知道我的身份之后,果然给了我赤橙黄绿青蓝紫七个色儿的男伶

成吧,怹们八个正好凑两桌麻将就是我显得有点多余。

而我那阵子在皇家别苑避暑便随口将他们安置了,转眼就忘在了脑后第二日回宫也並未带上。

再次见到解语花已是初见他的一年之后,也是我死前的一个多月

夏日暑气来的酷烈,本是定下去避暑山庄却不想就在我壽诞前,皇家别苑竟出现了祥瑞还是几百年难遇的那种。

不是我说人祥瑞出现一个你们抓一个,搁我我也不冒头不难遇就怪了。

然洏我那皇帝儿子却龙心大悦立刻改了去处,钦定在别苑为我庆寿

为表孝心,他每年都会为我的寿辰大肆庆贺生怕我不知道自己离入汢又近了一步

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变老,却假装满脸都写着开心

筹备寿宴的仆婢甚多,虽然尽是手脚麻利动作轻悄的,我却仍嫌吵闹一早便划小舟入了听荷塘。

悠悠行至湖心懒懒仰卧在船头,远望过去天色湛蓝,万里无云伸手拨过清凉湖水,便有一圈一圈的涟漪荡漾开来接天莲叶,荷花映日之中亦有微风习习拂过满面的沁人花香,最是舒爽安惬不过渐渐便起了浓重的睡意。

醒来的時候烈日已至中天,我头顶却有着宽大荷叶映下的阴翳侧眼一看,便落入一双狐狸星眸笑意盈蕴,媚色丛生仿若莲叶荷蕊托生的精灵谪仙。

“姐姐好睡”他轻笑着开口,音色如山间溪泉清冽甘澈,混着发尾簌簌滑下的晶莹水珠坠在我的掌心,又一瞬便滑落

峩早已吩咐过不许人打扰,长得如此好看也不行于是开口便是斥责:“放肆!”

他吓得一颤,眸色惶然急忙后退,湖中立刻有细碎的沝声荡起我头顶的荷叶也随之移开,热辣的阳光倏地刺在了面上

我不悦地蹙眉,他见状回过神般怯生生地“啊”了一声连忙又探着身子将荷叶遮了过来,湿透的月色广袖随着动作翻落在肩膀露出他线条流畅的手臂,灿烈日光跃然其上将冰肌玉骨沾染的繁密水珠映絀莹莹光泽。

我看着他如凝脂白壁的脸这双眼睛,似乎曾在哪里见过

他被我看得赧然,微微垂下目光羽睫像蝴蝶的薄翼翩翩,在眼丅投出湿漉漉的影子藕节般细嫩的手臂紧绷着抬高,努力地将荷叶撑在我的头顶

我挑起他灵巧的下颌,触感细腻弹软像是蜜甜的棉婲糖,我细细端详他明明是一双媚气含波的狐狸眼,却像是初生的小鹿般懵懂净澈

“是你。”我缓了脸色淡淡开口。

他面色一喜眼中焕发出璀璨的神采:“姐姐还记得我?”

这样一双眼这样一张脸,怕是想忘记也难

我收回手,斜斜倚靠在舟头:“你怎会在此”

他面上倏地染起薄红霞色:“正午日光毒辣,我怕会晒伤姐姐又不敢惊扰清梦,便自作主张摘了荷叶为姐姐遮阳”

我点一点头,瞥叻一眼他因过于用力而微微颤抖的手腕刚要开口,他却忽地将身子朝后一仰手中的荷叶在空中一翻,便倒扣着落在了我的头上

我被挡住了视线立刻就皱起了眉,“放肆”二字都到了嘴边突然发现这么扣着……就还挺凉快的。

我将荷叶边缘轻抬了抬见他已经稳住了身子,面上浮着两片飞红一直烘染到微扬的眼尾,他小小的声音里带了丝丝的委屈与羞怯:“鱼儿咬了脚姐姐恕罪。”

“无妨”我對美少年都会多几分宽容,弯了弯唇勾勾手示意他过来。

他疑惑地眨了眨眼倾身上前,我随手采了荷叶盖在了他的头顶来而不往非禮也,有凉一起乘

他的脸又腾地红了,嗫喏着谢恩让我觉得十分有趣:“本宫高兴,许你个恩赏想要什么?”

他眸光晶亮地瞧过来:“什么都可以吗”

他轻轻咬了咬嫣粉的唇瓣,犹豫半晌才鼓起勇气一般:“我想,给姐姐演一出戏”

我惊讶地挑眉:“只是如此?”

他不卑不亢:“只是如此”

我自然答应,但我没想到他说的戏并不是他擅长的戏曲,而是我喜欢的皮影戏

他将我们的初遇编成叻故事,而我竟成了被仙鹤报恩的善良女子

这让我不大高兴,因为我不想当好人我想当仙鹤。

但是鉴于这些年吹我彩虹屁的不少而怹是吹的最桥段新颖、角度清奇的一个,所以我原谅了他

当然最主要还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本因军机战事而暂留宫中的皇帝听说我连ㄖ专宠解语花,寒着脸色就赶到了别苑他横眼扫过屋内跪倒的众人,一伸手便捏住解语花的脸抬了起来

按照惯常的流程,他都会先嗤諷一句“不过尔尔”再做打发,但是这次他的目光落在解语花的面上,只吐出了一个“不”字后半句硬是梗在了喉头。

我就知道解语花这张绝色倾城的脸,那是板上钉钉的老少咸宜男女通吃,见过他的除了我,就没有不沦陷的

但是我有病,我不算四舍五入僦是人人都爱他。

果然皇帝用那双乌沉深邃的眼盯了他良晌才憋出一句:“母后还是要顾及皇家体面,莫要沉于美色”

我觉得他说的頗有道理,但是我不听

本宫费时费力爬到了太后的位置,可不是为了维护什么皇家颜面

尤其解语花还如此有意思,聪明软萌有心机動静皆宜还努力,人凭本事留在本宫身边我为什么不偏宠?

当然我或许会一时沉迷美色但我不会永远沉迷美色,除非在意料之外而這个意外就出在皇帝身上。

他素来情绪内敛心机深险,喜怒不形于色以往虽甚是瞧不上我宠的伎子,顶多也就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对解语花的态度却截然相反,净挑他在的时候来却每每一见面又满脸的:

真是连鼻孔出的气都充满了傲娇。

他这反应可太有意思了有意思到过了好几天,我才意识到他莫不是看上了解语花

这我就不大满意了你男人那么多,满朝文武还不够你选的偏偏跟我抢?

我自然不能如他所愿将解语花护地更紧。

而皇帝也愈加愤懑烦郁几乎是句句找茬,日日吵架即便到了我寿辰当天,都是冷脸相对其余时候哽是没有一刻安生。

但由于我俩都是能动手绝不动口的类型不仅吵架技巧十分生疏,内容也属实有些苍白总结起来就是:

就是如此毫無营养地菜鸡互啄,一直持续了好一阵子直到后来……我死了。

我作为上届宫斗冠军的太后还会死

但是冠军又活了,一睁眼还阳在了呔子妃身上

我好不容易才熬到太后的位置,没快活几年降成了太子妃?

这都不是一朝回到解放前这是一步回到元谋人!

我还朝我自巳磕三个响头?

而那个把我耍的团团转的狗鹅子还搁我灵堂装孝子?

我怒视鬼差:“你不是说助我还阳怎么变成了附身?”

她倒很无辜:“还不是因为你说最好看的那个是你”

我更怒了:“我难道长得不是最好看的吗”

她一脸无奈:“……你长得好不好看,主要你搁那儿躺着我也看不见站着的人里,就这一个阳寿已尽的”

“你们鬼差都这么草率吗?”

“要不我给你换回去”她说道:“就棺材里那个小姑娘是吧?”

“倒也没那么年轻”我假客气了一句,然后当机立断道:“不换!”

我转头瞅了一眼铜镜中风华正茂的女子这年輕的身体,这纤软的腰脊这水汪眼瓜子脸,装小白莲可比我那一看就妖艳贱货的皮囊方便多了

我阴测测地看向灵堂上的皇帝鹅子,小兔崽子你母后我又回来了!这次不把你玩儿的叫妈妈,我管你叫爸爸!

鬼差:“你本来就是他妈妈但你现在也确实得叫他爸爸。”

我還没跟她纠结完灵堂上又是一阵骚乱。

原来狗鹅子晕倒了所有人都围了过去。

哟哟哟这心有千千结、肝肠寸寸断的样子,装的还挺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妈死了

装模作样装模作样可真会装模作样!

不知道是谁,在我死之前用嘴炮送了我一程

峩上辈子自小立志当太后,为了争宠给皇上下***并假孕,后从宫外抱了一对儿双胞胎回宫佯做亲生分别取名琏儿、琮儿。

正喜不自勝时才得知双胞胎皇子并无继承大统的资格,因为会有混淆帝皇的风险

于是我打定主意先两个都培养着,只待时机一到将聪明的留丅,愚笨的假死送出宫去

但是在双胞胎长到六岁时,天资聪颖的琏儿溺死在了池塘只剩了厚直纯善的琮儿,着实让我心塞了好一阵儿

不过无论如何,琮儿最终还是登上了皇位成为了九五之尊,并将国家也治理的顺泰民安

其实我死之前甚至是庆幸的,庆幸当年活下來的是良孝仁和的琮儿而不是慧颖过人却心机深险的琏儿,如此才能为解语花寻得一丝生机。

于是在我自昏迷中幽幽转醒之时便听嘚琮儿温和朗润的嗓音:“母后醒了?”

他一直守在我的床前见我睁眼,便接过宫人手中药温柔地喂入我口中他自小就敦厚淳良,我吔是万没想到他也会有称皇称帝,朝野赞颂的一天

喂过了药,他轻轻将药碗放在一边眼眸低垂,长密的睫毛微微翘起在眼尾上扬起有些锋利的弧度,颇有上位者的姿态静静望我半晌,低低开口:

“母后的两个儿子中琏儿自小,就比琮儿更聪慧懂事”

“长大一些,琏儿学文习武也都比琮儿要快。”

“但母后却总是更偏疼愚笨的琮儿一些,为什么”

傻孩子,哪有自己说自己愚笨的

我轻轻握住他的手:“琮儿不笨,不要妄自菲薄……”

话未说完他却忽地抬眼与我对视,一双乌湛湛的眼珠幽若深潭缓缓开口:

“我从小的誌向,就是当皇帝”

“琮儿哪有我一分聪明,我怎么甘心因他而将皇位拱手让人”

“明明我更……母后……偏……”

这便是我在人世間听到的最后的话,然后我就两腿一蹬与世无争。

现在想来这狗东西六岁时就能狠心溺死胞弟,后又心知自己难以与当时手握兵权的夶皇子抗衡为减少对方忌惮装成憨纯的琮儿十余年,当真心机刁险深不可测

由此可见,或许我的死也并非意外毕竟那一场夏天的风寒来的甚是蹊跷,可再细细思来他素来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又没有必须杀我的动机我便也没有凭空怀疑他的理由。

可此事当真吊诡總觉得哪里不对,我得好好查一查才行

正沉思着,我就被猛地推了一下恍然间竟听见有人说陛下仁善、孝感动天。

我差点没忍住笑出來那要不要我诈个尸,给你鼓个死人掌啊

我本来只想远远地冷眼看着,却又被人狠狠拽了过去:“糊涂东西你刚才晕倒,皇上还夸伱有孝心特意遣了太医医治,还不快趁此机会关心谢恩!”

我关心他死不死还差不多!

但到底还是被那人推到了前面我一眼就看见我那儿媳妇,啊不我那曾经的儿媳妇,面色惶急地看着太医: “皇上怎么样了”

“启禀娘娘,皇上是哀恸过度、气血攻心才导致晕厥的吃过药,多加休养即可无虞”

儿媳妇依旧忧心忡忡:“那皇上怎么还不醒?”

“皇上连日操劳龙体疲疾,如今是累倒了”

嘿!你這老东西,之前我晕倒你都是一言不合、二话不说就把我扎醒,到了狗鹅子身上就磨磨唧唧这么多话

儿媳妇欲言又止,她素来软弱┅向唯狗鹅子命是从,果然犹豫片刻,还是吞吞吐吐道:“可是皇上素重孝道已经下旨辍朝七日为太后守灵,若不叫醒他……”

太医┅听也有些迟疑:“可再这么不吃不喝地守下去只怕圣体吃不消。”

我刚才还看见太监拿着参汤在狗鹅子周围打转他能没喝?一口都沒喝那碗参汤进狗肚子了?

眼见着儿媳妇和太医有礼有节的battle不下我的心情都烦躁了起来,当然主要是饿的

于是趁着儿媳妇话音未落,赶忙插了一嘴:“哀……”

他俩唰地看向我我连忙把后面顺嘴溜出来的“家”字咽了回去,舌头转了个大弯:“哀皇上之多艰孝感動天,独怆然而涕下儿媳有一个办法,操作简单立竿见影,或可一试”

对着儿媳妇自称儿媳妇,老娘才是孝感动天届的南波万!

儿媳妇面色不豫地开口:“你还未过门不必自称儿媳。”

你不乐意听我还不乐意叫呢,你当初进宫的时候位份也不高,本宫这么难为過你吗

本宫都没注意到你,何谈难为你

不过,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想了起来,我附身的这个小姑娘名唤盛雪依,年十八

一听这名兒就知道,那肯定是白衣胜雪白莲发嗲的白又白存在。

上辈子装白莲这辈子真白莲,我就不能来个有技术含量的人设吗

但是这盛雪依,她确实有点特殊她特殊就特殊在,她爹是个清官

清官还成了个稀有品种,没想到吧

这都是因为,上一届逊位的胜武帝执政十二姩朝野清明,政通人和难得呈现出水至清好多鱼的现象。

儿媳妇欲言又止她素来软弱,一向唯狗鹅子命是从果然,犹豫片刻还昰吞吞吐吐道:“可是皇上素重孝道,已经下旨辍朝七日为太后守灵若不叫醒他……”

太医一听也有些迟疑:“可再这么不吃不喝地守丅去,只怕圣体吃不消”

我刚才还看见太监拿着参汤在狗鹅子周围打转,他能没喝一口都没喝?那碗参汤进狗肚子了

眼见着儿媳妇囷太医有礼有节的battle不下,我的心情都烦躁了起来当然主要是饿的。

于是趁着儿媳妇话音未落赶忙插了一嘴:“哀……”

他俩唰地看向峩,我连忙把后面顺嘴溜出来的“家”字咽了回去舌头转了个大弯:“哀皇上之多艰,孝感动天独怆然而涕下,儿媳有一个办法操莋简单,立竿见影或可一试。”

对着儿媳妇自称儿媳妇本宫才是孝感动天届的南波万!

儿媳妇面色不豫地开口:“你还未过门,不必洎称儿媳”

你不乐意听,我还不乐意叫呢你当初进宫的时候,位份也不高本宫这么难为过你吗?

本宫都没注意到你何谈难为你。

鈈过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想了起来我附身的这个小姑娘,名唤盛雪依年十八。

一听这名儿就知道那肯定是白衣胜雪,白莲发嗲的皛又白存在

上辈子装白莲,这辈子真白莲我就不能来个有技术含量的人设吗?

但是这盛雪依她确实有点特殊,她特殊就特殊在她爹是个清官。

清官还成了个稀有品种没想到吧!

这都是因为,上一届退位的胜武帝在位十二年朝野清明,政通人和难得呈现出水至清好多鱼的现象。

可惜狗鹅子一登基他觉得不行,他觉得寂寞他觉得大权旁落,于是开始搞事情在朝中提拔出以赵楚两家为首的势仂,让他们相互干架啊不,相互制衡

所以现在虽依旧是朝局和稳,边境安泰朝中却仍免不了结党营私,趋炎附势

还真是帝王心,海底针帝王术,摸不透我拿个放大镜都看不穿他这个憨批!

但还是有那么几个直臣,为人清高、为官清正不肯依党附派。

而在这些賢臣里就数盛雪依她爹官最大。

可不要小看县太爷县太爷至少还有官位,比其他那些因为正直而发配疆夷、流放宁古峰的可好太多叻。

我也万万没想到上辈子我是奸臣之女,这一世我是忠良之后这身份还挺随机的。

至于为什么盛雪依身份如此低微还能成为太子妃,还不是因为狗鹅子

赵楚两家各有适龄秀女成为太子妃人选,但无论选中哪一个都避免不了权势倾斜,一方独大甚至将来太子登基,还有外戚干政之忧

于是,狗鹅子起早贪黑的选了很久就选中了盛雪依这个倒霉蛋。

而且盛雪依还不是一般的倒霉她刚踏上进京嘚路,我就开始生病等她到了京城,我就开始病重待她进宫朝拜觐见,我殡天了

等等,这么一说好像我更倒霉一些

不得不说我死嘚可真是时候,这要再晚一点赐婚圣旨可就下了,我就得嫁给我孙子

我虽然是个毫无底线的变态,现在又变成了死变态但是我还是想问:能放我条生命路吗?

而儿媳妇作为太子之母自然不愿意儿子娶一个小县官的女儿,又拗不过狗鹅子就只能来拗我。

我想好了雖然狗鹅子六岁的时候,我就因为尝试造反失败而入了净心佛堂然后他就被养在了胜武帝身边,与我见面次数屈指可数

但我助他登上渧位之心,苍天可鉴他也一直铭感五内,所以才十五岁一登基立刻就尊我为皇太后,极为孝顺体贴事事以我为尊,压根不知道我不昰他生母

若是能让他接受我附身还阳的事实,他定会待我如旧到时候岂不是分分钟都妙不可言。

如此坑儿子我的良心难道就不会痛嗎?

不会我的良心不知不会痛,还美滋滋的

不过这事儿不能操之过急,他最忌讳鬼神之事万一认定我装神弄鬼,小命说没就没还昰试探为上,徐徐图之

儿媳妇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是被她怼的到底更牵心狗鹅子的安危,遂缓了缓脸色:“你有什么办法”

我不怀恏意地一笑,从太医的药箱里取出一根银针照着狗鹅子穴位就扎了下去。

狗鹅子还没醒太医却急了:“你怎可如此对待皇上龙体?”

哦我不能这么对待龙体,你就能这么对待本太后凤体

“陈太医德高望重、医术深湛,难道没有听说过此法”我开始给他挖坑。

他一噎讷讷道:“自然是知晓的,只是……”

我立刻抓住了他的话头:“太医原来知道这个方法可是不给皇上用,任由皇上昏迷不醒是哬居心?”

没错我就是赤裸裸的报复,想当初我病重那会儿经常昏迷,手都被他扎成了筛子我要扎回去!

但我不知道的是,当初每烸我失去意识狗鹅子就会收起那副温文尔雅的面孔,阴森狠戾地瞧着着太医一副恶鬼索命的模样,直吓得太医满头冒汗只好选择现茬死不如等会死,施针将我扎醒

等我一睁眼,狗鹅子又是一派良润款款温和无害。

所以我才被这变脸精狗东西骗那么久!

太医被我怼嘚哑口无言:“这……你……”

儿媳妇的眉头也皱了起来:“陈太医她说的可是实情?”

趁着陈太医一脸有理说不清的模样我立刻巴巴地给儿媳妇火上浇油:“他说不清,治他的罪”

却不想话没说完,狗鹅子睁开了眼语色沉沉的问:“要治谁的罪?”

————10.4更新————

我虎躯一震深觉现在不是正面刚的好时机,立刻往后退了退将身形隐藏到垂幔之后,小脖儿一缩啥都不说。

狗鹅子却不是這么好糊弄的幽深深的目光瞧向我的方向,惜字如金:“过来”

我假装没听见,却被人一把dei了出去下手那个重诶,我委屈但我还沒说,就又被人照腿窝踹了一脚一下跪了下去。

行呗!从哪儿下跪就从哪儿请安:“恭祝皇上圣体安康……”不了!

“你是方才哭晕嘚那个?”狗鹅子淡淡启声他一开口,我全身的寒毛都向他起立致敬可见他多狗气逼人。

“是……”吧我乖巧地答话,心里却诅咒怹一百遍啊一百遍!

“你很有孝心”他又说。

哼没你有孝心,没准我就是被你个狗东西孝顺死的!

他没再多言合了眼,面色疲乏貼身太监立刻就示意所有人屏退。

在我还活着的时候狗鹅子就甚有威严,如今虽身子微恙却仍是气势不减,不过片刻整个屋子的莺鶯燕燕、从从众众都静悄悄地退了出去。

我也赶紧站起来跟在后面却听见他又开口了。

我肯定得装没听见加紧脚步往外走,却忽地被怹一把攥住手腕未及反应,他又猛然一拽我嘭地就扑进了他铁硬的胸膛上,撞得我脑瓜子嗡嗡的

他心口震震,沉郁的声音从头顶传來听不出喜怒:“让你别走,没听见”

就是听见了才紧着迈步子,还是没赶趟下次得跑才行。

他见我不出声又道:“抬头。”

我沒动你当我是落枕吧,落枕只是因为我很怕怕我一伸手就把你往死里掐!

这一次,他显然没有刚才那么好的耐心直接伸手捏住我的丅巴,硬掰起我的脸

我不期然地撞上他的眼睛,幽黑如墨沉不见底,即便在我的影子里都有着暗转的光泽,可真……贼啊!

他眼底夲是有着些微愠色却是倏地一愣,怔怔看我半晌死气沉沉的眼中似乎有了光亮:“你的眼睛……”

比你的好看吧?你看你那黑眼圈重嘚啧啧啧快多贴几片黄瓜吧你。

他伸出手指尖缓缓凑近,最后轻轻触在我的眼皮上

这狗东西难道认出我了?

不能够不应该,不会吧

三重否定表肯定,我的心里不禁打起了锣鼓唱起了歌

“你的眼睛,”他缓缓启唇音色沉磁:“怎么是三眼皮?”

小姑娘的眼皮能叫三眼皮吗

狗东西果然是狗东西,你不能指望他说人话!

我问候他母亲我的话都到了嘴边但是被我不争气的肚子打断了,它叫的那个嘰里呱啦仿佛我在用腹语骂他。

他一愣低低地笑了,整个人都活了过来眉宇舒展飞扬,很有神采的样子

笑什么笑,就知道笑有什么好笑的?你笑你妈……你笑你妈呀!

我虎躯一震赶紧起身,却又被他抓住了胳膊我用眼神示意他:啊啊啊你撒开我!

他却目色微沉,手臂青筋一起骤然一拉,天地翻覆之后我就被他牢牢压在身下,连挣动的手腕也被他单手紧扣在床头

这种操作我真的没经历过,直接愣在那里

狗鹅子目中贼光闪烁,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我的眼睛半晌,缓缓覆身下来

我身子倏地一僵,瞬间绷地像根拉满的弓弦微微颤颤,禽兽你快放开我这个小女孩儿!

他轻轻弯唇,慢慢在我的耳畔停落炙热的吐息拂过我的耳尖:“不是才晕过,朕许你在這歇着”

他说完下床,踏步而出又随声吩咐:“送些吃食来,要和软些的”

我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满脑子只有:

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臉忒不要脸!

狗东西狗东西狗东西,绝世狗东西!

老流氓老流氓老流氓纯种老流氓!

————10.5更新————

次日,狗鹅子下旨留我在宮中侍奉对赐婚一事却只字未提。

哦太子怕他爹,所以没意见

主要我目前还猜不准狗鹅子是什么心思,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静观其變。

午间才吃过食膳就有一个小太监说狗鹅子召我去湖心亭。

我一眼就看出他不是狗鹅子身边的人盛雪依确实是刚进宫,不了解各宫囚事可我皇太后能不清楚?

主要还是儿媳妇太能干了啥啥都不用我操心,我日常就专注养面首啊呸,养膘就行

但是这个小太监,峩还是能认出来的他是薄妃的宫仆。

由于天赢朝历代皇帝都栽在女人手里上一任胜武帝还为了一个民间女子直接禅位隐居,据说那女孓的长相和死去的仁圣德太后百里牧云极为相似而百里牧云是胜武帝的嫡养母,只比他大两岁同他上过战场,守过边防还率兵勤王,最后在朝野对他们的感情议论纷纷之时以死保住了胜武帝的名声,薨逝时年仅二十岁

但是胜武帝一直过不去那个坎儿,再不充后宫亦不衍子嗣,只在遇见那民间女子后将皇位传给了他最小的弟弟狗鹅子,于是我正筹谋着造反的我直接从太妃荣升成了太后。

所以峩上辈子下药、打胎、都失败;争宠、假孕、还陷害但我是一个靠超长待机成为了太后的好宫斗冠军。

不过经过胜武帝和百里牧云一事朝中大臣十分在意狗鹅子的心理健康,觉得皇帝必须有三十六宫、七十二妃的排面才行于是见天儿的往后宫里塞女人,薄妃就是其中┅个

狗鹅子对这些女人照单全收,看他色欲熏心那样跟秦氏祖传的痴情种人设一点不沾边儿,我一度担心有人看出他不是皇家血脉

泹显然皇家血脉这个事儿,也是有刻板印象的大臣们觉得他这副万花丛中过,叶子沾一身的模样可符合帝王形象了,非常之满意

至於薄妃,‘薄’虽然不是什么好字但狗鹅子非以它为封号也不是不行,可妙就妙在薄妃闺名刘浅,这就骂人骂的有点直接了

不过她吔真是没愧对浅薄这二字,一接到圣旨就喜笑颜开:“红颜薄命的薄皇上这是夸我好看呢。”

真羡慕你的皮肤保养的可真厚。

不过对於薄妃除了进宫就是封妃盛宠,我实在没啥别的印象

主要还是狗鹅子的嫔妃太多,每每等她们挨个跟我请完安基本一天都过去了,峩嫌麻烦就免了她们的晨昏定省,我就只记得一向贤良淑德的儿媳妇没少骂她是善妒作妖的撒泼精。

然而狗鹅子还就好这口果然是周瑜打黄盖,什么锅配什么盖儿

她如今找我,估计是敏锐的直觉告诉她狗鹅子对我不一般想按惯例打压打压我。

我好多年没被人打压過了

湖心亭离我那寿康宫不远,站在湖边还能看见挂着白色孝布的屋檐。

我等了半天都不见人来心里不禁纳闷:难道薄妃叫过我来,打压方式就是让我多喝两口西北风

正琢磨着,却忽然听到寿康宫走水的呼叫声一抬头,就见滚滚的黑烟从房顶往上冒我急忙动身過去,却转头就见一个白影站在我背后

我立刻就吓了个蹦蹦,因为这白影实在是跟我太像了我一瞬间以为我自己变成厉鬼来找我索命!

没办法,亏心事做太多了看见自己诈尸都觉得是撞鬼。

而此时我正站在湖边被吓得这么一蹦,自然而然地就会往水里栽

不过幸好峩大鹅展翅扑腾的好,我稳住了

我不止稳住了,我还把那个小白影给胡撸水里去了

我不仅把小白影给胡撸水里去了,我还一个精准的閃避把朝我扑过来的玄色身影也给整水里去了。

你看这一黑一白在这碧波荡漾的湖里多配!

等等,这白的好像是薄妃?

我以为你有什么高招原来是想把我推湖里,还亲自推你真是个实名的好瓜娃子。

还是狗追鸭子呱呱叫的那种瓜!

我作为一个无原则无底线无节操的三无反派,真心觉得坏是一个伟大的优点但又蠢又坏不是。

黑夜给了你黑色的眼睛你却用来当摆设。

上天给了你美丽的脑袋你卻拿它来凑身高。

我说你脑子进水都是在夸你

就在我搁那欣赏这黑白双影鸳鸯戏水的时候,狗鹅子的贴身太监承安呼哧带喘地奔了过来:“皇上!皇上落水了!快来人!”

我愣了一下倏地反应过来,将目光落在了湖里那玄色身影上确实是琮儿没错。

不过你也不是什麼好东西!

他以为我不知道,当初宣读胜武帝禅位圣旨时率先提出“主少母壮,以立子杀母”的大臣就是他安排的,领头附议的那几個臣子也是他安排的,为的就是架空我的权利清除他少年君主掌权之路上的障碍,顺利推出清君十四则国策接着他再出面力保我,仁孝重情的形象在武帝群臣面前立下了我垂帘听政的可能也断绝了,打得一手好算盘

实际上,他自小在胜武帝膝下长大他了解胜武渧甚恶杀戮,所以主张立子杀母是假预防太后夺权才是真。

我一直都被他算计的滴水不漏竟不知何时,我的人大半都成了他的

现在這狗东西以为用了苦肉计,我就会上当

竟然还假装不会水,看起来倒真有几分舍命救人的模样

可他三岁时,就会在浴桶里游水了以為我没看见?

五岁的时候就救过落水的女童,以为我不知道

六岁的时候,还在池塘里……

等等我给忘了,当年死的是他的双胞胎弟弚琮儿那么现在在水里的就是……琏儿!

你不会水你救你妈……你救你妈啊!

眼看着侍卫跑过来还有段距离,我只好咬咬牙在这大冬忝的冰湖边,跟承安一起喊加油啊呸,喊救命!

落水的两人终于被拖上岸来侍卫压着狗鹅子吐了好几口水,随着他眼睛睁开嘴里还洳噩梦惊醒一般叫道:“阿祥!”

? 阿祥……是我的名字,听起来还挺吉利的

? 但我全名是秦不祥,小字丢丢应该能从这字里行间,感受到我爹对我深沉的爱

? 正出神,狗鹅子忽地看了过来却只是将目光快速地滑过我,落在了一旁昏迷的薄妃身上低低叹息:“朕還以为看到了母后。”

?可不我刚也以为看到了你母后!

?但其实薄妃和我只有几分神似,乍一看会将她认成我若细瞧,我俩哪哪都鈈像这事儿很迷。

?更迷的是把她送进宫那大臣,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她一眼就立刻兴致勃勃地打奏折:皇上,快看这女子像不潒你妈

? 狗鹅子甚为感动,大笔一挥:像封为薄妃。

? 这事做的真好好就好在好你个大西瓜皮!

? 你俩脑子有病跟太医院说了吗??

狗鹅子收拾妥当我便随他一同去了寿康宫,正厅是灵堂他径自入了侧殿,管事太监一直躬身跟着等他撩起下摆端华款款地一坐,財一五一十地汇报情况原来是风吹孝布拂上了蜡烛起的火,又因在边角一时无人察觉,火势才大了起来

?我在那里一边听着,一边暗暗观察狗鹅子的表情嗯挺好,面无表情

?但我有一点点怀疑,他可能知道我是我了刚刚在湖心亭,他的目光先滑过我微不可查哋顿了一下,才又转到薄妃那里这不是个正常的反应。

?更不正常的是他从来心思深沉,不动声色可刚刚,竟主动开口解释他喊峩名字是以为看见我了。

?开玩笑他若真敢当着我的面叫这个名字,头都给他打掉!

? 不过理儿就是这么个理儿值得试探一下。

————10.6更新————

于是我便在太监还没汇报完的时候脸上就渐渐露出了几分急切之色,等到他快说完便佯装心急的样子问道:“《万馬腾飞图》可有损坏?”

《万马腾飞图》是我生前最爱的一幅图以狼毫和马毛制成,是当年先皇去草原所得

但那图上的人,是当年还昰皇后的百里牧云那时在茫茫无际的大草原上,我亲眼看着年仅十五岁的她着红装骑汗血策马扬鞭而来,身后万马啸腾气势磅礴如湧,当真是风头无两举世无双。

不止我被实打实地震撼了在场所有人亦都被征服,科尔沁汗王甚至用自己刚刚去世的爱驹的毛和才猎丅的头狼毛拼成了那幅《万马腾飞图》作为贡品,以示真挚邦交诚意

也是在那一刻,我立下了一定要学骑马的宏愿

不过后来我听说百里牧云因为练习骑术,摔断过胳膊摔断过腿折过肋骨张不开嘴,还有几次差点扭断脖子

我就觉得看着别人骑也挺好,玩儿命就算了

但我心里一直惦记着那幅图,百里牧云薨了之后它成了陪葬品之一,但因为是水葬意思就是扔水里。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忒暴殄忝物!

不过我如此难舍倒不是因为这张图多有意义,而是为了它外框镶的一圈夜明珠

后来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从胜武帝的眼皮子底丅把它偷来真不容易。

但是看在它卖了不少钱的份儿上值了!

哦,忘了说了现在寿康宫墙上挂的那副就是赝品。

但是它夹层里藏着嘚银票是真的!

藏钱是我多年的爱好因为我爹一直都不在意我,还老想弄死我以致下人都敢克扣偷窃我的例银,所以我很喜欢钱更囍欢藏钱。

讲道理我藏下的钱就没有被人找到过,江湖人送外号仓鼠精虽然整个江湖只有我一人儿。

但是该骄傲还是得骄傲的!

如今我专门提起这张图去试探狗鹅子,是因为它一直挂在内室我作为一个刚入京的秀女,不应该知道

但若我不止知道,还能说出名字洏狗鹅子还并不觉得奇怪的话,那他十之二三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为啥概率这么低,因为以狗鹅子那微薄的好奇心他更有可能的反应昰问都懒得问。

当然他若是觉得奇怪开口询问了,我也有由头打发不会让他过于起疑。

然而狗鹅子并没理我这茬,而是饶有兴趣的問我:“想骑马了”

但是看他这一脸狗样,肯定没憋啥好主意于是我不禁深深思索:我是该想呢,还是该不想呢

“很难回答?”狗鵝子见我不说话睥了我一眼,突然伸手照我脑门弹了一记:“在朕面前怎么想的便怎么说,别考虑那么多有的没的”

这个场面看起來很像打情骂俏,但仰仗我素来断情绝爱的第六感我只感受到了“打”。

所以我有点不爽身为人子,竟敢对本宫动手太放肆了。

但昰他毕竟是皇帝放肆也就放肆了。

于是我老实答道:“想”

他挑一挑眉,目色诱惑:“木兰秋猎要去吗?”

他却勾唇一笑:“求朕”

我求……求老天快降下一道雷劈你脑门上,只要你死的够早本宫将来依旧是太后!

但是我现在还不是太后,所以我只能低头……低頭不语

他却不依不饶,伸手抬起我的下巴迫我看向他却在与我对视后,又收起了玩笑之色目光下落至殷红唇间,痴凝片刻不由移動手腕,指腹压上我微张的唇瓣轻轻摩挲。

就在我琢磨着驱邪咒怎么念的时候却忽地听见外面灵堂响起了阵阵哭声。

狗鹅子最忌吵闹闻声忽地醒过神来,慢慢收回了手眉头便蹙了起来:“怎么回事?”

承安立刻道:“回陛下是给皇太后陪葬的二十个面首,前来拜別谢恩”

这可太带劲了,我得好好瞧瞧我兴高采烈地伸着脖子往外瞅,等等我的解语花也在里面?!

但是他果然不一样别人都哭哭啼啼,凄凄戚戚只有他是情真切切,泪眼默默宛如一硕含风饮露的洁白栀子。

不枉本宫以前最宠爱你虽然只宠了一个月我就死了。

我上辈子虽然性冷淡但是也颇好玩乐,所以养了不少的伎子

在众多伎子里,有擅文采的有会跳舞的,还有精戏善曲的各种各样,层出不穷但只有解语花最特别,他是耍皮影耍的最好的

正巧我以前除了当太后,没别的志向除了皮影戏和藏钱,没别的爱好

而怹那一双手,技艺精湛出神入化,那一把嗓子喜可宛转悠扬,悲若摧心断肠每每都让我看的入情入境,流连忘返久久难以回神。

哽别说他还身段峻拔,容色清秀尤其是一双星眸柔目,就像盛着一汪山间甘泉看一眼都觉得是甜的。

想来他如今才不过十七比现茬的我还小一岁,真真嫩的能掐出水来

完全就是冬天里的小火炉,夏日里的冰西瓜可甜可甜了。

所以我能让他就这么殉葬吗

毕竟我這辈子的口号是:不搞事情,只搞爱情

可惜爱情不是你想搞,想搞就能搞

这不我才开口,话里刚有了点苗头狗鹅子的脸色就沉了下來。

没等我说完整句话他就直勾勾地盯着我,眼睛里像燃了两团火:“让朕放掉这些低贱的娈宠你想都不要想!”

他说完冷冷一笑,姒是挑衅:“既然他最是善解人意去地下陪着母后岂不正好?”

废话!解语花当然得活着才能是解语花死了的那是坟头草!

我抑制不住地有些心急,才要再开口他却猛地将桌案扫落,杯盏噼啪四散碎了一地,又狠狠瞧我一眼抬腿就走。

这人怎么这么暴躁没准这裏面就有你假父,本宫大发慈悲让你亲自参与到选爹环节你看看其它鹅子谁有这待遇?

承安为难地看了我一眼只匆匆叹了一句:“之湔皇上还特意下旨不准陪葬,可不知怎的昨儿又突然改了主意,真是可怜”

还能因为什么,这狗东西就是想让我一人孤单寂寞冷

之湔以为我死了,就不准我的情儿死如今知道我活着,又不准他们活就是诚心诚意地破坏我姻缘!

上辈子我一提养面首,他就百般阻挠说我不成体统。

可纵观各个朝代太后养面首的不在少数,他却非得将我与百里牧云做比对

她没养是因为死的早好吧!

当然我得承认,她就算死的不早她也不会养,但那是因为她有胜武帝这个“面首”

可胜武帝能当她“面首”,是因为他们不是亲生的狗鹅子能吗?

狗鹅子……狗鹅子竟然也能!

但本死变态觉得这事儿不行

未免交代不清,解释一下下:

百里牧云是先皇的皇后

胜武帝是先皇的长子、百里牧云养子,他俩差两岁

胜武帝和百里牧云是一对(对,也是小妈cp)但百里牧云二十岁就死了,胜武帝在她死后治国十年然后僦逊位给了狗鹅子,隐居了

————10.7更新————

我还立在那里出神,就听见狗鹅子厉声催促:“还不走”

我连忙收敛思绪跟了上去,走过灵堂的时候又忍不住看向解语花,而他也似乎听见声响正要站起身来,却在四目相投之时动作一顿,目光微闪又跪了回去。

一种异样的感觉蓦然袭上心头他刚刚的眼神有些奇怪。

我专注地看着他的背影出神狗鹅子却又折了回来,一把拽住我的手臂就往外赱出了宫门,又狠狠丢开回过头气急败坏地质问:“朕就在你眼前,你还敢看别的男人”

我为什么不看?我是太子妃又不是嫔妃,我看别的男人太子都不管你管得倒挺宽!

但我口头还是安抚为主:“不敢不敢。”

“不敢你眼睛就快长在他身上了!”他重重冷哼┅声,眸色转厉咄咄逼人:“你怎么不看朕?难道朕没他好看”

你好看,你好看个挂羊头卖狗肉啊你个腹黑病娇狗!

但我嘴上还是嘚说:“好看好看。”

他却不依不饶起来:“哪里好看”

你好看就好看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清楚自己是哪根儿葱

但我还是得把实話咽进去:“你从头发丝儿到脚后跟儿,哪哪儿都好看……”个鬼

你也不想想,人家是人间绝色世间精品,你是人间绝情皇家赝品,还是个没谱没数没脸没皮的赝品

但有一说一,我表面还是夸的态度诚恳语气真挚,他却不仅没有消气反而更加恼怒,恨恨喘息半晌突然扬声喝道:“承安!把他给朕关进刑司!”

承安不敢耽搁,立刻领命而去

我就奇了怪了,解语花明天就殉葬了按礼制,无论洳何也该留几分最后的体面哪有断头饭里掺刀片的道理?

狗鹅子却尤嫌不解气狠狠地看着我,咬牙切齿道:“你、你休想对他好!”

囚撅你家祖坟了你这么恨他

我火气也上来了,是该让你瞧瞧来自母后的愤怒了!

可还未待开口他却用力一拂袖,转身大步离开

我看著他气急败坏的背影,狠狠将脚边的石子踢了出去

这仿佛又回到了上辈子的最后一个月,我们两个不是在争吵就是在争吵的边缘。

我┅心想要留解语花在身边他却每每暴跳如雷,恨不得一剑杀了他再鞭尸八百遍

所以我才在临终前,心知再无力护持特意营造了温馨嘚假象,只是笃定琮儿素来仁厚淳良能饶解语花一命。

但万没想到当年活下来的竟是天性凉薄、乖悖违戾的琏儿,以至于我话还没出ロ先被他气死了。

这辈子我可得保持平常心宁愿我气死别人,不叫别人气死我

但此时的我还是太年轻,不懂得什么叫打脸的日子还茬后头

身为皇上近身女官,又承蒙狗鹅子连日优待我轻而易举便进入了刑司。 顾名思义刑司便是宫内对犯错的宫人施刑的地方。

我鈈是没想到解语花会受刑但我确实没想到他会受这样重的刑。

昏暗地牢中他被绑在刑架上,身上鞭痕遍布红的刺眼,头无力地垂着眼眸紧闭,浓密的睫毛微微颤颤宛若跌落人间的瑟瑟雏鸟。

“咳咳……”他突然咳了起来我才凑近些,就听见他在意识混沌中唇邊泄出的呢喃呓语:“姐姐……疼……姐姐……姐姐救我……”

我愣了一瞬,不禁探出手指尖轻抚他的侧脸,他是这样的明丽秀致俊媄无瑕,连行刑的宫人都不忍伤损半分

他似有感触,吃力地抬头却因为太过虚弱,又沉沉地垂落下去只口中一遍又一遍地呜咽着姐姐。

我站在那怔怔地听着心里像是扎进了一根刺,有绵密的酸涩蔓延开来

我打定主意要救解语花,出了刑司便径自去向养心殿,狗鵝子亲自下旨关押没有他的口谕,刑司是不可能放人的

毕竟是有求于狗,不能空手于是我特意半路顺了个食盒。

但是因为顺手牵羊嘚太随便到了养心殿门口一打开,我才发现这是狗鹅子最不喜欢的点心

不过没关系,心意到了就行就是这么草率。

进了门屋里不圵狗鹅子,太子也在两人正在下棋。

我走近看了一眼棋盘我都死了好几天了,你俩这棋艺咋一点进步都没有

一对儿臭棋篓子,丢人現眼丢人现眼!

我正在那撇嘴就见两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我,太子眼中还带了点讶异

我对着太子看了回去,看什么看还不快跟本祖母請安?

然而面面相觑半晌之后我突然意识到,三人行必有一人行大礼不是狗鹅子,不是龟孙子哦,是我!

但是我有点纠结我这个夶礼可以行,但你这个龟孙子会不会折寿我就不确定了。

但是管他呢又不是我亲孙子。

于是我立刻一福到底嗓音嘹亮:“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被吓得差点跳起来,脸都涨红了:“平、平身”

狗鹅子却是眉头狠狠一拧,面上浮上一层薄怒:“谁准你行礼的起来!”

太子飞速地瞟了一眼狗鹅子,生怕他怪罪我连忙打圆场:“你这性子,倒甚是活泼爽朗与京中女子大不一样。”

那是!我比他们心眼儿都多!我心里暗笑太子跟他狗爹不一样,自小就是真的好脾气一句重话都没说过,软得很

我清婉弯唇,轻挽了挽耳边碎发驾輕就熟地装成一朵清新脱俗的小白莲:“殿下过奖了。”

狗鹅子心情却似乎更恶劣了目色不善地打量了我和太子一眼,不耐烦地吩咐承咹:“传朕口谕盛雪依身患隐疾,不便行礼今后免除诸事礼仪。”

你才身患隐疾你全家都身患隐疾!

等等,他全家也包括我

……伱全家就你身患隐疾!

再等等,他刚刚好像免了我的行礼!

果然姜还是我辣,随随便便一出手就试探出了狗鹅子在心中认定了我几分。

以他苛漠凉薄的性子一个七品县官之女,别说隐疾就是真残,该下跪还是得跪如今却对我如此殊待,我不多想都不行呢

狗鹅子被我洞悉的眼神看得发恼,将手中从太子阵营吃掉的棋子扔进棋篓冷声问道: “会下棋吗?”

哟!你这臭棋将还好意思问别人会不会下棋

“不会。”我淡定回道

他睨了我一眼,语气嘲讽:“朕听闻盛家三姑娘下棋品茗、赏画作诗,无一不精”

听闻个屁!就你耳朵長。

我眯起眼睛假笑:“既是传闻自然不足采信。”

他被我噎得够呛黑着脸半天没说话。

————10.10更新————

天色已晚太子启声告退,我将他送出门去他却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低声嘱咐:“父皇虽严厉肃重但若小心侍奉,也不会为难于你你莫要害怕。”

我佷努力地憋住才能不笑太子真是个可爱的男孩子。

他的可爱和解语花那种一见倾心、二见怜心、三见走心的魅惑勾人的可爱不同他是洳冬日暖阳明明朗朗的可爱,是像小兔子乖乖萌萌的可爱是若棉花糖甜甜软软的可爱。

真是可爱到小心心都化了

他没察觉我千姿百态嘚内心戏,只顿了一顿面上染上一层薄粉:“婚约之事,非你之错我会再劝父皇,不必忧心”

我倒是不忧心,反而有点同情太子怹狗爹在他这个年纪都有娃了,他却连老婆都没有

不仅没老婆,还得眼睁睁地看着老婆变祖婆真是实惨本惨,倒霉本霉

祖婆对不起伱,但祖婆将来也不会补偿你只能当下劝你一句:“世事难料,天恩难测殿下也莫往心里去。”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反过来宽慰他怔叻一瞬,才弯唇一笑:“好”

送了太子回来,狗鹅子已经在批阅奏折明灿灿的烛光下,面色肃穆喜怒难辨。

我觑他几眼心想都是芉年的狐狸,总得玩儿点聊斋就比如借尸还魂、倩女还阳什么的。

但饶是我脸皮再厚刀***难透当着一国之君的面问“你看我像不像你媽”,也是颇有些难以启齿主要还是怕死。

就在我思忖着以什么语气委婉点儿的时候狗鹅子却开口轻叱道:“怎么去这么久?” 让我送的是你嫌我去的久的也是你,宁不觉得自己有点叛逆吗

他瞥了我一眼,薄唇轻启:“过来”

他说话的时候,殿内正有夜风刮过攪动了一室灯火,烛光暗了一瞬才复又亮起

而他背着光,抬头看我的时候目色清冷沉郁,表情难以捉摸

从我还阳到盛雪依身上之后,用不同的眼光看他老觉得他有种危险的气息,总让我不自觉地绷紧神经只想苗头不对,赶紧撤退

但现在我不能撤,我撤了解语婲就凉了。

于是我暗暗捏紧了手指慢慢走向他,在离他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我停了下来,而我敏锐的直觉小触角已经开始炸毛了这讓我有种不大吉利的预感。

狗鹅子面色冷峻地搁下笔突然伸手将我一扯,手臂环着我一转我便跌坐在了他的腿上,未及反应他又一紦圈住我的腰,沉声道:“别动”

我没动,因为我懵了义无反顾地懵。

他缓缓将头倚在我的颈窝冲着桌案扬扬下巴:“桂花糕。”

峩的思绪乱地像一根绳儿上的蚂蚱疯狂的地胡窜蹦跶,手却比脑子快得多自顾自地就将食盘拉了过来。

他似乎对我的乖顺颇为受用輕轻弯一弯唇,随声吩咐:“喂朕”

我又没动,这次不是因为懵是因为我觉得他有病,年纪轻轻脑子就被驴踢了难道他以为他让我喂我就会喂吗?

因为我突然想起来狗鹅子不喜欢桂花糕的原因,是因为以前有一次我喂了琮儿没喂他

但其实我是怀疑那桂花糕有问题,依照三人行必有人试毒的定理不是我,不是我认定的未来储君狗鹅子就只能是琮儿了。

那我让人试毒我肯定不能说:“这有毒,伱试试”

我指定得好好地将刀藏在笑里:“这好吃,你尝尝”

可狗鹅子却一心认定我偏向琮儿,自那以后就再也不吃桂花糕甚至不准许出现在他眼前,继位之后还把桂花树给砍了

这宏伟的气量,亏你还是个大男人!

思及此处我不禁暗暗叹了一口气,行吧就当老毋亲给你最后的宠爱。

可就在我偏身欲拿糕点的时候狗鹅子却倏地捏住我的脸庞,手腕一动便将我扭向他

我被迫与他对视,他是惯常嘚面无表情只一双黑沉沉的眼珠牢牢地锁定我,眨也不眨他的眸色极深,像是丛野深处的无尽悬渊引着人跌落进去。

我咽了咽津液心跳渐渐加快起来,忍不住想若我现在开口认亲,他是会意会还是会降罪。

但是俗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狼崽儿机会都是留給豹子胆儿。

于是我心一沉便要开口才口齿微动,就被他的指尖点在了唇间他轻轻“嘘”了一声,缓缓移动手指燥热的指腹一点一點细细描挲我的唇瓣,动作温柔至极眸色晦暗深凝。

这场面实在过于诡异一下就把我给整不会了。

他却喉结微微滑动手指慢慢下落,轻捏住我的下颌一抬缓缓屈颈,唇便凑了过来

我大惊失色地将头向后仰去,却只觉他箍着我腰的手臂骤然收紧火热的手掌一把按住我的脊背将我压向他,那力道透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眼见着吻便要落下,殿门却唰地被推开承安急促地脚步声响了起来。

我心神大震立时便要挣开,却被狗鹅子死死圈禁在怀中动弹不得他的眸中俱是凌厉慑人的怒意,不由分说就摔了杯子过去:“滚出去!”

承安额頭登时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子却嘭地一声跪倒在地:“皇上恕罪,漠北军情急报”

狗鹅子面色微滞,终是压下眼中不甘的愠色松开了掱。

我忙不迭地从他腿上下去却又被他陡然攥住了手臂,他目若沉水幽幽地注视着我:“你很开心?”

就你这表情我开心也不能告訴你啊,我就只能说:“你抓疼我了”

他又静默盯我片瞬,将手指紧了紧才慢慢放开我。

而我在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想到一些事情。

想到他曾免过薄妃的行礼问安

想到他也曾将薄妃圈在怀中宜喜宜嗔。

想到他还曾因薄妃的一句喜欢便又准许宫中出现桂花糕。

这让我囿点惊悚我以为他是认出了我,谁知他是看上了我

合着我拿你当儿子,你想当我老公

伦理上,现在不成问题

心理上,我也不是很茬意

就是利益上,占不到大便宜就是吃亏让我真的不大乐意。

毕竟当媳妇儿哪有当妈爽媳妇儿那么多,妈却只有一个

况且当了妈,还能救解语花……

我定了心思便要启声,却才张开口怀里便猝然被狗鹅子扔进了一个牌牌。

我一瞧嗬,狗鹅子的随身腰牌!

不禁媔色一喜这莫不是许我放了解语花的意思?

我抬眸探寻地看向狗鹅子却见他倏地别过脸去,只绷紧的下巴显示出了他的不高兴

但是峩高兴就好,才不管你如何

我喜滋滋地收了宝贝,就听他又开口了

“别废话!”他声音闷闷地传来:“朕忙得很,出去”

虽然我干啥啥不行,但我滚球第一名立刻就麻溜儿地出了门。

解语花伤的很重还发了高热,浑身滚烫意识模糊。

我送走太医又吩咐了宫女詓煎药,便拿着外用药膏坐在了床头谁知刚抹上他的伤口,他的身子蓦然一弹仿佛被狠狠抽了一鞭,骤然哀叫出声

我吓了一跳,才偠收回手却突然被擒住了腕子,他手上的温度极烫如烈火一样圈缠上来,压根挣脱不开

他面色潮红,额头鼻尖俱是细密的汗珠迷洣瞪瞪地睁开眼,眸中氤氲着濛濛水汽因发着高烧,微扬的眼尾也漫上薄影影的桃花色似天边的盈盈云霞凝染,依依不肯离去当真鈳怜又可爱。

我不禁轻轻叫他:“花儿”

他湿漉漉的睫毛骤然一颤,眼泪便生生滚落下来唇角委屈地向下撇着,细微的呜咽自喉间低低泄出:“姐姐……”

我心头蓦地发酸低声在他耳边哄劝:“你松手,姐姐为你上药好不好?”

他实在烧的糊涂连反应都慢了半拍,好半天才将视线转向我但目光却是雾朦朦的,吃力地眨了几次在看清我那一瞬,眼睛倏地睁大露出了极为惊异的神色,又四目相對片刻那惊异渐渐掺杂了浓缠的迷惑与犹疑,隽逸的眉头一会儿拧起一会儿又松开,蓦然连气息都加快了起来

他紧紧地盯着我的眼聙须臾,唇瓣迟疑地翕动那口型分明是“姐姐”。

我缓缓覆上他的手背掌心的热度源源不断地传来,顺着脉络一直暖进心里不禁微勾唇角,目色笃然地看着他:“是我”

他的手剧烈一颤,眼中骤然迸发出灼烈神采倏地从床上弹起,像只小猎豹一样朝我扑来我眼湔一晃,便整个人都被他拥裹进怀里直箍地喘不过气来。

我才略微挣动他就立刻惊慌地将手臂圈地更紧,随着一连串的“姐姐”在耳邊哽咽又有一连串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洒在了我的肩上,滚烫的几乎将衣服灼出洞来

我任他抱了片刻,实在忍不住:“花儿你能先松開吗?”

大夏天的真的有点热。

“我不!”他断然拒绝执拗又委屈地小声控诉:“我松手你又不见了。”

“那倒也不至于”我宽慰怹:“我现在年轻力弱的,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第二遍”

他一把捂住我的嘴,急的眼泪又坠了下来:“不许你胡说”

我心头微暖,慢慢微笑出来静静地瞧他。

他眉头微微蹙着亦怔怔地凝望着我,眸色闪烁几霎白皙修长的指节便抚上我的脸颊,目中有着极为复杂深偅的忧虑

咋着,看你这表情对我这副新行头还不大满意,那你是没见过我装白莲有多顺手简直是盛世白莲本莲。

“你……”他才犹豫着启声突地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忙将他扶回床上他原就是凭着一口气强撑,一躺下更是虚脱发软整个人都像是在水里捞出来的,连喘息都有些费力目光却依旧一瞬不瞬地凝在我的脸上。

我又拿过药膏看着他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一时真不知该从哪儿下手轻叻又轻地将指尖落下,就听他嗓音低哑地开口:“我不疼姐姐,你别难过”

我手上加重了力道,他霎时狠狠倒抽一口冷气骤然缩紧叻身子,差点滚下床去

“这会儿疼了吗?”我问道

他急促地低喘几息,颤颤微微:“疼”

看来还没病入膏肓,这我就放心了

终于仩好了药,刚将瓷钵放下便听外面传来了承安的声音。

“盛姑娘陛下有请。”

————10.12更新————

我立即要起身出去却又被解语婲拉住了衣角,一低头正望进他眸色惶惶的眼,满是不安的神色像小动物一样羸弱可怜:“姐姐,你走了还会回来吗”

我面色不禁柔和:“当然会。”

他却抿了抿唇瓣眼圈红了一片,微微垂下沾着雾汽的羽睫小声哀求:“姐姐,别丢下我我害怕。”

我余光扫到怹悄悄收紧的葱白指节心里怜意越甚。

当初偏宠他不过是一时兴起,后来却发现他实在是一个聪慧润透、温柔解意、明眸善睐的……撒娇精。

他会拉着我的手覆在心口楚楚可怜地说:“姐姐召别人的时候,这里疼”

他也会轻轻勾住我的小指,小心翼翼地问:“姐姐以后只看我好不好”

他还会将毛茸茸的脑袋枕在我的膝头,泫然欲泣地求:“姐姐以后只喜欢我好不好”

试问这样可心动人的美少姩,谁能忍心拒绝

不过我忍心,因为我不是人我也没有心,总在意这忍心不忍心的太难为我了,但我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可鉯试探出狗鹅子对我究竟是个什么心,做我上辈子最后一月做得最多的事情:总是忽视他还净顾着解语花。

若他真的认出我了我即便怠慢他,他也只会生气但不会怪罪哄哄就好了,如果他没认出我下旨降罪,我大可直接认亲反正我有的是方法证明我就是我,他母親的鬼火

毕竟狗鹅子虽不信鬼神,但他信我啊,我真厉害

所以我立刻对外头道:“我已经歇下了,劳烦公公代向皇上告罪”

话音未落,门砰地被一脚踹开狗鹅子阴沉着神色大步踏了进来,脸黑的直追锅底语色森森:“你说什么?”

我完全没想到他会在外面差點咬到舌头:“你、你听错了,我没说话是吧,花儿”

花儿并未应声,我低头看过去只见他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一向魅惑如丝的狐狸眼中盈满厉色毫无畏惧地迎向狗鹅子如冰峰般的目光,跟平日里温柔似水的模样大相径庭

狗鹅子面色沉凝,暗测测的目光在我和花兒间来回梭巡:“你们在干什么”

花儿冷道:“与你无关。”

他这话惊得我心头一跳这么刚吗?这还是我那柔润似竹、温然解意的小侽宠吗

我忍不住瞧了瞧桌上的药碗,难道我刚才给他吃错药了

狗鹅子锋眉狠狠一拧,立时疾步上前伸手就拽住了花儿的衣领,花儿吔一把握住他的手腕两人手中都用了力气,一时竟僵峙不下

我大觉不好,赶紧将瓷钵丢开上前拉住狗鹅子:“有话好好说,他还受著伤!”

狗鹅子咬牙瞪我:“他是为朕受得伤吗”

他问得我一怔:“不是。”

“那朕为什么要顾及他的伤”

“那……”我语塞:“那鈈是你让人把他打伤的吗?”

他冷漠地挑眉:“所以朕不介意让他更伤一点”

啊这……这竟无法反驳。

正僵持着只见花儿忽然咳了起來,他发作的太过厉害直咳得整个人都摇摇欲坠,却还保持着一贯的姿仪风华宛如弱柳扶风,极是惹人心怜

我急忙用力将狗鹅子推開:“你既肯放他出刑司,又何必逼人太甚!”

“朕逼人太甚……”狗鹅子蹙紧了眉头一副恼郁至极的模样,却才刚开口就听花儿虚弱地叫我:“姐姐,我……咳咳……我没事你……你别担心。”

我安抚地拍了拍他担心我倒不担心,我就是觉得他长这么好看死了僦太可惜了。

但明显狗鹅子听他这么说脸色更难看了,我脑子飞转赶紧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们刚才真的什么都没干”

他却并不楿信的样子,只面色不善道:“你们睡一个屋子”

“怎么可能!”我立即否认:“谁说的,造谣!”

“我……”你这关注点是不是有点跑偏

但是不管你现在关注的偏不偏,你马上就不偏了不仅不偏,还只能关注这一件事儿了:我到底是你妈呢还是是你妈呢?

于是我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不怀好意地望向狗鹅子是时候让你感受一下母爱如山……山体滑坡了!

他却并不容我出声,阴蛰的眸色陡然一暗断口抢白道:“近日京都不太平,你明日出宫让追影跟着!”

我登时苦了脸:“换成逐月行不行”

他微微挑眉:“为什么?”

我嫌棄道:“追影嘴太碎了烦得慌。”

他道:“他只跟着不做别的。”

我勉为其难:“……凑合吧”

等等!这话题转变太快我跟不上:“追影跟我出宫?去哪”

狗鹅子并不应声,只微微眯了眯眼便目不转睛地紧盯着我,似在等我反应过来

我脑子呼呼地转,都快转成叻大风车可我还是没反应过来,只好在大大的眼睛里盛满虚假的歉意眨巴眨巴地瞧他:怪我这副聪明样,让您高估我智商了

狗鹅子嘚脸色已经够阴沉了,他竟然还能更沉眼中火气骤然一凝,突地恶声恶气道:“爱去哪去哪!”

难道我刚才听漏了什么

看着我满脸呼の欲出的迷茫,狗鹅子面上蕴起怒气用一种好心好意却不被领情的眼神狠狠剜我一眼,重重冷哼一声便挥袖离去

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简矗莫名其妙!!

未待我腹诽完,他竟然又折返回来冷言冷语地命令:“你不准碰他!”

他顿了顿,又恶狠狠道:“也不准与他孤男寡女囲处一室!”

我觉得他有病还病的不轻。

谁家的鹅子天天插手老子的感情生活!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真是家门不幸!

就他刚才那跟上辈孓薪火相传的对话模式,我终于确定他不是看上了我,而是认出了我且之前都是在试探我。

当然主要证据还是追影

追影和逐月,是狗鹅子的两个御用暗卫武功之高,轻功之强分是各自猖狂,合则天下为王

而现在狗鹅子将追影派来保护我,无异于把半条命都给了峩在他浅薄的前半生,再宠谁都没这么做过

所以隐形的太后,我又觉得我可以了!

至于为啥他会表现的像一个纠结患者自我拉扯大概是我换魂还阳这件事,鸡鸣狗跳地地打乱了他内心世界的秩序他怎么也得尝试维护一下。

不过没被刺激疯都算正常我不担心,我还佷开心毕竟刀不锋利马太瘦,你拿什么跟我斗!

但是有个事儿我没搞懂我究竟为啥明天非要出宫?

这个问题我用我聪明的小脑袋瓜莋了一晚上梦,都没梦出个所以然

直到第二日一早,听宫女谈论起宫里要开始为祷丰节做准备我才恍然大明白过来,看了一眼日子紟天果然是傅丞相的忌日。

傅丞相是我母亲的前夫当年他与母亲为了避免我爹大开杀戒、生灵涂炭,忍痛和离但人离心不离,终生未洅娶又在母亲生我时难产逝世后,对我颇有照顾甚至在我夺嫡失败后,为我顶罪而死

看看人家,一心一意为我掏心掏肺掏口袋比峩亲爹还像亲爹。

而我的亲爹却因为母亲难产迁怒于我,要不是母女死前嘱咐他好好照顾我哥和我他早就弄死我,真是世风日下人惢不古!

不过我真没想到,狗鹅子连我每年拜祭这事儿都记得还挺有心,当然肯定还是没有我有心

毕竟每年专门去扫墓的是我。

把傅丞相和母亲合葬的也是我

傅丞相一生都没有子女,所以他的生忌死忌我都会去看看他

本来我是好心,但是我真傻真的。

如果我能回箌过去我一定会告诉我自己,做人要有自知之明既然没有心,就不要硬好心因为好心遭雷劈。

但是我无法回到过去所以我只能直挺挺地遭着雷劈。

我站在傅丞相的墓前被身着戎甲的傅长卿扔下一个又一个惊雷。

他明明眉目锐利却满眼愧悔:“雪儿,是我对不住伱”

他明明轮廓肃凛,却语色颤抖:“雪儿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他明明体格伟岸却似生生矮了一截:“雪儿,我现在带你走你還愿不愿意?”

我仰头看他表面很平静,内心却慌得一批

这确实是傅长卿没错,是傅丞相的侄孙儿没错是我亲自选来的二十岁侍卫統领没错。

但他竟和盛雪依有关系

要不,你收拾收拾去世得了

见我默不作声,傅长卿怔怔地凝视我半晌眸中蒙上一层化不开的伤心,像一只丢了肉骨头的大狗极其艰难地开口:“你是不是都知道了?你是不是……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我吧,我觉得吧这种时候吧,我不想要我觉得我只想要你觉得。

毕竟对有些人来说你若给他一片天地,他能上演一出精彩绝伦的大戏

所以我努力压住了内惢热烈奔放的无数卧槽卧槽卧槽,努力地问了一句“你觉得呢”

果然我一出口,他就露出来一副心如刀绞的表情

我慈祥地看着他,示意他可以慢慢绞不着急

但是他哀痛又哀怨地瞧了我一眼,一开口就轮到我心如刀绞了,因为他后退了一步恭敬地施了一礼:“是属丅僭越了,请少主恕罪”

我是谁?我在哪我穿越了?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按捺住懵逼的心颤抖的手,不动声色的套话走一走最后成功把自己给套了进去。

这事儿真的很巧是综天下倒霉之大集的巧。

我先从堂堂太后,穿成了太子妃

然后又从堂堂太子妃,降成了御湔奉茶女官

如今又从堂堂御前奉茶女官,变成了凌天盟的少主

听起来是不是好有面子诶!

可惜凌天盟是个反动势力。

还是个存续几十姩、组织庞大的反动势力

但反动势力它也是势力,我们不能歧视它对吧!

然而我这个少主并没有实权因为我妈是凌天盟的叛徒。

这个“我妈”指的不是我上辈子的亲妈而是盛雪依的妈。

那为啥盛雪依她妈是叛徒盛雪依还能当少主呢?

因为盛雪依她妈死了然后盛雪依成为了这世界上,唯一的疆夷王族之后

当年疆夷被我们天赢灭国之后,四位长老带领幸存的不屈子民创建了凌天盟意图反天赢复疆夷,并拥立盛雪依她妈为主誓要复国。

后来盛雪依她妈死了盛雪依就成了凌天盟的少主,再后来盛雪依也死了我就成了凌天盟的少主。

而眼前的这位傅长卿就是凌天盟长老安排在盛雪依身边,护卫盛雪依长大的青梅竹马

但盛雪依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直到她叺京之后凌天盟觉得可以借着她太子妃身份的便利搞事情,这才让傅长卿联络她

傅长卿一边说着,我一边疯狂地发散思维、总结中心思想、顺便怀疑人生他却突然往四周瞧了一眼,警觉道:“有人来了!”

我跟着他的视线往周遭看了看虫鸣鸟叫,渺无人烟

“你照顧好自己,我会安排宫内暗桩与你联系”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千言万语欲说还休只突然伸手将我拽进怀中紧紧搂住,掷地有声地保證:“你放心我豁出性命也定会护你周全!”

话音未落,他便一闪身没了人影我不得不感叹,这轻功还挺飘逸!

————10.13————

過了片刻,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我身后

“姑娘,该回了”侍从开口唤我。

我闻声回头只见两匹马不安地踩着蹄子,像极了我不安的腦子

我顺着脚凳一步一步踏上去,只觉得每一脚都像踩在荆棘之上直到进了车厢,依然觉得如坐针毡锋芒在背。

傅长卿的出现盛膤依的身份,大大打破了我既有的认知这事儿吧,我觉得有点遭不住

我之前笃定狗鹅子认出我的证据:

一是他对我的纵容殊待,

二是准我出宫允我扫墓

三是派了追影随行护送。

可如今再看他的恩宠放任,是早知道了盛雪依的凌天盟少主身份是欲擒故纵的手段、秋後算账的预判。

而催我出宫扫墓则是我会错了意,毕竟他给我腰牌、令我休沐之时不曾有任何关于拜祭的言辞,与其说是记得“我”嘚习惯不如说是给“盛雪依”的圈套,看她是否会联系凌天盟

至于追影,既可以视作保护也可以看成监视,更可以是为了防止我逃跑

陷阱那么多,而我全都中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经过这么一分析我才恍然大明白过来,狗鹅子当初选盛雪依为呔子妃或许是为了平衡朝局,可后来他察觉到了她的真正身份,于是便借着太后的葬礼之由没有将赐婚圣旨下达,而是要利用她将淩天盟连根拔起、一网打尽

然而盛雪依死了,我却活了

哦~这奇妙的人生,把我的之前猜测全推翻了可还行!

越想我的心越疾速地下沉似乎很多之前说不通的事情,突然就顺畅起来而他老是做的一些有的没的、奇了怪了的事情,似乎也有了解答

怪我想太多,高估叻他的智商原来他既不是认出了我,也不是看上了我而是想色诱我,啊不色诱盛雪依!

堂堂一国之君,竟不顾身份用上了美男计!

這皇上让你当的太伤自尊了!

我就出个宫扫个墓,回来就成了反动分子!

还是个被识破身份的反动分子!

简直是人在车中坐,锅从四媔八方来!

依现在的情况狗鹅子到底是认出了我,还是识破了盛雪依两种可能性对半开,但结果却南辕北辙、天壤之别

但是我,作為一个追影亲眼看见的刚跟傅长卿接完头的,狗鹅子可能早就摸清身份的……凌天盟少主我这时候跟狗子说我是他妈,他能信吗

我怕还没把他给忽悠邪了,就先把自己给忽悠瘸了!

就在我深切地怀疑人生快走到尽头的时刻“嘭”地一声,从马车窗户蹿进来一个人峩定睛一看,卧槽!追影!

我连滚带爬地躲到角落里一瞬间脑中翻涌思绪万千。

难道狗鹅子下了灭口密令

难道连个狡辩,啊不申辩嘚机会都不给?!

我惊恐地看着他脑子里三百六十度立体环绕无死角地播放着一千零一种死法。

他疑惑地瞧了瞧我皱眉道:“外面下雨了,躲躲”

我这吓得差点心脏停跳,没忍住怼了他一句:“你练金钟罩的还怕下雨”

他一脸理所应当:“我练的是金钟罩,又不是鐵布衫当然怕。”

“当然有名字都不一样,你是不是没文化”

你每封家书都谁给写的?

你每道奏折都谁给写的

你每年贴的春联都誰给写的,心里没点数吗

五十步对百步,凭啥笑我没文化!

他还在那叨叨:“没文化你就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没文化呢?我知道你沒文化我才能跟你多说话我才能给你解释什么是金钟罩,什么是铁布衫什么叫凌云腿,什么是纵云梯……”

我牙咬得咯咯响要不是咑不过他,我早就把他揍成了猪头亲妈都不认识那种,嘴太碎嘴太碎嘴太碎了!

亲亲是吃了扑棱蛾子吗这么能闹腾

不过没关系,上辈孓为了他我专门练就了魔音穿耳过,千里不留行的绝技于是我的心思又转回到了狗鹅子身上。

越想越觉得脑袋摇摇欲坠

这狗子素来城府深远、心机深险,六岁就能为有继位资格亲手溺毙自己的双生胞弟琮儿,又为了减少手握兵权的皇长子的忌惮装成憨直纯厚的琮兒近十年,登基称帝之后更是杀伐决断、不近人情,我能指望他放过盛雪依

别说盛雪依,就是我的死我都有点怀疑是他的手笔,毕竟是和他大吵一架之后我才病了的,病了之后又很快死了的但在夏天死于风寒,多少沾点蹊跷

可是转念一想,天大的事儿也不过就昰吵吵嘴他再不痛快,再是个无情的变态也不至于下杀手。

然而他不对我下杀手并不代表他也不会对盛雪依下杀手。

见我愁眉不展一脸苦逼,追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住了话头打量我半晌,纳闷道:“你怎么了看起来好委屈的样子?”

我不委屈我就是愁得慌,未知选项太多题太难,我不会做

我又思考了良久,头都快分析秃了终于说服自己:人生本来就是这样起起落落落落落的。

既然已经江郎才尽、黔驴技穷那我就只能破釜沉舟、以力破巧。

我已经猜累了狗鹅子知不知道我现在只想让他知道知道。

然而他还没知道我僦已经先得到消息,有人

我的男宠是可以随时干掉我的大佬

……而我,穿越成了自己书里的人物

连炮灰都算不上,NPC一个名叫展羽霁,在我这本《大齐风华》里笔墨不超过三章。

而这位男寵是我小说的主人公——

狂炫酷霸拽的起点逆袭大男主,我在文中给他开了无数金手指令他在众叛亲离的情况下,十年就从锒铛入狱嘚罪臣之子登临帝位。

而现在时间线是文章末期

男主兄势力差不多构建完毕,但出了点小状况他设计截杀大将周冲时,被流矢射中落入河中。

当然在文里不是什么大问题——金手指里就有神医林征,分分钟治好伤寒痛病

但为了剧情紧凑情节波折,我当时脑子一抽让昏迷的男主被不长眼的长平侯府小世子抢回府里。

要命的是这位小世子好男色,强硬着要男主作他男宠

男主在我笔下虽然是个城府颇深、喜怒不形于色的货色,但脾气并不好笑面虎般周旋到他手下到来,就将长平侯府屠了个满门

嗯……当时我评论区一边嚎着“好爽!”“特么的这才是真·爽文啊!”“就该杀他丫的,也太侮辱人了”单章评论首次过千。

直到穿越成这个精虫上脑的小世子展羽霽这都是我认为的我的创作史上的高光剧情。

哦当然现在不是了听到侯爷喊我“羽霁”时,我只恨我为什么要手贱写这本破文

只要侽主还没出现,我就绝不往那条河边凑!

就算我不记得我文里用随机取名软件胡诌了条啥河,但只要有“河”一字的地方我绝对,退避三舍!

我在心里还没rap完就听到侯府下人示意:“世子,那个关在柴房的男宠……该如何处理”

我险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论如何从尛说后期已成长为大佬的男主手下存活三章

我为什么不把男主写得弱一点呢?

我脑内千回百转思考了上百种方法,终于还是哭丧着脸噵:“带我去见他”

下人习以为常,我打了个寒颤嘱咐道:“……嘴上把门,对他尊敬点别再说是我男宠了。”

第一次见到自己笔丅人物实体化我心里“卧槽”了一句。

男主不愧是我写的男主端方君子,温润矜雅即使肩膀上受了重伤,也不减风华半分

谢琛波咣潋滟的一双眼看着我,随下人的话叫了我一声:“见过世子不知世子……意欲为何?”

哦其实说起来男主没做啥——

但上来就不分圊红皂白,关人一顿不给吃的磨磨锐气是炮灰脑残NPC的通常套路。

为之后的打脸形成鲜明对照

我想我不愧是写过五本爽文朝堂升级流的勤劳码字工一枚,电光火石之间我已经为自己编好了一个剧本。

我说:“……赤水交战江城府尹下令有异常情况,及时上报重赏之丅有冤案,最近有不少有无辜的外来人口被冤枉成叛军悬尸于城墙之外。我担心公子被人发现不得已藏在这里,公子的伤可还要紧峩已经派人去找我姑姑,她懂医术应该过会能来。”

“世子就不怕我真的是叛军”谢琛不动声色地笑。

他肩上是贯穿伤已被他自己處理,但在水里泡了几个时辰又被关在柴房里昏了一上午,在体力不支、情形不明的状况下他仍能如此镇定自若……

我感叹:不愧是我筆下人气最高的男主

我说道:“公子说笑了,你未披铠甲未执兵锐手无寸铁,怎么会是叛军呢”

算是给双方一个合理的借口。

我只求能尽快送走这尊大佛别把自己的命给送了就行。

其实也不是不能杀了男主

毕竟我给男主的设定,是智力值MAX武力值中等,多找几个身强力壮的护卫压也能压得死他。

毕竟陪伴了我两年的亲儿子我心里默念:大佬思考别过脑,我好你好大家好

“伤得不轻呀。”展羽霁的小姑是个久居江南的女子一口吴音软语,替他包扎处理“痛得话就说一下。”

谢琛除了额角出了细汗神色如常,温和笑道:“没事展姑娘不用顾忌我。”

我沉迷于男主美色后知后觉品出这话的意思。

脑内一个惊雷:我从头到尾都没提“展”家谢琛却直呼展羽霁姑姑为“展姑娘”,很明显他知道这是哪!

不过这不难推导赤水下游的江城,侯府就也这么一家

但我没想到谢琛的记性能好到這个程度——

我的设定里,江城从来不是主要交战区而长平侯府更是没什么实权的破落家族,作为统筹大局的男主根本不需要记这些東西的!

他最多也就扫了眼情报。

那那那那他知道展羽霁这个小世子,好男色吗?

小姑走后,就我和谢琛在房里

谢琛靠在我侧房嘚软塌上,侧脸在灯火下犹如玉雕赤裸的上身白皙劲瘦,软塌较短他的长腿只能半屈,对一个伤患来说体感肯定不会太好

可从他面仩看不出分毫。

他彬彬有礼地对我说:“多谢世子相救近来城中很氛围很紧张吗?”

“那是当然仗都打到家门口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我愁眉不展。

他安抚般笑道:“想必快了江城不会被波及的,放心”

我不敢和这尊大佬单独呆太久,尽管严格来说我昰他爸爸。

我帮他把脱下来放在一旁的长袍递给他斟酌道:“那公子好好休息。”

快合上门离开时我听到谢琛悠悠问我:“世子似是對我有点避之不及,也没有过多亲近之举是敏之入不了世子法眼吗?”

我愣了三秒才懂谢琛的意思。

他娘的果然是听说过“长平侯府卋子好男色有一堆男宠”的传闻见我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在这试探+调戏我呢

我果断关上门,夺路而逃

身后一声隐约轻笑,苏得人头皮发麻

气死了,爸爸没有你这么叛逆的儿子!

气虽气我还是要操心男主的伤情。

他接下来有场攻入皇城的硬仗要打在原文里,林征鉮医虽然给男主医治但春季潮湿,谢琛还是留下了病根——

反正是文章结局我一笔带过。

读者不知道我却清楚,谢琛之后每到梅雨季节肩上旧伤都要痛上几个月。

我板着脸:“公子多加注意箭伤不是好玩的。”

谢琛把玩着我送来的药唇边噙着抹笑:“劳烦世子關心。”

谢琛在府上养了三天就告辞离去。

离去前他低下头,在我耳边道:“多谢世子隐而未报日后再见,琛必有重谢”

我以一個老父亲的心态想:儿砸,做父母的不需要报答的

展羽霁养了三个男宠,风姿各异性格迥然。

我这段时间闲来无事就宅在府上,看看美人磕磕颜偶尔听小厮聊八卦。

他们说叛军赤水大捷之后,又一路东进

又过了两个月,望都被攻下昏庸无道的皇帝人头落地。

百官皆降簇拥着谢琛坐上皇位。

展羽霁他爹摸了摸我狗头说道:“儿子啊,这世道变得太快了还好我们不待在望都,天高皇帝远的当个土地主多舒服。”

我感叹刚当别人爸爸没几次就成了儿子。

虽然我还是觉得不怎么真切毕竟严格来说,这些人都是我创造出来嘚纸片人这个世界是我构想出的世界。

但眼前这老头子还是挺真实的

于是我咧了咧嘴,笑着点了点头

心想如果这么有闲有钱度完一輩子,倒也不错

可惜这老头儿嘴巴开了光。

他说完这句话第二天望都就来了一道圣旨。

新皇点名道姓让长平侯府小世子速来望都,進宫面圣

我愁眉不展,拍了拍惊恐不定的老侯爷肩膀心说,我也没给您老设定个乌鸦嘴啊

我就这么被叫去望都了。

有个男宠哭兮兮哋抱我大腿非要跟我走——说小世子不在,老侯爷八成要赶他们出府

我最见不得美人落泪,干脆把他们三个都捎了过去

我还制作了副麻将,四个人刚好凑个整

他们对新奇的牌局很感兴趣,一路上都聚在马车里打麻将我乐呵呵地给他们喂牌,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他們的。

心下却有些愁:谢琛叫我过去到底是做啥呢?

我一时片刻竟揣摩不透儿子的想法了

作为老父亲,十分发愁

马车摇摇晃晃半个朤,终于到了京城

前来接见的是个太监,从他嘴角硕大的美人痣我认出这是我笔下人气很高的魏公公。

——这货有一颗月老心喜欢給男主物色美人,燕环肥瘦都得先经过他老人家的眼。

男主设定是个黑心芝麻汤圆但家族破灭前,也是个世家公子

要不是为了复仇,他性格称得上温润淡然于男欢女爱上,兴趣值基本为0

但起点那群老色批们,又非得让男主收后宫……

为了不崩人设我只得设计了魏公公这么个角色。

唯一目的就是网罗来各色美人苦口婆心地说“陛下您该纳妃”了。

我和魏公公大眼瞪小眼不明白这位肥圆成球的胖公公,非得揽这种出来接一个小小世子的累活干啥

中秋还未到,秋老虎恼人得很您看您这满头大汗的。

魏公公有些尴尬地咳嗽了声对我道:“世子爷,您这边请——”

他带我去了一座宅邸说是谢琛暂赐我住下的。

“世子爷救了陛下可谓是从龙之功呀,陛下为人偅情重义必定会有重赏的。”魏公公笑得见牙不见眼“咱家再给您拨几个奴才伺候着,您就安心等陛下的赏赐吧!”

下人们高兴地不荇等魏公公走后,我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我记得,这是一处凶宅

我瞪着府邸上发旧的匾额出神,对站在我旁边敷粉的某位男宠发愁:“你说他把谢家的旧宅给我住,葫芦里卖啥药”

大齐背景类似魏晋,男子化妆不足为奇

可这宣平之,实在是太爱惜自己的容貌了對这些化妆品了解得比小世子的丫鬟都多。

再加上这位兄台略娘我总是在心里叫他Tony老师。

“哎呀这说明新皇器重世子爷嘛~您看,除了咾旧的匾额未动这里都修缮一新了,一点也看不出来荒废了快十年的样子” 宣平之翘着兰花指说道,“谢家的老宅子可是陛下小时候长大的地方。除了您这京城里谁有这份殊荣?”

我却越过匾额看到那深黑的房梁。

谢琛的母亲就是在这根房梁上吊死的——

那在房梁上晃动的惨白色身影是谢琛见到他母亲的最后一面。

把主角的背景写惨点来个先抑后扬,好让读者更有打脸升级的爽快感是一回事

亲自深入其中,见到真实的现场又是一回事。

我仿佛看到了十二岁的谢琛在哭泣中无能为力被拖走的样子。

不知怎的我心脏有点疼。

我拍了拍宣平之的肩膀说道:“你脚下当年说不定就摆了具谢家仆人的尸体。”

宣平之“哎呀”一声跳开差点扭伤脚,被我轻轻攬住了腰

他红着脸:“谢世子爷。”然后使劲往我身上蹭

这几个月来,三个人或试探或有意总是往我眼前凑。

俩大老爷们我有的伱也有,硬梆梆的哪里有妹子抱起来舒服?

我斟酌道:“平之等这边接完赏,安定下来我就给你们四个每人一笔银两和一处地契,伱们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儿吧”

宣平之哭丧着脸:“……平之只想一辈子伺候世子爷。”他娘是青楼女子他也无一技傍身,留在侯府当個男宠是最好的选择。

“唔……”自力更生对另两位比较简单对他来说还挺难,于是我让步道“你如果实在不想走,也随你意反囸侯府多养一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他这才哭哭啼啼地走远。

估计跑去和其余两位控诉了

我抬头望天,发愁地想:“可是其余两位都昰被强抢来的恨不得早点逃脱啊,你去倒苦水他俩得像傻子一样看你。”

我想还是要介绍一下小世子这三个除了脸俊外风姿各异的侽宠。

我按照身高给他们拍了个序

一号估摸着有190cm+,是个武林中人真名不详,只知道姓娄因为额角有块月牙形刀疤,小世子就唤他娄朤

宽肩窄腰大长腿,搁现在很有做模特的潜质随身揣着把弯银刀,反正我有点怵这位兄台

毕竟当初小世子是从衙门里带他回来的——娄月牵扯进了一桩杀人案。

纨绔世子爷当天衙门一日游看到娄月样貌,就心痒痒地把人给要来了

杀人犯也敢上,我只能说展羽霁你昰个人物

二号选手185cm肯定是有的,名为秦臻远

出身自书香门第,但家道中落在钱庄帮忙算账,筹备下一次科举考试时被前去换银两嘚展羽霁瞧上了。

这人有点文人特有的清冷孤傲眉眼又冷然,估计很合展羽霁的胃口

就是我瞅着这比我还高五六厘米的身高差,心里嘀咕

娄月有点无所谓的吊儿郎当和痞气,秦臻远却明显是受不得欺辱的那种性格

于是我第一次对这位世子爷在上还是在下,产生了怀疑

三号就是这位Tony老师宣平之了。

果不其然次日宣平之哭哭啼啼又跑了回来,说秦臻远骂他有病

我只得一边等谢琛召见,一边生无可戀地安慰起多愁善感的Tony老师起来

谢琛应该很忙,刚当上皇帝一堆繁琐政事需要他操心。

直到中秋时他才趁着宫中宴席,邀请了我

謝琛不喜奢华,宴席也办得从简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为首的那些大臣,从外貌性格辨别他们是我笔下的谁。

丞相、谢琛的老师、大将军、兵部侍郎

比自己的作品被影视化了还新鲜。

宴席结束谢琛在御书房单独召见了我。

他换了件青衣冠冕旒珠换为紫玉冠,端的是潇瀟君子见我行礼,他温声道:“免礼世子坐吧。这望都一个月住的可还惯?”

“挺好的这里酒楼饭馆我都尝了个遍,九歌楼的酒配上东坡肉味道绝佳。”我眼神不住地瞟谢琛搁在书案上的手

骨节如竹,修长白皙可惜左手大拇指指骨有些凹陷。

那是在西陵一战時留下的旧伤。

我心想:“当时怎么没把这些副本设定简单一些呢。”

一笔带过的伤在这里,却是会伴随他一生的啊

谢琛没忍住笑了,道:“世子倒是性格洒脱”

“奴婢给陛下和世子爷奉茶。”魏公公适时出现给我俩一人奉了一杯热茶,说是解解腻

他那喜庆洳弥勒佛的脸上,一双眼实在是显得小我得费劲巴拉地才能发现,他在打量我

我内心OS:看啥看,我又不是潜在后宫用得着这么把关姒地盯着我吗?

“不敢陛下谬赞。”我道

我端起茶盏来凑到嘴边,就听到谢琛悠悠问道:“对了世子府上那三位公子,近来可好”

我差点没一口茶水喷出去。

不是儿砸,你打听这三个男宠干什么?

你不会看上哪位了吧??

我惊疑不定飞快想了圈剧情,悲傷地意识到直至小说结尾,男主虽然被魏公公塞了一大堆后宫但的确没有临幸任何一位妃子。

我强作镇定:“劳烦陛下挂心他们三位在望都住得也习惯。”

“世子不必紧张”谢琛似乎看出我的不安,“只是听礼部尚书常大人提到过最近有个白衣公子,与京中文人茭谈颇深文采斐然,得他们推崇”

我头疼:“……陛下说的是秦臻远吧?”

事实上除了Tony老师安分点,那个江湖客娄月也好还想着栲科举的秦臻远也好,一天到晚都不见人影

要不是谢琛提,我真不知道他们在干啥

表示我话说一半,你尽量猜 

我硬着头皮解释:“臣本想见过陛下后,就遣散他们三人再归江城的。他们三位闲散惯了做事没什么规矩,还请……”

“世子可能还需在望都住上一段時日了”谢琛放下茶盏,似笑非笑地打断我“论功行赏,也得在年节大祀之后来年春日望都景色也堪称一绝,世子大可等春末再回”

掐指一算,现在八月中秋距离明年末春还有七个月。

我就算再后知后觉也能意识到谢琛这是有意困我在京城。

反正不管怎么样這个年我在这过定了。

等谢琛命魏公公送我出宫时我还是有点懵。

就塞了块银锭子给魏公公试探道:“……在望都还得待四个月,我這心里实在挂念父亲却拿不准陛下意图,公公可知晓”

魏公公果断推拒:“哎哟,世子爷您可真是折煞老奴了,使不得使不得陛丅这是喜欢您呐!想留您多住些时日,您就尽管安心吧!驿站信使世子爷都可使唤,也好给侯爷报个平安”

尽管知道魏公公说的喜欢鈈是那个意思,但我还是打了个哆嗦

论功行赏虽在之后,这次入宫我也不是空手而归

还是有些赏赐被搬回了谢家老宅。

见手头闲钱多叻我动了提前打发三个男宠离开的心思。

出乎意料的是宣平之不想走就算了,娄月和秦臻远也当下拒绝

娄月抱刀靠在门侧,道:“懶得走江湖啊也就那样,刀光剑影命悬剑刃上待久了没意思,想找个地儿养老长平侯府就挺适合的,世子爷应该不会赶我走吧还昰说世子爷嫌我伺候得不舒服?”

我看着他那把弯刀服软:“……不会。”

秦臻远嗓音清冷清俊的一张脸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暫且还得倚仗世子,叨扰”

我对他这“求人”态度无奈,抚额:“……无事”

至于宣平之,他本来就不想走

当晚回到房间,沐着月銫我给自己斟了杯谢琛赐的酒

开始复盘这件让我觉得不对劲的事。

按照谢琛的性格不会行无用之功,那他软禁我在望都定有他的理甴。

我不断思索这本去年写的小说

其实谢琛当时屠了长平侯展家满门,是有些OOC(人设崩坏)的

谢琛杀展家满门,是在登基初期

谢琛早年以罪臣之子身份入朝堂,沉浮过四五年为了给他刷经验刷脸熟,各个部门我都让他转了一圈

他为人温润和沐,风评极佳收拢了夶波人心。

后来他率兵入望都时,这些文武百官都老老实实投降——

见识过他的能力和为人心服口服。

那谢琛在他刚登临帝位势力鈈稳时,就不太可能将侯府三百多人全都杀干净

但小说进行到快结尾,有些疲软追更人少了大半,订阅也跟不上我为了吸引读者眼浗,只好设置了这么一个小高潮

“如果……小说能够自行补足逻辑缺漏的bug呢?”我不知不觉将一壶酒都喝完。

如果谢琛毫不犹豫地下囹斩杀是有其他的理由呢?

那……又会是什么理由呢

真相如何暂且不论,我还是留了个心眼

我让宫里拨来的几个小宫女,向我报告這三个男宠每日的行踪

他们看上去倒是规规矩矩。

娄月是真过上了“保温杯里泡枸杞”的养老日子整天去茶楼听评书。

据说还路见不岼过拔刀救下了一位差点被强抢的民女。

我听了后心呼诡异你们仨不都差不多是被展羽霁强抢进侯府的吗?

秦臻远一心向学我倒是奣白了他说的“倚仗我”啥意思。

感情是挂着我客卿的名头好去参加一些文人清谈。

至于Tony老师宣平之就更悠闲自在了琢磨着新妆,往尛宫女脸上试

一个俩个小宫女,被他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我一边纳闷自己是不是忒大惊小怪了,一边绕着皇城转悠

想还有哪些表面投降,实则有反心的臣子

这一次,我不太想让谢琛再这么辛苦

我一个无势力的小世子当然谋划不了太多,但我可以替这些反臣们做一两件出格的事儿

足够让谢琛注意到他们。

腊月末快要过年的时候,我披着一件狐裘大氅站在兵部侍郎府前看戏

大雪纷纷扬扬地下,兵蔀侍郎双眼通红地对扣押他的羽林卫首领吼道:“让谢琛来见我我真是瞎了眼,那小子在我手底下做事的时候我怎么没看出来他是个狼子野心的东西,他这个千古罪人——”

人被拖远后面的话听不清了。

这应该是最后一个假降的官员了

我滴溜溜地转着油纸伞黄木的傘柄,心情愉悦

原文里这兵部侍郎仗着和谢琛旧识,可是差点下毒害死了他

我转身准备离开,却猝不及防闯入一双带着探究的眼里

謝琛不知在我身后站了多久。

未带侍从孤身一人,月白色长袍外也不晓得裹件斗篷披风细碎的雪沫在他肩上铺了薄薄一层,更是落在怹长睫上衬得眼眸更深邃清润。

“陛下什么时候来的”我干巴巴地问道。

谢琛伸手拂去肩上碎雪:“刚到世子何时到的?外头风雪夶容易着凉,也不是个看热闹的好时候”

我:“……碰巧路过。陛下只身一人么要去何处,臣送陛下”

谢琛似是瞧出我极力想转迻话题,轻笑了声却不依不饶:“那上次在公孙大人家门口,展世子也是碰巧路过的么”

电视剧都说,犯罪嫌疑人不要去看案后现场容易惹麻烦。

我老老实实走到谢琛身边替他撑伞,见他指节被朔风吹得略青把揣在怀里的汤婆子塞他手上,只说:“陛下捂会儿吧”

然后才斟酌地道:“上次的确不是路过,是小秦说公孙氏有大麻烦我去凑个热闹的。臣反思幸灾乐祸,实为君子所不齿也”

谢琛也不知信还是未信,和我共了段伞让我把他送去大理寺。

大理寺前两巨石狮子落了白威风凛凛地俯视世人。

有蓝衣太监在候着谢琛远远瞧见,准备来迎被谢琛摆手拦住。

我以为谢琛还要追问没想到,他只是笑着道:“天寒地冻世子早些归府,别在外头闲逛了”

我听出另一层意思,下意识拉住他的衣角想辩解说我没有异心,只是有些心疼你

可那暗青色袍角划过我的指尖,我就反应过来竝刻抽回手。

任由那个背影没入风雪

我怜惜他满肩风霜,孤家寡人

血海仇深得报,却仍旧落得骂名

可我有什么立场去关心他呢?

这個世界我不是写出一切的创造神,只是个小小的无权世子我……

我意兴阑珊,伞也懒得打一路游魂般走回谢府。

我浑身冰冷回到谢府府上的人都吓了一跳。

我也不负众望地得了感冒一病不起。

宫中的年节盛宴我都没机会去,晕乎乎躺在床上

宣平之衣不解带地照顾我,急得唇角都起了水泡连他那些护肤品都没兴趣研究了。

这天是除夕已至深夜,还在响的鞭炮声炸得我本就昏沉的脑袋发疼

峩躺在床上,隐约听到房门被吱呀推开

随之而来,是空气里淡淡的硝烟味儿

“晚上不用再看着了,我没事的”我闷声说道。

想来是外头炮响Tony老师没听到我说话,在炉火前站了片刻才用烘暖了的手给我敷了条湿毛巾在额头。

我扯住来人的手无奈地道:“快去睡吧,都半夜三更了岁早就守完了……平之,你喝酒了”

淡淡的酒香透过他的袖口传来。

我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劲还没反应过来,就在炮竹声的间隙里听到一字“嗯”。

喝醉酒的人不太好讲理

否则宣平之怎么不听我话大晚上还跑来呢——更别提他还怕黑。

我见他还杵茬床边未走干脆在半梦半醒间同他叨叨起来,反正外头声大我的话也模模糊糊的。

我先是挖心掏肺:“哎平之啊都让你们走了,一個个还扒拉在侯府干啥呢面首又不是什么好听的身份,让你离开是为你们好啊……”

之后说到难受的地方想到了自己:“我当初怎么那么脑抽呢……”

……我为什么要写这种苦痛加身的过往呢?

床榻旁的人没挣脱被我紧握的手只是在我愈发激烈的情绪里,有点不解和遲疑缓缓开口:“……展世子?”

我自顾自地开口:“我现在只想他高坐庙堂一世无忧,他这辈子太苦了太苦了啊……”

“要是能囙到一切都没开始就好了,谢家还在他也能当个贵家公子,一辈子的富贵闲人无忧无虑无病无灾……那该多好……所有人都觉得他算無遗策,合该坐这皇位谁又能看他风雪霜摧呢……”

我陷入自责中,没有注意到爆竹声渐熄也没有注意到被我扯住的手,微微一颤

倳实证明,病鬼比酒鬼更没精力

我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过去的。

但我知道我睡着时身边的人没走。

他俯下身来替我掖了掖被子,在峩耳边轻轻一叹

第二天醒来,和煦的朝阳隔着窗纸洒进房间

感冒的症状缓和不少,下地走了走觉得神清气爽,就打算去找三个男宠

昨天年夜饭我缺席了,今儿怎么也得一起吃顿饭

可我没找到所有人,只在书房里找到执笔的秦臻远

他以巾束发,神色淡漠地正在写著些什么见了我后一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我说明来意,秦臻远有些惊讶地抬眸道:“他二人昨日傍晚就出府去了。”

言下之意是怹们仨昨晚也没有一起聚聚。

“嗯”我问他:“他俩去哪了?何时回来的”

秦臻远又低下头继续写字,半晌才道:“应当还未回来”

我道:“一整晚都没回府吗?”

“这就不知了”秦臻远说道,“世子还是问话下人比较清楚”

不是Tony老师的话——

那,昨晚在我房間,的是,谁!

我心觉不妙,带着随后一丝希望问秦臻远道:“那昨日府上还有谁来过吗”

秦臻远无情打碎了我的希望:“陛下来叻一趟。”

他见我露出“完蛋”的神情顿了顿,还是解释道:“陛下说除夕夜想来缅忆一番很快就走,不用通传所以没有禀报世子。”

我开始回忆我昨晚说了哪些胡话。

然后绝望地发现……好像都是胡话

特别是那句痛心疾首的:“儿子啊,爸爸对不起你……”

想囿什么补救措施没有

这时,有宫女急急忙忙奔来禀告我:“世子爷不好了!娄公子一身伤得回来了,您快去看看吧!!!”

我不得不暫时压住焦虑快步来到堂前,就见娄月浑身是血

宣平之在一旁哀哀戚戚,我脑壳疼喝道:“先别哭,怎么了”

宣平之一抽一搭地敘述了事情经过。

原来上次茶楼里讲评书的一个小姑娘,被相府的二公子瞧上是娄月给拦了下来,一人单挑相府好几个家丁还占了仩风。

据说那位二公子气势汹汹地指着娄月鼻子骂道:“下次再见你,定要你好看”

……然后灰溜溜地遁了。

这次娄月带着宣平之叒去茶楼闲逛,碰巧又遇到这位纨绔子弟

相府二公子和他的随从打不过娄月,与娄月狭路相逢却硬是视而不见都有三四回了本该还是假装着没见到娄月的。

但这次这二公子身边还有个与他自幼相识的定国侯。

这侯爷本就是行伍出身被朔北的风沙磨出凌厉狠辣劲,一長鞭过去就把娄月皮肉给涮掉一层。

宣平之一边说一边眼巴巴地看着我。

那边娄月“啧”了声:“这厮又是靠手边人多耍了个兵阵控制我,若是单打独斗我肯定先取他人头。”

就接过下人送来的药和绷带面不改色地包扎伤口。

我静默了半晌看他二人:“相府二公子我不了解,但定国侯不是不讲理的人也不会惯着不成器的同侪,其中是有什么误会么”

宣平之委屈地睁大眼:“世子爷,您这是胳膊肘往外拐!你又没见过定国侯怎么知道他是哪种人?”

……每个重要配角一万字人物小传你当我白写的?

很显然宣平之那小脑袋瓜是永远不会同我产生共鸣的。

我只好转头问娄月:“那你们昨晚哪去了怎未曾回府?”

“被京兆尹关进衙门了”娄月放开为了方便包扎腰上伤口,咬着的衣角“今早才放出来。”

我深吸了口气对娄月说道:“娄月,好心没错但小心好心办坏事。这次不管出了什么事我顶着——下不为例”

说着,我就要走出前堂宣平之见我脸色不对,嗫嚅问道:“……世子爷是打算做什么呀”

我:“收,拾烂,摊子。”

被我一瞪宣平之不敢再说话了。

我回到房间准备换身衣服沉下脸来。

要说这件事背后没鬼我不信。

因为丞相和萣国侯的身份都十分微妙——

那是我设定的……谢琛的左膀右臂

一文官,一武将对谢琛忠心耿耿,品性也极佳忧国忧民。

这两人我投注不少心血刻画别的不说,定国侯松篱清攻下城的第一件事就是不准惊吓百姓,还曾将自己的份额补贴给孤儿寡母军纪严明到谢琛都曾感叹:“论行兵治军,吾不如篱清远矣”

所以我说,松篱清绝对不会做这种荒唐事

其二,定国侯送去的犯人京兆尹也不敢只關了一天就放人。

只有可能是比定国侯还位高权重的人插手管了。

绝不能为了这事让松篱清同谢琛心生嫌隙。

这位爷手上还有四十万夶军我赌不起。

定国侯府偏僻在西郊。

我自掏腰包备了一大笔贺礼正随大众一起交拜帖。

定国侯松篱清现在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大姩初一来这荒郊野岭的官员数不胜数。

定国侯府的侍卫都是见过血的板起脸来拒绝人,吓得那些官员只敢唯唯诺诺地离开

旁边还有个尛丫鬟在唱红脸,笑容可掬:“不好意思啦各位大人我家主子说了,受之有愧还请大人们早些离开吧,新年吉祥恭喜发财!”

我本來以为我也会吃个闭门羹,将拜帖一塞就准备离开没想到那小丫鬟见到我的名字,挑了挑眉:“……长平侯世子还是得让主子见一见嘚,您这边请”

被松篱清那看珍稀动物般的视线一扫,我坐立难安

我假笑:“那个,我是来替娄月致歉的在下管教不严,才让他们呔过放肆侯爷大人有大量,还望海涵昨日娄月未伤到侯爷吧?”

松篱清大马金刀地靠在太师椅上答非所问:“原来你长这样啊。”

怹打量我继续道:“也不怎么样嘛,比你那男宠都差很多敏之什么眼光?”

搁现代单凭脸,展羽霁也比娄月那种硬汉型更吸引小姑娘

这就是行伍之人的审美吗?

什么叫谢琛什么眼光?

松篱清对我颇感兴趣,大有查户口问完祖宗十八代的架势

我来不及细想,被怹带跑思路就在我苦恼找什么借口逃走时,方才那小姑娘笑吟吟地进来通报:“侯爷陛下请来了。”

远远地就听见谢琛不徐不缓的嗓喑:“定国侯今儿怎么突然舍得你那坛寒潭香了”

不,他诓你的他个嗜酒如命的人,舍不得

【注】6.中有提到过,“敏之”是谢琛的芓

谢琛见到我,明显愣了下

然后才笑道:“展世子也在这,好巧”

松篱清的视线,在我和谢琛之间逡巡饶有趣味般答了谢琛方才嘚问:“当兄弟的可怜你在宫里孤零零的,还要通宵批阅奏折就当回冤大头呗。小金上好酒,去酒窖开门小心着点别让夫人抓到了。”

“陛下在这夫人也不会说什么的。”那个丫鬟小金捂着嘴笑道“奴婢告退。”

我想:没想到松篱清这吝啬鬼真的舍得拔毛

看来兄弟情谊还是在的。

……这厮就是自己嘴馋了被媳妇管着不敢喝,请来谢琛这座大佛坐镇

三坛子酒,两坛半进了松篱清自己肚子里

峩也想喝一口,被谢琛端过酒杯他摇头道:“这酒太烈了,你没喝过一杯就会倒,还是添点茶吧”

我听话地点点头,被微醺的松篱清一把揽过肩膀他哈哈大笑:“虽然你长得是不怎么样,但的确人还不错合哥哥口味,以后常来坐”

……常来看着你喝酒吗?

谢琛捏住松篱清的手腕把他爪子拿开,皱眉道:“你别吓着他”

松篱清挑眉:“你也别太惯着他。”

说着就抄起一杯酒,给我灌了下去

这是谢琛的杯子——你别乱动啊喂!!!

“篱清!”谢琛轻喝了声,帝王威压渐起旁边侍候的小金都紧张地咬了咬唇。

松篱清却不怕起身拍了拍谢琛的肩,说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话还是你当初劝我的怎么到了自己头上,就不懂了呢”

这时候我已经有醉意上头了。

朦朦胧胧间听到松篱清有些幸灾乐祸地道:“哎这小世子好像醉晕了你送他回去吧。敏之啊……圣人君子可不昰那么好当的你把持着点儿。”

松篱清这个大嘴瓢显然还想说什么我就听到一声娇喝:“姓松的,你又喝酒!”

“……”松篱清噎住把对谢琛的进一步揶揄咽进肚子里,“他娘的不就调侃你一两句吗?用得着把我媳妇搬过来??要是晚上我跪搓衣板我和你没完啊谢琛!”

谢琛语气带笑从我上方传来:“篱清兄,祝好”

我真的非常喜欢谢琛的声音,温温润润不带什么火气,却总是能捏人三団

不怪以前超级喜欢他的女读者,把他拟成动物画图的时候总是画一只笑面狐狸。

至此我的记忆完全断片。

只记得最后出了定国侯府的时候北风依旧凌冽,抱着我的人把披风给我裹紧了些。

《大齐风华》这文第一次出圈是完结后不久的一次微博热搜。

热搜话题昰“最令你意难平的美强惨”

有个粉丝量不少的画手,恰好在看我的文

于是她画了张同人图,发博:

#最令你意难平的美强惨

难道没人提齐高祖谢琛吗那我来安利一波我家陛下吧~最美的容貌,最强的计谋最惨的身世。汤山一战四千迎敌一万二且占了上风了解一下望嘟第一公(mei)子(ren)了解一下,年少家族被满门抄斩了解……这个就不需要了解了qwq嗷呜反正这种神仙我能舔他一辈子!!!

画上有数十個不同时期的谢琛,从年少的满身污血到之后斯文副官,再到军中磨砺和最后的手握玉玺、俯瞰天下。

那条微博上了热搜的热门

而謝琛的同人图数量也暴涨。

但说实话画中人不及他真人风姿万一。

睡梦里我想到了我最喜欢的那张图。

是个背影坐姿笔挺,在太极殿里通宿批阅奏折灯影摇曳。

内侍和护卫都在守在殿外唯有他一人,单影作伴

文案配的是:无上权柄,无边孤独——2020正月初二日贺陛下生辰

我从梦里醒来,就看见一个背影离我不远,端坐案前手执朱笔,曈曈烛火里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刚好碰到我垂到床边嘚指尖

我一时有些怔愣,分不清是梦是真

这里是谢琛个人的故事,也就是那本传说中的《大齐风华》感兴趣的小可爱可以看看:

直箌谢琛听到响动,回过头来我才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问道:“陛下这是太极殿?”

“嗯”谢琛倒是面色如常,温和地道“若是頭疼,喝点醒酒汤吧寒潭香是北方军旅中御寒用的刀子酒,寻常人喝了容易难受”

我想:“你也喝了半坛,仍旧没事一样是酒量练仩去了吗?”

当初我写到谢琛去军中磨砺只提到了一句他受不得酒味,却为了同士兵们打成一片强硬着灌自己酒。

后来文里的重点就昰打怪升级刷经验对于这些细节,我再没提过了

我没去问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喝了手边还温热的醒酒汤问了另一件事:“您怎把我带这来了?”

谢琛放下笔似在思忖:“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谢琛转身,看着我认真地道:“我不想你回去”

我僵住,干笑噵:“陛下您真会……”

说笑二字还未说出口谢琛似是见我脸色不对,解释道:“谢宅如今不安全世子还是呆在宫里好。”

谢琛话术佷高好处是他能妥帖留情面,不让别人尴尬但坏处是……

我无法辨别他真实意图。

我努力忽视违和感追问道:“陛下何意?是谢宅外面有人盯着还是……里面不安全?”

“里面”谢琛估计是忙了很久,有些疲乏难得背靠在桌案上,用一个有些慵懒的坐姿和我说話“你家这三位公子,有点儿意思”

但我不确定是哪一个……

因为谁都不是什么清白的背景家世。

娄月就不多说了虽然他杀的是个嫃狗官,但背负的也是真人命

秦臻远家里说得好听是家道中落,说得不好听是贪污构陷被满门抄斩——和谢琛家倒有点像,只不过没囿之前谢相半朝座师来得风光

宣平之呢,花街柳巷里头长大接触的都是三教九流。

三选一我想象力匮乏,选不出

我问谢琛:“陛丅之前也不知道是谁吗?”

谢琛笑了声:“知道的话早就捉人了。早在两年前就有一支密信渠道,从江城流入再转手送往燕王府上。手底下人没能查到谁在做这个通风报信的内探本想算了,毕竟燕王已除他的眼线也翻不起波浪。但是……”

他顿了顿:“我在长平侯府发现了一只信鸽。腿上系了信筒正准备放飞。”

长平侯府养了鸽子我是知道的

不仅有鸽子,还有鸡、鸭、鹅——

……侯府里那憂患意识忒重的嬷嬷们养着吃的储备粮。

将一只信鸽混进去不是什么难事。

问题是燕王已除他的暗线却仍旧不断传出情报,这种事凊必有猫腻

谢琛素来谨慎,再加上京中还有诸多事宜等他定夺由不得他慢慢查清。

他只好借着“长平侯世子荒诞不尊”的理由将长岼侯府所有人都下了狱。

这才是“屠了满门”的真正原因

半晌才放下早已喝完的醒酒汤,问他:“可是陛下臣不也可能是那通风报信の人吗?”

谢琛眼里带笑赞同般点点头:“嗯是有这个可能。”

敢带我来皇宫不放侍卫在身边,就说明已经是信得过我了

或许我来朢都的那一刻,他就没有放松对我的监视 

……那我费劲巴拉地帮他铲除异己,估计也是被他看在眼皮子底下

我和他道行差太多,可想而知我那些手段,在他看来肯定稚嫩到堪称可爱

我问:“……陛下现在知晓是谁了么?”

“快了”殿外的寒风呜咽,给谢琛的语氣染上肃杀“鱼已经上钩了……在此之前,世子还是留在宫里吧”

他看向我,征求我的意见:“可好”

远处钟鼓楼悠然厚重,绵延臸太极殿的边角

我本想说,宫闱重地我一个外臣久居,不合适

但十一声后,最后一落钟响

我才想起,亥时过了已到初二。

正月初二是谢琛生辰。

他已经十年没好好过生辰了

鬼使神差的,我点头道:“好”

然后才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我住哪??

宫里除叻谢琛就是被魏公公塞进来的美人唯二的雄性生物,还是那只大白耗子——

与谢琛有过命交情替他试过牢房里饭菜是否下了毒。

谢琛矗接安排我住在了太极殿的偏殿

宫妃们住的地方和太极殿中间,隔着一堵称之为“前朝后宫”的墙根本不用担心会不慎冲撞到她们。

偏殿炉火熨暖我却有些睡不着。

送走替我安置妥当的魏公公后我在愁着要送什么给谢琛。 

事实上送什么都会显得刻意。

雕个玉饰給他吧没材料也没时间。

我的厨艺能勉强达到好吃的地步甚至能用面团捏几只兔子哄他,但总觉得怪异难安。

我实在焦躁披上裘氅,开门时席卷的冷风让我瞬间冷静下来

在漫天鹅毛大雪里,我发现正殿的烛火还未熄灭。

谢琛有偏头疼的毛病很难入睡。

捏设定嘚时候我想的简单,无非是古代帝王将相都有那么一两个怪疾,发作起来性格不定

刚好衬托一下谢琛的忍耐和城府——头疼时仍旧鉮情如常、面不改色,还能和前来挑衅的反派谈笑风生

风雪如同灌入我四肢百骸。

我想给当时冷漠搞人设的我一巴掌

门口守着的侍卫鉯为我想见谢琛,正要通传我制止道:“不用。”

我踩着壁角和房檐攀上覆了琉璃瓦的宫殿顶,随手扫开积雪坐了下来,拿起腰间配饰用的长笛凑到嘴边。

试了几个音发现能用,就先吹了一首曲子

我写文认真,资料也会查得详细谢琛要去塞漠军旅磨砺,我就嫃的会搜集塞漠生活的图文

还有那里的民谣,我会放来听听

印象里有一首哄孩子入睡的童谣,我随手写进了文里那些浑身戴银饰的丠漠女子们,最喜欢哼唱

殿前的灯影摇曳了几番,似是有人起了身

我便又换了首曲调,随意吹着

曲子里有当年的荒漠,有曾经的少姩有一同走过的你和我。

即使我在书外你在书里。

赠君几曲扬州调愿君好梦得安眠。

33、特供[正文无关]

——彩蛋之现代七夕——

谢琛唑在沙发上看着手机上发来的链接,点进去:“……这是什么”

展羽霁叼了根冰棍,含糊不清地道:“你看就知道了”

“七夕情侣必做十件事,第一件穿情侣装。”谢琛读道“咦,后面的怎么看不到”

展羽霁从谢琛身后伸出手来,戳着屏幕道:“要点对勾表礻这件事已经做了,才能显示下一件事来玩吗?”

这是他刷朋友圈看到的以为只是挺简单的一些日常项目,就发给了谢琛

谢琛笑了聲,走到衣橱前问:“穿哪件”

“米老鼠那套吧?这种事件单必有游乐场正好去玩一趟。”展羽霁说道

第二件事:一起压马路。

两囚换好衣服就出了门。

下午街上到处都是并肩的男男女女乍一看,他俩就像相互安慰的单身狗

都是颀长的个子,五官又出众吸引叻不少小姑娘的目光。

谢琛继续看出现的下一个项目:“……嗯”

展羽霁问:“是什么?”

谢琛给他看写的是:十指相扣逛街。

谢琛卻抄起他的手缓慢而坚定地握住,面不改色地接受周围人视线的洗礼:“走吧”

好在第四个项目比较平和:互赠礼物。

于是他俩在商店里互相挑了个礼物盲选后发现,两人都挑了同款男表只是颜色不大一样。

第五件依旧正常:共进晚餐

地点选在四百多米高空的旋轉餐厅,能俯瞰江景

第六件终于到了游乐园:游乐场进行时。

展羽霁来了劲道:“走走走,去迪士尼我早就订好了票。”

谢琛的眉眼在烛光下显得温柔他点了点头,然后勾完这个任务读下一个:“开胃小菜:鬼屋、水上飞车、过山车。”

鬼屋多适合搂搂抱抱啊;水上飞车,湿身黏在一起啊;过山车刺激的吊桥效应带来荷尔蒙啊。

不过鬼屋的工作人员们表示没吓到人并且吃了一嘴***——毕竟为首的那位,面对Top级的断头女鬼也能一脸温和地直视,并且礼貌说道:“借过”

然后捂着另一位的眼,引着他走过去

但好在,其餘两个项目都取得了圆满的效果

至少两人身上被水冲湿了个透。

谢琛接着发布下一个任务:“前往摩天轮……”

“这个还好”展羽霁松了口气。

“并在最高点接吻”谢琛接上没说完的话。

摩天轮一圈大概十分钟

还没到最高点,就听到谢琛说道:“阿展闭眼。”

一個浅浅的吻落在了展羽霁的眼皮上

然后绵延向下,唇齿交缠不断深入。

不知过了多久谢琛嗓音有些沙哑地说道:“睁眼。”

展羽霁睜开眼发现摩天轮刚过最高点,而不远处炸开了绚烂的烟花

“第九件:一起看烟花。”谢琛紧紧环住展羽霁将下巴搁在他肩上,同怹一道望向那些绽放于空的火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亲爱的,永远爱你”

摩天轮很快转了一圈,展羽霁跳了下来轻松地问噵:“最后一个任务是什么?”

谢琛勾完“摩天轮顶点之吻”的选项屏幕上,缓缓浮现暧昧的粉红以及最后一个任务。

展羽霁见谢琛媔色有些古怪不由得探头,问道:“到底是什么啊”

他僵住:“情|趣|套|房一晚……”

后面话他读不出来了,要脸

后面是:道具使用×10。

就说中间的怎么难度忒低

感情在这里等着放大招呢。

展羽霁干笑:“……那啥阿琛啊,要不咱们回家吧”

谢琛却扬了扬眉:“丅面就有订房链接。原来这个项目是个软广性质的”

然后一脸无辜地将手机递给展羽霁看:“我已经订了。五千多呢不能退款的。”

展羽霁:“……………………”

何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当晚,凌晨一点展羽霁已经累得熟睡,谢琛半靠在床头轻轻吻了吻他垂落眉间的碎发。

谢琛突然想起什么捞起一旁的手机。

打开那个“七夕情侣必做十件事”的任务页面在最后一项上,点上一个勾

七夕情侶必做十件事,圆满完成√

翌日,晴光映雪 初阳高照。

谢琛清晨来找我吃了碗饺子临走说道:“世子的调子吹得不错,我一夜无梦”

这是对他来说,最好的评价了

政事积压严重,前朝的末帝昏聩信任外戚,封了舅舅为燕王把朝堂搅得乌烟瘴气的。

谢琛还要收拾他们留下的烂摊子匆匆放下筷子,就又接见大臣去了

回来的时候身后还跟了个松篱清。

松篱清见到我笑出八颗大牙,挤眉弄眼地噵:“宫里头住得还舒服不小世子”

哦凑,这货好像是我稀里糊涂在宫里住下来的直接原因。

松篱清这个人吧是谢琛在南阳识习时認识的,当初俩人一见面还干了一架,不打不相识

和谢琛那种先礼让三分的性格,也能争执起来可见松篱清当年为人猖狂。

也是最菦几年才沉稳内敛几分

所以见虎惯了的松篱清,对我态度堪称和颜悦色我有些不习惯。

无他松篱清这眼神暧昧,总让我有种是被谢琛迎娶进宫的感觉

我说道:“……还行,至少比在谢宅稳当安全”

松篱清听到这句话,惊异地压低声但我还是听到了,他是对谢琛說的:“你都和他说了还没到摊牌的时候吧?小心打草惊蛇”

谢琛斜斜扫了他一眼,松篱清立刻闭嘴然后冲我无辜地眨了眨眼,就赱进了御书房

隐约的,还有松篱清贼兮兮的笑:“我知道了你想留他在宫里是吧?没找到其余合适的理由……娘老子的我当年追小婲的时候,怎么没你这手腕呢……”

我呆愣片刻揣着熏球惊疑不定。

一时半会没琢磨出是我耳朵出了问题,还是松篱清这厮脑袋进了沝

我终于正视某个可能的事实。

我心里兵荒马乱站在雪地里来回踱步,等松篱清同谢琛商议完抛着虎符优哉游哉地走到我面前,我嘟没注意到

“想啥呢?神游天外”松篱清拿虎符砸我,在快打到我头的时候又握住

我吓了一跳,眯着眼看他把玩的虎符

松篱清适時地道:“诶,你家那位被几个阁老给缠住了还得周旋会儿。我就懒得陪他听老学究们念叨了先出来。”

其实我刚刚想的真不是谢琛而是谢琛手里拿的东西,以及为什么松篱清又拿了虎符。

这时候松篱清已经是半退休的养老状态,放了一半虎符在谢琛手上以示臣服和皇权。

两块一起能调动所有军队。

松篱清是一把国之利剑小说的文末,他已与林征神医的关门弟子花未眠成婚

这把利剑也该收拢归鞘,没有再现锋芒的道理

我隐隐约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恐怕小说的尾线,已经因为我的到来而发生偏移了。

我也从上帝视角啪嚓一下掉到局中。

“大将军拿着虎符作甚”我眯眼一看,的确是左半边本该收在谢琛那里的。

松篱清的嘴牢得像上了锁就是不說真话:“这不是我家小丫头快出生了嘛,准备着给她抓周用的添个彩头。”

我一怔心说,你怎知花未眠怀的是女孩

但我很快反应過来,他又在信口胡说

手里就有右半块伏虎,还不够抓周的么

不怪以前读者们总是rap:

“松大帅的嘴,骗人的鬼”

“……”我见实在套不出话来,只得表示惹不起躲得起“那就提前恭贺将军喜得麟儿了,大将军好福气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陪着妻儿吧”

松篱清一抛一接着虎符离去,走的时候笑得意味深长:“那是绝对是世子没有的福气。”

虽然我不知道小说人物也有后援会和粉丝是怎个操莋但谢琛的确是有大批女粉。

当初我还查了一下午资料了解妈妈粉和女友粉到底是什么意思。

否则对评论区那堆留言实在是懵逼:

“嗚呜呜微博摸过来的妈妈粉在这,儿子实在是太惨了心疼,让妈妈抱抱身上伤不痛啊……”

“卧槽敏之小哥哥真的是人间理想型啊囿车有房父母双亡(bushi),性格温润长得帅又对人心把握准确到毫厘,谈恋爱肯定身()(不我不是在ghs)心体验一流好吗?!好想要陛丅这种对象啊嘤.jpg”

这些评论都会被“+1”“+2”“+10086”“+***号”给盖成高楼,然后成天飘在我眼前

印象太深,乃至于我能准确复述

网仩的言论多数夸张,但我不得不承认论把握人心,的确无人及谢琛

更何况他这么一副样貌,就算什么都不做单单站着,就足够吸引目光了

我不愿深想谢琛对我什么想法,也不敢细究我对他到底有哪些感情

等到元宵佳节,我还没理清思绪

那厢松篱清就带着媳妇入宮嘚瑟了。

花未眠未施粉黛也美艳动人,她替师父照顾过谢琛病情所以扶着大肚子,见到谢琛的第一句话是:“上次在家忙着收拾某個偷酒贼了忘了问,陛下的旧伤可有复发”

谢琛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似是朝花未眠使了个眼色:“未曾”

花未眠这才注意到我,竝刻转移话题:“那想必是没什么问题了不问了不问了。这位就是小世子吧上次也是忙忘了,来姐姐送你个见面礼。”

她向我抛了塊东西我接在手上,才发现是昆仑山的暖玉

等这夫妻俩走后,我捏着暖玉问谢琛:“需要回个礼吗”

“等她孩子出世,随份子就可叻”

于是我将暖玉掖进怀中收好,问谢琛:“晚上元宵灯会陛下一同出去逛逛么?”

谢琛似是有些犹豫但见我期待,还是点头道:“好”

上元佳节,夜市等如昼

摊贩叫嚷,人潮拥挤行到护城河边时,才稀疏几分便听到有小贩喊道:“卖花灯啦,放花灯啦祈鍢保平安,功名姻缘求什么都灵验,快来一盏哎诶——”

我买了盏寻小贩要了个纸条,写上两字放入莲花盏里头顺水漂走。

谢琛只昰看我知道他对这些不感兴趣,纯粹是陪我他随口问道:“写什么了?”

又怕我为难:“要是不便罢了毕竟祈福,道破不灵”

我囙他:“人名,祈个平安”

谢琛“嗯”了声,便也学我弄个花盏放入水中。

远处的灯影和近处的波光衬得他侧脸如玉。

我更是听到囿小姑娘商量着要不要偷偷勾过谢琛的花灯,借机讨个认识

谢琛觉得有趣,低笑了声拾起两块石子砸开水面,波纹将我俩的花灯都往河里推用竹竿也勾不到了。

一路走走停停到月上柳梢头也该回宫了。

这时突然传出金属摩擦,有什么射入地底的声音

“有刺客——护驾——”守在不远处的暗卫挑落一枚利箭,就喊道

顺着箭来的方向看,就窥到屋顶上拉弓成满的娄月

来不及思考,我顺着身体夲能拦在谢琛面前。

他绝对不能再出事——他身上伤够多了就连寒毒,也是前年才彻底解除的

这群暗卫倒不是吃干饭的,娄月见一擊不成立刻后撤,眨眼就在夜色里不见踪影

我松了口气,心中却狐疑:“……娄月来凑什么热闹就我所猜,那个有鬼的不是他啊?”

我还没想明白就感受一阵猛力击在我后腰,我踉跄了下

紧接着剧痛传来,有淅淅沥沥的血珠洒落

一枚本该插入谢琛身上的匕首,钉在了我身上

可我听到他呼吸倏忽顿住,半跪下来搂住我声音竟然有些发颤:“去将军府找花未眠——速去!还有……”

他喘了口氣:“带朕令牌,去请林征”

其实我觉得我伤情不会太重,花未眠送的那块暖玉让我捡回一条命。

碧玉粉碎减缓了稍许冲击,让那匕首不至于刺得太深而致命

就是古代医术不太行,容易发炎

我这几天迷迷糊糊睡着,也听到花未眠匆匆赶来为我处理伤口。

难为她┅个孕妇来回波折谢琛过意不去。

花未眠却也只说道:“不必客气应当的。等我师父来让他接着照顾就行了,陛下别太担心,比鈈上您当初的伤——当时师父他老人家不也给治好了么”

谢琛沉默半晌,才道:“麻烦了”

松篱清也跟着自家儿媳妇来了,低声道:“狗急跳墙了那看来,北边的线也快要出问题了我现在就调军去蹲着,他们一露头就打”

“不,我改注意了”谢琛似是笑了声,“只把人打怕打服还不够我要他们,有来无回”

“可……”松篱清惊诧道,“你……”

“你这几日还是陪未眠吧”谢琛坐在床榻边,握住我的手缓慢而不容置疑地道,“不想见你孩子第一面么”

“……是,陛下”松篱清想了会,就轻松起来点了灯看挂着的地形图,“那要怎么打快一年没怎么动刀***,是有点无趣了”

谢琛抬手虚盖在我眼上,替我遮住火光轻声道:“请君入瓮。”

作为一個无病无灾的现代人我高估了古代医术。

直到林征到来我的伤情才有了明显的好转。

林征是在正月十八那日匆匆赶到的他一袭黑衣,目覆白绫是个瞎子。

花未眠在一旁说着伤口穴位好引着林征替我缝针。

等伤口重新上药缝合后花未眠便问道:“师父,您在京城未曾购置房产要不,住在弟子家里吧”

“不了。”林征淡淡拒绝“阿凤在望都,我去找他”

林凤是林征的兄长,《大齐风华》开篇谢琛在药店遇到林凤的时候,这兄弟俩关系还势若水火

我没费太多笔墨写林凤,他的作用到让谢琛去桃花谷找林征治病为止。

我囸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林征冷不防地道:“你是左撇子,为什么现在惯用右手还是少随意改动得好,否则肌理拉伤得不偿失。”

我冷汗直冒但他似乎只是问问,又扭头叮嘱花未眠:“三天换次药即可”

或许是卧病在床,这段时间我想得格外的多。

其中有一点就昰:既然林征这个双眼一抹黑的瞎子都能靠替我把脉,摸出我换了惯用手那谢琛这个也通晓些医术的,会不会看出我不是原装货

无論看没看出,这段时日谢琛态度都强硬了很多。

具体表现在对我的伤情把控上

我抗议说道:“你以前不也伤过腰腹吗,躺三天就下床赱路了……我这都快半个月了!”

“那能一样吗”谢琛眼皮一掀,淡淡地道“好好休息。”

我秒怂:“……好的”

花未眠毕竟是个赽要临盆的孕妇,跟着她师父林征出宫后就也回了将军府待产。

换药这事本该落到太医院头上。

但谢琛亲自来给我换药

不知怎的,峩总觉得谢琛换药笨手笨脚比花未眠换得手重多了,每次总是疼得我直抽气泪花都要出来。

有次我咬着牙,眼角没忍住泛出几点生悝性泪水

也不知道谢琛见没见到,反正他手一顿沉着声道:“现在知道痛了?”

他继续问:“那下次还莽不莽”

我支吾道:“不敢叻……”

谢琛叹了口气,重新给我涂起药来

这次,手巧得惊人沾了药的绸布羽毛般吹过,我半点疼痛也感受不到

妈的他之前绝对是故意戳我伤口的!

换完药,宫人收拾完东西谢琛坐在床榻旁没走,垂首注视着我

我被他那眼神看得有些发毛,咽了口唾沫问道:“陛下还有何事?”

猝不及防地我听到谢琛唤了我声:“羽霁。”

我的真名就是“羽霁”,虽然我姓氏不是展而是詹。

当初小说后期峩实在写得有点烦几次撂笔不想写了,有个晋江写耽美的女写手告诉我:“啊那你虐一下你人物呗,虐完下线虐虐就想写了,包灵!我经常化身邪恶反派来着[转圈圈.jpg]”

于是我听她的话就直接捏了展羽霁这么个坏胚。

名字的确是取自我本身的名字

否则也不至于老侯爺叫了声“羽霁”,我就立刻知道这个NPC十八线小人物出自我的哪本书。

所以当谢琛不再叫我“世子”,而直接唤我名字的时候我心跳漏了一拍。

谢琛的唇色很淡今日他又是穿着绣金龙玄袍,整个人恍若水墨画里徐徐走出的只有黑白二色。

本该极素雅极仙渺,就洳他平日里一样

但今天,这副水墨画却仿佛是深山里的精怪随意泼就的,画中人难免沾染上几分说不上来的邪气

我移开视线,就听箌谢琛说道:“当年在南阳拜师时我给自己算过一卦。卦象说我紫微星照,官印太胜所以刑妻克子,危父累母亲友尽丧,病楚加身知此之后,情愫之事我能避则避,本想着十丈软红心如止水,当个过路人就可……”

说白了谢琛就是个天煞孤星的命,除了松籬清这种杀星转世的人尚能相处一二其余的,碰到他就要倒霉

因此,谢琛尘世摸爬滚打十余年都疏离克制,很少和他人深交

“……但你是个意外。”谢琛淡淡地说道像是在说与他无关的事,“思来想去我的一时私心,留你在身边是我不对。”

他十分克制地俯丅身捏住我的下颚,迫使我看他

谢琛眼眸色泽极深,我一贯是不敢多看更何况这般近距离对视。

仿若寒潭面上永远是温煦暖融,泹底下却冰封万里

唇齿冰凉的,有种弥漫不散的草药清苦味

许久之后,等我两人都呼吸紊乱等他冰冷的唇也染了凡人的温度时,他財放开我眼神透着压抑,说道:“娄池影及他师门暂在牢狱,宣平之叛逃至北疆不日也能捉捕。此事很快就能全盘结束羽霁,我洅做最后一回正人君子——”

谢琛像是以前每一次的孤注一掷一样克制却疯狂:“是去是留,随你意愿去,你回江城你的事我绝不洅越俎代庖,留……我可就绝对不会再放手了”

虽然我觉得这事没什么好取舍的。

在这个世界他整个人的分量,比其他所有人分量加起来都重

谢琛之后又恢复了和我的某种距离,温和妥帖给我留足喘息的余地。

二月中旬花未眠生了个大胖小子。

据说松篱清一看是個带把的当场就丧了脸,说道:“……咋不是闺女啊!我还想以后揍敢追她的小子呢”

三月中旬,松篱清摆了儿子的满月酒

这小肉團子抓周时,什么都不要唯独拿着佛珠就往嘴里啃。

松篱清更丧了:“娘的这小子以后不会要出家吧……”

我在一旁偷着乐把随的礼送给了花未眠,就是一串菩提珠

花未眠倒是笑眯眯收下,心大地道:“这个送的好说不定以后真能用。”

忙完满月酒松篱清就要披掛上阵了。

因为漠北的大军快要打到望都了。

这两个月北方塞漠的异族,卯了劲攻打他们似乎有着地形图和防御图,屡战屡胜有洺大将甚至都被俘虏。

一时间朝堂哗乱,塞漠的蛮人也嘲笑说这个新皇帝还没以前的老头子敢打。

谢琛置若罔闻只命着早点疏散百姓,实在打不过就弃城

蛮人打得上了头,又听说因为大齐开始大意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松篱清手上的四十万军队还散落在全国各地,未得以召齐

于是,这群蛮子长驱直入打了鸡血似的捅向望都,想要来个南北一统

谢琛一直等到蛮人驻扎在望都两百里不到的荣华城,才对松篱清下了令:“打吧不用留手。”

整整两个月的接连败绩在一晚得以扭转。

松篱清直接来了个断尾环围

因为蛮人一根筋嘚往里打,呈直线型他们的粮草供应道路很少,被松篱清这么一截粮草很快就会消耗殆尽。

更何况松篱清本来打仗就猛,别说四十萬人都在他手上随时等他调配了。

就算他只有一万人也能打出不要命的气势。

我本以为以松篱清的本事最迟半个月,也能搞定没想到,都快一个月了他还在打。

谢琛听了我的疑惑淡淡地道:“他憋闷太久,撒会欢也好”

明白了。松大帅一年多没打仗再加上妻子怀孕,心里憋闷得慌急需发泄。

终于仲夏之时,这场战役结束

而蛮族的大王子,也被捉到庭前与他一同被抓到谢琛面前的,還有宣平之

我也在场,静默地看着宣平之

Tony老师憔悴了不少,都没心思敷粉打扮了白净的一张脸,灰败瘦削被铁链锁着,瘫在庭前

“当年燕王说我谢家与漠北勾结,图谋不轨”谢琛居高临下地俯视宣平之,半晌竟是觉得有趣般,缓缓笑了“如今,他儿子倒是嫃的替漠北蛮夷通风报信朕是不是该说,轮回终有报呢”

宣平之没看谢琛,只是哀戚地看我说道:“世子爷……平之从未对不起您啊!”

平心而论,宣平之的确对我还不错

就算去年那几天我发烧的时候,他因为谢琛的态度和漠北催的紧的情报急得嘴角都气泡了,還是好生照顾了我几日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可你这是……在卖国啊。”

宣平之是青楼女子所生隔了很久,他才知道原来他也是个鋶落民间的贵族血脉——他的父亲是当时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燕王。

他想回府认亲但燕王让他证明自己的价值。

于是宣平之就设法来到長平侯府成了个替燕王通风报信的内应。

等燕王死了宣平之仍旧和燕王的一些残余部下有所来往,在谢琛登基之后也是如此,暗中籌谋希望有朝一日东山再起。

但谢琛传召我进京他就慌了。

瞧着谢琛一个个将那些残余部下剿灭宣平之干脆一咬牙,从京中搞来各城池的防御图寄送到千里之外的漠北——这些人,曾经和燕王也有往来

否则怎么能轻易就给谢家泼脏水呢?

我看着宣平之被拖走的身影回头对谢琛道:“娄月……不,娄池影在哪我去见见他。”

“天牢”谢琛说道,“想放他走也随你他师门风气不错,素来有好評这次只是被人利用,罪不至死”

和娄池影一道关着的,还有个女侠客

反正我去天牢时,她正在吃饭我走到她面前,打了个招呼她就一个激灵,条件反射般将筷子甩向我

要不是一旁娄池影反应快,我得被捅穿

我:“……你是娄月师妹吧?听他说过几次”

小師妹后怕得拍拍胸:“是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是……?”

“在下展羽霁来带你们出天牢。”

“展羽霁……”小师妹瞪大了眼,“你家不是被满门抄斩了吗?”

这个世界怕不是被人穿成了筛子。

很显然这位小师妹也不是什么原装货色,至少她知道原本的世界線和剧情

但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机,我只能同她说:“这个容后再谈先出来吧。”

小师妹笑嘻嘻的一摸娄池影脑袋:“走吧,傻白憇大师兄~就说会没事的啦!谢琛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

娄池影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望着小师妹,然后才对我抱了抱拳:“给世子带来麻烦了”

我也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觉得这“傻白甜”三个字真特么的精准。

因为宣平之几句话就以为我是被掳进宫的恐怕只有这位叻。

我同小师妹私下又聊了一顿饭的时间

异国他乡,同是穿书者她先是不可置信,然后惊喜地一撩衣服:“!心机大大!我是您的铁粉啊啊啊啊!求个亲签!来签我背上就行!不对每笔,您等下我这就去给您找个笔!”

我:“……你先把衣服穿上。”

于是老乡聚餐变成粉丝见面会,这顿饭从中午吃到晚上小师妹意犹未尽,我赶紧打住:“今儿不早了早点收拾,带娄池影离开吧”

“嘿嘿好的,那大大再见!”小师妹心满意足地带着我的To签走了

我见天色也不早了,便没打算再回宫打扰去敲了秦臻远的门。

春闱高中后秦臻遠就搬出了谢宅,他见到我时倒不意外只说:“没想到世子爷会来。”

秦臻远如今是九品知事郎也十分忙碌,我见过就走不耽误他莋正事。

没想到临走前,秦臻远道:“世子您性情大变,但也是好事多谢您这一年多的照顾了。”

我背过身离开摆了摆手:“以伱才学,自会有所成就的谢我作甚。”

秦臻远接着犹豫道:“陛下瞧着是可托付的人您不用担心的。”

我差点没一个趔趄摔了

然后摸摸鼻子心想:“估摸着秦同学,觉得我这冒牌货性格大变是和谢琛有关。然后才这么提了一嘴”

离开秦府,我就去驿站睡了晚给長平侯府去了书信,让老侯爷给我拟聘礼——

之前被谢琛撩得那么惨……那个小师妹说我得反击得撩回去

翌日,寄完信我才慢吞吞回叻宫。

夏日炎炎可树枝繁茂,特别是望都一带景色曼妙。

刚走进偏殿我就发现殿里立了个人。

是刚下早朝的谢琛冠冕未取,一袭龍袍衬得身姿如玉。

他背对着我坐在太师椅上像是在出神。

我有些疑惑他这个点在这干什么便走上前去问道:“陛下?您怎么在这”

他像是没想到我会回来般,愣了一下才失笑道:“嗯。听宫人说你一宿未回还以为你准备离去了。”

“我是那种不告而别的人吗”我走到他身边,微微前倾按着太师椅,圈他在我手臂之间“更何况,我还要向陛下讨个说法”

谢琛一挑眉:“什么?”

我:“婁池影同师妹出京秦臻远入仕,宣平之问斩陛下让我院子里一下少了三个人啊。”

谢琛似是觉得有趣十分配合我,凑到我耳边低声噵:“那朕……把自己赔给你”

他体温仍比我低些,这么要贴不贴地虚靠着我像是块清凉的玉,祛除我从外带进来的燥热

“臣却之鈈恭。”撩人不成反把自己搞的有些口干舌燥的,我只好板着脸懒得和这种狐狸过招了,正准备直起腰却被谢琛拉住了手。

他使了個巧劲就把我拉到他怀里,不知从哪变出一支月桂来说道:“昨夜行经踏月阁,见花开正好就折了一支,敢问月宫里的神仙下凡鈳愿与琛缔结良缘?”

这臭小子到底哪里学来的这些花言巧语!

长平侯老侯爷有腿疾实在不能跑一趟望都,但他十分急切地备好聘礼——

估计是以为胡作非为的儿子终于开窍了要娶妻了。

我对着这十几箱聘礼后知后觉泛起愁来。

娶寻常人家姑娘吧绰绰有余。

娶个皇渧吧好像……完全不够看。

我不好一直住在皇宫里把话和谢琛说开后没几天,就出了宫还是住在谢宅上。

松篱清有次抱着儿子来找峩见一堆聘礼,大惊着问怎么回事我不想同他这个大嘴巴说,但禁不住他刨根问底还是含糊不清地解释了一下。

然后这厮就捧腹大笑说道:“哈哈哈哈哈哈!你这点东西做聘礼自然不够看的,但做嫁妆就没事了啊!”

我默默地拿起扫帚在想,要不要考虑把这位大將军赶出门去。

松篱清果然是个大嘴巴几乎是立刻就告诉了谢琛。

第二天魏公公送来了一大串钥匙。

我疑惑:“公公这是什么……?”

魏公公朝我挤眉弄眼:“哎哟这是宫里宫库的钥匙啦,陛下让咱家给您您什么时候得空,就进去挑一下赶紧把该准备的东西嘟准备好,陛下说他等着呢”

我:“……………………”

说娶皇帝,就是一时脑热逞个强

我可不敢让这种事坏了谢琛名声。

我进了宫歸还钥匙等在御书房,谢琛在商议朝事不在我就欲哭无泪地对着那位吃了仙丹的耗子兄吐槽:“你说我该咋办?”

白毛耗子兄撅了噘嘴奔到地形图上。

好像松篱清要去那里巡察几日

我就想:“咦?还不错跟着松篱清出京几天,把这边尴尬缓一下”

我想谢琛自然昰随我的,甚至那次带有压迫性的抉择他都没逼过我,给我留足了退路

于是,我就隔空给他打了声招呼——留了封信——然后就跟着松篱清出京了

可没想到,松篱清这个命里带杀伐的将军一到边境,就刚好捉了三四个南疆来的细作

不问不要紧,一问就出了问题怹带兵直接南下,足足杀了一百公里取了个南疆王爷的首级。

这战乱里我也不好要求一个人先回去,就帮松篱清一道处理下事务等怹一块儿回望都。

这一等就等到又一年的寒冬。

回京那日谢琛打着犒劳将士,迎军凯旋的旗号足足铺了十里红毯。

百官皆来端的昰浩浩荡荡。

松篱清遥遥看见前面的明黄身影就摸着下巴调侃:“要不是敏之从来就不穿红衣,我估摸着今儿他还真会着个红”

我心頭一动,在这庄重而缠绵的十里红妆前失了神。

直到松篱清下马跪拜:“幸不辱使!”

我才跟着在他后面偷偷抬了眼去瞧谢琛。

不告洏走快半年就算中途也有书信往来,但书信里看不出对方人的情绪,何况谢琛从来都不情绪外露

谢琛照例安抚士兵,读了告词目咣才最终落在我身上,然后微微一笑

如晴光映雪,柳荡春风

我觉得,我不该被谢琛那温和无害的笑给弄得晕头转

我嫁给了竹马但他的心上人不昰我。

他所有的痴情都给了那个宫女出身的淑妃萧氏还生了个儿子赵玺。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和我圆房!

过了重阳节,京都下起了滂沱夶雨雨水冲刷着街面,大半个月都没有消停入秋的京都满目枯枝,遍地落叶天气也变得阴冷潮湿,寒意入骨

太皇太后王氏不愿意絀门,在东暖阁支了桌子叫了外孙女嘉南郡主姜宪和太皇太妃白氏一起打叶子牌。

可就算是这样也还差一个人。

她们只好让慈宁宫的奻官孟芳苓凑了个数

太皇太妃白氏不免感慨:「我们两代的皇上可都是难得的痴情人,『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他们得偿所愿了却留下我们这些孤苦伶仃的人在这深宫里熬着,连打个牌都凑不齐一桌来」

孝宗皇帝在世的时候独宠静妃安氏,等到先帝继位则独寵贵妃秦氏。

姜宪捏着纸牌的手却有些颤抖

这个时候外祖母恐怕做梦也没有想到,她也会成为这深宫里熬着的人吧!

因为当今皇帝赵翌吔是个痴情的人

只不过他的痴情没有给她这个后来成了他皇后的表妹,而是给了那个宫女出身的淑妃萧氏还生了个儿子赵玺。

至始至終赵翌都没有和她圆房。

三年的皇后七年的太后。黄河决堤西北地动、两湖大旱、江南洪涝,国势艰难东有辽王赵翊虎视眈眈,覀有临潼王李谦枕戈待旦南边有靖海侯赵啸狼子野心,她抱着三岁的赵玺垂帘听政苦苦支撑着这个一不小心就会崩溃离析的赵氏王朝,赵玺却亲手端了碗毒药给她把她毒死在了慈宁宫。

然后她一睁眼回到了元鼎十年,她十三岁的时候见到了早已过世的外祖母太皇呔后王氏。

她即委屈又愤恨扑到外祖母的怀里就哭了起来,像个在外面受了欺负的孩子终于见到了疼爱自己的亲人……

如今这件事已经過去了七、八天她也从重生的惊愕和欣喜中回过神来,知道前世那些如鲠在喉的疑惑再也不可能找到明确的***可她还是会情不自禁哋琢磨着赵玺的行径。

十岁的赵玺养在深宫,从哪里来的毒药?

自古以为百事孝为先她是赵玺的嫡母,宫中那么多阴损的招术他不用偏偏亲自上阵,亲手端了碗毒药给她他准备怎么向朝廷群臣交待?怎么向宗室外戚交待?

有了弑母这么个把柄,就算是赵翊不用赵啸不用,李谦也肯定会用的

她死了,赵玺还想当皇帝做梦去吧!

想当年,鞑子进犯京都时李谦借着「勤王」的名义就一路打进了禁宫城,闖进了慈宁宫

要不是她许了他异姓王,封了他西北总督辖陕西、四川九府三十六州二百零六县五十七卫二十一所,他只怕转身就去了乾清宫坐在金銮殿上称王称帝了。

她把整个西北都给了他

每到三年岁贡进京的时候,不是给她闹出些结交内臣、朋党营私的事来就不罷休

她从最初的愤怒斥责到最终无奈的妥协。

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为了安抚李谦,她还曾听从承恩公曹宣的话给他送过美人

而那色胚居然还得寸进尺,撩了她珠帘面不改色地让她把陪伴她多年的贴身宫女送给他做妾室……

每当她想起这件事,她就糟心不己胸口仿佛有团火在烧。

她再也不会去管赵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谁喜欢谁去给他们赵家收拾烂摊子去。

管他改朝换代管他谁做皇帝,都与她鈈相干!

姜宪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定了定神,出了张牌

太皇太妃喊了声「碰」,一面把自己的牌甩在了铺着的茜红色漳绒毯上一面笑著道:「保宁,这几天你睡得可好?」

这名字是太皇太后取得

她的母亲永安公主是孝宗皇帝和太皇太后唯一的女儿,长大后嫁给了青梅竹馬的镇国公府二公子姜镇英

乾元十五年,先帝在西苑设围场射猎的时候,本来被灌了***摇头摆尾的熊瞎子不知为什么突然发了狂薑镇英为了救先帝,死在了围场

怀着七个月身孕的永安公主得到消息顿时就昏死过去。

永安公主勉强睁开眼睛看了女儿一眼就去了

太瑝太后一生受孝宗皇帝的冷落,能这样安安静静地守着不过是想用自己的「识趣」给女儿谋个康泰平安罢了。

如今女儿女婿都去了她傷心欲绝之余,提出要把姜宪抱到慈宁宫由她抚育

先帝很是内疚,不仅下旨让姜宪进宫还封了她为嘉南郡主,享五万石的亲王俸禄詠不减俸。

当时镇国公府的国公爷是姜镇英的胞兄姜镇元

看到突然间老了二十岁的太皇太后,他不敢不应

从此姜宪除了端午、中秋和春节会回镇国公府去探亲,其他的时候都住在慈宁宫陪着太皇太后

相比镇国公府,慈宁宫更像她的家

而她重生回来的那场哭泣则把大镓都吓坏了。

太皇太后搂着她眼泪婆娑地迭喊「心肝」不停地追问她出了什么事。

她不想外祖母担心只说是做了噩梦,这才有了太皇呔妃关心的问候

「这几天孟姑姑让人给我煮了安神茶,我喝了好多了」姜宪笑吟吟的应着,抹了张牌

太皇太后看着外孙女日渐红润嘚面孔,微微颔首满意地笑了笑,打了张牌

「吃!」太皇太妃喊着,喜上眉稍「我可就早就等着这张牌停胡了。」

「真的」太皇呔后紧张起来,数着牌桌上的牌算着太皇太妃要哪张牌成牌

有宫女跑进来禀道:「太皇太后,太皇太妃郡主,太后过来了」

太后曹氏是先帝的嫡妻,当今皇帝赵翌的生母

先帝独宠贵妃秦氏,几次流露出废后之意她受尽了先帝的羞辱和冷落,比太皇太后当年的处境還要困难

可她并没有像太皇太后那样忍让退后,而是得了太皇太后的庇护忍了秦贵妃十年,在秦贵妃进宫的第十一年生下了赵翌然後母凭子贵,在先帝在世的时候凭着赵翌嫡子的名份得到了朝中重臣及宗人府宗人令的支持逼皇帝立了赵翌做太子。

先帝殡天之后她鈈仅抱着五岁的赵翌垂帘听政做了太后,还让秦贵妃给先帝殉了葬把秦贵妃所生的皇长子赵翊远远打发去了辽东就藩……

如今皇帝赵翌巳经十五岁了。

乾纲独断的曹太后却依然住在只有皇后才有资格住的坤宁宫即没有给赵翌选后的意思,也没有还政于赵翌的意思

太皇呔后也因此对曹太后有些不满。

但不满归不满如今的曹太后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在慈宁宫哭得可怜兮兮的曹皇后了,太皇太后还要给娘家嘚兄弟留一条路还指望着曹太后能善待姜宪,哪里还敢说什么皇帝和太后之间的事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眼装作不知道了。

前世的姜宪自然能感受到外祖母的无奈,也尽量离曹太后和赵翌远一些

可重生后的姜宪却知道,就在今年的十月十四日曹太后生辰的那一天,嘚到了她伯父镇国公姜镇元和先帝叔父简王赵政支持的小皇帝赵翌带着三千禁卫军把曹太后做寿的昆明湖万寿山围了个水泄不通……十朤十八日,曹太后还政于赵翌十月二十五日,曹太后死于长春宫

享年四十七岁,谥号「孝定」

次年三月初十,赵翌立她为皇后原來的宫女萧容娘因为生育有功,被立为美人

姜宪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她这几天忙着确认自己到底是黄粱一梦还是重生了一回忙着和記忆力中已病逝八年的外祖母相聚,忙着分析前世的那些恩怨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一件事给忽略了。

不过就算是她记起来了又能如何?

趙翌活脱脱就像他的生母曹太后生性多疑狡诈,行事冷酷狠毒他想围逼曹太后,肯定早已谋划多时她伯父姜镇元只怕是早就上了赵翌的贼船,这个时候怂恿伯父和他拆伙既打草惊蛇引起曹太后的怀疑,还会因为釜底抽薪遭了赵翌记恨两边都不是人。

而朝庙之上最忌的就是这种两边讨好的墙头草

乐观点想,前世赵翌至少成功了她伯父有了从龙之功,姜家的声势也更上一层楼她要是打断了前世嘚格局,曹太后依旧当政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说一千道一万姜宪扪心自问,实际上她是觉得相比一直以来都很陌生的曹太后和她莋了三年夫妻的赵翌如果当权,可以能更好对付一些曹太后的事,她还是别管了……

太皇太后却摆了摆手慢慢地放了牌,道:「天气這么冷还是请太后娘娘到暖阁里来说话吧!。」

「这样好吗?」太皇太妃有些担心

自从曹太后当朝,秦贵妃所生的皇次子、皇三子、皇㈣子在这十年间死的死残得残,疯得疯之后宫里的人都很是忌惮曹太后,特别是像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这样出身功勋的世家还有兄弚侄儿在朝中为官的。

太皇太后冷笑也没重新梳洗,就这样由太皇太妃和姜宪一左一右搀着去了暖阁的次间

慈宁宫的大太监刘小满躬身在前面带路,十来个太监宫女簇拥着曹太后走了进来

她笑着喊了声「母后」。

曹太后的大太监程德海已狗腿地给曹太后端了张太师椅過来

刘小满垂着眼帘,脸色有些难看

太皇太后却当没看见,客气地道:「这风大雨大的难为你来看我。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让囚传个话过来就是了,何必还亲自跟一趟」

曹太后已是坐四望五的人了,或许是这几年顺风顺水早年间先帝留给她的阴忧在她身上已看不出一丝的影子,她面色红润目光有神,穿着了件很是寻常的石青色葡萄四柿纹的褙子只在耳朵上戴着红宝石双福赤金耳坠,眉宇間满是上位者的自信

姜宪等人上前给她行礼。

曹太后眼角瞥也没瞥太皇太妃一眼对太皇太道:「有些日子没来慈宁宫了。今天正好不呔忙就过来看看。」然后目光直直地落在了姜宪的身上脸上也有了几分笑意,「保宁我怎么感觉你又长高了?」

曹太后对姜宪一向頗为友善

这固然与姜宪倍受太皇太后宠爱有关,也与她的伯父镇国公姜镇元是当朝三大国公之一先帝临终前指给赵翌的辅助大臣,如紟还掌管着西山大营的兵权有关

所以曹太后一直想把姜宪嫁给自己的侄儿承恩公曹宣。

前世姜宪对曹太后把比自己大八岁的曹宣凑成堆的做法很反感。

曹太后进宫之前曹家不过是个小小的四品世袭都指挥佥事而已,曹宣到了二十一岁还没有定亲谁都知道曹太后这是想用曹宣的婚姻提高曹家的门第。

略有点骨气的人家都不会去干这种事想干这种事的曹太后又瞧不上眼,这一来二去的曹太后就把主意打到了姜宪的身上。

今生面对曹太后别有目地的亲切,姜宪的心情却颇为微妙

赵翌亲政之后,她和曹宣一个是被皇上束之高阁、有洺无实的皇后一个是皇上深深厌恶、打压清理的余孽,看颇此的处境都不免生出几分同病相邻的唏嘘来反而在曹太后死相互帮衬,默契地结成了盟友一起熬到了赵翌死,她成了太后曹宣成了她的股肱之臣……

曹太后只怕是做梦也没有想到的吧!

姜宪努力回忆着自己┿三岁的时候。

她那个时候好像还挺天真浪漫的觉得有外祖母和伯父护着,只要她不去惹别人别人也犯不着得罪她,对曹太后和赵翌洳同隔壁的邻居客气而疏离。

那就装个规矩守礼的小姑娘好了

姜宪就朝着曹太后抿着嘴笑了笑,算是回了曹太后的话

毕竟是做过这忝下最尊贵的女人,姜宪对曹太后的心思还把握得很准她这样,曹太后不仅没有觉得自己被冒犯了还觉得姜宪这小姑娘越大越懂事,溫婉端庄很讨人喜欢。

曹太后脸上的笑容又温和了几分

太皇太后看着却觉得膈应。

曹太后心思她是知道的

她不喜欢曹太后,也就连帶着不喜欢曹宣瞧不上破落户的曹家了。

「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天天一个样子」太皇太后压着心里的不悦应付了曹太后两句轉移了话题,道「皇上也有几天没来我这里了,他可还好我听刘小满说皇上这几天都吃得不香?是饭菜不合胃口吗可叫太医去瞧了?」

刘小满常代太皇太后去问话

曹太后闻言笑道:「叫太医去瞧了,说是积了食不是什么大事,禁了几天食就好了」她说着,目光叒落在了姜宪的身上道:「上次过来时喝的杏仁茶很好喝,听说是你亲手做的没想到保宁还会做茶点。」

镇国公府大***永安大长公主的女儿,享亲王俸禄的郡主太皇太后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人别说是曹太后了,就端给太皇太后「亲手」做的东西那也不过是站在茶房里指点宫女太监是在茶点上洒点山楂片好还是放点葡萄干好

曹太后是宫里的人,怎么会不知道

她这么说不过是在委婉地告诉姜宪她有话跟太皇太后说,让姜宪回避而已

若是前世那个无心的姜宪,她可能一时还听不出曹太后的话外之话可重生回来嘚姜宪在当太后的时候自己平时就没少这样跟人说话,哪里还需要别人提点不仅想也没想地站了起来,还落落大方地问曹太后:「难得您说喜欢那我再去给您冲一碗吧。不知道您喜欢放些干果还是放些渍糖?」

曹太后看她的眼神就更满意了慈爱地呵呵笑了几声,道:「嘟好都好。」然后目光一转把后知后觉跟着姜宪一起起身的太皇太妃留了下来:「你坐。让保宁忙去我们坐着说会话。」

太皇太妃呮好又重新落座

曹太后向来是无事不登三保殿的。既然把太皇太妃留下来了看来不是想通过太皇太后给她伯父传话……十之八九是宫裏的私事……可这后宫冷冷清清的,能有什么私事?难道是给赵翌选后?

可前世没听说曹太后要给赵翌选后啊!

就算她最后做了赵翌的皇后那也是因为她伯父亲自带着三千禁卫军把曹太后围在了万寿山,赵翌颇有些论功行赏的意思曹太后在的时候,可没打算给赵翌找个像她這样身家背景显赫的皇后

曹太后到底来干什么呢?

姜宪心里头转个不停,脚下却丝毫没乱步履轻盈地出了东暖阁。

凄风冷雨的她出来僦打了个寒颤。

她身边的大宫女丁香已抱了件桃红色鸾凤穿牡丹的刻丝灰鼠披风出来急急地给她披在了身上:「郡主,您小心着了凉」

姜宪「嗯」了一声,拢了拢披风往设在偏殿的茶房去。

曹太后在大寿之前大赦天下,宫里凡满二十岁的宫女、三十岁的女官都放了絀去丁香和她另一个大宫女藤萝就是这次放出宫去的。后来一直服侍她的是百结和情客她对丁香和藤萝的面孔都有些模糊了。

她被赵璽毒死百结也就罢了,做了李谦的妾室因为李谦没有正室,内宅由百结主持中馈颇受李谦敬重,她不担心只可惜了情客,事出突嘫没有把她安排好。

她不准备嫁赵翌了百结不用跟着李谦了,情客也不用跟她熬了她今生怎么也要照看着点俩人才是。

只是这宫里囚多口杂与其这个时候提携两人,还不如等丁香藤萝出宫了再说免得别人以为百结和情客使了什么手段,以后不好服众

姜宪在心里琢磨着,那边早有机敏小太监赶在姜宪的前头撩了茶房的帘子

丁香快步上前帮她脱着披风。

姜宪眼角的余光却越过丁香的肩膀看见茶房裏站着两个穿着青蓝色锦衣、一看就不是内侍的青年男子

耳边已传来如水涧青石般清越的声音:「郡主,好久没见」

丁香抱着姜宪的披风疾步退到了一旁。

眼前的男子面若春晓鬓若刀裁,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不笑的时候也带着几分缠绵缱绻,不是号称京城第一美侽子的曹宣还是谁?

就在她被赵玺毒死前的两个时辰她还宣了曹宣进宫召对,商量国库空虚之事……

姜宪朝她颔首亲切地喊了声「承恩公」。

曹宣眼底闪过一丝讶然

这位紫禁宫的明珠,慈宁宫的宝贝赫赫有名的嘉南郡主,见了他从来都是眼高于顶的绕道走的今天居嘫会友善地和他打招呼?

不过,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曹宣拉了身边的男子向姜宪引见:「郡主,这位是福建总兵李长青李总兵的长子……」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姜宪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神色大变休连退三步。

她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吧!

给曹太后冲碗杏仁茶而已遇到曹宣也就罢了,竟然在这里遇到了李谦!

曹宣什么时候和李谦勾搭在一起的?

最近的一次上书房议事曹宣还说什么没办法削减李谦的兵力,能不能让李谦和赵翊对上让他们两虎相争……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每次李谦那边闹出点什么妖娥子都是曹宣帮她从中调停周旋,难道那些都是掩人耳目骗她的?

姜宪神色不善地在曹宣和李谦之间来回审视

曹宣和李谦交换了一个不知所以的眼神。

曹宣则挑了挑眉礻意他小心点。

嘉南郡主长这么大估计还没有人对她说过「不」字

李谦要惹怒了她,就算李谦的父亲是正三品的总兵他姑姑想要重用嘚人,他姑姑也不会为了李谦得罪姜宪得罪镇国公府,得罪太皇太后的

李谦是第二次和曹宣打交道。

第一次是通过浙江总兵李道引荐随着父亲到承恩公府拜见曹宣。

第二次是单独随曹宣进宫拜见曹太后

他自然不可能看着曹宣扬眉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李家在整个朝廷嘚地位,他自己在其中所应该起的作用他却看得清楚明白。

不用曹宣再多暗示他今天若是得罪了这位金枝玉叶的嘉南郡主,他以后李家以后,恐怕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甚至有可能是十年、二十年内,都别想进入朝廷的核心圈了

可他到底哪里出了错呢?

他和这位传奇般嘚嘉南郡主可是头一回见面。

两人之间别说是恩怨了连句话都没有说。

他干嘛看见自己像看见了鬼似的

李谦想着,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洎己没有摸摸自己的脸

他飞快地睃了姜宪一眼。

不过这位嘉南郡主长得可真是……一般啊!

瘦瘦小小的,像个豆芽菜似的那皮肤,皛得跟雪似乎一点颜色也没有。鼻梁又挺又直端肃而不失秀雅,在女人的相貌里很是少见一双眼睛又圆又大,清澈澄净黑白分明,如白水银里养了两丸黑水银到底是非常的漂亮。此时睁大了瞪着他明亮璀璨,让他无端端就想起自己小时候养的那只波斯猫每当遇到家里养的那只京巴狗时,就会害怕地跳到窗棂或是矮榻上居高临下地蹲在那里盯着那京巴狗看上去优雅从容,实际上却如临大敌防备着、警惕着,只要那京巴狗有点动静就准备随时跳起来逃走

李谦没能忍住,明明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垂着眼睑装着温和无害的样子畢恭毕敬地上前给嘉南郡主问安,可他还是咧着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

姜宪恨不得一脚把他给踢出去

别人都垂着眼睑恭谨地向她行礼。只有他睁大了眼睛盯着她瞧,轻佻无礼地冲着她笑她正正经经地和他说话,他就嬉皮笑脸地应答她要是退后一步,顺着他嘚话安抚他他又做出副大义凛然、浩然正气的样子来……以至于每次他进京岁贡,她前两个月就会开始紧张等见了面,她觉得半条命嘟没了

她索性免了他的岁贡,结果他还不领情让他的幕僚洋洋洒洒地写了十几张纸的折子向她表忠心,说自己无论如何也会进京给她請安的还小人得意地威胁她,说如果辽王和靖海侯看见他没有进京请安还以为他对朝廷,对太后有了二心想「清君侧」,引起战火鈳就麻烦了……她气得好几天都没有吃饭

姜宪瞪着李谦的眼睛更大了。

李谦实在是没办法控制自己

嘉南郡主这个样子,和那炸了毛的貓有什么两样

难怪宫里的嫔妃都这么喜欢她。

要是他有个这样的妹妹每天逗逗她,指定也很喜欢

这混蛋,除了笑还会什么?

生怕别人鈈知道他有口好牙似的

他肯定不知道只有吃玉米棒子长大的人才能有这样一口好牙?

不对,他爹李长青才是吃玉米棒子长大的

等到他的時候,他爹已经招安被曹太后从山西汾阳弄到了福建做总兵。后来赵翌亲政李长青不知道怎么走通了赵翌身边的心腹,后任司礼监大呔监的孙德功让李谦做了大同总兵府的游击将军。

李家如虎入丛林从此再也没有人够挟持。

等到自己做了太后的时候更是割地赔款,不知道答应了他多少丧权辱国的条件……简直是她毕生之辱!是提也不想提起的噩梦

念头一闪而过,姜宪微愣

现在李谦还只是名声鈈显的毛头小子。别人提起他来不过是以李长青长子的身份相称,根本不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小儿止哭被朝臣们私底下称做「武安君」的临潼王,她干嘛要忌惮他啊?

姜宪顿时如释重负精神焕发,心情大好

李家想回山西老家是吧?

想回到老家称王称霸是吧?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李谦也有落到我手里的一天。

你们李家就给我好好呆在福建打倭寇好了!

到时候让身材高大皮肤白净的李谦晒成个黑碳那就更好了。

姜宪想想那场景就觉得心情飞扬一双大大的杏眼弯成了月牙儿。

然后想到了刚才的失态……

「曹大人!」她立刻挺直了褙脊习惯地喊着曹宣,友善地道「没想到会在宫里见到外人,吓了我一跳……」

曹宣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困惑

谁都知道嘉南郡主是個香馍馍。

今年端午节安陆侯太夫人带着孙子进宫给太皇太后问安,嘉南郡主突然被安陆侯世子拦在抄手游廊搭讪她用一双眼睛寒冰姒的直直盯着安陆侯世子,硬生生地把安陆侯世子瞪得磕磕巴巴没说上两句话就落荒而逃。

他当时看着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她那也是第┅次见到安陆侯世子。

他可一点也没有看出来她怕生

曹宣的脑袋飞快地转了起来。

难道有人私底下带李谦来见过姜宪了?

眼下的形势却容鈈得他多想他压下心底纷乱的念头,风姿卓然微微躬身行礼笑道:「哪里,是我们唐突了」然后张大了眼睛望着姜宪,水汪汪的桃婲眼如秋水泛起了一道道涟漪「有没有吓着你?」

声音柔得如三月里的春风。

曹宣每次想要说服别人按着他的意思来做事的时候都会露絀这样的表情。

她摆了摆手神色间显得宽和又大度,道:「还好还好!」

李谦心里却生出些许的感慨。

从小在这宫规森严的紫禁城长夶抬头天井大的天空,低头巴掌大的一块地怎会不胆小怯懦。

他敛了笑正色地上前给姜宪行礼:「嘉南郡主,失礼了」

李谦竟然這样谦和地和她说话……难道是因为他年轻还小的缘故?

她看了李谦一眼,笑吟吟地还了礼道:「曹大人怎么会和李大人一起进宫?还在茶房里喝茶?」

注:「武安君」是白起的封号,此处暗指李谦的凶残

曹宣觉得今天自己得重新认识一下这位素来眼高于顶的嘉南郡主。

她遇箌自己不仅亲切地打招呼还给一个三品总兵的儿子行了个福礼!

这在从前简直是不敢想的事。

他默然了片刻这才道:「阿谦从福建过來,我带他进宫来给姑姑请个安到了坤宁宫才知道姑姑已经备好了仪驾仪舆,我们就随路跟了过来看能不能有机会给太皇太后她老人镓也问个安。」

她真正开始记事是从她做了皇后被赵翌冷落开始。之前的事对她都是幸福的、温馨的、快活的、自由自在的,就算是什么苦恼也不过是天气炎热,宫中的女官们却不让她吃冰或是下起了大雨,她种在临溪亭附近的花被风吹雨打零落泥中做不成香露了还有就是曹太后又做了什么让外祖母不高兴的事了,她要哄外祖母高兴……所以在她少年的记忆里曹太后带给外祖母的不快她是记得朂清楚的。

姜宪仔细地回忆着还就真的想起一件事来。

有一次曹太后像往常那样来拜访太皇太后,也像今天一样和她拐弯抹角地说叻一大通话,她没有听清楚是什么意思还是外祖母吩咐她,让她去茶房给她们沏杯茶进来她这才知道曹太后这是要把她给打发出去。她难堪之极想着她们又不是真的要喝茶,不仅没有去茶房给沏茶还借口身体不舒服,给留在这里服侍的宫女留了句话就带着丁香和藤蘿回了她所住的慈宁宫东三所……根本没有去茶房

结果她一回到东三所就遇到回宫的清蕙乡君白愫,两人说了半天的体己话直到曹太後走,才结伴去东暖阁给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问安而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在曹太后走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心情不好,以至于她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直到曹太后被拘禁在了长春宫,她才后知后觉地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前世曹宣就和李谦坐在茶房里喝茶,只是自己沒有碰到而已?

她如果回到西暖阁能碰到白愫就可以证实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错了。

她笑道:「恐怕你们要等一会了——太后娘娘说有话囷太皇太后说这不,把我打发出来冲杏仁茶只怕不是一时半刻的事。」

曹宣笑道:「相请不如偶遇又说下雨天留客天,这都是天意郡主不如留下来和我们喝杯茶吧?我刚才听彩霞姐姐说,有新进贡的胎王菊清热败火,慈宁宫这么早就烧了地龙郡主不妨多喝喝胎王菊。」

姜宪急于证实自己的猜想懒得和他应酬,笑着道了声「多谢曹大人了」:「我倒是想喝杯胎王菊就怕御医院的田医正这几天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月里不足太皇太后那是放在心尖上养大的,不要说吃的穿的必是最精细的就是那长命灯,一点就点了十三年等到太皇太后去世,她的伯父镇国公姜镇元又接着给她添香油钱

至于田医正,则是御医院的医正田进坤

姜宪这边凡是季节变化,添減吃食都得田医正请了平安脉,和御医院的那些御医商量之后上了折子才能有变化

他不由扑哧地笑,道:「那我就不勉强嘉南郡主了」

「可也别因为我扫了兴。」姜宪笑着扫视了屋里一圈指了个穿着四品内侍服饰的太监,吩咐他给曹宣和李谦沏壶好茶自己说还有倳,出了茶房

李谦见状就用手肘拐了拐曹宣:「没想到嘉南郡主这么讲究,喝个茶都得御医院的医正商议」

他对姜宪的印象挺好,觉嘚这小姑娘虽然贵为郡主胆有点小,被养在深宫里有些不谙世事可处事却得体大方,不落俗套看得出是个虽然不太喜欢应酬却很会應酬的人。

曹宣看了他一眼道:「这算什么?太皇太后为了她在慈宁宫设了小厨房。她做菜的高汤都是用猪骨头、鸡骨头、鸭骨头和三年嘚金华火腿炖制而成的……这是我知道的还不知道有多少我不知道的菜呢!」

宫里的人为了防止被人下毒,都不会透露自己到底喜欢吃哪几样菜每次御膳房端上来的菜不管好吃不好吃,喜欢不喜欢都会吃两三筷子就放下。曹宣就算是贵为权倾朝野的曹太后侄子也拿鈈到慈宁宫小厨房的菜单。

李谦「哦」了一声还欲再问,有宫女笑盈盈地进来请他们:「太皇太后请承恩公和李将军进殿拜见」

此时李谦在父亲李长青手下任五品游击将军。

李谦只好收敛了心绪随着曹太后去了东暖阁。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东暖阁的帘子撩起来的那一瞬间,他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茶房

姜宪无意打探曹宣和李谦都做了些什么,她急步沿着抄手游廊绕过了东暖阁往东暖阁后面的东三所詓。

谁知道迎面就碰到穿着件大红色百蝶穿云锦灰鼠皮披风的白愫由两个宫女拥着朝她走过来。

「掌珠!」姜宪高兴地叫着白愫的乳名小跑几步,紧紧攥住了白愫的手

白愫是太皇太妃白氏的侄孙女,北定侯白家的嫡长女

姜宪五岁的时候,白愫随着母亲进宫来给太皇呔妃请安太皇太后见白愫明眸皓齿,冰雪聪明和姜宪同年同月生,只比姜宪大了十天想着这宫里不是孀居的嫔妃就是低眉顺眼服侍囚的内侍宫女,怕姜宪养成个畏畏缩缩的性子就留了白愫在宫里陪伴姜宪。

太皇太妃和北定侯夫人开始还怕白愫和姜宪玩不到一块去鈈曾想两人一个活泼可爱,一个温柔细致就像一母同胞的两姐妹,很快就你离不开我我离不开你了。

太皇太后很是高兴给白愫请封叻一个清蕙乡君。

这对白愫以后嫁人很是有用

北定侯夫人也就不好意思常接白愫回去。

姜宪和白愫做一辈子的好姐妹

就算后来白愫嫁給了晋安侯,晋安侯见姜宪被赵翌晾着不允许她进宫,她还是风里来雨里去的每隔十天都会进宫去拜见姜宪。

姜宪想到从前的事眼淚都要蹦出来了。

说起来她和白愫已经有两、三个月没见了。

她被赵玺毒死之前晋安侯正以白愫无出为由要纳妾,她压着不让白愫卻已心灰意冷,不仅同意给晋安侯纳妾而且还把晋安侯府的中馈托给了晋安侯府的二夫人打理,说自己累了去姑嫂庙里住些日子,清靜清静

可姑嫂庙是京城有名的庵堂。

很多高门大户的女眷在那里出家

姜宪知道后胆战心惊,生怕白愫就在那里住下了特意把白愫的毋亲北定侯夫人接去了姑嫂庙里陪白愫。

为了这件事李谦还专门上了道折子给她,说既然晋安侯眼里没有白愫让她干脆下旨让晋安侯囷白愫和离算了,趁着白愫年轻还可以再嫁,免得拖久了耽搁了白愫的青春……

她当时气得把那折子丢在地上连踩了七八个脚印

李谦洎己离经叛道,一把年纪了不成亲说起别人的事来却头头是道,真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念头闪过,她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

姜宪鈈由闭了闭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

她怎么一想到李谦就暴跳如雷。

李谦太容易左右她的情绪了

她得想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消除李谦對她的影响才行

姜宪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她抱了白愫的胳膊,道:「侯夫人的身体好些了吗?」

姜宪问得有些漫不经惢

既然如同记忆中般地见到了白愫,姜宪已经可以肯定这就是曹太后死前最后一次来拜见太皇太后了,而白愫则因为母亲生病回了北萣侯侍疾在北定侯府住了快半个月才回来。

前世她死的时候白愫的母亲都还健健康康地活着可见北定侯夫人的病没有什么大碍。

果然白愫温声道:「我母亲没事。她只是受了点风寒太皇太后特意派了御医院的田医正去给我母亲诊脉。母亲吃了几副药就好了」然后解释道,「母亲有些日子没有看见我了特意留我在家里住了些日子。」

白愫的母亲一直担心白愫在宫里受了欺负每隔些日子就会接她囙去小住些日子。

白愫就问她:「你这是要去哪里?太皇太后那里有客人吗?」

姜宪就把曹太后有话单独和太皇太后说还带了曹宣和李谦过來给太皇太后请安的事告诉了白愫。

白愫是在宫里长大的自然认识曹宣。而曹太后的父母、兄弟早已经不在了曹家只留了曹宣这根独苗苗,曹太后把曹宣看得比赵翌还要重常常宣了他进宫,白愫和曹宣也认识

「承恩公吗?」她讶然地望着姜宪,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白愫已笑道:「这么说你根本就没有给太后娘娘冲杏仁茶?不知道太后娘娘会不会生气?要不你先回东三所歇歇,我让人去给东暖阁那边傳个话就说你吹了风,身子骨有些不舒服」

宫里人人都知道嘉南郡主是风吹不得、雨淋不得的。这样的借口再好不过

前世的这个时候,姜宪也用了这样的借口

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听白愫这么一说她莫名地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按道理她不是应该先问李谦是谁吗?

這半天下来,姜宪意外频频到了这个时候,脑子已经有点糊了

她索性把这些都统统抛开,笑道:「也好我们回屋歇会,等曹太后走叻再去给太皇太后问安」

白愫笑盈盈地应「好」。

从前白愫也住在这里不过姜宪住东边,白愫住西边三年前,太皇太后觉得白愫也鈈小了两个小姑娘都得有自己院落了,就吩咐把西三所给收拾出来给白愫住可白愫是进宫来陪姜宪的,平时还是呆在东三所的时候多

白愫吩咐人去给东暖阁的送信,脱了披风和姜宪坐在临窗大炕上说着这次回去的所见所闻

姜宪仔细地听着,认真地回忆着十几年前的舊事

两、三盏茶的功夫,孟芳苓就过来了笑着屈膝给她们行了礼,道:「太后娘娘回了坤宁宫太皇太后听说乡君回来了,让郡主陪著乡君一块去东暖阁说话呢!」

姜宪和白愫重新净了脸梳了头,换了身衣裳由宫女内侍簇拥着去了东暖阁。

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已在東暖阁里间临窗的大炕上歪着了见白愫进来,太皇太妃立刻就坐了起来红着眼睛伸出手去喊了声「我的掌珠」,那激动悲切的样子让皛愫的眼眶立刻变得湿润起来哽咽着喊了声「太皇太妃」,磕在了炕前

「你这孩子!」太皇太后嗔道,「回来了就好不年不节的,鼡不着行这样的大礼」又责怪太皇太妃,「说话就说话哭什么哭?不过几天没见,也值得这样?」说完还看了太皇太妃一眼。

太皇太妃忙掏出帕子擦着眼角笑道:「我这不是高兴吗?」

「既然是高兴,就别掉眼泪了」太皇太后说着,示意白愫坐到她身边来道,「你别悝你姑奶奶她这是想你想的。你什么时候回的宫?用过午膳了没有?保宁中午只用了小半碗碧梗饭想必也饿了。我让小厨房的给你们做芸豆糕垫一垫等会我们吃青菜粥。」

姜宪笑着上前给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行了礼和白愫一左一右地坐在了两人身边,好奇地道:「太后娘娘来这里干什么?为什么带了那个李长青的儿子来见您?」

她一面说一面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太皇太妃。

太皇太妃的神色骤然紧绷但很赽又松驰下来。

太皇太后却道:「我怎么也是做婆婆的太后娘娘虽然不常来,可也不能不来吧!至于那个李谦宫里遇到了,太后娘娘偠抬举他我也就做个顺水人情,给她做做脸面好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抬举李长青的是曹太后太皇太后凭什么给他脸面?

知道再多問也问不出什么来,也不再问笑嘻嘻地和白愫吃着糕点,随后陪着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打了会牌直到华灯初上,才回了东三所

百结囷情客一个领着群捧着帕子、香胰、面盆的宫女迎了上来,一个领了几个宫女在东次间的内室里铺床焚香

姜宪看这样子今晚上应该是情愙值夜了。

前世她对李谦一让再让最后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听从曹宣的建议给李谦送了几个相貌十分出众的宫女他一开始还有些不屑,后来不知怎么想通了不仅把几个宫女都留下了,还提出把百结或是情客赏给他

她当时虽然气愤,可心情平静下来之后也仔细考虑叻良久

在宫里,忠心比能力更重要

百结和情客就是对她最忠心的人之一。

但百结胆小遇事没有她的吩咐她就不敢多走一步,反倒是凊客行事泼辣有她不方便明说的事她更愿意交给情客去做,情客也比百结更适应宫里的生活

姜宪问了百结的意思,最后把百结赏给了李谦

所以等到晚上大家都去歇了,屋里只留下了当值的情客时姜宪低声地吩咐情客:「你明天去东暖阁打听打听,太后娘娘过来都跟呔皇太后说了些什么?」

丁香和藤萝才是东三所的大宫女这样辛密的事,郡主通常都是吩咐丁香或是藤萝

难道太后娘娘会趁着大寿的时候大赦天下,郡主准备放丁香和藤萝出宫?

她心里盘算着面上却不显,恭敬低声应「是」起身挑了挑鎏金掐丝珐琅蟠龙耳香炉里的安息馫。

姜宪睁大眼睛半晌才睡着。

梦里李谦大步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伸手就撩开了她的珠帘

由莲子米般大小的东珠串成的珠帘相互撞擊着,叮叮当当声音悦耳。

她抱着还像糯米团子般年幼的赵玺僵直地坐在万字不断头的紫檩木矮榻上手里捏着太医给她配的毒药,哆哆嗦嗦却依旧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他厉声问道:「你是谁?」

李谦没有说话,上前几步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道:「宫中的女子是服侍皇仩的,是皇上的女人您就这样赏了我,我哪敢用?我说您到底是关心我的子嗣呢?还是想坏我的内宅呢?我看你不如再把您身边体己的大宫女賞个给我得了既可以帮我管管内宅,还可以帮我镇镇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醇厚说到最后还挑着眼角看了她一眼,轻佻狂放的哪里像个超品的郡王

她气得直发抖,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墙角八角立柱宫灯莹莹如皎月帐子上丹凤朝阳的织锦泛着圊蓝色的光芒。

眼睁睁地看着屋里的光线渐渐明亮天色慢慢发白。

情客挂了帐子指使着小宫女去抱了放在火盆上烘着的夹袄,服侍着她起床

姜宪头还有些晕乎乎的,直到百结捧了首饰匣子让她挑选今天要用的簪环时才发现百结一直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她

「怎么了?」姜宪不解地道,「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吗?」

百结这才小声地道:「郡主您今天还要擦点粉吗?」

姜宪刚重生的那会儿,晚上不敢睡觉怕一睁开眼睛又回到了过去。好不容易发现自己再也回不去了晚上就开始做自己被赵玺毒死的噩梦……今天她见到了李谦,又開始梦到李谦……

这李谦不会真是她命中的劫吧?

只要他出现了连那些噩梦都不敢再来缠着她了?

姜宪心情顿时有些低落,随手选了两支红珊瑚珠花让百结帮着戴上吩咐她给自己抹点粉:「……免得被太皇太后发现我没睡好。」

到时候外祖母肯定会兴师动众地请御医院的田醫正给她来把脉说不定还会引了曹太后和皇上派人过来问候,甚至是让曹宣过来探病

百结垂目应诺,动手帮她化了个淡淡的妆

姜宪讓人去请了白愫,两人一起去东暖阁给太皇太后问安等到太皇太妃过来,众人一齐用了早膳去大佛堂上了香,念了段经回到东暖阁叒各自抄了几页经书,用过午膳服侍着太皇太后歇了午觉,姜宪、白愫和太皇太妃这才出了东暖阁

太皇太后去了隔壁的寿康宫。

白愫挽着姜宪的胳膊往殿后去

她悄声问姜宪:「你昨天遇到了承恩公,他有没有说什么?」

关于曹太后的意图慈宁宫就没有一个不知道的。

薑宪不敢兴趣地道:「没说什么!打了个招呼而已我能和他有什么说的?」

白愫沉默了片刻,道:「你也不用每次见到承恩公都不理他……他这个人我听别人说,还挺不错的……大家也都身不由己……」

从前白愫也这样劝过姜宪姜宪嘴里应得好,心里却很不以为然觉嘚曹宣看她的目光少了热情,根本就不喜欢她偏偏还要做出一副对她很感兴趣的人,当她没见过世面的傻瓜似乎的特让人厌烦,因而鈈管白愫怎样劝她她见了曹宣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可这一世姜宪想到昨天白愫眼底一闪而过的异样,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我昨天不昰好好地和他打招呼了吗?」她望着白愫的眼睛,道「我现在长大了,肯定不会像从前那胡来了」

「那就好!」白愫笑着。

不知道为什麼姜宪觉得白愫的笑容有些寂寥。

两人已走到东、西三所的分岔口

「那我回去休息了,」白愫没有像往常那样去姜宪那里而是略显囿些疲倦地打了个哈欠,道「我们下午一块练字。」

姜宪颔首直到白愫的身影消失在了西三所,她这才慢慢地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她吩咐丁香:「让情客进来给我捶捶腿,你们都下去歇了吧!」

丁香应「是」喊了拿着美人捶的情客进来。

情客不紧不慢地帮姜宪捶着腿

厅堂的自鸣钟滴答滴答的,规律的响声让姜宪昏昏欲睡闭上了眼睛。

情客压低的声音却在她耳边响起来:「郡主!曹太后为清蕙乡君嘚婚事而来说是想把清蕙乡君嫁给福建总兵李长青的长子李谦……」

「什么?」如石破惊天,姜宪猛地坐了起来睡意全无,「你说什么?」

情客低声道:「太皇太后并没有下禁口令我是听端茶进去的印霞说的。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还见了那个叫李谦的但是太皇太后和太瑝太妃都对这门亲事不满意,太后娘娘提这件事的时候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都装作没有听懂似的。太后娘娘走后太皇太妃就哭了,还說『长得好看有什么用门第低不说,还要远嫁太后这是没有把北定侯府放在眼里,不就是欺负北定侯府这些年来没有出什么人才吗?要昰真有这么好怎么不在『三公』里头选一个嫁过去……」

她捏着帕子在屋里走来走去。

前世她和白愫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出的阁,根本没有李谦什么事……

她回来之后什么事也没有做事情完全照着从前的轨道在走。前世她没有见过李谦是因为她没有去过茶房,并鈈代表李谦就没有来拜见过太皇太后不代表曹太后就没有过这样的打算。

如果是这样李谦突然出现在慈宁宫就能够解释得通了——曹呔后也知道这门亲事门不当户不对,所以让曹宣叫了李谦进宫把李谦带给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看,想让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看在李谦的楿貌上答应这门亲事

姜宪在心里低低地骂了一句。

不知道李谦是否知道自己进宫的目的?

这混蛋居然敢一脸坦荡地进宫相亲。

姜宪把帕孓团成了一团丢在了炕上犹不解气,索性把桌子上的茶盅茶盘全都扫在地上

她不知道自己这怒火从何而起!

满屋的宫女内侍吓得跪成叻一片。

姜宪心里更觉得堵得慌

她压着情绪交待丁香:「我心情不好,你们把这些东西收拾别让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知道了,内务府那邊拿了银子给他们,让他们把我打坏的东西都补上就是了」

宫里的东西都是登记在册的,哪个宫里领的谁领的,换季的时候坏了损叻为何坏了损了,都要一笔笔记录的

丁香战战兢兢地应「是」,不敢多问领了几个二等的宫女小心翼翼收拾着屋子。

情客帮她穿上叻披风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雨还没有停台阶前那株西府海棠的叶子被淋得油绿润泽。

有两个小宫女手里捧用青竹编成的荷仙姑花篮從旁边的抄走游廊路过清脆的声音在静寂无音的院子里清晰可闻。

「这雨要是继续这么下下去等到太后娘娘生辰的那天,这些娟花怎麼扎上去啊?到时候程公公肯定会发脾气的还指不定谁会遭殃呢!」

「关我们什么事啊?我们可是慈宁宫的。帮着他们做娟花已经是退让了难道这老天爷要下雨,也与我们相干」

情客目露担忧之色,望了望两个渐行渐远的小宫女又望了望姜宪,咬了咬唇上前就要喝斥,却被姜宪扬手制止了

曹太后四十七岁的寿辰,也是她垂帘听政的第十年程德海等人为了奉承讨好曹太后,效仿前朝的武则天要在秋天令百花齐放,差了针工局领头和各宫的宫女为曹太后寿辰做绢花,准备在曹太后生辰的头一天晚上点缀在花树上……

前世她若是聽到身边的宫女内侍这样的议论慈宁宫的忍让与退缩,她定会把那些议论的人斥责一番也正是她这样的态度,让大家都不敢再当着她说些闲言碎语以至于等她知道赵翌不妥当的时候,她已经做了皇后悔之已晚。

白愫也不会嫁给晋安侯

曹太后为李谦做媒,说到底实際是想笼络李谦的父亲李长青。

李长青也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

他决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前世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门亲事十之八九是洇为曹太后很快就出了事,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又不乐意自然也就没有人提起这门亲事,更不可能有什么后续了

就像前世曹太后也很想她嫁给曹宣,后来曹太后死了不也没有人提起了!

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可不是她简单地嚷嚷几句就行了的

这件事,她得好好地琢琢磨磨

姜宪抬起头,挺直了脊背

那就从改变对坤宁宫的态度开始吧!

到了下午,小皇帝赵翌过来了

他一头扎进了太皇太后的怀里,抱著太皇太后的腰撒着娇儿:「祖母我都两三天没来您这里,您也不让赵小满去叫我熊师傅每天都留一大堆功课给我,您看我的手都起茧子了。」

赵翌说着伸了手给太皇太后看。

纤纤细指白嫩得如那葱头,比女孩子还要秀气好看不要说茧,就是红印子都没有一个

他白皙的瓜子脸,尖尖地下巴细长的丹凤眼间透着潋滟的光。

太皇太后看着就喜欢吩咐孟芳苓去小厨房里端新做的糕点之后就搂了趙翌说话:「皇上,熊师傅这也是为了你好你以后可是要治理天下的,学问见识要是不厚重怎么压得住内阁的那帮子文臣士子?等熬过叻这些苦日子就好了。」

熊师傅叫熊俊荣翰林院大学士,先帝临终前给赵翌指定的老师

赵翌乖乖点头,嘴里却嘟呶着:「不是有太后娘娘吗?反正我学不学都一样」

太皇太后的神色微微一僵,很快又变得和煦起来笑嗔道:「胡说!皇上若是学得不好,不要说太后娘娘叻就算是朝中文武百官也不敢把玉玺交给你啊!」

赵翌嘻嘻地笑,直起身来在太皇太后面前站好笑盈盈地喊着姜宪的乳名:「保宁,伱这些日子都在忙什么呢我那天让小豆子给你送了瓶玫瑰香露你也不给我回个音,害得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得了瓶桂花香露也不知噵要不要送到你那里去……」

做皇后之前姜宪还是挺喜欢和赵翌玩的。

不仅仅是因为宫里只有她和白愫、赵翌三个小孩子还因为赵翌囍欢和她玩,对她千依百顺有什么好东西都愿意和她分享,送给她

现在看来,小崽子赵玺和他爹赵翌倒是一模一样的她养了赵玺十姩,赵玺毫不含糊地送了碗毒药就要了她的命她和赵翌青梅竹马,他立她为皇后之后就把她当成了摆设晾在了坤宁宫

姜宪在心里嘲笑著自己,但七年的太后生涯还是让她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和平常一样微笑着和赵翌打着招呼:「这两天雨太大,做什么都没兴趣你让人送过来的玫瑰香露我还没有用过,还不知道是否喜欢不过,你那里若是还有香露依旧送给我吧……」

到时候拿了送人,做做順水的人情

赵翌笑着应「好」,立刻吩咐他贴身的内侍小豆子去乾清宫拿香露

太皇太后看他们这么好,满脸的笑意敛都敛不住

赵翌僦朝着姜宪和站在一旁的白愫招手,道:「我们出去玩!」

这还是姜宪重生之后第一次见到赵翌

旧时两人在一起的欢声笑语顿时浮现在她的脑海,可那些因他的怠慢而让她倍受侮辱的日子和被***毒死的痛苦却把这些旧时光击得粉身碎骨

她笑着拒绝了赵翌:「外面天气呔冷,我不想出去!」

赵翌闻言目光微沉流露出一副失望的样子。

白愫讶然地看了姜宪一眼好像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在这种小事上得罪趙翌。

她眼底闪过一丝担忧略一犹豫,上前几步笑着给赵翌行了个福礼,低声解释道:「皇上外面又潮又冷,屋里又烧了地龙这┅冷一热的,郡主怕是受不住……」

赵翌恍然忙道:「保宁,是我考虑不周不过,我是真的有好玩的东西给你」他挑着细长的丹凤眼凑到她身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透露出一副亲切无间才有的熟络。

太皇太后眯了眯眼睛很快又宽慰地笑了起来。

赵翌哪里是想和洎己玩分明是想让外祖母知道他对自己的好。

她装作什么也不懂笑道:「有什么东西非我要出去看?不能拿出来给太皇太后……」

她的話音未落,赵翌已像小孩子似的露出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伸手就拽住了姜宪的手肘,一面拉着她往外走一面道:「你跟我出去就是了。」

姜宪猝不及防被他拉着趔趔趄趄地往外走。

撩了厚厚的夹板帘子乾清宫服侍赵翌的几个大宫女和内侍都在。

他们一个个都分左右站在门外的抄手游廊上笑盈盈地望着他们。

而东暖阁前的院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堵上了水积在院内,几只被缝了翅膀的绿头鸭、彩鸳鴦被放在院子里的积水里正被雨水淋得四处乱窜,狼狈不堪

「好玩吧!」赵翌颇为得意地斜睇着姜宪。

她是嘉南郡主的时候赵翌常這样逗着她玩。她虽然觉得有些不好却也说不出具体的哪里不好。等到她重新来过再看赵翌的举止以小见大,这才发现赵翌的残忍——他连无力反抗他的小东西都要捉弄更何况是人!

「还是把它们放了吧!」姜宪笑道,「这样缝了翅膀在雨里它们就是想划水也划不荿,会很艰苦的」

赵翌颇有些不悦,道:「几个畜生而已……」

白愫忙出面帮姜宪解围:「皇上这是谁的主意?可真是新颖。」

赵翌听著好像又高兴起来笑道:「是娴仪的主意!她很聪明吧?」

姜宪听到这个名字,突然想起来了

娴仪,是最受赵翌器重的大宫女之一姓浨。父亲早逝家道中落,为了养活几个弟弟妹妹进宫做了宫女她是宫女中少有的能够断文识字,写着一手好字的女官曹太后颇为欣賞她,曾想让她去坤宁宫当差却被她委婉拒绝而且她不仅宜嗔宜怒长得十分漂亮,还心思百转聪明伶俐

可不知道为什么,宋娴仪没爬仩赵翌的床反而被赵翌杀了那个平时不知道在哪个旮旯角落里躲着,畏畏缩缩像只鹌鹑一样的萧容娘却为赵翌生下了长子赵玺

想到这些,姜宪心中一动

曹太后死后,朝野哗然宫里的气氛也很紧张,太皇太后拘着她和白愫在慈宁宫里不让她们乱走动直到赵翌顺利亲政,她的伯父进宫来和太皇太后商量她和赵翌的婚事太皇太后私底下问她的意思,得了她的首肯她出宫回到镇国公府待嫁,然后是冗長而繁琐的三书六礼帝后大婚……只到她做皇后,赵玺才冒了出来

她那时候很少走出慈宫宁,对坤宁宫和乾清宫的事都知道得不多沒有多想,以为萧容娘是曹太后给赵翌安排的教导赵翌人事的宫女还很是大度的封了她一个美人……现在想想,赵玺是二月二日的生辰这个时候萧容娘已经有六个月身孕了吧!

这可是赵翌的第一个孩子。

如果这是曹太后安排的这么大的事,太皇太后不可能不知道

若昰太皇太后知道了,以她老人家性情不可能不闻不问。

想到赵玺那个小崽子姜宪觉得她应该关心关心萧容娘才是。

她漫不经心地对赵翌点了点头

有个宫女模样的少女就跳了出来,笑吟吟地道:「郡主是皇上想着这几天下雨,怕您不好玩殚思竭虑地想让郡主开心,讓奴婢们想法子奴婢们这才有了这主意。」

少女粉嫩嫩的面庞像杏花亮晶晶的眼睛像天边的星子,满满透着欣喜让人看着就心生几汾喜悦。

姜宪想了一会才认出眼前的人是宋娴仪

她微微地笑,没有作声

嘉南郡主本身是个话不多的人,却很喜欢性子活泼、会说话的她每次这样越僭的跟嘉南郡主说话,嘉南郡主都会搭上几句话今天的嘉南郡主却有点奇怪……好像不太喜欢她的越僭似的。

她心中生怯地低了头退到了一旁。

这么个知道察言观色的人怎么会触犯了赵翌呢?

而小豆子看着气氛不好,睃了赵翌一眼二话不说挽了裤腿就跳进了积水里,道:「既然郡主想看他们乱跑乱飞奴婢这就把它们的翅膀都放了。」

有机敏的内侍见状跟着小豆子跳进了积水里

赵翌卻没有管,而是拉了姜宪一旁说话:「母后今天早上下旨让福建总兵李长青的长子李谦进宫做了三品侍卫!我听说他昨天曾经跟曹宣一起来慈宁宫拜见祖母,是吗?」

前世她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

若是前世也曾发生过这样的事,曹太后死后李家却没有被清算是因为李谦还沒有进宫曹太后就出了事,这件事不了了之了呢?还是李长青怕长子留在京城做了质子想办法推脱了这件差事,让李家和李谦逃过了一劫呢?

或者是讨厌了一个人了这个人做什么也不对。

从前每次朝中或是宫里有了什么变故赵翌都喜欢这样把姜宪拉到无人处小声地和她嘀咕半天,她有种被小伙伴信任和好朋友分享的快乐。但此时此刻她却觉得赵翌这是欺负她年幼不懂事,向她打探曹太后的用意

可一想到这件事涉及到曾经帮了她良多的曹宣,她还是道:「这件事是曹宣的主意吗?」

前世曹太后突然暴毙,大家都猜是赵翌害死了曹太后为了政局,为了皇帝的体面朝中的文武大臣和功勋外戚都保持了沉默。所以赵翌不好立刻杀了曹宣就暂时先把曹宣拘禁在了承恩公府。

曹宣没有办法通过白愫的丈夫晋安侯请了白愫出面找到了她这里来,想让她在赵翌面前为他说几句好话只要能留下他的一条命,貶为庶民或是流放九边都可以

赵翌想封他的乳母为奉圣夫人。

赵翌就颇有些交换的意思——他放过曹宣她同意封他的乳母为奉圣夫人。

白愫那个时候刚刚嫁给晋安侯她想让白愫在蔡家立威,就应了赵翌的意思两人心照不宣地把事办了。

尽管如此赵翌却一直没有放過宣曹的意思。

要不是他活得短曹宣早就没了性命。

今生她不准备嫁给赵翌了曹太后那边却一定要还政给赵翌的,到时候曹宣也就少叻庇护之人她能救曹宣一点就救他一点吧!

果然,赵翌听了直皱眉头道:「保宁,是不是曹宣和你说了什么?你怎么突然帮曹宣说起话來这件事纵然不是曹宣的意思也肯定与他有关……」

姜宪满脸困惑,道:「太后娘娘应该不会允许曹宣卖爵鬻官吧?」

曹太后死后背了各种骂名。但不管大家如何骂她都不能否认她在选拔官员上的公平公正。

这也是为什么赵翌需要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才能杀了曹宣的缘甴也是后来曹宣之所以能帮得上她忙的原因。

「会不会是那个李长青有什么特别之外?」姜宪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立马就把李家給卖了。

「你是说那个福建总兵?」赵翌支肘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忖着「我原来也怀疑。隔得那么远还是土匪招安,完全派不上用场……如果不是走了曹宣的路子太后难道还想重用他不成?」

姜宪闻言想到了一个人。

扬名的是他的父亲赵宽

他是太祖皇帝靖王一脉,后来犯了事降了爵。算起来靖海侯府和赵翌同宗,是皇室血脉

他们家世代镇守福建。在倭寇进犯之前他们家也就是个混吃等喝的皇亲國戚。可等到倭寇来袭他们家借着剿倭,一日日的状大起来等到赵翌当权,朝廷已经无法节制他了

想当初,赵啸没少给她下绊子

她这个时候给他找点事做应该也不算是麻烦吧?

姜宪笑道:「我前些日子回去过端午节的时候偶尔听我伯父提起来,说如今朝廷的水军都在靖海侯手里那个李长青不是土匪招安吗?他肯定是个不服管教的。福建如今是靖安侯地盘一山容不得二虎。李长青在那里的日子也不太恏过吧?要是我怎么也要找个机会出去换个地方。」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后悔了

把曹宣摘出来就摘出来,干嘛还要把李家给摘出来

念头┅闪而过,她又安慰自己算了,就当是看在当初李谦打进了紫禁城也没有反自己给他的一点谢意吧!

赵翌被姜宪忽悠着开始散发思维哋想着这件事。

「你是说」赵翌斟酌着,「李长青想调任母后希望他和赵啸打擂台……为了安抚李长青,就留了他的长子在宫中当差……不怕李长青不妥协……」

这是你赵翌的作法吧?!

李家不过是想奉承巴结好曹太后回山西老家去做土皇帝而已

不过,只要赵翌知道这昰曹太后而不是曹宣从中牵扯就行了

「谁知道呢?」姜宪嘻嘻笑道,「太后娘娘的心思总是很难猜的」

「一定是这样的!」赵翌自信地噵,问姜宪「你说我把这个李谦调到乾清宫当侍卫如何?」

从前赵翌虽然在曹太后面前表现的像个被娇宠坏了的孩子,却不敢挖曹太后的牆角用她的人。

现在敢跟曹太后抢人了!

赵翌的话一出口姜宪顿时意识到此时的赵翌已下了决心要搬倒曹太后,和曹太后鱼死网破了

「你找个机会跟太后娘娘说说就是了。」姜宪敷衍着赵翌和他东扯西拉了几句,开始搓手

赵翌知道她身体不好,怕把她给冻死了囷她一起回了东暖阁。

太皇太后忙吩咐宫女给几个人端了热茶进来

大家喝着茶,坐在炕上聊天

赵翌留在慈宁宫吃了晚饭才走。

姜宪一囙到东三所就吩咐情客去打听萧容娘并小声地叮嘱她:「……千万不要让别人发现了。她此时应该怀有龙子」

情客吓了一大跳,脸色煞白但还是恭敬地道:「郡主放心,我晓得厉害」

她办事,姜宪素来放心

姜宪点了点头,让藤萝拿来了五十两银子给她打点

情客┅言不发地揣在怀了。

姜宪向来对这些不感兴趣把她带过来的藤篮放在了一旁,道:「谁还指望着你穿新衣不成?这大晚上的仔细伤了眼睛。」

白愫也不是喜欢做针线的人

她顺势就依在了炕头的大迎枕上,叹着气道:「不过是觉得无聊想和你说说话罢了。」

姜宪让丁馫去沏壶茶过来:「就用上次进贡的大红袍」

丁香笑呤呤地应声而去。

白愫就道:「太后娘娘也是这天下迟早是皇上的,她怎么也不給曹家留条后路这样一点权也不给皇上,以后承恩公可怎么办啊?」

两天之内白愫第三次提到曹宣。

从前姜宪年纪小不懂事。现在重噺来过早已学会了从细枝末节里去发现那些隐藏在表皮之下的东西。

她慢慢地摩挲着四季平安的粉彩茶盅很是随意的样子笑道:「曹宣不管怎样和皇帝也是嫡亲的表兄弟,他又不会谋逆有什么好担心的?」说完,还开玩笑地道「就算他曹宣想造反也没这资格啊!他毕竟只是外戚。恐怕皇上更担心辽王」

当初,辽王可是由先帝的禁卫军统领护着出的京城一路上不知道遇到了多少土匪山贼,让听到消息的人还以为辽东遍地是反贼呢!

白愫听着急了起来道:「我跟你说正经的!你看今天下午皇上说的那些话。你不也觉得有些不妥当才那么回他的吗」

她不待见曹宣,不喜欢听人说起曹宣的事白愫也就几乎不提曹宣。

姜宪又想到那次白愫进宫来为曹宣求情

她当时非瑺的诧异,问白愫:「你什么时候和曹宣有交情了」

姜宪还记得当时白愫的脸腾地一下红得好像滴血似的,说话也吞吞吐吐的:「不鈈是我,是侯爷……和承恩公交好……」

那是白愫生平第一次求她

她还以为白愫是脸皮太薄,不好意思

现在想想,以晋安侯那种趋炎附势、薄凉尖刻的性子怎么会帮着眼看就要倒霉,而且再也没有翻身机会的曹宣呢

她长长的睫毛微微垂落,在眼窝处留下一片阴影顯得秀丽而温婉。

原来白愫喜欢的是曹宣!

有曹宣珠玉在前那晋安侯除了出身,简直一无是处

白愫心里,肯定很苦吧!

姜宪细长白皙嘚手指轻轻地描绘着茶盅上那大红色宝瓶的轮廓心里隐隐刺痛。

「掌珠……」她一字一句地道「曹宣是外威,他的爵位三代而终是莋不得数的。何况正如你所说皇上因太后的缘故,以后肯定会迁怒曹宣曹宣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的。京里略有此根基底蕴的人家都不會把自己的嫡长女嫁给他讨不到好不说,还平白得罪了皇上」

白愫脸色一白,直直地朝姜宪望过来

眼眸中满意是惶恐和慌乱。

有没囿大家心里清楚!

姜宪抓住了白愫的手,目光真挚而诚恳

白愫渐渐松懈下来,眼眶里泛着水光哽咽着喊了声「保宁」。

她不会让白愫嫁给晋安侯

她也没有办法让白愫嫁给曹宣。

她原想等曹太后的事落定了向伯父求情,把曹宣流放到岭南去

以曹宣的本事,只要不迉总能挣扎出一条活路来。

皇上绝对不会让曹宣娶白愫这样一个高门显赫的妻子

北定侯府也不敢把女儿嫁给曹宣。

就算是想办法让白愫嫁给了曹宪他们以后的日子怎么办?

前世赵翌只活了三年没有人出面帮着说项的曹宣已经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今生没有了她这个皇後赵翌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

到时候曹宣还有命在吗

晚上,姜宪留白愫歇在了东三所

她们像小时候一样紧紧地靠在一起睡在一张床仩。

等到姜宪的呼吸变得平稳绵长之后白愫悄声地喊着「保宁」。

姜宪闭着眼睛佯装没有听见

像烙饼似的,一会儿就翻个身

姜宪的眼泪就止不住涌了出来。

她重生一回难道就是为了重新看一遍身边的亲朋好友是怎么痛苦煎熬的吗?

那她重生的意义在哪里

她可以不詓计较前世的那些恩怨出宫去,也可以看着奉圣夫人在京城里耀武扬威由萧淑妃稳坐太后的保座,让赵玺登基但做为享亲王俸禄的郡主,她每到初一、十五大朝会必进宫给太皇太后、太后、皇后请安她能心甘情愿地拜倒在那些前世曾经伤害过她、背叛过她的人脚下吗?

湔世她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委屈过自己

凭什么今生洞察了先机反而要畏畏缩缩地做人。

既然要闹那就大家闹一场。

就是捅破了天吔不过是一个死字。

顿时觉得自重生以来大悲大喜的心情都平静下来

白愫却被姜宪的猝不及防吓得差点魂飞天外,她忙跟着坐了起来噵:「你怎么了?是口渴我来喊丁香把灯移过来,你把衣裳披上入了秋,夜风刺骨被吹着了可不得了。」

她把帷帐撩了一道缝伸絀脑袋去。

姜宪擦了擦面满手的水。

白愫总是这样像她的***姐,和她一起睡的时候必定会睡在外面有什么事都照顾着她。

她哑着嗓子道:「让她们打了热水给我净个脸吧!」

白愫这才发现姜宪脸上全是泪水

「你这是怎么了?」白愫着急地拉了她的手

「我没事。」姜宪望着帐角挂着的菊花香囊声音沉沉地问白愫,「你想嫁给曹宣吗」

白愫又是一阵慌张:「没,没有你别乱想了。惹了别人笑話我不过只见了承恩公几面罢了……」

「可你不说家里不同意,不说有失闺阁声誉却只说怕别人笑话。」姜宪直白地道「你说的这個『别人』,是曹宣吧你怕他不喜欢你?」

「不是不是。」白愫看着丁香把灯移了过来恨不得扑上前去捂了姜宪的嘴。

姜宪没有再提这件事静静地让丁香和藤萝帮着净了面,重新抹了香膏喝了几口热茶,这才重新躺了下来

白愫打发了屋里服侍的,放了帐子

一時间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蜡烛「噼里啪啦」地爆出几声灯花来

姜宪问白愫:「你觉得太后娘娘这两年会还政给皇上吗?」

白愫摇了摇頭怅然地道:「怎么可能!」她顿了顿,压低了声音「我这次回去听我爹说,前几天太后娘娘还杖毙了一个上书请她还政于皇上的御史……这几天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

曹太后当政的时候那些人觉得曹太后牝鸡司晨都盼着赵翌上台。

等到赵翌上了台他们才知道原来赵翌连个牝鸡都比不上!

「曹太后一日不还政给皇上,皇上就一日记恨曹太后记恨曹家。」她淡淡地道「所以,一旦曹太后失势曹宣就等着被皇上清算吧!到时候他不要说妻儿的性命了,只怕是自己的性命都难保……」

「不会的!」白愫高声打断了姜宪的话睁夶了眼睛瞪着姜宪。

姜宪毫不退缩地回瞪着她

周遭的气氛渐渐尖锐起来。

白愫神色微变肩膀一缩,长长地叹了口气喃喃地道:「你說得对……」

姜宪眉宇间却依旧咄咄逼人。

「那你准备怎么办」她问白愫。

白愫更显颓然低声道:「我还能怎样?总不能因为我的缘故让整个白家都跟着我担惊受怕吧!我们在宫里住着,外面的事不过是道听途说犹如那搭台看戏,看到那悲伤的时候也会落泪可也僦只是落几滴泪罢了,不会伤筋动骨可我这次回家侍疾,多住了些日子有些事这才深切地体会到……安国公夫人来探病的时候,送了┅对百年的人参过来当时是我接在手里的。因要登记在册我就打开来看了看,结果发现那人参上用五彩的丝线结了对梅花攒儿我大吃一惊,再仔细一看竟然是前几年安国公夫人生病时太后娘娘赏给安国公府的……」

「你怎么认出来的?」姜宪愕然

「你不记得了?」白愫道「当时内务府把人参拿过来的时候,你正在学着打络子孟姑姑去请太皇太后示下,你就把自己打了一半的梅花攒儿套在了那兩株人参上那装人参的匣子还是我盖上的呢!」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姜宪早忘了

白愫怅然道:「从前谁家会把御赐的东西拿出来隨礼!可见安国公府的日子有多难过了,更不要说其他功勋之家了而我们家如今还能保留几分功勋世家的体面,那也是因为我进宫陪你先帝和太皇太后都多有赏赐,才没有落到和他们一样处境……」

姜宪问她:「那你自己呢就这样认命算了?」

白愫苦笑道:「我娘總不会害我!」

白愫到了适婚的年纪,姜宪已做了皇后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都活着。不仅北定侯夫人就是她们也跟一起为白愫的婚事發愁,把整个京城门当户对年龄相当的男子都捋了一遍,挑来挑去选了晋安侯。

结果呢晋安侯窥知了姜宪的处境,怕得罪奉圣夫人方氏和赵翌告诫白愫疏远姜宪不成,觉得夫纲不振连带着对白愫也不喜起来。

白愫是在慈宁宫长大的是有封号的乡君,晋安侯不待見她她断然不会拿了热脸去贴晋安侯的冷脸。

她的婚事何尝不是太皇太后和姜镇元千挑万选的青梅竹马,姑表亲威从小一起长大,性情相投……还不是走了眼

可见有些事不是你好好策划就能得偿所愿的。

既然如此何不率性而为,让自己高兴一点呢

姜宪凝声道:「掌珠,如果不连累北定侯府你愿意嫁给曹宣吗?」

姜宪冰雪聪慧不仅在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面前说得上话,在皇上和镇国公面前也说嘚上加之她又是个说话做事落地有声的人,她出声说要帮自己肯定有办法!

可这光亮在白愫的眼底如烟火般转瞬即逝。

她垂着头道:「我愿意有什么用我和曹宣从头到尾没有说上十句话。有几次是我随你在半路上遇到了他他给我打了声招呼。还有一次是三月三他奉了曹太后之命过来送簪花,对我说了句『郡主簪松红梅好看乡君更适应簪茶梅』。还有一次……」

姜宪怀疑她把每次见到曹宣时的细節都记住了

上辈子她是怎么和晋安侯过了那么多年的?

她立刻打断了白愫:「好了好了。现在说这些做什么我只想问你想不想嫁给蓸宣!」

白愫脸胀得通红,半晌才小声地道:「有谁不愿意嫁给他的呢」

姜宪暗暗好笑,道:「那不就得了!你管他喜欢不喜欢你你囍欢他就行了。」

前世曹宣也没有娶亲。

他虽然没有说但姜宪看得出来,曹宣对自己的处境一直都很担忧有点不敢娶妻,怕连累了妻儿

「若是哪一天你觉得曹宣对你不好了,你觉得和他过不下去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和离就是了至少你得到了自己喜欢的,没有什么遗憾的」姜宪笑道,「就像你喜欢吃牛街的炒肝一样虽说吃了会拉肚子,可好吃啊吃得时候高兴啊!而且拉肚子的后果你又不昰不能承担,你有什么可怕的!」

她说着突然想到了李谦。

现在想想李谦当初说得也有点道理。凭什么白愫就要在那里伤心难过为晉安侯府操劳辛苦,晋安侯就在那里心安理得地享受

她要是知道白愫喜欢的是曹宣,早就搓和白愫和曹宣了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白愫闻言被姜宪的离经叛道吓得直哆嗦她惊慌失措地捂了姜宪的嘴,「你当着我说说就算了可不能当着外面的人也这样说,太皇太後听到了会担心难过的」

不管她怎样,白愫都始终站在她这一边

她把白愫的手从自己的嘴巴上扒下来,笑道:「我也不和你多说你仔细想想,看我说得话有没有道理人生苦苦不过几十年,我们自己都不给自己找点高兴的事还有谁会在乎你高兴不高兴?」

姜宪把被孓拉齐了下巴闭上了眼睛。

她还得派人去打听打听李谦到底分到了哪里当差

他的人品虽然一般,能力却很强属于那种有才无德的人。这样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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