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污女仆不乖小说,打算每天三项任务有什么办法吗

张小娴小说《红颜露水》

  当峩们坐在课室里准备上第一节课时班主任带着一个新生和一个扛着大桌子的校工进来了。正在聊天的人马上安静下来学生全都站起身朝老师行礼。

  老师做了个手势要大家坐下来

  新生站在老师身后,那张精致无瑕的鹤蛋脸上带着些许羞涩的神情她的年纪跟我們相若,约莫十一岁蓄着一头清汤挂面的浅栗色直发,额上有个美人尖一发丝轻轻拂在略微苍白的脸颊上,一双乌亮亮的大眼睛黑波囷水好奇地望着班上的女生。女生们也都好奇地盯着她看她身材修长,身上那袭小圆领浅蓝色校服裙熨得帖帖服服短袖下面露出来嘚两条瘦长膀子粉雕玉琢似的,刚刚开始发育的乳防微微地胀起来脚上穿着雪白色的短袜和一双簇新的黑色丁带皮鞋。

  老师示意她唑到后排我的旁边

  她乖乖走过来落座,把手上拎着的那个粉红色布书包塞到桌子底下

  “这位是新来的同学,告诉大家你的名芓”老师说。

  新生这时有点窘地站起来甜美的声音清脆地说出一个名字:

  “刑露,露水的露”

  “坐下来吧!”老师说。

  老师打开英文课本开始读着书里的一篇范文。刑露从桌子底下拿出她的书到老师正在读的那一页。这时她转过脸来投给我一个微笑。那微笑仿佛是羞怯地对我伸出了友谊之手。

  我们之间只隔着几英寸的距离我发现她的眼睛更黑更亮了,大得犹如一汪深潭仿佛可以看进去似的。我咧咧嘴回她一个微笑这时,我看到她细滑的颈背上不小心留下了一抹雪白的爽身粉心想也许是她今天早上絀门时太匆忙了。

  过了一会儿我悄悄在一张纸条上写下我的名字传过去。她飞快地了一眼那张纸条长而浓密的睫毛眨动时像蝴蝶動的翅膀,在她完美的骨上落下了两行睫影

  刑露来的这一天,新学年已经开始了将近三个礼拜我猜想她必然是凭关系才可以这时候来插班,说不定她是某个校董的朋友的女儿

  我们这所学校是出了名的贵族女中,上学和放学的时候学校大门都挤满了来接送的洺贵房车,有些女生戴着的手表就是老师一个月的薪水也买不到每次学校募捐的时候,她们也是出手最阔绰的

  我父亲开的是一辆皛色的名贵房车,只是他每天接送的不是我,而是我们的校长父亲当校长的司机许多年了,我是凭这个关系才可以从小学三年级开始插班的虽然成绩不怎么样,这一年还是可以顺利升上初中一年级

  学校里像我这样的穷家女为数也不少。但是穷女生跟有钱的女苼就是有个不同的样儿,很容易可以分别出谁是大家闺秀谁是工人的孩子。

  当我第一眼看到刑露的时候不期然联想到她是一个富翁的女儿,母亲肯定是一位绝色美人她是个被父母宠爱着娇纵着的千金***,住在一座古堡似的大崖里度假的地点是欧洲各国。

  那并不光因为她长得美她旁上有一股不一样的气质。即使是学校里最富有论美貌也不会输给她的几个女生,都没有她那股公主般的气質

  我总觉得刑露不属于这里,她该属于一个比这里更高贵的地方直到许多年后,我这种看法还是没改变就是不管刑露在什么地方,她都不属于那儿而是属于某个更高贵的舞台。

  刑露很安静她永远都是像第一天来的时候那么干净整洁。上课留心读书用功,人又聪明成绩一直保持在中等以上,从来不参加要付费的课外活动仿佛她来这里只是一心要把书念好。

  也许因为太安静了大镓对她的好奇心很快就消失了。班上那几个原本很妒忌她美貌的女生也都不再紧盯着她。

  我和刑露变得熟络是大半年以后的事一個冬日的午后,上数学课时我们全都有点恹恹欲睡,我发觉刑露在桌子底下偷偷读着一本厚厚的爱情

  我很高兴知道,刑露原来也囿“不乖小说”的时候我也早就注意到,除了刚改版的课本她用的是新书之外其他的课本,她用的都是旧书刑露并没有司机来接送,她上学放学都是走路的我无意中看到她填给老师的资料,她住在界限街

  然而,我对刑露的看法并没有因此改变反倒觉得跟她接近了些。我甚至私底下替她辩护认为她是某个富商跟漂亮情妇生下来的私生女,那个男人没有好好照顾她们母女俩

  刑露和我两個都爱听英文歌,会交换心爱的唱片不过,我们最喜欢的还是下课后一块儿去逛百货公司和时装店只看不买,望着橱窗里那些我们买鈈起的漂亮衣裳同声叹息刑露很少提起家里的事,我只知道她母亲管得她很严每次当我们逛街逛晚了,刑露都得打***回家

  那忝,我们逛完街想去看。我头一次听到她打***回去跟她母亲说话

  “你跟你妈妈说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

  “刚刚那句上海話是什么意思?”

  刑露那一汪深眸眨也不眨若无其事地说:

  “我告诉她,我跟同学在图书馆里温习要晚一点回去。”

  那几姩的日子我自认为是刑露最好的朋友。我简直有点崇拜她在她身边,我觉得我仿佛也沾了光似的刑露是不是也把我当作好朋友,我倒是没有去细想她就像一位训练有素的淑女,很少会表现出热情来除了必要时向她母亲撒谎之外,她是挺乖的

  然而,后来发生嘚那件事对她打击很大。她绝口不再提我也不敢问。

  几个月后会考发榜,***发下来刑露考得很糟,那对她是双重打击她成绩一向都那么好,我不知道她怎样面对她母亲

  我的成绩不比刑露好,可我并不失望我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材料,巴不得可以不鼡再读书早点出来工作,家里也没给我压力

  刑露也许是没法面对别人的目光吧。那阵子她刻意避开我。我找了她很多遍她都鈈接我***。后来更搬了家连***号码也改了。

  从那以后我和刑露失去了联络。每次坐车经过界限街那一排旧楼我总会不期然哋想起她,想念那双如水的深眸

  刑露和我,直到差不多两年后才重逢

  那是一九八一年的秋天。

  眼前的刑露出落得更漂亮叻她那头浅栗色的长发烫成波浪形,身上穿着一袭黑色西装上衣和同色的直筒半截裙脚上一双黑亮亮的高跟鞋,露出修长的小腿

  那是我们店里的制服。

  要是当时我们比如今再老一些我们也许会觉得生活真是个嘲讽。刑露和我读书时最爱逛时装店鼻子贴到櫥窗上对着那些高级成衣惊叹。几年后我们两个却在中环一家名店当了店员,天天望着摸着那些我们永远也买不起的昂贵衣裳眼巴巴哋看着它们穿在那些比不上我们漂亮,却比我们老的女人身上

  刑露比我早一年进那家店。我们相遇的那天是她首先认出我的。

  “明真,你头发长了许多啊”她朝我咧嘴笑笑,那双大眼睛比我从前认识的刑露多了一份忧郁

  就像她第一天来到学校课室那样,站在我眼前的刑露似乎并不属于这里。她该属于一个更高贵的地方而不是待在这种地方,每天服务那些气质远不如她的客人

  不管怎样,我们两个从此有聚头了我看得出来,她很高兴再见到我对于过去两年间发生的事,她却一句也没提起仿佛那两年的日子丝毫不值得怀念。我猜想她大过得很苦

  那时候,我正想离家自住一尝不受管束的独立生活。我不停地游说刑露跟我一块儿搬出来卻也没抱很大的希望。我知道她母亲向来管得她很严然而,我没想到她考虑了几天就答应了。

  刑露和我去看了一些房子最后决萣租下来的一间公寓在浣纱街,是一幢四层高的唐楼我们住的是三楼。虽然地方很小可是,却有两个房间和一个小小的客饭厅墙壁還是刚刚刷过的。

  刑露是个无可挑剔的室友她有本事把房子布置得很有味道又不怎么花钱。她买来一盏平凡的桌灯用胶水在奶白銫的灯罩上缀上一颗颗彩色水晶珠儿,那盏桌灯马上摇身一变成为高价品

  她会做菜,而且总是把菜做得很优雅她从家里带来了几個骨瓷盘子,头也是盛在这些盘子里吃的

  刑露和我那几件拿得出来见人的衣服是店里大减价时用很便宜的员工折扣买的。刑露很会挑东西虽然只有几袭衣裳和几双鞋子,她总是穿得很帅把昂贵和便宜的东西配搭得很体面。店里许多客人都知道她会挑衣服态度又恏,不会游说客人买不需要的东西所以常常指定找她。

  我们这些在名店里上班的女孩只要有点姿色的,都幻想钓个金龟大家一致认为刑露是我们之中最有条件钓到金龟的,可我们每次唧唧喳喳地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刑露都显得没劲。

  那些日子我交过几个侽朋友,却从来没见过刑露身边出现男孩子她工作卖力,省吃俭用看得出手头有点据。我没问她是不是缺钱虽然我们同住一室,她還是跟以前一样很少提起家里的事。

  约莫又过了半年刑露和我偷偷到一家高级珠宝店应征。刑露给录取了她会说日语和国语,峩两样都不行幸好,珠宝店就在中环我们有时候还是可以一块儿吃个午饭。

  日子一直过得平平静静一九八三年那个寒冷的冬日早上,我哆着走下床上洗手间看到刑露已经换好衣服,正要开门出去

  我许多天没见过她了。那几天都有朋友为我庆祝生日玩得佷晚。我回家时刑露已经睡着了。

  “你没在珠宝店上班了么?我前天下班经过那儿走进去找你,他们说你辞职了”我说。

  她那双大眼睛看了看我说:

  “好端端的干嘛辞职?不是说下个月就升职的吗?是不是做得不开心?”

  “没什么,只是想试试别的工作”

  “已经找到了新工作么?”

  我很惊讶,想开口问她为什么刑露匆匆看了看手表,说:

  “我迟到了今天晚上回来再谈好吗?”

  “天气这么冷,今天在家里吃火锅吧!我还没为你庆祝生日呢!下班后我去买菜”

  “我去买吧。”我说“今天我放假。”

  “那好晚上见。”

  她出去了我仍然感到难以置信。卖咖啡的薪水不可能跟珠宝店相比而且,她手头一直有点据现在辞职,不昰连年终花红都不要了么?她是不是疯了?何况她根本不喝咖啡。

  等她走了之后我蹑手蹑脚地推开她的房门,探头进去看看发现她床边放着一叠跟咖啡有关的书,看来她真的决心改行卖咖啡去了

  那天晚上,刑露下班时带着一身咖啡的香味回来。我们点燃蜡烛围在炉边吃火锅。她买了一瓶玫瑰香槟

  “你疯了耶!这瓶酒很贵的呀!”我叫道。

  “不这是为你庆祝生日的。”刑露举起酒杯了一口冒着粉红泡沫的酒,一本正经地说:“我不喝酒除了玫瑰香槟。”

  说完她静静地喝着酒,那的确是我头一回看到她喝酒后来,那瓶酒喝光了刑露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到厨房去喝水我听到她不小心摔破了璃杯的声音。

  我连忙走进去问她:

  刑露笑着把滴血的手指头放到唇边皱了皱眉说:

  “血为什么不是酒做的?那便不会腥。”

  刑露和我虽然都是二十二岁但是,不管从哪方面看她都比我成熟。我从来没停止过仰慕我这位朋友直到许多年后,我还是常常想起第一次在课室里见到她的情景——她在我身邊落座时颈背上那一抹没有晕开的雪白的爽身粉,依然历历如绘

  后来有一次,她告诉我:

  “是蜜丝佛陀的茉莉花味爽身粉!我紦零用钱省下来买的”

  那股记忆中的幽香偶尔仍然会飘过我的鼻尖,仿佛提醒我她是个误坠凡尘的天使,原本属于一个更高贵的哋方

  我并未征得刑露的同意说出我所知道的她的,但是我在这里所说的全都是真话,我相信我这位朋友不会怪责我

  一九八彡年冬天,一个星期四的清晨刑露从家里出来,朝咖啡店走去咖啡店离家约莫二十分钟的脚程。寒风冷地吹着她一张脸冻得发白,哽显得柔弱

  她身上穿着一件带点油腻的黑色皮革西装外套,底下一袭低领的缀着蕾丝花边的连身黑色裙子脚上一双黑色的短靴,風吹动她的裙子露出纤巧的小腿。

  她总是有办法把衣服穿得很体面她知道鞋子最不能骗人,便宜货会毁了一身的打扮因此,她這双皮靴是从前在时装店工作时狠下心肠用员工折扣价买的皮外套是她三年前在一本外国杂志上看到的。她把样式抄下来自己稍微改叻一下,挑了一块皮革给一位老裁缝做。那位老裁缝是在她工作的那家时装店里负责替客人改衣服的他那双手很巧,店里的女孩都偷偷找他做衣服刑露很喜欢这件皮革外套,她连续三个冬天都穿它好不容易才穿出一种带点油腻的高级皮革才会有的味道。

  她前几忝去把头发弄直了一路走来,那头浓密的浅栗色头发给风吹乱了些她把一发丝撩到耳后,裹紧了缠在脖子上那条蓬蓬松松的樱桃红色綴着流苏的长颈巾像这样的颈巾,她有好几条不同颜色不同花款,用来配衣服是她自己织的,款式旧了或者不喜欢了就拆下来再織另一条。

  她走着走着经过一家花店,店里的一个老姑娘正蹲在地上把刚刚由小货车送来的一大捆一大捆鲜花摆开来再分门别类放到门口的一个个大水桶里。

  刑露的目光停在一大束红玫瑰上那束玫瑰红得像红丝绒,刚刚绽放的花瓣上还缀着早晨的露珠刑露伸手去挑了几朵,手指头不小心给其中一朵玫瑰花的刺扎了一下她把手缩回来,那伤口上冒出了一颗圆润鲜红的血刑露连忙把手指头放到唇边吮吸着,心里想:

  “这是个不祥的预兆啊!”

  那位老姑娘这时候走过来说:

  “你要多少?我来挑吧!全都是今天新鲜搭飞機来的一看它们这么容光焕发就知道。”

  刑露问了价钱接着又杀了一口价,她知道这些花到了晚上关店前至少便宜一半,明天僦更不值钱了

  老姑娘遇到对手了,她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小姑娘是懂花的也爱花。于是老姑娘说了个双方都满意的价钱,用白报紙吧刑露要的玫瑰花裹起来

  刑露付了钱,拿着花离开花店的时候才突然想起咖啡店里不知道有没有花瓶。

  咖啡店外面搁着两個胶箱刑露俯身掀开盖子看看,原来是供货商早上送来的糕饼和面包发出一种甜腻的味道,她闻着皱了皱眉另一箱是咖啡豆。

  她在皮包里掏出一串钥匙弯下腰去,打开白色卷闸的锁

  往上推开卷闸,露出一扇镶嵌木框的落地璃门刑露用另一把钥匙开了门進去。她先把手里的花和皮包随手放在近门口的一张木椅子然后转身把搁在门外的两个胶箱拖进店里,跟自己说:

  “这就是我的新苼活!”

  呈长方形的咖啡店地方很小加起来才不过几张桌子几把椅子,倒是有一个宽阔的核桃木吧台和一个有烤箱的小厨房墙壁刷仩了橘***,有些斑驳的墙上挂着几张咖啡和面包的复制油画脚下铺的是四方形黑白相间的地板,从挑高的天花板吊下一盏盏小小的黄銫罩灯很有点欧洲平民咖啡馆那种懒散的味道,跟外面登又有点喧闹的小街仿佛是两个时空

  刑露在吧台找到一排灯掣,黄黄的灯吙亮了起来她盘着双臂,望着橘***的墙壁咕哝:

  “这颜色多丑啊!改天我要把它刷成玫瑰红色!”

  转念之间她又想:

  “管咜呢!我不会在这里待多久!”

  她看看吧台后面的大钟,七点三十分了咖啡店还有半小时才开门营业,她在厨房里找到一个有柄的大水瓶注满了水,把刚刚买的新鲜玫瑰满满地插进大水瓶里搁在吧台上,心里想:

  “有了玫瑰才算是一天。”

  随后她脱下身仩的皮外套,换上女招待的制服那是一袭尖领长袖白衬衫和一条黑色直筒长裙。她脚上仍然穿着自己那双皮靴对着洗手间的一面镜子系上窄长的领带。别的女孩在若隐若现的白衬衫下面穿一个黑色缎面胸罩总会显得俗气,但是刑露这么穿却又一种冷傲的美,仿佛这樣才是正统似的

  她口里咬着两只黑色的发夹,把长发撩起来在脑后扎成一条马尾凝视着镜子中的那张脸和完美的胸脯。从小大大别人都称赞她长得漂亮。母亲总爱在亲戚朋友面前夸耀女儿的美丽刑露觉得自己长得其实像父亲。

  但是妈妈总爱用上海话对听嘚懂和听不懂的人说:

  “露露是我的心肝儿,我的小公主”

  刑露一度以为,自己天生是公主命

  她扎好了马尾,用发夹固萣垂下来的几发丝系上一条黑色半截围裙,走到吧台开始动手磨咖啡豆,然后把磨好的咖啡豆倒进黄铜色的咖啡机里

  过了一会兒,咖啡机不停地喧哗嘶鸣着从沸腾的蒸汽中喷出黑色的新鲜汁液,咖啡的浓香弥漫刑露自己首先喝下第一杯。

  街上的行人渐渐哆了客人陆续进来,都是赶着上班的排队买了咖啡和面包,边吃边走也不坐下。

  等到忙的上班时间过去进来的客人比较悠闲,点了咖啡从书报架上挑一份报纸,边喝咖啡边看报一坐就是一个早上。

  刑露坐在吧台里一杯一杯喝着自己调配的不同味道的咖啡,心里埋怨道:

  “咖啡的味道真苦啊!”

  于是她把苦巧克力粉加进一杯特浓咖啡里,尝了一口心里说:

  她爱一切的甜,尤其是苦巧克力的那种甘甜这里的苦巧克力粉还不够浓,改天她要买含百分之八十可可粉的那一种

  她那双大眼睛不时向街外,留意着每一个从外面走进来的人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觉得自己的心跳仿佛愈来愈急促她直直地望着咖啡店落地璃门外面穿着大衣、縮着脖子匆匆路过的人,心里跟自己说:

  “只是咖啡喝得太多的缘故罢了”

  要是在珠宝店里,平日这个时候那些懒的贵妇们財刚起床,装扮得一丝不苟然后去逛珠宝店,买珠宝就像买一头可爱小狗似的眼也不眨一下。

  这世界多么不公平啊!

  坐在门口邊的一位老先生终于离开了刑露拿起抹布和银盘子走过去清理桌子。这时候寒冷的风从门外进来,她感到背脊一阵凉意转过身去,看到一个高大潇洒的男人手上拿着书和笔记簿走进店里。他约莫二十五六岁瘦而结实,身上穿着一件黑色高领羊毛衫和牛仔裤深色嘚呢绒西装外套的肘部磨得发亮,上面沾着红色的颜料渍痕他有一张方形脸和一个坚定的宽下巴,一头短发浓密而帅气那双大眼睛黑嘚像黑夜的大海,仿佛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上面还有两道乌黑的剑眉,好像随时都会皱起来调皮地微笑或是大笑。

  他在刑露刚剛收好的桌子坐下来书和笔记簿放在一边,投给她一个愉快的微笑说:

  “看样子我来得正是时候。”

  刑露了他一眼没笑,淘气地说:

  “是啊!那位无家可归的老先生刚刚在这张桌子坐了大半天”

  他觉得这个女孩很有趣,笑笑说:

  “放心我不会霸占这张桌子多久,我是有家可归的”

  “没关系,反正也只剩下大半天就打了况且咖啡店本来就是这么用的。”刑露搁下手里的銀盘子从围裙的口袋里掏出笔和簿,问他:

  “先生你要点什么咖啡?”

  “牛奶咖啡。”他说

  刑露那双亮晶晶的黑眼睛不禁皱了皱,重复一遍:“牛奶咖啡?”那语气神情好像觉得一个男人喝牛奶咖啡太孩子气了

  他腼腆地侧了一下头,为自己解窘说:

  “牛奶可以补充营业……”

  “所以……”刑露望着他手上的原子笔在那本簿上点了一下。

  “正好平衡咖啡的害处……”

  “所以……”刑露拿着笔的手停在半空

  “两样一起喝,那就可以减少罪恶感!”他咧嘴笑笑说

  “这个理论很新鲜,我还是头一囙听到下次我喝酒也要加点牛奶。”

  “你是新来的吗?以前那位***……”他问刑露说

  “她没在这里上班了。我调的咖啡不会仳她差你想找她吗?”

  “呃……不是的。”

  “老实告诉你——”刑露一本正经地说

  他竖起耳朵,以为以前那位女招待发生叻什么事

  他奇怪她这么说的时候怎么可以不笑。刚进来看到刑露时他还以为她是那种长得美丽却也许很木讷的女孩子。他还从来沒见过系上长领带的女孩子这么迷人

  他饶有兴味地问道:

  刑露偏了一下头说:

  “我只有冬天才会从山洞钻出来。”

  “那么说你就不用冬眠了?”

  刑露朝他撤撤头,终于露出一个浅笑说:

  “我又不是大蟒蛇!”

  他憋住笑,礼貌地说:

  “麻煩你咖啡来的时候,给我一块巧克力蛋糕”

  刑露朝他皱了皱眉,摇摇头

  “哦,卖光了?那么请给我一块蓝莓松饼。”

  “既然这样”他想了想,说:“请你给我一块奶酪蛋糕吧!”

  “什么都卖光了?”他懊恼地转身看向吧台那边的璃柜却发现里面还有佷多糕饼。他满肚子疑惑对刑露说:

  “有什么就要什么吧!”

  刑露仍然皱着眉摇摇头。

  他不解地看着刑露心里想:

  “這不是太奇怪了吗?”

  刑露了一眼旁边正在吃糕点的客人,凑过去压低声音跟他说:

  “这里的糕饼难吃的要命!只有咖啡还能喝!”

  他觉得刑露的模样可爱极了探出下巴,也压低声音说:

  “我也知道但是,有别的选择吗?”

  “明天这个时候来吧!”刑露挺了挺腰背说

  “明天会不一样?”

  刑露拿起搁在桌上的银盘子说:

  “明天你便知道,要是你不介意今天先喝咖啡吧。”

  他笑着点头表示同意

  刑露托着银盘子,满意地朝吧台走去动手煮他的那杯咖啡。热腾腾的咖啡送过去的时候上面漂浮着一朵白色嘚牛奶泡沫花,总共有五片花瓣他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牛奶咖啡。

  刑露静静地躲在吧台里不时隔着插满新鲜红玫瑰的花瓶偷偷看他。后来他又再添了两杯同样的咖啡,一边喝咖啡一边低头看书,有时候也放下手里的书看看街外就这样坐了大半天。

  刑露紟天一整天进肚子里的咖啡仿佛比她身体里流的血液还要多她觉得自己每一下紧张的呼吸都冒出浓浓的咖啡味,那味道很冲险些令她窒息。

  回去的路上她经过一家酒铺,没看价钱就买了一瓶玫瑰香槟,想着以玫瑰开始的一天也以玫瑰来结束,反正以后的日子嘟会不一样

  她跟明真在窄小的公寓里边和香槟边吃火锅。明真问她第一天的工作怎么样弄不明白她为什么辞掉珠宝店的工作而跑詓当个咖啡店的女招待。在明真看来咖啡店女招待是次一等的。

  刑露敷衍过去了后来,喝光了那瓶酒她摇摇晃晃地拎起香槟到廚房里倒杯水喝,一不小心又把杯子掉到地上那个杯像鲜花一样绽放。她蹲下去捡起碎片时手指头不小心割伤了,正好就是这天早上給玫瑰花刺扎了一下的那根指头

  刑露吮吸着冒血的手指头,心里想:

  “这是个不祥的预兆啊!”

  到了第二天午后太阳斜斜哋从街上照进来,那个男人又来了还是穿着昨天那身衣服。看见刑露时先是朝她微笑点头,然后还是坐在昨天那张桌子上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搭在旁边。

  刑露走过去问他:

  “还是跟昨天一样吗?”

  “是的,谢谢你”

  “我会建议你今天试试特浓咖啡,不要加牛奶”

  他那双黑眼睛好奇地闪烁着,说:

  “为什么呢?而且昨天你在咖啡里做的那朵牛奶花漂亮极了。我还想请教你昰怎么做出来的”

  刑露抬了抬下巴,说:

  “这个不难只需要一点小小的技巧,我还会做叶子和心形图案”

  他的眼睛亮叻起来,逗趣地做出很向往的样子说:

  “但是,今天请听我的忠告理由有两个——”

  他一只手支着下巴,做出一副愿闻其详嘚样子

  刑露了他结实的胸膛,说:

  “第一你身体看来很健康,少喝一天半天牛奶并不会造成营养不良第二,待会儿我给你送来的甜点只能够配特浓咖啡。”

  “第二个理由听起来挺吸引人!那就依你吧!”

  过了一会儿刑露用银盘子端来一杯特浓咖啡和┅块核桃仁黑巧克力蛋糕放在他面前,说:

  他拿起那块核桃仁黑巧克力蛋糕咬了一口慢慢在口里咀嚼,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美味的蛋糕。你们换了另一家供货商吧?早就该这么做”

  刑露摇摇头,懒懒地说:

  他讶异地望着她說:

  “你不相信吗?厨房里有一个烤箱不信可以去看看。”

  看到刑露那个认真的样子他笑笑说:

  “美女做的东西通常很难吃。”

  刑露皱了皱嘴角说:

  “看来你吃过很多美女做的东西呢!”

  年轻的男人脸红了,低下头去了一口特浓咖啡,脸上露絀赞叹的神情说:

  “吃这个蛋糕咖啡果然不加牛奶比较好,否则便太甜了!”

  这时候邻桌那两个年纪不小的姑娘,闻到了香味探头过来,其中一个高傲地指着人家吃了一半的蛋糕,说:

  “我们也想要这个蛋糕”

  “哦……对不起,卖光了”刑露抱歉地说。

  然而过了一会儿,刑露替他添咖啡时悄悄在他空空的碟子里又丢下一块香香的核桃仁黑巧克力蛋糕。他投给她一个会意嘚神色她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邻桌那两位姑娘闻到了诱人的香味,两个人同时狐疑地转过头来把椅子挪过去一些,想看看男人吃的是什么他用背挡住了后面那两双好奇的眼睛。虽然吃得有点狼狈却反而更有滋味,刑露美丽的身影有如冬日的斜阳静悄悄投进怹的心湖,留下了一缕甜香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他也是约莫三四点就来到咖啡店喝一杯特浓咖啡,吃一块好吃得无以复加嘚核桃仁黑巧克力蛋糕有一次,刑露还带他去厨房看看证明蛋糕是用那个烤箱做出来的。

  一天刑露建议他别喝特浓咖啡了,索性罪恶到底试试她调的苦巧克力咖啡,一半咖啡结合一半的苦巧克力粉他欣然接受她的建议。

  咖啡端来了他嗅闻着浓香,闭上眼睛尝了一口

  “我觉得自己甜得快要融掉了。”

  刑露皱了皱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说:

  他发觉她误解了他的意思,连忙说:

  “不刚刚好!我喜欢甜。”

  刑露要笑不笑的样子说:

  “从没见过男孩子吃得这么甜。”

  “你的意思是我已经够甜叻?”

  “那位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温莎公的夫人说过,永远不会太瘦和太有钱依我看,还要再加~一项”

  “永远不会有太甜的人!”刑露笑笑说,说完就端着托盘转过身朝吧台走去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仿佛换了一张脸似的她听到心里的一把声音说:

  “是啊!永遠不会有太甜的人,只有太苦、太酸和太辣的”

  这一天,他边喝咖啡边埋头看书不知不觉到八点钟,一抬头才发现其他的桌子嘟空了,咖啡室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起来,走到吧台那边付钱

  刑露坐在吧台里,正全神贯注地读着一本精美的食谱两排浓密翹曲的睫毛在黄澄澄的灯影下就像蓝丝绒似的。他双手插在裤子的两个口袋里静静地站在那儿,不敢打扰她过了一会儿,她感到好像囿一双眼睛在看她缓缓抬起头来,发现了他

  “对不起,你们打了吧?”他首先说

  刑露捧着书,站起来说:

  “哦……没关系我正想试试烤这个披萨。”她把书反过来给他看那一页是蘑菇披萨的做法,附带一张诱人的图片她问他说:“你要不要试试看?”

  “对不起,我有约会已经迟到了。下一次吧”

  他把钱放在吧台上,然后往门口走去刑露看着他离去的,她脸上一阵红晕這都是她的错,她不该这么快就以为自己已经把他迷倒了

  “多么蠢啊!”她心里责备自己。

  就在这时他折回来了。

  “你做嘚披萨应该会很好吃的吧?”

  “你的约会怎么办?”

  “只是一个朋友的画展”他耸耸肩,“反正已经迟了晚一点过去没关系。他應该不会宰了我我叫徐承勋,你叫什么名字?”

  “刑露露水的露。”

  他笑着伸出一只手说:

  “承前启后的承勋章的勋,圉会!”

  刑露握了握他伸出来的那只温暖的手说:

  他念头一转。“你会不会有兴趣去看看那个画展?离这里不远我这位朋友的画畫得挺不错。”他看看手表说,“酒会还没结束该会有些点心吃。不过当然没你做的那么好。”

  “好啊!”刑露爽快地点头她看看自己那身女招待的制服,说:“你可以等我一下吗?我去换件衣服”

  “好的。我在外面等你”

  刑露从咖啡店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件黑色皮革短外套她里头穿一袭玫瑰红色低领口的吊带雪纺裙,露出白皙的颈子和胸口脚上一双漆皮黑色高跟鞋,脸龐周围的头发有如小蝴蝶般飘舞

  徐承勋头一次看到刑露没扎马尾,一头栗色秀发披垂开来的样子他看得眼睛呆了。

  徐承勋片刻才回过神来说:

  刑露边走边把拿在手里的一条米白色缀着长流苏的羊毛颈巾挂在脖子上,她正想把另一端绕到后面去时突然起叻一阵风,刚好把颈巾的那一端吹到徐承勋的脸上蒙住了他的脸,他闻到了一股香香的味儿

  “噢……天哪!”刑露连忙伸手去把颈巾拉开来。

  就在这时她无意中见对面人行道一盏路灯的暗影下站着一个矮小的男人,正盯着她和徐承勋这边看那个男人发现了她,立刻转过头去

  徐承勋不知道刑露的手为什么突然停了下来,他只得自己动手把蒙住脸的颈巾拉开表情又是尴尬又是销魂。这会兒他发现刑露的目光停留在对面人行道上。他的眼睛朝她看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那个矮小的男人消失了刑露回过神来,把颈巾在颈子上缠了两圈抱歉的眼睛看了看徐承勋,说:

  “对不起风太大了!”

  “哦……不……这阵风来得正好!”

  “还說来得正好?要是刚刚我们是在过马路,我险些杀了你!”

  徐承勋扬了扬两道眉毛一副死里逃生的样子,却陶醉地说:

  “是的你險些杀了我!”

  刑露装着没听懂,低下头笑了笑趁着徐承勋没注意的时候,她往背后瞄了一眼想看看那个矮小的男人有没有跟在后頭。她没有看见他于是不免有点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看错了。

  “你的名字很好听”徐承勋说。

  “是我爸爸改的我是在天刚煷的时候出生的,他说当时产房外面那棵无花果树上的叶子,载着清晨的露水还有一只云雀在树上唱歌。”

  “真的?”徐承勋问

  “假的。那只云雀是他后来加上去的”刑露笑笑说。

  “你以前在别的咖啡店工作过吗?”

  “我?我在时装店和珠宝店做过”

  “为什么改行卖咖啡呢?”

  “时装、珠宝、咖啡,这三样东西只有咖啡能喝啊!”刑露微微一笑,“我不喜欢以前那种生活在这裏自在多了。你是画家吗?”她指了指他身上那件色呢绒外套的肘部那儿沾着一些油彩的渍痕,她第一天就注意到了

  徐承勋暗暗佩垺她的观察力,有点腼腆地点了点头

  刑露好奇的目光看向他,问道:

  徐承勋脸红了带窘地说:

  “我是个不出名的穷画家。”

  “这两样听起来都很糟!”刑露促狭地说“我知道有一个慈善组织专门收容穷画家。”

  “真的?”徐承勋问刑露

  “假的。”刑露皱皱鼻子笑了“你连续中了我两次圈套啊!”

  徐承勋自我解嘲说:

  “哦……我是很容易中美人计的!”

  “画家通常都昰死后才出名的。”

  “作品也是死后才值钱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徐承勋笑了笑,说:

  “画家一旦变得有钱就再也交不出畫了!”

  “是的,除了毕加索”

  “可他是个花心萝卜呀!”

  他们来到画展地点,是位于一幢公寓地下的狭小画廊里面是一群彡三两两大声聊天的人,他们大都很年轻徐承勋将刑露介绍给画展主人,他是个矮矮胖胖、不修边幅的男人五官好像全都挤在一块。嘫后徐承勋从自助餐桌给刑露拿来饮料和点心这时,有几个男士过来与他攀谈刑露径自看画去了。那个晚上当她见徐承勋时,他身旁总是围绕着一群年轻的女孩子每个女孩都想引起他的注意。刑露心里想:

  “他自己知道吗?”

  刑露并不喜欢矮胖画家的作品怹的画缺乏那种迷人的神采。这时画廊变得有点懊热难耐,她不想看下去了有个声音在她身边响起:

  几分钟后,她和徐承勋站在銅锣湾热闹的街上清凉的风让她舒服多了。

  “你喜欢我朋友的画吗?”徐承勋问

  “不是不好,但是似乎太工整了……哦,对鈈起我批评你朋友的画。”

  “不你说得没错,很有见地”停了一下,他问:

  “哦很近,走路就到你呢?”

  “就在咖啡店附近。”

  “那我走这边”刑露首先说,“再见”她重又系上长颈巾,裹紧身上的外套走进人群里,留下了那红色裙子的翩翩身影

  一个星期过去了,刑露都没有到咖啡店上班一天早上,她终于出现了

  看完画展第二天,她心里想着:

  “不能马仩就回去”

  于是,整个星期她都留在家里为自己找了个理由:

  “要是他爱上了我,那么见不到我只会让他更爱我,不管怎樣也要试试看”

  徐承勋一进来,看到她时脸色刷地亮了起来,刑露就知道自己做对了

  已经是午后三点钟,斜阳透过落地璃照进来店里零零星星坐着几个客人,都是独自一人静悄悄地没人说话。

  徐承勋径直走到吧台去傻乎乎地,几乎没法好好说话

  “你好吗?”他终于抓到这几个字。

  “我生了病——”刑露说

  “还好吧?病得严重吗?”

  “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感冒罢了。”

  徐承勋松了一口气眼里多了一丝顽皮,说:

  “你那天晚上穿得那么漂亮我还担心你是不是给人掳走了。”

  “本来是嘚但是我逃脱了。”刑露一脸正经开始动手为他煮咖啡,“那天晚上忘了问你你是画什么画的?”

  “我在想,你会不会有兴趣把莋品放在这里寄卖一来可以当作是开一个小型的画展;二来可以多让一些人认识你,也可以赚些钱;三来——”刑露把煮好的咖啡放在他面湔

  “好处还真多呢!”徐承勋微微一笑,就站在吧台喝他的咖啡

  “三来,”刑露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那些复制画厌恶地说,“我受够了那些丑东西早就想把它们换掉。”

  “你老板不会有意见吗?”

  “我说了算这里的老板是我男朋友。”

  “真的?”徐承勋脸色掠过一丝失望酸溜溜地低下头去吸了一口咖啡。

  刑露了他一眼脸露淘气的微笑说:

  “假的。我老板是女人——你苐三次掉进我的圈套了!”

  “我早就说过我是很容易中美人计的啊!”

  刑露转身到厨房,把一块刚刚烤好的核桃仁黑巧克力蛋糕放茬碟子里拿给他“你会不会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徐承勋咬了一口蛋糕,说:

  “凡是会做出这么好吃的蛋糕的女孩子提出的任哬要求我都答应。”

  “我认识一打以上的女孩子会做这个蛋糕”

  可是,第二天当刑露看到那些油画时,她心头一后悔了。

  “不该是这样的他不该画得这么好!”

  “我不知道该怎么标价。”

  那个黄昏徐承勋带来了几张小小的油画,摊开在咖啡店嘚桌子上刑露坐下来看画,她一句话也没说狠狠地用牙咬着唇,咬得嘴唇都有点苍白了看了好一会儿,她抬起头那双大眼睛像个謎,说:

  “先把画挂上去我来标价吧!”

  “就只有这么多?你还有其他的吗?”

  “在家里,你有兴趣去看看吗?”

  “好的等峩下班后。”

  刑露站起来把油画一张张小心翼翼地挂到墙壁上。

  徐承勋有点窘困地望着刑露的背影他觉得她今天的神情有点撲朔迷离,然而这样的她却更美了。

  刑露把画全都挂上去之后望着那一面她本来很讨厌的橘***的墙壁,心里惆怅地想:

  “為什么会这样?现在连墙壁都变得好看了!”

  徐承勋的小公寓同时也是他的画室那幢十二层公寓有一部老得可以当作古董、往上升时会發出奇怪的声音的电梯。公寓里只有一个睡房一个简单的床铺,一间小浴室一间小厨房,厨房的窗户很久以前已经用木板封死了家具看上去好像都是救世军捐赠的,一张方形木桌上散落着画画用的油彩和工具一些已经画好的油画搁在椅子上,另一些挨在墙边

  刑露看了一下屋里的陈设,促狭地说:

  “天哪!你好像比我还要穷呢!”

  徐承勋咯咯地笑了找出一把干净的椅子给她。刑露把外套囷颈巾搭在椅子上并没有坐下来,她聚精会神看徐承勋的画有些是风景,有些是人有些是水果。

  当刑露看到那张水果画的时候徐承勋自嘲地笑笑说:

  “这我我的午餐……和晚餐。”

  “你不该还没成名的”

  徐承勋脸上绽出一个感动的微笑:

  “吔许是因为……我还活着吧!”

  “不过,为了这些画将来能够卖出去我会认真考虑一下买凶干掉我自己!”

  刑露禁不住笑起来。随後她看到另一张大一点的圆

  “这是泰晤士河吗?”她讶然问。

  “凭记忆画的你去过吗?”

  “英国?没有……我没去过,只是在電影里见过就是《魂断蓝桥》。”

  “你喜欢《魂断蓝桥》吗?”

  刑露点了一下头说:

  “不过电影里那一条好像是滑铁卢桥。”

  “对我画的是伦敦塔桥。”

  刑露久久地望着那张画天空上呈现不同时刻的光照,满溢的河水像一面大镜子似的映照桥河岸被画沿切开来了,美得像电影里的景象

  她脸上起了一阵波动,缓缓转过身来问徐承勋:

  “我可以用你的洗手间吗?”

  她擠进那间小小的浴室锁上门,双手支在洗手槽的边上望着墙上的镜子,心里叫道:

  “天哪!他是个天才!”

  随后她镇静下来长長地呼吸,挺起腰背重又望着镜子中的自己,那双眼睛突然变得冷酷心里想:

  刑露从浴室出来时,看到徐承勋就站在刚刚那堆油畫旁边

  “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他问。

  她了一眼刚刚那张水果画带着微笑问徐承勋:

  “你是说要吃掉这张画?”

  徐承勳呵呵笑出声来。“不我应该还请得起你吃顿饭。”他说着把她搭在椅子上的外套和颈巾拿起来“我们走吧!”

  他们在公寓附近一間小餐厅吃饭。

  刑露吃得很少她静静观察坐在她对面的徐承勋,眼前这男人开朗聪明又有幽默感。她告诉刑露他念的是经济,卻选择了画画

  “为什么呢?”她问。

  “因为喜欢”他说。

  “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喜欢的事的呀!”

  “那偠看你愿意舍弃些什么?”

  “那你舍弃了些什么?”

  徐承勋咧嘴笑笑说:

  “我的同学赚钱都比我多女朋友也比较多。”

  “錢又不是一切”刑露说,“我以前赚的钱比现在多可我觉得现在比较快乐。”她把垂下来的一发丝撩回耳后“你有没有跟老师学过畫画?”

  “很久以前上过几堂课。”

  “嗯就是这样。”

  “但是你画得很好啊!你总共卖出过几张画?”

  徐承勋嘴角露出一個腼腆的微笑。

  “一张?”刑露问

  徐承勋还是摇摇头。

  刑露把拇指和食指圈起来竖起三根手指,说:“三张?”

  徐承勋朢着她圈起来的拇指和食指尴尬地说:

  “一张都没卖出去?太没道理了!”

  “也许是因为……”

  徐承勋点了一下头,接下去说:

  “对……因为我还活着”

  刑露用手掩着脸笑了起来。

  徐承勋一脸认真地说:

  “看来我真的要买凶干掉我自己!”

  刑露松开手笑着说:

  “但你得首先赚到买凶的钱啊!”

  他们离开餐厅的时候,天空下起毛毛细雨来徐承勋拦下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抵达公寓外面两个人下了车。

  “我就住这里”刑露说。

  “我送你上去吧”

  “运动一下也好。”

  他们爬上公寓昏暗陡峭的楼梯他问刑露:

  “你每天都是这样回家的吗?”

  “这里的租金便宜。”

  “你跟家人一块住吗?”

  “不跟┅个室友住,她是我中学同学”

  “是这一层了。”刑露说着从皮包里掏出钥匙“谢谢你送我回来。”

  “我在想……”徐承勋站在那儿脸有点红,说“除了在咖啡店里,我还可以在其他地方见到你吗?”

  刑露看了他一眼微笑说:

  “我有时也会走到咖啡店外面。”

  徐承勋禁不住笑出声来

  “你有笔吗?”刑露问。

  徐承勋连忙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递给刑露

  “要寫在什么地方呢?”

  徐承勋在几个口袋里都找不到纸,只好伸出一只手来

  “写在这里好了!”

  刑露轻轻捉住他那只手,把家里嘚***号码写在他手心里写完了,她想起什么似的说:

  “外面下雨啊!上面的号码也许会给雨水冲走。”

  徐承勋伸出另一只手說:

  “这只手也写吧”

  刑露捉住那只手,又在那只手的手心再写一遍写完了,她调皮地说:

  “万一雨很大呢?也许上面的號码还是会给雨水冲走”

  徐承勋吓得摸摸自己的脸问道:

  “你不会是想写在我脸上吧?”

  刑露禁不住笑起来,因为喘着气爬樓梯上来而泛红的脸蛋闪亮着听到徐承勋说:

  “这样就不怕给雨水冲走了。”

  她看到他双手紧紧地插在裤子两边的口袋里

  “那你怎么召出租车回去?”她问。

  徐承勋看了看自己的腿笑着回答:

  刑露开了门进屋里去,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她在门後面的一把椅子坐下来,疲倦地把脚上的皮靴脱掉

  明真这时从浴室里出来。“你回来啦?”

  刑露点点头把皮靴在一边放好。

  雨忽然下大了啪嗒啪嗒地打在敞开的窗子上。

  “刚刚还没这么大雨”明真说着想走过去关窗。

  “我来吧”刑露说。

  起身去关窗的时候刑露站在窗前,往街上看去看到徐承勋从公寓出来,一辆车厢顶亮着灯的出租车在他面前缓缓驶过他没招手,双掱在裤子的两个口袋里踩着水花轻快地往前走。

  “他说到做到这多么傻啊!”

  “刚刚有人送你回来吗?”明真好奇地问,“我好潒听到你在外面跟一个人说话”

  “是什么人?他是不是想追求你?快告诉我吧。”

  刑露轻蔑地回答说:

  “只是个不重要的人”

  那天夜里,刑露蜷缩在她那张窄小的床上心里却想着那幅泰晤士河畔。

  “他画得多像啊!泰晤士河就是那个样子!”

  突然她叒惆怅地想:

  “也许我已经忘记了泰晤士河是什么样子的了”

  随后她脸转向墙壁,眼睛发出奇怪的光芒嘴里喃喃说:

  “嘚要让他快一点爱上我!”

  第二天早上醒来,刑露经过老姑娘的那家花店时挑了一束新鲜的红玫瑰,付了钱听到老姑娘在背后嘀咕:

  “长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却总是自己买玫瑰花!”

  快要到咖啡店的时候她远远就看到徐承勋站在咖啡店外面。他双手插在裤子嘚口袋里低下头去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刑露走过去对徐承勋说:

  徐承勋抬起头来,脸上露出有如阳光般的笑容说:

  “想喝一杯早上的咖啡!”

  “哦……原来是为了咖啡。”

  “哦……那又不是!”徐承勋连忙说

  “可以替我拿着吗?有刺的,小心别紮到手”刑露把手里的花交给徐承勋,掏出钥匙打开咖啡店的门

  徐承勋拿着花,顽皮地说:

  “我觉得我现在有点像小王子!”

  “《小王子》里的小王子只有一朵玫瑰啊!而且是住在小行星上的”刑露把卷闸往上拉开。

  “小王子很爱他那朵玫瑰”徐承勋替她打开咖啡店的璃门。

  “可惜玫瑰不爱他”刑露一边走进去一边说,“而且他爱玫瑰的话,就不会把她丢在行星上自己去旅荇了。”

  “但小王子临走前做了一个璃屏风给她啊!”

  刑露拿起吧台上的一只璃大水瓶注满了水,接过徐承勋手里的玫瑰插到瓶里,开始动手磨咖啡豆

  她带着微笑问徐承勋:

  “你吃过早餐了吗?”

  “我正准备做松饼呢。有兴趣吗?”

  “我不只会做核桃仁黑巧克力蛋糕”

  “那个已经很厉害了!”

  “我还会做面包,今天我打算做一个核桃仁无花果面包”

  徐承勋露出惊叹嘚神色说:

  “你连面包都会做?”

  刑露笑开了,把刚刚冲好的咖啡递给他说:

  “我可以做一桌子的菜”

  “哦……谢谢你。”徐承勋双手捧着咖啡有点结巴地问道,“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好吗?”

  那是美妙的一天他们去看了一场电影,然后到一家小餐馆吃饭徐承勋充满活力,总是那么愉快那愉快的气氛能感染身边的人。他们什么都谈刚刚看完的电影、喜欢的书,还有他那些有趣的萠友他教会她如何欢笑,而她已经很久没有由衷地笑出来了当他谈到喜欢的画时,那些也正是她喜欢的她默默佩服他的鉴赏力。他叒告诉她有一种英国玫瑰叫“昨日”。刑露笑笑说她只听过“披头四”和“木匠乐队”的《昨日》。

  送她回家的路上徐承勋说:

  “《快乐王子》里的王子,没有玫瑰;不过他有一只燕子,那只燕子爱上了岸边的芦苇但是芦苇不爱它……结果,它没有南飞留了下来,替快乐王子把身上的珠宝——送给穷人我小时候很喜欢这个故事。”

  这时候徐承勋怯怯的手伸过来握住刑露的手。

  “最后燕子冻死在快乐王子像的脚边啊!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王子。”

  他们相爱了是怎么开始的呢?仿佛比她预期的还要快,有如海浪般扑向人生冲击人生。她躲不开

  后来有一天晚上,他们去看电影徐承勋去买戏票,刑露在商场里闲逛着等他那儿刚好有一镓卖古董珠宝的小店,她额头贴在橱窗上看着里面两盏小射灯照着的一颗胖胖的玫瑰金戒指,圆鼓鼓的戒面上头镶着一颗约莫五十分咗右的钻石。以前在珠宝店上班的时候她见过比这颗戒指名贵许多的珠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颗戒指却吸引了她的视线她心里想着:

  “是谁戴过的呢?好漂亮!”

  突然之间,她在橱窗的璃上看到一张脸是那个光头矮小的男人的脸,他就站在她身后盯着她看

  刑露扭过头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她心里怦跳起来,叫道:

  “我明明看到他的!又是他!他打算一直监视我吗?”

  她追出商場去想看看那个人跑到哪里去。就在这时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她整个人抖了一下猛然回过头来。

  “可以进去了”徐承勋手裏拿着两张刚刚买的戏票。看到她苍白着脸他问她,“你怎么了?”

  刑露手按着额头说:

  刑露九岁那一年父亲带着她飞去英国見一个她从没见过面的、垂死的老人。

  那是刑露头一次搭飞机机舱里的空服员全都跑来看她。大家围着她说从没见过这么粉雕玉琢的一个小人儿,眼睛那么大那么亮,像天上的星星长大了不知道还会有多美。

  她困了蜷缩在父亲的大腿上,父亲挲着她的头發说:

  “你会爱上英国的,但是你会恨她的天气。”

  刑露早就梦过英国了

  自从有记忆以来,每年圣诞节刑露都会收箌从英国寄来给她的圣诞礼物。那些礼物有穿深红色天鹅绒裙子的金发洋娃娃、上发条的金***玩具小狗、毛茸茸的古董泰迪熊、一整套硬纸板封面的书……有一次她还收到皇室成员才能吃到的美味果酱和装在一个精致铁盒里的巧克力。

  每年的圣诞成了刑露最期待嘚日子。

  这些礼物全都是一个老人寄来给她的。刑露只见过他的照片照片中的老人瘦削潇洒,目光炯炯

  老人是刑露素未谋媔的祖父。

  刑家几代之前是从上海迁徙到香港的'名门望族出于子孙不懂经营,加上挥霍无度到了刑露祖父这一代,也只剩下表面風光了

  祖父的父亲一共娶了三房太太,三位太太总共为他诞下十四个儿女从英国留学归来的祖父排行第十三,并不是最得宠的一個儿子性格反叛的他,当年跟父亲吵了一架之后拿着自己那份家产,带着妻子和独生儿子回英国去了

  祖父交游广阔,出身显赫很快就打进了伦敦的上流社会。他断断续续在大学里教过书也做过一些小***,但是从来没有一份工作做得长到了后来,千金散尽只得依靠妻子的妆度日了。然而纨绔子弟的习性和挥金如土的本性却始终改不了,喜欢美酒、美食和一切昂贵而不实际的玩意儿

  刑露的父亲是这样长大的。他是个美男子由于母亲的溺爱,从来不知道忧愁为何物也看不见家里已经外强中干了。他善良开朗、快活书读得很随便,跟父亲合不来却懂得一切美好的生活。他爱游历、爱好艺术到处写生,留下了不少风流韵事远至马达加斯加也囿年轻的情人为他流泪。

  他二十六岁那年回英国去领了母亲留给他的一笔遗产,便再也没有留下的理由三十三岁那一年,他就像候鸟回归那样回到香港在到祖母家里邂逅了家中厨娘情初开的女儿。这个少女对他神魂颠倒为了把他留在身边,不惜怀上了他的孩子

  两个人租下界限街一间小公寓,匆匆结了婚七个月后,一个晨光初露的秋天刑露出生了。

  妻子曾经对丈夫如痴如醉为他顯赫的家世和堂皇的仪容倾倒,夫妻俩有过一段甜蜜的新婚日子然而,几年过去了婆婆留下的遗产已经花得七七八八,她发现从来没莋过事的丈夫竟然天真地决定当个画家以为这样就可以养活一家三口。

  结果他那些油画一年到头也卖不出去,丈夫抱怨是别人不慬欣赏妻子则认为丈夫是不切实际。生活愈来愈据妻子千方百计替丈夫找到一份画师的工作,负责画戏院外墙那些巨型的电影广告牌丈夫认为这是一种沦落,妻子则哭着说已经欠了房东三个月的租金丈夫为了逃避妻子的唠叨,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

  其实,他早僦被生活一点一滴地打垮了那些浪迹天涯的轻狂往事已经束到记忆的高阁,就像酒变成了醋只留下单调乏味的婚姻生活。每天离家上癍就意味着可以暂时逃离妻子的抱怨。于是他以游戏人间的方式投入地画过《冲天大火灾》里的天大厦、《金刚》里的黑猩猩和《唐屾大兄》里李小龙那一身漂亮的肌肉。

  为了解生活挫败造成的郁结每个月拿到薪水之后,他把钱花得好像还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的闊少爷似的有时候更喝得酒气冲天才回家。妻子在默默的忍耐中克制着怒气为了帮补家计,她在一户富有人家家里当个厨娘兜兜转轉那么多年,她发现自己竟然又走在母亲那条老路上于是,只要一有机会她就会絮絮不休地提醒女儿:

  “永远不要爱光!”

  “鈈要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

  “只有嫁给钱才会有幸福!钱是可以买到幸福的呀!”

  她把化为粉碎的梦想寄托在孩子身上,期望她将来嫁个金龟婿女儿是她的骄傲,长得美若天仙温驯听话,聪明用功她每天为女儿梳好那一头浅栗色的秀发,喂她喝牛奶和鱼油把孩孓打扮得像小公主似的,不会比任何一位真正的千金***逊色

  她对女儿管得很严,生怕她走上岔路刑露小学毕业后,升到一所男奻合校的中学母亲一听到女儿要跟男孩子一起上课,就吓得昏了头拜托东家帮忙,终于靠着东家的面子把女儿弄进了一所贵族女中

  丈夫打心眼里瞧不起妻子的势力和肤浅。他教给女儿的是另一些事情:他教刑露画画时常穿着衬里缀着补丁的西装和那双鞋底补了叒补的皮鞋,像一位绅士似的牵着她的小手,带她去看画展也带她到海运码头去看停泊在那儿的远洋油轮。他走遍世界告诉女儿伦敦、巴黎、威尼斯、蒙特卡洛、布达佩斯的事情,从前的情人、见过的大人物、参加过的大宴会……女儿崇拜父亲父亲也在女儿身上看箌曾经年轻热情的妻子。父女俩渐渐成了同盟

  做父亲的,有一次因为一时高兴把女儿的照片寄到英国给自己的父亲,用一个小人兒来打破父子之间多年的隔阂祖父被那张照片打动了,那时刚好是十二月初到了圣诞节,刑露收到祖父从英国寄来给她的一份精致的禮物、一张近照和一封写着寥寥几行字的信大意是:

  那些圣诞礼物一共送了六个年头,到了第七年五月的一天送来的是一封电报。祖父病危电报上特别提到:

  “想见见孙女儿。”

  那一刻刑露父亲看到的是再也没机会修补父子情和悔恨,刑露母亲看到的卻是一笔遗产

  “那个自私的老人就只有这一个儿子,何况他生活在英国啊!”她心里想。

  于是她咬着牙把积蓄拿出来,典当叻一些首饰才凑够钱买了两张飞往伦敦的廉价机票,满怀希望地把父女两人送上飞机

  刑露没见到祖父最后的一面。他们抵达医院時老人已经在几个钟头之前安详地离开了人世间,把他带走的是淋巴癌

  老人留下的不是一笔遗产,而是一笔债务儿子从律师那兒才知悉,父亲人生最后那几年的岁月全是建筑在债台上的儿子听到了并不失望,反而觉得父子之间从来没有这么亲近过他走了那么哆的路,终于知道自己像谁了

  现在他思念起父亲来,对往昔的日子无比眷恋于是,那天早上他带着女儿离开寒的小旅馆,搭上┅艘观光船重游小则父亲带他看过的泰晤士河那时正是五月,是伦敦一年之中最漂亮的季节刑露看到了皇宫、西敏寺、大教堂、伦敦塔桥、大奏钟……

  她指着在河岸上翱翔的白色海,天真地问身旁的父亲:

  “这些海是谁的?”

  “全都是属于女王的!”

  “女迋的?那总共有多少只?”

  “就连女王自己也不知道不过,她的侍宪每天都会替她数数看”

  上了岸,父亲兴致勃勃地跟刑露说:

  “走吧!我们去吃饭”

  父亲带她走进一家古旧堂皇的餐厅,从天花板垂挂下来一盏亮晶晶的巨大吊灯墙上镶着镜子,拼花地板咑磨得光可鉴人桌上铺着附有红色流苏的天鹅绒桌布,服务生全都穿着黑色的燕尾服脸上的神情高傲得像贵族。她吃了奶油汤和牛排一小口一小口地啃着盛在一个银杯子里的草莓冰淇淋。

  吃完饭他们离开餐厅,走上伦敦大街时刑露在一家店的蓝色橱窗前面停丅脚步,脸贴到橱窗上目不转睛地望着里面一盒木颜色笔。她一直想要这么漂亮的颜色笔装在一个金色的长方形铁盒里,每一支笔都削得尖尖的总共有二十四种颜色。

  父亲找遍身上每一个口袋终于找到一张揉成一团的钞票,妻子给他的旅费就只剩下这么多了這个乐天的男人潇洒地对女儿笑了笑,说:

  “你将来也想当画家吗?好吧!我们就买下来”

  也许这个世上有比英国更美的国家,比倫敦更美的城市然而,童年往事就像从高高的天花板垂挂下来的那盏水晶吊灯上无数的小切面在记忆里闪烁生辉,永远也不会熄灭似嘚

  许多年之后,人脸模糊了泰晤士河的河水愈来愈模糊了,那盒颜色笔也显得憔悴了然而,每当刑露感到挫败和死心时她总鉯为,美好的生活与无限幸福就在那儿等待着她为什么不能奔向那儿呢?

  为了回去她向往的那片土地,她甚至会不惜一切

  刑露昰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奢华的天性的呢?

  十一岁那年,母亲把她送进一所如修道院的贵族女中开始的时候,刑露并不讨厌学校在那里過得很快乐。她爱在教室的大吊扇下用手帕抹着颈子上细细的汗水在外面铺上拼花地板的回廊散步,爱看学校里最美丽的那几位修女

  刑露不信宗教,却常常到学校的小圣堂去双手合十,跪在阴暗中她爱的是墙上的彩绘璃、祭坛上的玫瑰花、念珠的慈悲、十字架仩的受难耶稣和圣母怜子像。她倾听里忧愁的咏唱和尘世的空虚那里回响着永恒的悲叹。

  但是不久之后刑露就发现,在学校早会仩为唱诗班钢琴伴奏的那位高年级学生是富商的孙女儿;圣诞晚会时在台上跳芭蕾舞的是建筑师的掌上明珠。她那些趾高气扬的同学全昰非富则贵,开车送她们上学的司机其中有几个是穿一身笔挺的白色制服、头戴帽子的,看上去就像电影里一艘豪华邮轮上的船长到叻中午,那些女佣一个个排着队送午饭来给她们的小主人生怕娇贵的***们吃不惯学校的饭菜。

  于是刑露变得愈来愈安静了,免嘚露出自己的底细来

  填写家庭信息的时候,父亲明明是一名画户外广告牌的工人她却在职业那一栏巧妙地填上“画家”,母亲明奣是厨娘她只填上“家庭主妇”。

  每一次学校向学生募捐的时候刑露总是拼命游说母亲多捐一点钱,撒谎说有个最低限额游艺會的时候,老师发给每个学生一叠抽奖券说明用不着全都卖光,刑露偏偏哄父亲替她全部买下来她这些行为并不是出于慷慨或是善良,而是好胜和虚荣

  然而,刑露发现她永远不会是班上捐款最多的那个学生她也没机会学钢琴和芭蕾舞。要是她能够她难道不会莋得比她们任何一个都出色吗?她不禁在心中质问上帝,为什么不能成为那样呢?为什么要贫穷呢?

  贫穷并不是圣坛上的玫瑰花或者耶稣头仩的荆棘冠冕而是撒旦的诅咒。刑露不再去圣堂祈了

  她把好胜和虚荣改而投进书本里,她上课留心读书用功,成绩总是名列前茅她最爱上英国的课,在家里跟父亲说英语心中暗暗瞧不起不会说英语的母亲,觉得这个厨娘的女儿配不起父亲

  然而,学校那張漂亮的***只能满足她心中好胜的那部分虚荣的那部分却感到饥渴。

  到了情初开的年纪刑露如痴如醉地沉浸在另一种书里,內容全是爱情热恋中的男女,充满波澜的生活短命的多情女子,在覆满玫瑰花瓣的地板跳的华尔兹大宅弧形露台上看的月光,生死鈈渝的誓言雨中相拥的泪水,醉倒在怀里的吻头戴珍珠冠冕披着白色面纱、拖着长长裙摆踏上红地毯的纯洁新娘和套在西盟全本小说網指上的盟约。十五岁以前的刑露这几年间,双手都被这些租书店的旧书上的灰尘弄得脏脏的

  爱情不该是这样的吗?

  华丽水晶夶吊灯下的那支舞一直跳到永远,披着粉红色羽毛的多情小鸟在窗外飞男人会为女人摘星星、摘月亮。

  挂在刑露头顶上方一盏昏黄嘚罩灯照亮着那个遥远而波澜起伏的世界,忧愁晚钟和痴情夜莺的歌声在那儿回响着她苍白的少女时代是感情平庸的人无法到达的境堺。

  到了十五岁那一年刑露爱上了一个男孩。

  他跟她一样念高中四年级是隔邻一所男校理科的高材生程志杰。程志杰是学校裏风头最盛的运动健将网球打得很棒,拿下了学界冠军的奖杯他长得挺拔帅气,身上穿着雪白的球衣在球场上奔跑的那个模样就仿佛顶着一身的阳光。

  一个冬日的黄昏程志杰在学校外面头一次看到刑露,从那天起每天上学和放学的时候,他总是找机会在她面湔晃过

  其实,刑露早就风闻过他的名字了她们学校的女生经常私底下讨论他,去看他比赛为了他才去学习网球,故意在他练习嘚球场上出没

  一天,放学的时候刑露发现程志杰坐在学校前面的栏栅上等她,身旁还围着几个小跟班他看到她,连忙走过来自峩介绍匆匆把一张网球公开赛决赛的门票塞到刑露手里,满怀自信地说:

  “你会来看我比赛的吧?”

  刑露好奇地抬起头看了看他收下那张门票。

  比赛的那天程志杰击败了厉害的对手,摘下冠军的奖杯却赢得很寂寞,因为他爱慕的那个女孩并没有出现在看台上。

  第二天早上刑露进去课室的时候,发现里面数十双眼睛全都看向她她缓缓走过去,把放在她椅子上那只绑着银丝带的沉甸甸的金色奖杯拿开随后若无其事地坐下来,把要用的课本摊开在桌子上心里却腾着甜蜜的波澜。

  那天放学的时候程志杰身边嘚几个小跟班不见了。他走上来拦住刑露撅着嘴问她:

  “你昨天为什么不来?”

  刑露看了他一眼,冷着脸说:

  “有必要这么張扬吗?”

  程志杰红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刑露故意气他说:

  “我宁愿要一个鸟巢!”

  看到程志杰那受伤的神情,刑露心中却又后悔了害怕他不再找她。

  然而第二天早上,刑露走进课室的时候发现一个孤零零的鸟巢可怜地放在她的椅子上,里媔还粘着几根灰绿色的羽毛那几个妒忌她的女生脸上露出讪笑和幸灾乐祸的神情,以为程志杰故意放一个鸟巢在那儿戏弄她只有刑露洎己知道,这个喂她摘鸟巢的男孩子也会为她摘星星、摘月亮。

  那天放学的时候程志杰在学校外面等她,看到她出来他走上去,撅着嘴问她:

  “那是你要的鸟巢吗?”

  刑露了他一眼说:

  “你是怎么弄来一个鸟巢的?”

  刑露语带嘲讽地说:

  “是伱那几个跟班替你拿下来的吧?”

  “是我自己爬上去的!”

  他又不忘补上一句:

  “那棵树有多高?”

  “约莫一层楼吧!”

  刑露吓坏了,叫道:

  “天哪!你会掉下来摔死的!”

  程志杰耸耸肩说:

  “没关系!你还想我为你做些什么?”

  刑露笑开了。“我現在还没想到以后想到再告诉你。”

  “你喜欢那只奖杯吗?”

  “你害得我很出名呢”

  程志杰怯怯地偷看了刑露一眼说:

  “我想把它送给你。”

  “那是你赢回来的我又不会打网球。”

  可是刑露想起自己没有打网球穿的那种裙子,母亲也不会买給她她低下头去,望着脚上那双黑色丁带皮鞋的脚尖幽幽地说:

  “我不一定想学。”

  随后她听到学校的小圣堂敲响了五点的鍾声那声音变得很遥远。两个人已经不说话了不时看向对方的脸。她的脸像春风驱散了寒冬的萧瑟,那双黑亮的瞳孔流泄出一种声喑似的弯翘的睫影在那儿动着,想着幸福和未来、人生和梦想夕阳落在远方的地平线,天色渐渐暗了爱情才刚开始自她脚踝淹开来。

  为了跟志杰见面刑露编造了许多谎言,做母亲的自以为一向把女儿管得很严因此丝毫没有怀疑那些要到图书馆温习和留在学校補习的故事,也没注意到女儿的改变

  而今,在教室里上课的时候刑露的眼睛不时偷偷看向窗外,因为从那些窗户看出去可以看箌隔壁那幢男校和那边走廊上的一排粉蓝色的栏栅,她的世界就封闭在那儿

  这双小情人一见面就互诉衷肠,离学校不远也竟然大着膽子偷偷牵着对方的手志杰有时会带刑露回家,他跟父母和一个老佣人住在一幢两层高的房子里两个人躲在志杰的睡房里一起读书、聽歌、接吻,紧紧地搂抱她有好几次推开他那怯怯地伸过来想要尝试抚爱的手,坚定地说:

  “要是你爱我你会愿意等我。”

  她的贞洁是为他们的爱情而守着的并且相信他会因此感动。

  然而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恨他的呢?也是在这个铺了厚地毯的房间里。

  那天贞洁结结巴巴地告诉刑露:

  “爸爸要我去美国念书。”

  “那边的学校已经录取了我我这两个月之内就要去注册。”他鈈敢看向她

  刑露的眼泪扑地涌出来,叫道:

  “你早就知道会走的!你早就知道的!”

  志杰临走前的那个夜晚刑露瞒着母亲,偷偷走到公寓楼下跟他见面她紧紧地搂着他,哭着说:

  “你会爱上别人……你很快就会忘了我……为什么明知道要走还要开始?”

  志杰向刑露再三保证:“不会的……我不会爱上别人……我不会忘记你……”他抓住她两个肩膀看着那双哭肿了的大眼睛,说:

  “我想过了等我在那边安顿下来,我马上叫爸爸出钱让你过来跟我一块儿念书”

  “你爸爸他会答应吗?”

  “他很疼我,他会答應的!只要我把书念好就跟他说而且……”他带着微笑说,“他很有钱!不成问题的!”

  刑露那双泪眼看到的是一个充满希望和无数幸福嘚未来她终于可以摆脱母亲,离开这里了虽然舍不得父亲,但是父亲会为她高兴的。其实她根本就没想那么多,一心只想着志杰佷快会把她接过去两个人不会再分开。从此以后他们会一起上学,几年后他们大学毕业,说不定会结婚……还有梦寐以求的许多日孓等着他们

  然而,他就像出笼的鸟儿一样她抓不住了。起初的时候他每天写信回来,然后是每星期一封随后变成了每个月一葑,信的内容由当初的痛苦思念变成总是抱怨功课有多忙信写得愈来愈短,也没有再提起接她到美国读书的事

  那时差不多要会考,刑露每天摊开一本书想集中精神,脑子里却一片混乱一时安慰自己说:“他在那边读书一定也很辛苦,所以没办法常常写信!”一时叒悲观地想:“说不定他已经爱上了别人”

  她整天躲在房间里胡思乱想,母亲以为她太紧张考试了特别弄了许多补品,逼她吃下詓她却全都偷偷吐出来。

  她不断写些充满热情的信给志杰志杰的回信却愈来愈冷淡,而且常常是过了很久之后才回信

  那曾經自脚踝边淹开来,她浸泡在当中过日子的爱情已经退到遥远的他方了。

  她受不了写了一封长信质问他是不是爱上了别人。她骄傲地表示要是这样的话,她会祝他幸福她会永永远远忘掉他。她这么说只是想扑上去用双手和双脚抓住那无根的爱情。

  信寄出詓了刑露每天心慌意乱地来来回回跑到楼下去检查信箱。那两个星期的日子太漫长了一天,她终于在信箱里看到一个贴着美国邮票的藍色信封她手里抓着那封宣布她爱情命运的信,拼命爬上楼梯信在她手指之间薄得像一片叶子似的。

  她到了家推开睡房的门,赱了进去

  “我们这么年轻,还是应该专心读书的……我对不起你……你会忘记我的……你一定会找到幸福……”

  刑露坐在床边那双载满泪水的眼睛反复读着最后几行字,脑里乱成一团整个人空了。她的世界已经化为粉碎为什么不干脆死了算呢?为什么不能去媄国呢?

  母亲在外面叫她,刑露心烦意乱地把信藏起来打开门走出去。

  母亲给了她几件漂亮的衣服是东家那个年纪和她差不多嘚女儿不要的旧衣服。母亲说:

  “那孩子今年要去美国读书了临走前要在家里开几个舞会呢!”

  刑露砰的一声直挺挺地昏倒在地板上。

  那段日子是怎么熬过去的呢?她整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有时候倚在窗边,呆呆地看着街上一看就是几个钟头,一句话也没说吃饭的时候,只是勉强吃几口

  一天,刑露在公寓楼下坐了一个早上为的是等邮差来。她心里想着:

  “他也许会回心转意”

  邮差并没带来那种贴着美国邮票的蓝色信封。刑露失望地爬上楼梯回到家里。

  走进睡房时她发现志杰写给她的那些信全都拆了开来丢在桌子上,母亲站在桌边露出吓人的样子。

  刑露扑上去抓起那些信哭着叫道:

  “你为什么偷看我的信!”

  “你恏大的胆子!”母亲抓住她一条手臂,把她拉扯过来咆哮着,“你有没有跟他睡?”

  “没有!”她泣起来

  “到底有没有?”母亲疯了姒的,抓住她的头发狠狠赏了她一记耳光。

  五个指痕清晰地印在脸上刑露挣脱了母亲,扑倒在床上号大哭“没有!没有!没有!”那聲音诉说着的却是悔恨。

  可是母亲不相信她,把她从床上拉起来一直拉到街上,拦下一辆出租车使劲把挣扎着哭着的她推进去。

  在那间苍白的诊所里一块布盖到刑露身上。她屈辱地躺在一张窄床上弓起膝盖,张开两条腿让一个中年女医生替她检查,随後她听到那个人走出去跟母亲说话

  从诊所出来,母亲牢牢地握着她的手眼里露出慈爱的神情。母女之间的恩怨化解了仿佛她们昰彼此在人世间唯一可以依靠的。母亲抹了抹眼角涌出来的泪水喃喃对女儿说:

  “永远不要相信男人!”

  刑露哭了,但是她流嘚却是羞辱的泪水。

  可是母女之间不久之后又再起波澜。中学会考的***发下来了刑露只有英文一科合格。早在发榜之前甚臸是在她考试的那段日子,她已经想到会有什么结果了然而,就像天下间所有心存幸的人那样刑露也抱着虚妄的希望。

  现实却有洳冷水般泼向她她踉跄着悔恨的脚步,这就是爱情的代价为什么要相信那个人呢?为什么天真地以为那个甚至没能力养活自己的男孩会帶给她幸福和梦想呢?

  那天晚上,刑露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脑子里空荡荡的,回家的路多么遥远啊!还有母亲那张愤怒的脸孔在那儿等着她

  直到公园关门了,她踏着蹒跚抖的脚步回家看到憔悴的父亲坐在公寓的楼梯上。父亲抬起头看见她时,松了一口气然而,隨后他看到她的***时一句话也没说,把那张***还给她

  “你自己上去跟你妈妈说吧。”

  刑露畏怯地一步一步爬上楼梯那段路却像一千里那么漫长,实在是太漫长了父亲为什么不陪她走这条路呢?那天,母亲把她揪上出租车拉她去诊所的时候父亲并没囿拯救她。这个晚上他依然没有伸出双手去拯救她,那就是出卖!曾几何时父女俩是一对盟友啊。

  刑露多么希望自己会昏倒甚至滾下楼梯死掉算了,也不情愿面对母亲那张脸

  然而,当母亲终于看到她的成绩时并没有骂她。母亲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那比責备,甚至发疯都更让她难受,仿佛她踩烂的不是她自己的人生而是这个家庭的人生和未来,还有那个摆脱贫穷的希望

  父亲在樓梯上等她回去的这个晚上,也是他失去工作的夜晚他喝醉酒,跟老板吵了一架给开除了。

  然而他们却已经欠了房东三个月的租金。

  一家人后来搬到一家更旧更小的公寓父亲借酒浇愁,母亲则像一尊高傲的雕塑那样不跟刑露说话,也不看她一眼

  刑露想起已经逝世的祖父,她见过的只有老人的照片和那具留有余温的尸体然而,她却在已经渐渐模糊的记忆中想象那张脸是慈爱的要昰祖父还在世,她会恳求祖父接她去英国她会从头来过,她也许还能抓回那些有如小鸟般掉落在泥里的无数梦想

  如今却只好去找笁作了。她其实有着母亲的现实和好胜她知道,在贫穷的家庭里谁赚到钱,谁就有地位

  由于长得漂亮,出身名校英语也说得恏,她很快就在一家时装店找到一份见习售货员的工作每个月,她把大部分的薪水都交给母亲为的是要封住那张势力的嘴巴。果然毋亲又开始和她说话了。

  她本来是可以去当个小文员过着朴素寒酸的日子的。是她虚荣的天性把她带来这家开在丽晶酒店里的高级時装店

  姿色平庸的人根本不可能在这里工作。众所皆知她们店里的售货员是这个行业中最漂亮和时,也最会穿衣服的因此,能夠进来的女孩脸上都难免带着几分势利眼和骄傲

  刑露是打败了许多对手,才跨进这个嵌金镶玉的浮华世界

  从前在学校念书的ㄖ子,她和李明真两个人最喜欢下课后去逛那几家日本百货公司摸摸那些漂亮的衣服,许多次她们甚至大着胆子把衣服拿去试身室试穿,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从试身室出来的时候,故意皱皱眉头找个借口说那件衣服不合适然而,而今她每天随便摸在手里的衣服都昰她几个月甚至几年的薪水。

  与其说这是一家时装店倒不如说这是一个挥金如土的乐园。客人们在这里挥霍着金钱买衣服的钱甚至可以买一幢房子。这些人也挥霍着生活挥霍着短暂的青春,急不可待地把华丽的晚装和皮草大衣披在年轻的身体上或是用同样的衤服来挽回已逝的青春。

  进这片乐园的都是浑身散发着光芒的人物刑露就接待过一位欧洲公主和一位女男,也接待过阿拉伯王子和怹那群美丽的妃嫔更别说最红的电影明星和上流社会那些脸孔了。

  然而置身于浮华乐园的虚荣,很快就变成了更深的空虚就像吸鸦片的人,一旦迷上了这种麻痹感官的逸乐也愈来愈痛恨真实人生的一切。他们回不了头仿佛觉得那些从袅袅上升的烟圈中看到的幻影才是至高的幸福。

  有时候刑露也像店里其他女孩一样,过了营业时间等主管一走,就关起门来随意从一排排衣架上挑出那些洎己喜欢的衣服逐一穿在身上然后站在宽阔的镜子前面叹息着欣赏自己的模样。起初的时候刑露也尝到了这份喜悦,可是到了后来,这些借来的时光和借来的奢华只是加深了她的沮丧

  她诅咒上帝的不公道。那些客人的样貌并不比她出色体态也不比她优雅。上渧是不是开了个玩笑把她们的身份对调了?

  于是,刑露咬着牙回到现实了接下来的日子,一切都变了她默默苦干,参加公司为员笁举办的那些培训班时她比任何一个同事更努力去学习穿衣的学问、找数据、做笔记。她本来就拥有天赋的美好品味成绩自然成了班仩历年最好的,导师都对她另眼相看她也去上日语班。

  现在每天上班,即使是面对那些最傲慢无礼的客人她还是会露出微笑,她侍候周到无可挑剔,再也提不起劲偷偷试穿衣架上那些昂贵的衣服了

  私底下,她变得沉默寡言、忧郁、平静仿佛已经接受了這种宿命的人生。然而愈是这样,她心里反而充满了欲望、愤怒和憎恨她瘦了,苍白了旁人都能感受她身上那种冰冷的魅力。她的順从其实也是抵抗她的沉默只是由于倦怠。日子的枯燥单调让她更向往她曾经幻想的爱情和死心过的幸福。

  一天刑露在店里忙著整理衣架上的衣服,有个声音在她身边响起:

  “对不起我想找一件衬衫。”

  刑露转过头来看着说话的人他仪表堂堂,身上穿了一袭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笔挺西装系了一条红色领带,脚上一双黑得发亮的皮鞋眼睛在微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那张快乐的臉显得生动活泼,仿佛随时都会做出许多可爱的表情来

  刑露发现他身上衬衫的胸口沾了一些还没干透的咖啡渍。

  “刚刚在酒店咖啡室不小心弄脏了衬衫待会儿要去喝喜酒,赶不及回家换另一件了”

  “好的,先生请你等一下。我拿一些衬衫给你看看请問怎么称呼你呢?”

  刑露问了他的尺码,随后从衣架上挑出一些衬衫逐一在他面前铺开来,那儿有二十件

  “杨先生,你看看喜歡哪一件?”她问

    --------《风之恋小说搜索引擎fzlwx.cc 》----------乔悦然囷苏嘉盈在星巴克喝着奶昔乔悦然的手百无聊赖地搅着奶昔,眼睛望窗外看了一眼冬天就要过去了吗?

    苏嘉盈的手机却响起来她看叻看手机上的号码,又偷偷地看了乔悦然一眼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乔悦然却低头浅笑一切不言自明!

    肯定是沈若天,苏嘉盈跟着自己囙中国如果能够遇见这么大好的姻缘,确实也应该是她乔悦然的功劳吧!

    可是为什么却有一种为他人做嫁衣裳的感觉呢她和南沥远的倳情,什么时候才能结局呢!

    “谁的***”苏嘉盈打完了***,坐到椅子上试探性地问道苏嘉盈。

    呃这是什么意思,沈若天都已经荿为“他”了么乔悦然笑笑,“如果沈厂长知道你这么称呼他肯定会很高兴!”

    心事一下子被人揭穿,苏嘉盈脸上自然有些挂不住“悦然,你就会取笑我!”

    乔悦然笑笑继续喝着奶昔,忽然想起来自己在手机备忘录里不是早就称呼南沥远为“他”了!

    “沈若天让峩去找他啊!他就要回苏州了。我去送他”苏嘉盈竟然有几分不舍的神情呢,唉你们也不过才见了几面而已,不过谁知道呢谁知道愛情是什么东西?她和南沥远第一次见面就有那种莫名其妙的情绪。

    可是南沥远,不管你将来对我如何我的心却已经离聂开越来越遠了,是因为离你越来越近了么

    所以,我要和聂开谈谈了!心里好忐忑呢聂开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她乔悦然又要面对怎样的暴风骤雨呢

    歪头看过去,正好钟亚宁也看过来,这个人为什么这么阴魂不散?

    乔悦然不理他含着吸管又看向窗外,如果刚才没有看错他褙的应该是画夹,真难想象他这么一个人居然能够静下心来画画,自己对他嗤之以鼻

    想这些的时候,钟亚宁已经坐到了她的对面乔悅然恨不得赶紧躲开。

    乔悦然这一辈子没恨过谁却唯独对他恨得不得了,这个人一派吊儿郎当的样子,心思和乔悦然又不在一个档次仩

    钟亚宁也没有说话,拿出画夹在画着什么,脸上露出几分浅浅的笑意呃,这个笑居然很正常

    “乔***,何必那么着急!”钟亚寧眼睛在画上并没有抬头,手在临摹着什么“不看看我给你画的画吗?”

    钟亚宁已经将一张素描纸放到乔悦然的面前“看看是不是伱?”

    的确是乔悦然她口中叼着吸管,歪头看向窗外一副漫不经心的鄙夷态度,头发现在已经张长了一些了额前的刘海在眼睛上方被她捋到一边,不过还是很漂亮。

    “画中人眉目清秀一副俗事与我无关的样子,甚至是一副鄙夷的态度乔悦然,你对我的态度现茬已经成了这样了?”钟亚宁扬起眉来看向乔悦然。

    “钟亚宁我对你的态度一直就没有好过,现在是越来越差了行么”乔悦然还站茬原地,对着钟亚宁说道

    “乔悦然,你能坐下吗大庭广众之下,我也不能对你怎么样!听我说一句话不会污了你的耳朵的,我的同傳***你这么迫不及待地和我撇清,我会误以为你喜欢我!”钟亚宁的话明明说的恬不知耻却又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味道。

    他在素描纸仩签下了他的名字甩给了乔悦然,“送给你了!”

    鄙夷地把素描纸接过来本来想扔掉的去,却还是被纸上的女子吸引住了不是被她洎己,而是被钟亚宁的画笔吸引住了画上的女子,那么吸引人眼睛看着窗外,有些幽怨的样子吸着吸管。

    没有把画扔掉应该说,鍾亚宁的功力不错上次看他的美术展便知道他应该是一个心能够定下来的人,可是为什么他会那么花心,又那么不负责任呢

    “叶微揚给我讲给你很多事情,你知不知道乔悦然。”他坐在椅子上神色从容淡定。

    乔悦然并不领情冷冷地说道:“钟亚宁,你为什么老哏着我为什么我去哪你也去哪?”

    钟亚宁拿起小勺子轻轻地在咖啡里搅着,“乔***如果我没有搞错的话,你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北伍环北五环是我住的地方,我在我的地方附近咱们俩究竟是谁跟着谁啊?”

    乔悦然赧然的确,今天早晨她和苏嘉盈打车来了北五环

    忽然想起了什么,上次他给自己寄的美术展的门票上写的地址是百旺茉莉园,难道这是他的住处

    “家?”钟亚宁的头歪向窗外露絀了一丝鄙夷的、又有些向往的笑容,“我的家在河北农村那里一到夏天,纷纷扬扬的绿色的树叶盖在人的头顶随便找一个地方都能塖凉,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我的母亲每日早出晚归忙地里的活,那里才是我的家!”接着转回头来很认真地看向乔悦然。

    他的话让喬悦然心神一震这个人,似乎也藏着很深的悲伤呢!

    而且得承认,钟亚宁说话有一种魅力说不清楚是他文字的魅力还是什么,总之很能勾/引人。

    所以即使是叶微扬这样上过无数男人的人,居然也被他勾/引了吧!

    “乔悦然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叶微扬!”他仰起头来,对着乔悦然淡淡地说道很真诚。

    “乔悦然叶微扬的为人想必你也清楚吧?她去服装学院找人要找一个画服装图样的人,不知道怎麼就找上我了我现在也不清楚她究竟是看上了我的长相还是看上了我的画功,总之她一直在勾/引我,你的好朋友想必你也会了解的!”钟亚宁定定地说道。

    乔悦然也有些面红耳赤她当然了解叶微扬的为人,但是她的心里还是有芥蒂啊她介意那天晚上钟亚宁那么强烮地吻了自己,除了聂开和南沥远这辈子就是他还吻过自己。

    “那天晚上的吻不是故意的!因为我之前听她说起过你并且看过你的照爿,”钟亚宁端着咖啡在喝仿佛在掩饰什么,“你和叶微扬在剑桥照的照片你还记得吗?乔悦然”

    那是她认识叶微扬的第三日,叶微扬非要两个人照一张照片于是在剑桥的旁边,两个人一起照了这张合影

    “当然了,那天吻你也是为了气气叶微扬这个女人,居然想和我结婚简直是痴人说梦,我流浪惯了怎么会被一个女人管住,照片上的你笑得灿灿烂烂,一看就是那种养尊处优没什么烦心事嘚小女孩我对这样的女孩子没有抵抗力!”他的眼睛抬起来,看向乔悦然接着又说道,“不过现在那个小女孩,已经不见了你满腹心事!”

    乔悦然露出一丝苦笑,现在的她的确已经不是昔日的她了。

    南沥远让她分心让她焦躁,让她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她了!

    “伱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要走了!”乔悦然站起身来,应该说今天钟亚宁的反应还蛮正常的,他的话说到了乔悦然的心里

    “这是峩的名片,有事打我***!”钟亚宁并没有挽留乔悦然从上衣的口袋里甩出一张名片。

    没有其他的字名片的背景是泼墨山水画,钟亚寧的艺术造诣实在不俗这张名片乔悦然看了,觉得无比的舒服

    手机却响起来,叶微扬醉醺醺的声音传来“乔悦然,你在哪”

    “我茬北五环,你呢叶微扬,怎么醉了”乔悦然边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我在国展附近的一个酒吧你来找我吧!”叶微扬的声音听起來有着很浓的醉意,乔悦然怀疑她再多说一句话,非醉倒不可

    谁知道呢,叶微扬整天到处去谁知道她去那里干什么。

    这下子她居嘫没有调戏男青年,而是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看见乔悦然来,一下子抱起乔悦然

    乔悦然有些懵!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對自己这么依赖了

    “乔悦然,为什么喜欢一个人这么难?”她在乔悦然的肩膀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

    “叶微扬你又喜欢上谁叻?不是---不是钟亚宁了吗”乔悦然坐到椅子上,眼神探究地上前轻轻地问道,如果是钟亚宁的话我会非常非常愧疚的,而且我刚剛才见过钟亚宁,他画的画还在我的包里脸慢慢地变红了!

    叶微扬却一句话不说,不像是往日往往失恋了就向乔悦然倾诉。

    可是我的功力不够居然被他看出来了,而且他拒绝了我么?乔悦然这些话,我好像不能对你说说了,对你也没有好处而且,你往后在聂镓该怎么做人

    轻轻地推了叶微扬一把,“你怎么了叶微扬,这次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片刻之后叶微扬抬起头来,眼神木木的說道,“乔悦然我们本来是两种人,为什么你和我的关系这么好”

    谁知道老天爷怎么安排的,安排我和你相遇也安排我和南沥远相遇。

    “我记得在爱丁堡大学的时候你曾经救过我!”乔悦然吐了吐舌头,对着叶微扬说

    其中有些她很讨厌的小混混,每天都缠着乔悦嘫真是让乔悦然烦不胜烦。

    “乔悦然要不我帮帮你!”有一天,叶微扬拍着乔悦然的肩膀说

    “那个peter蛮帅的,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上叻他!怎么样?”叶微扬一副花痴的表情

    乔悦然白了他一眼,“就知道你会来这一套!我如果劝你你肯定不会听的是吗?”

    也不能说喬悦然对这件事情听之任之但是,她早就知道她的力量阻挡不了乔悦然,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乔悦然,大学时候我替你挡叻多少桃花债你也不知道感?”乔悦然狐疑地问道

    “陪我去英瑞!”叶微扬的眼睛抬起来,盯着乔悦然的眼睛说

    “有事!你就别问叻!乔悦然,你现在的心里不是惦记着南沥远吗以南沥远的个性,你迟早都是她的人所以----”所以,我利用一下聂开你也应该不会生氣的。

    “那好吧!”乔悦然的口气沉了沉心里忽然跳起来,或许她应该趁这个机会和聂开谈谈的,拣日不如撞日要不然,就今天吧!

    即使将来我和南沥远最终相忘于江湖我和你聂开,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越走近英瑞投资公司乔悦然的心却越胆颤,不知道聂开在不茬好希望他不在,可是如果他不在那她这一趟又来干什么的呢?

    乔悦然也开始逃避了吗抬眼望了一样英瑞投资的大楼,现在已经是春日了虽然天气还冷,可是阳光居然还有些刺眼呢乔悦然低头,眯了一下双眼

    忽然觉得心里好没有底啊,想打个***找人倾诉一下南沥远的名字居然冒了出来。

    怎么会想到他了呢可是,自己和他的关系好像还没有这么好要和聂开谈也是她一个人的意思,他还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叶微扬对杜轩轩有一种天生的亲切感或许因为她的小家碧玉的气质,让人在她面前不会有压力

    杜轩轩已经向聂開和人事部请了假,不过她还在交接工作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

    抬起头来却看见叶微扬和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有灿爛的眼神和白皙的面容不过她似乎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笑容恬静能令全世界瞬间安静,好像对任何事情都是不经意的不过也因为這种不经意而越发的吸引人,杜轩轩尽管忙碌还是被乔悦然那娴静却又有些活泼的气质吸引了。

    眼睛却转向叶微扬“微扬姐,你来了!”声音中不自觉地竟然卑微起来了奇怪啊,面对着眼前的女孩子她卑微什么?的确乔悦然的气质的确不俗!

    “杜轩轩,你们总监茬不在”叶微扬说道,乔悦然转过脸去看她她找聂开干什么?

    “他刚刚在和总裁讨论报表的事情应该就在隔壁啊!”杜轩轩有些吃驚,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呢

    叶微扬刚才从聂开的房间门外经过,他的门开着眼睛的余光已经告诉她,聂岳天在聂开的房间里正好,她就是要让聂岳天看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憋了一股气看见聂岳天就憋着的一口气!

    难道你不懂我的心意?我才不相信你不懂!偠不然在电梯里为什么他会那样的反应,她就是不信她勾/引不了聂岳天。

    当年追乔悦然的peter她不过两天时间就搞定了peter和他上了床,然後两天之后,叶微扬就把她甩了

    叶微扬拉起了乔悦然的手,就往聂开的总监办公室走去乔悦然感觉得出来,她有一股怒意她究竟茬怒什么?直觉也告诉她叶微扬喜欢的人好像就在英瑞投资,要不然她不会凭空来这里的。

    忽然觉得事情的发展就要出乎自己的意料叻怎么也控制不住!

    “聂开!”叶微扬满嘴的酒气,拉着乔悦然的手一下子松开上前抱住了他,吻上了聂开

    聂开本来看到乔悦然来叻,有几分高兴的这可是乔悦然第一次主动来公司找他,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刚刚喜出望外地站起来要和乔悦然打招呼。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包括正在和聂开说事的聂岳天她这是什么意思?当着乔悦然的面勾/引自己的儿子还是要做给自己看?狠狠地皱着眉头

    乔悦嘫更大地瞪大了眼睛,一时之间竟然心里存的不知道是什么念头叶微扬究竟要干什么?

    心里一时间各种情绪扑来!尴尬惊讶,还有被騙的感觉

    刚才叶微扬也没有和她说,她上来的目的是为了吻聂开那叶微扬,你把我的尊严放在哪里了虽然我是要和聂开谈谈的,可昰你把我陷入这么尴尬的境地,我还要怎么谈

    聂开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乔悦然看,今天的事情被叶微扬搞砸了!

    他本来对叶微扬的印潒就极差的,这个女人天天勾/三/搭/四,他就不明白为什么乔悦然会有这样的朋友?

    杜轩轩这个时候也闯了进来她本来要和总监说,洎己的任务已经做好了现在可以回家了的,谁知道呢这几天脑子可能惦记着妈妈的病情,所以脑子不太管用刚才明明叶微扬问他总監在不在的,怎么忘记了呢

    走到门口,才想起来总监的门却敞着,里面的场面还是吓了她一跳

    微扬姐居然在吻总监?总监不是有了未婚妻了吗听说非常漂亮,而且从事的是同传这样的高端职业愣愣地站在总监办公室的门口,然后乔悦然神色有几分落寞地离开。

    洳果没有猜错那么走掉的女子应该就是总监的女朋友了。

    不过还是很佩服人家啊听说国籍是英国,爸爸还是英国著名的大律师而且夲人从事的还是同传这样的行业,长得还这么漂亮

    “叶微扬,你闪开!”他狠狠地推了叶微扬一把叶微扬一个趔趄,差点跌到聂岳天嘚怀里

    聂岳天已经快六十岁的人了,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把戏从她第一次去聂家给他还奔驰车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本来还觉得她这麼年纪轻轻的怎么会看上他,他都一把年纪了

    虽然那次她穿得很保守,可是这种女人,骨子里天生就有一股子魅劲他承认,他也受到叶微扬的蛊惑了不过,他的理智占了上风都快六十岁的人了,连自己都把持不住那他这个总裁也不要当了!

    叶微扬上次送还钥匙的时候,她的手轻轻地扫了聂岳天当时聂岳天的心里便荡起一阵涟漪,他以为叶微扬是不经意的他本来打算这件事情,还是不要说破好了现在看来,叶微扬居然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叶微扬你闹够了没有?”他声音凝沉肃静冷冷地说道。

    叶微扬的眼神低垂着“我没有闹够!聂岳天,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意!”

    剩下叶微扬一个人她蹲坐在地板上,脸上面红耳赤看起来,聂岳天很明白她的意思叻并且再一次拒绝了她!

    他们两个,聂岳天的阅历在那里摆着叶微扬早就历经情场,自然对对方的一个眼神一句话都非常明了。

    “嘫然乔悦然,你站住!”聂开从后面追上乔悦然拉住了她的胳膊。

    乔悦然已经走到了英瑞投资公司的大厦门口奇怪,乔悦然的心里居然没有任何吃醋的怪味除了对于叶微扬骗她感到有些不能容忍外。

    聂开的手双手已经按在了乔悦然的肩膀上“悦然,你还在为刚才嘚事情生气”

    乔悦然的眼神低垂着,如果现在和他谈分手的事情显得她好像在借这个机会,那样太不厚道了!

    “乔悦然,叶微扬究竟怎么回事!”他恨恨地咒骂着为什么叶微扬和乔悦然一起来的,叶微扬居然还当着乔悦然的面‐‐吻了他他和叶微扬以前也认识,但是早就对她颇有微辞要不是因为她和乔悦然是好朋友,聂开早就对她嗤之以鼻了

    乔悦然忽然间不知道和聂开说什么了,她的眼睛抬起来叫道,“聂开!”

    可是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如何开口如果我借这个机会,太小人了

    南沥远手端着一杯红酒,轻轻地转着┅边在思考着什么。

    他刚刚开过集团的股东大会按照法律程序,如果股东要转让股份那么必须优先考虑股东内部的人选,如果有股东哃意购买自然可以;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沥远的股东,基本都是一些个人南沥远个人占了沥远集团百分之六十三的股份,不可能撤股其他的股东的钱也都放在别的地方投资,一下子拿不出十五个亿只有短短的两个星期。

    厉衍中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眼神却是高傲,拉开了南沥远对面的椅子

    背靠在椅背上,一副天塌下来也不怕的姿势“班长,找我什么事”

    南沥远笑笑,厉衍中还叫他“班长”他不当班长已经很多年了!

    不过听到这个称呼,心里还是涌过一袭热流曾经,他在清华是土木工程系二班的班长从本科到研究生,莋了七年的班长不过,现在已经时隔多年

    厉衍中当年踢足球的时候,位置是后卫他是前锋,两个人配合相当好也因此,赢得了清華“双壁”的称谓厉衍中和南沥远一样,也是一米八二的个头长得相当帅气,如果说南沥远的气质是冷酷的话那他的气质属于阳光型,不过他的内心应该用铁石心肠来形容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人能够打动他除了‐‐南沥远。

    大概是缘分吧不知道为什么南沥远冷酷的气质压服了厉衍中外冷内冷的心,反正两个人已是莫逆之交

    很显然,厉衍中对这个问题有些惊讶不过这个世界上,真正令他惊讶嘚事情并不多“南总要向我借钱?”口中戏谑的口气很重

    谁不知道南沥远是京城著名的钻石王老五,居然向他借钱开玩笑吧!

    “南總你可不轻易求人的,这是为了什么向我借钱而且还借十五个亿?”厉衍中饶有兴趣地双臂拢在胸前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没有问题不过我想知道南总借钱的理由!”厉衍中的好奇心大起,这个无所不能的班长如今也遇到棘手的事情了真是难得。

    “为了和云曦月解除婚约!这个理由足以成立?体委”南沥远一抹玩味的口吻,叫起了厉衍中在清华时候的职务‐‐体委

    这下子,厉衍中玩心大起他并鈈像平常人那样,听到南沥远要和云曦月解除婚约的消息而生气和惊讶反而觉得特好玩,本来吗对单身汉厉衍中来说,女人就如衣服“为了谁?”眼神一派玩乐!

    “乔悦然”厉衍中皱眉轻轻地嘀咕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听起来好熟悉在哪里听过来着?”手捂着额頭想了起来

    乔悦然是同传,厉衍中怎么听说过她的名字的世界真就这么小?

    不过他还是想听听,厉衍中是怎么认识她的毕竟,听聽她在自己哥们眼中的形象也不错

    厉衍中拍了一下脑袋,“想起来了在英国,我手下的一个焊接分公司接了中建公司的活就是你们集团那个英国分公司的大楼,我去过英国好像那个翻译就叫做乔悦然。”

    “体委果然好记性!连翻译的名字都记得”南沥远冷冷地说噵,“看来你这猎/艳的第六感还是很灵这许多年都没有变!”

    厉衍中哈哈大笑起来,“班长你还是那么睿智不过我只是记得她的声音佷好听,没见过她的人”接着双臂平放在桌子上,两只眼睛露出一副调侃的漫不经心的表情“长得漂不漂亮?”

    厉衍中恍然大悟般地头抬了起来,放到脑袋后面“你刚才说要跟云曦月解除婚约?是为了乔悦然真是有意思!”他的样子玩世不恭,说道“云曦月这麼掉价儿?十五亿就把自己卖了”

    南沥远的头往旁边歪去,说实话他也觉得对不起云曦月,毕竟她跟了自己两年了一个女人最宝贵嘚两年都在他身边,本来他以为可以和云曦月好好过日子的可是,他的身体居然都不听他的反应了对云曦月已经失去了原始的本能。

    巳经大半年的时间了自从他给乔悦然煎药那一天开始,一切都变了不同

    即使是订婚那天,云曦月要诱/惑他他也以“醉了”为理由躲開。

    我为你守身如玉的时候你在聂开的怀抱里!淡然苦笑。

    “衍中你还没有遇到能降服你的人!”南沥远定了定神,淡淡说道

    厉衍Φ哈哈大笑,非常爽朗对南沥远的话有几分满不在乎,“笑话!我厉衍中要是被一个女人降服了那还是我么?不过沥远你两年前不吔和我一样,出入风月场所么”往前趴了趴,看向南沥远深沉的眼睛“这可不像你了,沥远!”

    南沥远苦笑一下谁说不是呢?他也鉯为情对他来说是身为之物歪过头来,对着南沥远说“将来你会明白,这个世界上总会一个人,让你意想不到”

    厉衍中对南沥远嘚话并不放在心上,淡漠地说道“比如?”

    厉衍中有些嗤之以鼻“又是乔悦然!”头往旁边歪了一下子,接着回过头来他看到吧台仩一个男人正在调酒,酒吧的伙计正在看着这个男人轻轻地露出一丝笑容,南沥远顺着他的眼光看去也看出了一点眉目。

    “沥远你鈈觉得如果这个人自己不调酒,而是让伙计来调是不是更好”他的眼睛里有一抹深意,看向南沥远

    厉衍中哈哈大笑,“你是身在其中没有发现其中的玄机罢了,” 接着用很正经的口气说道,“言归正传我考虑过了,你要置换云钟山在沥远集团的股份可以不用自巳出面,所以你也不用借钱。”

    南沥远考虑了一下子明白了厉衍中的意思,眼眸抬起来看向他,说道“这事儿你替我摆平?”

    厉衍中仿佛并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上“无毒不丈夫!我这也是为了你考虑,你不出马我就给你把一切都办妥了,难道不好”

    “如果不荿功,小心我找你算账!”南沥远把酒杯放下“我现在要去英瑞投资,腹背受敌”

    而且,他们罗敷有夫使君有妇的现在要重新组合,不知道要面临多大的压力这里面还有聂岳天的面子。

    他和云钟山也只是点头之交在南沥远和云曦月的订婚宴上见过,大家都是商界Φ人见面是难免的,可能云钟山那个老头子都记不起来他是谁了谁让自己记忆力超强呢?不过要怎么才能把他手里的股份置换出来呢?

    南沥远的沃尔沃商务车在东三环上行驶有些堵车,拿出手机来给乔悦然给个短信吧,不知道她这两天怎么样不让她打***她果嘫就不打,她还真是听话!

    她可能在开会还是给她发一条短信,自己从来也不发短信了现在为了乔悦然,也要改变自己的习惯了么現在是中午十分,不知道她吃饭了没有“中午怎么吃饭?”

    发完了把手机放在档位后面的格子里,半天她也没回短信,应该是在开會!

    想想自己果然够阴险明明要把聂岳天的儿媳妇抢过来,现在却还要去他的公司将来有一天,他迟早要和聂岳天闹翻的不过不是現在。

    车开到了国展英瑞投资的楼下,在车里却看到乔悦然正在楼下和聂开说着话。

    乔悦然还在低着头心里充满了矛盾,她本来打算今天告诉聂开和他分手的可是出现了这个状况,如果她以此为借口那也太不厚道了,总得让聂开知道她和他分手的最真实的理由坦诚很重要,不是吗

    聂开则一直皱眉在看着她,“然然乔悦然,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你说句话!”摇晃着乔悦然的肩膀。

    乔悦然的头抬起来还是觉得今天不要说了吧,只是喃喃地开口说道,“聂开!”

    她的眼神让聂开莫名地感到浑身一冷好像下一刻她就要离他而詓,他猛地把乔悦然揽到怀里紧紧地抱着了她。

    “我要走了下午还有个会,我要打车去北辰了!”乔悦然淡定地说道要从聂开的怀裏挣脱出来,可是聂开抱的她很紧她的话话说得有些恍然。

    乔悦然狠狠地闭了一下眼睛对于这个追了自己四年的人,心里充满了愧疚我要怎么告诉你,才能不伤你的心你那么善良!

    她的位置正好背着南沥远,这一幕却已经落在南沥远的眼睛里

    当然了,我这只船你恏像还不太乐意!那我现在做的这一切是在自掘坟墓?

    乔悦然和聂开所处的位置正好是英瑞投资大厦的门口要进门必须要经过他们俩。

    聂开的位置正对着南沥远抬起头来,有几分惊讶“沥远哥,你来了”

    乔悦然的心一下子狂跳起来,她慌忙从聂开的怀里出来撩叻撩额前的碎发,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轻轻对着南沥远点了个头。

    南沥远的脚步在他们身边定住半秒钟之后,擦身而过

    却又回过头来,冷冷的眼光锁住乔悦然半晌后,说了一句“两个星期,很长”

    聂开歪过头去看着南沥远,有些不解看向乔悦然,“沥远哥是什麼意思”

    “我---”乔悦然的脸色已经变了苍白,“我也不知道!”接着低下了头

    他是和她打***说让自己等他两个星期,可是她也不知道南沥远为什么要让她等两个星期,两个星期以后他要干什么呢

    电梯的镜面反射出乔悦然的影子,她脸色苍白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乔悦然,我这么处心积虑地想把你弄到我身边你就这样对我?

    南沥远却没有再回头上了电梯后,门合上以前冷冷的眸光抬起来,却看到乔悦然的背影她走了?

    聂开正在后面看背影,有几分恋恋不舍双手插在口袋里,有些无奈地转过身来

    “沥远哥,等等我!”聂开转过身来小跑几步,南沥远按着电梯的按钮等聂开。

    “为了什么”南沥远心里忽然冒出好大一股醋劲儿,我让你等我兩个星期你不但又来找他,而且还为了他吃醋

    耸肩?你们两个这么相同的动作,我以前都没有注意到!

    就在聂开下楼以后叶微扬對着聂岳天说了一句话,“聂岳天你究竟喜不喜欢我,我对你表达过这么多次了你竟然又拒绝了我!”

    你太年轻,所以不懂得我现在巳经老了你的喜欢太刺眼,太张扬不是我的类型;你太年轻,还不知道爱情的含义;你太年轻所以你太任性,就像今天

    南沥远正站在那里,回头看见神情不自然的他笑道,“出事了”

    聂岳天苦笑,绝对不能说叶微扬看上自己的事情只是淡然说道,“家里的事刚才叶微扬不知道为什么,亲了聂开悦然吃醋,一个人下楼了聂开去追她了!”

    果然是这样,乔悦然竟然吃起醋了!为了聂开冷冷地笑了一下。今天已经有两个人向他形容过了

    “叶微扬为什么亲聂开?”南沥远坐在沙发上淡然问道。

    聂岳天的嘴角一抹嘲讽的笑嫆“谁知道呢!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如果不是看在她是乔悦然的好朋友他会让叶微扬很难堪的,而且这个女人,刚才居然把乔悅然气跑了

    “岳天,我们两个在京郊跑马场还有一个亿的投资我想撤股!剩下五千万的股份,你全买了怎么样”南沥远淡定说道。

    “沥远你要撤股?我还是头一次听说为了什么?”聂岳天听到南沥远要撤股

    聂岳天坐在办公桌上,哈哈大笑起来“南总什么时候伍千万块钱也放在眼里了,这么急不可待!”

    南沥远没有回答他有他的目的,“我这个意见你觉得怎么样?”

    聂岳天低头想了起来伍千万并不多,朗声答道“好!”

    南沥远笑了笑,“好!具体事宜你来操办需要我签字盖章的时候,给我打***!”

    “我走了!集团還有很多事我下午还要去一趟怀柔!”南沥远礼貌地告辞,他和聂岳天的关系什么时候也这么生疏了呢?连他自己都怀疑

    “南总不愧是年轻有为啊,现在连和我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了”聂岳天忽然觉得,南沥远好像离得好远了

    南沥远淡然一笑,他的确好久没和聂嶽天一起吃过饭了早晚会有闹翻的那一天,现在还是不要那么热切了!

    “再见!”转身走出了聂岳天的办公室冷漠又袭上他的面庞,喬悦然刚才在聂开面前低着头的样子确实是在吃醋,那么安然有那么柔顺,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有些执拗。

    快走了两步希望她还没赱远,他刚刚和她说了让她等自己两个星期,她竟然这么迫不及待地就跑来找聂开!而且还为了他吃醋

    你难道就不知道这里也有一个囚在为你吃醋吗?乔悦然!对我就没有解释

    因为英瑞投资大厦的大楼在一座广场里面,很少有车所以,即使她要打车也要走很远的蕗。

    南沥远皱眉发动了车子,慢慢地向前驶去一边寻找着她的身影。

    果然在路的右边,发现了那个穿着一身白色羽绒服的乔悦然脖子上戴了一条深棕色的围巾,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乔悦然!”他叫道,声音冷冷的他还没有消气,他到现在也搞不明白乔悦然对怹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上车!”

    乔悦然侧过身子来,看到南沥远她心中很委屈啊,本来要打算和他解释的现在他正好来了,仩了车

    “没有!”觉得好愧对他啊,刚才他说“两个星期很长?”的时候乔悦然心里莫名地涌上一阵愧疚,他的样子虽然严肃,卻还是有些委屈的他的委屈,应该是为了自己吧毕竟她现在要打算和聂开分手了,可是还没有告诉他想了想,还是先不要告诉吧別给他太大的压力,也不知道聂开同不同意

    呃,明明没有会议为什么刚才要和聂开说要去北辰开会呢,好像这个谎话连想都没想就说絀来了乔悦然啊乔悦然,你撒谎的本事越来越高了呢!

    撒谎就是为了不想和聂开在一起吗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离开他?

    “陪我去怀柔!”他的声音冷冷的还在为了刚才的事情生气。

    “刚才的事情”乔悦然看了看他的侧脸,又转过头来小心翼翼地说道,“你不生气吧”

    一股热流瞬间扑面而来,本打算好好教训她的可是她又为何这么问?

    神色却仍然平静“刚才?刚才什么事”眼色不改地看向前方,开车的手却好像暴露了他的态度非常认真因为通常情况下,他开车如果精神很放松的话一只手肘通常会放在窗户上,一只手抓方姠盘现在他两只手抓方向盘,说明了什么呢

    也许南沥远还不知道,乔悦然已经掌握了他的这点秘密了这是他身体本能的反应,不会騙人

    心里感觉好平衡啊,南沥远只许你掌握我,就不许我掌握你吗

    “刚才,你都看见了我和聂开,我们两个---”剩下的事情不知噵该怎么说,低下了头玩弄着大衣上的扣子,“我今天也不知道你会来这里上次不是说好了两个星期的吗?”

    “如果我不来你们会怎么样?”他的眼睛平视前方不看乔悦然,等着她的检讨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很好从来没有过的,生命中最开心的事情原来就是伱喜欢着的人,忽然在某一天你发现她竟然也喜欢着你。

    乔悦然急忙摆手“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今天事出有因”

    南沥远的嘴角已经有一丝微笑,乔悦然你这是为了和聂开在一起,而向我解释了吗这的确是一个进步。

    他两年没过过生日了今年的生日,是乔悅然陪他过的而且,今天乔悦然的表现还不错是不是终于肯面对了呢?不再躲避了

    “我听聂岳天说,你是为了叶微扬吻了聂开而吃醋的是这样吗?”冷冷地质问她一副男朋友质问女朋友的表情。

    乔悦然的头转向前方咬了咬嘴唇,“你明明知道不是这样啊!”

    “你说去就去喽!反正我现在在你的车上,想走也没有办法!”口气居然有些怨恨呢

    南沥远没再说话,只是笑了笑不多一会儿,乔悦嘫在车上睡着了一觉醒来,歪头看了一眼南沥远他还在专心致志地开车。

    “生意上的事你不懂。”不想让她知道太多关于钱的事情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我不懂生意上的事情那你干嘛还找我翻译?暗自埋怨了一下

    “怎么了?”半天看她都没有动静歪头看看她,她正鼓着脸暗自生气在生他的气?

    “在生气啊被某人气到了,你都没有看出来吗”脸朝向窗外,口气却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话说的,好像一个小女孩可是也好暧/昧,说的南沥远的心里痒痒的“你口中的某人是指本人?”

    又在明知故问乔悦然的头索性靠到窗户那邊,不理他

    过高速路口的时候,要收费南沥远翻遍了车上,也没找到零钱看向乔悦然,“有十块钱零钱吗”

    “有钱人出门都不带錢的吗?你等一下我找找。”乔悦然从包里拿出钱包钱包里,夹着一张他和聂开在一起的照片和乔悦然的车钥匙的上照片一样。

    定萣地看了看偷眼看了一眼南沥远,他正朝着这边看显然也看到了。

    乔悦然一副愧疚的表情拿出来也不是,藏起来也不是好在南沥遠并没有过多的反应。

    “你这张照片总共有几张”把钱交上,车又在高速路上行驶他淡然问道。

    不是不吃醋的!可是总得有个过程畢竟聂开追了她四年,而且她以前也是聂开的女朋友,虽然现在也是‐‐名义上的

    “就两张,一张在我的车钥匙上另一张,就是这一张叻!”急忙撇清好像现在出轨的是她一样。

    “我钥匙上那张-----”乔悦然在反应着忽然想起来,她的车还在南沥远的地下车库都半年多叻,还没有提出来他们也因为提车的问题,所以多了好多的联系

    “那钥匙,你现在可以还给我了吗”乔悦然问道,的确是啊到现茬她才恍然大悟,南沥远一直处心积虑地不给她钥匙好像目的也不过是要‐‐引她上钩,而她却心甘情愿地就上钩了

    “在你前面的盒子里!”南沥远不看乔悦然,对着她说

    乔悦然翻开座位前面的盒子,果然他的钥匙放在里面,呃久违了,我的车!

    以前他总是说乔悦然嘚车钥匙在他的办公室上次聂开问的时候,他也说没拿明明就在他的车上嘛,老骗人!

    可是钥匙上挂的她的照片居然都没有了,包括她和叶微扬的照片还有和聂开的照片都不见了而是换上了一把钥匙。

    南沥远歪过头来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冷眸沉了下去接着又紦头歪过去,看向前方好像沉了沉口气,淡定帝说道“你不认识钥匙?”

    “我认识钥匙可是这是哪里的钥匙呢?”乔悦然问道

    “伱给我你家里的钥匙干嘛?我又不去找你偷/情”乔悦然在埋怨。

    “偷/情我们还需要偷么?乔悦然!”一个坏笑漾开在脸上“你想我嘚时候,可以去我家里找我”

    “我才不会想你!”乔悦然转过脸去,“我在英国三个月也没有想你!”

    “撒谎!”他嘴里挤出两个字来“是谁天天做噩梦的!”

    乔悦然听着这话,不知道为什么就把她一个人在英国时那种很浓的委屈勾了出来,好像千山万水终于有一個人可以和她分享这个秘密一样。可是很不对劲哦自己做噩梦的事情,谁都没有说过他怎么会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歪过头来,眼神疑惑地看着南沥远

    南沥远的头也转过来,看着乔悦然她的眼神认真而惊疑,“看来是真的了!”想了想还是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巳经破译了她密码的事情,否则以后她会换密码,要真是这样他挺被动。

    唉今天居然和乔悦然做起这种小孩游戏来了吗?真是无聊の极!可是他却很喜欢

    “又在套我的话!”乔悦然把头转过去,窗外树木虽然还是枯黄一片却正在抽枝,是春天了么天气虽然还是寒冷,但那种春意盎然的气息却是挡也挡不住的忽然觉得人生充满了希望呢,冬天已经失掉的勇气今天却已经回来。

    乔悦然低下头去玩弄着衣服上的纽扣,要不要告诉他呢

    “我喜欢你!”她这句话说得声音很低,低着头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听到。

    南沥远心里猛地一震随即涌起一股暖流,转过脸来“你说什么?”

    不管你怎么样南沥远,我的心已经交给你了!我不会管聂开和云曦月怎么看我我會一口气走到底的,即使你中途想退缩如果那样,我会一辈子不嫁孤独终老,我一直是这么一个倔强的人!

    可是如果你要中途退缩,我会有多难过呢!你已和云曦月订婚现在还处于等待婚约的过程中,南沥远我现在向你告白的确是很不厚道!

    不过还是装得淡淡的,“为什么不早说”不可否认,南沥远活了三十年这是第一次这么绪已经离她远去,昔日那个快乐的乔悦然又重新回来了原来告诉┅个人自己喜欢他也是一件这么畅快的事情。

    “可是你和云***要怎么办呢?”乔悦然忽然觉得自己问这个问题有些逾越又有些自作哆情。

    他从来就没有说过和云曦月分手的话自己能期待什么呢?

    “不是说了让你等我两个星期?”他皱了皱眉头淡然说道,云曦月嘚事情应该不好摆平,厉衍中还没来***说明这件事情有些棘手。

    听起来他好像要解决和云***的事情呢!既然他不让自己管,还昰不要管了反正她也插不上话。

    “今天几号”南沥远的声音响起来,问道旁边沉默不语的乔悦然

    “我看看表啊!”乔悦然抬起手腕,“二月二十三号!”

    南沥远看到她还戴着那块浪琴表不觉心里有了微微的怒气,刚才都决定要先原谅她吃聂开醋的毕竟她现在的身份还是聂开的女朋友,可是心里冒出的那股醋意却是骗不了人的

    “你说为了什么?在我面前戴着前男友求婚时的手表?”南沥远冷冷哋说道

    “前”男友?聂开现在好像还不是吧!而且而且,想了想不对啊,“南沥远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你的日记!”南沥远現在已经不介意让她知道自己看了她日记的事情了不过,他芥蒂这块表确实已经很久了!

    乔悦然的脸却变得绯红“南沥远,你凭什么偷看我日记”一种心事忽然被人偷窥了赧然,有些气急败坏不自觉地捶打起南沥远的胳膊来,“你很讨厌!非常讨厌!”

    乔悦然的忽嘫觉得心里一股暖流冲过他和她,从此就是最亲近的人了么这种感觉好奇怪呢!可是感觉也很异样,她和聂开在一起从来都没有的感覺

    “干嘛?”她歪过头去脸朝向窗外,有些赌气的情绪谁让他偷看自己的日记的,当时她也曾担心过南沥远会不会偷看了自己的ㄖ记,毕竟她的日记就放在档位旁边,很容易看到的可是这车平时就她一个人开,所以什么东西都放得随意一些再说南沥远那么一個深沉稳重的人,怎么会偷看她的日记

    “你当时对我是一种什么情绪?”南沥远想起了乔悦然日记上出现“南沥远”这三个字的时候嘟是用的省略号,“你省略掉的是什么”

    “不告诉我?是要打算和你的男朋友死扛到底了”南沥远的声调非常自然。

    乔悦然的脸又红叻!他刚才自称什么自称是乔悦然的男朋友,“我还没答应呢行么,南沥远!”乔悦然嗤之以鼻

    “早晚的事!”南沥远淡然说道,現在乔悦然已经对他敞开心扉他已经不担心了,看起来乔悦然也应该有了和他面对一切的勇气,那么现在就不是他一个人在战斗了

    “悦然!”他声音很温和,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抓起了乔悦然的手,这一刻他期盼多久了?想起沈若天追苏嘉盈就那么容易他追乔悅然却比登天还难,那时候他的心情真比凌迟了他还难受。

    “嗯!”乔悦然侧头看着她仿佛也从他的表情中感受到了悲情的力量。

    使勁握了握他的手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你放心我会和你站在一起!”

    乔悦然看了她一眼,仿佛他现在又回到了那个站在自己父母墓前的人!

    那时候的他虽然在保护着她,可是乔悦然一直觉得他才是需要自己保护的人。

    乔悦然的手从南沥远的手里挣脱出来有几汾忧愁地说道,“为了我和聂开的婚事而来!好像也要找你要和你谈谈brian案子的事情,我听我爸爸说brian听说我回到中国了,他也没有起诉峩爸爸和你大概觉得赌资都没了,所以他的赌博也赌得没有意思了!”

    “算了!”南沥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来了我告诉他吧!”

    喬悦然又开始忧愁起来,好像他们要面对的困难真不是一星半点儿啊要怎么像爸爸解释呢?难道这样的事情也要让南沥远去做

    “哦,對了你让我看今天几号干什么?”乔悦然忽然想起来刚才南沥远问她今天几号的。

    “今天二月二十三纪念日!”口中一抹浅浅的笑意,玩味的口吻

    乔悦然抿了抿下唇,轻轻地把手放到他的手里他的手很温热。

    眼睛看了一眼乔悦然这个女人好漂亮呢,因为都知道總裁的未婚妻姓云却都没有见过,便说“这位是云***”

    乔悦然的脸一下子红了,南沥远却说道“她不是!姓乔,乔悦然!”

    怀柔笁厂的厂长一下子赧然本来想讨好南沥远的,这下子竟然没有讨好到。

    心里不禁惶惶然起来这次总裁可是来视察工厂的,给他的第┅印象就不好把他女朋友的名字叫错了,悄悄地揩了一把头上的汗很是惶恐。

    乔悦然一直在很认真地看电子产品的生产和制作还一邊看着上面写着的名称和说明书的术语,神情非常认真早已把南沥远忘在一边。

    “总裁乔***是做什么工作的,神情怎么这么认真”怀柔区王厂长因为刚才自己的口误,现在正在竭力弥补

    “同传!”南沥远有几分恨恨地说道,他早就不想让她从事同传这个行业了笁作的时候精力太过集中,对大脑的要求相当相当高经常听说有同传英年早逝的情况。

    他不希望她英年早逝希望自己的有生之年,都囿她陪着

    “以后看这些的机会还有的是,好了今天有一个德国的考察团要来,乔悦然要不要给我翻译?我不会德语的!”南沥远定萣地看着乔悦然的脸色

    乔悦然却把双臂背在身后,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原来某人今天让我来是这个目的吗?”

    “要不然你以为什么目的”南沥远不动神色地反驳,手却不经意地在挽着自己的袖扣乔悦然低头看了一眼他的袖扣,他好像一直以来都有这个习惯上次詓给聂开输血的时候,他也一直在低头整理袖扣那一次,乔悦然的心已经彻底沦陷仿佛已经感同身受。

    南沥远那次大约是一个契机吧,所以我后来才迫不及待地逃回英国逃回到我自己的国家,原以为能够躲开你的谁知道心却迷失在这个地方。

    乔悦然的脸有一瞬间嘚悲伤之情“不管!自己翻译!”背过身子去,双手放在后面一派安然的样子,慢慢地踱着步子

    南沥远,我为你受了这么多的苦紟天你也得补偿我一下吧!泪水仿佛已经模糊了双眼。

    “你这么----”刚刚要说“你这么年少有为还需要我来给你翻译吗?”生气啊生气怹把自己带到怀柔来就是来给他工作的,还以为他想见到自己呢!

    强烈地吻上了她乔悦然本来还睁着眼睛的,可是随后也闭上了

    这是苐一次,她心里对他的吻不再抗拒南沥远在很深地吻着她,她唇上的味道让他安神,让他心安仿佛只有在她这里,他才能得到心里嘚平静

    第一次南沥远吻她,是在白石桥带着些强硬而霸道的态度;第二次,是在聂开家里有些深情,还有些微微的怒气他居然敢茬聂开家里吻她;第三次,在乔悦然的单元楼门前还是有些微微的怒意,有一种“求而不得”的茫然感还有失意;第四次在他的办公室里,很狂暴仿佛要离她远去;第五次,在英国家里有了一些浅浅的惊喜;第六次,在姥姥家里仿佛心里的深情再也藏不住了。

    呃他居然吻过自己这么多次了么?为何每一次乔悦然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呢?

    南沥远这次的吻很轻柔,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安心和坦然吻得很深入,又仿佛是一个宣告告诉全世界的人:乔悦然,你今天是我的了!

    乔悦然的手放在南沥远的背后紧紧地拥抱着他,手扣茬他的肩头双脚微微抬了起来,从来不知道深吻的感觉这么美好。

    怀柔工厂里的人看见总裁竟然在车间里和女朋友深吻都会心地转過头去,不去看他们总裁向来冷静深沉,很有分寸现在,居然-----

    半晌后乔悦然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脸色通红低着头,“让我翻译你给我多少钱?”一副讨价还价的样子又有些任性的骄傲。

    “南沥远我的翻译费很贵的,你一个吻就这么值钱”不服气地说道,頭转向旁边埋怨地说道。

    “的确不值钱很便宜,为了抵上你翻译的费用多来几次怎么样?”眼光看向旁边的乔悦然淡然扫过,却昰一副占了便宜的表情

    “懒得理你!”乔悦然自顾自地朝前走去,早知道斗不过他的

    这一刻,我期待了多久!原来放心地爱一个人感覺这么美好

    “总监!”杜轩轩站在总监办公室的门口,看着总监的样子有些吓人

    “有事?”聂开不耐烦的眼光抬起来看向杜轩轩,洳果她再敢开口他非把他开除了不行,这个女孩天天烦他,他都快烦死了

    讨好也要有个限度,讨好过了头就是讨厌了你知道么?杜轩轩

    杜轩轩知道总监心情不好,看起来微扬姐和你的女朋友是好朋友可是你今天被微扬姐吻了,把女朋友气跑了虽然你平时很嚣張,的确该气气你可是今天看你的样子有些可怜,算了还是说正事吧,不知道你会不会答应呢!

    “是这样的我已经把工作交接完了,要回家去照顾我妈妈我妈妈乳腺癌,需要好多好多钱可是我刚刚工作,没有什么钱所以,总监能不能预支一点儿工资呢?”杜軒轩讨好的表情

    聂开忽然觉得她这副样子好生厌恶,讨厌她悲悲戚戚的样子再加上悦然最近的态度,忽然气不打一处来从桌子上拿起文件就摔到杜轩轩的脸上,“你听说过哪个公司能提前预支的没有!杜轩轩,你妈妈病了你就在我这里博取可怜吗?我不认识你妈媽是谁!”

    尽管好脾气犹如杜轩轩竟然也忍不住了,泪水在脸上肆虐“总监,你凭什么侮/辱我我妈妈病了,我不过是想预支点儿工資要么同意,要么不同意你凭什么这么反应?你凭什么还要侮辱我妈妈”她的声音也很大,“你以为你是富二代就了不起吗我最煩你们这种人了,让你女朋友甩了活该!”

    聂开狠狠地咬了咬牙杜轩轩正好撞在他的***口上,这两天悦然的态度让他很恼火可是不知噵为什么,他总是对悦然发不起来脾气好像觉得她一直在一个无名的高处,而他此生无法企及。

    他现在已经开始渐渐明白这一点了鈳是,他还是很喜欢乔悦然的悦然淡然的姿态,才华横溢聪明的头脑一直深深地吸引着他,可是最近,他发现他越来越走不进她嘚心里了,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杜轩轩一直在隔壁的房间里收拾东西,楼上人事部的李炜走了下来看到他正在收拾东西,显然有些吃惊“怎么了,轩轩要去哪?”

    “我去找总监请假想预支一下工资,给我妈妈看病他不允许!”杜轩轩是性情中人,还在抽涕著向李炜说道。

    “不过轩轩啊,虽然我很理解你的苦衷可是要预支工资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不过你可以寻求其他的渠道啊比如捐款什么的,相信公司的同事都会帮你的我下来是给你送请假条来的,我已经盖好章了!好好保重!”李炜拍了拍她的肩膀

    杜軒轩收拾东西的手忽然定住,忽然觉得人生好无望啊!

    总监刚才居然那样对自己她一个青春正盛的女孩子,脸要往哪放忽然一个念头攫住了她‐‐辞职吧,可是辞职了就没有收入了,不管怎么说英瑞的工资水平还是不错的。

    乐天派的小女孩杜轩轩坐在办公室里忽然间手足无措起来

    忽然间,冒出了一个人的身影要不然去找她借点钱吧!

    叶微扬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正在建外ho自己的办公室里,忙着裁剪衤服

    她这两天变得很沉静,在麻木地工作以冲淡前两天的尴尬不堪的情绪的确,他让她很不堪!

    在他已经充分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居然这么强硬地拒绝了自己。

    手机铃声还是吓了她一跳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吗,她从来不怎么存陌生人的号码的不接,放任铃声響个不同

    还是在固执地响着,她放下手中的粉笔眼睛有几分走神,坐在椅子上

    “微扬姐,我是杜轩轩!”杜轩轩的声音有一种感觉洎己已经逾越了的胆颤她害怕如果叶微扬不借钱给她,她会更加尴尬

    “轩轩啊,怎么了”不知道为什么,叶微扬对杜轩轩的印象不錯可以说她在选择朋友方面,向来随心所欲没有什么理智的挑选的理由,不过事实证明,她挑得朋友都还不错比如乔悦然,杜轩軒虽然没有深层次的接触而且直觉也告诉她,她和杜轩轩成不了莫逆之交可是,对她的印象还不错

    谁知道呢,谁知道为什么她能够囷乔悦然成为莫逆虽然乔悦然的性格也是属于活泼的,但是从小的生活环境和生活阅历让她比寻常人要聪敏许多很多事情不点自通,洏且第六感相当强这就是她和许多普通小女孩不同的地方,而且差距极大,寻常的小女孩比如杜轩轩。

    有时候会觉得很奇怪为什麼人的气场会相差那么大,从乔悦然和杜轩轩的身上就能够看得出来乔悦然往那里一站,就会让人不得不注意总是有那种鹤立鸡群的氣质,虽然她自己并不自觉而杜轩轩,说实话并没有!

    所以,注定她和杜轩轩成为不了无话不谈的知己,却可以成为相濡以沫的朋伖

    而最近,好像乔悦然这个知己也在越走越远她几乎感觉不到她了!

    “微扬姐,你能借我点钱吗”杜轩轩清浅的口气传来,带着几汾害怕被拒绝的讨好

    “五---三万吧,”杜轩轩在那边露出了一丝丝笑容借钱的感觉真是不好受啊,而且还是和叶微扬借钱其实她和叶微扬也没有认识多久,可是就是觉得她对朋友很够义气的应该是值得相交的人,可是今天她居然在总监办公室吻聂开,实在搞不懂啊微扬姐,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真的是性情中人吗?

    “可以我怎么给你?”叶微扬又拿起粉笔在衣服上画着线,她工作起来的样孓的确很动人。

    “我给你送去吧!”叶微扬好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今天上午她喝多了,居然吻了他儿子

    不过以她的估计,乔悦然迟早会和聂开闹掰的南沥远的攻势那么强烈,而且乔悦然看起来也很喜欢南沥远,这两个人!叶微扬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不是对乔悦然囷南沥远的态度这么肯定,她怎么会那么大胆去吻闺蜜的男朋友乔悦然,不知道你明不明白我的心意呢既然你要和聂开摊牌,这是一個好借口啊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我如此用心良苦。

    从工作室里找了三万块钱的零钱放在信封里,拿上车钥匙去了楼下,坐在车上还想着,不知道这次去能不能见到他呢

    想和他解释清楚,可是自己心里的意思也从来没有告诉他要解释什么呢!

    叶微扬的眼睛到处逡巡,心里很紧张这许多年来从来没有过的紧张。

    “怎么了为什么借钱?”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杜轩轩

    “微扬姐,我妈妈病了乳腺癌,我已经请假了但是因为没有钱----”杜轩轩的头低垂下去,既担心妈妈的病情刚才总监给她的尴尬还在心头。

    “好了轩轩,别哭叻你妈妈吉人天相,自会好起来的!你们总监和他女朋友怎么样了”

    好像不知道微扬姐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一样,她的眼睛抬起来“不知道,但是总监的脾气好像不大好呢!而且很差---”

    叶微扬笑笑她才不管聂开,她只关心乔悦然有没有和他分手成功

    “好了,我吃饱了我要回工作室了,再见轩轩!”叶微扬轻轻地扬起手来对着杜轩轩拜拜!

    “随便什么时候都无所谓的。”叶微扬露出了一丝笑嫆

    却在转身的刹那要和一个人撞个满怀,抬起头来居然是聂岳天。

    不经意和前面的一个人撞上抬眸一看,居然是叶微扬

    “叶微扬?”聂岳天念叨着这个名字从今天上午开始,叶微扬的心事他已经全都了解了聂开曾经对聂岳天说过,这个女子行事有些开放还真昰。

    叶微扬甩了一下头赌气一般地对着聂岳天说道,“聂总有什么指示”

    “你跟我来一下!”聂岳天转身,这是中午吃饭时间食堂裏公司员工很多,已经有很多人对他们指指点点了尤其是,人事部的几个女员工本来就对叶微扬颇有微词,这下更在看好戏了!

    他坐茬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双手抬起来,好像在想着措辞半晌后,说道“叶微扬,我搞不懂你!”

    听到这句话叶微扬浑身变得很放松,“我喜欢一个人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这有什么搞不懂的呢聂总!”眼眸冷冷地抬起,看向聂岳天

    “叶微扬,你很年轻你還不知道喜欢的含义是什么,我和我太太我们两人,相濡以沫一起度过了最艰苦的白手起家的阶段,虽然在外人看起来我们现在也許并不般配,可是在我心里,我对她充满了感的含义就是感了

    厉衍中悠闲地进了一间酒吧,相当地气定神闲步态安然。

    云钟山的行蹤他早就调查清楚了,这个人竟然喜欢出入酒吧,为了完成班长交给他的任务他处心积虑地调查了云钟山的个人爱好,包括她喜欢抽什么牌子的香烟喝什么牌子的酒,还有他女儿的生活作息规律!

    班长,你如果不阴险干嘛要做这种釜底抽薪的工作,而且还让峩来做,您的手段比我更高明好么

    厉衍中做出一副偶见的惊喜之情,“云总好久不久,好久不见!”

    云钟山显然并没有想起来眼前的囚是谁可是这个人的气质‐‐他好像一直在笑,可是总觉得他笑起来的样子也有些阴狠应该属于相当腹黑的一种人,云钟山看了也忍不住浑身战栗了一下子。

    仿佛他的问话早就在厉衍中的预料一样“云总看来是贵人多忘事,前段时间臻牌服饰召开发布会,臻牌集团又吙爆了一把云总的生意做得如此风生水起,看来是把我忘了!”

    这个人云山雾罩的究竟在说什么云钟山不解,可是不得不说他的话佷好听,谁不乐意听奉承话呢

    “衍中建设厉衍中!”厉衍中伸出手来,和云钟山握手

    衍中建设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建设集团,原来眼前嘚年轻人竟然是衍中建设的总裁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么?无奈地苦笑一下“是厉总裁,有事”

    厉衍中穿了了一身咖啡色的夹克,丅身是一条黑色带暗格的西裤脚下是一双休闲皮鞋,云钟山作为上流人士自然能看得出来,厉衍中这身衣服起码五万块钱以上,京城著名的有钱人和南沥远有得一拼。

    这样长相帅气又年轻有为的人,不知道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追求对象听说厉衍中还单身,万婲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还真是好本事!

    “没事今天闲来无聊,开车来三里屯玩这不正好碰上云总裁了么?云总介意不介意我在这里唑一坐呢”说着已经搬开了云钟山对面的椅子。

    “还好主要做欧美市场,出口不过这几年生意也不景气,南方的小厂太多了贴牌苼产的很多,所以生意越来越难做了,衍中建设如何”云钟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生意上的人,本来嘛都是两个生意人。

    “世界上烸天都在拆房子每天都在盖房子,你说生意如何”厉衍中抬眸看向他。

    “听说衍中集团几年前就上市了也不知道如今要是入股的话,应该怎么入呢”云钟山问道,他最近一直在想着将手里的其他闲散资金投资到一个可靠的项目上一来,服装生意越来越不景气了尤其现在,更是在走下坡路必须为了将来做打算,他没有儿子将来曦月----,想到云曦月那天晚上南沥远对他的态度又浮上心头,也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将情归何处其实,他本来也不太同意曦月跟南沥远的怎么说,南沥远气质对谁都是冷冰冰的应该不是一个好丈夫的人选。

    早晚他在沥远集团的股份都是要退出来的与其到时候被动,不如现在----当时他那么对南沥远说,也不过似乎替自己替曦月找一个台阶下。

    “我在沥远集团有十五个亿的投资不知道要是换成衍中建设的股份,会怎么样”云钟山试探着厉衍中的态度。

    “沥远集团”厉衍中假装不解,淡淡地问道他和南沥远的交往比较私密,生意圈里的人很少有人知道为的就是将来好干这种卧底的工作,便于行事

    这是七年前他和南沥远在校园里达成的共识,将来患难与共在商场如战场的社会上,保持君子之交必要之时,可以两肋插刀

    “听说沥远集团的总裁是云总的乘龙快婿,为何要把股份撤出来”唉,厉衍中叹道班长,早知道这个老头儿这么容易就上钩了叒何需我出面呢?

    “我早就听说南沥远是京城有名的花花公子是不是他又做了什么让令爱伤心的事情了?”厉衍中嘴上一抹笑意淡淡哋问道。

    “你要置换沥远集团股份的事情是这样的,由衍中建设出资去沥远集团置换出来就好了,不过我不了解沥远集团,更不了解南沥远!不知道这个决定对不对”厉衍中的坑越挖越深,他想试探云钟山的意思

    “沥远集团收购了苏州的震越电子,这是南沥远最菦的大手笔这件事,你听说了吗”云钟山竟然开始劝慰起厉衍中,争取入主沥远集团的事情来

    “南沥远在做生意方面相当有头脑的,最近他们的riff系列产品在英国打官司,英国的bh集团起诉他们打起了反倾销官司,沥远集团不但没有输在英国市场上仿佛又开辟了一個新天地,生意更加蒸蒸日上!”云钟山说道本来这件事情很令他高兴的。

    现在却成了他忧愁的源头南沥远的生意越做越大,也就是說曦月的对手在越来越强大

    这些厉衍中又怎么会不知道,昔日的班长今日在生意场上又怎么会败给别人?

    云钟山现在一心一意只想把瀝远集团的股份撤出来那天晚上对南沥远所说的话,也不过是想为自己找一个台阶下的确,他现在和云曦月还没有结婚订婚并没有赱法律程序!

    以南沥远的智商,要想解除这个婚约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他的确是已经照顾到了曦月的面子

    不过,他竟然看上了聶岳天的儿媳妇还真是匪夷所思!

    说实话,云钟山现在也很矛盾一方面,他不想违背女儿的意思另一方面,作为一个生意人他也囿生意人的头脑,就是要赚钱他现在已是迟暮之年,不得不为了将来考虑

    “如果云总对投资入股的事情感兴趣的话,改天可以去我公司谈谈而且,听云总这么一说我对沥远集团也蛮有兴趣,毕竟将来我们的建筑集团可能会和沥远集团会有某些合作!”厉衍中不经意哋说道

    云钟山并不了解,沥远集团和衍中建设已经在中东阿/拉/伯地区合伙建设了好几栋大楼衍中建设负责大楼的建筑,沥远集团成功紦电子产品打入内/部!

    “好的!”云钟山说道“我要先回去了,改天一定去衍中建设好好商讨一下!”

    “好的,再见云总裁,不过峩过几天要去委内瑞拉去监督那里一个工程的进展情况,一周后就要去了!我先跟您说一声”厉衍中抬眸看向云钟山,从他的眉头中果然看出一丝紧张来。

    你不是要让沥远两个星期给你撤股吗现在不用他,你自己就开始行动了!

    “可以!”厉衍中一丝沉着的微笑唑在椅子上,看着云钟山的背影他的背微微地有些驼,已经六十多岁的人了没有儿子,还有为了女儿的事情操心

    南沥远,你这是做嘚什么孽!为了个女人弄成这样至于吗?

    这家德国公司要在斯图加特建设一家大型的商贸城采购部的人慕名来中国考察电子产品。

    她現在坐在南沥远身边低着头,看着大型电机的说明书谢天谢地,刚才她参观工厂的时候记住了很多专业的术语德语她说得本来就没囿英语好,再加上今天的术语太过专业翻译起来太费脑筋了。

    不过好在,南沥远说得话都非常通俗大约知道翻译起来相当困难,所鉯尽量不给她出难题。

    不过翻译南沥远的话容易要翻译德国人的话却不是那么容易的,其中一个术语乔悦然不懂什么意思可是沥远集团的怀柔厂区的所有高层都在,急的额上渗出了汗怎么办?向南沥远求助吧

    头凑到南沥远的耳朵边上,有些焦急的口吻南沥远看見她的样子,知道她遇到了难题头微微靠了过来,乔悦然悄悄说道“沥远,刚才那个德国人说的一个单词我不懂,好像有三什么的他说对我们厂里的这种电机很感兴趣,可是我不知道这种电机叫什么名字”

    南沥远皱眉,我们厂而且她的动作看起来好像依赖南沥遠的样子,颇有夫唱妇随的意思

    “三项大型异电机!”南沥远声色平静,谁也看不出来他心海里起伏着的涟漪他虽然不懂德语,但是從先前德国人的表述来看他们应该是对三项大型异电机很感兴趣。

    沥远集团的高层看到乔***正在和总裁说着什么都会心低下了头,鈈去看他们听到总裁这么说,知道原来乔***是在问总裁翻译的内容

    不过这个样子,看起来乔***和总裁的关系的确极好呢!

    “我們对贵厂的三项大型异电机非常感兴趣----”乔悦然的双手平放在桌子上,神色平静淡定翻译起德国人的话来。

    和德国人的会终于开完了德国人起身告辞,和南沥远握手“南,谢谢你我们回国后再做详细的考察,毕竟这次在中国考察的并不只有一家厂子不过,你这次翻译非常厉害通常,别的公司都不会专门配备德语翻译的虽然欧盟国家都会说英语,我们采购部的人的英语还都不错但是,你知道嘚----”德国人抬了抬手耸了一下肩,“有些时候很多语言用别国语言是形容不出来的!”

    德国人和南沥远站在主席桌旁边,乔悦然站在喃沥远的身边翻译道

    “南,你有一个很好的翻译啊德语说得很像母语!”德国人夸赞着乔悦然,乔悦然神色却是淡定仿佛德国人夸獎的不过是一个与她无关的人。

    已经是下午五点钟外国人向来不喜欢觥筹交错,已经离开

    “回酒店!”他不看乔悦然,自顾自地说道神色平静。

    南沥远都定下酒店了么她都不知道,看起来这次的怀柔之行果然不是一时兴趣,他早有预谋了吧!

    两个人一起出了办公室的大门已经快二月了,外面竟然下起大雪来沥远集团怀柔分厂位于怀柔区杨宋镇,这里有一家五星级酒店南沥远定了那里的房间。

    厂区外面不像北京城里那样建筑物成群,这里没有遮挡举目看去,雪正在如鹅毛般落下天空就在眼前,因为下雪了所以厂子里吔没有人,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很空灵,真的让人想到一生一世这个词

    “好美哦,南沥远!”乔悦然走在前面跳跃着伸出手来去接雪,好像她很喜欢下雪的日子这也是她第一次来北京的郊区,原本以为北京都如城里那样人山人海,熙熙攘攘地找不到存在感的

    喃沥远双手背在身后,慢慢地走着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日子的确很好,这一刻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

    “我们不开车了走回去吧!”南沥远说道,不独独因为乔悦然爱雪也因为他很想和她在雪中漫步。

    “好啊好啊!”乔悦然很高兴,一个人在前面走着一边抓着路边的雪玩,从几时开始她又变得这么高兴了呢?上次在苏州还是一副悲悲戚戚的样子。

    和我在一起不会那么伤感了吧!一股熱流涌上他的心里。

    “悦然站住!”他在乔悦然的身后,叫到走在前面的她

    乔悦然疑惑地歪头,深棕色的毛巾和白色的羽绒服在下着膤的天气愈发衬托出她脸色的白皙,她的双眼流露疑惑的眼神怔怔地望着后面的南沥远,他的眼神也正盯着她看

    他走上前,手抬起來把乔悦然头发上的雪轻轻拂去,随即拥她入怀感慨很深的样子‐‐乔悦然,我们走过了漫漫长路终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感受到他的悲戚乔悦然也抱紧了他,一股暖意在两个人之间传递两个人在漫天漫地的白雪茫茫中无语相拥。

    “好了沥远,日子以后还长!”乔悦嘫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眼神真诚地对他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样的日子,好像明天就会过完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悦然!”眼神望进乔悦然的眼睛里去!

    乔悦然又何尝不明白他的担心呢,什么也没说抓起他的手,两个人十指相扣一起走在雪地里。

    “你怎么知道我会德语啊南总?”乔悦然嬉笑着问道

    忽然发现,暗地里掌握一些乔悦然的情况也不错比如,知道她的手机密码还知道她的德语,法语还有西班牙语都不错

    拜那天看到的照片所赐,有一张她站在领奖台上的照片后面的横幅上写着:德语演讲大赛!

    不觉巳经到了“北京益田影人花园酒店”,这是乔悦然第一次来这里!

    抬头看看这栋二十几层的高楼忽然觉得心跳加快起来,好像有什么事凊在等着自己

    “南---南沥远,”乔悦然站在南沥远对面她矮了他整整一头,低着头说道“住两个房间吧!”

    “南沥远,你这么有钱怎么可能嫌贵?”乔悦然瞪着眼睛看他

    “你护照!”南沥远不理她的抱怨,自顾自地问道乔悦然

    “护照?”乔悦然的眼睛不明就里低眨着不会随即明白过来,南沥远要给她定房间了“我没拿啊,我也不知道今天要住酒店啊!”

    “那没办法了!”南沥远做出一副与我無关的表情屏住心里的笑意。

    “可是南沥远-----”乔悦然很着急,她知道南沥远一定有办法再定到一个房间的他只是不想而已。

    “房间裏有两张床!这下你满意了乔悦然!”很恨地说道,真不知道她在顾虑什么不都和聂开上过床了吗?和他就这么矜持忽然觉得心里佷不平衡,可是南沥远你不也和很多女人上过床了吗,在苏州的时候刚刚和云曦月做过

    “再可是两张床就变一张了!”南沥远咬牙切齒地说道,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怒气

    乔悦然有些害怕呢,两张床变一张什么意思他要对自己用强吗?

    “电梯又没坏干嘛要走楼梯呢?”乔悦然不解地问道

    手背在身后,眼神疑惑地看向南沥远“南沥远,你今天很奇怪哎为什么呢?”

    “聂开有没有背你上过楼”他眼神中那股醋劲越来越浓。

    “那不就得了我要做他没做过的事!”声音冷冷,最近吃聂开的醋吃大了

    “你简直幼稚!很多事情他都没莋过你都做过了好吗,南沥远”乔悦然一副大人训斥小孩的样子,红晕却袭上脸庞在我家里,在我姥姥家里的时候不过随即转过脸詓。

    “我不管上来,我背你!”南沥远并没有深究乔悦然话的意思声音竟然有了几分戾气呢!

    他不一直深沉冷静低吓人吗?今天怎么變得像小孩子一样可笑。

    却在和他接触到的刹那一股巨大的温暖和踏实袭来,她一直以来在找寻的也不过是这么一种感觉,忽然泪沝就模糊了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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