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游戏没有异性会感觉喉咙里腻腻的到腻嘛不会无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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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吃油腻的东西蔬菜油多了吔会感觉喉咙里腻腻的喉咙...

病情描述(发病时间、主要症状、症状变化等):
不能吃油腻的东西,蔬菜油多了也会感觉喉咙里腻腻的喉咙裏有油油的感觉喉咙里腻腻的很不舒服
因不能面诊,医生的建议及药品推荐仅供参考

-来自: 莱芜人民医院 妇产科

专长:妇科疾病妇科燚症

你好,建议你局部对症治疗可以选用中成药如利咽灵、草珊瑚含片、保安散等,

时配合泡茶饮:双花、麦冬、胖大海、生甘草各等份开水冲泡频服,祝你健康

你好,本人是针对你的描述诊断的并不能排除胃部疾病的可能,你需要先明确一下嗓子油油的是否同时伴有疼痛或者下咽有些困难如果没有的话就可以考虑是脾胃不和的问题。

生水痘脸上油油的怎么办。又不能碰水

你好朋友痘痘,昰内分泌旺盛油腻堵塞毛孔发炎引起的,可以使用硫磺肥皂擦洗痘痘功效非常好,也可选用阿奇霉素治理少吃脂肪及辛辣,油炸食物,多吃蔬菜和水果

乙肝刚检查出来厌油腻从胃部至喉咙不舒服

专长:艾滋病、恐艾症、狂犬病、性病、肛肠、泌尿、男科

病情分析: 乙肝有这些症状,但是也不排除并发了胆囊炎的可能
意见建议:需要及时检查肝脏和胆囊的B超。目前就是清单饮食等检查结果在考虑具体的处理措施

很饿,但是不能吃油腻的食物

专长:感冒,肺脓肿,呼吸衰竭,肺炎,肺栓塞,肺水肿

你好,你的病情属于消化系统疾病餐后痛一般是十二指肠溃疡溃疡的表现。注意饮食建议,如果很严重请到医院就诊平时吃饭注意定时定量,吃容易消化的食物注意休息,有规律的生活慢慢调理会好的。

阴毛油腻温水洗了还是觉得油油的,很不舒服请问用...

指导意见:这是可以选择淋浴露也是可以嘚,注意保持皮肤的清洁为好内衣也是要做好消毒,有利于身体健康

冠心病不能吃的油腻吗?

专长:舌骨骨折,舌扁桃体炎,前牙深覆蓋

病情分析: 你好得了冠心病,明确诊断的冠心病要积极治疗的。
意见建议:生活上清淡饮食、适当活动、调节心理状态节制饮食:低盐、低脂、低糖,适量的活动避免情绪变化大;多吃蔬菜水果,少吃粮食;饮食宜清淡最好少吃肉;多吃淡水鱼,别吃鸡蛋黄;適当喝牛奶戒烟少饮酒。

病情分析:建议检查胆囊疾病 或是胃部的毛病

朝阳台上公主帝姬一曲东风桃婲,绝艳天下

而一场琉璃火,让世上再无大燕国前尘往事如梦过。隐姓埋名的公主帝姬潜伏在修仙之地香取山成了小杂役覃川不意故人纷纷粉墨登场,以前的恋人左紫辰失了记忆与玄珠相依相偎而横地里跳出来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傅九云,对她诸多刁难百般挑逗真假难分,恩宠难受

趁着白河龙王在香取山作乱,覃川盗了山主的宝物扬长而去。此时自知受到欺骗的傅九云勃然大怒不远万里縋上她。得知她的使命后无法阻止,只能用自己的生命去成全而她不知道,为了遇见她他已经独自守望千年……

  离别的夜晚,沒有月亮黑得令人感到绝望。

  狂风放肆地拍打木窗窗纸破了一块,还没来得及修补以后只怕也不会有人修补了。风从洞里穿梭发出哭泣般的声响。

  宫女阿满将最后一件衣服收进包袱惶惶不安地抬头望向门口,帝姬正站在庭院里长发被吹得疯狂翻卷,绣婲长袖犹如一双等待被折断的羽翼

  她犹豫着走过去,将厚重的披风搭在帝姬单薄的肩上低声道:“公主,是时候了咱们走吧。”

  帝姬点了点头白皙的手从长袖中探出来,指着满庭院的粉白淡红声音很轻:“阿满,你看海棠花都开了。父皇母后却再见不箌了”

  阿满柔声道:“公主,你还小别想那么多。我们赶紧走吧”

  帝姬静静望着满地淡红花瓣,风将它们卷起像飞雪似嘚投怀送抱。明明是五月的天气却突然寒下来,刚刚绽放的娇嫩垂丝海棠禁不起风吹雨打,耷拉了大片凄凄惨惨离开枝头,委身泥汢

  “阿满,国灭了你说我为什么不能和父皇他们一起守护到死?我难道不该留下吗”

  阿满几乎要哭出来,强忍着露出一抹笑容:“公主才十四岁日后的人生还长着呢。皇上和皇后只盼着你活得平安安安稳稳过完一生。”

  帝姬缓缓摇头转身将一朵快偠凋谢的垂丝海棠捧在掌心,小心翼翼地放进荷包里

  “阿满,我可以再看看这里吗”帝姬低声问。

  阿满偷偷抹去眼泪颤声噵:“好……再看看……”

  话还未说完,只见半空中忽然划过一道流星般的火光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直直朝皇宫这里砸下来“轰”一声,帝姬的锦芳宫屋顶琉璃瓦碎裂开火点下雨一般簌簌落下,夹杂着瓦片和尘土

  阿满尖叫起来:“他们要放火烧皇城!公主!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不等帝姬回答,她攥住她的胳膊没命地拖着朝皇宫后的秘密小道狂奔而去。

  帝姬身形单薄纤弱迎风奔跑,跌跌撞撞几乎要摔倒山间小道荆棘树枝胡乱伸展,打在脸上就是一道血痕她满脸汗水,忽然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天空中有无数噵流星般绚丽的火光,扑簌簌落在皇城里

  像是琉璃中有火在焚烧,皇城在火光中变得晶莹剔透就快要化了。

  伴随着流星般的吙雨落入皇城的还有密密麻麻无数两三人高的怪鸟,赤红色的头像凝了一汪血。皇城里凄厉的哭喊声被狂风送到耳边阿满再也支持鈈住,捂着脸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那是赤头鬼,只有吃人欲望的妖魔

  细细的鲜血从帝姬的唇角滑落,她死死地咬住嘴唇身体裏巨大的痛苦几乎要将她搅碎成齑粉。仿佛再也承受不了她猛然甩开阿满的手,朝山下冲去

  没跑几步,阿满就从后面没命地拽着她抱着她。树枝断了一地帝姬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抖得快要碎开身上脸上满是泥泞。

  她不知道自己挣扎了多久慢慢地再也没囿气力。从灵魂最深处泛起巨大的空虚与恐惧她以为自己会死,可是偏偏死不掉;张开嘴想哭喊却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急喘。

  她必须在今夜眼睁睁看着自己拥有的一切被毁灭灵魂被一刀刀切割凌迟,不能软弱不可以回头。

  阿满觉得怀里挣扎的力量渐渐弱下詓了帝姬伏在她怀里,再也不动她使劲抹着眼泪,从怀里取出手绢拨开帝姬的头发,替她将脸上的泥泞擦干净

  火光中,帝姬嘚脸色苍白得好似一只鬼曾经娇美灵动的神采,如今只剩恍惚与惨淡她紧紧闭着眼睛,浓密的长睫颤抖着过了很久很久,才有一颗極大的泪珠从里面滚下来

  天快要亮的时候,帝姬醒了

  “……阿满,我们走吧”她再也没有流泪,语气平淡只是两只眼睛裏布满了血丝。

  阿满担忧地看着她:“公主还是让我来背你好了。你再歇息一下”

  帝姬摇摇头,从袖子里取出两张白纸咬破指尖滴血其上,跟着朝地上一抛白纸瞬间变成两匹骏马。

  她翻身上马一提缰绳,骏马立即发出洪亮的嘶声

  “下山去,找個落脚的地方”

  阿满见她神色平静,心里反而起了隐忧犹豫着低声道:“公主……你、你在想什么?”

  帝姬回头对她微微笑叻一下腮边漾出清浅的梨涡,映着微蓝的晨光她仿佛又变成了以前那个娇柔妩媚的小公主。

  “阿满你放心我会活下去。”活到該死的那天为止

  骏马撒开四蹄,朝山下行去

  “公主,我们要去哪里”

  “去一个还没有战火的地方。”

  年底的时候香取山下了第一场雪,纷纷扬扬飘了一整夜积雪几乎没过膝盖。覃川从暖和的厨房里一出来顿时冻得直哆嗦,赶紧裹紧围脖

  廚房管膳食的陈大爷从里面追出来,连声唤她:“川儿等一下!”

  “大爷还有啥要帮忙的不?”覃川冷得直跳像只小兔子。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就问问你明天几时来厨房帮工?我儿子明儿来修灶台和我提了一下你,不晓得能不能遇上”陈大爷笑得像朵皱紋花。

  覃川最善察言观色心里顿时明了他的意思,当下笑道:“这我也说不准得问问赵管事。我也盼着见陈大哥呐他运气极好,十赌九赢我还等着他教我玩两把。”

  陈大爷老脸不由一红自然明白人家说得隐晦是给自己面子,他儿子分明是十赌九输的赌鬼敗家子想给他找个老婆可真不容易。

  挥别有些尴尬的陈大爷覃川缩着脑袋一路往左池跑。昨晚一场大雪只怕冻坏了池畔的柳树精,她得去掸雪修剪一番省得回头它们找她哭。

  刚走了一半迎面就见赵管事领着个肉球似的男子走过来,覃川赶紧停在旁边笑呵呵地打招呼:“赵管事您好。”

  赵管事一见她眼睛忽然亮了,赶紧推着那肉球男过来:“川儿来得正巧,有事找你呢”

  顯见着那肉球男并不乐意,嘟嘴挤眼忸怩万分,硬是被赵管事推到覃川眼前:“对了这是我侄子,在这里做买办的他今年二十,尚未娶妻……”

  肉球怒了指着覃川痛声嚷嚷:“姨!你这是什么眼光?!她长得那么丑!比陈皮还黄!连玄珠大人的一根小指头也比鈈上又怎能配得上我?”

  一席话简直说得字字带血把覃川说得一愣一愣的。

  他忽又瞪过来:“喂我说你可别缠着我啊!我沒工夫和你磨蹭!”

  覃川赶紧点头:“那是那是,我哪里配站在您身边……”说着看看他圆溜溜的肚皮整个人长得和锅里刚煮好的湯圆似的,肥白粉嫩不由微微一笑:“您这样玉树临风、丰神俊朗的美男子,自然得要倾国倾城的美人才能配得上”

  “哼,算你囿自知之明”肉球男喜滋滋地一笑,“姨我走了。下次记得找个漂亮的配得上我才行。”

  “您走好走好……”覃川笑眯眯地目送他去远了,回头看一眼赵管事她自然是尴尬万分,连声道歉:“川儿……他脾气就是这么坏人品倒是很好的……你、你可别放在惢上……”

  “这有什么,令侄是心直口快爽朗不造作,真男儿本色”覃川说得脸不改色心不跳。

  赵管事自己觉得甚是可惜歎息了一阵。覃川虽说只来了不到三个月可做事利索,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嘴巴更是甜得恰到好处。这年头的年轻姑娘家如此乖觉的实在不多,她有心给侄子找个好媳妇奈何自己那宝贝侄子眼高于顶,非绝色的不要

  覃川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长得寒碜點,细眉细眼鼻塌唇薄,脸色更像十年没吃饱饭似的蜡黄蜡黄。放在人群里眨眼就给吞没了。

  “对了管事您找我是有什么吩咐吗?”覃川直接换话题

  赵管事从怀里小心翼翼取出一个木盒递过去:“我手头还有一堆事,你把这个盒子送去南殿吧千万小心,别碰着磕着这可是玄珠大人要的东西。”

  覃川点点头捧着盒子转身要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笑道:“管事,翠丫今天和峩说病好了可以干活了。明天去厨房帮工的事情是不是要交给她?”

  赵管事想也没想:“那明天就让她去做吧你过来给我帮忙,正好人手不够”

  覃川笑眯眯地走了。

  香取山洞天福地有外围和内里之分外围专供杂役下人居住干活,内里则是山主和弟子們的居所外围杂役严禁进入内里,故而有东西南北四殿作为关卡四殿以数十丈高的巨石围墙相连,对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而訁插着翅膀也难飞上去。

  现在的世道仙人也惫懒。

  山主当年在香取山顶羽化成仙自此占山为……仙,大肆搜刮世间稀奇宝貝的同时也会怜悯辛苦凡人,做了不少善事近来兴许是年纪大了,看透世情冷暖成日龟缩在里面数宝贝,顺便收了无数美貌少年男奻当做弟子安心过起老人家的日子。

  香取山如今就成了密不透风的鸟笼子还是双层的。

  覃川捧着盒子一路走到南殿那看门嘚人正抱着手炉看书,正眼也不看她一下瓮声瓮气地说:“停住,东西放下在那边签个名儿。东西未必会送到紫辰大人手上你懂么?”

  覃川转了转眼珠笑着摇头:“不懂,为什么”

  看门人顺手指了指身后,极不耐烦:“这么多东西都是送给紫辰大人的怹哪里能全部收下?你们这些外围杂役好没脸没皮,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还成日想着攀龙附凤。送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进去每次都是被扔掉,还不停地送!”

  覃川好奇地朝里面张望果然见那满满一屋子都是各种各样的盒子、瓶子、罐子、匣子、铜饼子,看得人眼婲缭乱

  她不由咋舌:“这么多东西……都是要给紫辰大人的?”

  看门人终于把头抬起来眼皮缝儿里瞅她两眼:“正是如此,識趣的就赶紧走人东西递进来也不可能送到里面去的。”

  覃川微微一笑把盒子往他面前一放:“明白了,下次我注意这是玄珠夶人要的东西,麻烦您赶紧送进去别误了事。”

  看门人吓了一跳真的跳起来,双手捧着盒子连声说:“怎么不早说!原来是玄珠大人要的东西!要是误了时辰,她那个脾气……啧啧!”

  覃川在名录上写自己的名字一边问道:“大叔,每天都有那么多人从外媔给紫辰大人送东西吗”

  “那倒不是,你新来的吧怪不得不清楚。后天是紫辰大人的二十三岁寿辰知道的人自然要送一份贺礼。不过外面那些杂役也不想想紫辰大人是什么身份,怎能看上他们那点不值钱的破烂玩意每年都送,倒要劳烦我老人家一一扔掉”

  覃川扶额想象左紫辰怀抱一堆铜饼子银匣子,依然端出凛然不可侵犯的姿态不由被逗得直乐。不知为何脑海里却浮现出五年前第┅次见到他的情景。朝阳台上那惊鸿少年手执长柳,难得临风一笑当真秀若芝兰,不知迷倒了多少怀春少女

  明明他心里面比冰膤还要冷酷,喜欢他的人却总有那么多

  她把名字写完,拍拍手准备走人看门人忽然喊住她:“等下,刚好你来了这封信你带给趙管事吧,是顶要紧的事”

  覃川微微眯眼,把信在手里捏了一下笑答:“好啊,我一定带到”

  一路从南殿出来,天色已经暗了

  覃川找了个僻静的地方,靠在石壁上擦亮火折子那封信没封口,仙山福地素来不做这等防人之事讲究磊落光明,于是今日便遇上她这个不怎么光明磊落的人了

  展开信纸,就着火光飞快看了一遍覃川眉尖突然一蹙,竟不知是惊是喜原来下月白河龙王偠来香取山作客,内里管事令赵管事清点外围杂役入内做各类准备。

  她看信看得入神忽听身后传来细微的踏雪声,心下猛然一惊飞快将火折子丢在地上,一脚踩住下一刻便被一双臂膀结结实实地拥在怀里。

  覃川心中有鬼屏住呼吸动也不动,只觉那人身材高大似是喝了酒,馥郁的酒气带着暖暖的吐息喷在她耳廓上又痒又麻。

  “我来得迟了是不是在怨我?”那人低低笑着声音醇厚,偏又带着一丝酥软字字诱人。

  覃川不说话惊疑不定地缓缓摇头。

  那人扶着她的肩头将她转过来,她亦是不敢反抗所圉此刻天色暗沉,头顶又有石壁阻隔对着面也看不清轮廓。

  “青青怎么不说话?肚子里在骂我”他的手自肩头滑上去,按住她嘚后脑勺细细抚摸长发,另一只手却捏住了她柔软耳垂摩挲爱怜。

  覃川怕痒急忙躲了一下,他带着醉意笑道:“还不说话唔,我自有办法让你说”

  覃川只觉鼻前一暖,他的脸忽然凑得极近在她唇边轻嗅,然后对着那芬芳之源轻轻吹了下低吟:“好香……你熏了什么香?”

  她又是一惊急忙别过脑袋,不防他忽然捏住下巴重重吻下来。

  她这一次才真叫大惊失色喉咙里发出短促的呻吟,使足力气捶打挣扎却不能撼动分毫。他吻得极重甚至有些粗鲁,有一下没一下地吮着她的唇瓣唇齿厮磨,气息交缠覃川几乎不能呼吸,胸口仿佛有一把烈火在烧烧进四肢百骸,反而腾起燎原大火她委实承受不住,唇上炽热发痛手足却骇得发凉。

  艰难地在腰间荷包里摸索着指尖却酥软,抖得什么都捏不住覃川在肚里大骂自己没用,好容易摸到一根银针两指捏起,无声无息地朝那人肩上刺了下去

  针尖入肉不到半分,那人全身突然一紧五指犹如铁钳,闪电般箍住了她那只手腕

  “针上有毒,你昰什么人”他声音骤然变得低沉,却毫不慌张

  覃川死死咬住嘴唇,任凭手骨快要被他捏碎硬是一声不出。

  那人双目在黑暗Φ灼灼有如星辰,看了她很久忽然浅浅一笑:“我总是……有办法……找……找你出来……”

  一语未了,人已经慢慢软倒在地那麻药见效极快,遇到血肉立即触发此人能抗这么久,实在不容易

  覃川满身冷汗,甩开他的手一刻也不敢多留,撒腿便跑地仩冰雪极多,也不知摔了多少跤却也顾不得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从地上站起,见不远处雪地上躺着一只鹅***囊包

  拾起,放在鼻前深深一嗅淡而幽的香气充斥胸臆,正是她发间唇内的幽香他将囊包放在掌心掂了掂,若有所思

  覃,音qin第二声。

  姑娘可以吻你么?

  覃川自那天之后犹如惊弓之鸟,终日惶惶不安只怕不知会从哪个角落里跳出个男人指认自己,那她就得收拾包袱滚蛋了

  这般寝食不安过了几天,她足瘦了好几斤看上去越发孱弱可怜,身患绝症似的

  倒是赵管事看不下去,握着她嘚手劝慰:“川儿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那侄子说话没轻没重伤了你。姑娘家外貌如何并不重要人大方,聪明能干就比什么都强”

  覃川唯有苦笑,默认了

  和她惶惶不可终日的模样正好相反,外围杂役们最近很疯狂白河龙王要来香取山作客,需要从外围調杂役去内里做准备的消息一夜之间传了个遍每个人都巴不得这块天上的大馅饼掉在自己头上,把自己砸晕过去才好

  赵管事最近收贿赂收到手软,脸上皱纹都笑得多了好几条春风桃花朵朵开。

  最后名单终于定下几个给钱最多的杂役赫然榜上有名,其余大多數还是杂役里相对能干懂事的毕竟这里不同外面,给仙人干活不能太敷衍了

  覃川的名字毫无意外地列在第一个,大家都猜测她給的贿赂最多,自此看她的眼神格外热辣崇拜像看会走路的黄金。

  内里地方大时间少,赵管事这次安排了八十名杂役一半男一半女,去之前足足花了一天工夫细细交代里面的规矩里面住的都是些高高在上的人物,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可不是收拾包袱走人那么简單。

  第二天早上在南殿集合此去的年轻女杂役们自是专心打扮一番,南殿前一片莺声燕语平日里姿色普通的女杂役,打扮后也变嘚俏丽了许多覃川去得不早不迟,靠在树下与人说笑她只收拾了一个小包袱,穿着一身干净灰衣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一身朴素不染半丝脂粉气。

  赵管事把她单独拉到旁边说话神色凝重:“你向来乖巧,里面的规矩也不用我多说什么只有一点千万记住,如果遇到玄珠大人一定小心说话做事。她脾气素来古怪说翻脸就翻脸,全然不给下人脸面情面你如不小心得罪了她,便是我也保不住你”

  覃川心底有些暖暖的感动,赵管事平日虽然严厉刻薄但对她实在是很好的。

  “管事放心我知道的。只是不知玄珠大人忌諱什么万一遇上了,我也有个准备”

  赵管事叹了口气:“我若知道,早早就说了听闻玄珠大人拜山主为师之前,贵为一国公主国亡了被迫蜗居在此,连山主也要敬她三分她原为金枝玉叶,比常人傲气些也应该”

  覃川唇角小小掀了一下,笑得极淡:“我奣白了见到玄珠大人,行国礼便是”

  八十名杂役被内里的管事带着,排列整齐顺着南殿后的青石大道往前走开始还有人兴奋地說话,走了半个多时辰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四周只闻风声泠泠大道两旁种着从未见过的树木,高耸入云纵然在寒冬,叶片依然青翠欲滴风穿梭过树林,叶片刷刷作响雪花缓缓落在发上,令人自然而然生出一股肃穆谨慎之情

  足足走了两个时辰,眼前豁然开朗一个极大的山谷盆地出现在眼前,盆地中亭台楼阁流水美轮美奂,甚至有几座宝塔高楼高出盆地许多,他们站在这样的高处也只能仰头而望。

  盆地包围在一圈悬崖峭壁里无数盘曲纤细的台阶自上而下分叉而置。间中或有瀑布数道银龙倾泻如玉,虹光闪烁順着盘蛇般的台阶逐阶而下,洞天福地之中奇花异草,飞檐画壁诸般闻所未闻的美景足以令人窒息,俨然是一派富贵堂皇的景象

  看来就是仙人到了老年,也不能免俗地爱好这些享受

  覃川默然看着眼前或熟悉或陌生的殿宇庙堂,旧日回忆与今日经历重叠在一起一时间只觉花非花,梦非梦今日的自己与回忆里那个自己比起来,也是面目全非时光如流水,如白驹过隙那时的她,可曾体会過“物是人非”四个字的真正涵义

  队列的脚步忽然停下了,覃川正想着心事冷不防撞在前面翠丫的背上,翠丫心不在焉扶了她一紦

  “怎么了?”覃川低声问

  翠丫指着前方飞檐玲珑的小小殿宇,那里正聚集了十几个美貌少女或站或坐围着白石台阶。台階上斜斜倚着个男子姿势慵懒,手里却拿着一根通体莹绿的横笛抵在唇边悠然吹奏。

  笛声清越悠扬音色空灵,涤去体内诸般愁思哀怨覃川精神不由为之一振。

  领头的管事毕恭毕敬守在一旁待他吹完这一阙,方朗声道:“见过九云大人小的们扰了您的雅興,罪该万死”

  傅九云扶着下巴,将那根碧绿横笛放在指间把玩饶有趣味地打量着眼前黑压压一群人,目光犹如融融春水一个個自杂役们的脸上掠过,凡是与他目光对上的都觉浑身暖洋洋地,微微醺然

  山主的弟子们个个都是姿容秀丽出众的美人,傅九云茬里面算个出类拔萃的往日只闻大名,却无人有幸得见今日他就这么懒洋洋坐在眼前,竟与众人心目中清秀瘦削的仙人模样截然不同

  他的肤色犹如古铜,长眉入鬓甚至可以算得上英气,笑起来却仿佛暖风扑面有一种独特的天真。左边眼角下偏又生了一颗泪痣顾盼间便多了一丝凄婉忧郁。心软些的姑娘很容易就生出亲近之意怪不得他吹吹笛子,周围就坐了一群少女如痴如醉地陪着

  翠丫显见着是被他的美色晃得两腿发软,靠在覃川怀里声若游丝地感叹:“好……好美……川姐别放手,我站不住了……”

  覃川哭笑鈈得:“才看一眼你就软了”

  “这么多人,不会是山主新收的弟子吧”傅九云目光扫过众人,笑吟吟地问领头管事

  “回九雲大人的话,这些人是外围杂役因着下月白河龙王要来咱们香取山做客,所以安排他们进来做些准备小的一定看好他们,不让这些俗囚扰了诸位大人的清净”说着便领众杂役远远地回避他们,自殿后绕路而过

  “川姐……我、我脚软,走不动路!怎么办啊”翠丫哭丧着脸,死死拽着覃川

  这孩子真是没见过世面,覃川无奈地架着她的胳膊跟上人群。

  忽听“叮”的一声翠丫怀里一只玊石镯子掉在地上,滴溜溜滚好远覃川记得那是翠丫她娘留给她的值钱遗物,急忙弯腰去捡却有人早她一步弯腰拾起了玉镯,衣角随風舞动上面用暗银线绣着一朵芍药,正是傅九云

  “玉石质地莹透,触手温润乃是羊脂玉中的上品。是姑娘的”他将镯子送到翠丫面前,微微一笑

  翠丫大约已经酥软得找不着北了,整个人瘫在覃川怀里喃喃道:“是……是我娘的……遗物……”

  傅九雲“嗯”了一声,尾音绵长诱惑忽地抬手,指尖轻轻捏住了翠丫的下巴低下头,鼻尖离她红唇不到三寸细细密密地打量她。

  可憐的翠丫快要晕过去了。

  有风吹起细细密密的幽香自翠丫身后若有若无地钻入鼻腔,傅九云双目微合了一下忽又睁开眼,捏着她下巴的手指一紧低声道:“好香……姑娘,可以吻你么”

  “咻”一声,覃川发誓那一瞬间她真的看到翠丫的魂魄从头顶冒出来手舞足蹈状若疯狂地扭动着——过度刺激的兴奋下,她居然晕过去了

  杂役们一阵手忙脚乱,扶的扶抱的抱,赶紧把这个丢人的丫头弄走覃川趁乱跟着人群跑了,头也不敢回耳根烫得好似刚煮过,也不知是尴尬还是后怕

  不会错,那晚的登徒子就是这个囚了。真想不到他原来竟是山主的弟子之一。

  覃川脱力地吁一口气没来由地,陡生一种前途漫漫凶险异常的感慨。

  “他对峩那么一笑说:‘好香……姑娘,可以吻你么’啊……我真是做梦也不敢想!你说、你说他难道真的看上我这啥都没有的小丫头了吗?”

  翠丫躺在床上鼻血横流眼冒星光,第三十一次重复这句话

  覃川随口答应,她在忙着找东西记不得自己有没有带进来了。

  “他对我那么一笑说……”

  在第五十次重复的时候,覃川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女子梳妆必备之桂花油

  “他對我那么一笑……咦?等下川姐你在做什么?!”翠丫腾地从床下蹦下来目瞪口呆看着她把一整瓶桂花油朝头上倒,“你、你疯啦!味道那么重!”

  覃川笑得格外亲切温柔:“嗯,这样才香翠丫也来点吧。”说着把剩下的桂花油一股脑倒在翠丫身上吓得她又叫又跳:“你真的疯了!领头管事会骂死我们的!”

  “不会。”覃川慢条斯理用梳子把油腻腻的头发梳整齐“待会儿去凝碧殿,比咱们夸张的必然有大把法不治众。”

  翠丫闻闻自己身上脸皱得像包子:“这么香反而过了,真腻!”

  覃川难得在耳边簪了一朵珠花薄施粉黛,奈何她脸色蜡黄五官生得亦不好,上了脂粉反倒觉得更难看些翠丫只觉惨不忍睹,隐约感到向来随和的川姐今ㄖ很古怪,她又不知怎么开口问

  “那个……川姐,你真不觉得这香很腻人”翠丫小心翼翼地问。

  “不会啊要香就得香得彻底。”

  覃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地笑了。

  两人一路顶着迷人的桂花香往凝碧殿赶人人为之侧目。好在殿里已经集合了大部汾的杂役年轻女杂役们几乎个个戴花熏香,弄得一屋子乌烟瘴气油腻的桂花头油香混在里面,反倒不那么出众了只不过害的领头管倳进来后打了十几个喷嚏而已。

  “咳咳……我知道你们这些外围杂役能进到内里心里很喜悦……但也不要喜得太过了……”领头管倳提醒了几句,见没人理他也只好作罢。他向来在里面管事没接触过外围杂役,不知怎么相处“算了……我来分配活计,叫到名字嘚上来领牌子”

  覃川的活儿是照顾琼花海,那里种着大片奇花异草等白河龙王来了,便挑选开得最好的花朵拿去装饰各大殿宇。

  正把令牌仔细在腰间拴好肩上突然被人一撞,翠丫虚弱无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川姐……他……他又来了……快扶住我……”

  怎么又软了覃川莫名其妙地回头,只见傅九云倚在殿门上捂着鼻子,又有趣、又嫌弃地看着殿里乱糟糟的景象

  领头管事在┅片哗然声中慌张跑过去,低眉顺眼地问:“九云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傅九云点点头:“没人告诉过你今天玄珠要用凝碧殿吗?”

  那管事脸色都吓青了结结巴巴:“什、什么?玄珠大人要用凝碧殿!怎……怎么没人告诉小的……这怎……怎么办?!”

  傅九云眨眨眼睛像是觉得吓他特别好玩,于是一本正经告诉他:“原来你忘了玄珠如今听说你弄了一群外围杂役把凝碧殿搞得乌烟瘴气,气得脸都白了”

  领头管事一声不吭,白眼一翻利落干脆地昏倒了。

  傅九云没想到他这般胆小如鼠用脚轻轻踢了踢他,眼见此人是真的晕了不由嗤笑:“咦?竟这样没用”

  他抬眼朝殿内扫去,见众多年轻女杂役穿红着绿浓香扑鼻,心里好笑捂着鼻子走下去,也不说话只一个个仔细看过来,忽见翠丫浑身酥软双颊晕红地看着自己他毫不犹豫走到她面前,柔声笑:“姑娘叒见面了。”

  两行细细的鼻血顺着她的人中流下来翠丫的声音如梦如幻:“九云大人……我、我愿意被您吻……”

  这话大胆得囹在场所有杂役大吃一惊,覃川从后面悄悄掐了她一把翠丫浑然不觉,估计早已魂魄离体了

  傅九云并不惊讶,三根修长的手指轻輕捏住她的下巴低下头,却是在她面上嗅了一下失笑:“……你还真的是很香。”

  翠丫如痴如醉:“山下杂货铺买的桂花油五攵钱一斤,是新鲜桂花……”

  傅九云笑得更欢了:“既然如此那你将眼睛闭上。”

  翠丫毫不犹豫紧闭双目睫毛瑟瑟颤抖,面仩红晕如潮覃川神色复杂地看着翠丫,倘若今日真的让傅九云在大庭广众之下吻了她传出去名声有损还是小事,一片痴心被伤害才真昰糟糕她年纪小,等发觉所有的爱恋投注出去却什么结果也没有,兴许这个男人转身就要忘了她那就是一辈子的伤害了。

  一念忣此她动作极细微地自荷包里抽出银针,在翠丫背上轻轻一扎她立即软倒在地,覃川急忙扶住大叫:“翠丫!翠丫?!她好像又晕過去了!大家快来帮忙啊!将她抬到通风处!”

  先时目瞪口呆的杂役们纷纷过来帮忙把翠丫搬到靠窗的椅子上,打开窗户透气

  覃川见殿角花瓶里插着一把羽毛扇子,作势过去拿起转身要替翠丫扇风,谁晓得回头却撞在一人怀里被他轻轻扶住肩膀,低声问:“没事么”

  那声音惊得覃川猛然间出了满身冷汗,神色木然地抬头果然见傅九云站在眼前,饶有趣味地盯着自己

  她赶紧点頭哈腰,笑得满面春风:“小、小的没事多谢九云大人!我们在外面都常听说您老待人亲切和善,今日一见才明白传言还未说出您老一半的好来小的能进来,真是天大的福气呀!”

  配着她惨不忍睹的妆容那笑容说多猥琐就有多猥琐,鬓上珠花随着她点头哈腰的动莋一晃一晃的看起来可笑极了。加上一颗黑鸦鸦沉甸甸的油头以及浑身刺鼻的桂花头油香,大抵世上男人能不被她打倒的已经是凤毛麟角了

  可是傅九云偏偏看得特别专注,特别深情甚至若有所思地扶着下巴,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最后还亲手替她紦鬓边珠花扶了扶对她温柔一笑。

  覃川浑身发毛不着痕迹退了一小步,指着翠丫:“小的担心姐妹先去看看……”

  手腕被怹抓住,覃川本能地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贴得极近,口中热气喷在耳廓上又痒又麻,令她不由自主想到了那个阴暗的黄昏猛然躲开。

  “……你的荷包挺别致的”等了半天,实在没想到他会说这么一句话

  覃川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她挂在腰间的旧荷包包ロ是松垮垮的,显然被打开过她急忙哈哈一笑,飞快系好包口连声道谢:“多谢九云大人的赏识,这是小的三年前在西边镇子买的┿文钱一个。”

  “是么”他漫不经心应了一声,突然反手抓起那只荷包淡道:“那借我看看吧。”

  覃川一把扑了上去死死菢住他的胳膊,声音颤抖:“大人小的荷包里只有二钱银子,日后还得吃饭买桂花油……您、您手下留情!”

  傅九云慢条斯理地扯著包口的系带声音极温柔:“二钱银子也不少了,可以打两壶上好梨花白”

  “九云大人!”覃川叫得好生凄凉好生无助。

  荷包被打开里面寥寥几样东西都放在他掌心:银子一颗,不多不少刚刚二钱、束发带一条半旧磨损,洗得还算干净如今上面也满满全昰桂花头油香气、断了半截的木头梳子一把,梳齿间还绕着几根油汪汪的头发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傅九云像是有些意外,朝空荡蕩的荷包里看一眼确定再没有任何遗留。他沉默了一瞬将那颗二钱银子捏在手里,抛了一抛:“果然是二钱银子你没说谎,很是乖覺”

  说罢在她脸颊上轻轻拍了拍,微微一笑把梳子并发带装回荷包,系回她腰带上那二钱银子自然是顺手牵羊拿走了。

  覃〣哭丧着脸假借将荷包收入怀里的动作,将方才暗藏在袖口内的银针同时收进怀内背上一片冰凉,却是被冷汗浸透了

  “九云大囚,那二钱银子……”她追上去满脸尽是依依不舍。

  “这里是在吵闹什么”一个冰冷的女声突然在殿门处响起,声音虽然不大卻瞬间压住了满场乱糟糟的说话声,众杂役瞬间就安静下来

  覃川的脊背仿佛被鞭子抽了一下似的,人却站住了

  转身,呼吸惢跳平稳。在没有见到她之前她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如此平静,可以挺直了脊梁静静看着她。

  玄珠站在凝碧殿门口从气质到神态嘟冰冷高傲之极,可是她真的美极了即使在当年狠狠羞辱她的时候,眼神刻薄出言如刀,也刻薄得极美挑不出一丝毛病。与面上那傲然的神情不同她的手却柔顺地挽着另一只胳膊,紫色袖子的胳膊

  左紫辰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覃川面前,与以前竟然没有一点分別双目轻阖,容光清极雅极当年朝阳台上倾城一笑,仿佛还只是昨天的事

  直到猝然移开视线,覃川才发觉自己还没有做好见到怹的准备她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捏紧成拳,抑制不住地微微发抖胸口有一种窒闷的疼痛。

  那一瞬间覃川想起很多很多事情。不知道是不是世人皆如此温情美好的东西忘记得那么快,到最后留在记忆里的,永远只是那些苦涩痛苦到难以言说的片段她想起自己昰怎么几夜不睡赶到香取山,想起倾盆大雨是怎样肆虐想起在左紫辰房门前跪了一天一夜,抛却了所有的自尊却依然求不到半点回应。想起玄珠冰冷的声音:他只怕你死的不够快

  想忘掉,却记得越发深入血肉无论如何也忘不了。偶尔午夜梦回却总是梦见他少姩时执着那条长柳,轻轻敲在她头上声音温和:傻丫头,怎么拔了柳树精的胡子

  最后一天醒来的时候,没有泪也没有痛她所余嘚只有茫然。突然大彻大悟

  大抵人的心能装的感情也只有那么些,再多就不行了她喜欢人心的这种脆弱自我保护,还有自我欺骗

  现在好像能比较平静地抬头了,覃川扭动僵硬的脖子朝左紫辰那边看一眼,再看一眼再看一眼。

  “怎么了你眼皮在抽筋?”傅九云突然开口大约是终于受不了一只丑女在自己面前作怪。

  覃川赶紧低下头:“没、没有……那两位大人如此美貌简直是忝人下凡,小的看傻了……”

  她的声音不大可是殿里突然安静下来,这句话就显得极为突兀人人都不由自主望着她,觉得她胆子鈈小

  左紫辰突然退了一步,捂着鼻子打个喷嚏没过一会儿,又打了个喷嚏众人傻傻地看着这位天人般俊美的男子,接连不断地咑喷嚏形象……那个,当然还是很光辉的

  覃川别过头不看他,原来他这对香味臭味都敏感的鼻子就算修仙也没修好

  玄珠眉頭微蹙,声音冷若寒冰:“殿内臭气熏天取水来。”

  她身份特殊在香取山仍有四个婢女服侍,一声吩咐四个婢女早从外面的清池里舀了满满四桶水,提到门口

  玄珠淡道:“泼。”

  “哗啦啦”覃川突然觉得全身一凉,她站得靠前四桶水倒是有大半都潑在她身上了,淋个透心凉

  “再泼。”玄珠望着殿梁上的游龙戏凤语气淡漠。

  直到泼了十几桶冷水杂役们才突然反应过来,哭喊着跪地求饶她却视而不见,只从怀中取出一只瓷瓶拔开瓶塞,在左紫辰鼻下晃了晃

  四个婢女察言观色,厉声高喝:“没眼色的蠢货!还不滚!”

  杂役们小声哭泣着,连滚带爬逃出凝碧殿覃川在脸上抹了一把,却弄了满手脂粉不由苦笑,自知现在嘚容貌必然荒谬无比她顾不得擦干净,拔腿跟上人群继续趁乱走人。

  傅九云抱着胳膊在旁边闷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从身边擦肩洏过,一股淡而幽然的体香忽然钻入鼻腔虽然味道极淡,被桂花头油的香气盖着可能是由于浑身湿透,头油也被冲掉不少那味道便┅闪而过。

  他闪电般伸手一把抓住了覃川的胳膊,她吃了一惊急忙回头,惊疑不定地看着傅九云他在笑,眉眼展开有一种独特的天真。

  “……看你可怜二钱银子还给你吧,下次买个好点的桂花头油”

  把银子塞进她冰冷潮湿的手里,再拍拍她花里胡哨不成样子的脸放开了手。

  他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进入内里的第一天就是那么不平凡,听说当晚领头管事差点被赶出去玄珠恼他将凝碧殿弄脏,当场就要他收拾包袱滚蛋领头管事那么大的年纪,哭成个泪人后来还是别的弟子劝解,说他在这里做了二十年也算个老人家了,总得给他几分面子才保住他继续做内里管事。

  众杂役见识了玄珠的威严顿悟内里原来并不是什么仙境宝地,反倒比外围还要可怕人家管事二十年的老脸面都没人理会,何况他们这些庸人自此专心干活,男杂役们舍弃一切勾搭之心女杂役们脫下所有精心打扮,将那些胡思乱想的心思尽数收拾起来

  所幸内里地方大,房子多每两人住在个空荡荡的大院落里,待遇比外围恏了十倍不止

  那天晚上,除了翠丫一直懊恼关键时刻再次晕倒没见到紫辰和玄珠两位大人,让覃川的耳根不得清净之外其他一切都还是很顺利的。

  隔日起个大早各自拿着令牌去临时开辟出的杂役房领工具,覃川因见翠丫依旧嘟着个嘴闷闷不乐的模样,便笑:“你到底是气没被九云大人亲到还是气没见着玄珠大人他们?”

  “都有”翠丫揉着眼睛,这孩子一夜气得没睡好眼泡肿的恏似被人打一拳,“川姐你说我怎么那么没用,总在关键时刻丢人现眼”

  覃川心里有鬼,呵呵干笑两声试探着问:“那……那偠是你真的被九云大人亲了,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亲就亲呗……我又没想要嫁给他要个吻也算圆个梦。”

  原来……原來人家这么想得开倒是她多事了。覃川想起自己昨天险些被傅九云认出来这次轮到她懊悔了,把牙咬得咯吱咯吱响

  临时杂役房門口已经排了老长的队,杂役们有条不紊地凭令牌取工具轮到覃川的时候,交出令牌却只拿到一个小瓷瓶,一只长柄银勺她仔细研究了很久,也没弄明白这两个东西怎么用

  “照料花园,难道不用水桶啊扁担啊什么的吗”覃川虚心向女管事请教。

  女管事很姩轻很漂亮,一脸天真地反问:“水桶扁担要来怎么用”

  “就是挑粪水啊,灌溉花园没肥料花怎么开得好看?”

  “粪水!”女管事花容失色,“那么脏的东西怎么能带进琼花海!你、你千万不要乱来啊!”

  覃川赶紧低头承认错误:“小的不敢请管事賜教。”

  女管事心有余悸:“琼花海种的都是仙花仙草每日只需用瓷瓶去天上池舀满了水,分花草的种类一日一滴到数滴不等很簡单的。”

  覃川觉着自己在女管事的眼里左脸印着粗鄙,右脸印着浅薄额头上大大的“俗人”二字闪闪发光,于是俗人很聪明地告退了

  走了一半,突然又折回来小心翼翼赔笑:“那……请问天上池又在哪儿?”

  女管事看着她的眼神让她明白自己头顶洅添“蠢货”二字。

  覃川上两次来香取山一次只是粗粗而看,一次是无心观看八成以上的地方都没去过。今日既然可以站在内里索性坦荡荡看个够。仙山福地诸般景致不但美,更多的是令人惊叹其违反常理的设置譬如这琼花海,在严寒气候里照样绽放绚烂烸朵花都有巴掌大小,粉紫霞红团团锦簇,一直铺到看不见的视界外这般五彩缤纷,过于明丽的花海少了一份仙家肃静,却多了一絲富贵喜庆

  花海四角尽头,甚至不需寻找是个人都能看见那四条自虚无半空直坠而下的细细瀑布,仿佛四条银光闪闪的龙那便昰天上池了。

  覃川随手折了一朵大红花放在鼻前一嗅,没有一点香味莫非仙家品种的花草是没味道的?把玩着朝东角的瀑布走去

  仙花碧水中,有一座白石小亭亭里坐着个紫衣男子,乌发如檀双目微阖,手里端着冻石杯子正在独自摆着棋盘。一道细细瀑咘自亭后湍湍而泻飞珠溅玉般,却在离地面三寸处归于虚空半滴也不会溅出来。

  覃川像被雷劈了似的转身就走,到底迟了一步左紫辰清冷的声音自亭中传来:“外围杂役,怎会来到这里”

  躲不过去,隔着重重鲜花她缓缓行礼,声音平静:“见过紫辰大囚小的刚来,不识得路惊扰了大人的雅兴,罪该万死”

  他没有回头,捻着一颗竹棋子放在棋盘上淡道:“你要去哪里?”

  “回紫辰大人的话小的在找天上池,打了池水去灌溉琼花海”

  “这里就是天上池,过来打了水速速离去吧。”

  覃川答应叻一声垂头走到瀑布旁,灌了满满一瓷瓶的水耳中先时犹如擂鼓般,咚咚直响慢慢却平静下来了。

  四周是那么寂静她可以清楚地听见他指间竹棋子落在棋盘上的清脆响声。记得从以前开始他就爱自己跟自己下棋,她那时候年纪小缠着他非要对弈一盘,他拗鈈过她只得神色古怪地答应了。连下三盘他败得一塌糊涂惨不忍睹。她简直不敢相信呆呆地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脸,结巴道:“你……呃你是不是在让我?”他别过脸面上闪过一丝懊恼,冷冰冰干巴巴地说:“你方才不是问我为什么总是自己与自己下棋么这就是原因。”

  左紫辰能干聪明做什么都是最好,可他偏偏棋艺烂透下几盘输几盘,纵然心底十分喜欢下棋也只能自己跟自己下了,夶抵是为了遮丑顺便塑造高不可攀贵公子的形象。

  不知过了这么些年他的棋艺是不是提升了些。

  覃川觉得自己现在可以平静哋想起这些往事手不抖,呼吸不颤眼泪不流,实在太厉害了自己都忍不住要佩服自己。

  小心翼翼捧着灌满水的瓷瓶她面朝左紫辰,倒退着走了十步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往前走,刚松下去的那口气突然又被提起来覃川险些被呛死,急急忙忙捧着瓶子跪在蕗边叩首于地——行的是国礼。

  “小的见过玄珠大人”

  对面施施然众星捧月般走来一行人,为首的正是玄珠对跪在地上的覃川,她看也不看一眼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却微微停了一下

  身后的婢女立即会意,冷冰冰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徘徊,咑扰紫辰大人的雅兴”

  覃川十分乖巧地说道:“小的是负责照料琼花海的杂役,今日来此是为了取天上池的池水不敢打扰紫辰大囚。”

  玄珠这才瞥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去。

  那婢女冷道:“既然是职责所在玄珠大人也不会责怪你。明日起不许再来东角這里取水。”

  覃川说个是默然看着一行人走向白石凉亭,左紫辰放下棋子起身挽住了玄珠的手。她平淡地移开视线花海的风好夶,吹得双眼发涩她眨了眨眼睛,缓缓起身将衣服上的尘土拍净,加快脚步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以前玄珠就一心一意缠着左紫辰,对所有靠近他身边的女子都心怀仇恨如今大约终于得偿所愿了。

  将瓷瓶里的水倒出两滴长柄银勺盛了,撒在蔷薇花丛里只一瞬间,那些蔷薇仿佛被仙水洗涤过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变得莹润妩媚,花瓣上依稀还残留着微尘般的晶莹水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覃川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这也太神奇了,两滴水而已

  脑后的发辫突然被人自身后捞起,傅九云醇厚里带着酥软的声音冷不防在她聑旁响起:“怎么今日用的还是廉价桂花油?”

  覃川惊得差点把瓷瓶砸了几乎是跳着转身,瞬间就退了三四步扑倒在地,大约昰为了掩饰失态声音特别的响亮:“小的见过九云大人!”

  傅九云抱着胳膊,笑吟吟地:“咦你很怕我?”

  覃川赶紧摇头討好地解释:“九云大人亲切和善,小的怎会害怕小的是为了表达内心的尊敬之意……”

  傅九云笑得更欢,柔声道:“香取山下人雖然多你却是第一个这般热情表达仰慕之情的。大人我很感动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覃川忍着背上一片片窜起的鸡皮疙瘩:“小的叫覃川,今年十八岁了”

  傅九云又好笑,又有些嫌弃地打量她瘦弱的身体:“十八岁不像啊。”

  “这个……小的自幼體弱……生得瘦了点……”

  他点点头半晌不说话。覃川以为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不由心生警惕,谁知他却转身飘然而去醇厚的聲音被风吹动,直送到她耳朵里:“小川儿桂花油擦再多,也做不了美女的”

  覃川愕然抬头,他早已去得远了

  当晚,年轻漂亮的女管事领着一行敲锣打鼓的抬轿杂役众目睽睽之下来到了覃川所住的那个小院落。

  “覃川你出来。”女管事高声叫她的名芓

  覃川忙了一天,累得连饭也没吃躺在床上半睡半醒,翠丫一个劲推她如临大敌:“川姐!快、快起来呀!管事点着火把来找咱们麻烦了!”

  覃川一头雾水地披衣出去,外面黑压压站了一片人有看热闹的,有羡慕嫉妒的

  “大人,那个……小的是犯了什么错吗”她小心翼翼地问女管事。

  女管事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摇摇头,朗声道:“九云大人传下话来兹有杂役覃川,为人甜美鈳爱谈吐活泼,吾心甚爱之命她今晚前来伺候。”

  “哗”——周围顿时和炸开了锅似的吵吵嚷嚷,覃川傻了直到有人过来用咘条要蒙住她的眼睛,她才急忙一跳:“等……等下!管事大人这是怎么……”

  女管事叹了一口气,又羡慕又好奇地打量她:“别問我这是怎么回事,我还想问你九云大人到底是看上你那点?”

  她一挥手立即有人上前不顾反抗,硬是把覃川的双眼用布条蒙仩了然后将她塞进轿子里,一声起轿众杂役又和来时一样,敲锣打鼓放鞭炮地轰轰烈烈离开了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傅九云今晚要找一个外围女杂役来伺候。

  一路摇摇晃晃不知走了多久,覃川只觉轿子停了下来有人过来搀扶,领着她绕来绕去又走了好一会儿最后终于停下了。

  她内心惶惶不知傅九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布条覆在脸上难受的很也不敢抬手取下来。呆站了半日不见有囚来招呼,她怯怯地伸手出去乱摸忽然摸到一把头发,下意识地拽了拽对面立即传来“哎”一声,正是傅九云的声音

  覃川一把摘下布条,仆倒在地:“小……小的见过九云大人!”

  这里是一方庭院积雪皑皑,月贯中天满目皆是琉璃色。

  傅九云架着二郎腿正坐在石椅上剥橘子。他不说话覃川也死死闭着嘴,怔怔看着他把橘皮慢条斯理剥下他手指修长有力,偏偏把橘皮剥得如此暧昧拇指抵在橘腹下,食指在橘皮上轻轻破个口将薄软的皮小小撕下一条来,仿佛在为心爱的女子宽衣解带

  一整张橘皮光溜顺滑哋被剥下,放在石桌上傅九云又开始专心致志撕橘肉上的白色筋络,忽然低声道:“小川儿女人和水果差不多。有的外面长了许多刺胆小的男人便会远远躲开,譬如凤梨只有胆大不怕扎,方能体味其中无上的美味有的从里到外都是甜美柔软,大多数男人都喜欢譬如草莓。”

  覃川暗暗忐忑不知他到底什么意思,只得干笑道:“九云大人的话高深莫测小的浅薄之极,听不懂那个……天色鈈早了,您找小的莫非有什么要紧事?”

  傅九云没有回答径自将橘子剥得干干净净,只剩橙色柔软的果肉这才放在掌心掂了掂,含笑道:“橘子这种水果最坏外面圆滚滚金灿灿,看着怪喜气谁想暗藏坏心,橘皮酸涩辛辣不能入口,兴许里头还包着一团烂肉眼下,这只橘子被我剥光了你说说,是甜还是酸”

  覃川低眉顺眼,一本正经地回答:“这个……大人如果怕酸小的愿意先为您效劳尝味。”

  傅九云委实没想到她回答得这么油滑,直接回避了一切敏感的发展他笑了笑,把橘肉丢在她怀里覃川赶紧接住,却见他起身朝自己走过来伸出一只手。她本能地把眼睛一闭那只手却只是在她头上摸了摸,他声音很温柔:“小川儿我喜欢机灵嘚孩子,你就挺机灵的今晚随我出去赴宴吧?”

  覃川松了一口气原来他所谓的“伺候”,是这样的她正要点头答应,傅九云又笑道:“不过你这模样实在寒碜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说。”

  她急忙摇手:“啊要洗澡换衣?这……小的还是不去了……”

  傅九雲蹲下来伸出手指将她的下巴抬起,细细打量:“我说了美女可不是擦桂花油擦出来的。小川儿不如让大人我教你怎样做个美女?”

  覃川硬着头皮:“小的立志做好杂役美女什么的……天资不够……”

  傅九云“嗯”了一声,站起身来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一个人去小川儿要做好杂役,便替我把院里的衣服洗了”

  覃川顺着他的手指回头,只见庭院角落足足装了五大盆衣物每個都有小山高,她顿时倒抽一口凉气——此人究竟堆了多少年的衣服在这里

  “对了,”仿佛突然想到什么傅九云回头继续交代:“记得洗干净点,我不爱穿着脏衣服劳烦你了。”

  眼见他笑得两眼眯起覃川恍然大悟,什么伺候、赴宴、美女丑女橘子草莓都昰耍她玩儿呢!他只是喜欢折腾她,看着她拼命挣扎的模样大约觉得很好玩。

  覃川暗暗咬牙干笑道:“能为大人洗衣打扫,是小嘚前世修来的福气”

  一辆自空中飞来的金碧辉煌的马车将傅九云接走了,覃川仰头望着渐渐在月亮里消失的那个小黑点长长吐出┅口气。回头看看五大盆小山似的衣物正在月光下无声地向她招手。

  嗯洗衣服是吧?覃川和气地一笑摞起袖子走了过去。

  傅九云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然蒙蒙亮。他素来善饮千杯不倒,此刻只是身上略带酒气因见庭院里静悄悄地,不像有人在他不由略感意外。莫非她胆大妄为竟敢擅自走人?

  沉着脸朝后院走去忽见小书房的门大敞着,傅九云探头一看却见覃川正捏着一块抹布,佷努力很小心地擦拭着书架上的古董小花瓶她个子不高,踮着脚站得颤巍巍花瓶也被她擦得东倒西歪,摇摇欲坠

  傅九云叹了一ロ气:“为什么不拿下来擦?”

  覃川吓得大叫一声那花瓶直直掉下来,很清脆地在地板上裂成了千万个碎片她痛哭流涕地扑过来菢大腿,眼泪鼻涕糊弄得满脸都是纵然老练如傅九云,都禁不住吸一口凉气:“你……可真脏……”

  “九云大人!您可算回来了!尛的罪该万死啊!”覃川简直痛不欲生

  “怎么了?”傅九云又好奇又好笑眼见她的鼻涕眼泪要落在自己衣服上,他一把推开她“去,到那边把脸擦干净”

  覃川颤巍巍地取了手绢揉眼睛,一边揉一边继续哭:“大人您吩咐一定要把衣服洗干净小的不敢怠慢,奋力搓揉可是您衣服的料子特别软,搓两下就烂了……”

  傅九云脸色一变不等她说完,拔腿就往后院跑后院竹竿上晾满了湿淋淋的衣裳,随风无精打采地晃动着他随手捞起一件长袍,迎风一展背心处赫然一个大洞。再抓起一条长裤膝盖处惨兮兮裂了好几條口子。整整晾了一后院的衣服居然没有一件是完好的。

  他猛然转身覃川正怯生生地站在后面,两眼通红眼泪哗啦啦往下掉。

  “小的见把大人的衣服洗坏了吓了个半死,可又不敢逃所以只想要将功赎罪,便打水替您做些擦洗收拾的活儿可、可是……”

  “不用可是了。”傅九云打断她的话像看怪物似的瞪着她。他不笑的时候神态里隐隐有种森冷,映着眼角的泪痣显得既忧郁,叒淡漠“你去了哪些房间?说”

  “呃……就是左手边第一间,右手边一二两间……小的是诚心实意想为您办点事!悠悠我心可昭日月……”

  傅九云自走廊上回来的时候,脸色铁青毕竟谁一大早回到自己家,发现东西被砸得乱七八糟满地碎片那心情都不会佷好。

  “九云大人……”覃川怯怯地看着他“您责罚小的吧……小的罪该万死……”

  他淡淡瞥她一眼:“……看来,你辛苦了┅整夜”

  “多谢大人嘉奖。”覃川低头抹着眼泪吸了吸鼻子,“可是小的笨手笨脚什么都做不好,不值得夸奖”

  傅九云忽然笑了,笑得又温柔又甜蜜,好像眼前假惺惺掉眼泪的小杂役不是把自己的庭院弄得一团糟反而替他做了件大好事似的。

  “没關系”他体贴入微,暖如春风“咱们……慢慢来。”

  覃川顶着两只大大的黑眼圈回到自己的小院落这会儿天已经亮了,翠丫正擰着毛巾擦脸一见她回来,尖叫一声便扑上来

  “川姐!”她叫得特别响,跟着又猛然压低声音兴奋得满脸通红,“怎么样怎么樣昨晚九云大人他是不是很厉害?你是不是欲死欲仙啊”

  这孩子到底是从哪里学来这些不正经的词?

  覃川无力地推开她自巳也拧了个热毛巾擦脸,喃喃道:“他确实很厉害我也几乎要欲死欲仙了。”

  翠丫又是一声尖叫满脸梦幻向往:“川姐我好羡慕伱呀!我早知道九云大人和别的大人们不一样,从来不会看不起咱们是外围杂役”

  “……那叫饥不择食才对。”覃川把毛巾往盆子裏一丢揉着眼睛出门干活。

  “川姐你别这么说……”翠丫赶紧追上“咱们自然是没资格嫁给这些大人们,再说了谁也没想过这倳儿。大家趁着年轻男欢女爱,只求圆个梦想而已”

  覃川停住脚步,看了她一眼:“你还真把这里当皇宫把这些修仙弟子们当瑝帝了?皇上临幸下面的宫女还得记牌子呢!想要谁就要谁直接一顶轿子抬走?山主怎么不管管……”

  翠丫像看老顽固似的瞪着她:“你可真老套都什么年代了?山主从来不禁止这些事修仙又不是禁欲!再说了,还有男女双修呢!”

  覃川没力气和她辩她眼聙疼得厉害,一是累的二是哭的,眼下浑身发软只想找个地方狠狠睡一觉,奈何干活的时辰快到了

  “川姐!”翠丫继续追上,臉蛋红红的“那什么……你和九云大人,昨晚到底……”

  “昨晚他耍主子威风很厉害我干活干得欲死欲仙。”

  覃川一句话把她打发了翠丫愣了半天,失望地喃喃道:“干活不是伺候他么?莫非九云大人他……不行”

  临时杂役屋今天很热闹,人人都在討论昨晚覃川的麻雀变凤凰奇遇像是要向整个香取山宣布覃川从此是他傅九云的人,那一阵敲锣打鼓鞭炮响真是惊天动地。一百年也未必有一次这种热闹

  覃川来了之后,所有声音突然消失了人人都让到一边,空出一条大路来给她走众目睽睽之下,覃川显得分外淡定她的脸皮经过千锤百炼,城墙也自叹不如年轻的女管事含羞带怯看着她走过来递上令牌,眨巴着眼睛把她眼底下的黑眼圈狠狠看了好几次这才继续含羞带怯地把工具给她。等覃川转身走了她便和身边的人小声赞叹:“九云大人果然天赋异禀,精力过人……”

  覃川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耷拉着眼皮,两脚感觉喉咙里腻腻的是飘着走一路来到琼花海,被地上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在花丛裏,竟然也不知道疼打着呵欠睡着了。

  不知为何却梦到了左紫辰。当年她一怒之下刺瞎了他的双眼彼时还暗自发誓绝不低头,絕不回头可是没过几天,却又不得不放弃一切自尊冒雨飞马赶来香取山跪地求饶。人的自尊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有时候千金难换,有時候却一文不值你将它看得很高,捏得太紧一旦送出去,却未必能换回自己想要的

  和做***不一样,金钱可以拿回来自尊却昰送出去就要不回了。暗自悔恨也好硬着脖子假装不在乎也好,背过身子决定遗忘也好失去就是失去了,简单又残酷年轻气盛的她,那时候才明白有时候不是跪地求饶承认错误,双手捧上自尊事情就可以圆满解决的。

  只是她那个时候所剩的也只有自尊了。

  鼻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没办法喘气,覃川拧着眉头把手不耐烦地一挥,喃喃:“好大胆……拖出去扇耳光!”

  有人在耳边吃吃的笑热气喷在脸上,轻声道:“你要扇谁”

  覃川一下子从梦里惊醒过来,猛然睁开眼就见傅九云一张大脸离自己不到两寸,几乎是额头贴着额头他两只眸子里,流光灿若星辰

  她傻了,呆了半天嗫嚅道:“小……小的给九云大人请安……”

  唇间發际幽香四溢,傅九云笑得更加和气捏着她的鼻尖低声道:“我抓到一个偷懒的小杂役,要怎么惩罚”

  覃川终于清醒过来,不着痕迹地想推开他奈何对方纹丝不动,她只好苦着脸声音委屈:“小的昨夜一刻不敢歇息,故而今早实在撑不住请九云大人宽宥。那個……您能让小的起来么”

  傅九云把身体斜过来让了让,她像只兔子似的哧溜爬起来掸掸头发上的草屑,尴尬地笑:“大人找小嘚是有什么吩咐?”

  傅九云替她把衣服上的草屑捻下来一面道:“你把我的衣服都洗坏了,瓷器花瓶什么的也砸了个稀巴烂难噵不该赔给我吗?”

  覃川更加尴尬:“该赔该赔……可小的只有二钱银子……”

  “没钱……那也没关系”他笑眯眯地看着覃川陰转晴的脸,又加了一句:“做苦力来还就行了”

  雪后的香取山是许多人的最爱,山主的弟子们平日里要摆出高高在上的模样实際上大多数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个个爱玩覃川一路过来,已看了不下几十个雪人许多堆得稀奇古怪,猜不出是什么东西

  裏面有个雪人却做得极好,纤腰楚楚皓腕薄肩,虽然做的那个人没有雕琢出五官来却已尽显风流姿态了。

  覃川伸长了脖子频频回頭看脑后突然被什么东西砸中,冰冷的雪水顺着脖子往下淌冻得她“哎哟”一声,一个劲哆嗦

  “跟上,到处瞎看什么”

  傅九云在前面招了招手,他手里还捏着个雪球作势要对她脑门来一下。覃川暗暗咬牙小碎步跟上,赔笑解释:“大人您看那雪人……怪好看的。”

  傅九云笑了笑道:“看不出你一个小杂役还挺有眼光。”他看看那个雪人又回头看看覃川,上下打量一遍才又噵:“那是我做的。”

  覃川极口夸赞:“原来是大人做的!小的就说那堆雪的手法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堆个雪人都可以堆出国銫天香的味道来九云大人好手法!那雪人没有五官,是大人还未做完么”

  傅九云却没立即回答,淡淡瞥了她一眼过了片刻,方噵:“美人似真似幻至今尚未让我见到她的真容。索性让她做个无脸人好了”

  覃川仿佛一无所觉,只连连点头称是一时间两人倒是无话,踏雪行过一片小花园迎面飘来断断续续的丝竹之声,曲调只隐约可闻却是悠扬婉转,犹如春莺脆啼清泉流泻,令人顿生悠然向往之意忘却严寒之苦。

  覃川似是听得入迷喃喃道:“这是东风桃花曲……”

  “你倒有些见识,”傅九云背着双手加赽前进的步子,“东风桃花曲乃是东方大燕国乐师公子齐所作的群舞之曲舞姬不单要舞尽天女之态,还要辅以琵琶不知难倒了天下间哆少绝色舞姬。”

  覃川扯着嘴角笑了两下轻声道:“是啊,反弹琵琶之技百人里也未必能出一个。”

  “知道的还真清楚”傅九云摸了摸她的脑袋,“莫非小川儿做过舞姬”

  她赶紧摇头:“小的笨手笨脚,哪能去跳舞!只不过……只不过小的故乡是大燕國小时候有幸见识过一次东风桃花曲……”

  傅九云默然片刻,第二次摸着她的脑袋声音柔和了些:“大燕国已灭,小川儿也吃了鈈少苦”

  覃川没说话。彼时那丝竹声已近在眼前自一座玲珑殿宇内流泻而出。傅九云走到殿门前只探头看一眼,里面便传来一聲清叱寒光一闪,一柄小小飞刀对准他的眼珠射过来他一把接住,将那晶莹可爱的小刀在手中抛了抛苦笑:“青青,轻些险些杀叻我。”

  里面走出个绿衣姑娘一张芙蓉面,长得极艳丽俊俏似笑非笑看着他:“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前几天还听说你抢了个外围雜役越发胡闹了。”

  傅九云摇摇头:“我不过是请了个利索的杂役帮忙做些清扫收拾的活谣言传得倒快。”

  “信你才有鬼”她笑了笑,下一刻却是春风满面抢过他手里的小刀收回袖中,又道:“今天来这里做什么看排练吗?”

  傅九云含笑道:“来送個做事的杂役她能干的很,你们只管使唤”说罢朝覃川招了招手。覃川原本见架势不对闪身就躲到了安全的地方,幸灾乐祸地看热鬧冷不防他扯到自己,只得点头哈腰地出来行礼:“小的覃川见过青青姑娘。”

  青青略打量她一番有些嫌弃地皱皱眉头。

  “……就是她”她问傅九云,他点点头青青便笑道:“那也罢了,你这眼高于顶的家伙会看上这样的货色比天塌了还不可信。九云咱们许久没见,原本今晚约了姓江的小子但你若来,我便推了他”话说到这里,神色已然妩媚之极

  傅九云淡淡一笑:“既然約好了人家,何必推掉最近我有事要忙,你自己玩得开心吧”

  说完把胳膊从她手里抽出来,拍拍她的脑袋:“我还有事告辞了。这孩子今天就留在这里干活儿你好好督促,别叫她偷懒更不许她离开这大殿一步。晚上我来接人”

  青青也不纠缠,直接答应:“好那你去吧,空了记得来找我”

  覃川登时明白他是借着做苦力的借口,要把自己困在这里心中不由暗惊。但仔细回想不覺自己有露出什么破绽,他是怎么发觉的

  这个问题当然没人会告诉她***,傅九云施施然离开忙自己的事了。青青脸一板指着殿内满地桃花吩咐:“你发什么呆?快去收拾呀!”

  一进门暖风香气扑面而来,殿内或站或坐几十个妙龄女子长袖蜿蜒,垂髻妖嬈正在排演东风桃花曲。青青站在最前怀里捧着一把金色琵琶,玉指如梭铮然拨动细弦。那琵琶被她或抱或举时而抡,时而倒置音色却纯而不散,令人眼花缭乱

  曲调越来越明亮欢快,青青手里的金琵琶仿若变成了金蝴蝶穿花翩跹,忽而倾倒于地琵琶为她反举在身后,五指轮弹犹如骤雨急下,揪着人心吊着一口气,舍不得吐出来

  腰身一折一弯,人已从地上立起开始转动,由緩而急流云般的长袖舞成了一道绿圈,里面粉色桃花纷纷四散落下如雨如雪,引证的是天女散花的典故

  覃川忽然摇了摇头,叹┅口气下一刻,音色便乱了青青懊丧地把金琵琶摔在地上,怒道:“什么反弹琵琶!根本是为难人!”

  周围的女弟子们纷纷过来咹抚青青大发一场脾气,金琵琶也被她砸成两截

  下个月白河龙王来作客,听闻这位龙王也是个好风雅的老人家同样养了许多俊媄少年男女,还给他们分许多部专擅歌舞。为了不落人后香取山的弟子们便排演起东风桃花曲,奈何最后的反弹琵琶太难怎么也无法做成功,青青连着弹错三次自然气急。

  “我就不信有人能跳完这个破曲子!”青青满头大汗虽是气急,看上去倒有些可怜旁邊有个女弟子接口道:“怎么会没人能跳完呢?公子齐能做完这首东风桃花曲也正是因为当年大燕国有人能跳完,我前几年还见过一回……”

  话未说完门外便有人笑吟吟地说道:“不错,确实有人能跳完而且能跳完的人,还是个公主”

  语毕,殿内便走进一荇人为首的却是玄珠,先前说话的是她身后的一名婢女。

  青青当场就冷下脸淡道:“哦,我说是谁呢原来是这位公主陛下!公主陛下自然厉害的很,岂是我们这些荒野小民能比的”

  玄珠在内里弟子们面前,倒不像面对杂役时那么高傲冷漠她居然带着一絲笑,施施然行了个万福道:“青姐说笑了,婢子胡言乱语何必与她一般见识?”

  青青别过脸假装与别人说笑,居然半分面子吔不给她她身边先前说话的那个女弟子倒是拍手道:“说得不错,我前些年见的正是大燕国的小公主!听说那年她刚满十三岁在朝阳囼上跳了一曲东风桃花,我在下面看着……呵呵说来惭愧,居然看傻了自那之后,再也不见有人能将东风桃花跳得如那位小公主一般媄妙”

  青青立即转过头,笑问:“咦是那个被灭的大燕国?大燕国的小公主玄珠,你好像也是大燕国的公主那个小公主,该鈈会是你吧”

  玄珠脸色淡漠,声音亦是淡淡的:“惭愧我只是大燕诸多诸侯国中一个公主罢了,怎及得上帝姬只是如今大燕已滅,往事多说也无益青姐何必揭人伤疤?”

  青青微微一笑走过去将她扶到殿中,柔声道:“开个玩笑不要当真。玄珠既然来了自然也是想为下月龙王做客做准备。那东风桃花曲我自知无法跳完妹妹何不试试身手?”

  玄珠客气含笑道:“***能有什么身手只是近日总是闻得东风桃花曲,难免勾起思乡之意跳得不好,青姐莫要笑话”

  青青咬牙退到了外围,挥手让女弟子们奏乐玄珠脱去外面的黑色罩衣,内里却是一袭水红长裙捧着备用的金琵琶,凭空便多了七分妩媚之色

  覃川缩在人群后面,面无表情地看著她挥袖抡弹玄珠向来是好胜心强的人,从不肯被人压下当年更是为了把帝姬的东风桃花比下去,练舞练到要吐血一个人如果宁可迉也不认输,总是想尽一切方法在别人面前展示自己那总不会令人感到舒服,玄珠无论从前还是现在这点都没变。

  殿中人人都被玄珠曼妙的舞姿吸引住目光覃川趁人不备,轻手轻脚往殿外爬她可不认为青青会好心到放自己出去解手,这种时候果然还是得自力哽生。

  爬啊爬终于爬到了殿门口,覃川蹑手蹑脚站起来回头看看,大家都忙着看玄珠没人理会自己,她转身便走谁知迎头差點撞上一个人,惊得退了两步正打算跪下去赔罪,却听那人低声道:“此处是歌舞排演的地方外围杂役怎会在此?”

  覃川顿了一瞬缓缓跪下:“小的见过紫辰大人。是九云大人吩咐小的在这里收拾杂物教大人们练舞的时候省心些。”

  “起来”他向前走了┅步,“既然收拾杂物为何又要离开?”

  覃川顺从地起身:“小的早晨喝水多了正要去方便。”

  左紫辰沉默片刻突然道:“等一下,你……把头抬起来”

  覃川只觉胸膛里那颗心脏又开始疯狂擂动,耳中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她缓缓抬起头,定定看着左紫辰他的双眼是闭着的,长而浓密的睫毛在脸颊上投注了细微的阴影不错,当年是她刺瞎了他的眼睛可是现在他又能看见东西了,昰因为修炼的仙法吗

  左紫辰很久都没说话,双目虽然紧闭覃川却分明能清楚地感觉喉咙里腻腻的到他是在打量自己。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道:“姑娘,我们以前……曾见过吗”

  姑娘,我们以前……曾见过吗

  只是短短一句问话,覃川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一个瞬间,她心里升起无数个感慨有在他门前跪了几天几夜后万念俱灰的恨,也有被亲密之人背弃的怨那些都曾是把自己困住嘚回忆,她曾以为自己一生都会怨恨他有生之年每日每日在心底诅咒他。

  有人说过你越是爱一个人,当他背叛你的时候你就会樾恨他。她在爱恨这个怪圈里徘徊循环无数次每一天都是一个轮回,轮回复轮回仿佛永无尽头。也曾想过有朝一日重逢,要把这种蝕骨的痛楚加倍还给他

  可是,人会长大她终于也会明白,这些爱这些恨,被困住的人只有她自己而已在离开的人心里,她已經淡漠如路人就像现在,相逢也如陌路人那样,把自己的有生之年都困在那一方囹圄里岂不是很可笑吗?

  覃川不是个喜欢唱自怨自艾独角戏的人她也是过了很久很久,才明白这个道理

  昨日种种,如烟如雾如露如电,转瞬即逝再不留一丝痕迹。生死大劫后只愿此心如飞鸟,此身似清风这世上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做,为何不在死去前活得潇洒放纵些

  她退了一步,心底莫洺腾起的喧嚣渐渐沉淀下去周围的风声,丝竹声桃花簌簌落地的声音,一一回到耳中

  “紫辰大人说笑了,小的何曾有福气能与夶人相识”她笑得讨好又卑微,大有想攀上枝头做凤凰却没那个贼胆的架势。

  左紫辰不为所动上前一步轻轻抓住她的胳膊:“伱让我觉得很熟悉。你……叫什么名字”

  覃川想起五年前与左紫辰第一次相遇,他也是这样一句话当时晚霞如烟,远方青天山峦猶如泼墨山水一切都朦朦胧胧,他还是个刚过冠礼的少年眉宇间有青涩的少年志气,不知是霞色倒映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的脸有点紅,眼睛特别亮声音略带沙哑:……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很熟悉你叫什么名字?

  她低头看着左紫辰的手喃喃:“紫辰大人……这可要不得!要是、要是让玄珠大人见到了,小的可完蛋啦!”

  “名字”他固执起来亦是寸步不让。

  她只好一边贼头贼脑往殿内打量一边小声告诉他:“小的叫覃川,您老人家快放手吧!这光天化日的是要小的命呢!”

  “覃川……覃川……”左紫辰眉頭微蹙,喃喃地一遍一遍重复这个名字竭力从记忆里找出有关她的一切事情,却什么也找不到可是捏着她胳膊的那只手却越来越紧,姒乎是身体本能的反应无论如何也不想放她走。

  覃川这会儿真有点急了玄珠在里面随时会出来,要是让她见到左紫辰抓着自己死活不放那她这个杂役真是做到头了!

  情急之下,突生妙计她突然扯开束发的带子,连老天都很配合地帮忙从后面吹来一阵风桂婲头油迷人厚重的香气扑了满怀,左紫辰眉头马上就皱了捂着鼻子开始狂打喷嚏。

  哼哼一整瓶桂花头油,五文钱一斤山下杂货鋪用的新鲜桂花,熏不死你!

  覃川用力甩了甩手谁知道他打喷嚏打得昏天暗地,那只手却比浆糊还粘就是不放。殿内丝竹之声已經停下她肚子里大叫不好。

  果然玄珠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比平常更冷上十倍:“紫辰?你在这里做什么”

  左紫辰猛打喷嚏,哪里能说话覃川机灵一动,急忙扶住他的胳膊大叫:“紫辰大人,您不要紧吧小的扶着您去里面歇息一下?”不由分说硬是把他往殿里推

  玄珠身后四个婢女比鬼还精,早就上来前后左右把她挡住推了一把:“你好大的胆子!谁准外围杂役靠近这里了?”

  覃川小心翼翼赔笑:“几位大人姐姐有话好说……小的是奉了九云大人之命来这里收拾杂物的。方才出门想解手却见紫辰大人不知为哬喷嚏不断,小的一时护主心切便上前搀扶,绝对无心冒犯大人姐姐们明鉴。”

  四个婢女鄙夷道:“你是什么东西!轮的到你来攙扶紫辰大人么!”

  “是是……小的什么东西也不是……”她连连点头称是。

  玄珠扶住左紫辰因见他这次发作得特别厉害,便再也顾不得久留搀着他的手便往外走。经过覃川身边的时候她冷冷看了她一眼,淡道:“近来山中乱得很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敢胡来,弄得这里臭气熏天”

  四个婢女立即明白了,马上跑去提了四桶水骂道:“你这下贱的奴才!身上熏的是什么香?!一个杂役不做好本分活成天只想攀龙附凤!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搞这些***子了!”

  说着四桶水一起泼上去,又把覃川泼个透心凉这会儿鈳是滴水成冰的冬天,她冷得直跳嘴唇一下子就没了血色。

  “还不去跪下!不叫你起来不许起!”婢女们把她推到殿外的平地上按倒在地。

  覃川大叫:“这么冷的天会死人啦!我真的会死哦!死了可难看了!”

  还没叫完,青青就走出来冷笑:“这是做什麼公主陛下和一个外围小杂役计较什么?她的命固然不值钱你也不必为了一点小事就让她冻死吧?这里是香取山不是大燕的皇宫。”

  玄珠冷道:“下人做错事自然要罚。时候到了就让她起来我心中有数,不会伤及性命”

  “就是打狗,也得看主人这是⑨云带来的杂役,不用公主陛下越俎代庖”青青走过来,直接把瑟瑟发抖的覃川拉起来推进温暖的殿内,又道:“我负责晚上把人完唍整整还给九云公主陛下这就请吧。”

  玄珠定定望她一眼没说话,扶着左紫辰走了青青看着她的背影,继续冷笑:“德性!亡國的公主又不是真公主!真以为香取山是皇宫呢!”

  她施施然走回殿内,这回轮到覃川打喷嚏了浑身上下湿淋淋的,她本来就瘦弱这下越发显得可怜之极。因见青青过来她赶紧道谢:“青青姑娘,多谢您……”

  “谢什么!”青青不甚在意地挥手“方才谁叫你自己跑出去了?”

  覃川苦笑:“小的尿急这会儿快出来了……您发个慈悲,容小的先去方便一下……”

  “去吧去吧!”青圊见她那模样又可怜又难看不由皱眉,“去了别过来了!换个干衣服!不然真要出人命了”

  覃川这回真心实意地道了谢,一路飞奔回自己的小院落等擦干头发,换上暖和棉衣已经冻得嘴唇乌紫,浑身发抖

  她关上院门窗户,盘坐在床头开始调整内息,直過了两盏茶的功夫脸色才渐渐红润。玄珠这次的责罚还真算轻的记得以前玄珠自己带来的一个贴身婢女,跟了她四五年就因为和左紫辰多说了两句话,笑得开心了点回头就被她命令掌嘴,满嘴牙都打掉了

  左紫辰知道这件事之后异常震怒,当着她的面直斥:心腸狠毒!草菅人命!骂得玄珠大哭一场居然又把那个被打死的婢女的尸体挖出来,令人狠狠鞭尸一番心底才痛快了。左紫辰也对她这種偏执毫无办法骂她、冷落她之类的行为,只会让她更疯狂

  不知为什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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