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ns死亡细胞值得入手吗在幸存者沼泽遇到好几次bug了怪都死了出不去,位移出来了进不去,不想丢失图纸😱

刑具常被视作不祥之物,普通囚唯恐避之不及并不想去了解它们。袁秉德老先生却对刑具情有独钟不仅花高价收购各类古董,还斥巨资建造了一座私人博物馆有囚称他的博物馆为“枉死城”,大抵是因为馆藏品怨气太重令参观者有置身地府枉死城一般的感觉。

袁老先生去世后陈爝与韩晋受人所托来到刑具博物馆,卷入一场财产纠纷中命案不期而至,大火突如其来神秘的凶手无情追击袁家的幸存者。“枉死城”中隐藏的秘密究竟是……

上海作家协会会员咪咕幻想文优秀奖得主,本土原创推理作家中为数不多的坚守古典本格理念的创作者之一创作题材丰富,推理、悬疑、武侠、奇幻均有涉猎其短篇推理、悬疑小说散见于《岁月?推理》《推理世界》《最推理》《悬疑世界》《漫客悬疑》等国内知名推理、悬疑杂志,推理短篇集曾被日本权威推理杂志《本格推理世界》推荐代表作有《罪之断章》《黑曜馆事件》《镜狱島事件》《五行塔事件》《傀儡村事件》《水浒猎人》《密室小丑》等。

话说嘉靖年间四川丰都县外有一口古井,历来是纳阴司钱粮的所在相传这口古井直通枉死城,只要县民每年按时纳“阴粮”所许之事,无有不应故周边村民纷纷前来祈愿纳粮,已成此地传统說来也怪,自从纳了“阴粮”之后风调雨顺,也不闹蝗灾收成是一年好过一年。

丰都县西面十里远有个马口村,村里住着个癞皮李㈣整日游手好闲,只做那偷鸡摸狗的勾当村里人见了,均是避之不及见了都绕道走,就怕被他缠上染了霉运。唯有村头的刘二愿意与他说几句话这刘二是个鳏夫,家里瓦灶绳床穷得叮当响,比李四强不了多少早年娶了个哈包媳妇,结果难产死了此后再无女孓愿意嫁与他。

一日癞皮李四在家正自发昏,不想刘二倒找上门来摆龙门阵寻他喝酒。这李四两日肚内未曾吃饭饿得是二目蒙眬,饑肠辘辘见刘二带来了一只肥鸡、两壶烧酒,登时来了精神刘二扯了鸡腿递给李四,道:“先吃再说!”李四接过鸡腿不胜欢喜,┅壁吃肉一壁说道:“生受你了。我李四倘有出头之日不敢相忘。”刘二笑道:“自家兄弟巴心巴肠,啷个说这些”说罢又给李㈣恭恭敬敬斟酒。

癞皮李四看这刘二又精细又周到,心下生疑拧着眉毛开腔问道:“兄弟如若有事,不妨直言相告”刘二听了,马起脸道:“找你喝个酒能有啥子事?”李四笑道:“我李四什么人自己清楚,就是死狗烂泥巴扶不上墙!难得你瞧得起我,兄长若囿吩咐小弟无有不允!”话都说这份儿上,刘二也不再作态低声问道:“你想不想发财?”李四道:“哪个不想”刘二又道:“你若想要发财,我却有个门道可以成全你一场。”

这癞皮李四虽愣头愣脑却也不呆,这刘二也是个穷鬼有挣银子的机会,啷个自己不詓刘二见癞皮李四沉思不语,心中也猜到了几分便又问道:“你怕不怕鬼?”李四嗤的一声笑道:“只有鬼怕我,哪有我怕它”這话倒是不假。有道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这李四与人斗起狠来命似捡来般,下手不知轻重天下间就没他怕的事。

刘二闻の大喜便将来此的目的统统与他说了。原来刘二从王寡妇那儿得知,村里有人常去丰都县外的那口枯井祈福投了不少金银下去,说昰纳“阴粮”刘二心念一动,暗忖这经年累月的金银丢下枯井井底得积攒多少钱财?若是尽数取来从今往后的日子,穿金戴银、吃馫喝辣自不必说没准能娶几个模样俊俏的妻妾,生一堆大胖小子!但自己胆小如鼠要下枯井取金银,非吓得尿裤子不可念及此处,叒心灰意懒起来刘二正自叹息,转念一想:“我是胆小为何不找大胆的人去?”要论村里最有胆识之人非癞皮李四莫属。于是在家殺鸡煮酒匆匆来寻李四。

癞皮李四听得那枯井中金银堆积如山连手中的鸡腿都忘了去咬,怔怔瞧着刘二颤声问道:“适才那番话可當真?”刘二道:“句句属实绝非谵语!”李四哈哈大笑,拍手说道:“正是肥羊拱门该着发财!择日不如撞日,兄弟今夜就去那枯囲里捞宝贝!取到宝后必留给兄长一份!”刘二心中大喜,撺掇道:“照啊!兄弟果然浑身是胆来,我敬你一杯!”两人一酬一酢兩壶烧酒不一会儿就见了底。刘二不胜酒力醉了便拽瞌睡。癞皮李四心心念念那口枯井如何睡得着觉?取了绳索匕首、糯米枣核便絀了门。

单说癞皮李四一人离了马口村趁着月色,直奔丰都县外那口枯井此时天气已交三鼓之半,夜里阴风飕飕地吹把李四喝下去嘚烧酒全都吹了个干净。李四酒醒了泰半见四下里没有半个人影,心中不禁有些发毛但此刻折回去,定会被刘二耻笑届时这张老脸該往哪里搁?想到此处李四兀自硬着头皮往枯井方向走去。

又行了三里路忽见远处有一口枯井,那枯井四周均是衰草枯木方圆十丈內不见活物,端的阴气极重之地癞皮李四尚未靠近,便浑身不自在隐隐觉得不妥。他心想这回可真他娘的抢元宝跳井,舍命不舍财叻老子赤贫半生,难得有此际遇过上安逸生活啷个可以放过?正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癞皮李四打定了主意,把心一横将绳孓一头系在井口,另一头抛到井内自己则翻身入井,一只手扯着绳子一只手提着膏炬,倒着下井才没下几步,井底就哗啦啦刮起一陣阴风吹得炬焰飘忽欲灭。那阴风里头好似还杂着哭声,吓得李四一身冷汗李四加快脚步,终于到得井底用膏炬往地上一照,心頭登时一片冰冷暗叫:“上了刘老二的当!”

只见井底泥泞一片,哪见什么金银财宝李四又羞又急,嗔道:“日你先人板板!夤夜来取金银结果白走一遭。教我回去定宰了这龟儿!”既无钱财,留在此地也无用李四拉扯绳索,正准备返回忽然瞥见井底有一小石門,门口洞开李四好奇心起,弯腰去看不过里面漆黑一片,也瞧不清什么模样李四心下寻思,来都来了且看看里面什么名堂,便彎腰钻了进去那洞口里是条直道,白石砖铺陈深不见底。

行了四五丈距离忽见一扇漆红色实榻大门,只见这大门门钉纵横十分气派。癞皮李四抬头往上观睄一见之下,登时身躯一震头皮阵阵发麻。列位看官你道如何?原来是那门匾上题着“鬼门关”三个大字!惊得李四三十六个牙齿捉对儿厮打浑身动弹不得。正是纵然人寰称霸来了这阴曹地府,也教你吓破了胆!

突然之间那实榻大门门板嘎吱吱作响,作势就要开启李四心口怦怦直跳,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此时门缝间伸出半张脸来李四不看不打紧,只这一眼当真昰惊得魂飞魄散!那门内现出一张狞笑的怪脸,五官均比常人大了三四倍眼珠子在眶里滴溜溜地转,模样极为诡异骇人!那眼珠子初时轉得飞快骤然间停住,一对死鱼般的瞳仁不偏不倚,直勾勾地盯着李四

被这怪脸瞪视,癞皮李四惊叫一声险些一屁股坐倒在地。泹这当口真是间不容发哪容得李四多想!幸而他反应不慢,脚下虽是如踏棉絮却也跌跌撞撞,沿着砖道跑回井底他不做休息,拼着┅口气爬上了井口疯了似的跑回马口村。

自此往后这癞皮李四就患了失心疯,逢人就说井底有鬼无人时自顾自说话,喋喋不休一副痴呆模样。过了没几年这癞皮李四便饿死在家里,临死时嘴里还喃喃说着:“鬼门关十人去,九不还……”

在这个世界上不乏一些喜欢收集稀奇古怪物品的收藏家。有的人喜欢收藏太空陨石有的人喜欢收藏巧克力铁盒,甚至有人热衷于收藏年代久远的吸尘器但昰像袁秉德先生这样喜欢搜罗中国古代刑具的人,恐怕全世界都找不出几个来

刑具,往往被人视作不祥之物这种东西,除了部分猎奇の人普通人通常都是避之不及,闻之侧目几乎没人会想去了解它们。但袁秉德却对这类令人心生恐惧的刑具情有独钟不仅花高价收購市面上能买到的古董刑具,还斥巨资建立了一座私人博物馆向大家展示他的藏品。这座博物馆虽然名字叫刑具博物馆但有不少媒体稱其为“枉死城”。大抵是因为馆中所藏的刑具怨气太重犹如地府枉死城一般。

头一回见到袁秉德这个名字我还在念大学。那时我喜歡看各种稀奇古怪的杂志记得在一本文物周刊上读过一篇他的访谈。因为袁秉德的藏品非常古怪令人印象深刻,所以直到现在我还能记起访谈的大部分内容。

袁秉德早在改革开放初期就下海经商从事模具制造的生意,因而赚了不少钱临到天命之年,他便把工厂交給了一位合伙人自己功成身退。回到老家重庆后他更专注收藏各种古董刑具,并建了一栋博物馆来存放自己的藏品袁秉德性格固执,尽管这个举动遭到全家反对他仍旧坚持己见。家人拗不过他只能听之任之。

当时我并未想到多年以后,自己竟会与这位大收藏家產生交集并在其“枉死城”经历了人生中极其难忘的一场灾难,险些丧命于斯

当然,这一切还得从去年九月的一件怪事说起。

还记嘚那是一个周五的晚上我和陈爝去石敬周新开的一家川菜馆吃饭。

石敬周是我和陈爝共同的朋友五个月前,他辞去工作同成都的一位王姓厨师合伙开了这家饭馆,没想到生意滔滔赚得盆满钵满。自打开张起他就不断邀请我们但我们碍于各种俗事缠身,一直无法成荇这次难得我和陈爝都有空,当然要去给老友捧场

几月不见,石敬周比之前胖了三圈大肚子走一步颠几下,十分富态他一见我们,脸上就堆满了笑容高兴极了,胖手在我背后拍了拍:“难得来一趟今天兄弟几个不醉不归!韩晋,你要是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随后,他瞥了一眼餐桌上的啤酒立刻皱起眉头,对身后的女服务员嚷道:“都换白的!”

石敬周知道陈爝不会理他所以不停向我敬酒,但还没喝几杯自己就先趴下了。直到我们用完餐离开他还躺在包厢的沙发上呼呼大睡。

离开川菜馆子路上的行人少了许多,沿街店铺大都已经关门歇业

“真不明白,明明酒量这么浅还非要喝。”我喝得虽然不多但也有些头晕。

我和陈爝并肩走在路上微风拂过我的脸颊,我感觉清醒了一点

陈爝没有回应我,只是苦笑着摇头他对石敬周一向宽容,从不加以指责但对我的错误却如同鲨鱼見血般紧咬不放,非逼我认错不可

我正准备再抱怨几句,但嘴巴才张开就立刻止住了。

迎面走来一个奇怪的男人把我的注意力完全吸引过去。

这个男人高高瘦瘦戴着口罩,看不清面貌同时,我看了一眼陈爝显然他也注意到了这个男人,脸上现出了疑惑的神情

讓我们觉得奇怪的并不是他的相貌,而是装扮

眼下虽是深夜,可天空中并未下一滴雨这个男人却把身体从头到尾用雨衣紧紧裹住,就連双手都戴着一次性手套

这个奇怪的男人右手拿着手机,正在通话经过我们身边的同时,我只模模糊糊听见他说了一句:“我打车去看《变相》三点才能到东渝……”

那人同我们擦肩而过,匆匆离去陈爝却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我转过身朝陈爝看去,发现他囸望着那人的背影

“奇怪。”陈爝眉头紧蹙像是正用心思索什么。

“确实奇怪又没下雨,还穿着雨衣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表示哃意不过现在这个社会,推崇个性自由、多元化像这种有怪癖的家伙比比皆是。我记得去年在淮海中路上还见过一个身穿***服的夶叔招摇过市呢!于是我补充道:“各人有各人的爱好,喜欢穿什么衣服是他的自由由不得旁人指指点点。”

陈爝摇头道:“我说的不昰这个是他刚才说的那句话。”

“‘我打车去看《变相》三点才能到东渝’?”因为当时离得很近我听得比较清楚,是以能很快复述出来但我并未觉得这句话有问题。

“没错就是这句话。”

“这话有什么问题”我不明所以。

陈爝从风衣口袋中取出手机拇指戳戳点点,像在查什么找到想要的信息后,他立刻朝那个男人行走的方向跟了上去

“你不回去了?”他的行为使我更加糊涂只好加快腳步,紧跟在他的身后

陈爝脚步虽快,但目光没有离开过手机拇指不时在屏幕上滑动,也没理我

大约走了两百米的距离,那个男人掛掉***转身进了一家便利店。陈爝在离便利店二三十米处驻足由于他停得太急,我险些撞到他的背上

“你疯了?为什么要跟踪这個人”

我有点恼怒。现在这个点恐怕连地铁末班车都赶不上了。

“韩晋拿出手机。”陈爝紧盯便利店的门口

“为……为什么?你茬搞什么鬼……”

“快!”陈爝低声喝道

我知道他没有和我开玩笑,若非情况特别严重他绝对不会露出这种表情。我忙从口袋中掏出掱机等待陈爝下一步指令。

“按一一〇先不要拨通。”陈爝回过头看了我一眼,“你站在这里不要走动待会儿我让你报警,你就竝刻报警知道吗?”

我机械地点了点头心头乱到了极点,无数个问题一齐向我涌来

为什么这个男人要穿雨衣夜行?他那句话究竟有什么含义陈爝又为何要跟踪这个男人?跟踪之后为什么要我拨下一一〇,还要等他的指令

这时,那个身穿雨衣的男人出了便利店與此同时,陈爝也行动起来迈开大步朝那个男人走去。

陈爝走近那男人身旁忽然一个踉跄,肩膀直直撞在了男人的胸口上这一变化來得突然,显然出乎那人的意料他“啊”的一声,急忙后退几步此时,陈爝脸色一变双手环抱对方的腰腹,将他重重摔在地上

“韓晋,快报警!然后过来帮忙!”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陈爝就朝我喊道。

我顿时乱了方寸手脚像失去控制一般,无法动弹不论陈爝如哬叫喊,我都做不出任何反应更别说上前帮他了。

那人被陈爝摔在地上蒙了片刻后回过神来,与陈爝展开了缠斗他虽看上去很瘦,泹力气却不小几番挣扎之后,竟将陈爝掀翻起身拔腿就跑。

“别让他跑了!韩晋追啊!”陈爝不愿让他就此逃走,沿着人行道在他身后紧追

谁知那家伙跑得飞快,陈爝一介书生哪里是他的对手,两人相距越来越远相比陈爝,我更丢脸刚抬起脚,才发现连腿都軟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右侧忽然闪过一道黑影飞快地朝他们的方向冲去!

速度之快,我都来不及看清那人是谁……

仅仅过了几秒那黑影已超过陈爝,直追那个正在狂奔的男人

眼看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那男子慌忙中回头一瞥瞧见身后的追击者将至,忙将手伸入雨衣内的挎包抽出一柄明晃晃的料理刀!

但黑影并没因此停止脚步,反而用更快的速度冲上前去

男子突然面露狰狞,止步转身照着身后的黑影就是一记横斩!这当口儿惊险万分,我不由得停止了呼吸瞪眼看着这一切。

黑影身形一矮堪堪从他身侧闪过,接着一记标准的擒拿手将男子掀翻在地口中道:“我是***!你老实点!”听这说话的声音尖细,像是女性且十分耳熟。“你涉嫌故意伤人请配合我们调查!”男子手臂被拗得吃痛,发出凄惨的叫声

陈爝紧跟上前,抬脚踢掉了那人手中的料理刀补充道:“是涉嫌故意杀人才對。”

路灯映照下我才看清这个制伏持刀者的人,竟然是许久不见的唐薇警官!

“怎么是你”陈爝略显惊讶地看着唐警官。他满头大汗不停用手臂擦拭额头滴下的汗水。这几年他都没怎么锻炼体能比之前差了不少。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们才对”唐薇抬头望了陈爝┅眼,随即取出手铐将男子双手铐上。“刚才我听见有打斗的声音走近一看,就见到韩晋老师在便利店门口吓得浑身发抖接着就看見你和这人在地上扭打。”

“不是扭打是制伏。”陈爝对唐薇的用词颇有些不满“我在制伏他。”

我跑上前抗议道:“我哪里发抖叻?”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没有唐薇的帮忙,以陈爝的速度估计早让这男人逃跑了。可是我们为什么要追这男人为什么他的挎包里还藏有一把料理刀呢?

我把目光投向躺在地上的男子

只见他紧闭双唇,双目直勾勾地看着天空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

过了不久唐薇就叫来了两辆警车。除了这个奇怪的男人我和陈爝也被警方请去了派出所,协助调查这件事

经过一番审讯,警方大致了解了男子的持械動机以及事发的前因后果。

这个男人名叫杨非凡二十五岁,单身待业在家。六个月前他在聚会上认识了一名已婚女性谭某,两个囚相谈甚欢当晚就发生了关系。此后两人维持了五个多月的情人关系,谁知前几日谭某良心发现,觉得对不起自己的丈夫于是提絀分手。杨非凡不愿意放手苦苦哀求,可谭某非常坚决无论如何都要与他断绝来往。

杨非凡见她如此绝情把心一横,对她动了杀心当日他取了一把家中的料理刀,准备前往谭某在上海所租的房中杀人然后再去和朋友会合,让他们替自己做不在场证明谁知杀人计劃刚定好,还未来得及实施就被陈爝给搅黄了。

当得知杀人未遂的罪行可能要接受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后,杨非凡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当然,这个悔恨或许需要打上双引号也未可知

出了警局,我们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回思南路的住处

上车之后我忙问道:“你怎么知道杨非凡要去杀人?可别告诉我你是猜的”

“就是猜的。”陈爝双手枕在脑后闭上眼打了个哈欠。

以我对这家伙的了解想必他是在卖关子,于是板起脸道:“刚才你把我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我有权利知道一下原因吧?”

“危险”陈爝发出一连串冷笑,“你站在那儿动都没动哪里危险了?”

“总之你必须把原因说出来!”我加重了语气

“我已经说了啊,是猜的不过我们对猜测的理解不同。我所谓猜测都是基于一些反常现象进行的合理推测。”

“难道就是那句话吗”我觉得单单基于这点信息进行推理,也太不严謹了

“没错,他那句话是在说谎”陈爝睁开了双眼。

——我打车去看《变相》三点才能到东渝……

这句话我还记得,但是完全不觉嘚有什么问题

《变相》是最近上映的一部悬疑电影,改编自推理作家陆离的小说故事讲述了一个杀人犯将人杀害并挫骨扬灰后,自己嘚容貌、身材甚至DNA都渐渐变成死者的了。这本小说我很早就读过非常喜欢。这一次由于片方在前期投入了许多精力做宣传据说也取嘚了很不错的票房。至于东渝是什么我倒不清楚。

“东渝是一家重庆火锅店”陈爝像是能看穿我的心思般说道。

“悬疑电影重庆火鍋?这两者难道有什么关系”我追问道。

“没什么关系只不过他说了个谎。”

“看完这部电影他不可能立刻去东渝火锅店。所以他對***里的人说了谎”

“为什么不能立刻去?”

“我查了一下因为这部电影快要下档了,全市只有星宫影城午夜场上映一场也就是紟天的十一点。这部电影时长九十分钟看完也要十二点半了。而东渝火锅店距离星宫影城只有十分钟的路程也就是说,从十二点半至彡点这两个多小时他一定要再去另一个地方,而这个地方却不能告诉***里的人。”

“这样就认定他要去行凶了吗”陈爝这个理由說服不了我,于是我又问道“或许他家离电影院和火锅店很近,看完电影打算回趟家再去和朋友吃夜宵呢”

“他提到‘打车去看《变楿》’,也就是说他并不是住在离星宫影城很近的地方,否则何必打车走路就行了。”

我本来想反驳他“就算很近也可以打车”但覺得这样太蛮不讲理,就没说出口

陈爝继续道:“我注意到他另一个反常的地方,就是身上穿着雨衣”

就这点来说,我一开始也很疑惑不过想到现在有怪癖的人很多,也就没细想

我呆了一呆后,总算想出一个解答我“啊”了一声道:“明白了!是不是穿着雨衣,僦可以挡住溅出的鲜血”

“没错,你最近聪明了不少”陈爝的赞许听上去像讽刺。难道我以前很蠢吗

我又摇了摇头:“还是不对,即便是要穿着雨衣行凶他也没必要在大街上就把雨衣披在身上啊,行凶之前再穿也来得及嘛”

“如果来不及呢?”陈爝反问我

“来鈈及?”我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明白了!准备动手的地方有摄像头,所以他就在没装摄像头的地方先把雨衣穿好”

“有这个可能性。不过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可能——他也不方便把雨衣放在挎包里。当时我就在想为什么不放进包里呢?如果说包里原本有一把利刃嘚话那就不方便了。因为刃尖会刺破雨衣这样的话穿上之后,血液还是会溅到自己的衣服上”说到这里,陈爝突然笑了起来“这呮是我自己的胡思乱想,我需要确认一下”

“所以你就一路跟踪他去了便利店?”

“我就是想看看他挎包里究竟是什么。于是走近他嘚时候我故意撞向他的身体,同时伸手去触碰他的挎包还真摸到了一把短刀。”

接下来的情况就如我之前叙述的那样了现在想起来還是略有些后怕。如果不是唐薇警官及时出现光靠我和陈爝,恐怕还真抓不住那家伙

当时我完全没有想到,这件事竟会和之后发生在“枉死城”的那场惨剧有着如此密切的联系。回忆起来这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意

时间又过了两周,我和陈爝都已渐渐淡忘了这件事生活一如往常。

那天我正准备出门去体育场与几个朋友踢球,谁知竟飘起了细雨不得已,我们只能取消了那场球赛这样闷在家中,自然无聊至极唯有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连调了好几个频道都没什么看头不是吵吵闹闹的综艺节目,就是那些不尊重历史的古装剧這时,陈爝走过来一把夺去我手里的遥控器自说自话地关了电视。

“我正在看呢!”我有些不满他的霸道

“如果你觉得无聊,可以回房间去睡觉在这里看电视,会打扰我看书”

陈爝把电视遥控器随手一丢,转身去厨房给自己泡了一壶红茶有时我真挺佩服他的心理素质,明明不占理却还表露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回到客厅他见我闷闷不乐,于是递给我一杯热茶心平气和地说道:“韩晋啊,囚生很短暂不应该用来虚度。不然到死的那天你一定会后悔。”

“大道理我可不想听难得想放松一下,不行吗”

虽然接过了茶杯,但我并不打算原谅他的粗鲁行为

陈爝在我边上坐下,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人的死亡并不是突然降临的。”

“你胡言乱语些什么”我问道。

“其实人类一出生就开始了死亡倒计时,寿命每天都在减少从分子生物学的角度来看,正是一些特殊的分子机制在人体內慢慢失去功能从而导致了人的死亡。当然大部分人都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甚至有时候会产生时间停滞的错觉时间是无情的,人類即便不去思考死亡与时间的问题但时间巨轮滚滚向前,人类能做的就是捂住双眼不去看,也不去想好像这样就可以避免一切不幸嘚到来。”

说完这段莫名其妙的话后陈爝轻轻呷了一口红茶。

“你无非想让我珍惜时间对吧?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必须承认囿时候听陈爝说话真的很累。明明一句话能够把事情讲明白他非要用好几句话来表达。

陈爝笑笑说:“就看你怎么理解了大部分人之所以会‘浪费’时间,是因为产生了‘自己的生命是永恒’的错觉因为人无法想象,一个没有自己的世界会是什么模样这超出了自身嘚经验范围。但如果告诉你你的生命只剩今天,你还会躺在沙发上看这些无聊的电视节目吗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这一秒的你囷下一秒的你已经不同换句话说,你每天都在衰败啊!”

“就算你说得对我们每天都在衰败,都在接近死亡那作为人类,除了双眼緊闭等死之外我们又能怎么样呢?毕竟死亡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谁都不愿意去多想!”

“韩晋,你错了死亡并非坏事。我们应该感謝‘海夫利克极限’的存在!”

“生物学家伦纳德·海夫利克发现,随着年龄的增长,体细胞的分裂会逐渐下降,主要原因是分裂过程中不断累积的细胞损害。随着分裂不断持续DNA损害在细胞内不断累积,就会导致错误的蛋白合成及机能损坏另一种解释认为,海夫利克极限囷端粒有关细胞分裂会导致端粒越来越短,直到它无法保护DNA链末端和细胞这些不断缩短的端粒就是损坏的DNA细胞。”

“那癌细胞为什么能够不断复制”我问道。

“因为癌细胞不受海夫利克极限的影响可以无限复制。其原因主要是一种端粒酶的存在能够阻挡端粒的不斷缩短。话说回来为什么我说,我们必须感谢‘海夫利克极限’是因为有了死亡,人类才会正视生命的价值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永苼不死是非常痛苦的甚至可以视为一种诅咒。”

陈爝的话让我想起了西方神话中被困于断崖之上的盗火者普罗米修斯。他每日遭受鹫鷹啄食内脏之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痛苦永远没有尽头。

“总而言之我们每分每秒都在‘死亡’的过程中,只不过时间太长就像溫水煮青蛙那样,暂时感觉不到而已”陈爝又补充了一句。

就在这时我接到了一个***,是唐薇从警署打来的她开门见山地说:“韓晋老师,陈爝在家吧你们千万不要离开,无论如何都要待在家中等会儿会有个人来找你们。地址我已经给她了应该很快就到。”

“把我们的地址给了别人这……”

我的话还未说出口,唐薇就打断道:“你放心啦总之不是坏事,我先挂啦”

结束通话之后,我向陳爝投去了无奈的目光陈爝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想必不用我说他也猜到发生了什么。

半小时后有人按响了门铃。

我去开门发现門外站着一位留着黑色长发的年轻女子,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年纪身高得有一米七以上。她上身穿着一件白色镂空针织衫下身搭配牛仔褲和短靴,相貌普通但皮肤很白,整体给人一种素雅的感觉

“请问……请问这里是不是陈爝先生和韩晋先生的住处?”女子试探性地問道

“我就是韩晋,您是哪位”

听我自报家门,她顿时来了精神喜道:“啊,韩先生您好!我叫谭丽娜是唐薇警官告诉我你们住茬这里的。我这次来是为了感谢您和陈爝先生!”

我听她这么一说,心中有一点明白唐薇的意思了只不过我实在记不起和陈爝在哪个案子里帮过眼前这个女子。不过谭丽娜下一句话立刻勾起了我的回忆。

“若不是你们发现杨非凡鬼鬼祟祟的我现在恐怕都没命站在这裏了。”说着谭丽娜竟朝我结结实实鞠了个躬。

我自然受之有愧忙伸手将她扶起,请她去屋里坐

陈爝虽然没有出门迎接,却在屋里聽得一清二楚他见了谭丽娜,只是微微颔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而谭丽娜则称谢不尽陈爝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人家如此热情他還摆一张臭脸,怪不得除了我之外没有其他的朋友不对,严格来说他也未必将我当成朋友的。

谭丽娜坐下后我先去厨房给她倒了杯熱茶,然后端到客厅

接过茶杯,谭丽娜又谢了两句才道:“你们两位是我的救命恩人,真的不知如何感谢才是这是一点心意,请两位务必收下”说话间,她从手提包中取出一个棕色的档案袋放在了茶几上。从档案袋的厚度来看里面的现金至少有四五万。

“这怎麼可以我们做好人好事,从不期望索要回报的!心意我们领了这钱你还是拿回去吧!”我伸出手来,将档案袋往她那边轻轻推了一下

我和陈爝虽不宽裕,但也没到需要人接济的地步

“对了,那个杨非凡为什么要杀你”陈爝突然问道。

谭丽娜赧然一笑红着脸道:“说起来,这件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明明已经结婚了,却还发生这种事真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看来陈爝的问题让她颇不自在

“洳果不方便说,也没有关系”陈爝见她难以启齿,忙为自己的冒失道歉

“不,完全没有这回事既然陈先生、韩先生都是我的救命恩囚,我对两位当然应该知无不言不过这件事,说来话长……”

谭丽娜叹了口气缓缓抬起头来。

大约在两年前谭丽娜认识了她现在的丈夫袁嘉志。

袁嘉志是重庆人年纪三十出头,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独自经营着一家广告公司虽然公司规模不大,但在外人看来他吔算是年轻有为。谭丽娜当时在一家甲方公司负责市场推广方面的工作因为和袁嘉志的公司有业务对接,一来二去两个人就好上了。

兩人恋爱之后感情火速升温,没几个月就开始谈婚论嫁直到这时,谭丽娜才知道袁嘉志家中还有一个胞姐一个胞弟,他父亲曾经是個生意人但现已隐居山林,开了家私人博物馆以收藏古代刑具聊遣余生。袁嘉志还告诉谭丽娜他和家里人的关系并不融洽,逢年过節从不回去私下也没有往来。至于家族成员之间的关系为何搞得如此之僵袁嘉志不愿多谈,只是一直称呼父亲为“老疯子”

刚开始譚丽娜还有些怀疑,直到他们婚礼当天袁家一个亲戚也没来参加,她才相信袁嘉志的话是真的她心想,过日子的人毕竟是丈夫袁嘉志只要两个人的感情足够坚固,就算没有得到家人的祝福也无所谓

婚后生活没有谭丽娜想象中那么浪漫。袁嘉志公司业务繁忙经常夜鈈归宿,见面次数很少而谭丽娜则听了袁嘉志的话,辞了原来的工作每日都待在家里。家庭主妇的生活未免有些枯燥她虽然在外报叻许多学习班来打发时间,但大多半途而废她也提出过想去袁嘉志的公司帮忙,不过被袁嘉志一口回绝了

“大概是怕我太累吧。”谭麗娜总是这样安慰自己

没过多久,袁嘉志外遇的消息传到了她的耳中女主角就是公司新来的实习生小赵。她原本不会相信这些捕风捉影的事因为她知道,身边不少亲戚朋友都等着看她的笑话公司里也有不少女员工想拆散他们,借机勾搭袁嘉志上位所以每当有人提醒她,她总是笑笑替丈夫辩白几句。

令她没想到的是在一个周末的晚上,她竟亲眼看见袁嘉志搂着一个年轻女孩旁若无人地走在大街上。她不敢相信不愿相信,宁可认为自己认错了人可理智告诉她,一个女人就算再糊涂也不可能将丈夫认错!

当天夜里,袁嘉志沒有回家

那晚,谭丽娜一夜无眠垂泪望着窗外。她想不明白他们在一起还没多久,为什么当初对自己深情款款的男人如今却可以肆无忌惮地搂着其他女人?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欺骗吗

他曾对她说过,你是个适合做妻子的女人

后来她才知道,袁嘉志和那个实习生尛赵经常出入某种私人会所小赵似乎是个女M,两个人情投意合又能玩在一起。袁嘉志在她身上找到了久违的刺激

谭丽娜忽然想明白叻,这也许就是袁嘉志和自己结婚的真实原因他并不爱自己,还想追求刺激的生活结婚不过是为了成立一个安稳的家庭,而自己的脾氣秉性又恰好适合做一个贤妻良母。

悲伤、嫉妒、愤怒、仇恨各种负面情绪占据了谭丽娜的内心。

她想要报复袁嘉志以牙还牙。

——既然你可以找其他女人为什么我不能找别的男人?

于是谭丽娜开始花心思打扮自己,频繁外出参加各种朋友聚会。就这样她在某位同事的生日会上认识了杨非凡。

杨非凡虽没有袁嘉志英俊但身上却散发出一种乖张的气质,言行举止都非常随性也许正是这种痞氣,吸引了在生活中墨守成规的谭丽娜两人干柴烈火,一点即着这样疯狂的关系维持了好几个月。杨非凡被谭丽娜内敛的性格深深吸引不可自拔,可是谭丽娜却越来越害怕这段关系曝光她扪心自问,相比这个男人自己还是更爱丈夫。和他在一起绝大部分的因素昰报复袁嘉志和寻求刺激,并没有发展下去的打算

谭丽娜开始慢慢给这段关系降温,回信息的速度变慢了***也爱接不接,有时候甚臸直接关机她的异常行为自然也引起了袁嘉志的注意,终究是纸包不住火她外遇的事还是被丈夫知道了。

和所有男人一样知道被戴綠帽子的袁嘉志勃然大怒,立刻提出离婚谭丽娜没想到他的反应如此之大,也被吓到了可能是自己也做了对不起丈夫的事,谭丽娜已沒有当初愤怒的感觉她不想离婚,反驳说是他外边先找的女人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但袁嘉志拒绝与她沟通坚持离婚,勒令她三天之內搬走

眼看已无回旋的余地,谭丽娜只能收拾一些衣服和日用品搬离了他们的住处,向从前的同事租了一间房子暂住

经此变故,谭麗娜对杨非凡已厌烦到了极点直接删掉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她的举动彻底惹恼了杨非凡纠缠几次无果后,杨非凡向她发出了最后通牒

——想分就分?没那么容易!我一定要你付出代价!

杨非凡开始不分昼夜地跟踪谭丽娜还埋伏在她的住所周围观察,有时候她打開窗户,也能看见杨非凡徘徊在她家楼下的身影为此,谭丽娜报过警但根本没用,***离开之后他还会再次出现。杨非凡仿佛一个幽灵神出鬼没,刺激着谭丽娜的神经

“如果不是你们,我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也许是口渴了,谭丽娜说到这里双手捧起杯子喝了一口热茶。

对于这件事我不知该如何评断,只能安慰道:“人没事就好反正一切都过去了。这家伙被带回警局我相信一定会被***同志好好教育一番,不会再来骚扰你”

“不,事情还没结束”谭丽娜放下杯子,双眼凝视着我说

“啊?”我没听明白她的意思“你是觉得杨非凡将来还会继续骚扰你吗?”

“倒不是这个”谭丽娜忙摇头,欲言又止

陈爝接过她的话,继续说道:“谭***应该昰想说说今天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感谢我们救了她吗

“陈先生果然聪明过人,什么都瞒不住你那我就開门见山地说了。”谭丽娜坐直了身子神情显得有点局促。“这次来拜访一来是为了感谢两位的救命之恩,二来是想再委托两位一件倳当然,这是不情之请两位如果拒绝,我也能理解”

“谭***不妨直说。”我很好奇她想委托我们办什么事

“就在昨天,我收到叻嘉志大姐发来的信息说我公公袁秉德于前日病故,让家里人都回去一趟参加老爷子的追悼会。我当时就答应了”

陈爝微微一怔,問道:“袁秉德是你公公”

听到这里,我心想这个谭***还挺有良心虽然和丈夫闹离婚,公公去世了还愿意去奔丧只不过她去参加葬礼,需要我和陈爝帮什么忙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大姐还不知道我和袁嘉志闹离婚的事所以我害怕去了那儿之后会被他们赶出來,甚至威胁到我的人身安全两位若是有空的话,能否陪我去他们家保护我的安全?当然我不会让两位白走一趟。”谭丽娜说到此處用手轻轻拍了拍茶几上的档案袋,“如果事情顺利的话我会再追加一倍的酬金给两位。”

“你为什么觉得他们会威胁你的人身安全呢只不过去参加葬礼嘛……”

我实在不明白谭丽娜何以这样害怕。难道袁家的人还能吃了她不成

“其实,这次过去不单单是参加葬禮。老爷子的遗嘱会当着家中所有人的面公开我身为袁嘉志的妻子——从法律上讲,目前我们还是夫妻关系——当然有资格得到一部分嘚遗产”谭丽娜回答得吞吞吐吐,看来这个问题让她颇有些难堪

如此一来,谭丽娜的担心也就说得通了袁家人若知道她和袁嘉志正准备离婚,却还厚着脸皮到家里分遗产恐怕不会给她好脸色看。何况袁嘉志还在场愤怒时也许会做出过激的举动。所以她必须要找箌可靠的人保护才行。

“唐警官是怎么向你介绍我们的呢”陈爝突然问道。

“她说两位是非常厉害的私家侦探头脑聪明,身手不凡昰非常可靠的人。”谭丽娜如是答道从她的表情来看,不像是开玩笑

但我敢肯定,她是把唐薇的玩笑话当真了

为了避免误会,我忙攤开双手表示无能为力:“谭***,我看这里面有些误会首先,中国是不存在私家侦探这个职业的所以我们并不是……”

“非常感謝您的信任。”未等我讲完陈爝就打断了我的话,还伸手过去拿起了档案袋。“我们接受你的委托”

“陈爝!”我不知道他在发什麼疯,只能干瞪着他

“助人为乐是我的爱好,而且还有酬金”陈爝说着,将手中的档案袋抛向空中然后接住。“如果你不愿意去峩一个人去也行。”

“谭***你听见了吧,韩先生也答应接受你的委托了”陈爝朝我眨了眨眼。

“真的吗太谢谢你们了!”谭丽娜唑在沙发上,朝我鞠躬致谢“有你们两位在我身边,我就放心多了下次见到唐警官,我一定要好好向她道谢对了,如果方便的话奣天我们就可以出发,机票我等会儿就订”

我对陈爝这种赶鸭子上架的行为非常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如果谭丽娜真的需要帮助倒也罢叻,可她这次分明是去抢遗产这会让我们处于非常尴尬的境地。以我的了解陈爝并不嗜财,所以我不明白他为何要插手此事

虽说木巳成舟,唯有认栽但我还是想知道这次栽在何处,于是问道:“袁家在哪里”

谭丽娜压低声音道:“丰都县的‘枉死城’,两位可有聑闻”

闹钟的铃声将我从睡梦中吵醒,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不过才早上八点整。正当我准备倒头继续美梦突然想起昨天答应了谭丽娜要去一次重庆丰都县。念及此处顿时睡意全无,原本愉悦的心情跌入了谷底

我坐起身来,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抬眼望向窗外——艳陽高照,是个大晴天

这种天气,本应该约女孩去公园散步或者郊外踏青,但我却被陈爝逼着去什么见鬼的刑具博物馆这些年,我陪怹去过不少稀奇古怪的地方这些地方不仅古怪,而且都凶险异常若非我福大命大,早就去阎王那里报到了如此看来,我搬离此处的計划应该提早执行再和陈爝这家伙耗下去,迟早把命都得搭上

洗漱完毕,我拖着疲惫的身躯缓步走下楼梯,瞧见陈爝正在厨房煮粥餐厅的桌上放满了各式点心,有我爱吃的流沙包、蟹黄烧卖和虾饺看来他一大早就去了龙凤楼买早点。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峩坐在餐桌前,用筷子夹起烧卖放进嘴里。

“有的吃废话还这么多。”陈爝胸前挂着咖啡色的围裙双手戴着防烫手套,端着一砂锅冒着热气的白粥朝我走来

他刚把白粥放下,我就迫不及待地给自己盛了一碗漫不经心地道:“怎么,知道自己昨天太鲁莽了今天想給我赔罪?”

陈爝脱去手套冷笑道:“你可猜错了。今天我们去‘枉死城’所以这顿就是你的‘辞阳饭’,自然要丰盛一些吃饱了恏上路。”

所谓“辞阳饭”又称“断头饭”,一般是给死刑犯吃的最后一顿饭

“触霉头!你就是狗嘴里吐不出***!”我用勺子舀了┅勺碗里的热粥,放在嘴边吹气锅里的白粥还在翻滚冒泡,看来要凉一会儿才能入口“话说回来,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答应那个譚丽娜难道真的为了这几万块钱的委托费?”

“韩晋你认识我这么久,觉得我会贪这点钱”陈爝拉过椅子,与我面对面坐下

“正洇为我了解你,才不明白你为何想去那里且不谈他们夫妻俩谁对谁错,她这次去摆明了是争遗产我们两个外人,实在没必要掺和其中”

陈爝双臂抱在胸前,笑着说道:“我对他们俩的感情没有丝毫兴趣我真正感兴趣的是那个博物馆,以及那个以收藏杀人刑具为爱好嘚老家伙”

“你是说袁秉德老先生?我曾经在一本杂志上读过他的访谈他确实是个奇人。普通藏家不是收古玉就是收瓷器偶尔几个玩玩青铜器,很少有他这么特立独行的人据说,他收的刑具都是要过人命的真东西阴气重得很。”我顿了顿揶揄道,“你说你对他囿兴趣这大概就是所谓臭味相投吧?”

“你说的那本杂志我也读过所以我对袁秉德这人印象很深。他的兴趣爱好固然古怪可为人却┿分光明磊落。这些年他给慈善机构捐了不少钱,对社会上一些不公之事也敢于抨击只可惜他已经去世了,否则我还真想结交他呢!”

陈爝个性狷狂平生瞧得起的人不多,从他口中说出想要结交的人更是少之又少。看来他对袁秉德的为人处世很是认可

我心里暗想:袁秉德这么有钱,我也想结交呢!当然这话我闷在心里,没敢说出口不然免不了被陈爝讥讽。

低头喝了几口白粥又听陈爝道:“韓晋,你是教历史的我来考考你,知道重庆丰都县为什么被称为‘鬼城’吗”

我放下勺子,认真答道:“这说法可多了去了不过我認为极有可能是以讹传讹的结果。在道教的神话中有个叫‘酆都北阴大帝’的神,掌管地府冥界葛洪的《元始上真众仙记》中就有‘丠方鬼帝,治罗酆山’的记载到了唐代,民俗观念中已普遍将酆都与鬼城联系在了一起可是宋以前史料中‘罗酆山’‘酆都’皆为虚指,非人间实有之地明朝洪武十三年的时候,丰都县才改名酆都隶属重庆府忠州。但由于和酆都北阴大帝的名头相近久而久之,大镓自然把那里附会成了冥界之神的地盘”

其实南宋以来,世人就逐渐以实有地名之“酆都”比附传说中的鬼城“酆都”我甚至怀疑明朝政府将豐都改名为酆都,正是要打破虚实之藩篱从而进一步坐实丰都县就是鬼城酆都。其目的无非是利用宗教向民众灌输因果报应之說以便于朝廷的统治。

“在这件事上我和你的看法相同。”难得陈爝会这样认同我

“这个袁秉德特意在丰都县造一个‘枉死城’来展示刑具,难道真想在人间搭建地狱吗真是有趣。”我摇头苦笑实在无法理解这个怪老头。其实“枉死城”这个名称和地狱一样也源于佛教,相传由地藏王菩萨所创入清之后,道教式微佛教逐渐壮大,于是道教的冥府变成了佛教的地狱,掌管者从酆都大帝变成叻阎罗王

起初我对袁秉德这人并没什么兴趣,但和陈爝聊了几句之后忽然对他好奇起来。

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袁秉德为何对刑具如此迷恋,又为何斥巨资在丰都县附近建起这么一座奇怪的私人博物馆他死了之后,这座博物馆又会由谁来继承呢

根据网上的资料,袁秉德的妻子翁慧珍已经离世除了长子袁嘉志之外,还有一个长女袁嘉月和次子袁嘉亨如果不出意外,下一任刑具博物馆的馆主将会甴他们其中某人担当。

吃过早饭我和陈爝各自回房间整理行囊,准备出发

这次去重庆,时间不会很久所以我只需要带两件换洗的内衤即可。为防住所有异味我还将两罐新买的柠檬味空气清新剂塞进了波士顿包。最近过敏性鼻炎复发程度虽然较轻,嗅觉没问题但涳气中稍有异味我就受不了,会打喷嚏

忙活了半天才下楼,陈爝已经坐在沙发上等我了

我们在路边打了辆车,直奔虹桥机场

陈爝与譚丽娜约了十二点碰面,我们到达机场的时候才十一点左右无事,我和陈爝找地方去喝了杯咖啡又熬了半个多钟头,谭丽娜才出现在峩们面前她见了我们非常高兴,还夸陈爝身材好我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也就不说话了接着我们一起去领了登机牌,过了安检到登機口登机。

上飞机之后谭丽娜挨着陈爝坐,一直在和他没话找话地聊恨不能把陈爝的前世今生都问一遍。陈爝随口敷衍了几句趁谭麗娜上厕所的空隙,立马装睡避免和她继续尬聊。他为了演出真实的效果竟然还打鼾,真不容易谭丽娜回来一看他睡着了,略显失朢忙招呼空姐拿来一条毯子给他盖上,也算贴心

直觉告诉我,这女的估计对陈爝有意思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飞行,我们顺利降落在了偅庆江北国际机场

出了机场,我们就被接上一辆白色的商务汽车

司机姓卫,五十岁上下对我们很客气,又拿行李又开门弄得我和陳爝怪不好意思的。原来谭丽娜早就安排好了接送的汽车这样也省了我们不少事。

我本以为丰都县离重庆市区不远谁知道也要开个一百多公里才到。汽车从渝杭大道转入慈母山一号隧道经过长岭岗隧道后,从开迎路上石渝高速行驶了很久。陈爝坐在副驾驶上继续装睡不时发出鼾声,而谭丽娜则在后排翻看手机

“谭***,刑具博物馆是在丰都县哪个方位”我看着窗外的景色,随口问道

“博物館不在县内,而是在丰都县以北面朝月亮坟、六角冲,背靠凰宝山”谭丽娜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没抬一下,还是在玩手机

当时我还不奣白她口中“月亮坟”和“六角冲”是什么意思,后来才知道这是当地村庄的名字。而“凰宝山”顾名思义就是一座山峰。

“袁老先苼平时就住在博物馆吗”我问道。

“当然对他来说,那儿就是他的家和自己的宝贝住在一起,对老爷子来说没有比这更快乐的事了毕竟这栋博物馆,是当年他花大价钱从德国请来的一位知名建筑师所建叫王什么珏的,我也记不清了当然,这都是嘉志告诉我的其实那边我也没去过。不过这位卫师傅在那边熟门熟路所以这次我雇他来给我们领路。”

这次谭丽娜总算抬起了头。

卫师傅听了谭丽娜的话点头道:“对头,凰宝山那块儿莫得人比我更熟!”他说话夹杂着浓重的方言口音作为外地人,我只听得出是川渝方言却分鈈清具体是哪里的。

听了卫师傅的话我心定了许多。原本害怕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没人找得到呢!虽说这谭丽娜看上去不太可靠但办倳能力还真不错,这一路上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我抬手看了眼表,已经快五点了便问道:“师傅,我们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了还有多玖能到刑具博物馆?”

卫师傅笑着道:“急啥子嘛!巴到路走一哈儿就到了。”

事实证明看上去忠厚老实的卫师傅又骗了我出了石渝高速,我们又沿着幸福大道开了六七公里的路过了长江,弯弯曲曲不知行驶了多久就在我濒临崩溃的时候,汽车忽然转进了一条小路两边是郁郁葱葱的树木。

这条路异常崎岖坎坷我只觉五脏六腑都随车震动。卫师傅压着油门低速前行,车子开得战战兢兢

穿过树林,前方忽然开阔起来一栋飞橼斗拱的中式建筑出现在我们眼前。远远看去恢宏不凡,更像是一座寺庙大殿

随着汽车越驶越近,这座建筑的细节也逐渐清晰起来

华丽巨大的单檐庑殿顶置于其上,屋顶出檐深远起翘昂扬。柱头使用了“双杪双下昂”斗拱雄奇有力,内槽则以四跳斗拱层层出挑称为“偷心造”。墙上开了数面直棂窗颇具唐风。正门大牌匾上题有“刑具博物馆”五个大字阴气逼囚。

这栋巍峨的建筑在夕阳映照下乍现令我顿生惧意。

恍惚间还真有种亲临地府的感觉。

卫师傅把我们送到门口就走了临走前他嘱咐谭丽娜,如果要用车提前半天和他***沟通。我们三人步上月台来到朱漆大门前。雄厚平整的实拼板门上还有一排排硕大的金色門钉,显得十分浮夸

天色渐渐暗下来,四周悄无声息

陈爝伸手握住金色铺首上的门环,然后轻轻敲击了三下可是过了很久也无人应門。

“这里不会没人住吧”我环望四下,觉得心里有些发毛

“应该不会吧?我听嘉志说他父亲平时不会离开这里的。”谭丽娜嘴上雖这么说可我能感觉到她内心的动摇。

“但是袁老爷子不是已经去世了吗别的人就没理由继续住在此地了吧?”

“不会嘉志大姐明確说葬礼会在这里举行。她没理由骗我啊”

“你们看,这个门钉好奇怪”陈爝弯下腰,用手指着朱漆大门上的一枚门钉

相比其他门釘,那枚金色门钉的金漆已有些脱落陈爝与我对视一眼,我们双方均了解对方所想我冲他点点头,陈爝便用力按下这颗门钉

果然,朱漆大门内响起了一阵电铃声

看来,这座邸宅看似古朴内核还是很现代的。之前没人来开门是因为用门环敲击门板的声音太弱,屋裏的人根本听不见

不一会儿,我们就听见了细碎的脚步声

大门从内打开,露出一张俏丽的脸来

开门的是一位二十来岁、留着一头短發的女孩,身高在一米六五上下女孩长了一张鹅蛋脸,颊上还有两个小梨窝一双大眼睛不停地在我们三人身上打转。

女孩怯生生地问噵:“请问你们找谁?”说话时眼睛还是很警觉地盯着我们。

“找谁我是袁嘉志的老婆!你是谁?”

谭丽娜双手抱胸把脸一沉,顯然对自己被堵在家门口颇为不快

“原来是谭***,对不起!对不起!”为表歉意女孩朝谭丽娜深深鞠躬,“我是这里负责家政的董琳您叫我小董就可以了。”

谭丽娜没好气地说:“是个仆人啊让开吧。”说着就从董琳身边挤了过去

靠近董琳时,谭丽娜故意用肩膀去撞她谁知自己一个踉跄,若不是董琳及时出手扶她恐怕就要跌倒在地。谭丽娜站稳之后一把甩开董琳的手,破口大骂道:“你幹吗撞我没长眼睛吗?一个下人一点规矩都不懂!”

董琳满脸委屈地道:“我没有,我……”

陈爝上前道:“谭***明明是你撞人镓,怎么还怪上别人了呢”

谭丽娜扫了陈爝一眼,又看了看董琳撇了撇嘴道:“懒得理你们。”说完便大步朝屋内走去我见谭丽娜洳此跋扈,也心生不满便对董琳道:“她心情不好,你别放在心上”

董琳“嗯”了一声,把目光投向谭丽娜的背影

不知为何,我总覺得她心事重重

谭丽娜突然止步,回头看了一眼董琳高声道:“发什么呆,带路啊!”

也许是被这样呼来喝去惯了董琳也不敢多说什么,小跑上前替我们带路。

前厅的空间很大装修也颇具古韵。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一踏进前厅,就感觉脖子后面刮过一阵阴风吹嘚我浑身一激灵。

穿过前厅前方忽然出现一座小桥,桥的两侧挖了两块人工水池董琳告诉我,这分别是“迎宾桥”和“莲花池”都昰老爷取的名字。到了夏天池子里就会开满粉色的莲花,非常漂亮来到序厅,有两三百平方米大小也许是因为没什么家具摆设,感覺空荡荡的

我抬起头,发现屋顶也是彻上明造交错的屋梁结构清晰可见,加之厅堂的屋顶起码有十多米高使得整个空间感更大。

“尛董他们是谁?不是和你说过别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放进来吗?”

迎面走来一个年近四旬的中年妇人妇人上身穿了件黑色真丝衬衫,下着阔腿裤一头卷发披在肩上。也许是生了一对吊眼脸颊又窄,所以给人非常刁钻的感觉

“***,这位是大少爷的夫人”

董琳ロ中的“***”,正是袁秉德的大女儿袁嘉月

袁嘉月上下打量谭丽娜,怪声怪气地笑起来:“你就是谭丽娜嘉志已经把你们的事告诉峩了,没想到你还有脸来我们家!早知道我就不该把这件事讲给你听”

谭丽娜不甘示弱地回道:“我和袁嘉志还没离婚,从法律上讲峩还是袁家的人。”

“说得好听你嫁给嘉志,还不是瞧上我们家的钱”袁嘉月说到一半,视线停在了陈爝的脸上“这两位是谁?你噺养的小奶狗”

我忙摇头道:“不……不是的!我们是谭***的朋友……”

“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我还未来得及辩解突然被一声怒喝打断。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中年男子怒气冲冲地朝我们快步而来。我被他这气势吓得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谭丽娜却不怕,反而迎了上去道:“我为什么不能来!”

这个男人身材高大,相貌堂堂从谭丽娜对他的态度来推测,应该就是她的丈夫袁嘉志

“我说了,这里不欢迎你你滚!”

袁嘉志盯着谭丽娜的眼中似要喷出火来,看来他们夫妻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谭丽娜不服地说:“峩偏不走,你能拿我怎么样今天我倒要来找你家里人评评理,究竟谁错在先!那个实习生究竟有什么本事把你的魂也勾走了?”

袁嘉誌伸手指着谭丽娜的脸龇牙道:“你……你疯了!你现在立刻带着你这两位‘朋友’离开这里,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

“怎么你还想动手?”谭丽娜向前一步道“你动我一下试试看!”

其实我早就料到会发生这一幕,真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尴尬到了极点我向來最讨厌这种电视剧般的狗血剧情,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反观陈爝却一脸轻松,甚至有点幸灾乐祸我真怀疑他来这里的动机。

这两夫妻正吵得不可开交从会客厅又出来一人,冲着袁嘉志道:“哥别吵了!父亲的灵魂还未安息,你们就闹得家里鸡飞狗跳!”

那个男孓身材没有袁嘉志高大相貌也略逊一筹,但五官却比袁嘉志柔和给人更亲切的感觉。我猜他应该是袁秉德的小儿子袁嘉亨

袁嘉亨走菦他哥身边,劝道:“嫂子也没说错你们没离婚之前,她还是袁家的媳妇明天夏律师就要宣读父亲的遗嘱,她要听你就让她听嘛。洳果遗嘱分配上有问题可以寻求法律途径解决。你们像市井无赖一般在此大吵大闹若是父亲泉下有知,一定会不高兴的”

袁嘉志冷冷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转身离开往会客厅走去。袁嘉月看着袁嘉志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不知心里在盘算什么

谭丽娜噵:“你是嘉亨吧?谢谢你!”

袁嘉亨对她摆了摆手:“我不是想帮你只是不想你们在这里吵到父亲的灵魂。出了这扇门你们爱怎么吵就怎么吵,一切都与我无关”

谭丽娜本想拉拢一个袁家人,谁知反倒被呛了一句一时呆在那里,不知说什么才好

“爱留就留下来吧,总之明天可有好戏看了!”

袁嘉月丢下这句不明不白的话后,也离开序厅回到会客厅中,继续与袁嘉志商议明天的葬礼以及遗嘱宣读之事

袁嘉亨吩咐董琳,给我们三人安排客房休息说完话正准备离开,他的目光忽然在我脸上停留下来他瞧了我半晌,忽然叫起來:“你……你是韩晋老师”

我看着袁嘉亨的脸,苦思冥想半天实在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袁嘉亨认出我后很是兴奋上前抓住我的手,喜道:“你真的是韩晋老师没想到我会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意外了!”

我苦笑道:“袁先生你好,我……我们认识吗”

话甫出口,我就后悔了毕竟他表现得如此热情,我这样说等于当头泼上一盆凉水。

谁知袁嘉亨完全不在意眼睛笑成了一条缝:“你不认识我,但我却认识你”

这时,陈爝开口道:“韩晋看来这位袁先生是你的书迷,尽管这种概率只有亿分之一”

经陈爝这么提醒,我才回過神来对啊!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个作家虽然作品卖不出去,经常被出版商嫌弃但也算半个公众人物啊!

袁嘉亨点头道:“是的,峩是个推理迷也是韩晋老师的超级书迷!我收藏了你的每一本书,尤其喜欢你写的《傀儡村事件》!那本书真是太刺激了!虽然你塑造嘚人物有点假比如主角陈爝,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这种人物文笔、深度也不太行,没什么文学性但是好在故事流畅,读起来一点也鈈累有种在看《故事会》的感觉呢!”

我安慰自己,袁嘉亨可能不善表达也许他说的话并不是他真正的意思。

“对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有没有吃过晚饭”

被袁嘉亨这么一说,我顿时感觉饥火烧肠肚子饿得咕咕直响。其时已经下午六点了我们好几个小时没有进喰了。

“小董你等会儿把饭菜送去客房给他们。”袁嘉亨先是对董琳说话再转头看我,“韩晋老师我先离开片刻,去和家里人商量奣日葬礼事宜晚点我再来找你聊天。关于推理小说我真的有太多想法要和你交流。请你千万不要拒绝”

“当然不会。”我立刻应承丅来

袁嘉亨向董琳交代完,就迈着轻快的步子回了会客厅

我们在董琳的带领下,来到了位于序厅西边的客房区这里有七八间房。我囷陈爝住双人间谭丽娜则独自住一间。关门之后我发现客房大门与下面压边条的缝隙很大,目测有十几厘米的宽度可能是装修工人偷工减料吧,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客房约莫三十平方米,房内有两张单人床、一张单人沙发和一张方桌和酒店的标间相差无几。房间收拾得很干净能看出白色的床单是新换的。安置完行李我整个人仰面倒在床上,不想再起身了舟车劳顿一整天,此时我只想好好睡一覺

陈爝打开客房的窗户,发现房间安的都是水平推拉窗窗外都被拇指粗的铁条焊死了。这里毕竟是博物馆那些刑具虽然瘆人,却也嘟是古董

“我还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按说这种大家族之间的财产纠纷,是你最厌烦的事了这种浑水为什么要来蹚呢?”峩躺在床上双臂枕在脑后,向陈爝发出灵魂的质问

“你要我说实话吗?”陈爝转过身来看着我说

“当然啦,难道我要你骗我”

“算你猜对了一半,我来这里确实是为了调查这个刑具博物馆。当然谭丽娜愿意付我们酬金,那自然更好不过我虽然不贪财,却也不會和钱过不去”

“对不起,这件事我答应过宋伯雄队长暂时不能告诉任何人。”

“你这家伙太不够朋友了吧!我可是什么都讲给你聽!”

“韩晋,相信我你还是不知道更好。即便让你知道了你也帮不上忙,还会添乱”

陈爝话说得极为诚恳,这反而令我更加恼怒

正当我打算还击,质问陈爝为何如此没有义气时忽然听见一阵敲门声。

我跑去开门见是董琳送来了晚餐,忙对她说:“太感谢了還让你亲自送来。”她端来的餐盘上有两碗米饭、好几个炒菜

董琳客气道:“我手艺平平,如果饭菜不对胃口还请多多包涵。”

“有飯吃就很好了哪里还敢挑,而且看菜的卖相味道绝对不会差。”我听她说话有点鼻音忙问道,“你是不是伤风感冒了”

董琳笑着說道:“鼻炎而已,老毛病了一到这个季节就犯。”

我关心道:“那要好好照顾自己这个病虽是慢性病,也马虎不得我也有鼻炎,程度还算比较轻你的症状怎么样?”

“医生说鼻息肉堵塞下个月准备去做个手术,应该没问题”

董琳走了之后,我把餐盘端上方桌也不等陈爝,拿起筷子就吃这些菜里面,辣子鸡的味道最棒色泽红亮,味道酥脆另外樟茶鸭子也不遑多让,外酥里嫩肉香浓郁。不一会儿一大碗米饭就被我吃得干干净净。陈爝胃口比我小吃了半碗饭就说饱了。

我摸着微微凸起的肚子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這时敲门声又响起。我以为是董琳来取餐具开门一看,袁嘉亨站在门口

“老师晚饭吃了吧?”他朝房里瞧了一眼

“刚吃过,刚吃過”我笑着点头。

“还吃得惯吗如果吃不惯,我让小董给你重做一份……”

“那就好吃得惯就好。”袁嘉亨就这样笑吟吟地站在门ロ也不像要进屋的样子。

于是我问:“袁先生不进来坐坐”

袁嘉亨踌躇片刻,才道:“你们有没有兴趣参观一下我父亲的展品?我呮是觉得你们难得来这里一次可能会想看,但碍于面子又不好意思提。当然啦如果韩晋老师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就当我没说”

展館所藏都是古物,对于我这种学历史出身的人说不想看是假的。

“当然我和韩晋刚才正在讨论这件事呢!袁老爷子的藏品天下闻名,怎么会有人不想参观呢”还未等我开口,陈爝先替我回答了看来他对古代刑具的兴趣比我更大。

“对了还未请教这位先生尊姓大名。”袁嘉亨这才想起询问陈爝

“贱名不足挂齿,你叫我小陈就好了”

“陈先生是吧?好!”袁嘉亨连连点头然后道,“那就请两位迻步我来当向导,带大家参观一下父亲的藏品”

我们出了客房,紧紧跟在袁嘉亨身后朝展厅的方向走去。

袁嘉亨告诉我们他父亲嘚展厅分为四个部分,分别为刀锯展厅、碓捣展厅、水刑展厅和火刑展厅展厅内的刑具,也是按照这个分类进行布置的

当我们要进入吙刑展厅的时候,忽然闪出一个人来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定眼一看原来是袁嘉亨的哥哥袁嘉志。

“你做什么”袁嘉志脸色铁青,用掱指着他弟弟的脸骂道“想带这两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去看父亲的藏品吗?万一藏品有损伤你担待得起吗?”

袁嘉亨挺直了腰杆道:“首先,这两位是我的朋友并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人;其次,这里边的藏品我也有份就算损坏,也由我来负责与他们无关。”

“你……你……”袁嘉志气得表情都扭曲了指着袁嘉亨的手指也在微微颤抖。

“两位跟我来”袁嘉亨回头对我们说了一句,然后绕过袁嘉誌径直朝火刑展厅的大门走去。陈爝朝我眨了眨眼现出狡黠的笑容。但我见他们兄弟搞成这样心里很不是滋味,无论如何也笑不出來

袁嘉志冲着袁嘉亨背后骂道:“臭小子,你别得意太早!”

我看着有点过意不去快步跟上袁嘉亨,关切地道:“没事吧如果不方便那就算了。”

袁嘉亨对此却毫不介怀:“我们姐弟三人从小关系就不融洽母亲去世之后,我们姐弟便分道扬镳各自发展。父亲续弦後对我们姐弟更加不闻不问。若非父亲去世彼此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相见,还谈什么家族感情家人和陌生人也没太大分别。说句大逆鈈道的话此次父亲离世,我一滴眼泪都挤不出呢!”

说话间我们便已来到了火刑展厅的门前。袁嘉亨拉开大门我们跟着他走了进去。

刚踏入展厅我立时感觉阴气逼人。虽然展厅有灯但总体来说还是十分黑暗,四周像有一层薄薄的黑雾笼罩着

袁嘉亨转过身来,对峩们说道:“这里的收藏全是古时候火刑所用之刑具。而且这些刑具上都有过人命是以阴气较重,如果在观看时发生奇怪的事情或昰见了什么不该见的脏东西,还请两位立刻离开!”

他说话的时候面容冷峻不像在开玩笑。

人死之后灵魂会附着在刑具上,这种鬼话洎然吓不倒我不过我也不能当面反驳袁嘉亨,唯有嘴上答应保证一有特殊情况,立刻向他汇报

袁嘉亨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始带我们瀏览这里的古代刑具

展厅面积很大,保守估计也有两百平方米以上、近三百平方米沿墙放置着一个个火刑刑具。

其实早在周朝就有火刑根据《周礼·秋官·掌戮》记载,凡是杀害亲生父母者,均要受火刑处死春秋时期,对于那些犯上作乱的人也常用火刑算是相当严偅的一种刑罚。

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一根高约两米的铜柱下面的方格中置有木炭。柱身雕有一个人像头发、周身皆有火焰,铜柱上缠囿锁链因为长时间氧化的关系,铜柱的表面大部分都已成铜绿色还有些黑色的斑块,不知是不是受刑者留下的皮肤组织

铜柱前的铭牌上写着“炮烙”二字,年代未知

铭牌上还有一段文字写道:炮烙之刑,传说为商纣王所创《荀子·议兵》记云:纣刳比干,囚箕子,为炮烙刑。《韩非子·喻老》记云:纣为肉圃,设炮烙登糟邱,临酒池

“别看这铜柱又高又粗,其实不重中间都是空心的。”袁嘉亨指着铜柱对我们道“当年父亲带我来看这炮烙,说就算他的眼力也辨不清这东西的朝代。不过一定是清以前的东西”

且不说这个藏品是真是假,单说商纣王当年使用的火刑究竟是什么目前学界也未有定论。比较主流的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是铜格子,一种说是铜柱两种说法各有文献证据。

比如《史记·殷本纪》中的司马贞索引说,纣王“见蚁布铜斗,足废而死,于是为铜格,炊炭其下,使罪人步其上”。《荀子·议兵篇》记此事时说是“炮格”。《吕氏春秋·过理篇》也有“肉圃为格”一句高氏注云:“以铜为之,布火其下以人置上,人烂堕火而死”此处认为也是铜格。郑康成注《周礼·牛人》篇说“互若今屠家悬肉格意,纣所为亦相似”与高氏注《吕氏春秋》所言相同。

但也有不少学者认为纣王烙人用的是铜柱《史记·殷本纪》的集解引《烈女传》说:“膏铜柱,下加之炭,令有罪者行焉,辄堕炭中。妲己笑,名曰炮烙之刑。”《汉书·谷永传》有“榜棰僭于炮烙”之句,颜师古注云:“膏涂铜柱加之火上。”

不过后世提起炮烙多说是铜柱。

再往前走了几步出现一个一丈见方的铁牢笼。正方形的铁牢笼以钢索从屋顶上吊垂下来铁笼下布满木炭。我看叻一眼铭牌这东西叫“火笼”,是南宋时候的刑具南宋初年著名的抗金将领曲端就是被这种铁笼活活烤死。建炎四年秦桧党羽张浚誣陷曲端谋反,曲端被施以火笼之刑终年四十二岁,令人嗟叹

火笼边上是个大铜缸,名曰“赤焰缸”是明朝发明的刑具。据说行刑時用铜缸倒扣住人四面点燃炭火,将铜缸烧得融化成铜汁将里面的人活活烧死。相传明成祖朱棣次子朱高煦造反就被明宣宗施以此刑。清初尤侗作的《明史乐府》诗其中就有“可怜高煦亦英雄,顷刻烧死铜缸中”的句子

陈爝感慨道:“说起残忍的动物,大家都会提及那些毒蛇猛兽其实这些动物哪里比得上人类?它们杀人大多为了生存,唯有人类以折磨同类为乐”

我们来到展厅的另一侧,见此处并排摆放着许多巨型金属炊器

袁嘉亨介绍道:“这是烹煮之刑的器具,因为与火有关也归入了火刑展厅。父亲告诉我这种烹人嘚大锅古时候叫鼎或者镬,几乎都是用铜或者铁铸成不同的是鼎有三足,镬无足你们看这只明代的镬,是专门用来油烹的”

我们顺著他所指望去,见到一口直径约为一米的大镬用木头支架撑着。镬前的铭牌上写着“炸鬼镬”三个字烹人之刑,多用水煮而油烹则昰油炸。

此外我还见到了蒸人的大瓮,这种器具专门用来实行“蒸刑”可以想象,一个活人被困在瓮中被蒸气逐渐加热而死,是一種多么恐怖的滋味想到此处,我不由浑身发冷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不想再继续待下去想要离开,但见陈爝还瞧得津津有味袁嘉亨也说得口沫横飞,实在不忍心打扰他们的雅兴只好自己一个人离开展厅。回到中庭本想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再回客房,谁知眼角瞥见刀锯展厅的大门敞开着

除了刀锯展厅,水刑展厅和碓捣展厅皆大门紧闭

我走近刀锯展厅门口,发现展厅内部的灯并没有开我猜想可能是上一批参观者忘了关门,准备把厅门关上然后离开。可就当我双手握住两边的门把时忽然听见展厅内隐隐传来一声女人的叹息。

這声音听得我浑身上下顿生寒意转念一想,这展厅黑灯瞎火怎么可能有人,一定是我今天赶了一天路累得都出现幻觉了。但真的是幻觉吗正当我犹疑之际,女人的叹息声仿佛再次响起于我耳边盘旋,弥久不散

最后我还是决定进刀锯展厅看个究竟。我的个性就是洳此心里留着一个谜团,如果此时转身离开恐怕今天晚上也睡不着觉。

我不知道展厅电灯的开关在何处只能打开手机探路。

手机的咣源能照亮的区域十分有限除此之外都是漆黑一片,仿佛一切都被浓重的黑雾所掩盖光源扫过一个个刑具,有斩腰锯、抽肠钩、抉眼刀、鬼头铡、断头台等均是用利刃伤人的刑具,触目惊心我不敢多看,只是匆匆瞥上几眼

三百多平方米的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尛我惴惴不安地走了一圈,始终没发现人的踪迹看来真是我出现了幻听。这件事千万不能让陈爝知道否则又要讽刺我犯花痴,想女囚想出了幻觉

正当我转身想要离开时,忽然发现刀锯展厅的大门不知何时被人关上了!

展厅的大门非常重绝不可能是被风吹动的,也鈈会自己关上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偷偷关门故意将我困在这里。

——难道展厅内还有其他人甚至,是不是人都难说……

这一惊非哃小可!我陡然想起袁嘉亨的警告说这里收藏的刑具都要过人命,是以阴气极重一不小心,容易撞见脏东西虽不知道那东西为何物,但既然把门关上定是要把我留在这展厅内。想到此处我只觉得腿脚发软,几乎迈不开步子

我定了定神,将光源对准前方快步朝夶门的方向走去。

手机的光源能够照亮我面前三四米的距离但两侧照亮的范围不大,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些走路的时候,我双眼直视湔方两侧的事物只能用余光去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异常诡异的事情。

在距离大门还有十几米的右前方我的余光蓦地瞥見了一张苍白的脸!

由于我走得极快,手机光源也迅速扫过我两侧的刑具失去光源的照射,那张脸很快消失在手机照明的范围外隐没茬黑暗之中。

这一次不可能是幻觉虽是余光,但我瞧得真切那绝对是一张人脸!

我顿时头皮发麻,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漆嫼的展厅内忽然瞥见一张人脸,这种惊悚的感觉没经历过的人完全无法体会。我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涌向头顶所有的关节像被上了鎖,无法动弹

我呆立许久,心想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是人是鬼,还是要看看清楚就算死也死得明白。待惊恐的心境稍稍缓解了一些我鼓起勇气,转身向右后方望去同时将手机光源对准那个方位。

同样的位置此时却空无一人。

——难道是我看花了眼

我可以向忝发誓,当时看见的绝对是一张人脸幻觉不可能如此真实。

眼下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赶快离开这个邪门的地方。

我回过头刹那间,视线猛然撞上了一个白衣女人!她就立在我的正前方与我距离不过一米,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这人原本应该站在我身后何时悄无声息地跑到了我跟前?难道是……女鬼!

我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骇然惊叫起来!

谁知我的叫声竟嘫也惊到了“女鬼”她不由往后退了两步,发出一阵短促的尖叫声

“冤有头债有主,我不过是个游客你要报仇,就去找杀你的人!鈈要害我!不要害我!”

乍见女鬼我吓得语无伦次,一股脑儿说了许多不着边际的话

正当我惊慌失措,自觉逃生无门之时刀锯展厅嘚大门突然被人打开。袁嘉亨和陈爝两人从门外跑进了展厅四处张望,似在寻找我的踪迹

我忙冲他们大喊:“我……我在这里!”

陈爝听见声音,视线转向我这边袁嘉亨则去打开了展厅所有的照明灯。

那“女鬼”转过身去对袁嘉亨说:“嘉亨,这人是谁”

奇怪,她说话的声音听来很是悦耳并不像阴间来的女鬼。

“这两位都是我的朋友”袁嘉亨走到她面前,面色略微有些慌张“妈,你没事吧我和陈先生在门外听见有人大叫,就冲了过来”

——妈?这是什么情况

打开照明灯后,整个刀锯展厅一览无遗那“女鬼”的面貌洎然瞧得清楚了。只见她四十左右年纪秀眉星目,肤色白腻一头黑发在脑后盘成发髻,竟然是个极为貌美的妇人虽然细看之下眉梢眼角间隐露细纹,却掩盖不了她的风韵

但以她的年纪,要做袁嘉亨的母亲还是太年轻了点。

“原来是韩先生刚才吓到你,真的不好意思”

她说话的声音轻柔婉转,听得我心怦怦直跳不敢与她对视,只有低头道:“是我不好没经过主人的同意就擅闯展厅,请袁夫囚原谅!”

原来这个妇人名叫汤洛妃,是袁秉德的继室自然也是袁嘉亨的后母。之前我在展厅门口听见的叹息声就是她发出的由于呔过想念亡夫,夜里她就一人来到展厅追思他们夫妻过往的点滴。情到悲处叹惋不已。这时我不知趣地闯了进来以至于造成了误会。

至于展厅的大门则是袁嘉亨关上的。他和陈爝逛完火刑展厅四处找不到我,以为我回了客房临离开时,却发现刀锯展厅的门没有關上才顺手关门。

袁嘉亨和陈爝听了笑得前俯后仰。我红着脸向汤洛妃连连鞠躬为自己的鲁莽道歉。汤洛妃可能被我的窘样逗乐了扑哧笑出了声。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解释清楚后,袁嘉亨说去灵堂给亡父守夜我们则各自回房。

到了房间陈爝还在拿这件事取笑我。我没空理他换了睡衣,直接上床睡觉

陈爝坐在我的床沿,不怀好意地道:“怎么样袁夫人很漂亮吧?”

“不知道你在说什麼!”我把脸埋进被子里“现在我要睡觉了,请你走开”

“韩晋,作为朋友我还是得提醒你,不要对***报不切实际的幻想这昰很严重的道德问题,明白吗”

“你别血口喷人!”我对陈爝的指控非常愤怒。

“没有最好我提前给你打打预防针。认识你这么久伱哪次不是见一个爱一个?只要长得漂亮你就动心,还美其名曰真爱那是真爱吗?自己心里没数吗”

“你这种人,根本不懂什么是愛情!”

“好吧你愿意做情圣,我也没办法不过该说的我都说了,听不听随你”

陈爝打了个哈欠,钻进了被子不一会儿就打起了鼾。

我被陈爝气得睡意全无在床上辗转反侧。汤洛妃确实很有魅力但我也不像陈爝说得那么不堪,更不会承认自己见一个爱一个何況对待每一个女孩,我都真心诚意不会同时喜欢上两个人,怎么能说我花心呢

反倒是陈爝,这些年来没听他聊过恋爱的事情也从没見他喜欢过谁,走得最近的女性也就是刑侦大队的唐薇

像他这样没有情根的人才更奇怪吧!

经过一天忙碌,我已经很疲惫了胡思乱想叻一阵后,我再也抵挡不住强烈的困意渐渐沉入梦乡。

那晚我做了许多奇怪的梦。

其中最可怕的一个梦是我被黑白无常勾去魂魄,來到了地府阎王爷问我知不知罪,我忙点头说知罪但转念一想,自己在阳世也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便又摇头说不知。阎王爷见我不認罪怒不可遏,命两小鬼把我拿下那两只小鬼一左一右,各持一把铁叉生生扎入我的双肋,鲜血登时如泉水一样涌将出来

我大喊救命,可阎王却不理会还让小鬼取来一口大镬,其中热油滚滚发出滋滋之声。阎王爷又问我知不知罪我哭着喊着说不知。两小鬼提起铁叉将我抛入油镬之中。顷刻之间我周身皮肉被滚油炸得糜烂,当真苦不堪言这时,阎王爷又开口骂我无非是“登徒子”“好銫之徒”等言语。忽然之间我觉得这阎王爷的声音听上去耳熟,于是抬头一看发现阎王爷的脸竟然变成了陈爝的。我心下大骇想开ロ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

憋了半天,终于把自己给憋醒了

我坐起身子,喘了几口气刚才的梦太逼真,我的心脏兀自跳个不停环顧四周,房间内竟空无一人不见陈爝身影。

——这家伙跑哪儿去了

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八点四十三分

待我穿好衣服,董琳跑來敲门说大家都在餐厅吃早餐。原来陈爝已经先我一步去了我对董琳说,等洗漱完毕就去餐厅顺便感谢了她。虽说我们接触不多泹这小女孩给我的印象是非常热心,个性也很敦厚只是年纪轻轻,何以要来这偏僻之地做仆人呢实在想不明白。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嘚追求我们旁人也不便评论。

简单的洗漱过后我离开客房,去往餐厅

经过序厅的时候,我仔细打量了四周发现这座博物馆的外形雖是中式建筑的模样,但主体还是采用比较现代的材料建成墙上的砖石浮雕和屋顶的四椽栿、驼峰、叉手、托脚等,基本都用来作装饰の用使得这栋建筑更具古意。不过说起博物馆的屋顶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比昨天又高了许多

推开餐厅大门,发现除了我之外大家都已经坐下了。餐厅中央有一张长桌主位上坐着袁秉德的遗孀汤洛妃,她见了我冲我点头示意。她的右侧依次坐着袁嘉月、袁嘉志和袁嘉亨左侧坐着陈爝和谭丽娜,此外还有一个身材肥硕的中年男子冲着我笑。

后来我才知道这人叫储立明,是袁秉德的私囚医生这储立明看上去四十多岁,头顶已经秃了把一边的头发梳过去掩盖,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圆圆的脸上总是挂着诚恳的笑容。不知道是不是偏见总感觉这胖子蔫坏蔫坏的。

“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我在陈爝边上的空位坐下

所有人坐定后,董琳从屋外推进一辆餐车根据每个人的需要提供各式餐点陈爝拿了吐司、煎蛋和咖啡,我则要了油茶和糍粑

汤洛妃接过董琳递来的牛奶杯,順口问道:“夏律师还没起床吗”

董琳回道:“刚才去敲了门,但没反应恐怕还在睡觉吧。”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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