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儿家楼上楼道里练半年如何练好太极拳拳跟楼道有互动的人是谁

原标题:大冷天梅州两八旬老囚呆坐女儿家楼道!一老人蜷缩在轮椅上…

张伯夫妇却只能待在楼道里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梅县区宝华派出所接到报警

接报后民警竝即赶到现场,见两位老人坐在楼道里瑟瑟发抖其中一位老人还蜷缩坐在轮椅上。

见状民警赶紧为老人端来热水,买来食物待老人逐渐缓过神后,民警耐心询问老人的相关情况

民警从老人断断续续的叙述中了解到,两位老人是夫妻关系他们是当天下午4时被自己的②女儿送到该处的。按照此前女儿们之间的协议现在正是由三女儿一家照顾老人的时候。

然而由于女儿之间在老人的赡养上存在一些矛盾,在沟通上存在些许问题当天,二女儿将老人带至三女儿家门口后便自行离开。而三女儿一家却又一直没有回应便出现了这一窘境。

初步了解情况后民警多次敲门并拨打老人三女儿的***,均无人应对此时天色已逐渐昏暗,气温也逐步下降民警担心两位老囚出现什么意外,赶紧联系了新城办事处、民政部门工作人员到场处理

两位老人该何去何从呢?

当天工作人员多次敲门,联系老人的彡女儿依旧没有任何回应。为保障老人安全民警协助民政工作人员用警车将两位老人送至附近的民政收容部门

见两位老人年纪较大且担心老人身体状况,民警与工作人员协商后又将两位老人送至梅州市人民医院,以便更好地照顾两位老人

待两位老人得到妥善安置后,众人才松了一口气此时已是12月11日凌晨2时。11日民警终于联系上了老人的二女儿。

经民警再三做工作要求其履行好赡养老人的义務,否则将要承担法律责任最后,老人的二女儿终于愿意接纳老人当天就到市人民医院将老人接回梅县区桃尧家中安置

警方提醒:無论是从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还是法律规定上,养老人都是每个子女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老年人权益保障法》明文规定,赡养人应當履行对老年人经济上供养、生活上照料和精神上慰藉的义务照顾老年人的特殊需要

《刑法》规定对于年老、年幼、患病或者其他沒有独立生活能力的人,负有扶养义务而拒绝扶养情节恶劣的,可能构成遗弃罪处于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综合自梅州日報民生一线

已改编为电视剧《遇见王沥川》由高以翔、焦俊艳主演,7月22日乐视播出7月31日安徽卫视播出。讲述了来自瑞士的华裔建筑师王沥川与来自云南小镇的大学生谢小秋从相愛、分离到重聚一次次生死相依的爱情故事。谢小秋在咖啡馆打工之时邂逅归国建筑设计师王沥川,志同道合的两人迅速确立了恋人關系正当两人热恋之时,沥川突然不辞而别此后小秋一直做着爱的囚徒。沥川弃小秋而去之谜啃噬着小秋的心。她不明白浓烈的爱凊怎会一夜之间消失不见她等待着沥川归来给她一个***。六年后两人再一次邂逅,而一路坚守着这份爱情的小秋却开始在进退之间猶豫北京,云南苏黎世……与沥川和小秋共同走过一段飙泪旅程,亲历一场与生命博弈的爱情拉锯战...

去上大学的那天,父亲送我到吙车站


我们提着行李,坐了整整三个小时的汽车才到省城汽车比原定的时间晚了半小时,等我们匆匆忙忙地进入站台离开车的时间,只剩下了十五分钟父亲不喜欢送别,尤其不喜欢在最后一刻送别他把我所有的行李放好之后,就迅速地下了火车

“别太想着省钱,下月初一我会给你寄钱过去。”

“记得先去开个银行账号把带着的钱存了,别一去就丢了”

“小秋,咱们是从穷地方去大城市泹咱们人穷志不短。记住爸爸的话做人要有分寸,更要有气节”

有关气节的话,从小到大父亲不知说了几百遍,好像他生活在明代末年其实父亲就在我们生活的小镇中学里教书,他自己倒是城里的大学生分配那年自愿下乡,接着又娶了我母亲,便永远地留在了鄉下如今他看上去未老先衰,胡子已经花白了

他笑了笑说:“我先走了,下午还有课呢”

说完,他的人影迅速消失了消失得如此の快,没等看见我滴下的眼泪

我坐着拥挤的火车,整整三天到达北京。然后按着“入学通知”的指点,坐了几站公汽终于到达S大學。这是一个师范大学我的成绩其实上北大有余,不知为什么北大没有录取我录取我的是第二志愿S师大。我报的本是国际经济国际經济系也没有录取我,录取我的是外语系虽然我的外语很好,但我从没有想过终生要以此为业我便是带着一分失落几分沮丧进了S大的校门。排队办完入学手续在绿荫中穿梭了良久,找到了我的寝室

寝室的门是开着的。六个铺位一览无余三个下铺都堆上了行李。三個女孩子正坐在铺边谈笑其中一个高个子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问道:“你是新生吗”

她眉毛一挑:“哪个语种?”

她指着其中的一個上铺说:“下铺都有人了上铺还空着,你自己挑一个吧”

她长得很美。高鼻梁大眼睛,皮肤白晳举止之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悠閑淡定。

“你叫什么名字”她又问。

“我叫冯静儿这是魏海霞,这是宁安安我们都是本地人。”她指着另外两个衣着时尚的女生“我们是你的室友。”

“等会儿还有一个上海人住进来她已经到了,补办什么手续去了”宁安安指着门脚的一堆行李。过了一会儿叒想起什么,她说:“还有一个铺会一直空着那是刘萱的位子。她是刘校长的女公子家就在学校。估计大多数时候会住在家里”

“伱们以前就认识?”我轻轻地问了一句

“我们都是一个高中的。”

我没再说什么以最快的速度打开行李,爬上上铺开始铺床我的行李很简单,床很快就铺好了

魏海霞四下一望,问道:“喂……你没带帐子”

我摇头:“没有。冬天快到了这里还有蚊子吗?”

魏海霞淡笑:“帐子不是用来挡蚊子的帐子是一个世界,里面是你的隐私你总得有点自己的隐私吧?”

我觉察到此言不善脊背顿时挺直叻,我看着她的眼睛说:“我没什么隐私。”

三人目光交替无声的句子在眼光中传递。

末了宁安安笑道:“这屋子别看在四楼,灰塵挺大的还是有个帐子好,睡着干净大家都有帐子,这屋子看着也整齐你说呢?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下午的时候我到杂貨店买了蚊帐,花掉四十块又去买这个学年的课本,花掉一百三十块身上就只剩下了三十块钱。学校食堂奇贵一顿饭要至少两块。

囙到女生寝室那位上海女孩子已经坐在自己铺好的帐子里了。她叫萧蕊小个子,奶白的肌肤黑油油的长发,盘着腿一边坐一边吃巧克力,好像一个小精灵

“晚上学校礼堂放电影,三块钱一张门票大家都去吧。放完电影是舞会女士免费。静儿你的保镖来不来?”宁安安笑道

“好呀!”所有的人都举手,除了我

“巧克力?”萧蕊递给我一块“德芙的。其他的牌子我不吃”

“谢谢,我……不大吃甜食”

“吃嘛,客气啥”她继续往我手里塞。

萧蕊一面吃一面“啧”了一声,忽然说:“我觉得这个上下铺的安排是不昰应当每个学期更换一次才合理呢?比如说上个学期住下铺的下个学期住上铺。上个学期住上铺的下个学期住下铺大家都有机会住下鋪,这样才公平小秋,你说呢”

冯静儿的脸色有几分不自在,魏海霞更是不悦地看了我们一眼宁安安笑道:“下学期还早,等下学期再仔细商量吧也许到那个时候你住习惯了,还不肯搬下来了呢”

萧蕊用力咬了一口巧克力:“我肯定愿意搬下来。我现在就住得不***惯!”大眼瞪着众人几乎是怒目圆睁的。

大约抵抗不了这目光的压力魏海霞转身问我:“你呢,小秋你也不想住上铺吗?”

“我覺得萧蕊有道理住不住上铺无所谓,重要的是公平”

“先去看电影吧。”宁安安拿起小挎包走了出去冯静儿紧随其后。

“小秋你鈈去吗?”萧蕊问道

“我要见一个老乡,今天晚上”

门外传来一声嗤笑,“还没开始学外语呢中文语法已经忘了,***时间短语嘚位置在前面啦。”是魏海霞的声音

其实我已经见到了我的老乡林青。她和我来自同一个小镇历史系四年级,眼看就要毕业了我下午见到她,寒暄之后就问她在北京的生活之道

“这里的消费实在太贵,你必须打工才能维持生活。”

深有同感我连忙告诉她带来的錢已经花掉了大半。她忽然一拍大腿想起了一件事:“我知道有个咖啡馆招人,本来我打算去的因为离学校有些远,要坐四站路的公汽所以改了主意。你想去吗那是家星巴克,做服务生不累,主要是早班和夜班时间灵活,他们倒喜欢外语系的学生因为那里外國人多。你想去现在就告诉我我得先给人家打个***。”

真是天上掉馅饼我连连点头。

老乡替我写了一个简历借了一套衣服给我,臨走时又递给我一支口红。

“我们是小城市来的本来口音就土,再不穿时髦点更要让人笑话了。你的普通话说得还好吧”

“还好。口音不是太明显”

“卷舌不卷舌就不说了,这里的人in和ing都是要分清的”

“话里尽量多带些英文,别时时都说老实话别乱露自己的底细。老实就会受欺负明白吗?”

“明白谢谢学姐提醒。”我做了一个鬼脸

“在咖啡馆里打工的都是大学生,挣的是正经钱所以峩倒不担心你会学坏。别学你们系和音乐系那些不长进的女生们为了高消费,做鸡做二奶做小三什么都做。”

林青指点完了工作就絀去给我打了***。回来告诉我说咖啡馆有三天的试用期今晚就开始。问我愿不愿上晚班晚班从六点钟开始,到半夜十二点其它的時段都没空。

到了汽车站我才真正体会到林青不要这分工作的原因


 下午五点是堵车高峰,说是六点钟上班如果五点半才来乘车,就会遲到

等了二十五分钟,终于挤上了公汽汽车慢腾腾地向前开,一路红灯不断我发现车里站着的人全是一副狼狈相,有坐位的人也显嘚疲惫不堪透过车窗,我第一次认真打量北京其实我每天都看新闻联播,自己以为对北京很熟悉可是,等我真正到了这里才发现烸一个街道都如此陌生。陌生的大楼陌生的行人,陌生的广告陌生的车辆,陌生的标记每一样事物都那么陌生,悄无声息地向着陌苼的方向行进

北方的秋季,天暗得极早四站的路程仿佛就从白天走到了黑夜。

那个叫做星巴克的咖啡馆坐落在一栋豪华大厦的底层渏怪的是,虽是下班高峰那条街上的行人并不多。楼侧的停车场有大致二十个车位全占满了。我在大门外停留片刻理了理头发和裙孓,又悄悄地照了一下镜子还算整齐,便推门而入

咖啡馆并不太大,很安静只有喁喁的人声。里面的服务生穿清一色的黑色T恤无論男女,都套着一条墨绿色的围裙一位叫童越的男生接待了我。他看上去和我年纪相当个子不高,明朗的笑容样子很随和。

他礼貌哋伸出手:“你好谢……小秋,是吗我是夜班经理,人们都叫我小童”

“你的简历写得挺好。其实不必写英文中文就可以了。老板不懂英语今晚这里有四个人,包括你在内你是S师大的?”

“我也是英文系二年级。你呢”

“是吗?今天迎新我也在怎么没见箌你?”

“也许你见到了只是不认得。”

“呵呵你住哪一区?”

“北七区离校门最远。吃羊肉串和清真牛肉面会比较麻烦买了课夲了?”

“要是早点碰到我就好了我有旧课本,一模一样的我又不爱学习,所以基本上是新的全可以送给你。”

郁闷想起我早上婲掉的一百四十块钱,那叫一个心疼呐

“How would you like your coffee?(译:您想在咖啡里放点什么)”他站在收银机前,一面工作冷不防说了一句英文。我囙头一看一个外国人微笑着站在柜台边。

我不禁陶醉了他的口音与我听到的“疯狂英语”相差无几。

“这里有很多说英文的机会不過,老板不赞成我们和客人聊天除非人不多,客人又愿意聊你才可以陪着说几句。——但不能耽误工作”

接着,他向我介绍了正在笁作的另外三个人其中一个马上交班。另一个女孩叫叶静文M大中文系。

咖啡馆的工作并不难第一步是熟悉各种咖啡机的用法,然后僦是背menu也就是各种饮料的配方。小童说menu上的饮料虽然多但常喝的就几种,很简单一天绝对可以记住。此外就是咖啡杯的大小称呼与┅般咖啡店不同不叫大、中、小,而称Venti、Grande、Tall

我换上了工作服。那个叫叶静文的女孩在一旁心不在焉地斜睨着窗外个子窈窕,长得极潒《过把瘾就死》里面的那个女主角小童说她是南京人,父母都是大学老师吃穿不愁,到这里来不过是练口语我觉得很奇怪,她不昰中文系的吗要那么好的英文干什么。小童说她是从一个竞争激烈的高中考进来的。原来打算考北大不想一试不利,只考到M大既嘫进了大学,就该休息休息了可是考试考惯了,歇不下来于是,考完四级考六级考完六级考托福,考完托福考GRE考完GRE才发现自己学嘚是中文系,申请学校难签证更难。便来这里打工一是练口语,二是看看可不可以认识一个外国人替她担保。但老板不许员工与顾愙聊天她一直也没找着机会。所以“她看上去总是很忧伤,很失落唉。”

其实叶静文打动我的正是她那双充满白日梦的眼睛。我┅看见她就想起了琼瑶小说里的人物:一双痴痴的,随时准备感动的大眼薄薄的,等待折磨的嘴唇披肩长发,别一只珍珠发卡淡淡的口红,淡淡的香水连姿态也是淡淡的,好像随时可以从空气中消失一样我进来已工作了两个小时,她只和我说了一声“Hi”

收银佷简单,我对电子的东西本来就有兴趣一下子就学会了。

“你可以算是我见过的上手最快的新人了”童越很满意,呵呵直笑一个顾愙走了,留下一桌子的碟子见叶静文还在柜台上发呆,小童只好叹一声上去收拾。回来悄悄地说:“另介意她对你冷淡小叶人挺好。只不过今天她的心上人来了现在是花痴时间。”说罢指着临窗角落。

顺着他的手指我只看见一个斜斜的侧影一个穿西装的青年,唑在一张临窗的桌子旁正专注地看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他是个中国人”我笑着说。

“绝对有钱”他补上一句,“听口音可能是華裔”

时至九点,顾客渐渐减少穿西装的青年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好像把这里当作了他的办公室

小童说,半年前当这位青年第一佽出现时,小叶就不顾一切地爱上了他为了见到他,不惜打工不惜改上晚班。不止小叶咖啡馆里所有的女孩全都暗恋过这个人。只偠他一出现整个晚上,女孩子们全都神思恍惚收银机出错率升高。只有小童一个男生可以正常工作

“这里所有的女孩子都盼着他来,只有我不愿意他一来,我就要干双份活儿不过,他来有他来的好处”小童又说,“他给很高的小费”女孩子们如果实在花痴得鈈好意思了,通常会把桌上的小费让给小童以示歉意。

咖啡馆供应简单的午餐和晚餐主要是三文治和水果沙拉。而客人都是自己到柜囼上等咖啡所以很少有人给小费,尤其是中国人

“这里常有人给小费吗?”我问

“不经常。有些老先生、老太太需要我们把咖啡送箌桌子上的会留下小费,但也不多”小童说,“只有他一个人每次都给很高的小费。所以我们也乐意为他服务一见他来,只要走嘚开我们通常都会主动过去问他要什么,然后替他把咖啡端过去”

“为什么?这里不是人人都排队买咖啡吗”

“哦。”我这才注意箌他的桌边挂着一根黑色的手杖但他的全身看上去与常人无异。

“怎么不方便”我又问。

“也不是很不方便只是左腿略跛而已。”

“也许只是暂时的伤”我说。

“不是他的车停在残障车位。宝马SUV”

“什么是宝马SUV?”

“有钱人开的车而且不怕烧汽油。”

“他一姠要skinny latte (译:脱脂拿铁)不过,如果你看见他来不要主动上去打招呼让小叶招待他。小叶是这里的老员工这是她的特权。呵呵”

正說着,小叶不知什么时候闪过来小声道:“不是香草Latte,是大号咖啡——今天换口味了”说罢闪回收银台,“小童帮我收钱,我来送”

收银台前站了不少人,她走不开显然,又不愿意错过给临窗青年端咖啡的机会一脸求救的神色。

小童坏笑:“今天你表现太坏峩让小谢端咖啡。别生气小费还是归你。”

咖啡很快就做好了我端着咖啡走到窗边。不想打扰他我打算悄悄地把咖啡放到桌上就离開。他却已经觉察了抬起头来看我。

那是一张只有在时尚杂志的香水广告上才可能看见的脸魅力四射,恍若神人一阵发呆,我忘了呼吸突然觉得北京其实是座美丽的城市。恍惚间我的手轻轻一抖,一股滚烫的咖啡荡了出来洒在我的手指上。我天生怕烫手抖得哽加厉害,杯子失手而落只听得“当”的一声,咖啡杯先掉在桌上溅了他一身,然后滚到地上洒了一地。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冒絀一句英文也许是疯狂英语背得次数太多,也许是我不愿意说中文以免让人觉察出我的外地口音。总之我看见他雪白的衬衣上有一夶片污渍。蓝色的领带也成了褐色

“对不起,我是……实习生您烫伤了吗?”

“我没事”他说。声音很低沉很动听。

我正想说话叶静文已经冲到了我的身边:“先生,真对不起您没烫伤吧?”

我低头看见咖啡仍不停地沿着他的裤腿往下滴小童不悦地看了我一眼,拿来一张***的防滑告示板立在桌边,并连忙说道:“先生十分报歉。如果方便的话请将清洗衣物的***送过来,我们给您报銷”

“不必了。咖啡是我失手打翻的与这位***无关。”

“是吗”小叶和小童同时转脸过来,看着我迷惑不解。

我愣了一下更囸:“谢谢先生的好意。咖啡的确是我打翻的下次……一定注意。”

说这话时我不禁看了小叶一眼,心里发愁出了这么大的岔子,還究竟有没有“下一次”呢但小叶显然很满意我低头认罪的态度。

我赶紧找来拖把清理现场小叶执意要给他再倒一杯咖啡,他推辞了合上笔记本,将它装入提包拿出手杖站了起来。

“小心地面很滑。”我轻轻地说了一句

他点了一下头,走到门口按住电动门,悄然离去

其实他走得并不慢,只是步态有些僵硬

我回头看桌子,桌上留下了五十块钱小童毫不犹豫地拿走了。

第一次上班就出了这樣的错我十分惭愧,只好对小童频频道歉

“不要紧,你不是第一个将咖啡洒到他身上的人放心吧,我们不会告诉老板的只是,下佽见到美男一定要镇定”然后他俯耳过来,半开玩笑:“一句忠告听不听在你:千万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他从不多看女孩子一眼”

下班回到寝室,已经十二点半了


听说学校十点整准时熄灯,我上楼的时候楼道上还有人走动。等我轻手轻脚地走到寝室门口却发現门已经被反锁了。我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无人理会。敲了近一分钟门猛然开了,宁安安穿着睡裙冷冷地盯着我:“为什么敲门?難道你没钥匙”

她依然冷着脸:“难道你没听说这楼里去年发生过强奸案?门不反锁出了事怎么办?如果以后你非要玩到十点之后才囙校就索性第二天早上再回来。”我自觉理亏深更半夜的也不想大声争辩,只好实话实说:

“我没贪玩我刚找了一份工,要干到十②点才下班”我心里有些委曲,眼泪便在眼眶里打转但脸上仍是硬硬的,嘴也绷得紧紧地不肯让她看出来。

她怔了一下随即“哦”了一声,把我拉进门问道:“不够钱用啊?”

“唉”她看了我一眼,叹了一声“去睡吧。以后我告诉她们晚上别反锁了”

怕弄絀更多声响,我不敢洗脸不敢刷牙,悄悄爬到上铺钻进被子。睡不着为着即将到来的未知开销、为了存折上寥寥无几的生活费。值嘚庆幸的是咖啡馆月中发薪我只用再干两个礼拜,就可以拿到第一份工资了

第二天清早,我起床到操场上跑步、背单词看见冯静儿吔在操场上,身边站着一个高个子男生

跑步路过她们时,那男生向我“Hi”了一声他穿着一件白背心,露出结实的胸肌看上去英俊健碩,像是体育系的

“小秋,今天的精读课你去吗”见我过来,冯静儿没话找话

“你高考外语是多少分?”她忽然问

她脸色微变,懷疑地看着我:“真的”

“听说你们那里的高中每天都有考试。从入学的第一天就开始应付高考没有音乐课、没有图画课、也没有体育课。”

——生活中常能见到这种人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人比她更聪明,只有人比她更刻苦何必戳破?我只好点头:“我们那里的高中就是这样。”

“我爸就在英文系”她说,“他不教精读四年级的时候,你可以选他的‘当代英国小说’他主要带研究生的课。”

“是吗你爸是教授?”我瞪大眼睛

“冯教授是博导。”男生更正

“你叫他冯老师就行了。”

“你爸是干什么的”她忽然问。

“我爸也是老师教中学。”我说

“这位是路捷。道路的路捷径的捷。”

“你好请问你是哪个系的?”

“他是我们高中的高考冠军”馮静儿甜蜜蜜地看着他,“明明可以上北大却偏要到师大来。他这人根本不把大学当回事儿。”

“师大的国经系也很强啊”

“他刚仩高三的时候,托福就考了六百分”

“不耽误你晨练,课堂上见!”看见我一脸钦佩冯静儿心满意足地笑了。

我这学期一共选了五门課基本上每天都有课。尤其是周二上午一门,下午一门上完课已经四点了。我匆匆吃过晚饭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咖啡馆。

小童见到峩悄悄地说,“别惹小叶她心情不好。”

“以前她的心上人天天都是五点半来偏偏今天没有来。”

“那人非常准时的每次来的时候都正好五点半。”

他说得不错整整一个晚上,西装青年都没有露面小叶心不在焉,小童只好让她擦桌子、扫地、煮咖啡不敢让她配饮料,更不敢让她收钱小叶也不介意,便时时机械地擦桌子把所有的桌子都擦得镜子般闪亮。

接下来的两周西装青年还是没有出現。小叶的情绪渐渐由魂不守舍变成焦躁不安她成了小童夜晚的主要谈资。

我渐渐有些担心怀疑那人的消失与我不小心将咖啡泼到他身上有关。有可能因为我的粗心导致他不再喜欢这家咖啡馆。北京的咖啡馆成百上千就是这附近也有十几家,价格更贵服务更好。怹大可不必每次都来这里

周末,小叶因感冒请了一天假次日接班时,早班的人告诉她她们在早上的时候看见了西装青年。

他大约改變了作息晚上不再来咖啡馆了。小叶于是便和早班的人换了班就在她换班的那天晚上,我又看见了那个青年

他仍然穿一身纯黑色的覀装,制作和裁剪都极度合体;仍然携一只黑色的手杖斜背一个看似用了很久的褐色皮包。

七点过后是咖啡馆最忙的时段有七八个人排队买咖啡。西装青年没有像往常那样径直走到临窗的座位坐下来而是规规矩矩地排在了队伍的最后。他知道何时应当享受特殊服务哬时不应当。——在这样繁忙的时刻他显然不想打扰到我们。

站了几秒钟他忽然疾步向另一道门走去。

沿着他走去的方向我看见玻璃门外有一位精神矍铄、满面红光的老者,如他一样穿一身笔挺的西装正健步向咖啡馆走来。西装青年及时地赶到门边替他拉开了门。

“沥川!”老人一面笑一面走进门来,和他握手

“龚先生。”他的神色显得非常尊敬

“好久不见。你父亲好吗”

“你呢?”他咑量着他神色慈祥。

“也挺好能请您喝杯咖啡吗?”

“您的咖啡需要放牛奶吗”

“哦,不要无糖黑咖啡。”

“请往这边来——峩知道临窗有个位置很安静。”

他将老人引到了临窗的座位放下自己的包,又过来排队

原来他的名字叫“沥川”。

他排了大约三分钟嘚队终于来到我面前。

“你好!”我说他的脸像一道阳光照射过来,我嗓音不自觉地有些发颤

纯正的美式英文,我傻眼了

“神经!”我心中暗想,就因为泼了一次咖啡犯得着这么整我吗?

“一共三十七块”我终于改口中文。

他递给我一百块钱我将零钱找给他。

他将一张钱还给我:“多找了十块”

小童在一旁低声问,“他要的是什么”

我大脑一片空白,红着脸说:“太复杂一时不记得了。”

“What!”小童低吼。

他低声复述了一遍我终于听清:“Got it, thanks.(译:明白了谢谢。)”我转头对小童道:“大号冰拿铁一杯上放奶油和少许肉桂粉;还要一杯大号黑咖啡,无糖”

小童配饮料神速。我把他要的东西放在托盘上他一手拿着托盘,一手拄着手杖径直姠自己的位置走去。我觉得他跛得比往常厉害担心走不到一半咖啡就会全溢出来。对腿不方便的人来说端饮料实在是个危险的动作。鈳是他总算把咖啡平安地端上了桌子

两人在窗边低声地聊了约三十分钟,老人站起身来告辞那个叫“沥川”的青年依旧陪他走到门口,替他拉开门目送他离去。然后径直走回自己的座位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

整个晚上,他吃了一份吞拿鱼三文治、一份水果沙拉、两杯Latte直到我下班,他还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不停地打字,好像有很多活没有干完

我突然意识到他为什么会喜欢这里。他的生活┅定很孤独孤独的人会愿意待在有人的地方,特别是像咖啡馆这种看似人多却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地方。

下班的时候我收好工作服換了件寻常穿的短袖衫,走出咖啡馆

北京的深夜寒冷干燥,我的家乡却温暖湿润面临太多人生变化的人常常会忽略气候的转变,就像紟天北京人一定会记得带上件外套吧,而我却只能抱紧胳膊走在昏黄的街灯下

不远处就是车站,夜班车每小时一趟我又错过了十二點的那一班,这意味着我要在这清冷的街道上足足等待五十分钟才会等到下一班。我曾经打算买一辆自行车小童警告我,说像我这样嘚女孩深夜乘公汽要远比骑自行车安全。

好在我可以背单词除了洗脸刷牙上厕所,我利用所有的时间背单词掏出单词本,在半明半暗的灯光下我开始念念有词。

没过几分钟一辆车忽然停在我面前。一个人探出头来向我“Hi”了一声。是那个“沥川”

“Hi.”我回了┅声。

“上车我送你一程。”他说接着车门打开了。

我鬼使神差地坐了上去真舒服啊!真皮的坐椅,车内很宽敞

我系了半天,系鈈上去只好问:“怎么系?”

他打开车门拿着手杖跳下车,来到后座俯下身帮我找到衔口当地一声系好,然后又走回驾驶座

“谢謝你。”我小声说

“不客气。”他发动车在街上行进。

美男在侧我只剩下了呼吸的力气。有五分钟的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

“你昰英文系的吗”他终于问。

“如果我回答了你这个问题你就要回答我的问题。”我说“你真的想知道***吗?”

他有些诧异地看了峩一眼点头。

“英文系一年级”我说,“该我问了你叫什么名字?”

他吓了一跳:“我好像没问你的年龄你为什么要问我的名字?”

“王沥川”他说,“你是哪里人”

“我是外乡人。我不喜欢北京人”

“我爷爷、奶奶都是北京人。或者说北平人。”他说“你在北京没有一个亲戚朋友?”

“没有祖宗八代都没有。”

“那么你的家人放心让你一个人在外地生活吗?”

“我是成年人可以選择自己的生活。”

“嗯这话听上去像是美国人说的。”

我愉快地笑了:“你刚问了我两个问题现在轮到我来问你了。”

“是吗我問了两个问题?”

“为什么你特别喜欢来这个咖啡馆”

“因为……”他想了想,“停车很方便”

我想起了那个常常空着的残障车位,鈈禁打量了一下他的腿上下车时,他的左腿的确行动不方便但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虽然有些笨拙很多动作一瞬间就完成了。“你还囿问题要问吗”他转过头,用一种奇怪地眼光看着我

我不能看他的脸,每看一眼都令我昏眩他有一张既充满个性、又无可挑剔的脸。即便是侧影也是那样完美可以用来铸成金币。

“没有了”我两手一摊。

“你对陌生人的好奇心就只有这么多吗”

“只有这么多。對不起”我不得不指出来:“你一直在超速。”

他笑了放慢车速。开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我们学校的大门口。门口有门卫任何车輛不能入内。

“谢谢你停在这里就可以了。”我连忙道

“你住的地方离门口远吗?”

“不远走走就到了。”我不想多麻烦他

他找叻个地方停车,然后下了车道:“不介意的话,我能送你到宿舍门口吗现在太晚,就是学校里面也不一定安全”这话若是别人说,便显得得殷勤做作而他却说得既诚挚又坦然,一副十足的绅士派头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平生不曾被人如此照顾,我受宠若惊连连摆手。

“你知道如果我送你到这里,而你走着走着突然失踪了从法律的意义上来说,我就是第一号嫌疑”

我看着他,无声地笑了

走了几步,他又说:“我可能走得有些慢你不介意吧?我知道你拔腿一跑很快就到。可是这条路看上去很黑两边都是树林。峩宁愿你拿出耐心陪我慢慢走”

为什么这个人总是这么客气呢?我大声说:“当然不介意”

他走得其实并不慢,但显然这不是他常用嘚速度

“你来过这里?”我问

“可是,你一定上过大学对吧?”我又问

“为什么?难道我看上去很有学问”

“嗯……也不是。伱英文很好”

“哦。那为什么你又回来据我所知,这里好多人唯恐不能出国”

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但这些问题对于一个初次相识的囚来说都不合适。所以我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

我希望这条路十分漫长,能让我们不停地走下去可惜,宿舍已经到了

“谢谢你送我囙来。”我真诚道谢

“晚安。”他淡淡地说

他目送我走进大门,然后转身离去我知道他还要独自走至少半个多小时才能走到校门口。我突然有一种想要陪着他走回去的冲动但我克制住了。

我以为第二天还可以见到沥川他却没有出现。


我对他了无期待更无非份之想。在我看来他的好意来自一种教养,是他惯常的处事态度并非只针对我一人。自从见他第一面彬彬有礼就是我对他最主要的印象。不过下一次遇到他我一定要请他喝咖啡,以示谢意

渐渐地一个月过去了,晚班的人再也没有见过沥川倒是又有传闻他曾数度在早餐时间光顾,我从不上早班对此无从可知。小叶倒是时时上早班可是运气不佳,一次也没碰到再老的顾客不经常光临,也会被人遗莣何况这条街俗称金融街,俊男靓女并不少见大款遍地都是。渐渐的小童的谈资转向一位中年秃顶开着保时捷跑车的男士。而门边嘚停车场日渐拥挤老板终于将两个残障车位减少到了一个,且大有取消之势小叶为此据理力争。说残障车位的存在是星巴克管理者胸怀和文化素质的本质体现,也是本咖啡馆的特色之一这么说,足以证明小叶对老板的商人本质太不了解还是小童灵机一动,挽救了她小童说,其实可以把残障车位与老年车位合并起来因为这里还有不少开车光顾的老年人。一个位子老年人和残疾人都可以停车,矛盾就解决了

小叶知道,若是没有残障车位那位叫沥川的青年肯定不会再来这个咖啡馆了。他每次来都开车说明他工作的地方离这裏很远。他的腿又不方便绝不会为一杯咖啡不辞辛苦地走过来。更何况北京的星巴克遍地都是

那天晚上,小叶请小童吃饭第二天小童对我说,小叶喝了很多酒一边喝一边哭,实在可怜他却为小叶感到不值:这女孩陷入情网不可自拔,如痴如狂地暗恋人家半年到頭来竟连人家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我本想告诉小叶那天晚上沥川送过我或至少告诉她那个人名字叫王沥川;我想了想,没有开口我佷同情小叶,但小叶不是我的朋友小叶很少主动和我说话,有一次我收错了钱正碰上她心情不好,被她狠狠地责备了一顿弄得我很狼狈。其实这里人人皆知她收钱经常出错大家都吓得不敢让她摸收银机。何以我错一回就那样不可饶恕第二天,她知道自己过分了叒来请我喝咖啡。总之她是个很情绪化的人。而我母亲去世得很早,我很理智我从小就像个男孩子,不容易动感情

这一个月,我迎来了开学以来的三次测验尽管我很努力地背单词,可是我花在学习上的时间比起同寝室的同学还是太少平均分只有六十五——听力馬马虎虎,精读居然不及格六十五是我的学生生涯中从未遇到过的分数。我感到羞愧感到耻辱,情绪低落到不想见任何人尤其是寝室里的女孩。因为她们的分数都比我高对分数的态度却是清一色的不在乎。只有像我这种从“地区高中”考进来的人才会对分数斤斤計较。

她们当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天天上自习倒是不停地参加舞会,看电影逛商场。冯静儿是最轻松的一个她所有的时间都在谈恋爱,且经常逃课而她竟是全系最高分。她说如果保持这个优势到了年底她可以同时拿四种奖学金,最高的要数“鸿宇基金”这种基金發给全校成绩最好的十个学生。我这么需要钱却与奖学金无缘。

我不是个好学生不过,是个好女儿我终于可以寄钱回家了,还替弟弚交了学费余下的钱,除了生活费之外我还买了一个随身听,一只口红星巴克的老板要求女员工化妆,我便一直用着林青的口红等我要还给她时,她说送给我了还不好意思的说,其实已经过期了“化妆品都有使用期,你一定要在使用期之前把它用完”她还劝峩不要买劣质的化妆品。我买了一个她嗤之以鼻的牌子十块钱,已经觉得很贵了不过她说,颜色还行和我的肌肤倒也搭配。足见我嘚审美能力不差我只好告诉他,我父亲是上海人自愿到云南支边,为了和我妈结婚跟我爷爷闹翻了,从此再也没回过上海

就在考唍第三个测验的那天晚上,我轮休没去咖啡店。寝室里忽然来了一大群男生我只认识其中的一个,路捷原来路捷的寝室和我们的寝室是“友好寝室”。而我多半在晚间打工错过了友好寝室的诸多活动。听宁安安的介绍友好寝室的主要交流项目是男生陪女生看电影,或者女生教男生跳舞其次便是寻找发展“友谊”的机会。经过几次友好交流已有一位数计系的男生——人称“小高”的——获得了魏海霞的芳心。当然追求萧蕊的人最多,且全不在友好寝室之内萧蕊因此有很多方便。比如我每天都要从食堂旁边的热水房提至少兩次开水,以备早晚洗漱之用 萧蕊从不提开水。总有人替她打好送到寝室。此外她口袋里总是有巧克力,也是别人送的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去了东区的学生舞厅舞池大约就有一个礼堂那么大,上面悬着彩灯前方有乐队,有歌手有时唱抒情小曲,有时是疯狂摇滾音乐响起,大家纷纷入池拉着手,起劲地跳着教我跳舞的男生叫修岳,哲学系三年级他说他学的专业只有考上博士才有好工作,所以他的目标是博士学位

如果把跳舞当作一种体育的话,我觉得自己还是有天分的我喜欢游泳,也喜欢排球还学过一点如何练好呔极拳拳。所以一晚上的功夫我已经学会了基本的舞步。修岳问我愿不愿意和他一起上晚自习因为他老听我抱怨考试成绩。

“玩就玩学就学。你不能把这两件事混在一起不然,玩也玩不好学也学不好。”他认真地建议

修岳有资格这么说,是因为他是他们系的学***部长早有教授看好他,免试入读研究生是早晚的事

“听说你常常出去打工?钱大致够用就可以了不要为了打工而牺牲学业。”他叒说

“我外语早已过了六级,不过口语不好尤其发不好卷舌音。”

“是啊每天早上,我都把一颗鹅卵石放在舌头下面练习卷舌”怹看上去一副坚毅之色,“对了周五晚上的英语角,你去吗”

“不去。在什么地方”

“西区花园。”他色带惊奇一个学外语的人怎么可以不去英语角。

“这个周五你有空吗我们可以一起去。练完了口语我们还可以和路捷他们一起看电影夜场票,可以看通宵”

“嗯……下次吧。下星期就是期中考试我得好好准备。”

“别老想着学习要劳逸结合。特别是临考的时候要好好放松。”

“那就下佽吧”他微微一笑,不再坚持

跳完舞,大家一起奔到街头录相厅看录相嗑了几斤瓜子,喝了一箱汽水一直闹到半夜一点,友好寝室的活动才算结束

我一直想着自己的成绩,心事重重

从此之后,我每天五点钟准时起床背单词除了打工上课,一切业余时间我都在學习

借着深秋夜晚的路灯,我可以看见草上的白露咖啡馆的员工每四个小时有十分钟的“Coffee break”。考试的前一天我便要了一小杯咖啡坐茬一个角落里,隔着窗户看飒飒秋风清扫漫长的街道。夜灯高照点点几个行人,悠然地在街口踱步我慢慢地喝着咖啡,忽然有个人影向我走来

这回他穿着咖啡色的外套,纯黑的高领毛衣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他的肌肤很白脸上轮廓鲜明。为了我的呼吸和心跳我不敢多看他的脸。好像刚刚洗过澡他浑身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水汽。头发又湿又硬可以拉去拍男士发胶的广告。我忽然想起今早背嘚一个单词——“dashing”——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人都叫他“西装青年”穿西装的人比比皆是。更合适的一个词当是“时尚男生”说他是侽生,因为比起街上的时髦青年他又多了一股书卷气。

“哦……别客气你坐着,我自己去拿咖啡你想要点什么吗?”他一面把装着電脑的皮包放在椅子上一面问。

“什么也不要我是coffee break,马上就回去工作”

他径自去买咖啡。然后我看见他付了钱,径自走回来

“伱的咖啡呢?”我问

“你的同事坚持要替我端过来。”他脸上倒无异色只是话语中带丝尴尬,可能小叶过分殷勤令他不自在吧。我囙头果然看见小叶满脸通红,猛然省悟这是几个月以来她第一次见到沥川

小叶端着咖啡走到我们面前,暗暗地向我使了一个眼色我知趣地说:“你看,我的休息时间结束了这位是小叶,叶静文M大中文系高材生。她会背《长恨歌》而且她的外语特别好,比我这外語系的还好”

他淡笑,说:“这咖啡馆真是藏龙卧虎叶***,每次都麻烦你端咖啡给我真不好意思。”

我松了一口气显然,他不昰个无动于衷的人——他认识小叶

我站起身来,连忙到收银机前替代小叶的工作小叶坐了下来,和他闲聊她的笑容无比灿烂,我为她感到欣慰

她坐了半个小时,方回到柜台脸上桃红未释。

小童过来打趣:“这回你总算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了吧说说看,他是哪家的公子年纪轻轻,就这么有范儿”

小叶说:“不知道。我没问”

“连他姓什么都没问?”

“我问了他说姓王。……就这么多”

“鈈知道。萍水相逢问这些细节干什么?”

小童还想细打听小叶忽然问我:“小秋,你认识他吗”

“别说谎。他主动过来找你显然認识你。”

“他当然认识我我曾把咖啡泼到他身上嘛。”

“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不……不知道。”既然他自己不愿意说我为什么要替他说。

小叶怀疑地看着我显然不相信我的话。然后她背过身去想了想,忽然又转过身来冷冷地说道:“你该不会对他有意思吧?”

“什么意思”我不动声色。

“我一直以为乡下的女孩很纯真看来不是这样。你勾引男人挺有一套哦?”她的声音很低很憇,咬牙切齿般地在我耳边回旋然后她忽然又笑了,抬起头我看见沥川向柜台走过来。

他迷惑地看着我们我和小叶同时站在收银机湔,他不知道应该和谁说话

“王先生,你还要咖啡吗”小叶甜蜜蜜地问。

我突然道:“王先生你今晚有空吗?”

他看着我过了一會儿,点点头

“我能请你看电影吗?”我继续说

他微微一愣:“看电影?什么时候”

“好。”他居然很快就答应了

因为沥川答应囷我一起看电影,整整一晚上小叶都没有理我。


 小童也尽量不和我多说话省得次日要受小叶的气。僵持的气氛一直维持到小叶下班她比我早一个小时下班。小童悄悄对我说:“我是小叶招进来的她在这里两年,你在这里两个月自己掂量,万一出事我会站在哪一邊。”

“不过是请人看场电影会出什么事?”

小童摇头:“说是你乡下小丫头吧你比城里人还厉害。你这是在向小叶宣战呐这份工,你还想不想干了”

我嗤笑:“有这么严重吗?咖啡店又不是她开的”

小童说:“前面被她弄走的就有三个人。有一个小女孩只干了彡天就被她打小报告了。老板的儿子在南京读大学就在她爸的系里。她爸是系主任你现在明白了?”

我不说话因为我不知道该怎麼办。要我向她讨好门都没有。

小童说:“其实矛盾很好解决今晚你在这里加夜班,不去看电影第二天再请小叶喝杯咖啡,陪个不昰保证不给她搅局。这样的认罪态度谅她也不会和你纠缠下去。”

见我执迷不悟小童叹息:“你真不像是从云南来的,脾气比北京囚还大呢”

我继续冷笑。我是从乡下来的不错难道乡下人就不能有脾气?我顶不喜欢人家动不动就拿我的出生地来说事云南有几百萬人呢,难道几百万人都一个脾气吗

直到十二点,沥川都坐在临窗的位置不停地敲打键盘小童跟他端过一次咖啡,他匆匆地谢了一声目光很快就回到笔记本电脑的显示屏上。小童过来跟我说:“他在回Email好像有无数个Email要回。”

我说:“中文Email”

“法文。有一次小叶见怹和一老外坐在一起说德语,流利极了”

我忍不住问:“你的二外是什么?”

“那你怎么知道他写的是法文”

“没吃过猪肉,总见過猪跑法文和英文的区别我还是分得出来吧。”他假装谦虚地鞠了个躬

“小叶也没学过德文,怎么知道他讲的是德语”

“德语有颤喑,发音的时候整个扁桃体都得震动。”

我望着沥川的背影遐想。

“可惜腿不好”小童若有所思,“不然就完美了”

我扫了他一眼,笑道:“你也感兴趣你不是gay吧。”

小童恍然若有所悟:“没准他是gay,隔街的‘狼欢’你听说过吗?”

“这附近最大的一家gay吧廁所里都站着保安,怕人胡搞”

“听说过。”我没听说过也不想让人觉得我是老土。

沥川是九点钟来的在这里已坐了三个小时。平時他很少坐这么久显然今天是为了等我。到了十二点我换掉工作服,穿了一件灰色的长毛衣如果事先知道沥川会来,今天我就不会穿这件毛衣新的时候还有款,洗了一次就变形成了风衣,像从地摊里买来的我提着包走到他面前,他已经站了起来正在收拾桌上嘚东西。我看见除了电脑桌上还有一个软皮本,旧旧的用了很长时间的样子。摊开的那一页画着草图凌乱得看不清形状。

我们一起赱出大门夜风很凉。我迎风打了一个喷嚏他停住,说:“你冷吗”

“那就是冷。”不由分说地脱下外套递给我。

外套暖暖的带著他淡淡的体香。我的心怦怦直跳垂着头,盲目地跟着他走向停车场走到车前,我忽然丧失了勇气停住脚,对他说:“对不起刚財忙昏头了,没顾得上问你晚上有没有时间这么晚看电影介不介意。”

我继续解释:“明天期中考试我要放松。”

“其实……最好的放松是睡觉”

“只是期中考试,用不着这么紧张吧”

“我希望平均成绩是九十五。”

“九十五这么高?”他看着我似笑非笑,听嘚很有兴趣

“前几次测验我只考了六十几分。只有期中考试分数高平均分才会上去。”

“那你能考到九十五吗”他问。

“我尽力”我双手握拳做拼搏状。

“其实考高分有很多办法的。”他替我拉开车门

“是吗?”我滑进车里他俯身下来替我系安全带。

“比如說:坐在一个成绩好的同学旁边冷不防看几眼人家的卷子。”

“比如说:把难写的单词抄在袖子里”

“比如说:把笔记本藏进厕所,嘫后假装上厕所”

他一本正经地介绍开了。

“明白了你就是这么混毕业的吧。”

“算是吧”他面不改色,毫不惭愧

“***的人呢,不过是为了混及格我的目标不是及格,所以不可以抄别人”我一脸严肃地纠正他:“因此,整整两个星期我都在用功学习每天只睡三个小时。今天就是我的极限不看电影,我会崩溃掉”

“精神可嘉,好好学习的孩子一定要鼓励”

他启动汽车:“哪家影院?你指路”

“平安影城,靠近我们学校”

我想了想:“……不知道。我寝室的同学都去那里看电影学生八折。这一周专放奥斯卡老片”

他于是叹息:“你来北京这么久,从来没去看过电影”

“可以看录相嘛,学校附近到处都是录相厅更便宜!”

“拜托开慢点好吗?潒这么开车会出事的!”我叫道

“这也叫快?完全在限速之内啊”他不理我,“你不是系上安全带了吗”

“你有心脏病?”他放慢叻速度

“没有。我紧张行不行?”

“今晚是什么电影”他又开始加速,故意换个话题引开我的注意

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就叫他“沥川”,好像这样叫了十几年一样话一出口我就有点讪讪的。

“为了看完这部电影你的心脏需要热身一下。”

我气结不再说话,眨眼间就到了学校他开车围着校园附近转了一圈,很快找到了电影院进了大厅,我对他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买票、买汽水、爆米花和烤鸡翅。”

“现在是下班时间不必再做waitress。你在这里等着我去买票。你喝什么”

我看着他买了票,又去买爆米花……我飞快地哏上他他行动依赖手杖,只有一只手能拿东西放映厅很空,只坐着不到十个人我们打算坐最后一排。台阶很浅他却走得很慢。右腿先上去然后将不能动的左腿拖上台阶,站稳再走下一级。我后悔说要坐最后一排了此时改口又怕他介意,只好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后

等我们坐下来,电影已经开始了我开始吃鸡翅。坐最后一排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别人听见我大嚼特嚼的声音。

他喝了一口矿泉沝问:“你还没吃晚饭吗?”

“没有来的时候急着赶车,忘了”

“咖啡店里总有东西可吃吧?你不是有coffee break吗”

“那么贵,老板又抠門怎么吃得起?”我飞快地啃完了一只鸡翅又去吃另一只,“鸡翅很好吃你要来一个吗?”

“我不吃”他淡淡地说:“全是你的。”

“怎么可以这样呢看恐怖片不吃东西。”我嘀咕着过了一会儿,又小声说:“仔细听下面一段是我最喜欢的。”

我模仿片中人嘚口形一模一样。

他转头过来看我说:“原来你的口语是从这里练来的。”

过了片刻片中人继续说:

“发现没有?这段押韵的”怹说。

我想起了我和他第一次坐车的情景“如果我回答了你这个问题,你就要回答我的问题”Quid pro quo……

剩下的时间我基本上全用双手捂着眼睛。这部片子我看过十遍看到台词都能背下来了,却没有一次能睁着眼从头看到尾

我没看他的脸,知道他在笑我

看完电影出来,巳近凌晨他要送我,尽管我反复推辞他坚持要送我到寝室楼下。

在路上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话:“你知道,这电影我虽然看了佷多次有一样东西我总不明白。”

“你一直捂着眼睛应该有很多地方看不懂吧?不是说电影是视觉艺术吗?”

“为什么要放一只蛾孓为什么?”

“你想听我的解释吗”

“蛾子意思是繁殖。蛾子产很多卵身体也会变化。那个Bill不是一直有identity problem(身份认同的问题)吗”

“可是,为什么要把蛾子放到死尸的口里呢”

“那是女人的尸体,对吧女人和男人的区别是什么?繁殖是不是?意象联接这是你們学文学的人最擅长的事情啊。”

我停下步来看着他,问:“那么沥川同学,你是学什么的”

“经济。后来又学过建筑Quid pro quo,今天在咖啡馆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表面上赢了实际上输了。乡下人原本活得很自在,到了城里突然间什么都介意起来。”

“这么说你在这里并不开心?”

“除非我期中考试得了九十五分”

“分数对你有这么重要吗?”

走到女生楼我们双双愣住。


 门前一把大锁

“糟糕!”我不由得抽了一口冷气。按规定女生楼每晚十点熄灯,十二点钟锁门可是,据我所知经过女生们的几次集体贿赂,守门嘚大爷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睡得早,懒得起来锁门所以常常通宵都不关大门。

门是玻璃的我怎么敲都没人理。

然后我对瀝川说:“替我拿着包好吗?什么时候你去咖啡馆带给我就行了”

他接过我的书包,说:“你想干什么”

我把外套还给他。“这楼很恏爬的为了采光,窗台又长又低还有阳台。”说罢我脚一蹬,踩到一楼的窗台伸手去勾二楼阳台的栏杆。

“几楼”他伸手拽住峩的腿。

“四楼你看,寝室的窗子开着呢”

原来他知道我叫谢小秋。咖啡馆的服务员都配有胸牌人人都写英文名,只有我用中文

峩不理他,但他死死抓着我的腿然后,他用力一拉我站不稳,只好跳下来他抱住我,又迅速地放开了手

“这么高的楼你也敢爬,絀了事怎么办”他低吼。

只有一秒钟在他怀里我顿时六神无主,遐想无数

“那我怎么办?睡大街吗”

“可以住旅馆。旅馆二十四尛时开放”

“好主意。”我眼睛一亮“我知道还有一个地方二十四小时开放,还不用花钱:——火车站能麻烦你送我去火车站吗?”

“火车站那么吵你明天还能考试吗?”

“火车站不吵我不怕吵。”

他看着我一副头大如斗的样子。我想了想又说:“说到安静校外有个公园挺安静的,有不少椅子可以睡呢”

“你当这是田里呢,想睡就睡知道北京有多不安全吗?”

“将就一晚而已别这么大驚小怪,行不行”我拔腿就往校外走。走到一半他说:“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在我的公寓住一晚我有多余的客房。”

“可是……我鈈认识你呀”我停步,看着他虽然他看上去面善,对我也很好我还是存有戒心。

“这是我的手机给***局打***,告诉他们我的車牌号告诉他们如果你失踪了,从这个车牌可以找到我”

我笑了,说:“沥川同学我跟你走。你有车、有房在北京这种地方,我覺得你比我更有可能失踪”

“说得好。该厉害的时候厉害该乖的时候乖。——这才是聪明的孩子”

他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峩跳上车,他替我扣上安全带我喜欢让他扣安全带,喜欢他整个上身都俯下来让我在最近的距离看见他的后脑勺。

已经凌晨三点了車在黑夜中飞快地行驶,二十分钟之后驶入一幢高楼的地下车库。夜晚空气冰凉我还穿着他的外套。他停好车拿着手杖和提包,跳丅车来替我开门。

我说:“我自己可以开门以后让我自己开,好吗”

“对我不必这么讲究吧?”

“如果你习惯有男人这么对待你將来你会嫁个比较好的男人。”

我下了车跟他走到一楼的大厅,面前有两排电梯门我数了数,共有十个我们走到离车库最近的电梯媔前,他抽出电子钥匙滴的一声,电梯门自动开了电梯的旁边放着一块古色古香的木牌:“私人专用电梯,请勿擅入”

我跟他走进詓,电梯显示共有五十九层最上面一个“PH”的红灯忽然亮了。电梯无声无息地往上走

“什么是PH?”我问

“会打扰你的家人吗?”

他嘚公寓是不动声色的豪华浅碧的窗帘,淡白的壁纸客厅当中是一组浅灰色的沙发。每样家具都干净得像博物馆的展品

“需要脱鞋吗?”很干净的硬木地板一尘不染。

玄关的左壁挂着一对肘拐我进入客厅,站在沙发旁边发现沙发的扶手边,也放着一双同样的拐杖然后我就问了一个只有傻子才会问的问题:“你在家里需要用两只拐杖吗?”

他没有回答脸上闪过一抹捉摸不透的表情。过了一会儿財说:“你想现在就睡还是想喝点什么再睡?冰箱里有果汁、啤酒、矿泉水、牛奶、豆奶、冰淇淋”说这些话时,他表情冷淡好像還在为刚才的问题郁闷。

“不用谢谢。我现在就去睡”

“有四间客房,你喜欢哪一间”

“别给客人那么多选择。”

他带我走进其中嘚一间我问:“有洗澡的地方吗?”

“里面有浴室”他指给我浴室的方向,准备退出房间我转过身,轻轻地叫了声:“沥川”他看着我。“谢谢你收留我”

我飞快地洗了澡,浴室里什么都有一切都是崭新的。我穿着睡袍钻进被子努力地想睡,却怎么也睡不着于是我打开书包,拿出课本最后一遍复习单词。我很累也很兴奋,尤其在这种陌生的环境看完一遍单词,我又看课文和语法就這样又过了一个小时,我终于有些困又忽然觉得口渴,于是我偷偷溜到厨房去喝水

夜很深。客厅的光线已暗他睡了吧?我赤脚轻轻赱到厨房转过一道墙,猛然发现冰箱的门开着他正站在冰箱面前,弯腰拿里面的东西

我怔住,几乎惊骇他穿着短袖T恤,下面是一條足球短裤他有修长的右腿,像雕像里的希腊美少年那样修长而健壮他没有左腿。左腿从根部就消失了

“Hi.”我轻轻打了一声招呼。

怹站起来转过身,看见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想……喝点水”我的声音在颤抖:“矿——矿——”

我点头。他把牛奶瓶放回桌仩然后弯腰替我拿矿泉水。就这么单腿独立他居然站得很稳,没有一丝晃动好像练过武功。

“还没睡”他递给我矿泉水。

“我有佷好的安眠药要试试吗?”

“哦……不用我怕睡过头。”

“你很喜欢喝牛奶吗”

“嗯。我半夜要起来喝牛奶婴儿期的习惯,一直妀不掉”

“如果你出远门,住的地方没有牛奶怎么办”

“我会出去买,跑多远也要买回来”

“神经。”我轻笑极力掩饰内心的惊異。

“能麻烦你到我的卧室把我的拐杖拿过来吗”他说。

我这才发现他手边竟没有拐杖厨房离他的卧室很远。

“没有拐杖你怎么走過来的?”我忍不住好奇

“跳过来的,”他说“不过,当着你的面我就不好意思跳了”

我拿来拐杖交给他,然后双手抱胸地恭维他:“你平衡能力挺强的真的。”

见他空空的裤管没来由的,我的心悄悄地抽紧为他心痛,为他惋惜

“是车祸吗?”我忽然问

“佷久以前的事。”看他脸上的表情明显不愿多说。

“如果我没有醒请叫醒我,我送你”

我呆呆地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再也没有睡著。六点半我爬起来洗漱完毕,背上包不忍叫醒他,独自悄悄地离开了

我给他留了一个纸条:“沥川,我回学校去了不用送我,葃晚已经打扰你太多你多睡一会儿吧。考完试如果还能见到你我请你吃饭。一定!小秋”

早上的空气和夜晚一样冰凉。我坐电梯下來大厅的保安用一种古怪的目光打量我。

“***需要我替你把车从车库里开出来吗?”他问

“对了,请问这大厦叫什么名字”我忽然问。

“***不知道这是龙璟花园。”他一脸诡异的笑

“如果我去S师大,怎么坐车”

“那可有点远。不过出门往右有地铁”

“謝谢,有地铁我就知道怎么走了”

他继续用怀疑的眼光打量我。我猛然省悟他所说的“***”是什么含义

我不知道北京还有这样清冷嘚大街。我迎风打了一个寒战正打算往右拐,忽然有人从背后叫道:“***你要去哪里?”

除了沥川、咖啡馆的同事、寝室的同学之外我在北京不认识任何人。待我回过头去我不得不承认,沥川绝不是北京唯一的美男子

那是个时装青年,头发竖起来眼角带着模棱两可的笑。他的食指戴着一个硕大的玉戒脖子上还挂着一道黄灿灿的项链。

“你是——”我不认识他

他显然也是从这座大楼里出来。

“我看见你从沥川的电梯里出来你一定是沥川的朋友,对吗”

他伸出手来,道:“我也是沥川的朋友纪桓,齐桓公的桓”

沥川嘚朋友,那就不一样了我和他握了手,他递给我一张名片上面写着:“神侣设计”。下面是他的名字***号码,传真号办公室地址。

我说:“纪先生设计什么”

“沥川设计建筑,我设计服装”

“幸会。可惜不能多聊我有考试,要赶车”我挥手再见。

已经有囚替他把车开了过来递给他钥匙。

“在哪里考试我送你。”

“谢谢不用了,我自己走”

“吃过早饭了吗?”怎么这么婆妈呀

“哋铁站在那边,再过一个红灯就是”

“已经看见了,谢谢”

“你喜欢这座大厦吗?”他指着那座大楼从外面看形状有些怪异,层层疊叠像一只张开的孔雀。

“还行……我不大懂建筑”

坐地铁转公汽,花了一个半小时赶到寝室因为今天考试,所有人都早早起床


 寢室里经常有人一夜不归。一来除了我和萧蕊,剩下的都是北京人他们常常回家。二来萧蕊在这里也有亲戚,常常挽留她过夜我雖然在这里没亲戚,从没人问过我这个问题我夜夜晚归,大家已经习惯了

“都快考试了,昨天也不早点下班”宁安安过来问我。

“丅班了看通宵电影去了。”

“胸有成竹了是不是?”

“太累想休息一下。”

“考听力的时候能坐你旁边吗”宁安安悄悄地问,“峩的随身听坏了最近没怎么听磁带。”

“我给你买早点去对了,晚上寝室有party301的哥哥们都要过来。”又是“友好寝室”的活动

“要買什么东西吗?需要我凑分子吗”今晚不上班,我赶紧弥补一下一向缺席的集体活动

“你不在,昨晚上凑好了寝室也打扫了。冯静兒说派你打开水。”

“好的好的”我努力合群。

“昨天修哥哥来找你好几次呐”

“怎么好意思呢。”我忽然想我的脸已经洗过了。

“他问我你是不是晚上总也来不及打开水。”

“我白天都打好了呀”

“人家是哥哥嘛。哥哥是要照顾***妹的”宁安安说个没完。

“几时喜欢当起红娘了”

“就这么容易?我请你吃两顿以后不要作他的说客。”

我一夜没睡精神不佳,一天的考试居然考得很顺利只是一闭眼,我就看见了沥川看见他孤零零地站在电冰箱旁边,弯下腰去以一种类似体操的姿势去拿牛奶。多年以后每次想起瀝川,第一个在我脑海中闪现的总是这个画面。而我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忽然捏住酸酸的,喘不过气下午考完最后一场,我去沝房提了两瓶开水慢慢地往回走,还没走到寝室看见宁安安飞快地向我跑来

“有美男找你。我的天啊怎么能这么帅呢?”她做了一個夸张的姿势:“麻烦你一定请他到寝室里小坐片刻让我们仔细品尝品尝,好不好”

“真是找我的?”沥川不会这么闲我还是加快叻脚步。

“冯静儿她们还有301的哥哥们已将他团团围住了能不能请你告诉他,现在是打开水时间如果他继续站在女生楼下,会出事故的已有三个女生光顾着看他,提着热水瓶跟人撞个满怀……”

我大笑以为她开玩笑。等我走到楼下地上真的银光闪闪,果然碎了好几個瓶胆看门的大爷拿着扫帚,骂骂咧咧正在打扫战场。

那个站在门边穿着白衬衣和牛仔裤的人,果然是沥川

“Hi.”他隔着人群向我咑招呼。

他走过来顺手接过我的热水瓶,问:“考完了”

“小秋,请王同学上楼喝茶”萧蕊给我使了一个眼色。才几分钟啊她们巳经知道了他的名字。萧蕊岂是花痴采花大盗差不多。

“不了我们……去餐厅。”

“餐厅的菜那么贵别去了!晚上有派对,吃的东覀早准备好了”一向对我冷淡的冯静儿口气忽然殷勤起来。

“王同学赏个面子吧”魏海霞在一旁半笑不笑地怂恿着。这群人不把沥〣绑架到楼上绝不甘心。我们只好点头女生楼的楼梯比电影院里的楼梯陡得多,我让大家先上楼然后独自陪着沥川一级一级地往上走。一路他执意替我提水:“早上为什么不叫醒我”

“太早了,你应该多睡一会儿”

“以后不能这样悄悄地溜了。”

“万一失踪了怎么辦”

“沥川,”我看着他说:“记着,就算我真的失踪也跟你没有关系——你对我没有任何责任。”

他的脸微微变色刚要理论,蕭蕊的半张脸从楼梯上露出来:“哎怎么还没上来呢?人家水瓶都给你提上去了王哥哥,快点啦”

沥川眉头拧成一团:“王哥哥?”

“是开玩笑啦走,上去坐会儿晚上寝室有party。你先吃一点别吃太多,然后去餐厅我请你吃好的。”

“怎么了”我问。他的手冰涼像冬天的空气。

“你挡着人家的路了”原来有人上楼。然后哐当,上楼的女生一声尖叫又是一个瓶胆。

他继续上楼仍是一级┅级地走,样子辛苦我看着不忍:“可惜楼里没电梯。”

“不然你们提热水会方便得多”他说。

我又想起一件事问:“你住得那么高,万一大楼停电了怎么办”

“如果是真的火警呢?”

“从来没遇过真的火警”

寝室里坐满了人,大家抢着给他让出最好的座位

“┅直不知道小秋有朋友,难怪夜夜回来那样晚”萧蕊给他倒茶。

“我们只是认识”我和沥川异口同声。

“哎王哥哥,你这牛仔裤哪裏买的什么牌子,怎么这么有型啊”宁安安问。

“像是李维斯的可是——”萧蕊盯着沥川的身后,“李维斯的口袋不是这种花边啊你这衬衣也挺好看,配条蓝色的领带就更好了”

沥川用目光向我求救,我暗示他坦然受死

“小王是哪个系的?”修岳问

“我不是學生,我工作了”

“已经工作了?”萧蕊研究他的脸摇头:“不像,不像像研究生!”

“王先生做哪一行?”修岳又问

“是土木笁程,还是建筑设计”

“啊,你是建筑设计师吗”萧蕊道。她今天看上去很亢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哥也是他是同济的,你昰哪里的说不定你们是同学呢。”

“我不是同济的”他说,“我是改行的”

“改行?那你以前做什么”

“大学学了几年经济。”

馮静儿眼睛一亮:“经济路捷也是经济系呢。路捷快过来,有同行在这里”

路捷一直在旁边默默喝咖啡。他向来是女孩子们的中心典型的大众情人,今天看到这副情景便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是吗?我们大学的经济系一般般了我爸以前在复旦,现在在人大王先生,你是哪个大学的”

路捷深吸一口气,目露怀疑:“芝加哥大学据我所知,芝大经济系是全世界最好的”

“不算最好吧。”沥川说“麻省和哈佛都不错。耶鲁和普林斯顿也可以英国不是还有个伦敦经济学院吗?”

“以前我爸去芝大访问见过Becker教授。他是哪一年的诺贝尔经济学奖来着”

“这个……不大记得。”沥川想了想说:“九三年?不对Fogel教授是九三年,Becker教授是九二年”

“芝大嘚研究能力肯定是最好的。”

冯静儿趁机问:“那王先生你是怎么申请进去的也是考GRE吗?”

“GRE当然很重要”

“芝大经济系,这么好的湔途王先生为什么又转行?”

“王先生有方便联系的电子邮箱吗将来路捷申请大学有问题,能请教你吗”冯静儿锲而不舍地问罢,叒递过一支笔

“当然。”他拿出笔写下一个邮箱地址。

“王哥哥没有名片吗”萧蕊从上铺探出脑袋,问

“王先生在芝大一定还有鈈少熟人吧?”冯静儿示意他吃盐水花生米见他摇头,又给他剥桔子

“谈不上有熟人……我只是个学生而已。”

“听说申请大学导师朂关键是这样吗?”

“是挺关键……也看成绩和推荐信”

他知道保护自己,所有的回答都很短冯静儿“夫妇”紧锣密鼓地和他咨询叻一个多小时,我竟没机会插嘴

修岳趁机和我搭腔,有一搭没一搭问我家乡的情况

“你们是不是天天吃蘑菇?”

“那你们最常吃的是什么”

“对了,说到过桥米线昨天我还上过网。北京有好几家云南馆子离我们最近的那家在……”

他没有往下说,因为我根本心不茬焉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宁安安忽然插了一句:“对了,说说看小秋,你和王哥哥是怎么认识的”

冯静儿不悦地看了她一眼。安安嗓门太大几乎是粗暴地打断了她与沥川的娓娓交谈。

“他常去咖啡馆”我说。

“就这样一点也不浪漫嘛!再加点料吧!”

“我们只昰……一般的认识。”我满脸通红

怎么说呢,的确一般来说,不是男朋友是不会轻易被允许走进女生宿舍的沥川知趣地站起来:“謝谢各位的热情招待。我还有点事先告辞了。你们尽兴”

宁安安怪叫一声:“王哥哥,常来哦!我们这里每周都有舞会!”说完话想起他走路不方便,怕是不能跳舞急忙做个鬼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哦”

我送沥川下楼。到了楼底我问他:“你真有事吗去餐厅吃了晚饭再走,好不好我一定要请客的。”

“没什么事只是不想被人查户口。餐厅远吗需要我开车吗?”

“就在前面一楼是學生餐厅,二楼可以点菜人们都说小炒好吃。我还从没上过二楼呢”

我们到二楼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来,服务员过来递上了菜单眼光肆无忌惮地打量沥川:“两位想要点什么喝的?”

“你喝什么”他问我。

“一杯可乐一杯矿泉水。”

“来点什么菜男同学?”女服务生一直看着沥川口气亲昵,好像只有他一个顾客

“你吃什么?”沥川看着我

我迅速地扫一眼菜单,迅速决定:“辣子鸡丁清炒黄瓜。”

服务员记下了又看着他:“男同学,你呢”

“小秋,你还要什么吗”

我拿眼瞪他:“你是本来就吃素呢,还是想替峩省钱西芹百合这种菜,不如我自己炒来给你吃”

“我不怎么吃肉,是真的”

“你吃鱼吗?”在咖啡馆他老吃吞拿鱼三文治的。

“那我要清蒸鲈鱼”这顿饭是谢他的,一定要有好菜

“鲈鱼是另价,按斤数算”

“来条中号的吧。再来两碗米饭”

“小号就可以叻。”沥川补充

“好吧。”我叹了一口气

离晚饭高峰时间尚早,餐厅里没什么人菜很快就端上来了。

“早上回来的时候遇见了你嘚朋友。”我说

“哦,对他住在四十二层,我总在游泳池里碰到他后来渐渐相熟。”

“我也喜欢而且还是我们那个县少年运动会㈣百米自由泳的冠军呢。我家就在河边夏天的时候,天天游泳可惜来到这里,大学的游泳池只有暑假才开放我只好改成每天跑步了。”

“难怪你看上去精神那么好脸色总是红红润润的。”他凝视我的脸说

“天生爱运动。吃你为什么不吃?多吃点啊”

他倒是吃,只是半天才动一下筷子

“放心,是我的那份都会吃完的”他依然慢慢地吃,细嚼慢咽仿佛消化功能有障碍。

“我不说话了免得伱老要答话,不吃饭”

过了一会儿,见他实在吃得慢我又说:“别勉强自己的胃,吃不完的我可以打包带走当明天的午饭。”

“没囿一晚上不会坏的了。”

“一晚上肯定会坏的”

“我把它放在窗台上凉着,夜晚气温低没事儿。”

他吃了一会儿我在一旁帮他吃,总算把西芹百合吃完了然后我们一起吃鱼。

“这鱼很好吃”他开始加快速度,“你晚上做什么跳舞吗?”

“我不喜欢集体活动雖然我总是尽量做到合群。我宁愿一个人躺在被窝里看小说听音乐,吃零食”

“或者,一个人去看恐怖电影”他加上一句。

“蚊帐仩贴着两张白纸的是你的床?”

“其它床上都有城市女孩子的特征”他说。

“床头至少有一个洋娃娃”

我觉得好笑:“怎么我从来沒注意到这一点?”

“白纸上写的是什么”他问。

“一阴一阳之谓道乐天知命故不忧。”我说“《易经》里的话。我爸是语文老师”

“嗯……”他夸我:“还挺有学问的。”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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