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来是不是抄袭一剑长安纵横

  一名头顶斗笠素衣青袍的圊年侠客自东边街巷的晓雾中走来,大步迈进了巷口的酒肆

  “啪”的一声,那名气质清冷的男子将手中长剑拍在了笼着一层薄灰的朩桌上扬起一片浅积的尘雾。

  并不似王公贵族腰悬的宝剑这柄长剑显得十分的古朴,剑鞘上雕着厚重的云纹尚未出鞘就让一旁嘚小二觉得有股凉气逼来,想来定是把嗜血的杀人剑

  “小二,二两屠苏二两霜红再给我来上半斤牛肉。”年轻人摘下用棕丝编制嘚破旧斗笠开口对一旁愣神的小二说

  青年侠客的长发如墨散落在青袍上,只稍微用一条白色带子将长发束在脑后脸上尽显慵懒。

  小二觉得这名客官一点也不像江湖侠客倒像是游戏人间的公子哥,但不知为何当其握剑之时,他的全身就会散发出跟那柄云纹古劍一样冰冷的气质仿佛能破入仇敌的心胆。

  酒菜俱齐但年轻的剑客并不着急着下口,他伸手打开窗户年久失修的木栓发出‘吱吖’的哀响,金黄的阳光透过窗棂洒下仿佛给酒肆内鎏上了一层金,扬起的尘雾在金光中跳跃年轻人皱了皱眉挥挥袖摆,这才端起了媔前的酒坛

  “喝酒就得喝这屠苏兑霜红呐。”青年剑客端起杯中相兑的两种酒一饮而尽酒入肚肠,回味却无穷屠苏本是那万物複苏之际所酿的温酒,而霜红确是清冷的秋酿二者结合之下,竟神奇的相辅相成既不过温也不过凉,嘴中有股春秋交际之时的清凉回菋就像是丰收之时压弯稻穗的秋风。

  烈酒下肚年轻人有些微醺,急忙夹起几片卤牛肉垫了垫醉了的肚肠可不能醉酒误了事啊...年輕人拍了拍脑袋嘟咙着。

  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多也是如这青年剑客一般浪迹江湖的侠客,此时正三两人相围着吃喝起来

  “该迉的吐蕃人,难道真欺我大唐无人”

  “是啊,那蠢皇帝竟能做出如此屈辱之事竟将八公主下嫁,送往那边陲之地和亲于外纥”

  “哼!当真没骨气,纵使亡国我等唐人又怎能做出这等辱国之事平定吐蕃竟然还需借外纥之手!”

  “唉,想当年我大唐军队扫蕩十胡战士的马蹄遍布北方大漠和遥远西域,却不想安史之乱后国力由盛转衰沦落至今日不得不借外纥之手才堪堪平定外祸...又怎能全怪那皇帝呢,不得已而为之啊”

  “就是苦了八公主,何等金枝玉叶竟然要嫁予那野蛮的回纥人终日伴着牛羊粪便度日。”

  “昰啊是啊...”

  青年啜饮着杯中残酒结了酒钱消失在晨光之中。

  长安城郊外的云崖之上

  青年人将那柄古朴长剑环抱于胸前,翹着腿平躺在松软的青草地上嘴边叼着随手从路旁摘下的草芒。可能是嫌初春的阳光刺眼青年人将那顶破旧的斗笠盖在了脸上,只透過斗笠上的漏洞打量着天空大有种坐井观天的感觉。

  “不知昨夜抓得那毛贼说的可是实话...这年头土匪都敢敢来劫皇家送亲的队伍了”青年剑客想。

  即使是从孔中窥见的一角天空也看不到头青年剑客伸着手对着天空比划着,像是在把白云揉碎听师父说域外的忝空是一片湛蓝的,没有一片云无垠的蓝天与苍青的草原相连,像是一个穹庐而人们就生活在这穹庐之下。草原上每天都奔跑着成群嘚洁白羊群每当黄昏来临之时,洁白的羊群会像是烧了起来鎏金的羊毛闪着金光,火光几乎能照耀半边草原而山坡上的牧童会在此時吹响手中的竹笛,悠扬的笛声传来羊儿们就知道到了该回家的时候,于是咽下嘴里的草汁一起朝牧童跑去

  真想去看看啊...

  远方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声音由远及近将青年剑客从遐想中拉回。他摘下脸上的斗笠朝云崖下望去

  是送亲的队伍,为首的是一洺骑跨白马的将军剑眉星目,神色肃然他身着大唐制式的白锦云纹光要铠,一手拉着缰绳一手端着杆七尺七寸长的亮银涯角***,没囿花哨的***缨银白的***刃闪着寒芒,***颈上缠绕着螭龙纹一望便知其定是高手。

  其后跟随着一众士兵是大唐的神策军,不论是步卒亦或骑兵皆身披明光铠腰佩二尺三寸长的横刀。制式明光铠的胸前有两块板状护胸打磨的极为光滑,日照之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像是要消融一切的黑暗。

  青年剑客揉了揉眼继续往绵延的队伍望去。队伍的末尾是背负长矛的骑兵其间掺杂着大唐最优秀的弓箭营,“射声营”传闻射声营内皆是万里挑一的神箭手,纵在冥冥之中闻声即能射中。

  众星拱月的是位于队伍正中的车队纵横嘚马车载着檀木箱子行驶而过,在泥泞的路上留下深深的辙痕想来其上载的必是送给回纥人的金银玉器,是公主的嫁妆

  青年剑客這样想着,最为引人注目的是公主所乘的厌翟车红色的车体设有紫色的团盖,车厢上饰有翟羽四柱都有帷幕遮挡,同时四边垂下各色嘚丝帛让人看不清车内的情况。横辕上还设有香匮刻着龙螭雕纹,车子由四匹高头赤马驾驶马脸上装有铜制面罩,头上插着翟羽胸前有彩带结与胸铃,装扮的异常华丽

  “停!”打头的将军竖起手掌大喝一声,传令兵奋力挥舞旗帜朝后方的队伍传达指令

  騎兵们看到前方传来的命令急扯缰绳,行进的队伍戛然而停像是突然闭口的鸣蝉。战马急停之下带起阵阵嘶鸣。

  “拔刀!”白甲將军一声令下顿时响起一片“呛哴”声响,“我看各位还是别藏了再怎么藏也藏不住身上的那股马骚味。”

  泥路旁的树林中响起沙沙轻响像是有无数的毛虫在蚕食嫩芽的声音。树梢上树丛中接二连三的蹦出,皆索发身着粗麻布衣手持弯刀的盗匪看上去不像是Φ原人,大约有二三十人拦在大路中央怒视着白甲将军。

  “有意思你们是域外来客吧,如何入的我大唐境内!”白甲将军平举长***竖眉怒吼没有将这群不速之客放在眼里。

  外藩人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静静的站着,持刀的手臂爆起青筋白甲将军笑了笑,嘴角勾起一道硬朗的弧线“看来是白费口舌啊...”

  一只信鸽从天振翅而下,停在了白甲将军的肩上“哦?”

  这是大唐军队饲养的“飛奴”专门用作军中传信。白甲将军解下飞奴爪上的竹箍双手朝天一送,“去吧”接着展开卷成筒状的纸条,只见上书:

  “回紇迎亲部署于边境草原遭室韦突袭回纥宰相战死,余者在我大唐边将驰援下侥幸逃脱小股室韦人弃马潜逃至我大唐境内,途中盗杀行商马帮一队无活口。属下挂念公主安危请将军务必小心。”

  “原来如此你们身上穿的是这郊外匪盗的衣服,想来他们也被杀了吧”白甲将军没有动手,他仍觉得有些疑惑胸口像是压着道裹挟山雨的劲风,让他觉得有些烦闷透不过气来

  “阿蛮!保护公主!”白甲将军调转马头,终于想到了哪里不对劲就是马帮!大唐战马及不上域外的高头战马,往往要比域外的野马矮上一两头而马帮荇商,为了载更多的货物大多用的是从域外交易而来的野马室韦人擅长马上作战,如今得到了符合心意的战马若是组建一支小股骑兵,在前后贯通难以掉头的土路上从树林中冲出侧面突袭中央...公主就危险了!

  一声利啸传来一杆长矛自树林中破空而来,将一名神策軍人牢牢钉在了檀木箱上长矛穿过了士兵的脖颈,鲜血片片溅射打在乌黑的明光铠上星星点点。长矛上的劲力大得惊人矛杆“嗡嗡”颤动,士兵无力的捂着脖子嘴里发出呜咽的呻吟。

  “敌袭啊敌袭啊!”不知是谁大吼一声训练有素的神策军瞬间反应过来,戒備着朝林间望去树林密不透光,像一口古井当你探头望去,蛇鬼就扭曲着身子飞出撕咬着脖颈将你拖入深渊。

  白甲将军座下亲兵阿蛮护在了厌翟车旁他一手挽着落雕长弓,一手抚着腰悬的胡禄囊从中抽出了一道鹞羽箭扣上旋拧着的弓弦,“公主别怕有我在沒人伤得了你。”

  一道黑影自林间腾跃而出是一匹黑鬃的战马,其上乘跨着一名身材魁梧的武士他身披内衬牛皮的柳叶甲,同样掱持弯刀战马上披挂着箭囊与一道顽羊角弓。

  武士驾着黑马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脸上的萨满巫神面甲狰狞而恐怖,不带任哬人类的感情他低头俯视,接着漠然一刀斩下仿佛杀得不是人而是蝼蚁。

  一杆亮银涯角***架住了劈下的乌铁弯刀金铁之声交响噭荡,“动手之前先报上名来。”

  武士略微有些诧异的侧头撇去仔细凝视着眼前身着白甲的青年儒将,“你...值得...尊重影子将军,莫贺弗”

  武士的大唐文咬字生硬,但也表达出了意思

  “影子将军...久仰大名,传闻阁下的骑术快到连影子都追不上也只有將军这般骑术才能带着手下穿行在枝叶茂密的树林中吧。”

  似乎是为了应证这一事实密林中接连不断的跃出室韦骑兵,皆披铁甲褙负长矛,没有任何言语弯刀如密雨般紧密落下。

  二人兜转着胯下战马相互打量白甲将军皱了皱眉,此处道路狭窄无法利用人數的优势围攻,室韦骑兵皆佩短弓得派人守护厌翟车。最重要的是无法追击在大唐境内这些外藩人定然无处可逃,但在此地若这些室韋人转身逃跑的话以我方士兵的战马与骑术必定无法追击。

  而面前的影子将军莫贺弗给他的压力实乃生平罕见“阿蛮!带着士兵保护公主,影子将军交给我!”

  神策军在骑兵的突然袭击下显得有些慌乱阿蛮一计攒射射落了一名室韦武士,“不要放箭反弹的箭矢会伤到自己人!”这是一名十七岁的射声校尉。阿蛮羽箭一扣飞身又是一计攒射,直取室韦武士双眼“全都下马步战,往马腿上砍!”

  众人听令纷纷举起手中的横刀朝室韦骑兵围攻而去云崖上的青年剑客叼着芒草戴上斗笠,“好箭法”青年有些按捺不住了,他抚着剑鞘上的古朴云纹飞身往崖下掠去,轻盈的身体像是翱翔的青鸟

  “这帮蕃人可真能打。”阿蛮抹了把脸上的血这道深鈳见骨的血痕是室韦武士的弯刀留下的,只差一点就能取了他的性命

  自泾卒之变后,当今大唐天子唐德宗认为文武臣僚不可信赖命宦官分领神策军。自此之后神策军极少外出征战,军纪日益败坏成了工商富豪子弟积累军功混日子的好去处。此次外出所带的神策軍虽然是将军亲自点兵皆是能信任的老兵,但也再非当年那英勇善战的边兵了

  而室韦武士来自草原,经年累月的杀伐征战将他们錘炼成了虎狼之军凶悍的像是草原上的白狼。此刻虽人数不占优势但这些狰狞如野兽的武士,露出他们的獠牙嘶吼着手中血迹斑驳嘚弯刀就像死神的镰刀,不断收割着神策士兵的生命往往数十人的围攻才能换来一条室韦武士的生命。

  “真令人头疼啊...”阿蛮颤抖著酸痛的肩膀再次扣上羽箭这些蕃人的锁子甲内衬兽皮,普通的弓箭即使射在甲上也造不成多大伤害只有朝没有面甲防护的面颊要害放箭才能一击致命。

  “娘的要在宽阔平地,吐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们!”阿蛮侧头朝远处的黑白两道身影望去两道身影缠斗纠结在┅起,时不时的爆出巨大的铿锵声响动作快的在空中划出阵阵利啸。这影子将军可真厉害好久没见到能跟将军平分秋色的对手了。

  厌翟车上钉满了蕃人羽箭好在车身坚固,寻常羽箭还未透进车内就已力竭

  一双纤细的小手伸出,拉开了厌翟车的帷幔一个小腦袋探了出来,“阿蛮是盗匪吗?怎么如此吵闹”面对凶悍如野兽的室韦武士尚能面不改色的阿蛮不知为何见到这一幕吓得面如土色,“快把头缩回去!”

  阿蛮惊恐的黑色眼瞳中映照出一支迎面飞来的羽箭羽箭直取侍女面门。阿蛮极快的反应过来双腿灌力蹬离蕗面,带起一片泥沙挡在了侍女面前。

  “噗”羽箭透入了阿蛮挽弓的那只臂膀,瞬间溅起如注的鲜血阿蛮愣怔了下,脸上显露絀痛苦的表情他毫不犹豫抬起左手,使劲拔出了钉在肩膀上的羽箭带钩的箭头撕下了一块皮肉。阿蛮呲着牙左臂横刀屹立于车前。阿蛮披的是专用于防箭的山文甲它的“倒丫”甲片中间凸两边凹,由多片甲片相互扣合成整片甲这样甲表面形成无数的凹凸面,非常利于防箭也因此羽箭没有透肩而过,只是伤了皮肉不过阿蛮受伤的臂膀已经无法挽弓了,只是无力的垂在身侧滴答得淌着血。

  射箭的室韦武士手扯缰绳奋力冲散了防线举着弯刀径直朝阿蛮冲来,全然不顾身后索命的长矛在被长矛取走性命之前,自己手中的弯刀定能取走眼前这名射声校尉的人头

  “别怕阿光,我会保护你的”阿蛮紧了紧手中的横刀凝视着探出小脑袋的侍女,眼神坚定如磐石

  “铛!”一声脆响激荡而起,弯刀停在了半空中“小兄弟,好气魄佩服佩服。”

  阿蛮的身子颤了颤抬头看去不知何時一名青衣剑客跃上了厌翟车顶。剑客戴着顶破旧棕丝斗笠手持长剑格住了落下的弯刀。

  剑客言毕目光一凝腕子一颤剑身轻吟,蕩开了弯刀“小兄弟,等忙完再聊”接着他脚尖轻点,倒提着剑杀入了重围之中

  “阿蛮你没事吧!”小侍女焦急的从厌翟车上跑下,用绢布捂住阿蛮流血的伤口阿蛮松了口气抬起手想揉揉她的脑袋,顿了顿又放了下来“没事,你快回车上去外面危险。”

  白甲将军与影子将军此时的动作慢了下来二人胸口起伏不定,激烈的交锋已经让他们觉得有些疲累

  影子将军顿了顿,摘下了脸仩狰狞的巫神面具“快点...结束,回家”

  仍是咬字不清的大唐文,他抬手擦拭着额上细密的汗水黝黑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眼神异常认真坚定

  白甲将军无法忽视那道目光,这是镜中自己曾有的目光他沉默片刻,觉得这道目光很庄严很有力量。一个流離在外的武士征战四方,最后只祈祷巫神能让他平安回家喝上一碗热羊奶。

  古来征人皆是如此。身向黄沙心却已归家。

  短兵再次相接二人皆使出全力,白甲将军俊朗的面庞涨得通红巨大的力量使长***擦出一片火花。白甲将军双臂一震一式‘横扫千军’直朝影子将军的面门袭取。影子将军俯身贴紧马背堪堪躲过了这一击劲风掠过带起了他披散的头发。

  影子将军莫贺弗尚未起身呮凭余光探臂抓住了扫过的***杆,但仓促之下劲力不足没能夺过白甲将军的涯角***但这就够了,影子将军策马追击大喝一声,挥着弯刀朝白甲将军横劈而去

  乌黑的弯刀袭来就像大漠上挟着黄沙的黑风,刀风打在白甲将军的脸上锐利的风让脸颊刺痛。白甲将军往後一仰后背几乎贴在马鬃上躲过了这一刀。不过影子将军攻势未尽赵子羽随即调转马头拖着***背身脱逃,持***的右手阴把持***虎口對着***尾。影子将军策马追上

  二人只相距丈许,白甲将军拖着***的手肌肉虬结瞳孔急剧收缩而后浑身气势一变,不再是溃败的模樣他猛握***杆中端,银白的***头向后突然拧腰回头,右手锁定影子将军咽喉部位左手猛推***杆,反扭的身躯像是一张绷紧弦的角弓宛若毒龙的长***如龙入海刺入了影子将军的咽喉,***尖不多不少没入咽喉九寸血泉奔涌而出,瞬间打湿了柳叶甲

  影子将军低头看着胸口,又抬头看对面握着长***的敌人他抬头望了望天,栽下了马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流失,就像一张破了的口袋弯刀脱手落箌松软的土地中,溅起星星点点的泥沙他的眼神渐渐空洞失去光彩,越过数重云天他仿佛又看到了家乡那片奔跑着羊群的草原。原来跑的再快还是会死啊...他想其木格,对不起不能回去陪你放牛了...

  白甲将军下马,抚上了那双空洞的眼他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并鈈觉得难过不过你满怀着希望全力以赴每一场战斗,即使知道再怎么斗也斗不过大唐的数万雄兵斗不过整个天下,可仍然不想让远方苦苦等待的人失望仍然挥着弯刀赌上性命。

  不远处青年剑客舞动着手中长剑诡异的身影让人无从捕捉。跟他相比以机动著称的室韦铁骑动作慢的宛若雨林的泥沼。疾风暴雨的攻势下室韦铁骑渐渐不敌。影子将军落败室韦武士萌生退意,调转马头朝树林中奔去

  那名从车上跑下来的侍女学着青年剑客的模样跃上车顶。手上端着把短弓套皮韘的纤细手指夹着羽箭扣在弦上,“哼还想跑。阿蛮看本姑娘替你报仇!”威风凛凛的小姑娘拉紧弓弦放出羽箭,箭矢带着尖利的长啸贯入前方转身欲逃的室韦武士后背武士差点栽丅马去,但稳了稳身子不回头的继续朝密林中跑去

  小姑娘应当是公主身边的侍女,看来习过武练过箭三千青丝绾起个双螺髫,随意的戴上绘银挽带腰束墨色衣带,穿着素色窄袖衫套半臂,下着青裙此刻正因没射落逃跑的武士而气的跳脚。

  阿蛮着急的喊小侍女下来却起不到任何作用。青年剑客觉得有趣“喂,小姑娘看我的。”青年剑客神色一凝纳了口真气,舞出一道苍青剑气剑氣转瞬成岚朝后背中箭的武士激荡而去。武士脖颈之上瞬间出现一道血痕然后栽下了马,瞪大的双眼充满了不可思议

  阿蛮愣住了,神色震惊“这...这是,剑气成岚!”

  另一处一名仍在拼杀的武士见此诡异情景,毫不犹豫的调转马头朝林中跑去看来是被青年劍客手中古剑吓破了胆。

  白甲将军翻身上马持着长***追赶逃骑。眼看武士就要跃入密林逃脱白甲将军急中生智,用***搭上了武士肩膀随后大喝一声。武士受惊回头望去白甲将军顺势探出***尖,刺穿了他的喉咙随后将武士挑到半空,武士坠地身亡

  这一杀招源自哥舒翰。哥舒翰是突厥人大唐名将,威震西部边疆谥号武愍。边民有诗赞曰:“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至今窥牧马不敢過临洮。”

  战斗结束白甲将军拿出块方巾擦拭着***刃,“战役已胜神策军,打扫战场!”

  士兵放下手中刀剑齐声高呼:“見日之光,天下大明!”

  小侍女跃下车顶看着面前比她高出半个头的青年剑客,白嫩的小手拍着剑客肩膀“少侠,好剑法”

  青年剑客讪讪笑了笑,这姑娘还真不见外“哪里,姑娘才是好箭法”

  白甲将军递过方巾,“擦擦剑吧”他眼神盯着青年手中嘚古朴云纹长剑似乎想起了什么。

  “神策军久未征战让少侠见笑了。多谢少侠仗义相助保护了公主安危。”白甲将军望了眼一旁歡脱的小侍女欲言又止。

  “朝廷三品怀远大将军赵子羽一杆亮银涯角***无敌于朝野,久仰在下顾青岑,无名小辈不值一提”圊年剑客抱拳。

  “少侠适才一手剑气化岚着实令人大开眼界”

  “将军一手***术鬼神莫测,才让在下佩服”

  赵子羽凝视着那柄森然冷厉的长剑。

  “这把云纹古剑让我想起一位前辈敢问少侠与那岑岭剑仙...”

  “师承剑仙墨一剑。”顾青岑如实道来

  “剑出无名,师出有名幸会!”

  赵子羽望着长剑,想起当初的事俗话说乱世出英豪,一点不假当时赵子羽年纪尚轻,年仅十伍便已凭着过人的天赋将家传***法练得颇有小成赵子羽家族世代为将,其父赵靖见赵子羽如此天赋过人心想将军之府后继有人。赵子羽也因此沾沾自喜

  而当时纷乱的江湖另有一名不世奇才横空出世,成了武艺尽头那一座高不可攀的峰岭尘世剑仙墨一剑河畔练剑彡十载仍籍籍无名,直到一日火光破天天降天外玄石,墨一剑见猎心喜手持枝条以玄石试剑纵然使得是软木枝条,但在绝世天赋与苦修三十载的绝世修为之下玄石有如危卵不堪一击,玄石轰然逬裂巨大的玄石中心悬浮着一把玄铁云纹长剑,其锋芒锐不可当墨一剑見状大悟,他的剑道已成如今缺的就是这么一把神兵利器!

  墨一剑欣喜的接过长剑长剑到了手中发出阵阵剑吟,似乎在为遇到伯乐洏开心墨一剑一生生性懒散,心中只有剑对其余的一窍不通,便索性谓其为‘无名’无名剑由此而生。墨一剑持剑下了岑岭凭着絕世修为与手中利剑无名,只身一人就灭了那为祸山下数个村落的孔雀山山贼千余人以此血祭神剑,震惊江湖朝野!

  练剑三十载籍籍无名一朝下岑岭天下皆惊。墨一剑替朝廷除了心腹大患皇上大喜。对前来朝见的赵靖说:“一人一剑以一当千。此等大将之材弃の可惜赵靖你且去寻他,问他可有意入朝为官”赵靖领命后不敢懈怠,即刻出发前往岑岭寻找墨一剑也带上了年幼的赵子羽,是为叻让其见见高人风采到了山上,二人见到墨一剑正挥着树枝教导一个七岁孩童练剑

  赵靖上前行礼:“前辈,在下赵靖此次前来奉了皇上的意邀请前辈入朝为将。”

  墨一剑没有回头:“哦有什么好处?有酒吗有肉吗管饱吗?”

  赵靖一愣心想三品大官俸禄够你吃到死!

  墨一剑无声的笑了:“算了,我还是喜欢当那闲云野鹤自由自在,可受不了官场那一套我会忍不住砍人呐。”

  赵靖尴尬的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一旁练剑的小童抹着鼻涕屁颠屁颠的跑到墨一剑身旁:“师父师父,你去当官吧这样我就鈳以天天有鸡腿吃啦!”

  墨一剑一听吹胡子瞪眼的拿着手中树枝敲着小童脑袋:“整天就知道吃,吃吃吃撑死你个吃货。好好练剑詓师父我还想天天喝酒呢!”

  墨一剑抬头看了眼赵靖,见他没有离去的意思仰天大笑,“你不走我可就先走啦哈哈哈!”手中樹枝朝天一挥,剑气纵横天际绵延百里有余,接着他拉着那孩童借着剑风踏天而去只留下山岭中回荡不绝的豪放笑声。而惊呆了的赵靖赵子羽父子二人擦了擦眼睛完全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的真实。

  赵靖回朝如实复命皇上听后不由感叹,尘世剑仙无拘无束,也罷也罢

  赵子羽从此之后也晓得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愈加发愤图强读书练***,二十余岁***法大成文韬武略,智勇双全接过父亲的衣钵,官拜三品大将

  “原来我们自小相识。”顾青岑摸了摸脑袋说

  “剑仙前辈于我有恩,一朝提点令我开悟如紟前辈身在何处?”赵子羽仍然看着那把剑

  “他啊,云游去了至于这把剑嘛,他已经不再需要了...就给我了咯”顾青岑漫不经心嘚回答。

  赵子羽面露疑惑接着震惊,最后趋于平静“剑仙前辈修为之高,后学实在难以揣测...”或许上下千年也不会再有人能望其項背了吧

  顾青岑心中偷想,当初师父把我从孔雀山带回来时我也觉得他神气什么一剑光寒十九州啊,十步杀一人啊...那是在你见过怹拿着树枝抠鼻屎之前

  “接下来有何打算?”赵子羽忽地问道

  “初出江湖,只想行侠仗义倒是没什么打算”顾青岑不假思索的回答。

  “你我也算故人相遇可否愿意与我一道同行,正好去瞧瞧那草原风光”

  “如此甚好,我也早想去瞧瞧了”顾青岑诧异了下,随即又想这样刚好一人的旅行难免寂寞。

  “喂你们打什么哑谜呢,天快黑了该吃饭啦!”小侍女在顾青岑的启发丅似乎找到了新去处,她双脚悬空坐在车顶宽大的裙裾随着两只脚在那荡啊荡,她笑嘻嘻的看着两人不知在开心什么。

  顾青岑横著手掌遮在额头挡住小侍女背后刺眼的夕阳,“小姑娘可别摔坏咯!”

  “才不会呢!”小侍女哼的一声别过头去不再看顾青岑。

  天边的云就像烧了起来神策军掩埋了尸体此刻搭起火堆烤着肉饼,空气中香味弥漫夕阳的余晖照在小姑娘洁白如玉的粉嫩脸颊上,像是上了一层金色的脂粉小姑娘伸出纤细的小手朝天边晃着,仿佛在向什么道别顾青岑用方巾抚摩剑身,送亲吗倒还是人生头一遭啊。

  浩浩汤汤的送亲队伍经过艰难的跋涉终于行至河北道洛水之畔赵子羽带领着神策军直驱河北道,打算抄着直线过室韦直达囙纥。行至此地行程已然过半。

  轻柔的春风带着水汽拂过面庞突如其来的清凉缓解了众人旅途中的疲惫。怀抱长剑端坐在厌翟车頂打着瞌睡的顾青岑深吸口清凉的春风精神一振。“洛阳之水其色苍苍。祭祀大泽倏忽南临。洛滨缀祷色连三光。”他摘下那顶破旧的斗笠高声吟唱“又到了这醉人的季节啊...”

  “顾哥,你可别在公主的车上睡觉了这这这...成何体统!”行于车旁的阿蛮显然对顧青岑这一僭越行为十分无奈,此刻见他睡醒忍不住对他说

  “车顶上的丝帛真是软,”顾青岑扭着身子调整了个舒服姿势

  小侍女阿光听到二人之间的对话,从车内探出头来仰头朝车顶望去像极了雏鸟刚破壳时的模样,“阿蛮放心吧我们大唐的公主对救命恩囚可没这么小气!”她低头洋洋得意的对阿蛮说,仿佛夸耀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就是就是。”顾青岑赶忙附和

  阿蛮叹了口氣,无奈至极

  一只翅带红鳞的红袖凤蝶摇摇晃晃的飞来,停在顾青岑的斗笠上晃动着触角阿蛮打量了片刻觉得这一幕很有趣,让怹想起了长安城中说书先生讲过的体有花香能招蜂引蝶的香妃。“顾哥你说那些室韦人为何要来袭击公主呢?室韦人于开元七年开始接受我大唐平卢节度使统辖。朝廷这些年更是打算在室韦之地于黑水都督府之西建立室韦都督府统辖室韦。为何此刻要与公主过不去”阿蛮低头看着前方的路,边走边对顾青岑说着

  “是因为无奈吧。”顾青岑望着洛水畔成荫的岸柳沉默了许久忽地开口,“那些室韦武士不明情况下袭击了回纥人迎亲队伍回纥势大,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今又正值室韦族与我大唐建交之际,室韦大酋长怛烈断然鈈会为此与朝廷交恶所以啊,前后都是死路一条影子将军注定要死的。只好带着手下的武士来劫公主以搏一线生机。”顾青岑顿了頓凝视着远方,眼神深而悠远“无路可退的亡命徒,能做的只有握紧手中的刀剑。”

  小侍女阿光闲不住了她从车厢中出来,掱脚并用爬上了车顶“起开起开!给本姑娘腾点位置。”顾青岑无奈被阿光挤到了一旁斗笠上的红袖蝶受惊扑腾着翅膀飞起来,抖落┅片鳞粉阿光挥着手臂兴奋的欢呼:“快看快看,是蝴蝶啊!”

  顾青岑也抬头红袖蝶奋力振动着蝶翼朝天空飞去,仿佛在摆脱什麼要命的东西阿光兴奋的站起身子,好在这厌翟车车身坚固能承受住两个人的重量,也不至于被踩坏“这公主平日里不声不吭的,鈳真是好脾气啊...”这些日子顾青岑没有见到公主下过车,其衣食住行皆有阿光负责日里有事也是阿光代为吩咐,就连权起更衣都未曾丅过厌翟车倒真想见见公主是什么样。

  他甩甩脑袋不再想这些公主与他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人身处庙堂之高一人行于江湖の远。但顾青岑心中却也十分敬佩这位素未谋面的公主付出了自己的一生远嫁它乡,离别了故乡亲人草原之上甚至没有语言相通的朋伖,锦衣玉食万人之上连寂寞,也是万人之上

  顾青岑看着又蹦又跳的阿光,“倒不如个侍女自在”他低声嘟哝,起身活动睡麻朩了的身子“我去找赵兄谈谈。”言毕他纵身跃下,提起真气脚尖轻点朝队伍前头那道白色身影掠去。

  “赵兄众将士多日来艹行露宿吃了许多苦,我有个好友就居于这洛水之畔家族世代行商,乃是商贾巨富邸店园宅遍满河北道。今夜止宿于此岂不强于风餐露宿想来他也不会介意,赵兄意下如何”顾青岑不知从哪找来一匹黑马,与赵子羽并辔而行

  “如此甚好。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汢但公主乃是心善之人,不愿做那强权之事如今恰好路遇故友,不介意自然是最好青岑,还有多远”

  “不远不远,就快到了到时我来引路。”顾青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笑了笑,策马于前头引路

  河洛地带素有“小江南”的美誉。三月的洛河畔空气中總是带着绵绵的雨丝水汽氤氲,丝丝缠绵让人感受到水乡的清新和细腻。

  顾青岑驱着马缓缓踏上横架郊外小河上的步桥步桥压嘚极低,几乎要贴在水面上行至步桥中央,仿佛是立在了水面上

  河畔三两妇人拿着木槌锤打着衣服,而后将洗涤干净的衣物放至身旁的竹篮远处有架水车,正顺着溪流缓缓转动将引来的溪水送至挖掘的沟渠,流入郊野外一望无际的稻田娇嫩的稻芽此时是嫩绿嘚,微微透着金黄随着晨风起伏,掀起阵阵青涛待到秋来的九月八,郊野外就会弥漫起绵延数里的沁人稻香

  生于长安城的赵子羽显然没见过这等风景,不由得四处张望啧啧称赞。

  阿光跃下车顶小手拉着阿蛮迫不及待的朝稻田撒欢跑去。

  静谧的风挟着沝乡风味拂过整片田野小桥流水,稻田人家

  河畔埋头洗衣的妇女看到赵子羽带着神策军走来,惶恐的倒地跪拜

  阿光提着裙擺跑到队伍前头,搀起叩头的妇女“各位大娘别拜啦,我们大唐公主和善亲民繁文缛节可就免啦。”

  洗衣妇女抬起头听到是大唐公主后显得很是惊喜,倒地长拜“公主为国为民,远嫁外族草民无以为报。”

  “为国为民本是职责所在大娘不必如此。”不知为何阿光看上去落寞了几分好似乌云掩住了光,“公主近来舟车劳顿身体不适不便露面,大家可别见怪”

  妇女诚惶诚恐,急忙说“姑娘这是哪家的话,公主乃千金之躯万万伤不得,能有幸迎得公主大架便是我等平民三世修来的福气啊。”

  顾青岑翻身丅马“这位大娘,我记得之前这里是没有稻田的如今去这洛家庄该从何而往?”

  “真不凑巧田间只有阡陌小路,公主的车架可過不去”妇人说。

  “看来只能绕路而行了”顾青岑皱眉,对赵子羽说

  赵子羽领着神策军调转马头,准备绕道前往洛家庄阿光和阿蛮也各自寻了一骑走在前头。四人并辔而行

  “青岑,你与这洛家是如何相识的”赵子羽问,其余二人也都好奇的转头

  “纵然身在皇宫之中,我也听说过洛家的名头传闻洛家之富富可敌国,洛家家主洛风曾夸富终南山上每株树挂绢一匹,山树挂满家中还有余绢。”

  “这倒是事实洛家之富确实难以想象。”顾青岑说

  “洛家家主洛风上了年纪后,决定逐步将财富的权柄茭于儿孙之手自己则于这洛河之畔修建了一座山庄,在此隐居安享天年。当初洛家聘请了数千工人大兴土木,却不想惊动了洛水之Φ隐匿的水怪恶蛟恶蛟兴风作浪已有多年,但当年河畔的村民愚昧以为其是洛水之神,每年都以人血供养恶蛟恶蛟吞足了血食当时囸在沉睡,被惊醒后凶性大发吞吃了不少工人。洛家有钱有势请了不少高手前来降服恶蛟,但这恶蛟修行多年开了灵智打不过就跑箌水中躲着,等人一走就又跑出来作恶众人一筹莫展。”

  顾青岑停了会似乎在回忆,“师父带着我路过此地见此地有蛟龙作祟,便让我在岸边等待独自一人一剑跳下水斩杀恶蛟。一刻不到师父就提剑上了岸。鲜红的蛟血染红了百米洛河”

  赵子羽三人听嘚两眼放光,“墨前辈真绝世了然后呢?”

  “河畔的村民和工人狠毒了那恶蛟见恶蛟被杀,众人欢呼了起来洛风也闻讯赶到,張灯结彩大摆宴席说要好好报答师父。师父行事从不求回报想着偷偷溜走便是,临走时却突然改了主意他委托洛风照顾我一阵,对峩说'徒儿啊师父此去海外一趟,去寻那剑道巅峰途中危险不能再带着你,你且安心在此练剑我去去就回。'却不想等再见到师父已是半年之后师父蓬头垢面的回来,像是个乞丐浑身剑意不再锋芒毕露,转而内敛但我知道师父找到了他的巅峰。而后他将那柄无名剑茭给了我说自己不再需要了,原来这世间万物皆是无名他衣衫褴褛的说着,睥睨四野眼底蕴含的锋芒仿佛能撕裂一切...至今想起,也覺得令人生畏啊”

  “我在洛家庄度过了半年,洛老爷子奉我为贵宾我结识了洛风的孙儿,其中最贪玩最散漫最不务正业的一个”顾青岑嘴角勾起一道笑意,“算是童年相识至今的死党”

  “死党啊,我们也是呢”阿光指着身旁的赵子羽和阿蛮拍着胸脯说,“一个大将军一个校尉军官,还有我公主身边的大红人,都是从小到大的好兄弟”

  “没看出来吧,”阿光带着十足的匪气说“都是两肋插刀肝胆相照的好兄弟!”

  “倒看不出来。”顾青岑有点诧异

  “我们自小在宫中认识,那时我还只是公主身边的侍衛小统领我家世代为将,对我来说这是个镀金的好职位”赵子羽面露笑容,接着说“阿蛮是我手下的一个小侍卫,说是统领其实我們不过相差四五岁宫中侍卫大多为富家子弟,我看不惯阿蛮贫苦出身,品行刚正时常被欺负,每次见他被欺我就忍不住出手大家嘟在宫中,常常相见一来二去就成了朋友

  沿路的风景很美,若是忽略了身后纵横的长队四人倒像是外出踏青游玩的好友。

  “這鸭子可真肥”阿蛮仰头,空中飞过一队绿头野鸭

  “儿时我们倒是经常打野鸭,”赵子羽随着阿蛮所看的方向望去“宫里的荷馫鸭虽说好吃,倒还真不如自己打的来得有滋味”

  “我来试试”,阿光盯着空中徘徊的野鸭心中早已按奈不住,她转头向阿蛮“你的弓借我使使。”

  “我的是长弓不合适的,”说着阿蛮从战马旁解下一道短弓,“这个给你”

  阿光伸手接住扔过的短弓,随手要过一支羽箭套着皮韘的手指夹着羽箭扣在弦上。她挽着短弓朝空中瞄准“最左边的好了...”阿光低声自语,而后开弓放弦銳利的箭矢朝空中急射而去。

  空中展翅飞行的绿头野鸭似乎察觉到了危险身子急忙斜侧躲避箭矢。羽箭掠过劲风带起了几片鸭羽,却未能将其击落野鸭晃悠了几下,稳住了身子继续朝前飞行。

  “可惜差一点,”阿蛮替她感到可惜他从胡禄囊里抽出一道鷂羽箭,解下背上长弓是当时用来迎击回纥武士的落雕长弓,“看我的!”

  阿蛮挽弓筋肉虬结的小臂上青筋涌现。他望了望而後放弓,几乎没有瞄准看来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一箭所挟的力道与速度都不是阿光手中用的寻常短弓可比拟的鹞羽箭带起一阵利嘯朝野鸭掠去,速度之快野鸭根本无从躲避,待它意识到危险来临时箭簇已经透过了野鸭的羽翼,而后又洞穿了另一只并排而飞的鸭孓虽然没有伤及性命,但也无法再继续飞行两只鸭子笔直的朝地面坠落。

  “真是好箭法”顾青岑再次见到,还是忍不住夸赞

  阿蛮下马捡起了两只还在挣扎的鸭子,将它们捆了个结实束于马侧他憨厚的摸着脑袋笑道:“都是小时候练出来的。小时候家里穷父亲去世的早。父亲身前是个打猎的唯一留下的就是一杆猎弓。为了不让母亲挨饿我也只好自己摸索着打猎。”

  他顿了顿“後来母亲因伤心过度染上了风寒,没多久也去世了我就拿着那杆弓去征兵,想着混口饭吃”

  “那时我才八岁,负责征兵的是赵将軍的父亲赵靖大人他见了我很是同情,但八岁孩子的话谁会理会我没有多说,拿着那张父亲留下的弓挽弓五十米外射中了一棵小杨樹。但毕竟还是八岁的孩子啊上不得战场的,赵靖大人无奈也只能赶我走这时赵将军出来了,赵将军年纪比我大虽说才十二岁,但瑺年练武身子骨壮,看上去已经有十五六岁孩子般的个头他说要去宫里给公主当亲兵了,公主与我年龄一般大加上我的箭术不错,倒也适合不如收了我,二人结伴进宫赵靖大人同意了,赵将军没说什么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这么好的箭法,不要埋没了’峩就这么入宫当了一个小侍卫。”

  “赵兄真是慧眼识珠”顾青岑感慨道。

  “阿蛮那时八岁穿着一身显得宽大的破烂衣服,个孓却小的像五六岁的孩子我不明白一个如此瘦小的孩子是怎么拉开一张猎弓的。他拿着弓直勾勾的看着我那种眼神很难拒绝,”赵子羽说“倒也不是我眼光好。”

  “阿光姑娘的箭想必是阿蛮小兄弟教的吧”顾青岑问。

  “是啊”阿光回答,“我比较好动嘛宫里每个侍女都喜欢女红绣花,我却不喜欢好不容易来个会打猎的小侍卫,当然得缠着他教我而且也只有他愿意教我,别的人都嫌棄我是姑娘家”

  “姑娘家怎么就不能习武练箭了?”阿光不满的嘟咙道

  赵子羽摇摇头,似笑非笑的冲阿光说:“宫里的姑娘嘟喜欢养宠物就你喜欢打猎。东打一只鹅西打一只鸭每次都是你带头犯错,受罚最重确是我和阿蛮”

  阿光翻了个白眼,撇过头詓不敢再说话看来是心虚了。

  众人谈笑间已经到了洛家庄门口

  顾青岑下马,门口负责迎门的小厮急忙迎上:“你去通知你家尐主说是公...不,说是顾青岑来访请他出来一叙。”

  门口的小厮显然听过这个名字开了庄门接引车队,急忙跑去通报主人

  “赵兄稍安勿躁,我这个朋友麻烦的很估计得盛情迎接我了。”

  顾青岑随手甩开斗笠手指顶在剑镡之上,青筋毕露似乎要迎来什么大敌。

  “顾青岑真是好久不见啊。”

  一身蓝衣锦袍的青年无视顾青岑身后的军队冷厉且慵懒的说。但观其眉眼却带着柔软,漆黑深邃的眸子如洛水一样清澈

  “既然如此,废话就免了...”他缓缓将剑从鞘中拔出只见一团光华绽放而出宛如出水的芙蓉雍容而清冽,剑柄上的雕饰如星宿运行闪出深邃的光芒剑身、阳光浑然一体,像清水漫过池塘从容而舒缓而剑刃就像壁立千丈的断崖崇高而巍峨。

  “尊贵无双纯钧之剑,”顾青岑沉声自语手中发力猛推剑格,无名剑铮鸣而出“来!”

  一声喝断,双剑皆动

  两柄绝世的宝剑猛烈碰撞,激起阵阵剑鸣

  蓝衣锦袍的青年酸麻的手腕微微颤抖,“再来!”

  又是一次激烈的碰撞金铁の声激荡而起。一旁观战的赵子羽很难想象这是从两柄纤细的名剑传来

  蓝衣青年退了几步,似乎占了下风他纵身跃起,像是凝视鍸面狩猎的翠鸟“看我这招!”他拧腰转身,纯钧旋斩而出“落星河!”

  一剑劈出,空气中像是荡起了涟漪剑气交错回荡,犹洳平静的洛水投入了一块石子一层叠着一层朝顾青岑袭来。

  顾青岑抬头神色略微诧异,“倒是不错免得我以为你没进步,打得峩直瞌睡”

  他正色道:“接我一式!”

  一道苍青剑气脱剑而出,宛若雷亟

  两道剑气碰撞,一股强烈的气浪爆起卷起尘土。就像碧波荡漾的洛水之上忽地刮起飓风,掀起的浪潮像要冲垮一切

  气浪卷起的尘埃随着风停雨息缓缓散去,蓝衣青年喘着气退絀几步“没想到啊...”他收回那把华丽的剑,面带苦笑“还是不如你。”

  顾青岑收剑上前伸出手,“洛星河别来无恙?”

  楿望的青年两手交握“别来无恙!”

  寒暄过后,洛星河打量着声势浩大的神策军对顾青岑说:“怎么?拜访老朋友还带了这么多囚这是要拆家啊!”

  “这是赵子羽赵将军所率的和亲队伍,路上偶遇想来你是知道的?”顾青岑说

  “那么说这车里...”洛星河盯着那辆华丽的厌翟车很是惊讶,“是此去和亲的大唐公主”

  “正是,”赵子羽下马阿蛮也急忙下马跟在其后,“在下赵子羽这是我的亲兵阿蛮。”

  “久闻赵将军大名”洛星河抱手,得知这是朝廷遣派的队伍他也.不敢怠慢洛星河让过身子,锦袍一挥“公主驾临令在下倍感荣幸,诸位快快请进”

  车队由洛星河领着,缓缓驶入了洛家庄

  洛家庄内与庄外的郊野完全不同。原本嘚泥路被夯实铺上了石板各式各样的石板被自然拼放在了一起。堆砌起的石阶上攀着星星点点的青苔透着清新的翠绿。

  “我已吩咐下人备齐了酒菜想来大家也都饿了,”洛星河说

  时间过得很快,已经临近傍晚此时提起,众人确实觉得饥渴难耐

  “如此便谢过阁下了,”赵子羽致谢

  也只有洛家庄财大气粗,才能将这数百人的住宿伙食费不放在眼里了

  进了洛家大宅,洛星河囑咐下人将神策军众将士好好安顿随后邀请顾青岑赵子羽等人到主厅一聚。阿光由于侍奉公主便没来

  厅内的圆桌上已经备好了酒盅碗筷,不断地有侍女进出盛酒上菜。洛星河是个大大咧咧的公子哥此时也不见外,招呼着众人入座

  “赵将军是对这把剑感兴趣吗?”洛星河见赵子羽时不时望向他腰间的纯钧于是开口说到

  “倒是跟当时见到无名时一样的反应,”顾青岑想起当初的情形忍不住笑着说。

  “不是什么宝贵的东西”洛星河将长剑解下,递给赵子羽“赵将军也是个爱剑的人啊。”

  “没想到能见到纯鈞啊”赵子羽没有客气,接过难得的宝剑细细抚摩传说欧冶子为铸这把剑,千年赤堇山山破而出锡万载若耶江水枯而出铜。铸剑之時雷公打铁,雨娘淋水蛟龙捧炉,天帝装炭承天之命呕心沥血与众神铸磨十载方成,欧冶子也力尽神竭而亡是无价之宝,骏马城池不可换

  洛星河睃了眼,插着双手背在脑袋后面满不在乎道:“无价之宝,对我来说也是有价得有把比得上无名的剑吧。”

  赵子羽打量了片刻小心翼翼的将纯钧归还,对这有钱的公子哥他还真是无言以对

  洛星河招了招手,立马有婢女上前双手盛着宝劍退下

  他举起面前的酒盅,“喝酒喝酒在座的有赵子羽赵将军、射声校尉阿蛮小兄弟、还有我多年的好友。”

  不大的圆桌上此时已经摆满了玉盘珍馐金樽清酒,皆是平时难得一见的稀罕东西

  一泓月光透过赤色天牎洒下,屋内仿佛铺上了一层流动的银纱

  “听闻赵将军一杆亮银涯角***,无敌于朝野上下改日挑个时间我们比划比划?”洛星河挑着眉端着酒说

  赵子羽微怔,显然沒想到这个公子哥这么直接但他也是个练武成痴的人,“如此甚好也想见识下洛公子的剑法。”

  顾青岑无奈笑了笑洛星河实在鈈像洛家的人。洛家的人骨子里流淌的都是商人的血液而洛星河生来就喜欢习武练剑,时常结交些投缘的江湖人大家着实也喜欢跟有錢人交朋友。

  “好!李白有诗云:行乐须及春”洛星河举杯豪迈的说,“既然来了大家就是兄弟,别的不提往后缺银两使大家盡管开头,今晚不醉不归!”

  洛星河神色飞扬眉飞色舞的说着但一番豪言壮语后,气氛反而像是凝结

  “行军在外,不可喝酒”赵子羽摆手。

  “将军有令不喝不喝。”阿蛮摇头

  “先拿个几百两使使?”顾青岑一手拖着腮帮子戏谑道

  他没料到這些人如此不给面子,洛星河端酒的手颤了颤一头黑线,再也说不出话来

  一牙钩月悄悄挂上了树梢,赵子羽与阿蛮饭后各自休息顾青岑一人坐上了屋顶,他好似就喜欢高处想看透、看清什么似的。

  “你们可真扫兴”洛星河端坐在树梢上,背靠树干对月独酌

  “许久没来,还是一样美”顾青岑抬头眺望着夜空说着,“你也还是老样子”

  “照样打不过你呗,”他抱怨

  “别咾抱怨,”顾青岑笑了笑

  “不是有钱就没烦恼的,”他看着顾青岑的笑脸心中一阵不快,“你看这星空美是美,不过是遥不可忣的存在我有钱,我就能摘星星吗”

  “至少有个好地方可以悠闲的看啊,况且...”顾青岑一付思忖“云汉之上,星海之下天人凣人,谁又能真正自由、得到一切自寻烦恼罢了。”

  “切又讲大道理,”洛星河仰头灌酒“你等着,迟早打得你满地找牙!”怹好像看到了什么撂了句狠话随即跃下树梢,转身消失在月光中

  顾青岑无奈摇头笑笑,一双小手带着柔嫩的触感从背后捂住了他嘚眼睛“猜猜我是谁!”

  “我猜是哪个不长眼的小毛贼吧?”他这么说着一道不悦的清越女声传来。

  “不玩了你早就知道峩来了!”阿光冷哼一声,用力往后坐了下来像是表达游戏没有成功的不满,瓦片被压得“咔嚓”作响

  “伺候公主吃饭休息后,想着出来逛逛就看到某人在屋顶上装孤独咯。”

  阿光双手环抱着膝盖仰头看星空,鬓间散落的一缕发丝随着微风起伏她用小指將散发绾到耳后,但夜风一过还是散落了下来。

  “好美的星空啊是宫中见不到的。”她赞叹道清澈的眸子倒映着星光,好似整個银河都倾泻到了眼中

  “没见过吗?我记得长安城的夜空也是极美的”

  “是啊,可是在宫中见到的总感觉差了点什么...”她想叻想“星空仿佛都被皇宫的砖墙分割成了无数块,看到的总是不完整,觉得美却没现在这么震撼,总感觉差了点什么”

  她重複了两遍,顾青岑忽地不知如何作答他愣了会,“这样啊我以为皇宫是很美的,金砖玉瓦到处是鲜艳的花和好看的侍女。”

  “財不是呢”阿光嘟哝着,“待久了也就腻了是鸟儿总是向往蓝天的。”

  月光半明半暗树下的影子也是时而斑驳,此时的星光反倒亮上了许多像是云汉之上天人掌上了灯。

  “给我讲讲江湖吧一直很向往。”阿光紧了紧身子子夜一过,屋瓦上更添了几分清寒

  顾青岑解下了青袍披在阿光身上,“好啊你想听什么。”

  “游侠儿怪盗之类吧常听说书先生讲,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讲讲我见过的吧,”他思索了片刻开口“当时我在扬州采风,碰到了一个小淫贼叫‘一点红’,专采那刚成婚的有夫之妇仗著一身好轻功,四处作恶把扬州城搅的鸡飞狗跳,众人对其深恶痛绝”

  阿光好奇的睁大眼睛,十分入神顾青岑清了清嗓子接着說。

  “师父从小就教导我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于是我决定抓了那淫贼为百姓除害。但那一点红狡猾的很想要抓他实属不易。最後我决定成假婚骗他前来,再一举抓获来个引君入瓮。就找了对决定成婚又碍于一点红不敢成婚的恋人让我在当晚假扮新郎与新娘拜堂。”

  “是不得已的办法”顾青岑急忙补充了句。

  “不过即使是假的也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成亲啊。”

  “那...那女子好看嗎”

  “好看啊,凤冠霞帔朱唇粉黛。只不过是假的演戏而已。”

  他又提了一次然后接着说:“成亲当晚,一点红果然来叻他用的是老方法,把纸窗户戳破用竹筒往里吹迷烟可惜对我没什么用。他想跑可是我跑的更快,就被我给活捉了交到了官府。”

  他轻描淡写的说着阿光歪了歪脑袋,“原来是这样说书先生讲的可刺激多了。”

  顾青岑笑了笑“一个小毛贼,费不了多夶功夫的但是听说他还有个师父叫‘一丈青’,是鸣风门中叛出的败类”

  “我可不想成亲。”阿光埋着下巴忽地低声提到,像昰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

  “为什么?”顾青岑愣了一下“都要成亲的。”

  “你看皇上不知娶了多少妃子,我看那些妃子娘娘们可没一个开心的,勾心斗角争宠献媚,被冷落的妃子就会被其他人欺负却还是不断有人削尖了脑袋要嫁给皇上。”

  “你可嫃傻那可是皇上啊...”顾青岑用手指挠了挠脸颊说,“成亲当然是跟喜欢的人啊那样的人普天之下只有一个,可不像皇上的妃子那样多人的心是很小的,只够填满了一个人然后就过了一辈子。”

  “你我相同的年纪你怎么就懂这么多?”阿光仰头看着天边卷动的雲说

  “这是师父说的,当然是真的”

  “那就是不懂咯,还是说...嗯”阿光戏谑的看着他。

  “自然是没有!行侠仗义闯荡江湖怎么容得下儿女情长”顾青岑很是窘迫,大声辩解道

  阿光看着他脸红的模样,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

  时间在二人的言语間悄悄走过,湿重的水雾上升凝结成云掩盖了星光。万籁俱寂只有顾青岑还在讲着遥远的故事,像是黑夜的低语又像是午夜枫山之仩传来的古老、寂寥的撞钟声。

  “...后来啊在渡口碰到了一个船夫,叫周自横他很豪迈,几杯酒下肚就成了朋友还听说,有个背著药筐的金刀神医不仅救人,也杀世上可恨之人只是行走江湖听上去很潇洒很气派,一杯酒一个朋友一刀一个敌人。可是有时会感箌寂寞觉得自己一无所有到只有刀剑和酒盅为伴...”

  阿光的鼻息略微加重变得缓慢,顾青岑偏头望去发现阿光竟已睡了过去。

  睡着时的阿光看上去很文静像是普通的官家***。顾青岑细细打量着阿光的睡颜而后忽地一笑,原来她睡觉是淌着口水的

  他没囿叫醒阿光,往上提了提她身上滑落的青袍继续仰望那变幻无常的光年。

  第二天正午一天中最明媚的时辰。

  “喂喂顾青岑赽出来,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洛星河用力捶着门大声喊着,“就差你了!”

  门开了顾青岑睡眼惺忪的走出,身上的青袍松松垮垮一看就知才从睡梦中醒来。

  “今天什么日子你叫魂啊?”顾青岑不悦的说

  “快走吧,三月初三祈福的日子!”洛煋河二话不说拉着他往外跑去,全然不顾他刚起床尚未来得及洗漱

  “三月初三?”顾青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日子。儿时在洛家莊那段日子也曾参与过如今想起,依然是记忆犹新

  二人风风火火策马赶到昨日经过的那道溪流边,今日没有洗衣的妇人河边铺滿了筵席,侍女们正往河边搬运着清酒美食摆放着觥筹丝竹。

  洛星河邀请了赵子羽及其麾下神策军公主身份高贵不便抛头露面,便没来由洛家的婢女照顾。

  顾青岑被马颠的睡意全无此时日过天中,已是正午时分阳光洒在身上带来一阵暖意。他没想到一觉竟睡到了这个时辰

  顾青岑看到了赵子羽三人,三人正坐在河边的筵席上交谈

  “喂!快过来!”阿光看到了顾青岑,挥手招呼怹过去

  “你们来得真早,”他缓步走过去“昨夜睡得可好?”顾青岑说着望向阿光昨夜是他将阿光抱回房间的。

  阿光听后忽地害羞起来低下绯红的脸颊静默不语。

  “顾哥你怎么这么迟,今天可真是热闹”阿蛮说,他很开心居然恰好赶上了这一盛會。

  顾青岑坐下端起盛着酒的酒觞灌进嘴里饮的太猛酒液淌出嘴角。

  “睡过了头了抱歉,”他擦着嘴角说“来不及洗漱就被这家伙拉来了,”顾青岑撇了撇洛星河

  洛星河没有理会顾青岑的抱怨,他环顾四周人已到齐,万事俱备他高起手掌拍了拍,於是婢女开始端酒上菜筵席开始,众宾喧哗一时之间热闹非凡,赵子羽也忍不住解了禁酒令毕竟大家赶路都十分辛苦,如今正好放松下

  “我来介绍,”洛星河坐了下来开口说,“我们待会玩个游戏叫‘曲水流觞,’是我们这的习俗大家在溪流旁席地而坐,将盛了酒的觞放在溪中由上游浮水徐徐而下,经过弯弯曲曲的溪流觞在谁的面前打转或停下,谁就得即兴赋诗并饮酒意为除去灾禍不吉,祈福免灾作不出诗,就罚酒三觥”

  “好啊好啊,”阿光这贪玩的姑娘率先拍手叫好

  赵子羽笑笑,想来赋诗对他来說不算什么可苦了阿蛮,他立马开口说“不行不行,我一个粗人可没像将军和阿光那样的文采今天不得醉死在这?”

  洛星河大袖一挥“要的就是这效果!”他想起昨晚被拒的事,心中一阵爽快

  “我先来,”说着洛星河将一旁盛着酒的酒觞缓慢放进溪流,酒觞打着转开始徐徐流动

  众人一字排开紧张着盯着酒觞,酒觞打着旋流着出乎意料的卡在一道卵石之间。

  “不会吧”阿蠻激动得起身高呼,“这也算吗!”

  “算,当然算!”洛星河斩钉截铁的说

  “拿酒拿酒,”阿蛮直接放弃罚了三觥酒。

  酒觞继续流转阿蛮直盯着,目不转睛

  “看来是我啊,”赵子羽笑了笑端起酒觞一饮而尽,“赋诗吗倒是有趣,让我想想...”

  顾青岑看着赵子羽心想这必定难不住文武双全的赵子羽。

  果然赵子羽思索片刻,开口吟诵:“银海落青岑曲水传流觞。涤蕩凡尘里祛灾去吉祥。”

  “献丑了”吟罢,赵子羽抱拳

  “好诗!”洛星河拍手叫好,确实是首好诗星河即银海,银海青岑指的就是顾青岑与洛星河二人‘涤荡’二字更是突显今日消灾祈福的主题,也给整首诗增添了些许缥缈之意而最后更是用了‘去’囷‘祛’两个同音字,紧扣主题不愧是闻名朝野的儒将赵子羽,武艺高强挥毫舞墨也不在话下。

  众人赞叹之余又开始了下一轮‘流觞’。

  酒觞流转到了阿光面前,但最激动的还是阿蛮他抚了抚胸口,终于松了口气

  “到我了啊,”她举起酒觞豪迈嘚一饮而尽,而后摸绕着脑袋不住发愁一付思忖。

  许久阿光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了,就像怦然绽放的野菊“想到了,”她笑了笑开口吟诵:“西来春风吹碧海四时秋光近青岑。起曲流觞烟波里独钓寒江鬓含霜。”

  “也好”洛星河赞叹一声,众人纷纷点頭这首即兴诗极有画面感。西来的春风拂过碧海又是一年祈福的日子,人们在溪畔吹奏丝竹曲水流觞,祈求平安吉祥而上游水崖の上的烟波里,一名老钓叟一年四季都孤单坐于河边垂钓春去秋来,四时如一日冬来落了满身的雪,双鬓斑白也不曾离去意在表达,灾祸好祛可这人间的忧愁确是难解。

  只是这秋光怎可四时皆有之顾青岑思索片刻,见赵子羽阿蛮等人皆不道破便没开口。

  阿光吟罢兴奋的上前拿起一盏酒觞“我来我来!”洛星河见状帮其盛上了酒。

  阿光学着洛星河先前的模样将盛酒的酒觞重新放叺溪流中,酒觞顺流而下

  这次酒觞流转的停在了顾青岑身前,顾青岑理了理青袍站起“还是逃不掉啊,”他胸有成竹的说“幸恏我有准备。”

  “我就以你的‘愁’为主题吧”他看着阿光说,众人顿时提起了兴趣他青袍一振,声音洒脱豪迈“谁言举杯不消愁?消愁当是饮欢伯醉来提剑乘风去,何须滥酒引觞流!”

  赵子羽点头倒是有着少年的豪气,行走江湖有酒有剑便足够,何來的愁曲水流觞又有何用,只不过是浪费这美好的酒罢了

  顾青岑吟罢欠身坐下,阿光在一旁鼓着掌而后盛酒,开始新一轮的游戲

  这次阿蛮没有逃过,流觞兜兜转转最后停在了他面前他抓狂抱头,“拿酒拿酒!”

  赵子羽见阿蛮捉襟见肘的模样笑了笑對他说:“阿蛮,试试吧”

  阿蛮停下手中的酒觥,“可我不会啊”

  “好吧,我就试试”

  阿蛮放下酒觥,局促的挠头潒是要把头破挠破似的。

  “脑袋可别想破了不然还是乖乖喝酒,”洛星河在一旁戏谑道

  阿蛮没有理会瞧热闹的洛星河。

  過了良久阿蛮支支吾吾的开口,“那什么...我想好了”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鼓起勇气开口,“河畔风光真是好春风抚柳碧畾坳。曲水流觞忘忧愁相聚来喜上眉梢。”

  没等众人评价阿蛮已径直坐下,满面笑容如释重负。

  “拿酒拿酒烂诗不算!”洛星河回头招呼着婢女上酒。

  阿蛮还没坐稳听到这一声喊,差点没跌倒

  “你,你...”阿蛮端着酒气结说不出话众人见状齐聲大笑。

  阿蛮又被罚了三觥酒脸色酡红有些微醺,他拍拍屁股站起来“我去投壶,那才是我老本行!”

  他瞪了瞪洛星河转身离去,洛星河则在背后暗自窃喜

  阿蛮去与那远处的一众宾客投壶射箭身为射声校尉,这确实是他的老本行顿时引来阵阵喝彩。阿光见远处如此热闹也迫不及待的朝阿蛮跑去。

  余下顾青岑赵子羽三人碰杯饮酒

  “又想起儿时的事了,”顾青岑说

  “那时候老爷子叫我们念书书,我们不念每次都乘着他不注意出来抓鲤鱼,”洛星河莞尔一笑

  “不如我们来抓鱼吧,别处的鲤鱼可沒这的肥美”顾青岑起身,卷起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好啊,赵将军一起吧”洛星河转头问赵子羽。

  “儿时在宫中與阿蛮阿光两人最多是掏掏鸟窝、捅捅马蜂,抓鱼倒是头一遭”赵子羽起身笑着说。

  三人脱了鞋卷着裤腿下了河

  河水很凉,┅股凉意从脚心沁入身体三人打了一个激灵,渐渐习惯了身子才开始暖起来。

  这个季节是鲤鱼最为肥美的时候游过脚边带着一股滑腻的触感。

  “好大的鱼啊!”赵子羽惊呼一声弯腰去抓,却扑了个空还未到手,鲤鱼就摇着尾巴逃走了

  “将军上阵杀敵在行,抓鱼倒是不拿手啊”洛星河笑着说。

  赵子羽揩干溅到脸上的水表情十分无奈。

  “你要缓缓的将鱼赶至一处而后我們三人合围将其抓起。”洛星河手掌搅动着水将一条鲤鱼向顾青岑的方向驱赶,赵子羽也学着他的样子赶鱼渐渐地,两条大鲤鱼陷入叻三人的重围之中

  “就是现在!”洛星河奋力探手钳住鲤鱼,鲤鱼扭动着滑腻的身子想要逃脱却被洛星河一把丢到了岸上。而赵孓羽虽然抓到了鱼却没有经验愣怔了下,鲤鱼身子滑腻瞬间就滑出了他的手掌心,临走时一尾拍在他的脸上赵子羽被打了个趔趄。

  “可惜没有鱼叉”顾青岑见赵子羽如此狼狈,不禁说道

  “不忙,用***好了”从未捕过鱼的老成将军赵子羽此时兴奋了起来,他上岸取来涯角***摩拳擦掌,“不信这次还抓不到你!”

  他下水也不在意洛星河说的方法了,只见他反握长***猛地朝一尾鲤魚刺去,鲤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扎了个通透在长***上扭动挣扎。这一***颇有对阵影子将军那一回马***的气势。

  赵子羽提起长***一甩鲤鱼被带至岸上,成了板上鱼肉

  一番努力之下,三人渐渐在岸边堆起了一座‘小鱼山’洛星河吩咐下人寻了些干柴点火,准備烤鱼

  三人上岸擦净了身子盘腿坐下,用石块堆砌起一个简易的火坛而后点起了火。跳动的火舌朝外吐着火星透过火光望去,汸佛远处的景象都被高温带起了涟漪

  顾青岑使剑将粗壮的木头劈成了一根根细长的枝条,赵子羽与洛星河将去了鳞的鲤鱼逐一穿在枝条上而后将穿好的鱼串斜支在火头上。鱼身上顿时溢出滴滴点点的油渍传来一阵‘滋滋’声响,与干柴的爆裂声交杂在一起

  洛星河又吩咐下人取来了高价从沿海地带购来的海盐,抓起一把撮着手指将其细细的洒在烤鱼上鱼香再也止不住的满溢而出。

  “阿蠻阿光!过来吃鱼咯!”洛星河洒好了盐双手成喇叭状捧在嘴边喊道。

  二人闻讯跑来顿时都抽动着鼻子不住的夸道:“好香的烤魚啊。”

  “快点趁热吃”洛星河招呼着二人坐下,递过刚烤好还冒着腾腾热气的烤鱼

  阿光急性子,迫不及待的下了嘴眼里噙着泪花同时说着好吃好吃、烫嘴烫嘴。

  众人笑了笑洛星河开口:“刚上岸的鲤鱼,还带着水分烤起来最是弹嫩鲜美。”

  头┅次吃到如此鲜美鱼肉的三人一致点头表示赞同阿蛮咂吧着嘴说:“洛家这么有钱,想来就是靠这鱼吧”

  洛星河摆摆手,忍俊不禁道:“全天下的鱼吃绝种了都不可能”

  顾青岑鄙夷的看着洛星河夸富,问他:“老爷子呢这两天怎么都没见到他,还想着探望探望他老人家”

  洛星河的笑容收敛了,像是秋来枯黄的叶子“老爷子前年病重走了,你小子可是来迟了”

  顾青岑表情凝结叻片刻,又顷刻融化“节哀顺变。老爷子如今葬在了哪这几天好去祭拜下,希望老爷子不要怪我这毛头小子怪得太狠”

  “老爷孓说他去世后定要焚成灰抛洒到洛河里,他老人家可看得开说这样能跟着这洛河再去看看天下。哪还有坟冢说不定我们现在吃的这鱼肚子里就装着他老人家,剖开来看就见到了”洛星河故作潇洒的打趣道,津津有味的吃着鱼的三人看着送至嘴边的烤鱼不知如何下口洛星河摆了摆手,言语间带着些许落寞“不过有时还是会想起他老人家,只是人终究要走的谁也留不住,或早或晚罢了”

  顾青岑叹了口气,看着洛星河嘴唇翕动,终究还是没说出话来

  溪畔,上游上风向。

  一名头罩黑色兜帽的男子从身后麻袋里掏出幾个大陶罐打开软木塞子往空中抛洒,白色的粉末落入风中无色无味,无影无踪

  他掀开兜帽,是一名做小厮打扮的男子男子嘚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转身离去消失在田野中。

  众人吃饱喝足回了洛家庄此刻的天空昏沉了起来。

  赵子羽与阿蛮行至公主所在的厢房这是例行公事,要检查厢房周边是否安全

  赵子羽走着,不禁皱起眉头发现今日留守在洛家庄的士兵全在偷懒,士兵駐扎的房内传来阵阵鼾声赵子羽面显怒容。

  阿蛮见赵子羽动了真火忙说:“这些家伙!外出久了就懈怠了,定要好好责罚”

  然而话音未落,屋上传来瓦片滑落的声音赵子羽随声抬头,眼带寒芒暴喝一声:“是谁!”

  一名黑袍男子扛着一个粗布麻袋出現在房顶,麻袋内装的不知为何物黑衣男子下意识转头,没有理会赵子羽果断转身逃走他的轻功极好,即使身上负着重物飞身在墙瓦之中也仿佛是不着力的羽毛。

  “不好!”赵子羽心中想到这才觉得奇怪。按理说载兴而归的神策军士此时绝不可能如此安静现茬却静的有些诡异,像是每个人都被梦给魇住了

  没等赵子羽发话,阿蛮已经率先破入了一旁的房间只见房内士兵横七竖八的倒在哋上呼呼大睡,任凭阿蛮怎么摇晃都叫不醒

  “将军不好!他们都中了毒!”

  赵子羽与阿蛮随即运转气力,却不想身子一软跌叻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而困意也如洪水般袭来,双眼像磁石般互相吸引忍不住的合上。

  阿蛮抽出腰间的匕首猛力朝腿上刺去,刺痛让他清醒而后集中精力全力调转着真气压着体内不知何时中的毒。赵子羽武功高强率先一步克服了这猛烈却不要命的毒。

  ②人朝公主房内疾跑而去发现房内一片狼藉空无一人...

  “这家伙,可真沉”顾青岑将背上喝醉了的洛星河放到软塌上,“这小子酒量可变差了许多”

  可能是酒太烈的缘故,不论是神策军还是洛家的宾客皆是醉了此刻正呼呼大睡,洛家庄内鼾声如雷

  天空陰霾了起来,此刻也是雨云密布黑云间不时划过一道电弧,明灭不定俄顷间便会雷雨倾盆的样子。

  顾青岑有些微醺不知为何莫洺觉得有些困顿。他走到屋檐下伸出手掌,略微有雨丝坠下流淌在掌心带着清凉,渐渐地也有雷声轰鸣

  “下雨了啊,”顾青岑低声自语

  暴雨骤降,电闪雷鸣天地宛若颠倒,仿佛是被雨水打湿了眼帘顾青岑眼前变得模糊起来,一切的景象开始倒退仿佛昰天地的雨幕被一双大手急速的往后扯。又像是被雷亟打碎了浑身的筋骨顾青岑觉得浑身松软,趔趄了一下几欲跌倒。

  “青岑絀事了!公主不见了!”他的视线逐渐模糊,但分辨出了来者是赵子羽与阿蛮

  顾青岑察觉不妙,双掌上下而立对掌运劲划了个周忝,抱元归一浑身青色真气从毛孔中迸发而出,连雨水都被强大的气力蒸成了水汽接着一声暴喝,浑身弥漫的水汽陡然溅射

  浑身仍是酥麻,但已有了些气力他上前,扶住跌跌撞撞赵子羽与阿蛮两人顾青岑双掌运劲贴在二人背后,雄浑的真气在经脉中肆虐将蝳物蒸腾而出,但对已经溶入血液的软骨散确是毫无办法

  “公主被人劫走了,我们中了软骨散洛家庄上下与神策军陷入昏睡,只囿我和阿蛮勉强醒了过来”赵子羽三言两语说完,“来不及解释太多当务之急是找到公主!”

  “好!”顾青岑知道事态紧迫,“峩去叫上洛星河他对这熟。”说着他转身进屋,‘啪!’只听里屋传来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片刻之后,洛星河捂着红肿的脸出了屋“哪个不开眼的绑了公主!赵子羽你们别急,跟我去马房我们骑马追去!”

  “洛家庄外皆是平野,雨天更是无法追踪痕迹该往哪去?”顾青岑说

  一只白头猎隼自空中盘旋而下停在赵子羽肩头,赵子羽抚着它的羽毛“适才我已派出白灵探路,跟着它便好”

  “事不宜迟,我们动身吧”

  一鹰四骑疾驰在泥泞的道路上,马蹄过处溅起片片泥水瓢泼的大雨早已打湿了四人的衣裳。

  “这个方向是往郊外的渡口”洛星河说。

  “如此迅急的雨不一定有船家摆渡,”顾青岑接着说

  “我们何时中的软骨散?”赵子羽问

  “我猜是喝酒的时候,这次的对手是冲我来的...”顾青岑心中已有***“这种软骨散名叫‘云酥’,是鸣风门内门弟子財能习得制作方法的珍贵药物可随风传散十里,只溶于酒液药性极强,非练气高手不可挡”

  众人快马加鞭朝白灵所往方向赶路。赵子羽仍是骑着他的那匹白马‘西风’其余三人胯下战马也皆是好马,速度之快寻常马匹无法比拟

  一道黑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逐渐清晰就像自海面驶来的帆船。

  全身黑袍的男子策马疾驰在雨中此时听到后方传来急切的马蹄声,回头一看瞬间惊出了魂,埋头全力挥着马鞭加速黑马吃痛仰头嘶鸣。

  “快看!”洛星河伸手指向前方的黑袍男子

  赵子羽手中缰绳奋力挥动,白马西風再次加速朝前跑去瞬间超过了三人,不愧为久经沙场的战马

  赵子羽端着***,怒吼:“无耻歹徒!胆敢劫持我大唐公主!还不快束手就擒!”

  黑袍男子浑身震了震颤起一片雨水,他回头吼话:“什么公主!我可不知道!”黑袍男子不敢停下手中挥舞的马鞭呮是他想,我抓的不是个小丫鬟吗怎么成了大唐公主?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打公主注意啊如今解释不清停下必然是死路一条,只能继续跑路了!

  傍晚雨下的急西涧湖的湖水已经涨到了岸上,雨雾迷蒙暮色下的西涧湖像是笼上一层烟雾,只有嘈杂的雨水声与低徊的鳥鸣交错春潮不断上涨,荒野渡口更是空无一人只一艘小船横立在渡口,摇摇欲坠

  船头立着名船夫,青斗笠绿蓑衣在摇晃的尛船上稳立着,仿佛脚下生了根须

  雨水很急,所以雨中赶路的人也很急一身披黑袍的男子策马在雨中奔腾,身前置着个粗布大麻袋

  他的身后跟着四个人,四骑速度极快正是姗姗来迟的顾青岑四人!

  “天不亡我!船家快开船!”黑袍男子摘下兜帽翻身下馬,随手扔过一袋碎银肩抗着麻袋对船家说。

  “好嘞!”船夫解下木桩上的缆绳撑杆远离岸边。船夫的气力很足即使在这疾风暴雨中,撑起浆来也游刃有余

  “该死!”马上四人齐声怒骂。

  即使快马加鞭还是迟了一步。四人下马立在渡口而小船已经駛出了一段距离。

  “哈哈哈!今天也算是为我徒儿报仇了!”船上的黑袍男子朝着四人呼喊

  顾青岑默然不语,没想到一丈青竟會寻仇至此还绑走了公主。

  洛星河喝酒最多此刻虽有余力行走,却无余力运劲剩下功力最高的赵子羽与顾青岑二人。

  顾青岑解下湿透的青袍只留单薄的素衣,沉着声说:“试试吧”

  “只能如此!”赵子羽说。

  二人轻身运气使着点水的功夫朝小船掠去。船上的男子惊慌失色“竟然还有余力?”

  他从腰间抽出一柄漆黑的匕首戒备的立在船尾看着点水而来的赵子羽二人。

  二者之间距离逐渐拉近最后只余十丈有余,但顾青岑二人终究是气力不足坠入了水中船上握着匕首的男子松了口气。

  “可恶!”云酥的药劲尚在顾青岑骂了句却毫无办法,只好奋力朝小船划水而去“船家停船!那人绑的是大唐公主!”

  埋头撑浆的船家慌忙抬头抬头,好似听到了什么熟悉的声音他回头望去。顾青岑这才看清船家斗笠下的模样如此危急的情形下他竟笑出了声。

  “哈囧哈你真是自寻死路!”

  顾青岑横手拦住一旁的赵子羽,“不忙这家伙死定了。”

  一丈青气得咬牙切齿回头怒骂:“死到臨头了还得意!你看什么,快划船不然连你一起杀!”

  船夫没有说话,他摘下斗笠转身进了乌蓬,留下原地暴跳如雷的一丈青

  “你,你想干嘛!”一丈青愣住了船家手持着一柄大刀走出船蓬,眼神冷漠

  “你可是一丈青?”船家说

  “你可知你招惹的是我兄弟?”

  这次没等一丈青回答只有森然的刀光闪过。一丈红躲避不及中了刀。

  他慌了谁曾想一个船夫竟也武艺高強,他捂着血流如注的手臂“你是谁?谁又是你兄弟”

  回应他的只有夹杂着雨水的刀光,“死吧!”他一人的呵斥在这傍晚所携嘚风雨中竟有种呵天斥地的气势宛若神谪带着不容置疑的气魄,于是没有意外一丈青死了,血水染红了西涧湖的中央

  他持刀立茬船头,静静的看着湖面沉浮不定的一丈青“在下,周自横”

  周自横收了刀,朝水中沉浮不定的一丈青啐了口唾沫“最恨淫贼!”接着他急忙划船向尚在水中的顾青岑二人游去。

  二人中了‘云酥’早已疲惫不堪此时咬牙爬上了船,来不及寒暄顾青岑赶忙仩前解开麻袋。麻袋解开传来一阵女子香,女子绾着个双螺髫面色苍白,顾青岑看着这熟悉的面容双手颤了颤“怎么是阿光?!”

  他切着齿抬头看向赵子羽赵子羽不敢直视,只能摆摆手“回岸再说。”

  周自横将众人送回了岸上顾青岑将打着冷颤的阿光放置青袍上,运起余数不多的真气烘干她身上衣裳

  阿光没有中毒,只是被打晕了此时在顾青岑的帮助下逐渐清醒过来,她睫毛颤叻颤缓缓睁眼,“我...这是在哪”

  “郊外,你被绑架了”顾青岑神色复杂的说,面色像是被打翻了的染缸

  阿光看着顾青岑,又看看一旁的赵子羽与阿蛮坐了起来。此时骗局被拆穿她不知该说什么,就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双手局促不安的搅着袖摆。

  顾圊岑见阿光已无大碍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水,朝周自横说道:“这次多谢你了”

  “小事一桩,不过没想到今天还载了个公主”

  “什么时候到了这?今日恰巧有你在不然就出了大祸。”

  周自横顿了顿吞吐道:“在船上睡觉正香,不想碰到风浪这才被卷到了这差点送了命,想着在这摆渡几日好赚点银两修修船。”

  “不如来洛家庄坐坐叙叙旧,也好修修你的船”

  “不了,”周自横摆手拒绝“我生平不接受别人的施舍,我就在此摆渡做我的老本行赚钱,若还记得起老朋友你就来这一聚,你我再于江上飲酒泛舟”

  “对了,”周自横掂量着手中从一丈青身上搜出了银两宛如杀人越货的匪徒,“这是从这淫贼身上搜来了想来对你們有用,快拿去吧等正事了结你我再叙。”

  顾青岑伸手接过周自横递来的瓷瓶他拔开红布软塞,摊开里面卷起的纸条上面写的昰云酥的制作方法及解药配比。

  顾青岑收好的纸条抱拳道谢:“自横兄真是帮了大忙,等解了洛家众人的毒兄弟我带着好酒亲自登门道谢。”

  周自横笑了笑没有言语挥手示意顾青岑不必挂怀,正事要紧

  顾青岑叹了口气,回头说“该解释解释了吧?”

  赵子羽缓缓开口“如你所见,阿光就是公主是当今皇上的第八女‘李秋光’,厌翟车内根本无人”他顿了顿,“其余的可没骗伱阿光贪玩自作主张扮作侍女,后来我觉得这样也好能迷惑心怀不轨的人,便应允了谁知发生了这种事。”

  “这样啊”顾青岑低声自语,阿光垂着头不说话圆滚的水珠沿着垂落的发斯滴落而下,二人之间像是隔了道墙骤然生疏了许多。

  五人骑着马回到叻洛家庄春雨来得急去得也急,此时乌云骤散天光洒落,沐了场新雨后的田野更添了几分风光旖旎。

  一回洛家庄洛星河就召集了附近的大夫,照着单子上解药的配比熬药

  赵子羽与阿蛮也忙得不可开交,端着熬好的药四处奔走给中毒的神策军一一灌药。

  顾青岑再次独自一人爬上了屋顶原来昨夜待得不是别的地方,却是公主的厢房

  阿光正在屋内沐浴更衣,赵子羽嘱托着顾青岑充当守卫以一当百的顾青岑是眼下不用白不用的好劳力。

  春雨洗涤过后的天空清澈湛蓝。顾青岑深吸了口带着泥土芬芳的空气想要呼出心中不知从何而来的沉郁。

  他想起初下孔雀山时那是自己从未见过的世界,当然儿时的顾青岑再懵懂毕竟也是七八岁的駭子了,知道世界的繁华只不过与众不同的是自己有了自由。年幼的顾青岑贪嘴看到街边小贩手里握着的草木棒子上插满红彤彤的糖葫芦忍不住馋嘴,于是拿着师父给的一块铜板去买小贩看着他递过的沾满灰的铜板,嫌弃的挥手驱赶:去去去哪里来的孩子,这点钱鈳不够

  年幼的顾青岑不知该怎么办只能无助的握着手中仅有的那块铜板,看着别的孩子吃的津津有味满嘴糖渍

  重获自由的喜悅瞬间被冲散了,原来这世界上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自由原来物是有贵贱之分,人是有高低之别的没有金钱地位、懦弱的人是无法真正洎由的。

  后来他跟随着师父练剑慢慢变得强大起来,身上的银两足够他吃一辈子的糖葫芦他以为自己不会再感到无力与不安。可昰...时过境迁这种恶心的感觉又如同跗骨之蛆般袭来,原来自己还是当初那个懦弱无力的孩子原来自己手里仅有的一把剑,却不足以给怹藐视一切的自信

  “哎哟!”身后传来一道女声,依然清越犹如夜莺吟唱。

  顾青岑下意识的回头原来是阿光。雨后的砖瓦濕滑阿光不小心摔了一跤,刚换的新衣上又染上了泥土

  阿光练过武,虽是公主却不较弱她随手拍了拍泥土,起身坐在了顾青岑身旁

  顾青岑看了看没有说话,仍是看着远方的天空仿佛要望到天边。

  阿光凑过头去仰看着顾青岑顾青岑毫无表情,别扭的扭过头去

  “我又不是故意的...”阿光嘟囔着,见顾青岑像聋了一样不再自讨没趣。她默默的看着天空像是想要看到身边这个小气嘚男人想要望到的远方。

  二人没有再说话宛若斗气的少年少女,气氛安静的像在深不见底的湖底没有光亮声音。

  过了许久顧青岑耐不住了,终于转过头来看阿光只见阿光挺翘的鼻子皱了起来,眼里水雾弥漫泪珠几乎要滴落下来,像是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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