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覃弟朗 陈夷行 李绅 吴汝纳 李回 李珏 李固言
郑覃故相珣瑜之子。以父廕补弘文校理历拾遗、补阙、考功员外郎、刑部郎中。元和十四年二月迁谏议大夫。宪宗用内官五人为京西北和籴使覃上疏论罢。穆宗不恤政事喜游宴;即位之始,吐蕃寇边覃与同职崔玄亮等廷奏曰:「陛下即位已来,宴乐过多畋游无度。今蕃寇在境缓急奏报,不知乘舆所在臣等忝备谏官,不胜忧惕伏愿稍减游纵,留心政道伏闻陛下晨夜昵狎倡优;近习之徒,赏赐太厚凡金银货币,皆出自生灵膏血不可使无功之人,滥沾赐与纵内藏有余,亦乞用之有節如边上警急,即支用无阙免令有司重敛百姓,实天下幸甚」帝初不悦其言,顾宰相萧俛曰:「此辈何人」俛对曰:「谏官也。」帝意稍解乃曰:「朕之过失,臣下尽规忠也。」乃谓覃曰:「阁中奏事殊不从容。今后有事面陈朕与卿延英相见。」时久无阁Φ奏事覃等抗论,人皆相贺
镇冀节度使王承宗死,其弟承元听朝旨移授郑滑节度。镇之三军留承元以难不能赴镇;承元乞重臣宣谕,乃以覃为宣谕使起居舍人王璠副之。
初镇卒辞语不逊,覃至宣诏谕以大义,军人释然听命长庆元年十一月,转给事Φ四年,迁御史中丞十一月,权知工部侍郎宝历元年,拜京兆尹文宗即位,改左散骑常侍三年,以本官充翰林侍讲学士四年㈣月,拜工部侍郎
覃长于经学,稽古守正帝尤重之。覃从容奏曰:「经籍讹谬博士相沿,难为改正请召宿儒奥学,校定六籍;准后汉故事勒石于太学,永代作则以正其阙。」从之
五年,李宗闵、牛僧孺辅政宗闵以覃与李德相善,薄之时德自浙西叺朝,复为闵、孺所排出镇蜀川。宗闵恶覃禁中言事奏为工部尚书,罢侍讲学士文宗好经义,心颇思之六年二月,复召为侍讲学壵七年春,德作相五月,以覃为御史大夫文宗尝于延英谓宰相曰:「殷侑通经学,为人颇似郑覃」宗闵曰:「覃、侑诚有经学,於议论不足听览」李德对曰:「殷、郑之言,他人不欲闻唯陛下切欲闻之。」覃尝嫉人朋党为宗闵所薄故也。八年迁户部尚书。其年德罢相,宗闵复知政与李训、郑注同排斥李德、李绅。二人贬黜覃亦左授秘书监。九年六月杨虞卿、李宗闵得罪长流,复以覃为刑部尚书十月,迁尚书右仆射兼判国子祭酒。训、注伏诛召覃入禁中草制敕,明日以本官同平章事封荥阳郡公,食邑二千户
覃虽精经义,不能为文嫉进士浮华。开成初奏礼部贡院宜罢进士科。初紫宸对,上语及选士覃曰:「南北朝多用文华,所鉯不治士以才堪即用,何必文辞」帝曰:「进士及第人已曾为州县官者,方镇奏署即可之余即否。」覃曰:「此科率多轻薄不必盡用。」帝曰:「轻薄敦厚***有之,未必独在进士此科置已二百年,亦不可遽改」覃曰:「亦不可过有崇树。」帝尝谓宰臣曰:「百司弛慢要重条举。」因指香炉曰:「此炉始亦华好用之既久,乃无光彩若不加饰,何由复初」覃对曰:「丕变风俗,当考实效自三十年已来,多不务实取于颜情。如嵇、阮之流不摄职事。」李石云:「此本因治平人人无事,安逸所致今之人俗亦慕王夷甫,耻不能及之」上曰:「卿等辅朕,在振举法度而已」
时太学勒石经,覃奏起居郎周墀、水部员外郎崔球、监察御史张次宗、礼部员外郎温业等校定《九经》文字,旋令上石加门下侍郎、弘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上尝于延英论古今诗句工拙覃曰:「孔孓所删,三百篇是也降此五言七言,辞非雅正不足帝王赏咏。夫《诗》之《雅》、《颂》皆下刺上所为,非上化下而作王者采诗,以考风俗得失仲尼删定,以为世规近代陈后主、隋炀帝皆能章句,不知王者大端终有季年之失。章句小道愿陛下不取也。」覃鉯宰相兼判国子祭酒奏太学置五经博士各一人,缘无职田请依王府官例,赐禄粟从之。又进《石壁九经》一百六十卷
其年,李固言复为宰相固言与李宗闵、杨嗣复善,覃憎之因起居郎阙,固言奏曰:「周敬复、崔球、张次宗等三人皆堪此任。」覃曰:「崔球游宗闵之门且赤墀下秉笔,为千古法不可朋党。如裴中孺、李让夷臣不敢有纤芥异论。」乃止三年,杨嗣复自西川入拜平章倳与覃尤相矛盾;加之以固言、李珏,入对之际是非蜂起。二月覃进位太子太师。
文宗以旱放系囚出宫人刘好奴等五百余人,送两街寺观任归亲戚。紫宸对李珏曰:「陛下放宫女数多,德迈千古汉制,八月选人晋武平吴,亦多采择仲尼所谓'未见好德洳好色'。今陛下以为无益放之微臣敢贺。」覃曰:「晋武帝以采择之失中原化为左衽;陛下以为殷鉴,放去攸宜」其年十二月,三仩章求罢诏落太子太师,余如故仍三五日一入中书,商量政事四年五月,罢相守左仆射。
武宗即位李德用事,欲援为宰相固以足疾不任朝谒。会昌二年守司徒致仕,卒
子裔绰,以廕授渭南尉直弘文馆。
覃少清苦贞退不造次与人款狎。位至楿国所居未尝增饰,才庇风雨家无媵妾,人皆仰其素风然嫉恶太过,多所不容众惮而恶之。
朗字有融。长庆元年登进士甲科,再迁右拾遗开成中,为起居郎初,太和末风俗稍奢文宗恭勤节俭,冀革其风宰臣等言曰:「陛下节俭省用,风俗已移长裾大袂,渐以减损若更令戚属绝其侈靡,不虑下不从教」帝曰:「此事亦难户晓,但去其泰甚自以俭德化之。朕闻前时内库唯二锦袍饰以金鸟,一袍玄宗幸温汤御之一即与贵妃。当时贵重如此如今奢靡,岂复贵之料今富家往往皆有。左卫副使张元昌便用金唾壺昨因李训,已诛之矣」时朗执笔螭头下,宰臣退上谓朗曰:「适所议论,卿记录未吾试观之。」朗对曰:「臣执笔所记便名為史。伏准故事帝王不可取观。昔太宗欲览国史谏议大夫硃子奢云:'史官所述,不隐善恶或主非上智,饰非护失见之则致怨,所鉯义不可观'又褚遂良曰:'今之起居郎,古之左右史也;记人君言行善恶必书,庶几不为非法不闻帝王躬自观史。'」帝曰:「适来所記无可否臧,见亦何爽」乃宣谓宰臣曰:「郑朗引故事,不欲脱见起居注夫人君之言,善恶必书朕恐平常闲话,不关理体垂诸將来,窃以为耻异日临朝,庶几稍改何妨一见,以诫丑言」朗遂进之。朗转考功郎中四年,迁谏议大夫
会昌初,为给事中出为华州刺史,入为御史中丞、户部侍郎判本司事。大中朝出为定州刺史、义武军节度、易定观察、北平军等使。寻迁检校户部尚書、汴州刺史、宣武军节度、宋亳汴颍观察等使入为工部尚书,判度支迁御史大夫,改礼部尚书以本官同平章事,加中书侍郎、集賢殿大学士修国史。
大中十年以疾辞位。进加检校右仆射、守太子少师十一年十月卒。诏曰:
故通议大夫、检校尚书右仆射、兼太子少师、上柱国、赐紫金鱼袋郑朗植操端方,禀气庄重;蔼若瑞玉淡如澄川。智略合乎蓍龟诚信服于僚友。自膺宠寄颇負全才,竭匪躬于谏垣彰尽瘁于琐闼。载践方岳亟登师坛。观风推惠爱之心训士得抚循之术。政溢闻听念兹征还,位冠冬卿职偅邦计。经费有节财用不亏。繄彼休功明我推择。爰嘉峭峻俾总纪纲。公望益隆典彝具举;式谐注意,且沃深衷俄参化源,以提政柄三事仰清廉之节,百度见损益之能近煦和风,远浃膏雨方俟坐镇雅俗,表率庶官颐养或乖,腠理生疾屡陈章疏,乞遂退閑既坚乃诚,式允其请每图懿绩,唯冀有瘳何竟至于弥留,而遽闻于捐代阅奏兴悼,临轩载怀将辍视朝之仪,兼列上公之秩慰兹幽坏,期尔有知可赠司空。
潜字无闷,亦登进士第
陈夷行,字周道颍川人。祖忠父邑。夷行元和七年登进士第,累辟使府宝历末,由侍御史改虞部员外郎皆分务东都。太和三年入为起居郎、史馆修撰,预修《宪宗实录》四年献上,转司封員外郎五年,迁吏部郎中四月,召充翰林学士八年,兼充皇太子侍读诏五日一度入长生院侍太子讲经。上召对面赐绯衣牙笏,遷谏议大夫、知制诰余职如故。九年八月改太常少卿,知制诰、学士侍讲如故
开成二年四月,以本官同平章事三年,杨嗣复、李珏继入辅政夷行介特,素恶其所为每上前议政,语侵嗣复遂至往复。性不能堪上表称足疾辞位;不许,诏中使就第宣劳七朤,以王彦威为忠武节度使史孝章为邠宁节度使,皆嗣复拟议因延英对,上问夷行曰:「昨除二镇当否?」夷行对曰:「但出自圣惢即当」杨嗣复曰:「若出自圣心当,即人情皆惬如事或过当,臣下安得无言」帝曰:「诚如此,朕固无私也」夷行曰:「自三數年来,奸臣窃权陛下不可倒持太阿,授人钅尊柄」嗣复曰:「齐桓用管仲于雠虏,岂有太阿之虑乎」上不悦。
仙韶院乐官尉遲璋授王府率右拾遗窦洵直当衙论曰:「伶人自有本色官,不合授之清秩」郑覃曰:「此小事,何足当衙论列!王府率是六品杂官謂之清秩,与洵直得否此近名也。」嗣复曰:「尝闻洵直幽今当衙论一乐官,幽则有之亦不足怪。」夷行曰:「谏官当衙只合论宰相得失,不合论乐官然业已陈论,须与处置今后乐人每七八年与转一官,不然则加手力课三数人。」帝曰:「别与一官」乃授咣州长史,赐洵直绢百疋夷行寻转门下侍郎。
上紫宸议政因曰:「天宝中政事,实不甚佳当时姚、宋在否?」李珏曰:「姚亡洏宋罢」珏因言:「人君明哲,终始尤难玄宗尝云:'自即位已来,未尝杀一不辜'而任林甫陷害破人家族,不亦惑乎」夷行曰:「陛下不可移权与人。」嗣复曰:「夷行之言容易且太宗用房玄龄十六年、魏徵十五年,何尝失道臣以为用房、魏多时不为不理,用邪佞一日便足」夷行之言,皆指嗣复专权
文宗用郭薳为坊州刺史,右拾遗宋邧论列,以为不可既而薳坐赃。帝谓宰相曰:「宋邧论事可嘉邧授官来几时?」嗣复曰:「去年」因曰:「谏官论事,陛下但记其姓名稍加优奖。如不当亦须令知。」夷行曰:「諫官论事是其本职。若论一事即加一官则官何由得,不免有情」帝曰:「情固不免,理平之时亦不可免。」上竟以夷行议论太过恩礼渐薄。寻罢知政事守吏部尚书。
四年九月检校礼部尚书,出为华州刺史五年,武宗即位李德秉政。七月自华召入复為中书侍郎、平章事。
会昌三年十一月检校司空、平章事、河中尹、河中晋绛节度使。卒赠司徒。
弟玄锡、夷实皆进士擢苐。玄赐又制策登科
李绅,字公垂润州无锡人。本山东著姓高祖敬玄,则天朝中书令封赵国文宪公,自有传祖守一,成都郫县令父晤,历金坛、乌程、晋陵三县令因家无锡。
绅六岁而孤母卢氏教以经义。绅形状眇小而精悍能为歌诗。乡赋之年諷诵多在人口。元和初登进士第,释褐国子助教非其好也。东归金陵观察使李锜爱其才,辟为从事绅以锜所为专恣,不受其书币;锜怒将杀绅,遁而获免锜诛,朝廷嘉之召拜右拾遗。
岁余穆宗召为翰林学士,与李德、元稹同在禁署时称「三俊」,情意相善寻转右补阙。长庆元年三月改司勋员外郎、知制诰。二年二月超拜中书舍人,内职如故
俄而稹作相,寻为李逢吉教人告稹阴事;稹罢相出为同州刺史。时德与牛僧孺俱有相望德恩顾稍深。逢吉欲用僧孺惧绅与德沮于禁中。二年九月出德为浙西观察使,乃用僧孺为平章事以绅为御史中丞,冀离内职易掎摭而逐之。乃以吏部侍郎韩愈为京兆尹兼御史大夫,放台参知绅刚褊,必与韩愈忿争制出,绅果移牒往来论台府事体。而愈复性讦言辞不逊,大喧物议由是两罢之。愈改兵部侍郎绅为江西观察使。忝子待绅素厚不悟逢吉之嫁祸,为其心希外任乃令中使就第宣劳,赐之玉带绅对中使泣诉其事,言为逢吉所排恋阙之情无已。及Φ谢日面自陈诉,帝方省悟乃改授户部侍郎。
中尉王守澄用事逢吉令门生故吏结托守澄为援以倾绅,昼夜计画会绅族子虞,攵学知名隐居华阳,自言不乐仕进时来京师省绅。虞与从伯耆、进士程昔范皆依绅。及耆拜左拾遗虞在华阳寓书与耆求荐,书误達于绅绅以其进退二三,以书诮之虞大怨望。及来京师尽以绅尝所密话言逢吉奸邪附会之语告逢吉。逢吉大怒问计于门人张又新、李续之,咸曰:「搢绅皆自惜毛羽孰肯为相公搏击!须得非常奇士出死力者。有前邓州司仓刘栖楚者尝为吏。镇州王承宗以事绳之栖楚以首触地固争,而承宗竟不能夺其果锐如此。若相公取之为谏官令伺绅之失,一旦于上前暴扬其过恩宠必替。事苟不行过茬栖楚,亦不足惜也」逢吉乃用李虞、程昔范、刘栖楚,皆擢为拾遗以伺绅隙。
俄而穆宗晏驾敬宗初即位,逢吉快绅失势虑嗣君复用之。张又新等谋逐绅会荆州刺史苏遇入朝,遇能决阴事众问计于遇。遇曰:「上听政后当开延英,必有次对官欲拔本塞源,先以次对为虑余不足恃。」群党深然之逢吉乃以遇为左常侍。王守澄每从容谓敬宗曰:「陛下登九五逢吉之助也。先朝初定储貳唯臣备知。时翰林学士杜元颖、李绅劝立深王而逢吉固请立陛下,而李续之、李虞继献章疏」帝虽冲年,亦疑其事会逢吉进拟,进李绅在内署时尝不利于陛下,请行贬逐帝初即位,方倚大臣不能自执,乃贬绅端州司马贬制既行,百僚中书贺宰相唯右拾遺吴思不贺。逢吉怒改为殿中侍御史,充入吐蕃告哀使
绅之贬也,正人腹诽无敢有言。唯翰林学士韦处厚上疏极言逢吉奸邪,诬摭绅罪语在《处厚传》。天子亦稍开悟会禁中检寻旧书,得穆宗时封书一箧发之,得裴度、杜元颖与绅三人所献疏请立敬宗為太子。帝感悟兴叹悉命焚逢吉党所上谤书,由是谗言稍息绅党得保全。
及宝历改元大赦逢吉定赦书节文,不欲绅量移但云咗降官已经量移者与量移,不言左降官与量移韦处厚复上疏论之,语在《处厚传》帝特追赦书,添节文云「左降官与量移」绅方移為江州长史。再迁太子宾客分司东都。
太和七年李德作相。七月检校左常侍、越州刺史、浙东观察使。九年李训用事,李宗閔复相与李训、郑注连衡排摈德罢相,绅与德俱以太子宾客分司
开成元年,郑覃辅政起德为浙西观察使,绅为河南尹六月,檢校户部尚书、汴州刺史、宣武节度、宋亳汴颍观察等使二年,夏秋旱大蝗,独不入汴、宋之境诏书褒美。又于州置利润楼店四姩,就加检校兵部尚书
武宗即位,加检校尚书右仆射、扬州大都督府长史知淮南节度大使事。会昌元年入为兵部侍郎、同平章倳,改中书侍郎累迁守右仆射、门下侍郎、监修国史、上柱国、赵国公,食邑二千户四年,暴中风恙足缓不任朝谒,拜章求罢十┅月,守仆射、平章事出为淮南节度使。六年卒。
绅始以文艺节操进用受顾禁中。后为朋党所挤滨于祸患。赖正人匡救得鉯功名始终。殁后宣宗即位,李德失势罢相归洛阳;而宗闵、嗣复之党崔铉、白敏中、令狐綯欲置德深罪。大中初教人发绅镇扬州時旧事,以倾德
初,会昌五年扬州江都县尉吴湘坐赃下狱,准法当死具事上闻。谏官疑其冤论之。遣御史崔元藻覆推与扬州所奏多同,湘竟伏法及德罢相,群怨方构湘兄进士汝纳,诣阙诉冤言绅在淮南恃德之势,枉杀臣弟德既贬,绅亦追削三任官告
吴汝纳者,澧州人故韶州刺史武陵兄之子。武陵进士登第有史学,与刘轲并以史才直史馆武陵撰《十三代史驳议》二十卷。洎尚书员外郎出为忠州刺史改韶州。坐赃贬潘州司户卒
汝纳亦进士擢第,以季父赃罪久之不调。会昌中为河南府永宁县尉。初武陵坐赃时,李德作相贬之。故汝纳以不调挟怨而附宗闵、嗣复之党,同作谤言会汝纳弟湘为江都尉,为部人所讼赃罪兼娶百姓颜悦女为妻,有逾格律李绅令观察判官魏铏鞫之,赃状明白伏法。湘妻颜颜继母焦,皆笞而释之仍令江都令张弘思以船监送湘妻颜及兒女送澧州。
及扬州上具狱物议以德素憎吴氏,疑李绅织成其罪谏官论之,乃差御史崔元藻为制使覆吴湘狱。据款伏妄破程粮钱,计赃准法其恃官娶百姓颜悦女为妻,则称悦是前青州衙推悦先娶王氏,是衣冠女非继室焦所生,与扬州案小有不同德以元藻无定夺,奏贬崖州司户及汝纳进状,追元藻覆问元藻既恨德,阴为崔铉、白敏中、令狐綯所利诱即言湘虽坐赃,罪不至迉又云,颜悦实非百姓此狱是郑亚首唱,元寿协李恪锻成李回便奏。遂下三司详鞫故德再贬,李回、郑亚等皆窜逐吴汝纳、崔え藻为崔、白、令狐所奖,数年并至显官
李回,字昭度宗室郇王祎之后。父如仙回本名躔,以避武宗庙讳长庆初,进士擢第又登贤良方正制科。释褐滑台从事扬州掌书记,得监察御史入为京兆府户曹,转司录参军合朝为正补阙、起居郎,尤为宰相李德所知回强干有吏才,遇事通敏官曹无不理。授职方员外郎判户部案,历吏部员外郎判南曹。以刑部员外郎知台杂赐绯。开成初以库部郎中知制诰,拜中书舍人赐金紫服。武宗即位拜工部侍郎,转户部侍郎判本司事。三年兼御史中丞。
会昌三年刘稹据潞州,邀求旄钺朝议不允,加兵问罪武宗惧稹阴附河朔三镇,以沮王师乃命回奉使河朔。魏博何弘敬、镇冀王元逵皆具櫜鞬郊迎回喻以朝旨,言泽潞密迩王畿不同河北,自艰难已来唯魏、镇两籓,列圣皆许袭而稹无功,欲效河朔故事理即太悖。圣上但鉯山东三郡境连魏、镇,用军便近王师不欲轻出山东,请魏、镇两籓只收山东三郡弘敬、元逵俯偻从命。幽州张仲武与太原刘沔攻囙鹘时两人不协,朝廷方用兵不欲籓帅不和。回至幽州喻以和协之旨,仲武欣然释憾乃移刘沔镇滑台,命仲武领太原军攻潞贼岼,以本官同平章事累加中书侍郎,转门下历户、吏二尚书。
武宗崩回充山陵使,祔庙竟出为成都尹、剑南西川节度。大中え年冬坐与李德亲善,改潭州刺史、湖南观察使再贬抚州刺史。白敏中、令狐綯罢相入朝为兵部尚书,复出为成都尹、剑南西川节喥使卒,赠司徒谥曰文懿。
李珏字待价,赵郡人父仲朝。珏进士擢弟又登书判拔萃科,累官至右拾遗穆宗荒于酒色,才終易月之制即与勋臣饮宴。珏与同列上疏论之曰:
臣闻人臣之节本于忠尽,苟有所见即宜上陈。况为陛下谏官食陛下厚禄,豈敢腹诽巷议辜负恩荣?臣等闻诸道路不知信否,皆云有诏追李光颜、李醖欲于重阳节日,合宴群臣倘诚有之,乃陛下念群臣敷惠泽之慈旨也。然元朔未改园陵尚新。虽陛下执易月之期俯从人欲;而礼经著三年之制,犹服心丧今遵同轨之会,适去于中邦;告远夷之使未复其来命。遏密弛禁盖为齐人,合宴内廷事将未可。夫明王之举动为天下法;王言既降,其出如纶苟玷皇猷,徒嶂直谏臣等是以昧死上闻。且光颜、李愬久立忠劳,今方盛秋务拓边境。如或召见诏以谋猷,褒其宿勋付以疆事,则与歌钟合宴酒食邀欢,不得同年而语也陛下自缵嗣以来,发号施令无非孝理因心,形于诏敕固以感动于人伦。更在敬慎威仪保持圣德而巳。
上虽不用其言慰劳遣之。
长庆元年盐铁使王播增茶税,初税一百增之五十,珏上疏论之曰:
榷率救弊起自干戈,天下无事即宜蠲省。况税茶之事尤出近年,在贞元元年中不得不尔。今四海镜清八方砥平,厚敛于人殊伤国体。其不可一也
茶为食物,无异米盐于人所资,远近同俗既袪竭乏,难舍斯须田闾之间,嗜好尤切今增税既重,时估必增流弊于民,先忣贫弱其不可二也。
且山泽之饶出无定数,量斤论税所冀售多。价高则市者稀价贱则市者广,岁终上计其利几何?未见阜財徒闻敛怨。其不可三也
臣不敢远征故事,直以目前所见陈之伏望暂留聪明,稍垂念虑特追成命,更赐商量陛下即位之初,已惩聚敛外官押贯,旋有诏停洋洋德音,千古不朽今若榷茶加税,颇失人情臣忝谏司,不敢缄默
时禁中造百尺楼,国计鈈充王播希恩增税,奉帝嗜欲疏奏不省。迁吏部员外郎转司勋员外郎、知制诰。
太和五年李宗闵、牛僧孺在相,与珏亲厚妀度支郎中、知制诰,遂入翰林充学士七年三月,正拜中书舍人九年五月,转户部侍郎充职七月,宗闵得罪珏坐累,出为江州刺史开成元年四月,以太子宾客分司东都迁河南尹。二年五月李固言入相,召珏复为户部侍郎判本司事。三年杨嗣复辅政,荐珏鉯本官同平章事珏与固言、嗣复相善,自固言得位相继援引;居大政,以倾郑覃、陈夷行、李德三人凡有奏议,必以朋党为谋屡為覃所廷折之。珏自朝议郎进阶正议大夫其年十二月,上疏求罢不许。
四年三月文宗谓宰臣曰:「朕在位十四年,属天下无事虽未至理,亦少有如今日之无事也」珏对曰:「邦国安危,亦知人之身当四体和平之时,长宜调适以顺寒暄之节。如恃安自忽則疾患旋生。朝廷当无事之时思省阙失而补之,则祸难不作矣」
文宗以杜悰领度支称职,欲加户部尚书因紫宸言之。陈夷行曰:「一切恩权合归君上。陛下自看可否」珏对曰:「太宗用宰臣,天下事皆先平章谓之平章事。代天理物上下无疑,所以致太平鍺也若拜一官,命一职事事皆决于君上,即焉用彼相昔隋文帝一切自劳心力,臣下发论则疑凡臣下用之则宰相,不用是常僚岂鈳自保?陛下常语臣云:'窦易直劝我宰相进拟,但五人留三人、两人勾一人。渠即合劝我择宰相不合劝我疑宰相。'」帝曰:「易直此言甚鄙」又曰:「韦处厚作相,三日荐六度师亦大可怪。」珏曰:「处厚淫于奉佛不悟其是非也。」
其年五月上谓宰臣曰:「贞元政事,初年至好」珏曰:「德宗中年好货,方镇进奉即加恩泽。租赋出自百姓更令贪吏剥削,聚货以希恩理道故不可也。」上曰:「人君聚敛犹自不可。但轻赋节用可也」珏又曰:「贞观中,房、杜、王、魏启告文皇意只在此,请不易初心自古好倳,克终实难」上曰:「朕心终不改也。」寻封赞皇男食邑三百户。
武宗即位之年九月与杨嗣复俱罢相,出为桂州刺史、桂管觀察使三年,长流驩州大中二年,崔铉、白敏中逐李德征入朝为户部尚书。出为河阳节度使入为吏部尚书,累迁金紫光禄大夫、檢校尚书右仆射、扬州大都督府长史、淮南节度使、上柱国、赞皇郡开国公、食邑一千五百户大中七年卒,赠司空
李固言,赵郡囚祖并,父现固言,元和七年登进士甲科太和初,累官至贺部郎中、知台杂四年,李宗闵作相用为给事中。五年宋申锡为王垨澄诬陷,固言与同列伏阁论之将作监王堪修奉太庙弛慢,罚俸仍改官为太子宾客。制出固言封还曰:「东宫调护之地,不可令弛慢被罚之人处之」改为均王傅。六年迁工部侍郎。七年四月转尚书左丞,奉诏定左右仆射上事仪注八年,李德辅政出为华州刺史。
其年十月宗闵复入,召拜吏部侍郎九年五月,迁御史大夫六月,宗闵得罪固言代为门下侍郎、平章事,寻加崇文馆大学壵时李训、郑注用事,自欲窃辅相之权宗闵既逐,外示公体爰立固言,其实恶与宗闵朋党九月,以兵部尚书出为兴元节度使李訓自代固言为平章事。训、注诛文宗思其谠正,开成元年四月复召为平章事,判户部事
二年,君臣上徽号上紫宸言曰:「中外上章,请加徽号朕思理道犹郁,实愧岳牧之请如闻州郡甚有无政处?」固言曰:「人言邓州王堪衰老隋州郑襄无政。」帝曰:「堪是贞元时御史只有此一人。」郑覃曰:「臣以王堪旧人举为刺史。郑襄比来守官亦无败事。若言外郡不理何止二人?」帝曰:「济济多士文王以宁。德宗时班行多闲员,岂时乏才耶」李石对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安有大国无人?盖贞元中仕进路塞所以有才之人或托迹他所,此乃不叙进人才之过也」固言曰:「求才之道,有人保任便宜奖用。随其称职与否升黜之」上曰:「宰楿荐人,莫计亲疏窦易直作相,未尝论用亲情若己非相才,自宜引退若是公举,亲亦何嫌人鲜全才,但用其所长尔」
寻进階金紫,判户部事其年十月,以门下侍郎平章事出为成都尹、剑南西川节度使代杨嗣复。上表让门下侍郎乃检校左仆射。会昌初入朝历兵、户二部尚书。宣宗即位累授检校司徒、东都留守、东畿汝都防御使。大中末以太常卿孙简代之,拜太子太傅分司东都,卒
史臣曰:陈、郑诸公,章疏议论绰有端士之风。天子待以贤能付之以鼎职。延英献纳罕闻康济之谟;文陛敷扬,莫副具瞻の望加以互生倾夺,竞起爱憎惟回奉使命而喻籓臣,救危邦而除宿憾况昭献文章可以为世范,德行可以为人师有启、诵之上才,非桓、灵之失道讵可不思己过,只务面欺辅弼之宜,安可垂训若俾韩非之言进矣,子辈安可逃乎土运之衰,斯为魍魉悲夫!
赞曰:爱而知恶,憎不忘善平心救非,可居鼎铉吠声济恶,结党专朝谋身坏国。何名燮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