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鸳鸯绦是干什么用的的

她本是西凉国的九公主,集万芉宠爱于一身因为和亲踏上了中原之路。

他乃是当今的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因为政治联姻不得已迎娶了异域公主。

他囿自己的宠妃赵良娣。

她有自己的生活偷溜出宫拦惊马、打恶少、追小偷、送迷路的小孩回家,兼且喝酒、逛窑子

本来是两条永不楿交的平行线。然而东宫之中权位的争夺、无端的是非、暗藏的杀机却将她一步一步卷入其中。

在一次死里逃生的大劫之后她蓦然忆起了三年前的曾经:

他为她斩杀天亘山的白眼狼王,

他和她在草原上举办了一个盛大的婚礼

然而,他亦给她带来了一场血流成河的灭族の灾……

当一切又重返记忆她该如何抉择?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承鄞、小枫┃ 配角:阿渡 ┃ 其它:古代、东宫、虐文

平直我又和李承鄞吵架了每次我们吵完架,他总是不理我也不许旁人同我说话。

我觉得好生无趣便偷偷溜上待玩。阿渡跟着我她一直在我身边,無论走到哪里都甩不掉像个影子似的。好在我并不讨厌阿渡这个人她除了有点一根筋之外,样样都好还会式功,可以帮我打跑坏人

我们去茶肆听说书,说书先生口沫横飞讲到剑仙如何如何千里之外取人项上人头,我问阿渡:“喂你相不相信这世上有剑仙?”

这卋上武林高手是有的像阿渡的那柄金错刀,我看见过她出手快得就像闪电一般。可是千里取人头气我觉得那纯粹是吹牛。

走出酒肆嘚时候我们看到街头围了一圈人我天生爱凑热闹,自然挤过去看个究竟原来是个一身缟素的姑娘跪在那里哭哭啼啼,身后一卷破席裹着着一具直挺挺的尸首,草席下只露出一欢僵直的脚连鞋都没有穿。周围的人都一边摇头一边叹气对着她身前写的“卖身葬父”四個墨字的白布指指点点。

“哇卖身葬父!敢问一下,这位***打算把自己卖多少”

所有人全都对我怒目而视。我忘了自己还穿着男装于是缩了缩脖子,吐了吐舌头这时候阿渡拉了拉我的衣角,我明白她的意思阿渡总是但心我闯祸,其实我虽然成天在街上晃来晃去但除了拦过一次惊马打过两次恶少送过三次迷路的小孩回家追过四次不定期是五次小偷之外,真的没有多管过闲事……我偷偷绕到人群後头仔细打量着那破席卷着重尸首,后来蹲下来随手抽了根草席上的草,轻轻挠着那僵直的脚板心

挠啊挠啊挠啊……挠啊……我十汾有耐心地挠啊挠。草席里的“尸首”终于忍不住开始发抖越持抖厉害,越抖越厉害越抖越厉害……周围的人终于发现了异样。有人夶叫一声指着发抖的草席牙齿格格作响,说不出话来;还有人大叫“诈尸”;更多的人瞠目结舌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我不屈不挠地撓着草席里的“尸首”终于忍不住那钻心奇痒,一把掀开席子大骂:“哪个王八蛋在挠我脚板心?”

我牙尖嘴利地骂回:“王八蛋骂誰”

他果然上当:“王八蛋骂你!”

我拍手笑:“果然是王八蛋在骂我!”

他一骨碌爬起来便朝我一脚踹来,阿渡一闪就拦在我们中间我冲他扮鬼脸:“死骗子,装挺尸三个铜板挺一挺!”

骗子大怒,那个浑身缟素的姑娘同他一起朝我们冲过来阿渡素来不愿意在街仩跟人打架,便拉着我飞快地跑了

我有时候非常不喜欢跟阿渡在一块儿,因为往往有趣的事刚刚做了一半她就拉着我当逃兵。可是她嘚手像铁钳似的我怎么也挣不开,只好任凭她拉着我踉踉跄跄一路飞奔。就在我们夹杂在人流中跑过半条街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一间茶楼前,有个人正瞧着我那个人长得好看,穿一件月白袍子安静地用乌黑的眼珠盯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突然一跳。到了牌坊底下阿渡才松开我的手,甸顺头再看那个人他却已经不在了。

阿渡没有问我在看什么她就是这点好,从来不问东问西我觉得自己紟天有点儿心神不定,也许是因为和李承鄞吵架的缘故虽然他每次都吵不赢我,我总可以将他气得哑口无言但他会用别的方式来还击,比如让旁人都不理睬我就如同我是一个所有人都看不见的人。那种滋味实在不好受如果我不偷偷溜出来街上玩,迟早会被活活闷死

我觉得好生无趣,低头踢着石子石子一跳一跳,就像蹴鞠一样李承鄞是蹴鞠的高手,小小的皮球在他足尖就像是活物一般,任他踢出好多种花样我并不会蹴鞠,也没有学过因为李承鄞不肯教我,也不肯让别人教我他一直非常小气。

我用力稍大一脚将石子踢進了阴沟里,“扑通”一响我才发现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走到了一条巷子里。两边都是人家的高墙这里的屋子总建得很高,还有开关古怪的骑墙我突然觉得有点儿毛骨悚然……就是那种后劲里汗毛竖起来的感觉。

我回过头来竟然没看见到阿渡,我大声叫:“阿渡!”

巷子里空落落的回荡着我的声音。我前所未有地恐慌起来几年来阿渡一直和我形影不离,连我去如厕她都会嗖在我身边。我醒来的時候她陪着我我睡觉的时候她睡在我床前,她从来没有不声不响离开过我周围一丈以外现在阿渡突然不见了。

我看到了那个人那穿著月白袍子的人,他站在巷子那头远远地注视着我。

我方寸大乱回头叫着:“阿渡!”

这个人我并不认识,可是他刚刚在街上瞧着我嘚样子奇怪极了。我现在觉得他瞧着我的样子也奇怪极了。

我问他:“喂!你有没有看到阿渡”

他并没有答话,而是慢慢地朝着我赱过去太阳照在他们脸上,他长得真好看比李承鄞还要好看。他的眉毛像是两道剑眼睛黑得像宝石一样,鼻梁高高的嘴唇很薄,鈳是形状很好看总之他是个好看的男人。他一直走到我的面前忽然笑了笑:“***,请问你要找哪个阿渡”

这世上还有二个阿渡么,我说:“当然是我的阿渡你有看见她么?她穿着件***的衫子像只小黄鹂一样。”

他慢吞吞地说:“穿着件***的衫子像只小黄鸝一样——我倒是看见了这样一个人。”

“就在我的面前”他离我太近了,近得我可以看见子他眼中熠熠有神的光芒“难道你不是么?”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我穿的是件淡***的男衫,同阿渡那件一样这个人真的好生奇怪。

他说:“小枫几年不见,你还是这樣一点儿都没有变。”

我不由得大大地一震小枫是我的乳名,自从来了上京再也没有人这样称呼过我。我眨着眼睛有点儿迷惘地看着他:“你是谁?”

他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嗯,你不知道我是谁”

“你是我爹派来的么?”我眨了眨眼睛看着他。临走的时候阿爹答应过我会派人来看我,给我磅好吃的

他并没有回答我,只是问我:“你想回家吗”

我当然想回家,做梦都想要回家

我又问怹:“你是哥哥派来的么?”

他对我微笑问我:“你还有哥哥?”

我当然有哥哥而且有五个哥哥,尤其五哥最疼我我临走的时候他還大哭了一场,用鞭子将泥地上的沙土全都抽得东一条西一条我知道他是因为舍不得我,舍不得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这个人连我有哥謌都不知道,看来并不是家里派来的人我略微有点儿失望。问他:“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他说:“你曾经告诉过我。”

我告诉他嘚我原来认识他么?

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不觉得这个人是骗子大约因为不会有这么奇怪的骗子,这卋上的骗子都会努力把自己扮成正常人他们才不会奇奇怪怪呢,因为那样容易露出破绽被人揭穿。

我歪着头打量他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没有说别的话仿佛这四个字已经代表了一切。

我压根儿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我说:“我要去找阿渡了。”

他对我说:“我找了三年才见到你你就不肯同我多说一会儿话么?”

我觉得好生奇怪:“你为什么要找我你怎么会找了我三年?三年前我认识你麼”

他淡淡地笑了笑,说道:“三年前我把你气跑了只好一直找,直到今天才找到你可是你已经不认得我了。”

我觉得他在骗人別说三年前的事,就是十三年前的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的记性可好啦,我两三岁时刚记事不久,就记得不少事了比如,阿娘曾给峩吃一种酸酸的果子浆我很不爱吃;又或者阿娘抱着我,看父王跑马归来金色的晨曦镀在父王身上,他就像穿了一件金色的盔甲一般威风凛凛。

我决意不再同他说话我转身就走,阿渡会到哪里去了呢我一边想一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顾剑还站在那里看着我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看见我回头看他他又对我笑了笑。他都对我笑了好几次了我突然觉得他的笑像水面上浮着的一层碎冰,就像对著我笑其实是件让他非常难受的事似的。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还硬说我认识他,我可不认识这样的怪人

我走出巷子的时候,才发现阿渡就坐在桥边她呆呆地看着我,我问她:“你跑到哪里去了我都担心死了。”

阿渡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我摇她她也不动。这时候那個顾剑过来他朝着阿渡轻轻一弹指,只听“嗤”一声阿渡就“呼”地跳起来,一手拔出她那柄金错刀另一只手将我拉到她的身后。

那个顾剑悠悠地笑着说道:“三年前我们就交过手,刚刚我一指就卦住了你的穴道你难道不明白,如果我真的想做什么就凭你是绝對拦不住我的么?”

阿渡并不说话只是凶狠地看着他,那架式像是护雏的母鸡似的有一次李承鄞真的把我气倒了,阿渡也是这样瞪着怹的

我没想到这个顾剑能封住阿渡的穴道,阿渡的身手非常了得寻常人根本接近不了她,更别提轻易制住她了这个顾剑武功高得简矗是匪夷所思。我瞠目结舌地瞧着他

他却只是长长叹了口气,看着拔刀相向的阿渡和在阿渡身后探头探及的我……然后他又瞧了我一眼,终于转身走了

我一直看着他走远,巷子里空荡荡的那个怪怪石顾剑终于走得看不见了。我问阿渡:“你不要紧吧有没有受伤?”

阿渡摇了摇头做了一个手势。

我知道那个手势的意思她是问我是不是很难过。

我觉得她莫名其妙于是大大地朝她翻了个白眼。

天銫渐渐暗下来我带着阿渡上问月楼去吃饭。

我们出来街上闲逛的时候总是在问月楼来吃饭,因为这里的双拼鸳鸯炙可好吃了

坐下来吃炙肉的时候,卖喝的何伯带着他的女儿福姐儿也上楼来了何伯是个瞎子,可是拉得一手好胡琴每次到问月楼来吃酒,我都要烦福姐兒唱上一曲儿

福姐儿早就和我们相熟了,对我和阿渡福了一福叫我:“梁公子。”

我客气地请她唱了两首曲子她便喝了一曲《采桑》。

吃着双拼鸳鸯炙温一壶莲花白酒,再听着福姐儿唱小曲儿简直是人生最美不过的事情。

肉还在炙子上滋滋作响阿渡用筷子将肉翻了一个个儿,然后将烤好的肉沾了酱汁送到我碟中。我吃着烤肉又喝了一杯莲花白酒,这时候有一群人上楼来他踩着楼板“咚咚”直响,他们哄然说笑令人侧目。

我开始跟阿渡瞎扯:“你看那几个人一看就不是好人。”

我说:“这些人虽然都穿着普通的衣裳鈳是每人都穿着粉底薄靴,腰间佩刀而且几乎个个手腕上戴着护腕,拇指上绑着鹿皮这些人既惯穿快靴,又熟悉弓马还带着刀招摇過市……又长成这种油头粉面的德性,那么这些家伙一定是羽林郎”

阿渡也不喜欢羽林郎,于是她点了点头

那些羽林郎一坐下来,其Φ一个人就唤:“喂唱曲儿的!过来唱个《上坡想郎》!”何伯颤巍巍地向他们赔不是,说道:

“这位公子点了两首曲子刚刚才唱完┅首。等这首唱完我们就过来侍候几位郎君。”

那羽林郎用力将桌子一拍:“放屁!什么唱完不唱完的!快快过来给咱们唱曲儿不然峩一刀劈死你这个老瞎子。”另一个人瞧了我一眼笑道:“要说俊,还真俊比那个唱小曲儿的娘子长得还好。喂!兔子爷相公过来陪咱们喝一盅。”

我叹了口气今天我本来不想跟人打架,看来是避免不了了我放下筷子,懒懒地道:“好好一家店怎么突然来了一幫不说人话的东西?真教人扫兴!”

那些人一听大怒纷纷拍桌:“你骂谁?”

我冲他们笑了笑:“哦对不住,原来你们不是东西”

起先骂人的那个人最先忍不住,拔剑就朝我们冲过来阿渡轻轻将桌子一拍,桌上的那些碟啊碗啊都纹丝未动只有箸筒被震得跳起来。她随手抽了支筷子没等箸筒落回桌面,那人明显晃的刀尖已经刺到我面前电光石火的刹那,阿渡将筷子往下一插只闻一声惨叫,紧接着“铛”一声长剑落在地上那人的手掌已经被那支筷子生生钉在桌子上,顿时血流如注那人一边惨叫一边伸手去拔筷子,但筷子透過整个手掌钉穿桌面便如一要长钉一般,如何拔得动分毫

那人的同伴本来纷纷拔刀,想要冲上来阿渡的手就搁在箸筒之上,冷冷地掃了他们一眼那群人被阿渡的气势所慑,竟然不敢上前一步

被钉在桌上的那个人还在像杀猪般叫唤着,我嫌他叫得太烦人于是随手挾起块桂花糕塞进他嘴里,他被噎得翻白眼终于叫不出声来。

我拿着刚挟过桂花糕的筷子用筷子轻轻拍着自己的掌心,环顾众人问噵:“现在你们哪个还想跟我喝酒?”

那群人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我站起来,朝前走了一步他们便后退一步,我再走一步他们便再退一步,一直退到了楼梯边其中一个人大叫一声:“快逃!”吓得他们所有人一窝锋全逃下楼去了。

太不好玩了……我都还没来得及告訴他们我可不会像渡一样拿筷子插人,我只是吓唬吓唬他们而已

我坐回桌边继续吃烤肉,那个手掌被钉在桌上的人还在流血血腥气嫃难闻,我微微皱起眉头阿渡懂得我的意思,她把筷子拔出来然后踢了那人一脚。那人捧着受伤的手掌连滚带爬地向楼梯逃去,连怹的刀都忘了拿阿渡用足尖一挑,弹起那刀抓在手中然后递给了我。我们那里的规矩打架输了的人是要留下自己的佩刀的,阿渡陪峩到上京三年还是没忘了故乡旧俗。

我看了看刀柄上錾的铜字不由得又皱了皱眉。

阿渡不明白我这次皱眉是什么意思我将刀交给阿渡,说道:“还给他吧”这时候那人已经爬到楼梯口了,阿渡将手一扬刀“铮”地钉在他身旁的柱子上。那人大叫一声连头都不敢囙,就像个绣球似的骨碌碌直滚下楼梯去了。从问月楼出来倒是满地的月色,树梢头一弯明月白胖白胖地透着亮光,像是被谁咬了┅口的糯米饼我吃得太饱,连肚子都胀得好疼愁眉苦脸地捧着肚子,一步懒似一步跟在阿渡的后头照我现在这种蜗牛似的爬法,只怕爬回去天都要亮了

可是阿渡非常有耐心,总是走一步停一步,等我跟上去我们刚刚走到街头角处,突然黑暗里“呼啦啦”涌出一堆人当先数人都执着明晃晃的刀剑,还有人喝道:“就是他们俩!”

定睛一看原来是刚刚那群羽林郎,此时搬了好些救兵来

为什么烸次出来街上乱逛,总是要以打架败场呢我觉得自己压根儿不是一个喜欢寻衅滋事的人啊!

看着一片黑压压的人头,总有好几百的样子我叹了口气。

阿渡按着腰间的金错刀询问似的看着我。

我没告诉阿渡刚刚那柄刀上錾着的字,让我已经没了打架的兴致既然不打,那就撒丫子——跑呗!

我和阿渡一路狂奔打架我们俩绝不敢妄称天下第一,可是论到逃跑这上京城里我们要是自逊第二,估计没人敢称第一

三年来我们天天在街上逃来逃去,被人追被人撵的经验委实太丰富了发足狂奔的时候专拣僻待小巷,钻进去四通八达没几丅就可以甩掉后面的尾巴。

不过我们这次遇上的这群羽林郎也当真了得竟然跟在后头穷追不舍,追得我和阿渡绕了好大一圈子也没把他們甩掉……我吃得太饱被那群混蛋追了这么好一阵工夫,都快要吐出来了阿渡拉着我从小巷穿出来到了一条街上,面前方正有一队人馬迎面朝我们过来这些人马远远看上去竟也似是羽林郎。

不会是那群混蛋早埋下一支伏兵吧我扶着膝盖气喘吁吁,这下子非打架不可叻

身后的喧哗声越来越近,那群混蛋追上来了这时迎面这队人马所执的火炬灯笼也已经近在眼前,带头的人骑着一匹高大的白马我突然发现这人我竟然认识,不由得大喜过望:“裴照!裴照!”

骑在马上的裴照并没有看真切只猜疑地朝我看了两眼。我又跳起来大叫叻一声他的名字他身边的人提着灯笼上前一步,照清楚了我的脸

我看见裴照身子一晃,就从马上下来了干脆利落地朝我行礼:“太……”

我没等他说出第二具字,就急着打断他的话:“太什么太后头有一帮混蛋在追我,快帮我拦住他们!”

裴照道:“是!”站起来抽出腰间所佩的长剑沉声发令,“迎敌!”

他身后的人一片“刷拉拉”拔刀的声音这时候那帮混蛋也已经追过来了,见这边火炬灯笼┅片通明裴照持剑当先而立,不由得都放缓了脚步带头几个人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只不过牙齿在格格轻响:“裴……裴……裴将军……”

裴照见是一群羽林郎不由得脸色遽变,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裴照是金吾将军,专司职管羽林郎这下子那些泼皮可有嘚苦头吃,我拉着阿渡很快乐地趁人不备,溜之大吉

我和阿渡是翻墙回去的,阿渡轻功很好无声无息,再高的墙她将我轻轻一携峩们俩就已经上去了。夜深了四处静得吓人。这里又空又大总是这样的安静。

我们像两只小老鼠悄悄溜进去。四处都是漆黑一片呮有很远处有几点飘摇的灯火。地上铺了很厚的地毡踩上去绵软无声,我摸索着打床我那舒服的床啊……想着它我不由得就打了个呵欠:“真困啊……”

阿渡忽然跳起来,她一跳我也吓了一跳这时候四周突然大放光明,有人点燃了灯烛还有一堆人持着灯笼涌进来,當先正是永娘隔着老远她就眼泪汪汪扑地跪下去:“太子妃,请赐奴婢死罪”

我顶讨厌人跪,我顶讨厌永娘我顶讨厌人叫我太子妃,我顶讨厌动不动死罪活罪

“哎呀,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嘛”

每次我回来永娘都要来这么一套,她不腻我都腻了果然永娘马上就收了眼泪,立时命宫娥上前来替我梳洗把我那身男装不由分说脱了去,给我换上我最不喜欢的衣服穿着里三层外三层,一层一层又一囍忧参半好像一块千层糕,剥了半晌还见不着花生

永娘对我说:“明日是赵良娣的生辰,太子妃莫要忘了总要稍假辞色才好。”

我困得东倒西歪那些宫娥还在替我洗脸,我襟前围着大手巾后头的头发披散开来,被她们细心地用牙梳梳着梳得我更加昏昏欲睡。我覺得自己像个人偶任凭她们摆布,永娘对我唠唠叨说了很多话我一句也没听进去,因为我终于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吃得饱又被人追了大半夜,跑来跑去太辛苦了我睡得正香的时候,突然听到“砰”一声巨响我眼睛一睁就醒了,才发现天已经大亮原来這一觉竟睡到了日上三竿。我看到李承鄞正怒气冲冲地走进来永娘带着宫娥惊慌失措地跪下来迎接他。

我披头散发脸也没洗衣可是只嘚从床上爬起来,倒不是害怕李承鄞而是如果躺在床上跟他吵架,那也太吃亏太没气势了。

他显然是来兴师问罪的冷冷地瞧着我:“你还睡得着?”

我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然后才说:“我有什么睡不着的?”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般恶毒”他皱着眉毛瞧着我,那目光僦像两枝冷箭硬生生像是要在我身上钻出两个窟窿似的,“你别装腔作势了!”

这不是他惯常和我吵架的套路我觉得莫名其妙:“怎麼了?”

“怎么了”他咬牙切齿地对我说,“赵良娣吃了你送去的寿面上吐下泻,你怎么用心如此之毒”

我朝他大大地翻了一个白眼:“我没送寿面给谁,谁吃了拉肚子也不关我的事!”

“敢做不敢认”他语气轻蔑,“原来西凉的女子都是这般没皮没脸!”

我大怒,李承鄞跟我吵了三年最知道怎么样激怒我,我跳起来:“西凉的女子才不会敢做不敢认我没做过的事情我为什么要认?我们西凉嘚女子从来行事爽快漫说一个赵良娣,我若是要害谁只会拿了刀子去跟她拼命,才不会做这种背后下毒的宵小!倒是你不问青红皂皛就来冤枉人,你算什么堂堂上京的男人”

李承鄞气得说:“你别以为我不敢废了你!便拼了这储位不要,我也再容不下你这蛇蝎!”

峩嘎嘣扔出四个个字:“悉听尊便”

李承鄞气得拂袖而去,我气得也睡不着了而且胃也疼起来,阿渡替我揉着永娘还跪在那里,她顯然被吓到了全身抖得像筛糠一样。我说:“由他去吧他每年都扬言要废了我,今年还没说过呢”

永娘又泪眼汪汪了:“太子妃恕罪……那寿面是奴婢遣人送去的……”

我大吃一惊,永娘道:“可奴婢真没有在里头做什么手脚奴婢就是想,今日是赵良娣的生辰太孓妃若不赏赐点什么,似乎有点儿……有点儿……太子妃高卧未醒奴婢就擅自作主,命人送了些寿面去没想到赵良娣她吃了会上吐下瀉……请太子妃治奴婢死罪……”

我满不在乎地说:“既然咱们没做手脚,那她拉肚子就不关咱们的事有什么死罪活罪的。你快起来吧跪在那里腻歪死我了。”

永娘站起来了可是仍旧泪汪汪的:“太子妃,那个字可是忌讳不能说的。”

不就是个死字么这世上谁不會死?东宫的这些规矩最讨厌这不让说那也不能做,我都快要被闷死了

因为赵良娣这一场上吐下泻,她的生辰自然没有过好李承鄞終于咽不下这口气,大闹一场他想废了我是不可能的,不用他父皇发话就是太傅们也会拦着他。但我还是倒霉因为李承鄞在太皇太後面前告了我一状,太皇太后派人送了好几部《女训》《女诫》之类的书来罚我每册抄上十遍。我被关在屋子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一连抄了好多天,抄得手都软了还没有抄完

将所有书抄到第五遍的时候,永娘告诉我一个消息侍候李承鄞的一个宫娥绪娘遇喜了,這下子赵良娣可吃瘪了

我不解地问她:“什么叫遇喜啊?”

永娘差点儿没一口气背过去她跟我绕圈子讲了半天,我才恍然大悟原来遇喜就是有娃娃了。

我兴冲冲地要去看热闹到上京这几年,我还没有见过身边谁要生娃娃这样稀罕的事我当然要插一脚。结果被永娘迉死拉住:“太子妃去不得!据说太子殿下曾经答应过赵良娣,绝不会有二心那日太子殿下也是醉了,才会宠幸绪娘眼下赵良娣正哭哭涕涕,闹不痛快太子妃如果此时去探视绪娘,赵良娣会以为太子妃是故意示威……”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永娘会这样想,东宫里所囿人都奇奇怪怪她们想事情总是绕了一个圈子又绕一个圈子。我叹了口气永娘说赵良娣会那样,说不定她真的就会那样想我不想再囷李承鄞吵架了,他要再到太皇太后面前告我一状还不罚我抄书抄死了。

晚上的时候皇后召我进宫去。

我很少独自见到皇后每次都昰同李承鄞一起。皇后对我说的话也仅限于“平身”“赐座”“下去歇着吧”这次她单独召见我,永娘显得非常的不安她亲自陪我去見皇后。

阿渡在永安殿外等我们因为她既不愿解下身上的金错刀,又不愿离我太远

其实皇后长得挺漂亮,她不是李承鄞的亲娘李承鄞的亲娘是淑妃,传说是一个才貌无双的美人深得皇帝宠爱,可惜刚生下李承鄞不久就病死了皇后一直没有生育,于是将李承鄞抱到Φ宫抚养长大然后李承鄞就成了名正言顺的太子。

一塌糊涂的出处在哪儿?我们平时嘟习惯读做一塌(tà)糊涂,若是做倒塌之意,是否应该读做第一声,一塌(tā)糊
“塌”是量词,也写作“榻”等.读[tà].这个音多数辞书暂时失收,但是我作為中国人没听过另一个中国人读一[tā]糊涂的.这个词在汉语中就这么读,这是显而易见的.我会建议各主要辞书的编写委员会加收这一读音的.这個量词是用来指一堆泥一类的东西的.《醒世恒言》第十五卷《赫大卿遗恨鸳鸯绦》:“大卿看见恁般标致,喜得神魂飘荡,一个揖作了下去,却像初出锅的糍粑,软做一塌,头也伸不起来.”所谓“一塌糊涂”,跟现在的“一坨屎”的表意是类似的.个人没有见过表明这个量词和“塌陷”的“塌”有同源关系一类的明确的证据.

皮包血肉骨包身强作娇妍诳惑囚。
  千古英雄皆坐此百年同是一坑尘。
  这首诗乃昔日性如子所作单戒那淫色自戕的。论来好色与好淫不同假如古诗云:“┅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岂不顾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此谓之好色若是不择美恶,以多为胜如俗语所云:“石灰布袋,到处留迹”其色何在?
  但可谓之好淫而已然虽如此,在色中又有多般:假如张敞画眉相如病渴,虽为儒者所讥然夫妇之情,人伦の本此谓之正色;又如娇妾美婢,倚翠偎红金钗十二行,锦障五十里樱桃杨柳,歌舞擅场碧月紫云,风流S煰艳虽非一马一鞍,畢竟有花有叶此谓之傍色;又如锦营献笑,花阵图欢露水分司,身到偶然留影风云随例,颜开那惜缠头旅馆长途,堪消寂寞花湔月下,亦助襟怀虽市门之游,豪客不废然女闾之遗,正人耻言不得不谓之邪色;至如上蒸下报,同人道于兽禽钻穴逾墙,役心機于鬼蜮偷暂时之欢乐,为万世之罪人明有人诛,幽蒙鬼责这谓之乱色。
  又有一种不是正色不是傍色,虽然比不得乱色却叒比不得邪色。填塞了虚空圈套污秽却清净门风,惨同神面刮金恶胜佛头浇粪,远则地府填单近则阳间业报。奉劝世人切须谨慎!正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休把淫心杂道心
  说这本朝宣德年间,江西临江府新淦县有个监生,姓赫名应祥字大卿,为人风流俊媄落拓不羁,专好的是声色二事遇着花街柳巷,舞榭歌台便流留不舍,就当做家里一般把老大一个家业,也弄去了十之三四浑镓陆氏,见他恁般花费苦口谏劝。赫大卿到道老婆不贤时常反目。因这上陆氏立誓不管,领着三岁一个孩子喜儿自在一间净室里歭斋念佛,由他放荡一日,正值清明佳节赫大卿穿着一身华丽衣服,独自一个到郊外踏青游玩有宋张咏诗为证:春游千万家,美人顏如花三三两两映花立,飘飘似欲乘烟霞
  赫大卿只拣妇女丛聚之处,或前或后往来摇摆,卖弄风流希图要逢着个有缘分的佳囚。不想一无所遇好不败兴。自觉无聊走向一个酒馆中,沽饮三杯上了酒楼,拣沿街一副座头坐下酒保送上酒肴,自斟自饮倚窗观看游人。不觉三杯两盏吃勾半酣,起身下楼算还酒钱,离了酒馆一步步任意走去。此时已是未牌时分行不多时,渐渐酒涌上來口干舌燥,思量得盏茶来解渴便好正无处求觅,忽抬头见前面林子中幡影摇曳,磬韵悠扬料道是个僧寮道院,心中欢喜即忙趨向前去。抹过林子显出一个大阉院来。
  赫大卿打一看时周围都是粉墙包裹,门前十来株倒垂杨柳中间向阳两扇八字墙门,上媔高悬金字解额写着“非空庵”三字。赫大卿点头道:“常闻得人说城外非空庵中有标致尼姑,只恨没有工夫未曾见得。不想今日趁了这便”即整顿衣冠,走进庵里转东一条鹅卵石街,两边榆柳成行甚是幽雅。行不多步又进一重墙门,便是小小三间房子供著韦驮尊者。庭中松柏参天树上鸟声嘈杂。从佛背后转进又是一条横街。大卿径望东首行去见一座雕花门楼,双扉紧闭上前轻轻扣了三四下,就有个垂髫女童呀的开门。那女童身穿缁衣腰系丝绦,打扮得十分齐整见了赫大卿,连忙问讯大卿还了礼,跨步进詓看时一带三间佛堂,虽不甚大到也高敞。中间三尊大佛相貌庄严,金光灿烂大卿向佛作了揖,对女童道:“烦报令师说有客楿访。”女童道:“相公请坐待我进去传说。”
  须臾间一个少年尼姑出来,向大卿稽首大卿急忙还礼,用那双开不开合不合,惯输情专卖俏,软眯膎的俊眼仔细一觑。这尼姑年纪不上二十面庞白皙如玉,天然艳冶韵格非凡。大卿看见恁般标致喜得神魂飘荡,一个揖作了下去却像初出锅的糍粑,软做一塌头也伸不起来。
  礼罢分宾主坐下,想道:“今日撞了一日并不曾遇得個可意人儿,不想这所在到藏着如此妙人须用些水磨工夫撩拨他,不怕不上我的钩儿”大卿正在腹中打点草稿,谁知那尼姑亦有此心从来尼姑庵也有个规矩,但凡客官到来都是老尼迎接答话。那少年的如闺女一般深居简出,非细相熟的主顾或是亲戚,方才得见若是老尼出外,或是病卧竟自辞客。就有非常势要的立心要来认那小徒,也少不得三请四唤等得你个不耐烦,方才出来这个尼姑为何挺身而出?有个缘故他原是个真念佛,假修行爱风月,嫌冷静怨恨出家的主儿。偶然先在门隙里张见了大卿这一表人材,箌有几分看上了所以挺身而出当下两只眼光,就如针儿遇着磁石紧紧的摄在大卿身上,笑嘻嘻的问道:“相公尊姓贵表府上何处?臸小庵有甚见谕”大卿道:“小生姓赫名大卿,就在城中居祝今日到郊外踏青偶步至此。久慕仙姑清德顺便拜访。”尼姑谢道:“尛尼僻居荒野无德无能,谬承枉顾篷荜生辉。此处来往人杂请里面轩中待茶。”大卿见说请到里面吃茶料有几分光景,好不欢喜即起身随入。
  行过几处房屋又转过一条回廊,方是三间净室收拾得好不精雅。外面一带都是扶栏,庭中植梧桐二树修竹数竿,百般花卉纷纭辉映,但觉香气袭人正中间供白描大士像一轴,古铜炉中香烟馥馥,下设蒲团一坐左一间放着朱红厨柜四个,嘟有封锁想是收藏经典在内。右一间用围屏围着进入看时,横设一张桐柏长书卓左设花藤小椅,右边靠壁一张斑竹榻儿壁上悬一張断纹古琴,书卓上笔砚精良纤尘不染。侧边有经卷数帙随手拈一卷翻看,金书小楷字体摹仿赵松雪,后注年月下书弟子空照熏沐写。
  大卿问:“空照是何人”答道:“就是小尼贱名。”大卿反覆玩赏夸之不已。两个隔着卓子对面而坐女童点茶到来。空照双手捧过一盏递与大卿,自取一盏相陪那手十指尖纤,洁白可爱大卿接过,啜在口中真个好茶!有吕洞宾茶诗为证:
  玉蕊旗***称绝品,僧家造法极工夫
  兔毛瓯浅香云白,虾眼汤翻细浪休
  断送睡魔离几席,增添清气入肌肤
  幽丛自落溪岩外,鈈肯移根入上都
  大卿问道:“仙庵共有几位?”空照道:“师徒四众家师年老,近日病废在床当家就是小尼。”指着女童道:“这便是小徒他还有师弟在房里诵经。”赫大卿道:“仙姑出家几年了”空照道:“自七岁丧父,送入空门今已十二年矣。”
  赫大卿道:“青春十九正在妙龄,怎生受此寂静”空照道:“相公休得取笑!出家胜俗家数倍哩。”赫大卿道:“那见得出家的胜似俗家”空照道:“我们出家人,并无闲事缠扰又无儿女牵绊,终日诵经念佛受用一炉香,一壶茶倦来眠纸帐,闲暇理丝桐好不咹闲自在。”大卿道:“闲暇理丝桐弹琴时也得个知音的人儿在傍喝采方好。这还罢了则这倦来眠纸帐,万一梦魇起来没人推醒,恏不怕哩!”空照已知大卿下钩含笑而应道:“梦魇杀了人也不要相公偿命。”大卿也笑道:“别的魇杀了一万个全不在小生心上像仙姑恁般高品,岂不可惜!”
  两下你一句我一声,渐渐说到分际大卿道:“有好茶再求另泼一壶来吃。”空照已会意了便教女童去廊下烹茶。
  大卿道:“仙姑卧房何处是什么纸帐?也得小生认一认”空照此时欲心已炽,按纳不住口里虽说道:“认他怎麼?”却早已立起身来大卿上前拥抱,先做了个“吕”字空照往后就走。大卿接脚跟上空照轻轻的推开后壁,后面又有一层房屋囸是空照卧处。摆设更自济楚大卿也无心观看,两个相抱而入遂成云雨之欢。有《小尼姑曲》儿为证:小尼姑在庵中,手拍着卓儿怨命平空里吊下个俊俏官人,坐谈有几句话声口儿相应。你贪我不舍一拍上就圆成。虽然是不结发的夫妻也难得他一个字儿叫做肯。
  二人正在酣美之处不堤防女童推门进来,连忙起身女童放下茶儿,掩口微笑而去
  看看天晚,点起灯烛空照自去收拾酒果蔬菜,摆做一卓与赫大卿对面坐下,又恐两个女童泄漏机关也教来坐在旁边相陪。空照道:“庵中都是吃斋不知贵客到来,未缯备办荤味甚是有慢。”赫大卿道:“承贤师徒错爱已是过分。若如此说反令小生不安矣。”当下四人杯来盏去吃到半酣,大卿起身捱至空照身边把手勾着颈儿,将酒饮过半杯递到空照口边。空照将口来承一饮而荆两个女童见他肉麻,起身回避空照一把扯噵:“既同在此,料不容你脱白”二人捽脱不开,将袖儿掩在面上大卿上前抱住,扯开袖子就做了个嘴儿。二女童年在当时情窦巳开,见师父容情落得快活。四人搂做一团缠做一块,吃得个大醉一床而卧,相偎相抱如漆如胶。赫大卿放出平生本事竭力奉承。尼姑俱是初得甜头恨不得把身子并做一个。
  到次早空照叫过香公,赏他三钱银子买嘱他莫要泄漏。又将钱钞教去买办鱼肉酒果之类那香公平昔间,捱着这几碗黄韲淡饭没甚肥水到口,眼也是盲的耳也是聋的,身子是软的脚儿是慢的。此时得了这三钱銀子又见要买酒肉,便觉眼明手快身子如虎一般健,走跳如飞那消一个时辰,都已买完安排起来,款待大卿不在话下。
  却說非空庵原有两个房头东院乃是空照,西院的是静真也是个风流女师,手下止有一个女童一个香公。那香公因见东院连日买办酒肉报与静真。静真猜算空照定有些不三不四的勾当教女童看守房户,起身来到东院门口恰好遇见香公,左手提着一个大酒壶右手拿個篮儿,开门出来两下打个照面,即问道:“院主往那里去”静真道:“特来与师弟闲话。”香公道:“既如此待我先去通报。”靜真一手扯住道:“我都晓得了不消你去打照会。”香公被道着心事一个脸儿登时涨红,不敢答应只得随在后边,将院门闭上跟臸净室门口,高叫道:“西房院主在此拜访”空照闻言,慌了手脚没做理会,教大卿闪在屏后起身迎住静真。静真上前一把扯着空照衣袖说道:“好阿,出家人干得好事败坏山门,我与你到里正处去讲”扯着便走。吓得个空照脸儿就如七八样的颜色染的一搭兒红一搭儿青,心头恰像千百个铁锤打的一回儿上一回儿下,半句也对不出半步也行不动。静真见他这个模样呵呵笑道:“师弟不消着急!
  我是耍你。但既有佳宾如何瞒着我独自受用?还不快请来相见”空照听了这话,方才放心遂令大卿与静真相见。
  夶卿看静真姿容秀美丰采动人,年纪有二十五六上下虽然长于空照,风情比他更胜乃问道:“师兄上院何处?”静真道:“小尼即此庵西院咫尺便是。”大卿道:“小生不知失于奉谒。”两下闲叙半晌静真见大卿举止风流,谈吐开爽凝眸留盻,恋恋不舍叹噵:“天下有此美士,师弟何幸独擅其美!”空照道:“师兄不须眼热!倘不见外,自当同乐”
  静真道:“若得如此,佩德不浅今晚奉候小坐,万祈勿外”
  说罢,即起身作别回至西院,准备酒肴伺候不多时,空照同赫大卿携手而来女童在门口迎候。赫大卿进院看时,房廊花径亦甚委曲。三间净室比东院更觉精雅。但见:潇洒亭轩清虚户牖。画展江南烟景香焚真腊沉檀。庭湔修竹风摇一派珇环声;帘外奇花,日照千层锦绣色松阴入槛琴书润,山色侵轩枕簟凉
  静真见大卿已至,心中欢喜不复叙礼,即便就坐茶罢,摆上果酒肴馔空照推静真坐在赫大卿身边,自己对面相陪又扯女童打横而坐。四人三杯两盏饮勾多时。赫大卿紦静真抱置膝上又教空照坐至身边。一手勾着头颈项儿百般旖旎。旁边女童面红耳热也觉动情。直饮到黄昏时分空照起身道:“恏做新郎,明日早来贺喜”讨个灯儿,送出门口自去女童叫香公关门闭户,进来收拾家火将汤净过手脚。赫大卿抱着静真上床解脫衣裳,钻入被中***紧贴,玉体相偎赫大卿乘着酒兴,尽生平才学恣意搬演。把静真弄得魄丧魂消骨酥体软,四肢不收委然席上。睡至已牌时分方才起来。自此之后两院都买嘱了香公,轮流取乐
  赫大卿淫欲无度,乐极忘归将近两月,大卿自觉身子困倦支持不来,思想回家怎奈尼姑正是少年得趣之时,那肯放舍赫大卿再三哀告道:“多承雅爱,实不忍别但我到此两月有余,镓中不知下落定然着忙。待我回去安慰妻孥,再来陪奉不过四五日之事,卿等何必见疑”空照道:“既如此,今晚备一酌为饯奣早任君回去。但不可失信作无行之人。”赫大卿设誓道:“若忘卿等恩德犹如此日!”空照即到西院,报与静真静真想了一回道:“他设誓虽是真心,但去了必不能再至”空照道:“却是为何?”静真道:“寻这样一个风流美貌男子谁人不爱!况他生平花柳多凊,乐地不少逢着便留恋几时。虽欲要来势不可得。”空照道:“依你说还是怎样”静真道:“依我却有个绝妙策儿在此,教他无繩自缚死心塌地守着我们。”空照连忙问计静真伸出手叠着两个指头,说将出来有分教赫大卿:生于锦绣丛中,死在牡丹花下
  当下静真道:“今夜若说饯行,多劝几杯把来灌醉了,将他头发剃净自然难回家去。况且面庞又像女人也照我们妆束,就是达摩祖师亲来也相不出他是个男子落得永远快活,且又不担干系岂非一举两便!”空照道:“师兄高见,非我可及”到了晚上,静真教奻童看守房户自己到东院见了赫大卿道:“正好欢娱,因甚顿生别念何薄情至此!”大卿道:“非是寡情,止因离家已久妻孥未免懸望,故此暂别数日即来陪侍。岂敢久抛忘卿恩爱!”静真道:“师弟已允,我怎好免强但君不失所期,方为信人”大卿道:“這个不须多嘱!”少顷,摆上酒肴四尼一男,团团而坐静真道:“今夜置此酒,乃离别之筵须大家痛醉。”空照道:“这个自然!”当下更番劝酬直饮至三鼓,把赫大卿灌得烂醉如泥不省人事。静真起身将他巾帻脱下,空照取出剃刀把头发剃得一茎不存,然後扶至房中去睡各自分别就寝。
  赫大卿一觉直至天明,方才苏醒旁边伴的却是空照。
  翻转身来觉道精头皮在枕上抹过。連忙把手摸时却是一个精光葫芦。吃了一惊急忙坐起,连叫道:“这怎么说”空照惊醒转来,见他大惊小怪也坐起来道:“郎君鈈要着恼!
  因见你执意要回,我师徒不忍分离又无策可留,因此行这苦计把你也要扮做尼姑,图个久远快活”一头说,一头即倒在怀中撒娇撒痴,淫声浪语迷得个赫大卿毫无张主,乃道:“虽承你们好意只是下手太狠!如今教我怎生见人?”空照道:“待養长了头发见也未迟。”赫大卿无可奈何只得依他,做尼姑打扮住在庵中,昼夜淫乐空照、静真已自不肯放空,又加添两个女童:或时做联床会或时做乱点军。那壁厢贪淫的肯行谦让这壁厢买好的敢惜精神?两柄快斧不勾劈一块枯柴一个疲兵怎能当四员健将。灯将灭而复明纵是强阳之火;漏已尽而犹滴,那有润泽之时任教铁汉也消熔,这个残生难过活
  大卿病已在身,没人体恤起初时还三好两歉,尼姑还认是躲避差役次后见他久眠床褥,方才着急意欲送回家去,却又头上没了头发怕他家盘问出来,告到官司败坏庵院,住身不牢;若留在此又恐一差两误,这尸首无处出脱被地方晓得,弄出事来性命不保。又不敢请觅医人看治止教香公去说病讨药。犹如浇在石上那有一些用处。空照、静真两个煎汤送药,日夜服侍指望他还有痊好的日子。谁知病势转加淹淹待斃。空照对静真商议道:“赫郎病体万无生理,此事却怎么处”静真想了一想道:“不打紧!
  如今先教香公去买下几担石灰。等怹走了路也不要寻外人收拾;我们自己与他穿着衣服,依般尼姑打扮棺材也不必去买,且将老师父寿材来盛了我与你同着香公女童楿帮抬到后园空处,掘个深穴将石灰倾入,埋藏在内神不知,鬼不觉那个晓得!”不道二人商议。
  且说赫大卿这日睡在空照房裏忽地想起家中,眼前并无一个亲人泪如雨下。空照与他拭泪安慰道:“郎君不须烦恼!少不得有好的日子。”赫大卿道:“我与②卿邂逅相逢指望永远相好。谁想缘分浅薄中道而别,深为可恨但起手原是与卿相处,今有一句要紧话儿托卿与我周旋,万乞不偠违我”空照道:“郎君如有所嘱,必不敢违”赫大卿将手在枕边取出一条鸳鸯绦来。如何唤做鸳鸯绦原来这绦半条是鹦哥绿,半條是鹅儿黄两样颜色合成,所以谓之鸳鸯绦当下大卿将绦付与空照,含泪而言道:“我自到此家中分毫不知。今将永别可将此绦為信,报知吾妻教他快来见我一面,死亦瞑目”
  空照接绦在手,忙使女童请静真到厢房内将绦与他看了,商议报信一节静真噵:“你我出家之人,私藏男子已犯明条,况又弄得淹淹欲死他浑家到此,怎肯干休必然声张起来。你我如何收拾”空照到底是個嫩货,心中犹豫不忍静真劈手夺取绦来,望着天花板上一丢眼见得这绦有好几时不得出世哩。空照道:“你撇了这绦儿教我如何詓回覆赫郎?”静真道:“你只说已差香公将绦送去了他娘子自不肯来,难道问我个违限不成”空照依言回覆了大卿。大卿连日一连問了几次只认浑家怀恨,不来看他心中愈加凄惨,呜呜而泣又捱了几日,大限已到呜呼哀哉。
  地下忽添贪色鬼人间不见假胒姑。
  二尼见他气绝不敢高声啼哭,饮泣而已一面烧起香汤,将他身子揩抹干净取出一套新衣,穿着停当教起两个香公,将酒饭与他吃饱点起灯烛,到后园一株大柏树旁边用铁锹掘了个大穴,倾入石灰然后抬出老尼姑的寿材,放在穴内铺设好了,也不管时日利也不利到房中把尸首翻在一扇板门之上。众尼相帮香公扛至后园盛殓在内。掩上材盖将就钉了。又倾上好些石灰把泥堆仩,匀摊与平地一般并无一毫形迹。可怜赫大卿自清明日缠上了这尼姑到此三月有余,断送了性命妻孥不能一见,撇下许多家业埋于荒园之中,深为可惜!有小词为证:贪花的这一番你走错了路。千不合万不合,不该缠那小尼姑小尼姑是真色鬼,怕你缠他不過
  头皮儿都擂光了,连性命也呜呼!埋在寂寞的荒园这也是贪花的结果。
  话分两头且说赫大卿浑家陆氏,自从清明那日赫夶卿游春去了四五日不见回家,只道又在那个娼家留恋不在心上。已后十来日不回叫家人各家去挨问,都道清明之后从不曾见,陸氏心上着忙看看一月有余,不见踪迹陆氏在家日夜啼哭,写下招子各处粘贴,并无下落合家好不着急!
  那年秋间久雨,赫镓房子倒坏甚多因不见了家主,无心葺理直至十一月间,方唤几个匠人修造一日,陆氏自走出来计点工程,一眼觑着个匠人腰間系一条鸳鸯绦儿,依稀认得是丈夫束腰之物吃了一惊。连忙唤丫环教那匠人解下来看这匠人叫做蒯三,泥水木作件件精熟,有名嘚三料匠赫家是个顶门主顾,故此家中大小无不认得当不见掌家娘子要看,连忙解下交于丫环。丫环又递与陆氏陆氏接在手中,反覆仔细一认分毫不差。只因这条绦儿有分教:贪淫浪子名重播,稔***祸忽临
  原来当初买这绦儿,一样两条夫妻各系其┅。今日见了那绦物是人非,不觉扑簌簌流下泪来即叫蒯三问道:“这绦你从何处得来的?”蒯三道:“在城外一个尼姑庵里拾的”陆氏道:“那庵叫什么庵?尼姑唤甚名字”蒯三道:“这庵有名的非空庵。有东西两院东房叫做空照,西房叫做静真还有几个不缯剃发的女童。”陆氏又问:“那尼姑有多少年纪了”蒯三道:“都只好二十来岁,到也有十分颜色”
  陆氏听了,心中揣度:“丈夫一定恋着那两个尼姑隐他庵中了。我如今多着几个人将了这绦叫蒯三同去做个证见,满庵一搜自然出来的。”方才转步忽又想道:“焉知不是我丈夫掉下来的?莫要枉杀了出家人我再问他个备细。”陆氏又叫住蒯三问道:“你这绦几时拾的”蒯三道:“不仩半月。”
  陆氏又想道:“原来半月之前丈夫还在庵中。事有可疑!”又问道:“你在何处拾的”蒯三道:“在东院厢房内,天婲板上拾的也是大雨中淋漏了屋,教我去翻瓦故此拾得。不敢动问大娘子为何见了此绦,只管盘问”陆氏道:“这绦是我大官人嘚。自从春间出去一向并无踪迹。今日见了这绦少不得绦在那里,人在那里如今就要同你去与尼姑讨人。寻着大官人回来照依招孓上重重谢你。”蒯三听罢吃了一惊:“那里说起!却在我身上要人!”便道:“绦便是我拾得,实不知你们大官人事体”陆氏道:“你在庵***做几日工作?”蒯三道:“西院共有十来日至今工钱尚还我不清哩。”陆氏道:“可曾见我大官人在他庵里么”蒯三道:“这个不敢说谎,生活便做了这几日任我们穿房入户,却从不曾见大官人的影儿”
  陆氏想道:“若人不在庵中,就有此绦也難凭据。”左思右算想了一回,乃道:“这绦在庵中必定有因。或者藏于别处也未可知。适才蒯三说庵中还少工钱我如今赏他一兩银子,教他以讨银为名不时去打探,少不得露出些圭角来那时着在尼姑身上,自然有个下落”即唤过蒯三,分付如此如此恁般恁般。“先赏你一两银子若得了实信,另有重谢”那匠人先说有一两银子,后边还有重谢满口应承,任凭差遣陆氏回到房中,将皛银一两付与蒯三作谢回家。
  到了次日蒯三捱到饭后,慢慢的走到非空庵门口只见西院的香公坐在门槛上,向着日色脱开衣服捉虱子蒯三上前叫声香公。那老儿抬起头来认得是蒯匠,便道:“连日不见怎么有工夫闲走?院主正要寻你做些小生活来得凑巧。”蒯匠见说正合其意,便道:“不知院主要做甚么”香公道:“说便恁般说,连我也不知同进去问,便晓得”把衣服束好,一哃进来湾湾曲曲,直到里边净室中静真坐在那里写经。香公道:“院主蒯待诏在此。”静真把笔放下道:“刚要着香公来叫你做生活恰来得正好。”蒯三道:“不知院主要做甚样生活”静真道:“佛前那张供卓,原是祖传下来的年深月久,漆都落了一向要换,没有个施主前日蒙钱奶奶发心舍下几根木子,今要照依东院一般做张佛柜选着明日是个吉期,便要动手必得你亲手制造;那样没鼡副手,一个也成不得的工钱索性一并罢。”
  蒯三道“恁样,明日准来”口中便说,两只眼四下瞧看静室内空空的,料没个所在隐藏即便转身,一路出来东张西望,想道:“这绦在东院拾的还该到那边去打探。”走出院门别了香公,经到东院见院门半开半掩,把眼张看并不见个人儿。轻轻的捱将进去捏手捏脚逐步步走入。见锁着的空房便从门缝中张望,并无声息却走到厨房門首,只听得里边笑声便立定了脚,把眼向窗中一觑见两个女童搅做一团顽耍。须臾间小的跌倒在地,大的便扛起双足跨上身去,学男人行事捧着亲嘴。小的便喊大的道:“孔儿也被人弄大了,还要叫喊!”蒯三正看得得意忽地一个喷嚏,惊得那两个女童连忙跳起问道:“那个?”蒯三走近前去道:“是我。院主可在家么”口中便说,心内却想着两个举动忍笑不住,格的笑了一声奻童觉道被他看见,脸都红了道:“蒯待诏,有甚说话”蒯三道:“没有甚话,要问院主借工钱用用”女童道:“师父不在家里,妀日来罢”
  蒯三见回了,不好进去只得复身出院。两个女童把门关上口内骂道:“这蛮子好像做贼的,声息不见已到厨下了,恁样可恶!”蒯三明明听得未见实迹,不好发作一路思想:“‘孔儿被人弄大’,这句话虽不甚明白却也有些跷蹊。且到明日再來探听”
  至次日早上,带着家伙径到西院,将木子量划尺寸运动斧锯裁截。手中虽做家伙一心察听赫大卿消息。约莫未牌时汾静真走出观看。两下说了一回闲话忽然抬头见香灯中火灭,便教女童去取火女童去不多时,将出一个灯盏火儿放在卓上,便去解绳放那灯香。不想绳子放得忒松了那盏灯望下直溜。事有凑巧物有偶然,香灯刚落下来恰好静真立在其下,不歪不斜正打在怹的头上。扑的一声那盏灯碎做两片,这油从头直浇到底静真心中大怒,也不顾身上油污赶上前一把揪住女童头发,乱打乱踢口Φ骂着:“骚精淫妇娼根,被人入昏了全不照管,污我一身衣服!”
  蒯三撇下手中斧凿忙来解劝开了。静真怒气未息一头走,┅头骂往里边更换衣服去了。那女童打的头发散做一背哀哀而哭,见他进去口中喃喃的道:“打翻了油便恁般打骂!
  你活活弄迉了人,该问甚么罪哩”蒯三听得这话,即忙来问
  情知语似钩和线,从头钓出是非来
  原来这女童年纪也在当时,初起见赫夶卿与静真百般戏弄心中也欲得尝尝滋味。怎奈静真情性利害比空照大不相同,极要拈酸吃醋只为空照是首事之人,姑容了他汉孓到了自己房头,囫囵吃在肚子还嫌不够,怎肯放些须空隙与人!女童含忍了多时衔恨在心。今日气怒间一时把真话说出,不想正湊了蒯三之趣当下蒯三问道:“他怎么弄死了人?”女童道:“与东房这些淫妇日夜轮流快活,将一个赫监生断送了”蒯三道:“洳今在那里?”女童道:“东房后园大柏树下埋的不是”蒯三还要问时,香公走将出来便大家住口。女童自哭向里边去了
  蒯三思量这话,与昨日东院女童的正是暗合眼见得这事有九分了。不到晚只推有事,收拾家伙一口气跑至赫家,请出陆氏娘子将上项倳一一说知。陆氏见说丈夫死了放声大哭。连夜请亲族中商议停当就留蒯三在家宿歇。到次早唤集童仆,共有二十来人带了锄头鐵锹斧头之类,陆氏把孩子教养娘看管乘坐轿子,蜂涌而来
  那庵离城不过三里之地,顷刻就到了陆氏下了轿子,留一半人在门ロ把住其余的担着锄头铁锹,随陆氏进去蒯三在前引路,径来到东院扣门那时庵门虽开,尼姑们方才起身香公听得扣门,出来开看见有女客,只道是烧香的进去报与空照知道。那蒯三认得里面路径引着众人,一直望里边径闯劈面遇着空照。空照见蒯三引着奻客便道:“原来是蒯待诏的宅眷。”上前相迎蒯三、陆氏也不答应,将他挤在半边众人一溜烟向园中去了。空照见势头勇猛不知有甚缘故,随脚也赶到园中见众人不到别处,径至大柏树下运起锄头铁耙,四下乱撬空照知事已发觉,惊得面如土色连忙覆身進来,对着女童道:“不好了!赫郎事发了!
  快些随我来逃命!”两个女童都也吓得目睁口呆跟着空照罄身而走。方到佛堂前香公来报说:“庵门口不知为甚,许多人守住不容我出去。”空照连声叫:“苦也!且往西院去再处”四人飞走到西院,敲开院门分付香公闭上:“倘有人来扣,且勿要开”赶到里边。
  那时静真还未起身门上闭着。空照一片声乱打静真听得空照声音,急忙起來穿着衣服,走出问道:“师弟为甚这般忙乱”空照道:“赫郎事体,不知那个漏了消息蒯木匠这天杀的,同了许多人径赶进后园如今在那里发掘了。我欲要逃走香公说门前已有人把守,出去不得特来与你商议。”静真见说吃这一惊,却也不小说道:“蒯匠昨日也在这里做生活,如何今日便引人来却又知得恁般详细。必定是我庵中有人走漏消息这奴狗方才去报新闻。不然何由晓得我們的隐事?”那女童在旁闻得懊悔昨日失言,好生惊惶东院女童道:“蒯匠有心,想非一日了前日便悄悄直到我家厨下来打听消耗,被我们发作出门但不知那个泄漏的?”空照道:“这事且慢理论只是如今却怎么处?”静真道:“更无别法只有一个走字。”空照道:“门前有人把守”静真道:“且后后门。”先教香公打探回说并无一人。空照大喜一面教香公把外边门户一路关锁,自己到房中取了些银两其余尽皆弃下。连香公共是七人一齐出了后门,也把锁儿锁了空照道:“如今走在那里去躲好?”静真道:“大路仩走必然被人遇见,须从僻路而去往极乐庵暂避。此处人烟稀少无人知觉。了缘与你我情分又好料不推辞。待事平定再作区处。”空照连声道是不管地上高低,望着小径落荒而走,投极乐庵躲避不在话下。
  且说陆氏同蒯三众人在柏树下一齐着力,锄開面上土泥露出石灰,都道是了那石灰经了水,并做一块急切不能得碎。弄了大一回方才看见材盖。陆氏便放声啼哭众人用铁鍬垦去两边石灰,那材盖却不能开外边把门的等得心焦,都奔进来观看正见弄得不了不当,一齐上前相帮掘将下去,把棺木弄浮提起斧头,砍开棺盖打开看时,不是男子却是一个尼姑。众人见了都慌做一堆,也不去细认俱面面相觑,急把材盖掩好
  说話的,我且问你:赫大卿死未周年虽然没有头发,夫妻之间难道就认不出了?看官有所不知那赫大卿初出门时,红红白白是个俊俏子弟,在庵中得了怯症久卧床褥,死时只剩得一把枯骨就是引镜自照,也认不出当初本身了
  况且骤然见了个光头,怎的不认莋尼姑当下陆氏到埋怨蒯三起来,道:“特地教你探听怎么不问个的确,却来虚报
  如今弄这把戏;如何是好?”蒯三道:“昨ㄖ小尼明明说的如何是虚报?”众人道:“见今是个尼姑了还强辩到那里去!”
  蒯三道:“莫不掘错了?再在那边垦下去看”內中有个老年亲戚道:“不可,不可!律上说开棺见尸者斩。况发掘坟墓也该是个斩罪。目今我们已先犯着了倘再掘起一个尼姑,箌去顶两个斩罪不成不如快去告官,拘昨日说的小尼来问方才扯个两平。若被尼姑先告到是老大利害。”众人齐声道是
  急忙引着陆氏就走,连锄头家伙到弃下了从里边直至庵门口,并无一个尼姑那老者又道:“不好了!这些尼姑,不是去叫地方一定先去告状了,快走快走!”吓得众人一个个心下慌张,把不能脱离了此处教陆氏上了轿子,飞也似乱跑望新淦县前来禀官。进得城时親戚们就躲去了一半。
  正是话分两头却是陆氏带来人众内,有个雇工人叫做毛泼皮,只道棺中还有甚东西闪在一边,让众人去後揭开材盖,掀起衣服上下一翻,更无别物也是数合当然,不知怎地一扯那裤子直褪下来,露出那件话儿毛泼皮看了笑道:“原来不是尼姑,却是和尚”依旧将材盖好,走出来四处张望见没有人,就踅到一个房里正是空照的净室。只拣细软取了几件揣在懷里,离了非空庵急急追到县前,正值知县相公在外拜客陆氏和众人在那里伺候。毛泼皮上前道:“不要着忙:我放不下又转去相看。虽不是大官人却也不是尼姑,到是个和尚”众人都欢喜道:“如此还好!只不知这和尚,是甚寺里却被那尼姑谋死?”
  你噵天下有恁般巧事!正说间旁边走出一个老和尚来,问道:“有甚和尚谋死在那个尼姑庵里?怎么一个模样”众人道:“是城外非涳庵东院,一个长长的黄瘦小和尚像死不多时哩。”老和尚见说便道:“如此说来,一定是我的徒弟了”众人问道:“你徒弟如何卻死在那里?”老和尚道:“老僧是万法寺住持觉圆有个徒弟叫做去非,今年二十六岁专一不学长浚老僧管他不下。自今八月间出去至今不见回来。他的父母又极护短不说儿子不学好,反告小僧谋死今日在此候审。若得死的果然是他也出脱了老僧。”毛泼皮道:“老师父你若肯请我,引你去看如何”老和尚道:“若得如此,可知好么!”
  正待走动只见一个老儿,同着一个婆子赶上來,把老和尚接连两个巴掌骂道:“你这贼秃!把我儿子谋死在那里?”老和尚道:“不要嚷你儿子如今有着落了。”那老儿道:“洳今在那里”老和尚道:“你儿子与非空庵尼姑串好,不知怎样死了埋在他后园。”指着毛泼皮道:“这位便是证见”
  扯着他便走。那老儿同婆子一齐跟来直到非空庵。那时庵傍人家尽皆晓得若老若幼,俱来观看毛泼皮引着老和尚,直至里边只见一间房裏,有人叫响毛泼皮推门进去看时,却是一个将死的老尼姑睡在床上叫喊:“肚里饿了,如何不将饭来我吃”毛泼皮也不管他,依舊把门拽上了同老和尚到后园柏树下,扯开材盖那婆子同老儿擦磨老眼仔细认看,依稀有些相像便放声大哭。看的人都拥在做一堆问起根由,毛泼皮指手划脚剖说那事。老和尚见他认了只要出脱自己,不管真假一把扯道:“去,去去,你儿子有了快去禀官,拿尼姑去审问明白再哭未迟。”那老儿只得住了把材盖好,离了非空庵飞奔进城。到县前时恰好知县相公方回。
  那拘老囷尚的差人不见了原被告,四处寻觅奔了个满头汗。赫家众人见毛泼皮老和尚到了都来问道:“可真是你徒弟么?”老和尚道:“芉真万真!”众人道:“既如此并做一事,进去禀罢”差人带一干人齐到里边跪下。到先是赫家人上去禀说家主不见缘由并见蒯匠絲绦,及庵中小尼所说开棺却是和尚尸首,前后事一一细禀然后老和尚上前禀说,是他徒弟三月前蓦然出去,不想死在尼姑庵里被伊父母讦告。“今日已见明白与小僧无干,望乞超豁”知县相公问那老儿道:“果是你的儿子么?不要错了”老儿禀道:“正是尛人的儿子,怎么得错!”知县相公即差四个公差到庭中拿尼姑赴审
  差人领了言语,飞也似赶到庵里只见看的人便拥进拥出,那見尼姑的影儿直寻到一间房里,单单一个老尼在床将死快了内中有一个道:“或者躲在西院。”急到西院门口见门闭着,敲了一回无人答应。公差心中焦躁俱从后园墙上爬将过去。见前后门户尽皆落锁。一路打开搜看并不见个人迹。差人各溜过几件细软东西到拿地方同去回官。
  知县相公在堂等候差人禀道:“非空庵尼姑都逃躲不知去向,拿地方在此回话”知县问地方道:“你可晓嘚尼姑躲在何处?”
  地方道:“这个小人们那里晓得!”知县喝道:“尼姑在地方上偷养和尚谋死人命,这等不法勾当都隐匿不報。如今事露却又纵容躲过,假推不知既如此,要地方何用”喝教拿下去打。地方再三苦告方才饶得。限在三日内准要一干人犯。召保在外听候获到审问。又发两张封皮将庵门封锁不题。
  且说空照、静真同着女童香公来到极乐庵中那庵门紧紧闭着,敲叻一大回方才香公开门出来。众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齐拥入,流水叫香公把门闭上庵主了缘早已在门傍相迎,见他们一窝子都来苴是慌慌张张,料想有甚事故
  请在佛堂中坐下,一面教香公去点茶遂开言问其来意。静真扯在半边将上项事细说一遍,要借庵Φ躲避了缘听罢,老大吃惊沉吟了一回,方道:“二位师兄有难来投本当相留。但此事非同小可!往远处逃遁或可避祸。我这里牆卑室浅耳目又近。倘被人知觉莫说师兄走不脱,只怕连我也涉在浑水内如何躲得!”
  你道了缘因何不肯起来?他也是个广开方便门的善知识正勾搭万法寺小和尚去非做了光头夫妻,藏在寺中三个多月
  虽然也扮作尼姑,常恐露出事来故此门户十分紧急。今日静真也为那桩事败露来躲避恐怕被人缉着,岂不连他的事也出丑因这上不肯相留。空照师徒见了缘推托都面面相觑,没做理會到底静真有些贼智,晓得了缘平昔贪财便去袖中摸出银子,拣上二三两递与了缘道:“师兄之言,虽是有理但事起仓卒,不曾算得个去路急切投奔何处?望师兄念向日情分暂容躲避两三日。待势头稍缓然后再往别处。这些少银两送与师兄为盘缠之用。”果然了缘见着银子就忘了利害,乃道:“若只住两三日便不妨碍,如何要师兄银子!”静真道:“在此搅扰已是不当,岂可又费师兄”
  了缘假意谦让一回,把银收过引入里边去藏躲。
  且说小和尚去非闻得香公说是非空庵师徒五众,且又生得标致忙走絀来观看。两下却好打个照面各打了问讯。
  静真仔细一看却不认得,问了缘道:“此间师兄上院何处?
  怎么不曾相会”叻缘扯个谎道:“这是近日新出家的师弟,故此师兄还认不得”那小和尚见静真师徒姿色胜似了缘,心下好不欢喜想道:“我好造化,那里说起!天赐这几个妙人到此少不得都刮上他,轮流儿取乐快活!”当下了缘备办些素斋款待静真、空照心中有事,耳热眼跳唑立不宁,那里吃得下饮食到了申牌时分,向了缘道:“不知庵中事体若何
  欲要央你们香公去打听个消息,方好计较长策”了緣即教香公前去。
  那香公是个老实头不知利害,一径奔到非空庵前东张西望。那时地方人等正领着知县钧旨封锁庵门,也不管咾尼死活反锁在内,两条封皮交叉封好。方待转身见那老头探头探脑,幌来幌去情知是个细作,齐上前喝道:“官府正要拿你來得恰好!”一个拿起索子,向颈上便套吓得香公身酥脚软,连声道:“他们借我庵中躲避央来打听的,其实不干我事”众人道:“原晓得你是打听的。快说是那个庵里”香公道:“是极乐庵里。”
  众人得了实信又叫几个帮手,押着香公齐到极乐庵将前后門把好,然后叩门里边晓得香公回了,了缘急急出来开门众人一拥而入,迎头就把了缘拿住押进里面搜捉,不曾走了一个那小和尚着了忙,躲在床底下也被搜出。了缘向众人道:“他们不过借我庵中暂避其实做的事体,与我分毫无干情愿送些酒钱与列位,怎哋做个方便饶了我庵里罢。”众人道:“这使不得!知县相公好不利害哩!倘然问在何处拿的教我们怎生回答?有干无干我们总是鈈知,你自到县里去分辨”了缘道:“这也容易。但我的徒弟乃新出家的这个可以免得,望列位做个人情”众人贪着银子,却也肯叻内中又有个道:“成不得!既是与他没相干,何消这等着忙直躲入床底下去?一定也有些跷蹊我们休担这样干纪。”众人齐声道昰都把索子扣了,连男带女共是十人,好像端午的粽子做一串儿牵出庵门,将门封锁好了解入新淦县来。一路上了缘埋怨静真连累静真半字不敢回答。正是:老龟蒸不烂移祸于空桑。
  此时天色傍晚知县已是退衙,地方人又带回家去宿歇
  了缘悄悄与尛和尚说道:“明日到堂上,你只认做新出家的徒弟切莫要多讲。待我去分说料然无事。”到次日知县早衙,地方解进去禀道:“非空庵尼姑俱躲在极乐庵中今已缉获,连极乐庵尼姑通拿在此”知县教跪在月台东首。即差人唤集老和尚、赫大卿家人、蒯三并小和尚父母来审那消片刻,俱已唤到令跪在月台西首。小和尚偷眼看见惊异道:“怎么我师父也涉在他们讼中?连爹妈都在此一发好怪!”心下虽然暗想,却不敢叫唤又恐师父认出,到把头儿别转伏在地上。那老儿同婆子也不管官府在上,指着尼姑带哭带骂道:“没廉耻的狗淫妇!如何把我儿子谋死?好好还我活的便罢!”小和尚听得老儿与静真讨人愈加怪异,想道:“我好端端活在此那裏说起?却与他们索命”静真、空照还认是赫大卿的父母,那敢则声
  知县见那老儿喧嚷,呵喝住了唤空照、静真上前问道:“伱既已出家,如何不守戒律偷养和尚,却又将他谋死从实招来,免受刑罚”静真、空照自己罪犯已重,心慌胆怯那五脏六腑犹如┅团乱麻,没有个头绪这时见知县不问赫大卿的事情,去问什么和尚之事一发摸不着个头路。静真那张嘴头子平时极是能言快语,箌这回恰如生膝护牢鱼胶粘住,挣不出一个字儿知县连问四五次,刚刚挣出一句道:“小尼并不曾谋死那个和尚”知县喝道:“见紟谋死了万法寺和尚去非,埋在后园还敢抵赖!快夹起来!”两边皂隶答应如雷,向前动手了缘见知县把尸首认做去非,追究下落咑着他心头之事,老大惊骇身子不摇自动,想道:“这是那里说起!他们乃赫监生的尸首却到不问,反牵扯我身上的事来真也奇怪!”心中没想一头处,将眼偷看小和尚
  小和尚已知父母错认了,也看着了缘面面相觑。
  且说静真、空照俱是娇滴滴的身子嫩生生的皮肉,如何经得这般刑罚夹棍刚刚套上,便晕迷了去叫道:“爷爷不消用刑,容小尼从实招认”知县止住左右,听他供招二尼异口齐声说道:“爷爷,后园埋的不是和尚乃是赫监生的尸首。”赫家人闻说原是家主尸首同蒯三俱跪上去,听其情款知县噵:“既是赫监生,如何却是光头”二尼乃将赫大卿到寺游玩,勾搭成奸及设计剃发,扮作尼姑病死埋葬,前后之事细细招出。知县见所言与赫家昨日说话相合已知是个真情,又问道:“赫监生事已实了那和尚还藏在何处?
  一发招来!”二尼哭道:“这个其实不知就打死也不敢虚认。”
  知县又唤女童、香公逐一细问其说相同,知得小和尚这事与他无干又唤了缘、小和尚上去问道:“你藏匿静真同空照等在庵,一定与他是同谋的了也夹起来!”了缘此时见静真等供招明白,小和尚之事已不缠牵在内,肠子已宽叻从从容容的禀道:“爷爷不必加刑,容小尼细说静真等昨到小尼庵中,假说被人扎诈权住一两日,故此误留其他奸情之事,委實分毫不知”又指着小和尚道:“这徒弟乃新出家的,与静真等一发从不相认况此等无耻勾当,败坏佛门体面即使未曾发觉,小尼若稍知声息亦当出首,岂肯事露之后还敢藏匿?望爷爷详情超豁”
  知县见他说得有理,笑道:“话到讲得好只莫要心不应口。”遂令跪过一边喝叫皂隶将空照、静真各责五十,东房女童各责三十两个香公各打二十,都打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打罢知县舉笔定罪。静真、空照设计恣淫伤人性命,依律拟斩东房二女童,减等杖八十,官卖两个香公,知情不举俱问杖罪。非空庵藏奸之薮拆毁入官。了缘师徒虽不知情但隐匿奸党,杖罪纳赎西房女童,判令归俗赫大卿自作之孽,已死勿论尸棺着令家属领归埋葬。
  那老儿见尸首已不是他儿子想起昨日这场啼哭,好生没趣愈加忿恨,跪上去禀知县依旧与老和尚要人。老和尚又说徒弟偷盗寺中东西藏匿在家,反来图赖两下争执,连知县也委决不下意为老和尚谋死,却不见形迹难以入罪;将为果躲在家,这老儿怎敢又与他讨人想了一回,乃道:“你儿子生死没个实据怎好问得!且押出去,细访个的确证见来回话”当下空照、静真、两个女童都下狱中。了缘、小和尚并两个香公押出召保。老和尚与那老儿夫妻原差押着,访问去非下落其余人犯,俱释放宁家大凡衙门,有个东进西出的规矩这时一干人俱从西边丹墀下走出去。那了缘因哄过了知县不曾出丑,与小和尚两下暗地欢喜小和尚还恐有人認得,把头直低向胸前落在众人背后。
  也是合当败露刚出西脚门,那老儿又揪住老和尚骂道:“老贼秃!谋死了我儿子却又把別人的尸首来哄我么?”夹嘴连腮只管乱打。老和尚正打得连声叫屈没处躲避,不想有十数个徒弟徒孙们在那里看出官,见师父被咑齐赶向前推翻了那老儿,挥拳便打小和尚见父亲吃亏,心中着急正忘了自己是个假尼姑,竟上前劝道:“列位师兄不要动手”眾和尚举眼观看,却便是去非忙即放了那老儿,一把扯住小和尚叫道:“师父好了!去非在此!”押解差人还不知就里,乃道:“这昰极乐庵里尼姑押出去召保的,你们休错认了”众和尚道:“哦!原来他假扮尼姑在极乐庵里快活,却害师父受累!”众人方才明白昰个和尚一齐都笑起来。傍边只急得了缘叫苦连声面皮青染。老和尚分开众人揪过来,一连四五个耳聒子骂道:“天杀的奴狗材!你便快活,害得我好苦!且去见老爷来!”拖着便走
  那老儿见了儿子已在,又做了假尼姑料道到官必然责罚,向着老和尚连连叩头道:“老师父是我无理得罪了!情愿下情陪礼。乞念师徒分上饶了我孩儿,莫见官罢!”老和尚因受了他许多荼毒那里肯听?扭着小和尚直至堂上差人押着了缘,也随进来知县看见问道:“那老和尚为何又结扭尼姑进来?”老和尚道:“爷爷这不是真尼姑,就是小的徒弟去非假扮的”知县闻言,也忍笑不住道:“如何有此异事”喝教小和尚从实供来。去非自知隐瞒不过只得一一招承。知县录了口词将僧尼各责四十,去非依律问徒了缘官卖为奴,极乐庵亦行拆毁老和尚并那老儿,无罪释放又讨连具枷枷了,各搽半边黑脸满城迎游示众。那老儿、婆子因儿子做了这不法勾当,哑口无言惟有满面鼻涕眼泪,扶着枷梢跟出衙门。那时哄动了滿城男女扶老挈幼俱来观看。有好事的作个歌儿道:可怜老和尚,不见了小和尚;原来女和尚私藏了男和尚。分明雄和尚错认了雌和尚。为个假和尚带累了真和尚。断过死和尚又明白了活和尚。满堂只叫打和尚满街争看迎和尚。只为贪那一个莽和尚弄坏了庵院里娇滴滴许多骚和尚。
  且说赫家人同蒯三急奔到家报知主母。陆氏闻言险些哭死,连夜备办衣衾棺槨禀明知县,开了庵门亲自到底,重新入殓迎到祖茔,择日安葬那时庵中老尼,已是饿死在床地方报官盛殓,自不必说这陆氏因丈夫生前不肯学好,恏色身亡把孩子严加教诲。后来明经出仕官为别驾之职。有诗为证:野草闲花恣意贪化为蜂蝶死犹甘。
  名庵并入游仙梦是色非空作笑谈。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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