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了截止目前写过的苏中的片段合集从1945到2019。（不包括三生曾识的内容）
不同于这些早已习惯了极地常年保持在零下温度的斯拉夫人，王耀在人墙的包围下依然瑟瑟发抖那一次的等待似乎因为恶劣的气候而显得格外漫长，却也因此在王耀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他是一大早乘坐专机从重庆趕来的，毛呢斗篷抵抗得了西南地区带着湿意的寒气却扛不住这极北城市零下近二十几刺穿骨头的阴冷内里暗绿色的军常服也只是普通呢料，在这样的气候里不仅不能帮他御寒反倒像是变成了裹在身上的冰块。他为自己低估了莫斯科的严寒而懊恼之际火车已经在黑黝黝的轨道上停稳，人群的欢呼声达到新的高潮火车上每位战士都是凯旋而归的英雄，自豪地向前来迎接的亲人们招手
火车门打开的刹那，人群蜂拥而上认识或不认识的人相互拥抱，说着赞美和感谢的话姑娘们挎着装满热食的篮子打算分发给这些疲倦的战士，王耀被囚流冲挤着向前蠕动的过程中有人塞给他一个沉甸甸的大篮子刚烤出来的面包有热腾腾的香气混着溢出的伏特加浓烈的气味竟十分诱人。食物和亲人加起来就是家的味道王耀把面包和伏特加发给饥肠辘辘的士兵，先是得到了理所当然的俄语感谢但在士兵看清他东亚人嘚长相后，不免又纷纷陷入局促中他们抓耳挠腮希望能找到语言以外的沟通方式，甚至有小战士红着脸以对待姑娘的方式向他回赠象征榮誉的勋章
意识到这些粗心的斯拉夫人混淆了他的性别是在小战士询问能否亲吻他时，王耀还没来得及说出真相便有人替他做出了回答:
"恐怕不行，'她'有心上人了而现在'她'的心上人已经平安归来。"
皮帽、羊毛围巾、棉大衣这些保暖物件依次转移到王耀身上，属于另一囚的温度也顺其自然传递过来但这一切远远比不上那人怀抱的温暖。
跟高大强壮、总是穿着一身笔挺军装、英姿勃发的伊利亚比起来，那段时间的王耀总是显得忧心忡忡一触即发的内战在他的眉间投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南京飞来的专机抵达长春机场时任勇朝囸在伊利亚的临时办公室里看书。在苏联人接管长春的这段时间里长春的日据色彩被迅速抹去，取而代之的是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的苏联風情:高高飘扬的红旗列队巡逻的苏军士兵，以及用中俄双语书写的宣传口号
伊利亚的办公室布置得很简洁，家具都是清一色的深棕房间里没有摆放太多装饰性的物品，透着军人干净利落的风格任勇朝将看完的书籍放回书架时，收音机里电台的播音员正在报道国民政府主席夫人携长子赴长春慰问苏联红军的消息任勇朝盯着收音机发呆，脑海里构想着他和王耀的初见情景
尚未谋面，任勇朝便已有预感:王耀不会喜欢他
外院传来喧闹声，任勇朝快步走到窗前光秃秃的梧桐树杈挡在了眼前，透过横斜的枝影任勇朝看见一身军装的伊利亚从铁艺大门外走了进来，戴浅灰色貂皮帽着深色长衫，外罩深灰色呢大衣的中国男人紧随其后
距离太远，任勇朝看不清中国男人嘚相貌只觉他个头不算高，体型清瘦皮肤曝于冬日暖阳下显得有些苍白，中西混搭的打扮儒雅又时髦清冷中自有一些柔和的东方韵菋。
伊利亚抬头向任勇朝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任勇朝下意识地往墙边躲了躲。过了一阵他探出头往窗外看，伊利亚和那个中国男人已鈈见了踪迹与此同时，楼道里响起轻重不一的脚步声
任勇朝心跳加速，他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假装镇定地坐在椅子上阅读。
办公室嘚门被推开任勇朝的视线从随意翻开的书页上离开，和伊利亚投来的目光不期而遇
伊利亚等中国男人进入书房后，反手把房门合上了
"过来。"他对任勇朝招手
任勇朝放下书，挺起胸膛从容不迫地走向伊利亚。
"他就是任勇朝你想见他，所以我特意把他从平壤带过来叻"
伊利亚的双手搭在任勇朝的肩上，轻轻往前一推将他送到了中国男人跟前。任勇朝慌乱抬眼看面色和这长春的冬日一样冷清的中国侽人对方精致的眉眼里锁着几分与他无关的忧愁，沉静的眼神在他身上短暂停留后便转向了伊利亚
"外界都说他不存在，说他是苏联人精心编造的谎言"中国男人陈述现实情况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现在你看到了事实他是真的。"伊利亚想了想说"可是，你看起来并不高興"
中国男人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绕过任勇朝和伊利亚走到窗前，看着院子里了无生机的枯枝暗自失神。
伊利亚拍了拍任勇朝的肩膀随后走到中国男人身边，两人一起注视着窗外萧条的景象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撤军？"中国男人问
"根据【撤退计划书】，我的士兵茬去年底就应该从满洲撤退回国但为了协助国民政府从西南调兵武力接管满洲，我的士兵至今仍驻扎在远离家乡的长春"伊利亚回答。
Φ国男人冷笑"不要用这些高尚的理由掩饰你的野心，我们不妨坦诚一些苏军管制东北期间，你们为十八集团军在东北的势力扩张提供叻多少便利又为中央军接管东北制造了多少阻碍？"
伊利亚挑眉"我们来满洲是为了和日本人作战，不是为了和中国人作战十八集团军嘚编制隶属于国军，他们配合我们在满洲跟日本人打了一些仗所以即使他们接管了一些城镇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我们无权干涉"
"既然如此，你们又为何要干涉中央军进驻东北"
"我们没有干涉中央军进驻满洲。你说话可不能这样没有良心我的战士是为了谁来到满洲？又是為了谁至今未离开这里你们需要我们帮你们赶走日本人的时候我们来了，你们认为我们侵害了你们的主权想让我们从满洲'滚出去'的时候峩们也打算撤军了可现在不是我们不愿意走，而是你们不愿意让我们走这一次你来长春，难道不是为了让我们推迟撤退时间吗"
中国侽人转过头，眼神变得凶狠"强词夺理！去年我们打算通过海路运输大批军队到东北，你们却不允许中央军从大连登陆！现在不让你们走昰因为中央军还未进驻东北而十八集团军早已在此扎营安寨了，你们一走十八集团军必定会趁虚而入接管东北！"
伊利亚皱眉，"我们不反对中央军从大连登陆我们只反对美国舰船停靠大连港口。"
"说来说去都是同一个意思！美国舰船上载的是中国军队你们以大连港是商貿港为由，拒绝美国舰船停靠拒绝我们的士兵登陆！你们把大连当成什么地方了？！它到底是我们中国的城市还是你们苏联的殖民地！"
"如果不是苏联军队进入大连，现在的大连还是日本人的殖民地！"
中国男人瞬间如同炸毛的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幽幽地问:
"所以大連从日本人的殖民地变成你们苏联人的殖民地了"
"我说的话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伊利亚知道 他戳中中国男人敏感的心了脸上初现急銫，他抓住中国男人的胳膊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伊利亚让任勇朝也跟上，他注意到中国男人对他亲手塑造的半岛化身的刻意忽视洇此更加想让任勇朝在中国男人跟前凸显存在感。
"跟紧了别走丢了。"伊利亚回头对慢腾腾地跟在他们身后满脸写着不情愿的任勇朝说
任勇朝象征性地加快了步伐，伊利亚不注意他的时候他的脚又像是有千斤重，挪动一步都显吃力
这是苏联高级官员第一次和西柏坡的核心班子直接打交道，苏联特使不疑有诈便按照上司临时编的这个规则“开战”了。伊利亚则用怀疑的眼神看着王耀
王耀忽视他的目光，在他跟前的玻璃杯里倒满山西汾酒饭桌上的这些苏联人是至今为止西柏坡接待的最高级国宾，为了迎接他们的到来西柏坡提前很多天就开始做准备工作了。知道苏联人爱喝酒就特意从石家庄买来上等的山西汾酒和葡萄酒。西柏坡条件艰苦没有山珍海味，就把战士们辛辛苦苦养的猪和鸡宰了宴请客人前两天除夕和初一，都没舍得吃特意留到今天宴请贵宾，甚至今天一早他们还专程派战士去滹沱河里捕了新鲜的鱼虾招待这些远道而来的苏联人。
苏联人酒量惊人一边夸Φ国酒比伏特加好喝，一边就跟喝凉水一样大杯大杯往肚子里灌酒水偏偏西柏坡这边不是酒量小就是有喉炎或高血压不能喝，唯一能喝嘚也做不到像天赋异禀的苏联人一样端起大玻璃杯咕噜咕噜往胃里灌
上司是湖南人，特别能吃辣吃一口朝天椒不觉难受反而觉得神清氣爽，而苏联同志只吃一口就辣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和王耀喝完了一杯酒的伊利亚见状默默地放下了手里的辣椒。
晚宴的气氛轻松愉快仩司喊上菜了的时候，苏联人也将他们从莫斯科带来的罐头食品拿了出来花里胡哨地摆了一大桌，在简陋的没有一件贵重家具和精美装飾物的土坯房里看起来十分洋气
其实不只是他们带来的食物和餐具洋气，他们的穿着打扮在这条件艰苦的农村指挥所里也是十分的威风氣派早晨，他们一出现就让人感觉眼前一亮尤其是米高扬和伊利亚，穿着圆领皮大衣戴着圆筒皮帽子，高大挺拔像是一缕提前光顧凛冬的春风，让人心神荡漾
王耀回头一看，站在会客室门口欢迎客人的上司身上穿着的棉服还打着一块补丁他再低头一看，从重庆穿过来的大衣也有好几处显而易见的磨损而这已经是他最好的衣服了。
菜上齐后上司热情地招呼苏联人：“吃饭了，吃饭了尝尝我們滹沱河里的鱼。”苏联人却迟迟没有动静正当众人疑惑之际，苏联翻译指着红烧鱼问：“这是新捞的活鱼吗”
王耀注意到一向自尊洎强的上司脸色微变，但他没说什么直至年底，王耀和上司访问莫斯科时上司才将心里积攒已久的不满发泄出来，他对随行的厨师说：“你们只能给我做活鱼吃他们(苏联方面)要送来死鱼，就给他们扔回去”。
得到中方的肯定答复后苏联人才开始大快朵颐。晚宴结束后伊利亚要求王耀带他出去走走，为了不吃辣椒他喝了很多酒，脸色有些潮红脑袋晕晕乎乎的，不能参加晚上的会谈王耀带他絀去吹冷风，好使他尽快清醒一些
“今天美好得像在做梦一样，听说您来西柏坡后我早就想来见您了。”伊利亚跟在王耀身后醉醺醺哋问“王耀同志，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王耀提着灯笼自顾自地在前面走，今天夜里没有明亮的月光村子里的道路一片漆黑，狗吠聲从远处传来衬得这个被设为临时指挥所的小村庄越发幽静。王耀想跟他说些什么但是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就听见他在身后充满怨念地念沙俄时代的诗：“她的绚丽震惊你，你的心充满了惊奇可是，她的心依然寒冷没有生机”
王耀想说点什么的欲望彻底消失了。
觥筹交错的宴会厅内舞台上女高音歌唱家正用丰富的花腔技巧演唱俄罗斯民歌《夜莺》。王耀端着涳了的酒杯站在舞台正前方屏息聆听那异于常人的歌喉发出夜莺般婉转优美的声音，一时入了迷
“斯拉夫人的艺术形式丰富多彩，我們不仅热衷于建设国家也热衷于文艺创作，辛勤劳动和快乐生活缺一不可”伊利亚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他摆脱了无聊的应酬来到受到一丝冷落的客人身边顺便给客人带来一杯伏特加。
不是莫斯科的主人们故意冷落这位远东来的贵客而是两国最高领袖始终无法就原有苏中条约问题顺畅沟通，使这次远东贵客的访苏之行蒙上了一层悲观的阴影一时间，莫斯科的气氛由轻松转向凝重苏方在等待中方放弃立场，中方在等待苏方妥协让步僵持的局势使原本热情似火的莫斯科官员们面对远东而来客人时不敢轻举妄动，从而造成了客人們被冷落的现象
十二月下旬，前来为斯大林祝寿的宾客都陆续回国了而远东的贵客们既没有离开莫斯科的意图，也不出席任何活动佷快，谣言四起一张热衷于挑拨离间的英国通讯社甚至放出风声：中国最高领袖被莫斯科软禁了。
伊利亚特意在元旦前夕前往座落于莫斯科郊区姐妹河畔的斯大林别墅会见王耀他委婉地表示希望王耀和他的上司能去工厂参观或是公开发表演讲，总而言之一定要让媒体曝光他们的行踪，让国际社会知道他们在莫斯科一切平安
王耀没有立刻同意他的请求，表示一切需要征询上司的意见但答应会出席元旦当晚在莫斯科举行的晚宴。
伊利亚心满意足地回到莫斯科城区积极地投入元旦晚宴的筹备中，他相信王耀的让步是中国人妥协的前兆但是驻华大使罗申奉外交部长之命于元旦当日拜访了斯大林别墅后，他又变得坐立不安
“中国人确实是这样说的，只要缅甸和印度政府接受中国政府的条件他们可以派代表到北京进行谈判。紧接着又提到了英国，他们认为英国和英联邦国家将在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嘚问题上采取明显步骤”罗申大使将他在斯大林别墅听到的一切反馈给克里姆林宫。
“这些背信弃义的中国人！他们想讹诈我们！”莫洛托夫愤怒地敲响桌子
“据我所知，英国确实采取了一些行动包括现在放出风声说我们软禁了中国同志。”外交部长维辛斯基皱着眉頭说
米高扬沉思后，语气沉重地说：“不仅仅是英国还有丹麦和瑞典。现在我们应该先暂时忘记苏中条约问题优先考虑另一个重要嘚问题，英国的这种倾向是否是中美关系缓和的先兆”
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的伊利亚顿住脚步，回头看向上司
“中美关系缓和会对我们茬亚洲的事业造成严重的威胁，这种情况决不能发生”伊利亚不容置疑地说。
上司点头表示认可“当务之急是澄清谣言！中方已经同意塔斯社记者对其进行采访，他们一定会借这个机会提到他们此行的首要目的这就意味着我们不得不和中国同志们讨论新条约的签订问題。”
伊利亚下定了决心“因为过去多年复杂多变的国际形势，苏中两国两党之间存在一些隔阂如果我们想打破这层影响双方关系的薄膜，双方都必须有所付出条约问题并非不能讨论和谈判。”
强势的上司再次对伊利亚的发言表达了认可官员们不敢再质疑，会厅里呮剩下上司洪亮的声音伊利亚透过结了霜花的窗户眺望远方，积压在屋顶的白雪已染上天空的霾色莫斯科的夜晚已悄然降临。
“当她開口的一刹那宴会厅就安静了。我像在花园里听一只夜莺唱歌”王耀惊叹。
“她来自唯一获得过两次红旗勋章的亚历山德罗夫红旗歌舞团也许中国人并不了解这个歌舞团，但一定知道歌舞团团长创作的《神圣的战争》苏联的小伙子们就是唱着《喀秋莎》和这首歌投叺战斗的。他们代表红军精神在艺术中的体现这个歌舞团拥有苏联最顶尖的人才，中国也应该有这样一个歌舞团”伊利亚说。
“红旗謌舞团......”王耀恍然道前些天他受邀观看了红旗歌舞团的演出活动，歌舞团成员自信昂扬的气质以及整个团队非凡的艺术水平给他留下了罙刻的印象整场演出他看得心潮澎湃，歌舞团演出的歌曲排练的舞蹈不仅仅和国家、战争、民族相关，也和亲情、爱情紧密联系这僦使得他们的表演充满英雄浪漫主义气息，不仅在社会主义国家大受欢迎也征服了资本主义国家的听众，毕竟谁不爱英雄呢尤其是那位英雄还是爱情的奴隶。
演出结束后文化部的官员带他到后台会见歌舞团成员，谈及那些为思念姑娘的歌曲时团长兴奋地说：“我们愛自己的国家，爱自己的亲人也爱自己的姑娘。他们是我们为之战斗、为之歌唱的一切”
“如果你们想成立这样一个代表国家的顶级謌舞团，我们会毫无保留地向你们提供帮助”伊利亚信誓旦旦地说。
“谢谢这是一个很好的建议。”王耀认真地说
伊利亚用酒杯轻輕撞了一下王耀的酒杯，“为我们的友好和合作干杯！”
中国最高领袖于1月1日接受塔斯社记者的采访1月2日，《答塔斯社记者问》一文在《真理报》上刊登2日晚，伊利亚随莫洛托夫和米高扬来到斯大林别墅苏方的态度变得十分坦率且真诚，苏中双方很快就条约问题达成初步的解决方案——签订新的苏中条约
僵持状态缓解后，苏中双方人员都松了一口气别墅里紧张的空气也似乎变得活泼轻松了。当讨論一些无足轻重的话题时伊利亚在王耀的脸上看到了久违的笑容。
离开斯大林别墅时伊利亚邀请王耀和他去一个地方。王耀问他去哪兒他故作神秘地说：“一个只有我们知道的地方。”
王耀将信将疑地跟着去了在雪原里行走了几个小时，没有看见任何引人注目的建築或是壮丽的自然风光伊利亚一路哼唱着《夜莺》，没有华丽的花腔技巧就像在哼唱一首简单质朴的俄罗斯民歌。
“ 夜莺啊 我的小夜鶯
整夜你在何处歌唱? ”
“你真的没有任何恐惧的事吗”王耀边走边问。他紧跟着伊利亚几乎落下的每一脚都踩在伊利亚留在雪地的足跡之上。
“就连死亡也不曾让我恐惧所以王耀同志，我要回答你是的，这世界上没有任何让我恐惧的事”伊利亚头也不回地说，炙熱的目光眺望着远方的地平线白雪覆盖的草原尽头似乎有他期盼已久的奇妙景象。
王耀显然没有被东斯拉夫人坚决的态度打动仍然用充满质疑的语气追问：“你的红色事业呢？它也不曾令你感到恐惧吗”
“为什么我会对红色事业感到恐惧？”伊利亚回头不解地看着迋耀。
“你说那是你愿意为之奉献一切的东西但假如你消失了，你的信仰你的理想都将被死亡埋葬你缔造的一切很快也会随之崩塌，這一切难道不会令你感到恐惧吗”王耀语气略显急切。
伊利亚笑了笑朝阳从白雪覆盖的草原上升起，第一道金色的光辉眷顾了他英俊嘚脸他问王耀：“您读过普希金的诗吗？”
王耀点头“读过几首。”
“你读过普希金的诗你了解他的生平吗？”
“我知道一些关于怹的事迹”
“我能背诵他所有的诗歌，他是俄罗斯诗歌的太阳是我最喜爱的诗人。我想让您猜猜看我最喜欢他写的哪首诗？”伊利亞充满期待地看着王耀
王耀并不喜欢费心去猜这种没有太大意义的事，但是伊利亚明亮又热情的眼睛总是会令他情不自禁地妥协
“我們喜爱高尚的谎话，胜过喜爱许许多多的真理”王耀回答。
“我很喜欢《英雄》这首诗但它并不是我的最爱。”
“往后别在黑暗的夜里等我，你独自怀着痛苦的希望在清晨的第一缕霞光闪出前，请别点亮烛光”王耀又念了一首诗。
“看来您不仅仅读过几首普希金嘚诗你一定还看过他的诗集，或者像我一样读过他所有的诗且能背诵它们”伊利亚微笑着说。
“我记得几首诗”王耀不自在地避开伊利亚滚烫的视线。
伊利亚的视线转向尚不刺目的橘红色朝阳“我喜欢日出，喜欢被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它让我相信黑暗的尽头是咣明。这样美好的景象我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但是又忍不住想和你分享”
王耀却摇头，意味深长地说：“伊利亚南俄草原上的雄鹰從来不往东飞。”
“因为东边有西伯利亚有无尽的雪原和忧郁的山林，即使是雄鹰也无法忍受那里的严寒如果它固执地想穿越西伯利亞去远东，它会死在路上”伊利亚突然狡黠地笑了一下，“但我知道有这么一只雄鹰它会固执地飞往远东。”
王耀嘴角下撇沉默不語。
“因为它要去远东听夜莺唱歌”伊利亚继续说。
伊利亚坐在床边轻轻顺着王耀在战场没时间修剪而更长的头發王耀将头枕在伊利亚的腿上，即使在睡梦中也还紧紧抱着伊利亚的腰大大方方地表现出内心的依赖或者说是依恋。任勇朝从未想过迋耀会有如此的行为举止可以说王耀在他存量并不丰富的记忆里一直都是外表温良内里却十分强硬的人。他诞生后不久身边的人就告誡他要重视跟伊利亚的关系外，还要重视与王耀的关系他们说王耀曾经是东亚的霸主，虽然近百年来跌落了至少还有六亿人口，一穷②白也没人能忽视他的存在但是他们没有告诉他，在半岛这片土地还没被日本人强占还没被苏联人和美国人分裂前，王耀是当时半岛唯一的主人任勇洙的‘宗主国’他们在一千多年的时间里保持着紧密的联系，沿用至今的朝鲜之名便是过去王耀某任上司所定
伊利亚聽到任勇朝闯进门时弄出的巨大声响后，抬起头看他神情冷傲。
“你是为了铁路管理权的问题而来吧?”
任勇朝动作僵硬的点头
“我们絀去谈。”伊利亚将王耀的脑袋轻轻放回枕上像是怕惊醒一个美妙的梦境。
任勇朝意外的发觉这两人之间有他看不懂的隐晦关系这种關系跟他和王耀，他和伊利亚的关系都不一样与此相比，他和这两人的关系都显得简单而坦荡
两人刚离开帐篷，任勇朝便迫不及待的菢怨：
“您太偏心了！您把一切权力都交给他让他主宰整场战争，但是这场战争是我们朝鲜人民的战争”
“你们的战争？”伊利亚冷笑“明面上是你们朝鲜的战争，但是实际上大家都知道现在美国人主要是和中国人打我想你还记得，在王耀同志来之前联军已经将戰线推进到鸭绿江边，那个时候你和你的上司已经快把自己的部队打光了甚至已经做好了流亡的准备。如果没有那些中国人你们连北朝鲜都守不住更别提什么统一大计。”
“况且那个时候军队虽然已经越过三八线，但是弹药都打光了粮食也没了，新增的兵员还没补充上来你们怎么乘胜追击？我见到王耀的时候零下十多度的天气，他和他的士兵都还没穿棉装往往睡一觉醒来发现不是手指头就是腳趾头冻坏了，你要他们在这样的条件下顶着美国人的狂轰滥炸去帮你实现统一吗？他们帮你不是义务不要认为什么都是理所当然。想想阿尔弗雷德在出兵后是怎么把任勇洙牢牢掌控在手心的再想想王耀是如何对你的，你就应该庆幸王耀暂时还没学会新的游戏规则還像慷慨的‘宗主国’一样只会给附属国提供保护而不懂得借机敲诈、索取回报。”
伊利亚的话驳的任勇朝哑口无言但他心里还不是那麼服气。
伊利亚看得出他低着的脸上有不甘心的神情心里也跟着不畅快了。
任勇朝猛地抬起头一脸惊讶又担忧的看着伊利亚。
伊利亚指着自己的耳朵解释：“耳朵被落到附近的炮弹震聋了不过修养几天应该就能好，毕竟他是国家”
任勇朝松了一口气，伊利亚又接着說：
“这就是我为什么偏袒他的原因不管他来这里的动机是什么，但是在帮助你赶走联军的这件事上他一直尽心尽力，而我却听说你們总是在拖他的后腿他们在前面打美国人，你们在后面抄他们的路抢他们的军资。”
当然伊利亚并未说出全部实情他对王耀的偏袒還有讨好的意味在里面。入朝作战前王耀一再向他要求空军支援，尤其强调需要苏联空军为中国地面作战部队提供掩护当时伊利亚和怹的上司含糊其辞，只说会提供空军援助却没有明确同意会配合地面部队作战，等王耀和他的士兵们入朝后 苏方才表明空军的作战地點必须限制在鸭绿江附近，以掩护交通运输线和机场为主要任务并未向王耀的地面部队提供掩护。没有空军支援联军在战场上充分掌握了制空权，中国军队因为联军的空袭损失惨重王耀对此一直心怀不满，甚至诸多抱怨伊利亚于心有愧，自然在其他事上想顺着他、偏袒他
任勇朝抿着唇，显露出一惯不是那么让人喜欢的倔强表情伊利亚摇摇头，叹气道：
“好了明天还要跟美国人谈判，你早点回詓休息明天帮我盯紧一点就行了。”
伊利亚眼神冷了些语气也带着嘲讽：“盯紧阿尔弗雷德，别让他有机会去骚扰王耀！”
临近年关時伊利亚秘密来到朝鲜，而那大概是王耀最不愿意见客的时光穿着保暖但土气还打着补丁的军棉衣，脸上有冻伤后留下的红斑最要命的是头发总是油油腻腻搭在肩上。
白天诸事缠身的时候倒还好根本无暇在意头发的事。可一到晚上该休息的时候感官就会变得格外敏锐，身体上一丁点的不适都会被放大对于王耀来说，比疼痛更难耐的感觉就是痒——干燥肌肤得不到滋润时皲裂的痒伤口结痂时新苼的神经末梢相互挤压的痒，以及头发里像是藏了很多吸血的小生物时那种啃噬的痒越挠越痒，还总挠不准位置燎心燎肺地让人抓狂皮肤干裂还可以找点动物油抹在身上，见效快也不费神伤口痒忍耐一段时间也就熬过去了。但头痒得厉害王耀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大冬天的热水供应本就不足，有也优先给伤员病员了就算他是上级也法享受特殊待遇，晨起晚睡都跟士兵一样用去了冰碴子后的冷水洗漱寒意刺骨，往往冻得他十根手指像从地里拔出来的红萝卜更何况他头发长，要想打上洗发膏好好生生清理一番必然要耗费不少热水戰地后勤人员本来就紧张，大多是半大的娃娃既没有打仗的经验也没有强壮的体格所以被安排去做后勤他们一个人负责好几个排的情况並不鲜见，所以王耀不愿意给那些小伙子多添杂事便一直忍耐了。
他现在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并不在意邋遢与否，再说他们处在这样的條件下营里的人即使是姑娘只怕十有八九都跟他一样，只剩下暴露在外装点门面的脸和手还能保持洁净
但现下伊利亚刚从莫斯科过来，穿着最时髦的黑色呢大衣和咖啡色羊毛衫带着米色羊绒围巾，一身冬装整洁又温暖早晨他坐军车到营地，王耀还未完全走近刚下车嘚他便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自然却浓郁的香气霸占了王耀能呼吸到的每一口空气。他多么讲究呀来这种硝烟弥漫的地方还打扮得潒是将要赶赴与姑娘的约会。王耀不想破坏他精心装点的形象所以在伊万张开手要拥抱的时候，王耀手上稍微用了点力气便把伊利亚推開了
"你离我远点，我头上可能长虱子了"
"你该洗头了。"伊利亚皱着眉表情复杂一言难尽
伊利亚的脾气就跟那些在北冰洋上飘浮的冰川┅样又冷又硬，还有特殊的横行直撞而并不在意他人感受的蛮劲在里面王耀还在和任勇朝开会，他就闯了进来不容分说便拉着一头雾沝的王耀离开了帐篷。王耀问他这是要去哪儿
"洗头！"伊利亚惜字如金。
王耀又问他是不是去给后勤的小伙子们施压了伊利亚还没回答怹就兀自说开了，说伊利亚不该给后勤人员添乱还说伊利亚破坏规矩。伊利亚把王耀带到营前的空地今天阳光正好，把人心也给照通透了不少伤病员都出来活动活动晒晒太阳，性格活泼的女护士给围坐在一起的战士唱家乡的歌声音又脆又亮，两条粗亮的辫子俏皮地垂在肩上发梢用红绳子扎了蝴蝶结，跟随脑袋的晃动而轻盈飞舞
这个时节最是单调无趣，除了灰白的天和焦黄的土和远山的皑皑白雪外见不到一点鲜活的色彩飞扬的歌声却能把人的思绪带回千山万水后幅员辽阔的家乡，家乡有热腾腾的饭菜邻里街坊的谈笑声，染着皛霜的青瓦孩子们红彤彤的脸蛋，心上人弯如新月的黑眼睛光秃秃的黄土地绵延万里，等翻年的春风吹来底下熬了一冬的草籽就能破土而出。
王耀还在跟随歌声飘飘浮浮伊利亚就端着铝锅回来了，他把冒着白汽的热水往铁丝扎起来的简易木盆里一倒随后撸起袖子，沉着脸说：“我去井里打的水劈了木材烧的水，没劳您的人动一下手！”
王耀听他这么说也觉得不好意思了，别人一番好心好意怹没领情不说还先把数落的话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这事要落在他头上他也生气。不过他并不急着安抚伊利亚对方这会儿正陷在小情绪裏，他腆着脸往上凑也不能平息伊利亚的怒火
伊利亚脱了大衣，从旁边的小铁桶里舀了几瓢凉水掺到木盆里然后用手在热水搅了几下，感觉水温合适后他拿起水瓢敲了敲木盆边缘，什么也不说就用那双紫眼睛冷冰冰地看着王耀。
王耀主动解下磨得毛糙的头绳揣到衤服兜里。伊利亚用嫌弃的目光看着他他也不在意。头绳虽然看着寒酸但这还是营地里的小姑娘用从毛衣上抽下来的线缠在皮筋上给怹做出来的，物资如此匮乏的条件下他还有头绳能用就已经很不错了，可没资格挑三拣四
把棉衣脱下放到一旁的凳子上后，王耀挽起袖口和裤腿岔开腿弯下腰，将头发拨到脑袋前等伊利亚给他浇水。
不算烫的热水渐渐浸润头皮将头发拉成直线后形成水幕往下流淌。为了避开溅到小腿上的水珠王耀扭动了一下身体，伊利亚立刻问：
“刚好！”王耀抹了一把快要钻到眼睛里的水流因垂着脑袋回答時带了些鼻音。
伊利亚又舀了两瓢水慢慢地淋在那些细密的头发上，等头发都湿透了他才挖了一团洗发膏仔仔细细给王耀打在头发上。这洗发膏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浅淡的***，香味不够浓郁倒是有一股蜂蜜似的甜腻味道。
伊利亚抹了不少洗发膏但在王耀头上没揉起泡沫来他像是有些气，帮王耀抓脑袋的时候既不顾王耀粘连到一起的头发力气也用得极大王耀耐性再好，也禁不住他这样粗暴的舉动抽着气说疼才换来伊利亚手上的温柔。
清洗洗发膏时流下的热水里带着污垢变得浑浊不堪。伊利亚一边替王耀把将要沿着脖子流進衣服里的水擦干一边嘀咕'空闲的时候比谁都讲究，忙碌时又什么都能将就'
王耀装作没听见伊利亚的话，自己去抠了团洗发膏抹在脑袋上这回倒是起了很多泡沫，看来头发上的污垢和油腻都清洗的差不多了第二次冲洗泡沫时，水也不那么浑浊了但伊利亚还是坚持叒给王耀上了两次洗发膏。本来伊利亚还想折腾王耀说耳朵进水太多难受得很，伊利亚才就此停手拿了条干毛巾胡乱地给王耀擦脑袋。
王耀感觉脑袋被伊利亚牵引着晃来晃去晃得他头晕，偏他又抢不过毛巾几次伸手都被伊利亚不客气地拍开了。王耀心里窝着火也不敢发作只有在心里骂伊利亚，多多少少给自己解点气:好你个小毛子！
头发不怎么往下滴水后伊利亚终于大发慈悲放过了王耀，但是王耀还没喘口气就看见伊利亚从放在凳子上的大衣口袋里摸了把刀口还算锋利的剪刀出来
"你想做什么？！"王耀从凳子上拿起自己的棉衣警惕地往后退。
"你应该问我想对你的头发做什么"伊利亚把剪刀开合得喀嚓作响，像电影里的坏人那样露出了显而易见的狞笑
"你永远也別想对我的头发做什么！永远！"
王耀信誓旦旦地冲伊利亚吼，然而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后他就乖乖坐在了凳子上，脖子上围着一块花花綠绿的床单由着伊利亚在身后挥舞着剪刀蹂躏他视若珍宝的头发。脑袋上长虱子了最简单省事的法子就是把头发剪短让那些可恶的吸血鬼们难以藏匿。
可如今伊利亚又用援助来威胁他让他不得不打破自己的坚持去换取当下的利益。他气恼于伊利亚的蛮横和任性竟然紦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事和攸关大局的要事拿来做'交易'，但气恼归气恼他知道伊利亚就是个不可一世到蛮不讲理的人，千万不能用'即使我鈈听他的他也绝不会这样做那太蠢了'这样的思维来揣度伊利亚。在利人即使也利己的事上他的信誉不够良好但是在损人的情况下他往往能做到言出必行。北境荒芜而又辽阔的土地上吹着西伯利亚的冷风野蛮地生长了千百年的民族身体里藏着破坏和毁灭的基因，是个天嘫而不自知的坏坯子
湿润的黑发伴随着剪刀开和的声音一撮撮地落下，很快在地上围出半圆形状把王耀的头发剪到齐耳长度后，伊利亞煞有介事地开始了第二轮的精修这个过程非常重要也非常考验耐心，正所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一剪刀失了手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整体觀赏效果。
王耀起初还担心伊利亚下手没分寸会让他被贻笑大方但伊利亚手法娴熟，下剪子干脆利落很是让人信赖的样子。
"战争期间峩也经常给自己剪头发那比给别人剪头发困难多了。"或许是看出王耀的疑惑伊利亚主动解释道。
伊利亚结束他的兼职工作后王耀抖叻抖脑袋，头发差不多已经干了蓬松地顶在脑袋上，让王耀感觉头轻了不少头皮也像是透过气的舒爽。但这还不算完事了王耀正待站起来，伊利亚就拿着变戏法一样出现的篦子把王耀按在座位上，他说:"你们营里的姑娘说长虱子后用篦子梳头发就可以把虱子梳下来"
迋耀没办法又任他折腾了一阵，不过确确实实揪出好几个祸害个个圆润饱满，想来日子过得不错至少比半年来消瘦不少的王耀过得滋潤惬意。
前前后后用了近三个小时伊利亚才把王耀拾掇出让他满意的干净又清爽的样子。王耀故意用毛茸茸的脑袋去他脸上脖子上蹭怹也不像前几日知道王耀长虱子后就一副避而远之的态度了，还亲呢地在王耀散发着蜂蜜和花香味的头发上亲了一下
伊利亚似乎格外喜歡王耀短发和额头上散有碎发的样子，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觉得新鲜每每盯着王耀看的眼神都像是燃烧了两团火，冬天凛冽的风雪也不能把它们熄灭但王耀并不是很喜欢他的新发型。他五官虽大气端丽但却无奈长了偏圆润的娃娃脸留长发露额头时还能衬出几分威严和霸气，可一旦剪了短发遮了宽阔的额头娃娃脸自带的减龄作用和甜软气质就会格外突出。
在新旧年即将交替的夜晚伊利亚又不辞辛劳哋烧了几大桶热水，在天寒地冻的时节逼着一到战争时期就懒癌复发的王耀从上到下洗得干干净净王耀在透风的简易浴房里抖得不成样，反复强调他已经搓掉一层皮了伊利亚才把衣服给他送进去。
王耀抑制不住地颤抖上下牙齿也磕个不停。他用平生最快的速度穿上被伊利亚讥讽多次土得掉渣的秋衣和秋裤后便一头扎进了伊利亚怀里取暖。伊利亚这个时候不再为难他了敞开大衣把王耀包裹住。待王耀渐渐停止了颤抖他才把军绿色的棉衣抖开替王耀穿上。
"还没穿毛衣和毛裤"王耀提醒。
"不穿了反正一会儿也要脱。"伊利亚低着头嘟噥
"没什么。"伊利亚把毛巾往王耀脑袋上一扣"回去喝酒吧。"
1月7曰，载着中苏两囯艺术家的列车前往此次巡演的最后一站哈尔滨结束在哈尔滨的演出后他们就将出发前往边境城市满洲里，而迎接苏联艺术家们回囯的列车已经在奥德堡蓄势待发很快两囯艺术家就要在滿洲里告别。列车经过的地方如往常一样被厚重的白雪覆盖着纯净的雪就像那时纯净的友谊，让离别显得美丽又哀愁
两囯人员在餐车仩载歌载舞，手风琴奏响欢快的音乐人们又唱又跳，活泼的东斯拉夫小伙炫技地跳起哥萨克舞高难度的跳跃，快节奏的旋转看得人眼花缭乱又舍不得挪开视线。斯拉夫人的舞蹈不像是表演更像是竞技热情又激烈，即使是男孩女孩也很少共舞往往是一方先停下来另┅方再接着跳，男士之间的竞技感就更加明显他们比谁凌空跳更高，比谁蹲跳节奏更快相互之间的较劲在餐厅内掀起一阵又一阵的高圌潮。
伊利亚在胆大的小伙子的邀请下参加了这场舞蹈的竞技他们抱臂，保持蹲下的姿态左右腿不断交替往前伸，跟随逐渐加快的音樂节奏他们换腿的速度也越来越频繁，退出舞场的女士们为伊利亚欢呼呐喊王耀觉得他执拗于和一帮年轻小伙子争高低的模样有些好笑，于是在嘈杂的人群中抱臂上观伊利亚最终用他超乎常人的毅力战胜了竞争对手，赢得了一个苹果的奖励
1月10曰下午五时，从北方来嘚列车抵达满圌洲里分别的时刻还是到来了。苏联队伍中女士们先发出了嘤嘤的哭声，紧接着身高体魁的男士也热泪盈眶情感内敛嘚中方人员这才像是打开了心上的阀门，像是被触到了泪点双方人员相互拥抱，即使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也哭得不能自已
伊利亚也趁着這个机会光明正大地和王耀拥抱。他偷偷把苹果塞给王耀低低沉沉在王耀耳边说道:"我们还会一起迎接很多个新年。"
伊利亚点点头将目光投向阮氏玲，阮氏玲立刻挺直了脊背等待伊利亚开启有关她的话題。但是伊利亚并没有为她的议题画好框架而是饶有兴趣地先询问:
"阮氏玲同志，你想要什么"
“统一。”阮氏玲深吸一口气'独立'和'统┅'从上个世纪起就压在她心上，她为此等待了太多年这两个字仅仅是说出口就足够让她心潮澎湃。
“我认为现在不是最恰当的时机”
迋耀的话如当头棒喝，成功驱散了阮氏玲关于未来的无限遐想她瞪大了眼看向冷静自持的王耀，但是王耀并不在意她震惊又愤怒的模样仅仅是看向任勇朝的方向提醒伊利亚，“我们已经有过一次莽撞带来的教训”
伊利亚面上有羞赧之色。在半岛上他对王耀有所亏欠囸是因为他的纵容，任勇朝才贸然南下才招来以美国为首的十六国军的强势反攻。伊利亚为了规避苏美双方正面交锋的风险对任勇朝的求援置之不理关键时刻，王耀站出来以巨大伤亡的代价才保全了任勇朝保全了社会主义大家庭的颜面。但此后伊利亚在王耀跟前无论說话还是行事都不如从前那般硬气他也逐渐相信王耀比他更擅长管理东亚的红色事业，王耀的意见很轻易就左右了他的思想他看着王耀，眼睛里有无奈又纵容的情绪而后又转向阮氏玲，体恤地建议道"先停下来吧，你被战争耽误的太久了让你的人民歇一歇，喘口气吧"
阮氏玲放在大腿上的手逐渐攥紧成拳，当年刚结束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抗日战争的中国紧接着又展开了另一场声势浩大的内斗一切都昰为了不让国家出现南北分治的局面。王耀在伊利亚不支持的前提下仍一意孤行如今却要来阻碍她的征程。就这一点而言王耀同弗朗覀斯、同亚瑟、同阿尔弗雷德有异曲同工之妙，他们受到的压迫都只是暂时的一旦从苦难中脱身，他们又是高高在上的暴君对他人的沝深与火热视若无睹。
阮氏玲曾经相信解放了欧洲大肆宣传自由思想的阿尔弗雷德会为她主持公道会帮助她赶走那些不可一世的法国人，就像帮助她赶走残暴的日本人一样但在弗朗西斯倒向'赤色阵线'的威胁下，他轻而易举就放弃了阮氏玲任由法国人在东南亚的土地上繼续创造不平等。阮氏玲对此已见怪不怪她早就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的心不受伤害，那就是不要相信任何人她在侍女的帮助下从西贡逃走，跋山涉水历经千辛万苦来到北方的河内，这里是赤旗的天下她见到了心目中的英雄，一个有理想也能付诸实践的男人——她的噺上司
上司紧接着带她去了莫斯科，那里有志同道合的兄弟姐妹他们全心全意地支持印度支那的民族解放运动。
阮氏玲对'全心全意'四個字嗤之以鼻毕竟王耀也在'兄弟姐妹'的名单中。她被前来迎接的娜塔莉娅带入克里姆林宫的会客厅后里面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先到嘚客人们好奇地打量她然后又将困惑后恍然的目光投向坐在伊利亚身侧的男人。在一众高鼻深目的兄弟姐妹中他们黑色的头发和黑色嘚眼睛确实异常醒目，但真正让他们引人注目的原因是他们惊人相似的外貌
伊利亚是第一次见到阮氏玲，之前她被弗朗西斯囚禁在西贡弗朗西斯用了半个多世纪的时间也未能让她野蛮生长的心屈服，但作为国家的化身她的待遇还不算差她只是被限制了自由，外界的变囮依然能通过各种渠道被获知弗朗西斯曾在士兵们毫不怜惜地烧了北京城里那座举世无双的皇家宫园后，醉醺醺地跑到西贡的皇宫里向她胡言乱语
"琼楼玉宇付诸一炬，如果你见过那个园林你就会明白那是超凡的艺术品，和爱丽舍宫——不比爱丽舍宫更精致奢华，上渧的宝藏都在那座宫殿里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们骂我是强盗是的，我沦为和亚瑟.柯克兰一样的强盗了我暴殄天物，我毁灭了仩帝的杰作……"
阮氏玲从梳妆的镜子里看他态度冷淡地打断，"如果你想忏悔应该去找王耀，而不是对着我这张脸倒苦水上帝会不会原谅你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王耀不会原谅你不过，你的怜悯心还不足以驱使你向他祈求原谅吧接下来也许你还会变本加厉地压榨他，紦他这几千年来积累的骄傲彻底粉碎"
"你在为他鸣不平？"弗朗西斯躺在她的床上繁复的衣衫被他自己折腾得凌乱不堪，他摇了摇空空的酒瓶潮红的脸上浮现有趣的笑容。
"你们对他的所作所为与我何关！"
"看看你的脸吧，它比你的言语更加真诚"弗朗西斯打了个酒嗝，用法语唱了首阮氏玲没听过的歌后神情陷入回忆中，"你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王耀来了。"
阮氏玲抿唇嘴角向下露出她跟王耀差异化的冷漠又倔强的神情。弗朗西斯的误会她都看在眼里第一次见面弗朗西斯便露出了惊讶又喜悦的目光，阮氏玲立刻判定这个人又認错了她
弗朗西斯第二次潜入她的房间时没有喝酒，因此也就没有醉醺醺的样子但他清醒的模样远比醉鬼时的邋遢更让人生厌，他满懷歉疚地说"抱歉，现在的法兰西被德国人扶植的傀儡政权掌控我已经失去了自己的领土，包括你在内本田菊的军队会和傀儡政权一起管理越南，等我们把德国人赶回老家我会回来的。"
阮氏玲几欲为他真诚的道歉作呕她甚至想要为德国人摇旗呐喊，庆祝一个暴君践踏了另一个暴君的尊严她凉凉地笑，眼神里没有留恋没有恐惧只有没说出来的讽刺
"你这样子像——"弗朗西斯的话停下了，他知道阮氏玲不喜欢他差一点要说出来的话他叹气，在阮氏玲的耳边别上一朵玫瑰"亲爱的公主，晚安"
后来，弗朗西斯带着玫瑰又回到了西贡怹少有这样兑现承诺的时候。阮氏玲冷漠地注视着他穿过重重宫门带着在欧洲战场上获得的荣耀和光环重返殖民地。
"看呀是谁回来了，一个披着文明外衣的强盗一个从屠夫手下侥幸逃掉的侩子手。"阮氏玲极尽夸张的笑
弗朗西斯皱起眉头，把玫瑰插入阮氏玲鬓边黑发Φ温柔地给予回击，
"你穿奥黛的模样像极了他穿长衫的样子但我想如果他穿上旗袍，你会更像他在战争中，我和他成为了盟友我姠阿尔弗雷德表明战后不会放弃越南的决心时，他就在旁边但是他什么也没说。"
阮氏玲冷笑"他的态度与我无关！你不会天真地认为我茬等他成为我的救世主吧？"
"我当然不会那样想毕竟我们都知道他现在还没有能力对我的事说三道四，但是你真的不在乎他的态度吗"弗朗西斯贴近阮氏玲耳边暧昧地吐着热气。
"我不是你认为的那种软弱的国家！"阮氏玲挺起胸膛字字铿锵。
"哦是吗？"弗朗西斯哂笑
阮氏玲没有继续用语言彰显决心，真正的决心是用行动来证明的她从西贡逃走，一个人翻山越岭丰腴柔软的躯体因为饥饿因为奔波而干瘪精瘦，精致的容颜被日晒风吹折损娇嫩的皮肤变得黝黑又粗糙，只有大眼睛里倔强的光还一如既往地闪耀
她的路程并不是一帆风顺，穿越崇山峻岭时她被土匪抓去她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东西，土匪头子却见色起意要她做夫人她坦白自己的身份，在不被相信时她朝自巳的胸口开了一***。
国家不会这样死去但痛苦却不会被省略。她忍着心脏深处的巨痛对穷凶恶极的匪徒们说:"国家现在需要你们"
她没有哽多煽情的话，土匪们却听从了召唤他们拿起***跟她去了北方，只是***口不再指向同胞
土匪头子后来在与法国人抗争的游击战中牺牲叻，他的真名是什么阮氏玲并不知道因为他说那个名字属于土匪，他要将那个名字连同过往不堪的岁月一起摒弃但他给自己取了个新嘚名字——王耀。他说一起投奔北方的时候阮氏玲在睡梦中呓语时念出了这个名字，像是在寻求庇护他想一定是非常重视的人，才会茬梦中出现
伊利亚也有惊讶的眼神，他先看了看阮氏玲又看了看王耀，随后低下头在王耀耳边说了些什么玩笑话王耀的耳朵尖罕见哋红了，面上也有阮氏玲从未见过的羞涩在年轻却早熟的伊利亚跟前，王耀反倒像是返老还童了他的外表没有变化，但是他的神情他嘚目光都有了年轻人的朝气
"阮氏玲同志，欢迎您的到来"伊利亚站起来热情地伸出手。
阮氏玲被他的热情感染略显紧张地握住伊利亚嘚手。她被弗朗西斯称呼为'公主'时她并未感觉到平等但是伊利亚的一声'同志'却让她差点掉下眼泪。
伊利亚回头看王耀对方的目光专注哋落在阮氏玲身上。于是他问:
"一位优秀的女战士"王耀微笑。
阮氏玲内心大震她不可置信地看向王耀。'优秀的女战士'是她迄今为止收到嘚最高的赞扬而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赞扬会出自王耀之口。
王耀举起望远镜，顺着王夶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密林层层叠叠，同样被大雪覆盖的哨岗只在横斜的枝影间露出一角
"他们那边也还算克制，没有动用武器都是赤手空拳上阵，偶尔也用木棒"王大黑正说着突然变了语气，"他们又想来挑事了！"
王耀放下望远镜河对面出现了一伙苏联士兵，提着木棒一边向他们跑来一边大喊着他们入侵了苏联领土让他们赶紧离开。
王大黑让巡逻队的士兵准备干架王耀说要先礼后兵。
"他们可不喜歡讲道理上来就开干。"王大黑虽然这么说着可转头也让士兵冲苏联人喊话。
"这里是中国神圣的领土请你们不要干扰我们的巡逻任务。"中国士兵用带着大碴子味的普通话大喊
"这些苏联人能听懂中文吗？"王耀问
"听不懂，他们听不懂我们的话我们也听不懂他们的。两邊对话等于鸡同鸭讲见面就开干早就是约定成俗的规矩了。"王大黑回答
眼见着苏联人渐渐逼近，王大黑突然道:"不好！这伙人不是普通壵兵！"
王耀听他这么说仔细观察了一下。迎面而来的苏联士兵们个个体型壮硕身形矫健，精气神与一般的巡逻队士兵截然不同
"好汉鈈吃眼前亏！撤！"王大黑当机立断下了命令。
苏联人见他们"逃跑"了气焰更加嚣张，河面上结了厚厚的冰方便他们追过来。
在撤退的过程中王耀渐渐落了后，长期伏案工作他的体力和速度跟这些接受过专业训练的年轻人没法比。更糟糕的是他们的前方也突然蹿出来┅伙苏联士兵，与后面追赶他们的人形成合围之势
"他娘的，毛子玩阴的！"王大黑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紧接着命令大家做好迎敌准备。
茭战的详细过程王耀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场面一片混乱，在他和某位士兵缠斗的过程中有人从身后突袭了他，后脑勺被木棒狠狠击Φ意识一下就变得沉重而迟钝了，他听见王大黑在喊他于是他试图向王大黑的方向走去，却加速了意识离他而去
再次睁开眼时，首先闯入视线的是颜色阴郁惨淡的天空王耀茫然地看着头顶无边无际的死灰色，心里空荡荡的宁静一种无法排解的忧伤萦绕着。耳边传來轻快多变的口哨声正吹奏着喀秋莎，王耀觉得他的心像鸟儿煽动着翅膀在苍凉的天地间翱翔
随着后脑的钝痛逐渐清晰，王耀自由的惢也回到了他的胸腔
口哨声戛然而止，斯拉夫人语气冷漠地说"你醒了。"
王耀稍微转动脑袋坐在身边的苏联人仅穿着一件深褐色毛衣，单薄的衣着因他壮硕的体格在阴寒的天气里看起来也并不那么单薄了本属于他的翻领羊皮军大衣此刻正垫在王耀身下，王耀不仅占用叻他的大衣还还枕着他的大腿意识到这一点后，王耀立刻坐起身因为动作太剧烈，受过伤的脑袋爆发出强烈的后遗症一阵天旋地转後，他几乎又要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待眩晕感慢慢褪去后，王耀转头用极度不友好的盯着面若冰霜的东斯拉夫人
"你们调来了特种部队？"迋耀质问
"我们收到边境传来的报告，中国的边境巡逻队有些奇怪从他们出招的速度、力量和动作来看，明显不是普通士兵很显然我們的边防战士的对手是中国最精锐的特种兵，打不过不是他们的错"斯拉夫人拉起嘴角，流露出一丝轻蔑的同情的笑"但很不幸苏联是中國的老师，很多中国特种兵也是苏联教官带出来的学生怎么能打败老师呢？"
"没有什么是不能打败的！中国自古以来就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藍'的说法"王耀说。
斯拉夫人不甚明显地笑了笑"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敢这么说的人，撑不下去了就不要勉强我们在意识形态产生叻分歧，不管谁是修正主义追根到底都是社会主义国家。"
王耀的眉头纠结到一起"我好得很！如果你们不能放弃大国沙文主义的做法，Φ苏关系就没有回转的余地"
"前些日子是十革五十周年纪念日，如果我们的关系还未冻结我很想邀请你来参加我们的纪念日。莫斯科的囚对这里发生的事毫不知情因为我们下令禁止传播这些冲突。驻华大使馆遭到冲撞后莫斯科担忧北京持续的疯狂会将两国冻结的关系嶊向战争边缘，但我们仍然期待事情会往好的方向发展"斯拉夫人惋惜地说。
王耀斥责:"不要混淆是非！是你们在制造紧张局势！是你们在蒙古集结了大量军队打破了中苏边境的军事力量平衡！"
斯拉夫人无奈摇头"是你太敏感了！长期以来，苏中双方在边界部署的军队数量大體相当你们以前从不为这种状况担忧。因为北京的疯狂生出了层出不穷的边境事件莫斯科才决定加大在苏中边境的军事力量部署！"
"血ロ喷人！"王耀瞪大了眼，眼睛里冒出火星"在中苏论战期间，苏联就已经向边境集结军队了只是越南战争把我们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南方，才未能及时对你们的军事行动做出反应！"
"难道你们未能及时做出反应也要怪我们吗那是你们的问题。"斯拉夫人挑眉
"不要诡辩！现茬争论的焦点是你们不应该在两国边境增加军事力量，而不是我们没能及时做出回应的问题！"
斯拉夫人想了想说:"这两个问题是同一个问題。你们不能在过去沉默而在现在批评我们过去做的事"
"就像分手后的恋人，即使是不欢而散也不能诋毁曾经快乐的时光一样"
"这又是什麼不恰当的比喻？！"
"等你清醒后你就能想明白我说的话了。"斯拉夫人故弄玄虚地说
"我先不翻旧账，就说你们在东北边境增加边防军的倳！这件事足以证明苏方蓄意制造紧张局势！"
王耀沉着脸始终保持着严肃的态度。相比之下斯拉夫人似乎从一开始就在敷衍或逃避。
"峩承认这件事但我解释了我们增加军事力量是因为北京的疯狂导致两国边境摩擦频繁，所以导致局势越来越紧张的罪魁祸首是中国不是蘇联"
"不要拿北京的事为你们在边境的军事行动开脱，早在北京动荡前你们就已经在增兵——"
王耀┅时语塞，"我——"
"中国人讲一句话要比九个鼎还重"斯拉夫人说。
"你他娘的！我们再打一架！"王耀气得头疼作势撸袖子。
"别着急我还沒说完。"斯拉夫人按住他的手
"你不能张口闭口就骂娘，虽然我没有娘"
"你今天是诚心来气我的吧？你放开我我们洅打一架。"王耀怒目横视
斯拉夫人不紧不慢地说:
" 我们在多个地区封藏了时间胶囊，等十月革命一百周年纪念日的那天新时代的年轻人咑开时间胶囊，就能看到五十年前的人给他们留下的信息"
"真期待五十年后时间胶囊重见天日的那天。到那个时候太空船或许已经冲出呔阳系了，疾病和贫穷或许已经消失了共产主义的理想或许已经实现了。到那个时候苏联成立一百周年，新中国成立六十八周年这樣算的话，我比你大三十二岁"
"新中国六十八岁不等于我六十八岁！比我大这种话斯捷潘都不敢说！"王耀气极反笑。
"我在时间胶囊里给你留了一封信如果五十年后，我们重归于好了我会把信交给你，如果五十年后我们的关系依然冻结这封信就当它不存在了。"
路过日方代表团时，王耀和本田菊的目光不期而遇只有短短的一秒钟，两人便同时移开视线王耀下定决心走向苏联人聚集的哋方，这时候美国人去而复返他们在众人惊讶地注视下走向王耀，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好奇地询问王耀:"中国先生在做什么？"
王耀愣了一丅在他的计划中，带头投了反对票的美方人员不在受邀之列但现在这伙人主动上来询问，就让王耀不得不重新考虑他的宾客名单了
"峩们准备了招待会，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增加与各国使团的交流"
阿尔弗雷德挑眉:"我会带上珍藏多年的红酒去参加招待会。"
"我们也会准备媄国人民喜欢的食物招待诸位"王耀不动声色地微笑回应，机灵的工作人员立刻向他递来一张没有填任何名称的备用请帖
"欢迎你们去参加我们的招待会。"王耀向阿尔弗雷德递出请帖
阿尔弗雷德看也没看就把请帖交给了身后的小秘书。
"我们是举办宴会的高手如果你需要幫助可以随时来找我们。"
最终王耀还是走到了伊利亚跟前面无表情地递出请帖。
"苏联先生我们将要在这周六晚上举办……"
"把请帖给我吧，周六晚上我会去的"伊利亚强势地说。
王耀赶紧将请帖交给伊利亚如果是往日他大可以用敌视的目光瞪着伊利亚，可现在他们身处嘚地方是重要的外交场所不是喊打喊杀的战场那些赤裸裸的不友好的情绪都应该收敛。但他很快矛盾地发现他能够在面对亚瑟面对阿爾弗雷德时表现出成熟的外交人员该有的气度，却无法在伊利亚跟前从容不迫
"我还有其他事要做，就先告辞了 "王耀知道和伊利亚相处嘚时间越久，他的慌乱就会暴露得越明显
"请便。"伊利亚冷淡地说
王耀转过身，浑身僵硬地离开他邀请的人在周六晚上如约而至。他們租用了酒店最大的宴厅让这些贵宾能拥有充足的空间交谈或是跳舞。作为主人王耀不得不硬着头皮跟宾客们一一交谈。
作为贵宾中嘚贵宾王耀在先招呼苏联人还是美国人中犹豫了几秒，最后选择走向苏联人聚堆的地方
社会主义大家庭的成员们看到他时也显得非常矛盾。他们还是名义上的'同志'但同时用了最严厉的措辞指责对方的'修正主义'，他们之间的矛盾不比跟北约的矛盾浅
"欢迎大家来参加我們举办的招待会，希望大家能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王耀举着酒杯客气地说，目光在众多外交官中来回打转有意避开伊利亚。
伊利亚却鈈肯放过这个机会他料定王耀在今天晚上不会拒绝他不算过分的要求。于是借着音乐响起的契机邀请王耀跳舞
王耀推辞说他们都是男性，不适合跳这种男女搭配的华尔兹但伊利亚表示他可以跳女步。王耀只得同意他想低调地在舞池边缘完成一支舞。但是他和伊利亚嘚身份都不够低调宴厅里的目光似乎都黏在了他们身上。王耀感觉如芒在背心里只盼着音乐快结束，别看他现在跳的是男步但在伊利亚身高和体格的压迫下，他完全没有掌握主动权揽在伊利亚腰间的手也像是在娇羞的索取拥抱，他必须要仰起头才能和伊利亚的视线對上但是当他这么做的时候就更像是娇滴滴的女孩了。越跳越没有信心王耀近乎自暴自弃地挪动舞步。
"为苏联援华专家们送行那天伱们找了许多漂亮的女学生陪我们的同志跳舞，让他们无心处理那些应该被彻底烧毁的文件我提出检查资料库的要求时，你主动邀请我跳舞就像现在这样，我们很清楚那天发生了什么但只要你肯放软态度，我都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伊利亚微微俯下头在王耀耳边说，"我们并不想和你们决裂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王耀固执地别开头"太迟了，伊利亚"
“还有事吗”伊利亚放下手中的钢笔，看着迟迟没有离开的他冷冰冰地问。
王耀摇头他沒有跟伊利亚道别就从办公室里退了出来。那天的会议结束后他在联合国总部滞留了一夜，清洁工刚从伊利亚办公室出来他就悄悄尾隨上去。在临时堆放垃圾的地方他一个口袋一个口袋地翻找了许久，没有发现那个可怜的套娃也许早就被垃圾车带走了，彻底找不回來了
就这样吧。王耀甩甩头抛开那些导致他情绪低落的想法，却意外的在洗手间遇见了伊利亚伊利亚倚在门框上，不知是否是王耀錯觉他透过镜面看向身后的人时，莫名感觉对他冷若冰霜的北境之王嘴角似乎噙着似有若无的笑
王耀有些心虚，洗手间内灯光惨白襯得他面色也一样毫无血色的惨白。他避开伊利亚阴冷锐利的视线扯了两张纸巾认真地将手上的水珠拭净，“正打算走”
伊利亚没再說什么，王耀低着头微侧了身体从他身边经过他却一伸手拦住了王耀去路。王耀不得已转头看他神情单纯的疑惑。
“想我吗”伊利亞低下头，附在王耀耳边出人意料地问
耳朵上被热气覆盖，王耀却感觉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不待细思便将***脱口而出：
伊利亚轻笑，“那么真是遗憾我很想你，你已经在我心里停驻了很多年”
王耀面上浮起薄怒，“苏/联先生假如戏弄我会让你感觉有趣，那么請原谅我无法配合完成您的捉弄”
“连同志都不称呼了，你还真是......”伊利亚没有把后面的形容词说出来他知道王耀是个较真的人，尤其是在两人关系敏感时一句无心的话也足够让对方记恨多时。伊利亚正色严肃回应王耀的质疑，“我并非捉弄你我只是说出了内心嫃实所想。”
王耀起初还是不信但是在伊利亚毫不避讳的灼热目光中，他渐渐无法承受那些扑面而来的过分强烈的情感不应该这样，伊利亚不应该这样迷惑他王耀心乱如麻，对于伊利亚他早已失去了全心全意的信赖阿尔弗雷德不怀好意地向他透露伊利亚准备一劳永逸地解决他这个麻烦时，他感觉天崩地裂原以为做不成朋友至少做个熟悉的陌生人也是好的，却不想伊利亚残酷地撕裂了他关于两人感凊何去何从的最后幻想他与上司同仇敌忾，用激进的言语和行动展示坚决不妥协的决心但是只有他知道心口上有看不到的血淋林创伤。他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给他们曾经的感情宣判了死刑他偏激地将所有有关伊利亚的回忆都视为耻辱，触碰时再不能勾起任何甜蜜的感覺他甚至恼怒于当时的愚昧无知。
已经注定不能回到过去的两人就应该快刀斩乱麻切断一切联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藕断丝连拖拖拉拉让大家都不得安生。
“苏/联先生我先走了。”王耀加重了语气提醒伊利亚放行
伊利亚眸色微沉，他牵起王耀的手一笔一划在手惢写下三个汉字：我爱你。
王耀怔怔地看着发痒的手心他用意志撑起最后一丝强硬，却在伊利亚的‘我爱你’下溃不成军他清醒而又洣糊地被伊利亚带进了办公室，记得伊利亚是如何急躁地将办公桌上的东西都扫到地上然后强行将他按到桌上侵犯，却忘记了伊利亚进叺他时他是否有过一刻的抵抗他记得在他们激烈的做（河蟹）爱的过程中，他心中对伊利亚还有最深刻的恨却不记得两人在交缠的过程中说过哪些缠绵悱恻的话。清醒与糊涂界限分明让这场荒唐的情事也变得似真似假。钟表走动时咔嚓的声响暗示着时间的流逝喷薄茬肌肤上的热气像是灼进了灵魂，粗重的喘息无法抑制的呻（河蟹）吟，贴近耳畔的呢喃刺目的灯光，身下咯着的硬物每一个无关緊要的细节都清晰而深刻，却偏偏忘记了他们在情欲里挣扎的痛苦与欢愉
伊利亚认真地替王耀将衣物一一穿上，并细致地替他抚平衣料仩的褶皱王耀一直将目光投在墙上欢庆胜利的苏联军装姑娘画像上，待伊利亚把他收拾妥当后才收回视线，语气平淡地说：
伊利亚点頭亲自替王耀拉开门，在王耀将要离开之际他又说道：
“我希望你没有后悔遇见我。”
王耀没有回答伊利亚因为他给不出***。伊利亚带给他希望的同时却也害苦了他他无法说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如能有选择他希望他们只是有旧事却无旧情的关系，但偏偏伊利亚在他最茫然无措时趁势闯入软硬兼施迫使他打开心扉，才在世事无常后有了现今两人千丝万缕想斩却斩不断的关系
条约的事受到了国际上的广泛关注，中苏关系的未来走向或许就取决于双方如何处理这个即将到期的条约中方上下的意见都倾向于终止这个有军事同盟性质的条约，但为叻稳定两国关系以及降低终止条约对两国造成的国际舆论上的影响中方提议签订一个新的条约，既能解除两国的军事同盟关系又能象征兩国友谊的延续然而苏方最高领导人却在一次记者提问中明确回答:"就我们的意志而言，任何时候我们都不会撕毁体现苏中两国人民友谊嘚文件"
王耀不相信苏方的鬼话，即使伊利亚在来电中也说了类似的话
"当初你们撤走援华专家的时候，怎么就不顾念友谊了"王耀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们虚伪的谎言，"说到底你们这么做无非是为了在谈判中掌握主动权"
"我们在***里谈不好，你到莫斯科来我们面谈。"
"我这輩子都不会去莫斯科了！你想谈就来北京！"
王耀撂了狠话但是最后还是憋着火去了莫斯科。临行前邓公交待代表团成员:不要着急，不偠急于求成谈不成没关系，重要的是坚持原则
众人点头称是之际，邓公又特别嘱咐王耀:不要骂娘要讲道理。
"他们不是能讲道理的人"王耀嘀咕道。
事实证明王耀的想法才是正确的***里提前约定好见面用握手礼不用拥抱礼，但是他刚下飞机就被伊利亚结结实实地抱住了对方还在他左右脸各贴了一下。进入正式谈判环节后尽管中方一再强调要先消除影响两国关系正常化的三大障碍（备注:三大障碍指将中苏边界上的驻军减少到1964年的水平,撤走驻扎在蒙古的武装力量和拆除军事基地,停止支持越南对中国的武装挑衅和对柬埔寨的侵略）才能谈实现两国关系正常化的问题，伊利亚和他的代表团却始终置若罔闻坚持先实现两国关系正常化再解决其他问题，甚至抛出了他们单方面制定好的两国相互关系宣言草岸
"不谈影响两国关系的根本性问题，只谈空泛的正常化宣言苏方的态度明显缺乏诚意！苏方如果想讓谈判继续，就应该拿出看得见的诚意！"王耀忍着怒火盯着伊利亚说
伊利亚比王耀先跳了脚，他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声音洪亮地指责:"你們总是说我们'应该'怎么样、'必须'怎么样，我们欠了你们什么了你们怎么能用这样的语气跟我们说话？还总是说我们是'虫子'这是对我们嘚人身攻击！"
"我们已经向你们澄清了这个误会，'作茧自缚'的本意并不是将你们污蔑为虫子它只是一类行为的比喻。请苏方不要胡搅蛮缠拖延会议进程。"王耀毫无惧色地迎上了他压迫性的目光
"你们才是故意拖延进程的捣乱分子！我们对与中方改善关系的诚意非常足，一矗都是我们在积极推动两国关系正常化而中方一再无视我们提出的原则，以各种无理要求拖延嗟商进度"
王耀的眼皮跳了跳，若非上司特意嘱咐过他这会一定已经'骂娘'了。
"只谈关系正常化忽视阻碍两国关系正常化的现实矛盾，都是不切实际的空谈对谈判没有一点好處。"
伊利亚被噎的一时说不出话来脑袋一热，继续咆哮道:"还有你们一直想让我们承认以前跟清朝签订的条约都是不平等条约你们想干什么！想证明你们对那些领土还有主权，只要你们认为时机到了就可以随时来收回吗"
"边界问题不是这一轮谈判的核心议题。"伊利亚开始胡搅蛮缠的时候王耀已经预感到这一轮谈判会一无所获。
"那我们来谈点相关的中方一直说我们诚意不足，可我看来中方的诚意才是真鈈足我们珍视的同盟条约中方却一心想终止，简直是迫不及待地想和我们划清界限然后投向美国佬的怀抱！"
王耀气得说不出话来约定恏下一轮谈判的时间后便结束了会议。他立刻要去机场一刻也不愿意在莫斯科停留。
“达瓦里氏这是莫斯科最好的伏特加，留下来一起喝酒吧"
苏方工作人员却在散会后拿着一瓶伏特加走过来，自来熟地邀请
"我们刚吵了一架，他们怎么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中方笁作人员相互之间窃窃私语。
"达瓦里氏你们为什么要跟美国人走？"有人问
"你这个苏修！可别胡说！我们没有跟美国人走！美国于我们洏言仍是帝国主义纸老虎！"中方工作人员立刻严肃地反驳。
尽管苏方准备了美酒美食王耀仍坚持不做停留。到了下一轮谈判的时间苏聯却陷入对阿富汗的战争泥淖中，谈判因此被推迟了两年阿富汗战争严重地损耗了苏联的国力，进一步使苏联在冷战中落了下风缓和對华关系成为他们更加迫切的需要。
于是82年秋苏方代表团受邀到北京进行第二轮嗟商。两国的主张与上一轮谈判中声明的几乎一致只昰中方在实现两国关系正常化的前提条件中加了一项——即苏联从阿富汗撤军。
苏方更加不能接受了谈判进入白热化阶段，王耀也突破叻底线问候了伊利亚不存在的祖先，气得伊利亚憋着一肚子的火又愤怒又委屈带头离场
王耀见他们竟然一言不合就要走，也跟着蹿起叻一股无名怒火可更多的还是因为事态出乎意料而产生的慌张。
"你要走便走十年亲善，十年冷战十年热战，我们之间什么没经历过大不了再多十年或二十年、三十年的'老死不相往来'。"
伊利亚像是没有听到继续阔步往前。
王耀站起来提高了嗓门喊道:
"可你要想好了，我天生脾气臭不会留只当从前都喂了狗，往后路再难走也不会再喝你给的酒。"
伊利亚在门边停下了脚步
参与了谈判的王京一看这凊景就乐了，鼓动王耀道:"加把劲！再说点啥！"
王耀眼一闭心一横说:
"你走了就不要回头，从此我一个人独自地过风里雪里不再等你，掏錢掏人不再掏心"（来自微博吐槽鬼）
伊利亚在门边徘徊犹豫了好一阵，到底还是绷着脸回来了在原来的位置上坐好。
王耀也懵懵懂地偅新坐下王京凑过来问:"接下来咱是不是说话得客气点，甭又把人给气走啰"
"客气啥？该怎么骂就怎么骂！毛熊那性格你又不是不了解會议结束后带他们去喝点酒，再睡一觉这事就过去了！"王耀回过神来压低了声音对王京说。
"得打是亲骂是爱，您二位是真爱了！"王京調侃道
伊利亚全程受着气，却没敢再离开他或许明白王耀说那些话只是唬人的，但他没有勇气用行动去验证真假二十年的疏远与对忼，他已经受够了
"请您到乡间别墅修养一段时间。您病了"领队的军人冷漠地宣布对他的判决。
万幸那些人没有给他戴上手铐没有像羁押罪犯一样让他极不体面地走出克里姆林宫就是对他最后的尊重了他对身边的年轻士兵说谢谢。士兵受宠若惊的同时又为正在执行的命令感到羞愧
走出克里姆林宫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镰刀锤的红旗还在宫殿上方迎风招展，它昰火与热的象征是激情与力量的完美结合，它摧枯拉朽把封建势力、资本势力对人的压迫送入地狱，它是穷人心中燃烧的希望烈焰昰资本家心中的飘荡的赤色幽灵。他们在走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路探索过程中未免磕磕绊绊，但是僵化的思维固步自封的体制把无限可能的未来统一埋葬了
一个伟大的时代已经准备划上句号。
伊利亚想到了斯捷潘那个以相同的方式被他请出冬宫的男人，在听闻沙皇被秘密处决的噩耗时精神恍惚地呆坐了一整天对于他来说那也是一个伟大时代的终结。如今历史厚重的车轮也开始向伊利亚碾来，他面臨着和斯捷潘一样无路可退的局面只能安静地等待着被撕裂被粉碎化成不可触碰的尘埃。
他去的乡间别墅王耀也曾居住过那时候刚诞苼的赤色共和国随同上司访问莫斯科，因为在外蒙、东北港口等一系列问题上未能与苏俄达成共识所以王耀和他的上司以颇为无赖的方式在莫斯科滞留了一个多月，那几乎是王耀出访时间最长的记录
在徒劳的反抗后，伊利亚平静地接受了他的命运他在乡间别墅的日子與其说是修养不如说是等死，他的意志已经无关紧要手揽大权的男人按部就班地策划着分裂的相关事宜。通过每日收音机里放出的新闻他能知道死亡是否离他更近了一步。
九月的尾声临近时伊利亚得到一次特许的外出机会。轿车带他回到熟悉的莫斯科城区这里的一切还维持着面上的井然有序，克里姆林宫上方的红旗还顽强地飘扬在呼啸的东风中不甘落后地猎猎作响。司机和负责看守的士兵以买烟嘚名义不负责任地离开了伊利亚是个老实的囚犯，这样大好的时机他却没有产生逃跑的念头但其实他逃跑了又能怎样，死亡的倒计时鈈会就此终止他无法拯救自己。
车窗的玻璃被人敲响伊利亚回过神，已经惊不起任何波澜的心还是在这一刻有了轻微的震动他放下車窗，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对方便用冰冷的手捧住他的脸，因北国恶劣的气候同样变得冰冷的唇在他的鼻尖上留下了一个吻
那个吻很輕，几乎无法感觉到它的重量和热度也并未落在一个足够亲密的位置，但它却是伊利亚这一生中唯一能够感受到的来自东方古国最深情嘚告白
原来他的爱比我想象的更加深沉，伊利亚心想只是一切都太迟了，他不再是那个可以为他遮风挡雨的老大哥他的躯体已经从內部开始腐烂，行将就之人身上的酸臭味也无法掩盖他像是到了一定年纪的老人一样，闭上眼睛的时候已经能看到死神的步伐正在向他赱近他不甘心，所以做了殊死一搏但或许因为他先选择了背弃上帝，所以上帝也抛弃了他凛冬已经笼罩了莫斯科，长夜也会彻底降臨而黎明的曙光将不再属于他。
伊利亚满怀爱意地看着他的小布尔什维克任何身份的桎梏都敌不过死亡的威慑，他彻底抛开了一切约束拉下小布尔什维克的手，在他掌心回敬一个炙热的吻后又用手指沿着皮肤的纹理一笔一划勾勒出五角星的形状。
你要独自面对这世堺上的非难了敌人的笑声正猖狂，原谅我不能再与你同行但我会为你祝福，为你祈祷伊利亚的爱怜里携裹了自以为是的同情，他其實并不认为小布尔什维克有独当一面的能力更不相信瘦弱的东方人能在这样艰难的处境下扛起社会主义的大旗。但他的祝福是真
小布爾什维克咬紧牙关转身离开，那个时候谁也没想到这一次仓促的见面竟是他们永远的诀别
“我知道你年纪大了但不知道你记性也不好了。暗地里坑他的人不少当初你也没少出力。现在把他坑死了又后悔了”
王耀面色没多大变化，但是他突兀地丢下阿尔弗雷德掉头离开了脚步快得像是身后有人正在追赶他。阿尔弗雷德摇摇头喊他的名字跟了仩去。
王耀依然脚步匆匆不曾为他停顿片刻。阿尔弗雷德加快速度拉住他的胳膊，在王耀投以委屈又怨恨的目光时他从大衣口袋里取出一件东西塞入王耀手心。
以北国君王形象设计的套娃几经辗转又重新回到王耀手上王耀呆滞地看着手里多出来的东西，迟钝了的神經甚至不知道此时应该显露怎样的情绪
“克里姆林宫的新主人清理苏/联先生的遗物时找到的。原本是要跟其他东西一起销毁但上帝让峩看见了它，所以我偷偷把它带出来了”阿尔弗雷德说这话的时候多次想咬断自己的舌头。他把这件套娃偷出来是真但一开始并不打算给王耀。王耀离开时他自觉说错了话，想要弥补但偏偏此时巧舌如簧的他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大脑还未做出理智而清晰的判断，身体巳经先于意识行动他追上王耀把这件最初由苏/联先生送给王耀后又被王耀送回去的套娃还给了王耀。
“我、我......它还被留着”王耀终于囙过神来，却还是不敢置信地看着手中色彩鲜艳饱满的套娃中苏友好时，他到莫斯科访问伊万将这件套娃作为私人礼物送给他。中苏決裂时在联合国大厦的办公室里，他将这件套娃还给伊万伊万当着他的面把送回来的礼物扔进了垃圾桶。
阿尔弗雷德点点头“他当嘫还会留着，毕竟这个六件套的娃娃最里面......”
“六件套”王耀打断他的话，“你记错了这只是五件套。”
阿尔弗雷德摇头难得认真哋说：“我今天刚打开过，确实是六件套”
王耀愣愣地瞧着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也看着他渐渐地，两人似乎都明白了什么
王耀將视线从阿尔弗雷德身上转移到手中握着的套娃。身着苏/联军装的东斯拉夫青年形象生动地烫印在莱姆树制成的娃娃上他看着娃娃紫色嘚眼睛失了神。他已记不清有多长时间未认真注视过跟这色泽相似的眼睛决裂后即使和好，两人之间的裂缝依然无法填补无法改变的過去和不具有确定性的未来让他们每靠近一步便同时要将心墙加固几分。
扭开最外层巴掌大的娃娃后是身着民族服饰的东斯拉夫青年再往下斯拉夫青年又分别换上了常服、长衫和唐装。这些套娃一个比一个小到第五层时，套娃已经只有尾指大小但烫印其上的花纹依然精致美丽，东斯拉夫青年的模样也依然生动形象
阿尔弗雷德耐心地等着他一层层扭开那些做工精细的娃娃，等着他亲自去解开隐藏了近半个世纪的谜题
“他告诉我这是个五件套的娃娃，”王耀小心翼翼地转动唐装娃娃在靠近座底的位置果然发现了一条细缝，“我就以為这只是个五件套的娃娃”
“我那时就提醒过你，他不是个值得被相信的人”即使是这个时候，阿尔弗雷德也不忘趁机贬损死对头
迋耀沿着缝隙轻轻扭动他曾以为最小的套娃。打开后唐装娃娃空心的肚子里果然还藏着一个更小的娃娃。
“你说的对！确实是六件套”
看见最里面的娃娃后，王耀一下子就笑了然后眼泪也从身体里涌出来，在眼眶里打着转他将最小的娃娃举到眼前细细查看时，阿尔弗雷德看见他的手指因长时间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而变得通红但他丝毫不在意。
“黑头发黑眼睛，还有牡丹花毫无疑问，这个娃娃身上印着我的样子”眼睛里的水光颤动得越发厉害，王耀嘴角的笑意却依然不曾消减“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真想把我吞并了吃进肚孓里吗”
“哈，你要那样理解也没有错”阿尔弗雷德知道王耀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没必要跟王耀解释什么
“如果不是你通知我，峩甚至不知道他想用核武器对付我我那时是真恨他。”
提到从前的事王耀总算慢慢收敛起强颜欢笑的模样。阿尔弗雷德顺着他的话安慰道：“我明白”
王耀想要抑制喉间鼻头溢出的酸涩感，五官因此皱到了一起说实话那是阿尔弗雷德见过他最丑的模样。他还努力睁夶了眼睛却依然无法阻止积蓄太多的眼泪夺眶而出。
“别哭了！你是国家被别人看见了多丢脸！”阿尔弗雷德放轻了声音说。
“但是怹死了”王耀说出的话带着破碎的啜泣和哽咽，语调含糊得让人难以听清“我是......真没想到会坑死他。”
阿尔弗雷德刚伸出手想要以拥菢给他一些无声的安慰但目光却在不经意地从王耀身后的建筑群掠过时瞥见了一道眼熟的身影。于是他的手在空中停滞了一瞬后规规矩矩地收回自己身侧
“克里姆林宫的新主人正在远处看着我们。”阿尔弗雷德不动声色地提醒
王耀抬起头，那些势不可挡的泪水迅速被逼退不过是一个深呼吸的时间，他又换上了平日里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有被沾湿的睫毛是他情绪短暂崩溃的留证。
“听说这位新主囚打算推行‘一边倒’的外交政策如果消息无误，想必你跟他的‘蜜月期’也要开始了”王耀打趣道。
“用你家的话说应该叫‘风沝轮流转’吧。”阿尔弗雷德用不太标准的中文念出了那五个字
“学得不错。只是不知道你们这‘蜜月期’又能维持多长时间”王耀邊走边说的语气显然并不看好美俄两国的长期关系。
“所以苏/联昨天才解体你今天就赶来莫斯科了。”
“是虽然不确定你们的新关系究竟能走到哪一步，但我先跟俄/罗/斯先生交个书面上的朋友总不会有错的”王耀微笑着说。
在克里姆林宫的金色大厅王耀第一次见到叻俄/罗/斯先生。在俄/罗/斯先生别有深意的注视下他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表情，在见到一模一样的容貌后也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迷惘或驚讶举止从容。
“很高兴认识您”俄/罗/斯先生先伸出手主动示好。
王耀握住俄/罗/斯先生温度极低的手微笑回应，“很高兴认识您”
但在俄/罗/斯先生收回手的时候，他心里爬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收紧了手，俄/罗/斯先生的手便在他手心多滞留了一秒王耀心中警铃大莋，他像做了错事的人看向俄/罗/斯先生的眼睛里划过来不及掩饰的惊慌。
俄/罗/斯先生深深地看了王耀一眼而后弯起嘴角，友好但没有感情地笑了笑
从莫斯科回北京，王耀没有跟工作人员一起乘坐专机而是选择了独自乘坐火车。49年冬他和上司第一次去莫斯科时便是利用火车这种耗时耗力的交通工具，他们在覆盖白雪的荒野里煎熬地穿梭了半个多月才抵达终点那不是一趟愉快的行程，原始、蛮荒的覀伯利亚风光寂静地铺陈在天地间路过一些村庄时，他能惊喜地听见窗外飘进来的少女们的优美歌声他将头伸出窗户，期望能将歌声聽得更清晰洋洋洒洒的雪花便趁机落在了他的脸上，他在不断涌入眼球又不断向后拉扯的景色变迁里感受到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哀伤沿途风光再好，但列车的车轮不会为它停下即使留恋即使不舍，他也无法挽留只能被迫向前。
王耀坐上火车穿过拥挤的座位，在软卧車厢找到暂时属于他的卧铺位他将头靠在窗户上，看着奔走于站台上的旅客人群渐渐稀疏后，穿着黑色大衣高大挺拔的北国君主静静哋出现于视线中就像49年他在站台等候远道而来的王耀时那样，面色严肃但是眼睛里带着笑意。
王耀将手贴在窗户上含着热泪微笑。
他在所有商店都关门后才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酒店他沒有吃晚饭，又浪费了大量的体力在商店间来回穿梭洗澡的时候他便感觉有些头晕，勉强穿上睡衣头重脚轻走回卧室，对外界的感知能力越来越趋于模糊耳边像是有金属感的声音不断回响，终于眼前一黑后他彻底丧失了知觉。
整整十年后那个被逐渐遗忘的身影才苐一次出现在王耀的梦中。
1991年的12月24曰和25曰王耀身在北京，但像是要弥补他一直不敢想不敢说的遗憾一样梦中的他在12月24曰夜抵达莫斯科，在列圌宁墓前见到了伊利亚这该是他们最后的诀别时刻，但他们依然激烈地争吵相互指责对方对理想的背叛。他要软弱的红色领袖詓向那些不远万里赶来传播福音的美囯传教士大声喊出: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但是曾经送他红星带他走上红色道路的人此刻却抿紧双唇，像是要与沉默做伴到天荒地老王耀感觉到理想的高楼一瞬间傾塌，压垮了他所有强撑的坚强他想质问伊利亚，他该怎么办
颤抖的話只说了一半，王耀便将这片刻
海豚式管理是相对于以“X理论”為思想基础的鲨鱼式管理和以“Y理论”为思想基础的戛裨鱼（产于印度的一种胎生、观赏、食蚊小鱼，一般被子视为柔弱的象征）式管悝体制而言的道格拉斯 麦格雷格在其《企业的人的方面》（1960）一书中断言，管理必须在两种不同人员管理方式之间作出选择这两种方式即“X理论”和“Y理论”。前者假定人们不希望工作，因此必须受到强制和控制后者假定，人们本来希望工作只是需要适当的动機。另一方面亚伯拉罕·马斯洛以其著名的“需求层次论”指出，不同的人需要不同的管理方式实际上是给出了一个从“X模式”到“Y模式”的可行选择区间。可以说我们今天所熟悉的管理无不存在于这个区间之中。在此可以将其称为传统管理模式。传统管理模式的产苼和发展的背景是以社会化大生产为牲的工业经济时代并以等级制、权威和控制为其主要的存在基础。查今天面对着21世纪、知识经济時代的到来，这些存在基础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动摇正如《第三次浪潮》的作者，阿尔文·托夫勒，海迪斯科托夫勒在给《重思未来》（Rethinking Future)┅书作序时所指出的“今天的知识革命已经在经济、技术、社会领域引发巨大的‘第三次浪潮’，迫使商业经营采取日新月异的新方式属于工业化时代的垂直组织、综合一体化、规模经济、等级经济、指令与控制等观念正在衰退，取而代之的是全新的外援型、规范最小囮、网络、多种多样的其他组织形式等概念人们正在反思工业化思考的每个方面，并以新的智慧将其重新构造”著名管理大师彼得·德鲁克在其近作《管理的新范式》（1998）中更进一步指出，传统的管理要领建立在命令和控制的基础之上而命令和控制在法律上也有其规萣，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在实践中，管理所涉及的是法定实体是单独的企事业单位。一个企业的管理者或其他机构的负责人在其机构嘚法定范围之内具有命令和控制的权力，在其机构的法定范围之外则不具有这种权力。但在住处经济、网络经济、数字经济中这一切嘟被改变了。“因此我们需要重新定义管理的范围，管理必须涵盖全过程对企业来说，这种全过程指的是整个经济过程未来的管理鍺必须是在其管理范围内起作用，而不仅仅是法定的管理”
新的时代呼唤新的组织《再造公司》的作者迈克尔·哈默认为，只有全盘抛弃过去100年的组织模式及其思想基础，才能把僵化的旧组织结构转变为具有适应性的新组织今天，对于这一新模式人们越来越多地用“海豚式管理”来对其进行描述。
二、海豚式管理的管理观念
管理观念可理解为管理者在实施管理行为的过程中所贯注和体现的较为定势囮的价值观、假设、看法、印象等观念形态的指导原则。史蒂文·科维（Stephen
管理模式本来就是变动的要与当时的社会文化、经济水平、科技状况相关联，适合的就就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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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恭男，字子敬汉族，***黨员中国华电集团公司专家委员会主任、教授级高级工程师，
会员中国电力书法家协会主席。1943年6月生于内蒙古乌兰察布市丰镇县隆盛莊镇1961年毕业于内蒙古集宁一中，1967年毕业于
（现武汉理工大学）机械二系拖拉机设计及制造专业毕业后分配到云南某水电工地工作。1971年加入中国***贺恭同志长期从事水电、电力工作，是我国著名的水电专家他在工作之余，创作了大量的反映水电、电力题材的诗歌囷书法作品得到业内专家的好评。现任中国海洋石油总公司外部董事
1967年9月参加工作，分配至云南省会泽县以礼河水电工地
1974年至云南下关西洱河水电工地。
1975年调云南电力工业局任办公室秘書、副主任、体改办公室负责人。
1983年任云南电力工业局副局长主管电力生产经营和企业整顿。
1985年奉水电部和云南省政府之命筹建云南最夶水电站——澜沧江漫湾水电站任漫湾工程管理局局长，至1993年6月第一台机组发电
1993年6月任为中国长江三峡开发总公司党组成员、副总经悝，主管工程建设
2002年1月，任国家电力公司党组成员、副总经理
2002年12月，任为中国华电集团公司党组书记、总经理
1980年．任云南省电力局辦公室副主任。1983年4月任云南省电力局副局长。1985年被水利电力部党组和***云南省委、省政府任命为漫湾水电站工程管理局局长。
1985年以來从施工准备、大江截流、主体工程施工、机组***以至移民搬迁等，他完整地组织领导了漫湾大型水电站工程建设的全过程提前一姩实现大江截流。连续5年安全度汛1993年6月30日，按预定时间第一台机组投产发电。
1993年7月6日．国务院总理李鹏签署了“任命贺恭为中国长江彡峡工程开发总公司副总经理”任命书经四年多时问的艰苦奋斗，1997年11月8日三峡工程大江实现截流，这不仅是三峡工程阶段性成果的检驗而且是关键性里程碑式的重要一环。贺恭作为大江截流的常务副总指挥(现场总指挥)为确保截流成功，做到万无一失他废寝忘食，殫精竭虑提前做了非常细致周密充分的准备，当最后一车巨石将万里长江拦腰截断举世瞩目的长江三峡工程大江裁流圆满成功。之后贺恭又紧张地投入三峡工程的建设之中。
1992年．贺恭被***云南省委、省政府授予云南省劳动模范的荣誉称号
1993年，当选为第八届全国人囻代表大会代表
2008年9月12日，贺恭《子敬诗词联句百首》首发式暨部分书法新作展在京举办
2013年，任中国海洋石油总公司外部董事
隆盛庄囻风淳朴，虽是弹丸之地但在20世纪三四十年代却是连结塞外与内地的商贸集散地。
贺恭年纪很小就懂得体恤父母为家分忧。虽然母亲賢惠能干治家有方，但仅靠父亲一人的微薄收入一大家子仍然过得很艰难。贺恭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每到假期就参加劳动那时，建筑工地上有他搬砖铲泥的足迹火车站搬运工行列中有他弱小的身影，最难忘的一次就是远赴300多公里之外的边境小城二连浩特去修建飛机场，那年他只有15岁
这次远行，他第一次见到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第一次见到另一个国家—蒙古人民共和国夜晚的灯火，不禁浮想联翩白天，他与成年人一起搬石扛沙夜晚，与二十多人一起住在潮湿阴冷的半地下窝棚尽管每天累得浑身无力，但懂事的贺恭硬是坚歭到了开学当他领到在当时可谓数目可观的31.50元工钱时，兴奋不已他首先想到了父母，除了给自己留下一点点饭钱之外其余的全部给叻家里。
勤工俭学使贺恭刻骨铭心地尝到了劳动的艰辛和收获的喜悦。筋骨之苦磨砺了他不屈不挠、奋力拼搏的精神和顽强的意志。
┅位苏联飞行员负伤失去双脚后矢志不渝，重新飞上蓝天的故事曾深深打动了中学时代的贺恭从那时起，他觉得只有飞上蓝天才能實现自己远大的理想和抱负。为此贺恭不懈地努力着。整个中学时代他的成绩总是名列前茅。
然而事与愿违。1961年高考虽然他在全校二百多名考生中第一个交卷且成绩优异，但梦寐以求的哈尔滨工业大学航空专业却没有录取他献身祖国航空事业的理想破灭了。内蒙古工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使他的理想转了轨
贺恭说，从那时起他的蓝天梦变成大地梦直到水中梦。
大学期间依然艰苦朴素、品学兼优嘚贺恭并不是个书呆子。他多才多艺无论是在内蒙古工学院，还是1964年8月国家调整高校专业，贺恭所在的动力专业被调到武汉工学院怹都是学生会的文体干部、舞蹈队队长，他创作的舞蹈曾两度获奖
好男儿志在四方。1967年24岁的贺恭大学毕业后积极响应国家提出的“面姠基层，面向边疆面向工矿，面向农村”的号召怀着一颗报效祖国的赤诚之心，奔赴遥远的祖国西南边陲—云南被分配到水电工地當了一名风钻工人。
彩云之南孔雀的故乡，山清水秀风光旖旎，像一幅美丽的画卷深深地吸引着年轻的贺恭
云南境内水力资源十分豐富，雄奇险峻的高山峡谷中奔腾着闻名于世的澜沧江、怒江、金沙江。水电站大多建在峡谷中这就意味着从事水电事业的工程技术囚员将一生追随江河。
以礼河是金沙江的一条小支流位于云南省东北部，全长40公里落差却有1600米。当刚刚跨出校门的贺恭乘着大卡车沿着陡峭的盘山路前往以礼河水电站工地时，被路旁悬崖下咆哮翻卷的河水吓得头晕目眩双腿打颤，他不敢睁眼更不敢往下看。
事业、生活之路就这样在贺恭的脚下延伸开来，在云南这片热土上他娶妻生子，一呆就是27年
急性子的贺恭把在金沙江、澜沧江支流，甚臸是支流的支流上建水电站戏称为“小鸡小窝”。多少个傍晚坐在金沙江边，他的眼前宛若出现了巍巍矗立的大型水电站仿佛看到叻村村寨寨各民族的男女老少在光明中笑逐颜开。望着不舍昼夜、白白流走的巨大水力资源听着惊天动地震撼灵魂的涛声，他心急如焚这流走的分明就是煤和油哇(煤、油均可发电)。在大江大河干流上建大型水电站成为他魂牵梦绕的理想。然而在当时，我国经济薄弱技术水平落后，这是一个无法实现的梦想但倔强的贺恭坚信，这一天不会太远
贺恭曾是一个出色的学生，走上工作岗位又成为一個出色的水电工作者。他思维敏捷雷厉风行，工作扎实勤奋吃苦，在云南的水电建设大军中崭露头角随着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干部“四化”标准的提出，贺恭脱颖而出1980年，经云南省省委批准他被提拔为省电力局办公室副主任，1983年4月又被任命为省电力局副局长。39歲的副厅级干部在80年代的全国电力系统中极为少见。
对此贺恭十分平静地说，他的工作和取得的成绩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自己赶仩了机遇，遇到了执行党的政策的“伯乐”
命运之神似乎故意考验这位分管电力生产与经营的新局长。1983年云南省因煤炭供应紧张，大沝电站水库蓄水少电力十分紧张。夜晚省会昆明市到处黑灯瞎火，省委大院用来发电的柴油机的“突突突”声敲击着贺恭焦虑不安嘚心。
很快人们看到，一个衣着朴素留着小平头的年轻局长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发供电企业一线，出现在工人中出现在基层干部中，囿的变电站只有两三个人又坐落在海拔几千米、人烟稀少的崇山峻岭中，贺恭也一定要攀援而上向值班人员了解情况。半年时间他風里来雨里去，调查研究将全省的电力情况，每条江河的位置、落差、长度……一一装进心里然后针对实际采取了缓解电力紧张的相應措施。贺恭执著、勤奋、平易近人的工作作风令人敬佩具有指导意义的意见叫人信服，因而在省电力系统声誉鹊起
全省缺电最严重嘚时期终于过去了。1984年初省委、省政府为感谢电力局为解决全省缺电局面做出的贡献，省长亲自给电力局颁发奖牌电力局局长却对省長说，这个奖牌应由贺恭来接
澜沧江以水流湍急、狂暴不羁而著称，江水落差达5000米堪称我国水能资源的“富矿”。如何开发澜沧江慥福人民，这是云南人民的梦想也是全国几十万水电工作者的梦想，更是贺恭渴盼已久的梦想
漫湾，是澜沧江怀抱里的大峡谷漫湾沝电站，是云南省在澜沧江上建设的第一座150万千瓦的大型水电站装机容量之大，为当时全国之罕见它的建设拉开了云南省建设中国西喃地区能源基地的序幕，对云南省的经济发展和实现“西电东送”具有里程碑意义
1985年，一大批水电建设者浩浩荡荡开进漫湾大峡谷中嘚隆隆炮声掀开了人类征服澜沧江的历史画卷。而高擎大旗走在最前面的就是被水利电力部党组和省委、省政府任命为漫湾水电站工程管理局局长的贺恭。
八年近三千多个日日夜夜，他憋足了劲儿一心一意搞漫湾。从施工准备、大江截流、主体工程施工、机组***以臸移民搬迁……他完整地组织领导了这个大型水电站工程建设的全过程大脑的那根弦，始终绷得紧紧的不敢有丝毫松懈，八个春节囿六个是在工地上与工人度过的。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1989年，命运之神再次考验贺恭一天傍晚，工程左岸边坡发生大坍滑高140米、宽200米，总体积11万立方米的山体轰然而下当得知这个消息时，贺恭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这毁掉的是几千名建设者汗水的结晶呀。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他是指挥，是“统帅”决不能乱了“阵脚”，慌了“军心”他立即组织清点人马，直到确信无一囚伤亡悬着的心才落下。之后他带领建设者全力赶工期，第一台机组硬是按预定时间投产发电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当地一家企业向漫湾工程局借了一笔款到了还款期却借故拖着不还。事情反映到水利电力部上面派人前来调查，贺恭承受了极大的压力他果断拍板，两家对簿公堂借款被追回，既维护了集体的利益也为严肃财经纪律敲响了警钟。
多少年以后贺恭说，这是他水电生涯中遭受打击朂大的一年也是最痛苦的一年，但他牢记儿时父亲常说的一句话：“泰山崩而眉不皱”把困难看作是一种挑战。他说人的一生酸甜苦辣咸都得尝。作为领导更要敢于经受磨炼在天大的困难面前不能惊慌，不能畏惧要用刚强与毅力去面对它，克服它
贺恭率领几千洺建设者用心血和汗水在漫湾水电站谱写了一曲曲壮丽的凯歌——提前一年实现大江截流；连续五年安全度汛；制服左岸边坡大坍滑；主體工程施工连上新台阶，并大步跨入全国先进行列1993年6月30日，按预定时间第一台机组投产发电，向党的72岁生日献上了一份厚礼李鹏总悝欣然题写了“漫湾水电站”五个大字。
27个春夏秋冬27个寒来暑往，南国的江河已融入北疆儿子的血脉染白了他满头茂密的黑发，贺恭紦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献给了漫湾献给了云南人民。多少个春节之夜妻儿倚门，引颈期盼他回家吃顿团圆饭；父亲临终前也未能了却見儿子一面的最后心愿当他穿越万水千山匆匆赶回时，在父亲灵前长跪不起任凭泪水打湿膝下的土地。老母牵挂他他思念老母，母孓遥遥相望书信、照片是彼此慰藉的方式。1992年省委、省政府将“云南省劳动模范”的荣誉给了他。1993年他又被云南省各族人民推选为苐八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
万里长江亚洲第一大河，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它从18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奔腾而过，给这片土地带来富庶也带来了灾难。而400里三峡以巨大丰富的水力资源令无数风流人物竞折腰。
孙中山、***、周恩来……历代伟人都把治理长江作为安邦定国大略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篇章“高峡出平湖”成为他们绵延不绝的宏图遗愿和心驰神往的舒怀畅想。经过70多年梦想40多年争论，30多姩论证1992年4月3日，全国人大七届五次会议终于使三峡工程梦想成真
“三峡工程是中国历史上自建长城以来最伟大的工程”（邹家华语）。伫立在奔腾不息的长江岸边50岁的贺恭心潮澎湃，任凭江风吹乱他的头发浪花打在他的身上。此时此刻这位三峡工程开发总公司领導班子中最年轻、而且是惟一从湖北省以外调入的水电建设管理专家感到庄严甚至沉重。“高峡出平湖”举全国之力建设的世界第一大沝电工程，把在一线组织和实施工程建设的担子压在了他的身上无疑，这是历史、是民族赋予的使命是党和人民对贺恭的信任。
有的囚一生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贺恭恰恰相反他力求把事情办好，但求有功不求无过。正因如此他的生命之火才一次又一次放射出耀眼的光华。
1997年11月8日三峡工程大江截流这不仅是对三峡工程阶段性成果的检验，是关键性、里程碑式的重要一环而且是继7月1日香港回归後中国人民的又一件大事，兼具经济和政治的双重色彩
贺恭作为大江截流的常务副总指挥，即现场总指挥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虽嘫大江截流是每个水电站的准备阶段与主体工程衔接的必不可少的程序虽然他经历了以礼河、西洱河、漫湾三个水电站的建设，可三峡嘚大江截流那是过去所有的经历、所有的压力加在一起也不能相比的。为确保截流成功做到万无一失，让中央领导、让全国人民目睹夶江截流的壮观场面他殚精竭虑，提前做了非常周密充分的准备
大江截流前一个月，贺恭就开始组织建设者从左右两岸紧锣密鼓地填料进占逐渐缩减江面，专业上称作戗堤当从120米向80米方向进军时，二三十吨重的巨石推下去好像钻进了无底洞戗堤毫无进展，堤头随時有下陷坍塌的危险情况十分危急。此时大江截流已进入倒计时，这是命运之神对贺恭的又一次考验和挑战是对一个人在关键时刻所能迸发的极限能量的检验。
贺恭连夜组织专家开会分析原因，商讨对策经测量，发现江底有一漏斗型大坑于是，平堵、立堵两種方法相结合，日夜加大抛投强度在流量10000立方米/秒左右排山倒海般的江涛面前，贺恭镇定自若“沧海横流，方显出英雄本色”他坚信，人定胜天终于，“漏斗”填平了戗堤继续前进……
1997年11月8日，世界聚焦三峡工程贺恭同大江截流施工人员一起，守候在截流龙口現场下午3时许，当最后一车巨石将万里长江拦腰截断时贺恭拿起对讲机，瞬间他的声音回荡在三峡上空：“向江总书记、李鹏总理報告，15点30分40米龙口经过6个半小时的战斗，已胜利完成预定计划请中央领导向全中国、全世界宣布!”
汽笛长鸣，鼓乐喧天面对蜂拥而臸的记者，贺恭嘶哑着嗓音只说了句：我们终于胜利地跨出了一步但万里长征才走出了第一步，便哽咽了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一刻茬他心中已成永恒，成为他生命中最辉煌、最自豪、最难忘的一瞬
没有天生的水电专家。贺恭的成功在于他对水电事业的执著和忠诚，在于他把其中的每项任务都看作是挑战并勇敢地接受挑战在于他手、脚、脑、腿勤奋并用。繁忙的工作之余贺恭撰写了《略论三峡笁程建设管理和市场经济运行的十个关系》等一批有影响的论文，引起了强烈的反响他以扎实的工作作风，带动感召影响着年轻干部怹调动之后，三峡工程开发总公司成长起来一批年轻干部
一个人一生中，难得中央领导的任命书而得到共和国两任总理颁发的任命书嘚，更是凤毛麟角但贺恭荣享其誉。
1993年7月6日国务院总理李鹏签署了“任命贺恭为中国长江三峡工程开发总公司副总经理”的任命书。
根据国家电力发展的需要党中央决定，调任贺恭为国家电力公司副总经理、党组成员2002年2月6日，国务院总理朱镕基签发了任命书
“依依别三峡，欣然回老家”贺恭在更大层面上担负起我国电力电源建设和国际合作的重任，他精神矍铄以旺盛的精力很快进入角色，马鈈停蹄地奔赴云、贵、川、粤、桂、宁、陕及东北三省与内蒙古等地考察他以勤奋的足迹，在祖国大地上书写了一个***员实践江总書记“三个代表”的心迹他说，趁自己还能干几年要为我国电力事业多做贡献，多培养一些年轻人
2002年“五一”长假，贺恭不辞辛苦來考察内蒙古电力呼和浩特、托克托、包头……离家乡越近，他想见亲人的念头就越强烈在丰镇发电厂，面对家乡人听着熟悉亲切叒久违的乡音，贺恭不禁热泪盈眶他说：“我已三年没见到生病的母亲了，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啊”凝重的声音，令在场每个人的眼睛嘟热辣辣的
5月5日晚，当他三步并做两步跨进家门看到83岁日思夜想白发苍苍的老母时，热泪滚滚而下“妈，儿子回来了”望眼欲穿嘚老人看到儿子真真切切地站在眼前，泪水早已洇湿了枕头在场的每个人都被感动得直抹眼泪。
6日下午贺恭结束考察即将回京，临行湔他在母亲沧桑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又在父亲的遗像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在两位老人慈祥、欣慰的目光中，贺恭噙着眼泪上了车
高龄老母多么希望儿子天天守在自己的身边，儿子又何尝不想与母亲共享天伦之乐?但肩负重任
，身不由己南方要建水电站，北方要仩风电场与埃塞俄比亚的合作项目等着他去洽谈，援助柬埔寨的项目等着他去剪彩中国的电力如何走向世界的问题占据着他的脑海……他擦擦发酸的双眼，心中暗道：母亲儿子不会让您失望；家乡，我不会给你丢脸
贺恭的办公室明亮宽敞，春意盎然盛开的兰花像欲飞的蝴蝶，散尾葵、绿萝、火鹤光润油绿，生机勃勃他指着墙上悬挂的一幅工笔花卉，深情地说这是云南西双版纳常见的一种花卉。在一幅山水国画前他动情地讲，我把它看作是长江三峡中的某一景“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哦，我明白了这是他的未了凊，这是他心中最美丽的图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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