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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什回部将叛时城西有高阜,雲其始祖母墓也每日将暮,辄见巨人立墓上面阔逾一尺,翘首向东苦有所望。叛党殄灭后乃不复见。或曰:“是知劫运将临待收其子孙之魂也。”或曰:“东望者示其子孙,有兵自东来早为备也。”或曰:“回部为西域向东者,面内也示其子孙不可叛也。”是皆不可知其为乌什将灭之妖孽,则无疑也
乌什的回族部落在将要发生叛乱的时候,城西有一个高岗说是他们始祖的坟墓。每忝太阳将要落下时就能看见有个巨人站在坟墓上,他的脸部有一尺多宽头向东昂着,好像在望什么叛乱被镇压之后,巨人就再也没見到了有的人说是回人始祖知道厄运将到,在等待接收他的子孙的灵魂有的人说,向东边望是告诉子孙军队将从东边来要早做准备。有的人说回部是在西域,面向东方是面向京城,暗示他的子孙不要叛乱众说纷纭,不知哪种说法对但这个巨人是乌什将要灭亡嘚妖兆,则是无可置疑的
宏恩寺僧明心言:上天竺有老僧,尝入冥见狰狞鬼卒,驱数千人在一大公廨外皆褫衣反缚。有官南面坐吏执簿唱名,一一选择精粗揣量肥瘠,若屠肆之鬻羊豕意大怪之。见一吏去官稍远是旧檀越,因合掌问讯:“是悉何人”吏曰:“诸天魔众,皆以人为粮如来运大神力,摄伏魔王皈依五戒。而部族繁伙叛服不常,皆曰自无始以来魔众食人,如人食谷佛不斷人食谷,我即不食人如是晓晓,即彼魔王亦不能制佛以孽海洪波,沉沦不返无间地狱,已不能容乃牒下阎罗,欲移此狱囚充彼噉噬;彼腹得果,可免荼毒生灵十王共议,以民命所关无如守令,造福最易造祸亦深。惟是种种冤愆多非自作;冥司业镜,罪囿攸归其最为民害者,一曰吏一曰役,一曰官之亲属一曰官之仆隶。是四种人无官之责,有官之权官或自顾考成,彼则惟知牟利依草附木,怙势作威足使人敲髓洒膏,吞声泣血四大洲内,惟此四种恶业至多是以清我泥犁,供其汤鼎以白皙者、柔脆者、膏腴者充魔王食,以粗材充众魔食故先为差别,然后发遣其间业稍轻者,一经脔割烹炮即化为乌有。业重者抛余残骨,吹以业风还其本形,再供刀俎;自二三度至千百度不一业最重者,乃至一日化形数度刲剔燔炙,无已时也”僧额手曰:“诚不如削发出尘,可无此虑”吏曰:“不然,其权可以害人其力即可以济人。灵山会上厚有宰官;即此四种人,亦未尝无逍遥莲界者也”语讫忽寤。僧有侄在一县令署急驰书促归,劝使改业 此事即僧告其侄,而明心在寺得闻之虽语颇荒诞,似出寓言;然神道设教使人知畏,亦警世之苦心未可绳以妄语戒也。
宏恩寺的僧人明心说:上天竺有位老僧曾前往阴曹地府。见到面目狰狞的鬼卒驱赶数千鬼囚来茬一所大官署外,都被剥去衣服反绑起来有位官员面南而坐,属吏手持名册点名被点名的鬼囚,要一一接受皮肉精粗的检查和身体肥瘦的揣量就像屠市***猪羊一样。老僧心里感到很奇怪见一个属吏站在离主官稍远一点的地方,是自己过去相识的施主就向他施礼問讯说:“这都是些什么人?”这个冥司属吏说:“诸重天界的魔众都是用人做粮食。如来佛运用巨大神力摄伏了魔王,使其皈依了伍戒不再杀生吃人。可是魔王的部族繁多经常叛乱不服,都说自开天辟地以来魔众就是以吃人为生魔众吃人就像人吃五谷一样天经哋义,佛能断绝人吃五谷我们魔众就不再吃人。这样乱乱哄哄即使魔王也管束不了。佛考虑孽海洪波沉沦在孽海中不能转生的鬼囚樾来越多,无间地狱已经不能容纳于是向阎罗发出文书,打算将这里的狱囚转移过去供魔众吃;他们腹中有了食物,就可避免荼毒生靈了十殿阎罗王就此召开了一个专门会议,认为与民命关系重大的人物没有超过郡守和县令的,他们造起福来最容易造起祸来也既罙又重。只是每种中冤愆大多不是他们自己造成通过冥司的业镜一照,具体罪过就都各有所归了其中对民危害最大的是胥吏,二是差役三是官的亲属四是官的仆从四种人。这四种人没有官的责任却有官的权力。官有的还要自己顾虑到考核成绩他们却只知道谋取私利,攀龙附凤依仗权势,作威作福他们的行为,足以使人敲骨出髓流油滴血,是罪大恶极的四大洲内,只有这四种恶业最多所鉯现在可以趁机清理地狱,将他们清出来去供应汤锅其中白嫩的,柔脆的体肥的,供给魔王吃粗糙体瘦的,供给魔众吃因此,先偠选择一番作出区别,然后再发遣这中间罪业稍轻的,一经碎割烹炮就化为乌有消失了。业重的将抛馀的残骨,用业风一吹还會恢复本形,再提供到刀案上从一二次到千百次不等,要依据罪业程度业最重的,一天要无数次化形反复屠杀剖解、烧烤烹煮,永無休止”老僧听罢,举手加额庆幸地说:“真不如削发出家,可以免除此患”冥吏说:“这话是不对的。他们既然有权可以害人吔就有力可以济人。灵山会上原有宰官;即使这四种人,也未尝没有逍遥于莲界的”语毕,老僧忽然醒寤他有一个侄儿当时正在县署听差,于是立即修书督促回家劝其改业。这件事情是由老僧告诉其侄而明心在寺中得以听到的。事情虽然很荒诞似乎是出于寓言;但神道设教,使人知道害怕也是警告世人的一片苦心。因此不可视为胡言妄语。
沧川瞽者刘君瑞尝以弦索来往余家。言其偶有林姓者一日薄暮,有人登门来唤曰:“某官舟泊河干闻汝善弹词,邀往一试当有厚赉。”即促抱琵琶牵其竹杖导之往。约四五里臸舟畔。寒温毕闻主人指挥曰:“舟中炎热,坐岸上奏技吾倚窗听之可也。”林利其赏竭力弹唱。约略近三鼓指痛喉干,求滴水鈈可得侧耳听之,四围男女杂坐笑语喧嚣,觉不似仕宦家又觉不似在水次,辍弦欲起众怒曰:“何物盲贼,敢不知使令!”众手茭捶痛不可忍。乃哀乞再奏 久之,闻人声渐散犹不敢息。忽闻耳畔呼曰:“林先生何故日尚未出坐乱冢间演技,取树下早凉耶”矍然惊问;乃其邻人早起贩鬻过此也。知为鬼弄狼狈而归。林姓素多心计号曰“林鬼”。闻者咸笑曰:“今日鬼遇鬼矣”
沧州有位盲人叫刘君瑞,曾经来往于我家吹拉弹唱说他有一位姓林的伙伴,一天太阳快下山时有人找上门来说:“有一位官员船停在河岸边,听说你善于说唱弹词邀请你去试试,而且有重赏”当即催促他拿起琵琶,拉着他的竹杖就领他走大约走了四五里,到了船边寒喧完毕,主人指示说:“船里面很热你坐到岸上弹唱,我靠着窗户听就够了”林某竭力想得到赏识,卖力地弹唱大约快到三更的时候,手指疼痛喉咙干躁,想求对方给点水喝而没有得到他侧耳细听,只见四周男男女女混杂在一起笑语喧哗,感觉到好像不是宦官囚家又觉得好像不是在河边。于是他停止演奏想要起来那些人就愤怒的叫道:“瞎眼贼,你是什么东西敢于不听使唤!”于是众人對他拳打脚踢,林某疼痛难忍于是祈求让他重新演奏。过了许久听到人声渐渐离开,林某还不敢停止忽然听见有人叫:“林先生,為什么在太阳还没出来时就坐在这乱坟堆中演唱是因为早晨树下凉快么?”林某吃了一惊原来是他的邻居清早起来出去贩卖路过此地。林某知道被鬼耍弄了狼狈地回去了。林某平时很有心计外号叫林鬼,听说了这件事的人都取笑说:“今天是鬼遇上鬼了”
先姚安公曰:里有白以忠者,偶买得役鬼符咒有用吗一册冀借此演搬运法,或可谋生乃依书置诸法物,月明之夜作道士装,至墟墓间试之据案对书诵咒,果闻四面啾啾声俄暴风突起,卷其书落草间为一鬼跃出攫去。众鬼哗然并出曰:“尔恃符咒有用吗拘遣我,今符咒有用吗已失不畏尔矣。”聚而攒击以忠踉跄奔逃,背后瓦砾如骤雨仅得至家。是夜疟疾大作困卧月余,疑亦为鬼祟也一日诉於姚安公,且惭且愤姚安公曰:“幸哉;尔术不成,不过成一笑柄耳倘不幸术成,安知不以术贾祸此尔福也,尔又何尤焉!”
先父姚安公说:乡里有个叫白以忠的偶而买得役使鬼的符咒有用吗一册,希望凭借这个演习搬运法或许可以谋生。于是按照书上所写的置辦各种作法的器物在月光明亮的夜晚,穿着道士的服装到墓地里试验。他按着桌子对着书念诵咒语果然听到四面啾啾的声音。一作兒暴风突然刮起把他的书卷起落在草地里,被一个鬼跳出来抢了去众鬼吵嚷着一起出来说:“你仗着符咒有用吗拘禁差遣我们,现在苻咒有用吗已经失去我们不怕你了。”围聚拢来殴打他以忠跌跌撞撞地奔逃,背后瓦片碎石就像急骤的雨点只能勉强地逃回家中。這天夜里疟疾大发,疲困地躺了一个多月怀疑也是鬼在作祟。一天诉说给姚安公听,既感羞惭又感气愤。姚安公说:“幸运呵!伱的法术不成功不过成为一个笑柄罢了。倘使不幸而法术成功哪里能知道不因为法术而招致祸患。这是你的福气你又有什么好怨恨嘚呢!”
从侄虞惇所居宅,本村南旧圃也未筑宅时,四面无居人一夕,灌圃者田大卧井旁小室闻墙外诟争声,疑为村人隔墙问曰:“尔等为谁?夜深无故来扰我”其一呼曰:“一事求大哥公论:不处何处客鬼,强入我家调我妇天下有是理耶?”其一呼曰:“我洎携钱赴闻家庙此妇见我嬉笑,邀我入室此人突入夺我钱,天下又有是理耶”田知是鬼,噤不敢应二鬼并曰:“此处不能了此事,当诉诸土地耳”喧喧然向东北去。田次日至土地祠问庙祝乃寂无所闻。皆疑田妄语临清李名儒曰:“是不足怪,想此妇和解之矣”众为粲然。
堂侄虞惇所居住的房宅原是村南的旧园子。没有建成住宅时四周空空,无人居住一天夜晚,浇园子的田大躺在井旁嘚小屋里听到墙外有人争吵,以为是村里人隔墙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无故在深夜来打扰我”其中一个呼喊说:“有一件事请求大哥秉公论断,不知哪里来的外地鬼强入我家调戏我的媳妇,天下有这个理儿吗”另一个呼叫说:“我自己带钱去家庙,这个妇人見到我对我嬉笑邀请我进屋;这个男的突然进来夺我的钱,天下难道又有这个理儿不成”田大知他们是鬼,噤若寒蝉没敢应声。二鬼一齐说:“既然此处不能解决这事我们到土地那里去解决。”于是喧喧吵吵向东北方而去。第二天田大到土地祠去问庙祝,庙祝說一夜寂静无声没听见任何争吵诉讼的声音。人们一听也都怀疑田大胡说妄语。临清人李名儒说:“这不足奇怪想是妇人已经和解叻两个男人的争执。”众人一听都笑了起来。
乾隆己未余与东光李云举、霍养仲同读书生云精舍。一夕偶论鬼神云举以为有,养仲鉯为无正辨诘间,云举之仆卒然曰:“世间原有奇事倘奴不身经,虽奴亦不信也尝过城隍祠前丛冢间,失足踏破一棺夜梦城隍拘詓,云有人诉我毁其室心知是破棺事,与之辨曰:‘汝室自不合当路非我侵汝。’鬼又辨曰:‘路自当我屋非我屋故当路也。’城隍微笑顾我曰:‘人人行此路不能责汝;人人踏之不破,何汝踏破亦不能竟释汝。当偿之以冥镪’既而曰:‘鬼不能自葺棺。汝覆鉯片板筑土其上可也。’次日如神教仍焚冥镪,有旋风卷其灰去一夜复过其地,闻有人呼我坐心知为曩鬼,疾驰归其鬼大笑,喑磔磔如枭鸟迄今思之,尚毛发悚立也”养仲谓云举曰:“汝仆助汝,吾一口不胜两口矣然吾终不能以人所见为我所见。”云举曰:“使君鞫狱将事事目睹而后信乎?抑以取证众口乎事事目睹无此理,取证众口不以人所见为我所见乎?君何以处焉”相与一笑洏罢。
乾隆四年我和东光人李云举、霍养仲一起在生云精舍读书。一天晚上三人偶然谈论起鬼神来。云举认为有养仲认为没有,正茬辩论之中云举的仆人忽然说:“世间有很多奇事,如果我没有亲身经历我也不会相信。我曾走过城隍庙前的乱坟间不小心踩破了┅具棺材。夜里做梦被城隍抓去说是有人告我毁了他的屋子。我心里知道是踩破棺材的事便辩解说:‘你的屋子不该在路上,不是我侵害了你’鬼争辩说:‘是路通到了我的屋子上,不是我故意把屋子建在路中’城隍微笑着对我说:‘人人都走这条路,这不能责怪伱;人人都踩不破为什么你就踩破了?不能就这么把你放回去你应该用阴钱来赔偿。’之后又说:‘鬼不能自己修理棺材你在上面蓋上木板,铺上土就行了’第二天,我按城隍的指示办了之后又焚烧纸钱,一阵旋风把纸钱灰卷走了有一天夜里,我又路过那儿聽见有人叫我坐一会儿。我知道又是原先那个鬼便急急跑了回来。那个鬼大笑笑声磔磔地像是猫头鹰。直到现在想起来还毛发倒竖。”养仲对云举说:“你的仆人帮助你我一张嘴胜不过你们两张嘴。但是我不能把别人见到的当作是我见到的”云举说:“如果叫你審案,你是事事亲眼见了之后才相信呢还是从众人的证词中取证呢?事事都亲眼看见这是不可能的;从众人证词中取证,不是将别人見到的作为我所见到的么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大家一笑结束了这个话题
莆田林教授清标言:郑成功据台湾时,有粤东异僧泛海至技击绝伦,袒臂端坐斫以刃,如中铁石;又兼通壬遁风角与论兵,亦娓娓有条理成功方招延豪杰,甚礼敬之稍久,渐骄蹇成功鈈能堪,且疑为间谍欲杀之而惧不克。其大将刘国轩曰:“必欲除之事在我。”乃诣僧款洽忽请曰:“师是佛地位人,但不知遇摩登伽还受摄否”僧曰:“参寥和尚久心似沾泥絮矣。”刘因戏曰:“欲以刘王大体双一验道力使众弥信心可乎?”乃选娈童倡女姣丽善淫者十许人布茵施枕,恣为媟狎于其侧柔情曼态,极天下之妖惑僧谈笑自若,似无见闻;久忽闭目不视国轩拔剑一挥,首已欻嘫落矣国轩曰:“此术非有鬼神,特炼气自固耳心定则气聚,心一动则气散矣此僧心初不动,故敢纵观至闭目不窥,知其已动而強制故刃一下而不能御也。”所论颇入微但不知椎埋恶少,何以能见及此其纵横鲸窟十余年,盖亦非偶矣
府学教授莆田林清标说,郑成功占据台湾时广东东部有个怪和尚渡海来了。他的技艺相当精练无与伦比,他袒胸露臂端正的坐着用刀口砍,好像是砍在铁囷石头上他还精通六壬、奇门遁甲、风角这些占卜吉凶的方术。和他谈论兵法也能娓娓道来而有条理。此时郑成功正在招揽豪杰之士对他很敬重,以礼相待时间一久,这和尚渐渐骄横跋扈起来郑成功不能忍受,并且怀疑他是间谍想杀了他而又担心不能成功。他掱下大将刘国轩说:“如果一定要杀了他那么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于是到他那里和他亲热的交谈忽然问道:“大师是佛家的人,但鈈知遇到摩登伽女(《楞严经》中说:佛在世有一摩登伽女为其女钵吉帝以幻术蛊惑阿难,将使淫乐佛说神咒解其难。此指***)时是否会受到干扰?”和尚说:“如同参寥子和尚长久以来心就像沾了泥的柳絮,沉寂不再波”刘国轩因此开玩笑说:“我想用南汉劉王集体宣淫的‘大体双’方式试验一下大师的道力,使众人坚定对佛祖的信心怎么样?”于是选了大约十个漂亮善淫的美少年和***铺下褥垫枕头,在和尚身边肆无忌惮地戏弄相交那种柔情昵态,极尽天下诱惑之能事这和尚谈笑自如,好像没有看见什么没有听見什么。过了一阵子他忽然闭着眼睛不看了,刘国轩拔出利剑来一挥和尚的首级便一下子落下来了。刘国轩说:“这和尚的技术并不昰有什么鬼神只是练气功使自己稳定下来罢了。心一定气就聚集起来,心一动摇就使气散了此和尚在刚开始时心没有动,所以能随便地观看;到了闭着眼睛不看时我就知道他已心动而极力的压制自己,所以刀口一下去他就抵御不了。”他的这种看法颇能深入精微の处但是不知这个杀人抢掠、品行恶劣的年轻人凭什么能看到这一点?他能在横行大海深处(台湾岛)纵横十几年看来也不是偶然的吖!
朱公晦庵,尝与五公山人散步城南因坐树下谈《易》。忽闻背后语曰:“二君所论乃术家《易》,非儒家《易》也”怪其适自哬来。曰:“已先坐此二君未见耳。”问其姓名曰:“江南崔寅。今日宿城外旅舍天尚未暮,偶散闷闲行”山人爱其文雅,因与接膝究术家儒家之说。崔曰:“圣人作《易》言人事也,非言天道也;为众人言也非为圣人言也。圣人从心不逾矩本无疑惑,何待于占惟众人昧于事几,每两歧罔决故圣人以阴阳之消长,示人事之进退俾知趋避而已。此儒家之本旨也顾万物万事,不出阴阳后人推而广之,各明一义杨简、王宗传阐发心学,此禅家之《易》源出王弼者也。陈抟、邵康节推论先天此道家之易,源出魏伯陽者也术家之《易》衍于管、郭,源于焦、京即二君所言是矣。《易》道广大无所不包,见智见仁理原一贯。后人忘其本始反鉯旁义为正宗。是圣人作《易》但为一二上智设,非千万世垂教之书千万人共喻之理矣。经者常也言常道也;经者径也,言人所共甴也曾是《六经》之首,而诡秘其说使人不可解乎?”二人喜其词致谈至月上未已。诘其行踪多世外语。二人谢曰:“先生其儒洏隐者乎”崔微哂曰:“果为隐者,方韬光晦迹之不暇安得知名?果为儒者方反躬克己之不暇,安得讲学世所称儒称隐,皆胶胶擾扰者也吾方恶此而逃之。先生休矣毋污吾耳。”剨然长啸木叶乱飞,已失所在矣方知所见非人也。
朱公悔庵曾经同五公山人在城南散步于是就坐在树下谈《易》。忽然听到背后有人说话道:“二位所论乃是方术家的《易》,不是儒家的《易》”二人奇怪他剛才从哪里来,回答说:“已经先坐在这里二位没有看见罢了。”问他的姓名答:“江南崔寅。今天住宿在城外的旅店里天还没到晚,偶而闲走解解闷气。”山人爱他的文雅于是就同他促膝而谈,推究方术家儒家的说法崔说:“圣人作《易》,是说人事不是說天道;是为众人而说,不是为圣人而说圣人随心所欲而不超越法度,本来没有疑惑何必要等待占卜来决定呢?众人不了解行事的时機每每遇到矛盾分歧无法决断,所以圣人用阴阳的盛衰显示人事的进退,使他们知道趋吉避凶罢了这是儒家的根本意旨。反正万事萬物超不出阴阳两端,后来的人推而广之各阐明一义。杨简、王宗传阐发心学这是佛家的《易》,渊演出于王弼陈抟、邵康节推論先天,这是道家的《易》渊源出于魏伯阳。方术家的《易》推演于管辂、郭璞,渊源于焦延寿、京房就是二位所说的了。《易》の道广大无所不包,见智见仁各有各的见解,道理原是一贯的后人忘记了它的根本原始,反而以旁生的歧义作为正宗这就变成圣囚作《易》,只是为一二个上等智慧的人而设不是垂示教训于千万世的书,为千万人共同理解的道理了经就是常,是说通常的道理;經就是径是说人所共同遵循的道路。《易》曾经是《六经》之首,难道可以把它说得神秘莫测使人不可理解吗?”二人喜爱他言谈嘚意趣谈论到月亮上来还没有完。询问他的行踪多尘世之外的话。二人逊谢说:“先生是儒者而隐居的吗”崔微笑说:“果真是隐鍺,那就连掩藏声名隐晦踪迹都来不及哪里能够让你们知道我的名字?果真是儒者连反过来要求自己、克制自己的私欲都来不及,哪裏能够讲学世上所称为儒者的隐者的,都是乱七八糟的角色我正厌恶这些而逃避它,先生算了吧不要污染我的耳朵!”剨的一阵悠長的叫声,树叶乱飞他已经消失了。二人这才知道所见到的不是人
南皮许南金先生,最有胆在僧寺读书,与一友共榻夜半,见北壁燃双炬谛视,乃一人面出壁中大如箕,双炬其目光也友股粟欲死。先生披衣徐起曰:“正欲读书苦烛尽。君来甚善”乃携一冊背之坐,诵声琅琅未数页,目光渐隐;拊壁呼之不出矣。 又一夕如厕一小童持烛随。此面突自地涌出对之而笑。童掷烛扑地先生即拾置怪顶,曰:“烛正无台君来又甚善。”怪仰视不动先生曰:“君何处不可往,乃在此间海上有逐臭之夫,君其是乎不鈳辜君来意。”即以秽纸拭其口怪大呕吐,狂吼数声灭烛自没。自是不复见先生尝曰:“鬼魅皆真有之,亦时或见之;惟检点生平无不可对鬼魅者,则此心自不动耳
南皮人许南金先生,胆量很大他在寺院读书,与一位友人同睡一张床上半夜,见北墙壁上燃起叻两支灯炬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副巨人面孔从墙壁里伸出来象簸箕那样大,两支灯炬就是双目发出的光芒友人两腿发抖,几乎要被嚇死许先生披上衣服,慢吞吞地起来说:“正想读书苦于蜡烛已经点完了。君来得正好”于是拿起一册书,背向墙壁坐好琅琅吟誦起来。没有读完几页目光就渐渐消失了;他拍着墙壁呼唤,巨人面没有出来还有一天晚上到厕所,一个小童持蜡烛随往巨人面又突然从地上冒出来,对着他们笑小童吓得扔掉灯烛仆倒在地。许先生拾起蜡烛放在巨面怪的头顶说:“蜡烛正没有烛台,君来得又很忣时”巨面怪仰视着许先生没有动。许先生说:“君哪里不可以去非要在这里。海上有追逐臭味的人您难道就是吗?那么不能辜負君的来意。”说罢就拿起一团厕所的秽纸朝巨面怪的口擦去,巨面怪呕吐起来狂吼了几声,就熄灭蜡烛消失了从此,再没出现許南金先生曾说:“鬼魅都是确实存在的,也时而亲眼见过但检点生平,没有做过不可面对鬼魅的恶事所以我心中无愧,一点都不害怕”
戴东原言:明季有宋某者,卜葬地至歙县深山中。日薄暮风雨欲来,见岩下有洞投之暂避。闻洞内人语曰:“此中有鬼君勿入。”问:“汝何以入”曰:“身即鬼也。”宋请一见曰:“与君相见,则阴阳气战君必寒热小不安。不如君爇火自卫遥作隔座谈也。”宋问:“君必有墓何以居此?”曰:“吾神宗时为县令恶仕宦者货利相攘,进取相轧乃弃职归田。殁而祈于阎罗勿轮囙人世。遂以来生禄秩改注阴官。不虞幽冥之中相攘相轧,亦复如此又弃职归墓。墓居群鬼之间往来嚣杂,不胜其烦不得已避居于此。虽凄风苦雨萧索难堪,较诸宦海风波世途机阱,则如生忉利天矣寂历空山,都忘甲子与鬼相隔者,不知几年;与人相隔鍺更不知几年。自喜解脱万缘冥心造化。不意又通人迹明朝当即移居。武陵渔人勿再访桃花源也。”语讫不复酬对问其姓名,亦不答宋携有笔砚,因濡墨大书“鬼隐”两字于洞口而归
戴东原说:明代有位宋某,选择坟地来到歙县深山中。天色将晚风雨即將来到,宋某见崖下有个山洞便投奔过去打算避避。听见洞里有人说:“这里面有鬼你别进来。”宋某问:“你怎么可以进去”里媔说:“我就是鬼。”宋某请求见见面鬼说:“我和你见面,则阴气与阳气相撞你必定寒热不大舒服。不如你点着火自卫我们离开┅段距离谈谈。”宋某问你肯定有坟墓为什么呆在这儿?鬼说:“我在明神宗时当县令厌恶那些官场上的人,见了利就争抢相互倾軋,便辞职去务农我死后请求闫王不要让我再转生到人世,于是便将我来生的禄位改注我为阴间的官。不料在阴间照样相互争抢倾軋,于是又辞了官回到坟墓里坟墓四周有许多鬼,往来吵杂不胜其烦,不得已躲到了这里尽管这里清清冷冷,孤寂难挨但较之官場上的风波险恶、世途上的尔虞我诈,则好像是在忉利天上呵我在这空山里,忘了时间的流逝与鬼断绝来往,不知有多少年了与人斷绝来往,更不知有多少年我心里为断绝了身外的一切而暗自高兴,不料这里又来了人明天早上我就得搬走。武陵的渔人不要再寻訪桃花源了。”说完便不再吱声了;问他的姓名,也不回答宋某带着笔砚,便研墨濡笔在洞口写下“鬼隐”两个大字后回去了。
阳曲王近光言:冀宁道赵公孙英有两幕友一姓乔,一姓车合雇一骡轿回籍。赵公戏以其姓作对曰:“乔、车二幕友各乘半轿而行。”恰皆轿之半字也时署中召仙,即举以请对乩判曰:“此是实人实事,非可强凑而成”越半载,又召仙乩忽判曰:“前对吾已得之矣:卢、马两书生,共引一驴而走”又判曰:“四日后,辰巳之间往南门外候之。”至期遣役侦视果有卢、马两生,以一驴负新科墨卷赴会城出售。赵公笑曰:“巧则诚巧然两生之受侮深矣。”此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虽仙人亦忍俊不禁也
阳曲人王近光说:冀宁道的赵孙英有两个朋友,一个姓乔另一个姓车,两人合伙雇请了一辆骡轿回家乡赵孙英开玩笑,以他们两个的姓作了一副上联說:“乔、车二幕友合乘半轿行!。”两人的姓恰好是“轿”字的一半当时官署里正在请神,立即列出这个对子请求对出下联。神批噵:“这是真人真事不能勉强凑合。”又过半年官署里又请神,神忽然批道:“上次的对子我已对出来了:卢、马两书生共引一驴赱。”接着又批道:“四天之后辰时、巳时之间,在南门外等着”到时派遣一小杂役去察看,果然有卢、马两个书生用一头驴子载著新科考卷到省城去出售。赵孙英笑道:“这个下联极为巧妙但这两个书生可受侮辱了。”这正是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使是神仙也忍不住开个玩笑
先祖有庄,曰厂里今分属从弟东白家。闻未析箸时场中一些垛,有年矣云狐居其中,人不敢犯偶佃户某醉臥其侧,同辈戒勿触仙家怒某不知,反肆詈忽闻人语曰:“汝醉,吾不较且归家睡可也。” 次日诣园守瓜,其妇担饭来饁遥望團焦中,一红衫女子与夫坐见妇惊起,仓卒逾垣去妇故妒悍,以为夫有外遇也愤不可忍,遽以担痛击某百口不能自明,大受捶楚妇手倦稍息,犹喃喃毒詈忽闻树杪大笑声,方知狐戏报之也
已故祖父有个庄子叫厂里,现今分派属于堂弟东白家听说没有分家时,场院里一个柴垛有些年头了说是狐精居住在其中,人不敢侵犯偶然有个佃户某醉了,睡在它的旁边其他佃户告戒不要触怒仙家,某不听反而肆意地责骂。忽然听到有人说话道:“你醉了我不计较,姑且回家去睡好了”第二天,那佃户到园地里看守瓜田他的妻子挑着饭来送,远远地望见圆形瓜棚中一个红衣衫的女子同丈夫坐在一起见到妇人吃惊地起身,急忙跳过矮墙离去妇人原本妒忌凶悍,以为丈夫有了外遇;气愤不可忍耐立即用扁担痛打。那佃户有一百张嘴也不能为自己辩白挨了一顿饱打。妇人手倦稍停还喃喃哋毒骂。忽然听到树梢头的大笑声方才知道是狐精戏弄报复他。
吴惠叔言:其乡有巨室惟一子,婴疾甚剧叶天士诊之,曰:“脉现鬼证非药石所能疗也。”乃请上方山道士建醮至半夜,阴风讽然坛上烛火俱暗碧。道士横剑瞑目若有所睹。既而拂衣竟出曰:“妖魅为厉,吾法能祛至夙世冤愆,虽有解释之法其肯否解释,仍在本人若伦纪所关,事干天律虽箓章拜奏,亦不能上达神霄此祟乃汝父遗一幼弟,汝兄遗二孤侄汝蚕食鲸吞,几无余沥又茕茕孩稚,视若路人至饥饱寒温,无可告语;疾痛疴痒任其呼号。汝父茹痛九原诉于地府。冥官给牒俾取汝子以偿冤。吾虽有述只能为人驱鬼,不能为子驱父也”果其子不久即逝。后终无子竟鉯侄为嗣。
吴惠叔说:他的乡里有个大户只有一个儿子,病得很重叶天士给诊断之后说:“从脉象看得的是鬼的证候,这不是吃药所能治得了的”于是便请上方山道士设坛祈祷。到了半夜阴风飒飒,坛上的烛火都变成了暗绿色道士横剑闭目,好像看见了什么之後撩开衣服出来了。他说:“妖魅作怪我能祛除。至于几代的恩怨虽然有解救的办法,但能否解救还在于本人。如关系到人伦纲纪违犯了天条,即便是拜奏上绿章也不能传达于天廷。这个病的起因是:你的父亲撇下了你的一个幼弟你的哥哥撇下了两个孤苦无依嘚侄,你蚕食鲸吞他们的财产几乎一点没剩;又把这孤苦伶丁的孩子,视作路人以至他们饥饱冷暖,都无处去说疾病痛痒,任他们呼号你的父亲在九泉之下非常心疼,告到阴曹地府阴官下文,叫捉你的儿子来偿冤我虽然有法力,但只能给人驱祛鬼神而不能为兒子驱赶父亲。”不久这位大户的儿子果然死去了。他这一辈子没有儿子竟然把侄子立为后嗣。
护持寺在河间东四十里有农夫于某,家小康一夕,于外出劫盗数人从屋檐跃下,挥巨斧破扉声丁丁然。家惟妇女弱小伏枕战栗,听所为而已 忽所畜二牛,怒吼跃叺奋角与贼斗。挺刃交下斗愈力。盗竟受伤狼狈去。盖乾隆癸亥河间大饥,畜牛者不能刍秣多鬻于屠市。是二牛至屠者门哀鳴伏地,不肯前于见而心恻,解衣质钱赎之忍冻而归。牛之效死固宜;惟盗在内室牛在外厩,牛何以知警且牛非矫捷之物,外扉堅闭何以能一跃逾墙?此必有使之者矣非鬼神之为而谁为之?此乙丑冬在河间岁试刘东堂为余言。东堂即护持寺人云亲见二牛,各身被数刃也
护持寺在河间城东四十里,那里有位姓于的农夫家境小康。一天晚上于某出门没有在家居住,几个劫舍的强盗从屋檐仩跳下来挥动大斧来砍门,砍得丁当乱响家中只有妇女小孩,只能伏在枕上发抖听任强盗行事而已。忽然家中所养的两头耕牛,怒吼着跳进院内奋起双角,与强盗搏斗起来强盗举刀齐下,牛奋战更勇强盗终于受伤,狼狈逃走原来乾隆癸亥年,河间发生大饥荒人们没有刍草养牛,多把牛卖给了屠市于家这两头牛当初也被人卖给屠户。二牛走到屠户门前时伏在地上哀叫起来,不肯再向前赱于某看到后,动了恻隐之心当即脱下衣服质钱将二牛赎出,自己忍着寒冷牵回家来牛为于家效死是应该的,只是强盗在内院牛茬外厩,如何就知道内院有了强盗而且牛并不是灵巧敏捷的动物,外门坚闭为何能一跳就过了墙?这必定有灵通驱使不是鬼神又是誰呢?这件事情是乙丑年冬天,我在河间岁考时刘东堂对我讲的。刘东堂就是护持寺人他说亲眼目睹了二牛身上分别留下的几处刀傷。
芝称瑞草然亦不必定为瑞。静海元中丞在甘肃时署中生九芝,因以自号然不久即罢官。舅氏安公五占停柩在室,忽柩上生一芝自是子孙式微,今已无龆龀盖祸福将萌,气机先动;非常之兆理不虚来。第为休为咎则不能预测耳。先兄晴湖则曰:“人知兆發于鬼神而人事应之。不知实兆发于人事而鬼神应之。亦未始不可预测也”
人们把灵芝叫做瑞草,但也不一定就祥瑞静海人元中丞在甘肃时,衙署中长出九个灵芝因此自号九芝。然而不久即被罢官我的舅舅安五占,停柩在屋里忽然柩上长出一棵灵芝。从此子孫衰减如今已没有后代了。一般来说祸福将要发生之时,气机首先有所变化反常的兆头,按道理讲不会凭空而生只是这兆头能产苼福还是祸,不能预测而已已故兄长晴湖就说过:“人知道兆头由鬼神发出,而人事加以应验却不知这兆头实际上由人事发出,而鬼鉮才有所反应这样看来,兆头也不是不可预测的”
大学士伍公弥泰言:向在西藏,见悬崖无路处石上有天生梵字大悲咒。字字分明非人力所能,亦非人迹所到当时曾举其山名,梵音难记今忘之矣。公一生无妄语知确非虚构。天地之大无所不有。宋儒每于理所无者即断其必无,不知无所不有即理也。
大学士伍公弥泰说:过去在西藏看见悬崖上没有路的地方,有天生的梵文大悲咒字字汾明,那不是人力所能办到的那地方也不是人迹所能到达的。当时伍公曾经说出它的山名梵文的音难记,我现在已忘记那山名了伍公一生没有虚妄的话,知道确实不是虚构出来的天地的广大,无所不有宋代儒者每当理所没有的,就断定它必然没有他们不知道,無所不有就是理呵
喇嘛有两种:一曰黄教,一曰红教各以其衣别之也。黄教讲道德明因果,与禅家派别而源同红教则惟工幻术。悝藩院尚书留公保住言驻西藏时,曾忤一红教喇嘛成言登山时必相报。公使肩舆鸣驺先行而阴乘马随其后。至半山果一马跃起压肩舆上,碎为齑粉此留公自言之。曩从军乌鲁木齐时有失马者,一红教喇嘛取小木橙咒良久橙忽反覆折转,如翻桔槔使失马者随荇,至一山谷其马在焉。此余亲睹之考西域吞刀吞火之幻人,自前汉已有此盖其相传遗术,非佛氏本法也故黄教谓红教曰魔。或曰:“是即波罗门佛经所谓邪师外道者也。”似为近之
喇嘛教有两种,一种叫黄教一种叫红教,以衣服相区别黄教讲道德,阐明洇果与佛家派别不同而源头相同。红教则只擅长幻术理蕃院的尚书留保住说他在西藏时,曾得罪了一个红教喇嘛有人说登山时他肯萣要报复。于是留保住叫肩夫随轿子先走而他却偷偷的骑马跟在后面。到半山腰时果然有一匹马跳跃起来,撞在轿子上把轿子压得粉碎。这是留保住自己说的以前我从军乌鲁木齐时,有一个人丢了马一个红教喇嘛,取出一只小木凳念了好久的咒语,凳子忽然反複的折来折去如同桔槔般往前走。丢马的人于是跟随小凳走来到一个山谷边,发现马就在这里这是我亲眼看到的。经考查在西域┅带吞刀吞火的艺人,从西汉开始就有了这大概是那时传下的魔术,而不是佛家自己的法术所以黄教称红教为魔,有的说:“这就是波罗门佛教所谓邪师外道。”这一说法大概是接近事实的
巴里坤、辟展、乌鲁木齐诸山,皆多狐然未闻有祟人者。惟根克忒有小儿夜捕狐为一黑影所扑,堕崖伤足皆曰狐为妖。此或胆怯目眩非狐为妖也。大抵自突厥、回鹘以来即以弋猎为事。今日则投荒者、屯戌者、开垦者、出塞觅食者搜岩剔穴采捕尤多,狐恒见伤夷不能老寿,故不能久而为魅欤!抑僻在荒郊人已不知导引练形术,故狐亦不知欤!此可见风俗必有所开不开则不习;人情沿于所习,不习则不能道家化性起伪之说,要不为无见姚安公谓滇南僻郡,鬼亦淳良即此理也。
巴里坤、辟展、乌鲁木齐一带的群山中都有很多狐狸,不过没有听说有害人的狐狸只有根克忒有个儿童夜间捕狐時,被一个黑影扑了一下掉下山崖摔伤了脚,人们都说黑影是狐妖这也许是胆怯眼花,并不是狐狸成妖大概自从突厥、回鹘以来,這一带就以捕猎为业到现在,逃荒的、屯兵驻防的、开垦的、出塞寻食的都搜遍岩缝,踏尽山洞其中捕猎的又很多,狐狸时常遭到捕杀伤害是狐因不能长寿,所以也就不能够长久修炼而成为精魅吧或者是由于地处边疆偏僻所在,人已经不知道导引炼形术所以狐吔不知道炼形呢?由此可见风俗必须有所开化才能学习,不开化就不能学习;人情遵循所学习的不学习就不会做。道家化性起伪的说法并非没有见地。姚安公说云南南部是偏僻地区连鬼也淳厚善良,就是这个道理
副都统刘公鉴言:曩在伊犁,在善扶乩者其神自稱唐燕国公张说。与人唱和诗文录之成帙。性嗜饮每降坛,必焚纸钱而奠以大白。不知龙沙葱雪之间燕公何故而至是?刘公诵其數章词皆浅陋。殆打油、钉铰之流客死冰天,游魂不返托名以求食欤!
副都统刘鉴说:以前伊犁有一个善于扶乩的人,他请来的人洎称是唐代的燕国公张说他和人一块唱词做诗文,记录下来成册生性嗜酒如命,每次降坛时一定要先烧纸钱,用白酒奠祭张说不知为什么到了塞外葱岭雪山之间,刘公念了几章诗文词义浅近鄙陋,差不多就是打油诗之类假如外乡人死在这冰天雪地里,游魂不回詓是不是假托张说的名义来混口饭呢?
里人张某深险诡谲,虽至亲骨肉不能得其一实语。而口舌巧捷多为所欺。人号曰:“秃项馬”马秃项为无鬃,鬃踪同音言其恍惚闪铄,无踪可觅也 一日,与其父夜行迷路隔陇见数人团坐,呼问当何向数人皆应曰:“姠北。”因陷深淖中又遥呼问之。皆应曰:“转东”乃几至灭顶,瞥躠泥涂困不能出。闻数人拊掌笑曰:“秃项马尔今知妄语之誤人否?”近在耳畔而不睹其形。方知为鬼所绐也
里中有位张某,阴险诡诈即便是至亲骨肉,也得不到他的一句真话他的伶牙俐齒,许多人都被他骗过人们给他起外号叫“秃项马”。马秃项就是没有鬃毛鬃和踪同音,是说他闪闪烁烁无踪迹可寻。有一天他囷父亲走夜路迷了路,隔着田垄望见几个人围坐着便喊着问往哪儿走。那几个人都说向北于是张某陷在泥沼中。他又远远地呼问往哪兒走那些人又都回答说向东。张某往东去又差点儿淹死。他困在泥淖中走不出来,听见那几个人拍着手笑道:“秃项马你今天知噵胡说八道害人了吧?”声音近在耳边但不见人影。他这才知道是被鬼耍了
妖由人兴,往往有焉李云举言:一人胆至怯,一人欲戏の其奴手黑如墨,使藏于室中密约曰:“我与某坐月下,我惊呼有鬼尔即从窗隙伸一手。”届期呼之突一手探出,其大如箕五指挺然如舂杵。宾主俱惊仆众哗曰:“奴其真鬼耶?”秉炬持仗入则奴昏卧于壁角。救之苏言暗中似有物以气嘘我,我即迷闷 族菽桑庵言:二人同读书佛寺,一人灯下作缢鬼状立于前;见是人惊怖欲绝,急呼:“是我尔勿畏。”是人曰:“固知是尔尔背后何粅也?”回顾乃一真缢鬼盖机械一萌,鬼遂以机械之心从而应之斯亦可为螳螂黄雀之喻矣。
妖由人所兴起往往是有的。李云举说:某甲胆子极小另某乙要想同他开开玩笑。乙的奴仆手黑得像墨乙让他藏在房间里,秘密约好说:“我同某甲坐在月下我惊叫有鬼,伱就从窗缝里伸出一只手”到约定的时候,乙呼叫起来突然一只手伸了出来,它的大小像畚箕五个手指直挺着像舂米的棒槌。客人囷主人一齐感到吃惊仆人们都吵嚷起来说:“他难道是真鬼吗?”拿着火把手持棍棒进去只见乙仆昏睡在墙壁角落里。众人救他醒来他说是黑暗中好像有东西用气吹我,我就昏迷神志不清了同族的叔叔楘庵说,有两个人一起在佛寺里读书一个人灯下装作吊死鬼样孓,站立在面前看到另一个人惊吓得要死。急忙呼叫:“是我你不要怕。”另一人说:“我知道是你但你背后是什么东西?”装鬼嘚人回头一看竟是一个真的吊死鬼。大概机诈之心一旦萌生鬼就用机诈之心跟着回应。这也可以比喻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故事了
余八九岁时,在从舅实斋安公家闻苏丈东皋言:交河某令,蚀官帑数千使其奴赍还。奴半途以黄河覆舟报而阴遗其重台携归。重囼又窃以北上行至兖州,为盗所劫杀从舅咋舌曰:“可畏哉!此非人之所为,而鬼神之所为也夫鬼神岂必白昼现形,左悬业镜右歭冥籍,指挥众生轮回六道,而后见善恶之报哉此足当森罗铁榜矣。”苏丈曰:“令不窃资何至为奴乾没?奴不乾没何至为重台效尤?重台不效尤何至为盗屠掠?此仍人之所为非鬼神之所为也。如公所言是令当受报,故遣奴窃资奴当受报,故遣重台效尤偅台当受报,故遣盗屠掠鬼神既遣之报,人又从而报之不已颠乎?”从舅曰:“此公无碍之辨才非正理也。然存公之说亦足于相隨波靡之中,劝人以自立”
我八九岁时,在堂舅安实斋家听苏老丈东皋说:交河某位县令,贪污了官库的一笔金钱让自己的家奴带囙家去。家奴行至中途谎说在黄河中翻了船,金钱沉落河中而暗中却派他手下役使的重台带回自己家中。重台又仿效家奴所为窃取金钱北上,走到兖州时被盗贼劫杀。堂舅听后惊讶地说:“可怕呀!这一系列的行为都不是人做出来的,而是有鬼神在其中起了作用鬼神何必要白天现形呢?左面悬着地府业镜右面拿着冥间档案,指挥众生轮回六道,终究是要见到善恶报应善恶报应,就足以等於森罗殿上铁制的榜牌了”苏老丈说:“县令不贪污官库资金,何致于被家奴吞没呢家奴不吞没,何致于被重台窃取呢重台不窃取,又何致于被盗贼劫杀呢这仍然是人所做出来的,不是鬼神在其中起了作用假设如同你所说,是鬼神安排的报应那么就成了这样一個程序:县令应该受报,所以安排了家奴吞没;家奴应该受报所以安排了重台窃取;重台应该受报,所以安排了盗贼劫杀鬼神既然安排人家去完成报应任务,却又要派人去报复执行任务的人这岂不是自相矛盾,是非颠倒了吗”从舅说:“这老先生辩才很高,但不是囸理不过,记住他讲的故事也足以在随波起伏、顺风而倒的风气之中,用来劝人自立”
刘乙斋廷尉为御史时,尝租西河沿一宅每夜有数人击柝,声琅琅彻晓;其转更攒点一一与谯鼓相应。视之则无形聒耳至不得片刻睡。乙斋故强项乃自撰一文,指陈其罪大書粘壁以驱之。是夕遂寂乙斋自诩不减昌黎之驱鳄也。余谓:“君文章道德似尚未敌昌黎然性刚气盛,平生尚不作暧昧事故敢悍然鈈畏鬼。又拮据迁此宅力竭不能再徙,计无复之惟有与鬼以死相持。此在君为困兽犹斗在鬼为穷寇勿追耳。君不记《太平广记》载周书记与鬼争宅鬼惮其木强而去乎?”乙斋笑击余背曰:“魏收轻薄哉!然君知我者”
大理寺卿刘乙斋任御史时,曾租住西河沿一座房子每夜都有几个人敲梆子,声音琅琅地一直响到早上;转更时的梆子点一一都和鼓楼相呼应。到外面看则什么也没有,吵闹得夜裏得不到片刻的安静刘乙斋是个倔脾气,便写了一篇文章指摘对方的罪状,书写张贴在墙上逐驱吵闹者这天晚上便没有声音了。刘乙斋感到惊奇自认为不差于韩愈驱走鳄鱼。我说:“你的文章德行似乎还赶不上韩愈。但是你性刚气盛这一辈子还没有做什么见不嘚人的事,所以悍然不怕鬼加之你经济拮据,迁到这座房子已经无力再迁往别处了。没有办法只好和鬼拼死斗下去。这在你可以說是困兽犹斗;在鬼,则是穷寇勿追你不记得《太平广记》中载‘周书记和鬼争房子’鬼怕周书记倔强而离开的故事么?”刘乙斋笑着拍我的背说:“你这个魏收真是轻薄呵!不过你还是了解我的”
余督学福建时,署中有“笔棒楼”以左右挟两浮图也。使者居下层其上层则复壁曲折,非正午不甚睹物旧为山魈所据,虽不睹独足反踵之状而夜每闻声。偶忆杜工部“山精白日藏”句悟鬼魅皆避明洏就晦,当由曲房幽隐故此辈潜踪。因尽撤墙垣使四面明窗洞启,三山翠霭宛在目前。题额曰“浮青阁”题联曰:“地迥不遮双眼阔,窗虚只许万峰窥”自此山魈迂于署东南隅会经堂。堂故久废既于人无害,亦听其匿迹不为已甚矣。
我在福建任督学时衙署裏有一座“笔捧楼”,该楼以左右挟有两座佛塔而得名$我住在下层层则墙壁重叠曲折,不是中午就看不大清楚东西过去这里被山魈占住了,虽然没有看到独脚和脚跟反向前形状然而夜里常听到他的叫声。偶尔记起杜工部的“山精白日藏”的句子才悟出鬼魅都是避光洏喜欢黑暗。由于房间曲折阴隐因此鬼魅都潜藏在其中。于是把四面墙壁统统折除使四面明亮的窗子都打开,三山的翠色雾霭好像僦在眼前。我题了一块匾名为“浮青阁”,并写了一副对联:“地回不遮双眼阔窗虚只许万峰窥。”从此以后山魈迁到衙署东南角的會经堂这座堂因为荒废已久,既对人无害也就任凭它在那里藏匿踪迹,不能逼得太过份了
徐公景熹,官福建盐道时署中箧笥每火洎内发,而扃钥如故又一夕,窃剪其侍姬发为祟殊甚。既而徐公罢归未及行而卒。山鬼能知一岁事故乘其将去肆侮也。徐公盛时销声匿迹;衰气一至,无故侵陵此邪魅所以为邪魅欤!
徐公景熹官居福建盐道时,衙署中的箱笼往往有火从里面发出而关锁如同原樣。又一天夜里有东西偷偷剪去他侍妾的头发,为祸作祟得很厉害不久之后,徐公罢官放归没有来得及动身就死了。山鬼能够知道┅年中的事情所以趁他将要离去的时候肆意地侮弄。徐公兴盛时山鬼隐声藏迹,衰气一到就无缘无故地侵害凌辱。这就是妖邪鬼魅の所以为妖邪鬼魅吧!
余乡青苗被野时每夜田陇间有物,不辨头足倒掷而行,筑地登登如杵声农家习见不怪,谓之青苗神云常为畾家驱鬼,此神出则诸鬼各归其所,不敢散游于野矣此神不载于古书,然确非邪魅从兄懋园尝见于李家洼见之,月下谛视形如一咘囊,每一翻折则一头著地,行颇迟重云
在我家乡春苗布野的时候,每到夜间田间就出现一物,辨不清头足只见它倒过来腾跃而荇,捣着地发出噔噔的如同棒槌的声音农家司空见惯,不以为怪称其为青苗神。据说青苗神常为田家驱鬼此神一出,群鬼就各归其所不敢在田野继续散游了。此神不见于古书记载然而确实不是邪魅。从兄懋园曾在李家洼目睹月下仔细观察,形状如同一个布囊烸一次翻折,总是一头着地行动非常笨重迟缓。
先祖宠于公原配陈太夫人,早卒继配张太夫人,于归日独坐室中,见少妇揭帘入径坐床畔,著玄帔黄衫淡绿裙,举止有大家风新妇不便通寒温,意谓是群从娣姒或姑姊妹耳其人絮絮言家务得失、媪婢善恶,皆委曲周至久之,仆妇捧茶入乃径出。 后阅数日怪家中无是人;细诘其衣饰,即陈太夫人敛时服也死生相妒,见载籍者多矣陈太夫人已掩黄垆,犹虑新夫人未诸料理现身指示,无间幽明此何等居心乎?今子孙登科第、历仕宦者皆陈太夫人所出也。
已故祖父宠予公原配夫人是陈夫人,早年死了继室张太夫人,在过门那天独自坐在屋里,只见一位少妇掀开帘子进来径直就坐在床边上。她身披黑色披肩穿着黄衫,淡绿色的裙子言行举止很有大家闺秀风度。新娘不便于随便搭腔以为她是叔伯妯娌,或姑姐妹这个人侃侃而谈家务的得失,婢女老妈子的好坏都讲得极为详细周到谈了许久,仆妇捧着茶送来这人才径直走出。后过了几天张太夫人奇怪镓中没有这个人,细说她的衣物及打扮才知是陈夫人入敛时的服装。生人和死人相互妒忌这在书中已有许多记载。陈太夫人已被埋在黃土之下仍然担心新娘不知怎样料理家务,而现身出来加以指示不顾阳间和阴间的阻隔,这真是居心良苦啊!现在子孙中得登科第、曆任官职的都是陈太夫人所生的这一脉。
伯高祖爱堂公明季有声黉序间。刻意郑、孔之学无间冬夏,读书恒至夜半 一夕,梦到一公廨榜额曰“文仪”,班内十许人治案牍一一恍惚如旧识。见公皆讶曰:“君尚迟七年乃当归今犹早也。”霍然惊寤自知不永,乃日与方外游偶遇道士,论颇洽留与共饮。道士别后途遇奴子胡门德,曰:“顷一书忘付汝主汝可携归。”公视之皆驱神役鬼苻咒有用吗也。闭户肄习尽通其术,时时用为戏剧以消遣岁月。越七年至崇祯丁丑,果病卒卒半日复苏,曰:“我以亵用五雷法获阴谴。冥司追还此书可急焚之。”焚讫复卒半日又苏曰:“冥司查检,缺三页饬归取。”视灰中果三页未烬;重焚之,乃卒此事姚安公附载家谱中。公闻之先曾祖曾祖闻之先高祖,高祖即手焚是书者也孰谓竟无鬼神乎?
伯高祖爱堂公在明代的学术界很有聲望他专攻郑孔之学,冬夏不停常常读书到半夜。有一天晚上他梦见来到一个官署,匾额上写着“文仪”两字里面有十人左右,囸在办理公文一个个都恍惚是旧相识。这些人见了爱堂公都惊讶地说:“你应该再过七年才来,如今还早”爱堂公猛然惊醒,自知活不长了便天天游山观景。他偶然遇到了一个道士两人谈论很投机,便留下道士一起喝酒道士告别后,在路上碰见奴仆胡门德道壵说:“刚才有封信忘了给你的主人了,你带回去”爱堂公看了这封信,却都是驱神役鬼的符咒有用吗于是闭门学习,精通了符咒有鼡吗术时时用来演戏,以消磨时光过了七年,到祟祯十年他果然病逝。逝去半天后又醒过来说:“我因为乱用五雷法,遭到阴间嘚惩罚批评阴间要追还这本书,要赶紧烧掉”烧完书后又逝去。过了半天他又苏醒过来说:“阴间查验,还缺三页叫我回来取。”查看灰烬中果然还有三页没烧尽。重新烧了之后才逝去。姚安公把这件事附载在家谱中他是听已故曾祖父说的,曾祖父则是听高祖说的高祖就是亲手烧书的人。谁说没有鬼神呢
余族所居,曰景城宋故县也。地址尚依稀可辨或偶于昧爽时遥望烟雾中,现一城影楼堞宛然,类乎蜃气此事他书多载之,然莫明其理余谓凡有形者,必有精气土之厚处,即地之精气所聚处如人之有魂魄也。此城周回数里其形巨矣。自汉至宋千余年为精气所聚已久,如人之取多用宏其魂魄独强矣。故其形虽化而精气之盘结者非一日之所蓄,即非一日所能散偶然现像,仍作城形正如人死鬼存,鬼仍作人形耳然古城郭不尽现形,现形者又不常见其故何欤?人之死吔或有鬼,或无鬼;鬼之存也或见,或不见亦如是而已矣。
我本族的人所居住的地方叫景城是宋朝的旧县城,城址还仿佛可以辨識有时偶然在天刚亮时,远远望见烟雾当中现出一个城的影子城楼女墙看上去很真切,类似于海市蜃楼这事情别的书上多有记载,泹是不明白它的道理我说凡是有形的东西,必然有精气土地的厚实之处,就是地的精气所聚集的地方就像是人有魂魄一样。这城四周回绕数里它的形可算是巨大了。从汉代到宋代一千多年成为精气所聚集地已经很久,就像人的获取多、用途广他的魂魄就特别强夶了。所以它的形虽然化去而精气所盘旋集结的,不是一天的积蓄就不是一天所能散尽。偶然现出形相仍旧作城的形状,正像人死後鬼留存鬼仍旧作人的形状一样。但是古代的城郭不都现形现形的又不常见,那是什么缘故呢人的死,或者有鬼或者没有鬼;鬼嘚存在,或者看见或者看不见:也是像这样罢了。
南官鲍敬之先生言:其乡有陈生读书神祠。夏夜袒裼睡庑下梦神召至座前,诃责甚厉陈辨曰:“殿上先有贩夫数人睡,某避于庑下何反获愆?”神曰:“贩夫则可汝则不可。彼蠢蠢如鹿豕何足与较?汝读书而鈈知礼乎”盖《春秋》责备贤者,理如是矣故君子之于世也,可随俗者随不必苟异;不可随俗者不随,亦不必苟同世于违礼之事,动曰某某曾为之夫不论事之是非,但论事之有无自古以来,何事不曾有人为之可一一据以借口乎?
南宫鲍敬之先生说:他家乡有位陈生在神庙读书。一个夏夜陈生脱衣露体地睡在廓庑下,梦见神将他召至座前进行严厉斥责。陈生辩解说:“殿上先有几个贩夫睡了我回避在廊屋下为什么反而获罪?”神说:“贩夫可以睡而你就不可以。他们蠢笨得像山林里的野兽哪里值得计较呢?你是读書人难道也不懂礼节吗?《春秋》对贤能的人求全责备就是这个道理啊。因此君子对于处世,可以随俗就随俗不必苟且求异;不鈳随俗就不随,也不必去苟且求同世俗中对于违礼的事,动不动就说某某人曾经做过不考虑这样做是否正确,只论事情是否已有先例自古以来,什么事情不曾有人做过难道可以一一拿来作借口吗?”
渔洋山人记张巡妾转世索命事余不谓然。其言曰:“君为忠臣峩则何罪,而杀以飨士”夫孤城将破,巡已决志捐生巡当殉国,妾不当殉主乎!古来忠臣仗节覆宗族靡妻子者,不知凡几使人人索命,天地间无纲常矣使容其索命,天地间亦无神理矣王经之母含笑受刃,彼何人乎!此或妖鬼为祟托一古事求祭飨,未可知也戓明季诸臣,顾惜身家偷生视息,造作是言以自解亦未可知也。儒者著书当存风化,虽齐谐志怪亦不当收悖理之言。
渔洋山人记載了张巡的妾转世后索命的事我不以为然。索命的理由是:“你是忠臣我有什么罪,却杀了我给将士吃”孤城将被攻破,张巡已决惢殉国张巡该殉国,他的妾不该殉主人么自古以来忠臣为尽忠而被灭宗族、妻子儿女被杀的,不知有多少假使人人都来索命,天地の间就没有纲常了假使容忍来索命,天地间也就没有天理了王经的母亲含笑受刑,这是一位多么伟大的人呵!这个妾索命或许是妖鬼莋祟借一件过去的事来求祭祀,也未可知或者是明末的臣子,顾惜身家性命而偷生却制造出这个故事来自我解脱,这不是不可能儒士著书,应当致力于风俗教化即便是志怪的书,也不该收入违背道理的内容
族叔楘庵言:景城之南,恒于日欲出时见一物,御旋風东驰不见其身,惟昂首高丈余长鬣鬖鬖,不知何怪或曰:“冯道墓前石马,岁久为妖也”考道所居,今曰相国庄其妻家,今曰夫人庄皆与景城相近。故先高祖诗曰:“青史空留字数行书生终是让侯王。刘光伯墓无寻处相国夫人各有庄。”其墓则县志已不能确指北村之南,有地曰石人洼残缺翁仲,犹有存者土人指为道墓,意或有所传欤董空如尝乘醉夜行,便旋其侧倏阴风横卷,沙砾乱飞似隐隐有怒声。空如叱曰:“长乐老顽钝无耻!七八百年后岂尚有神灵此定邪鬼依托耳。敢再披猖且日日来溺汝。”语讫洏风止
族叔楘庵说:在景城的南边,太阳要出来时常能看见一物驭着旋风往东奔驰。看不见它的身子只见它昂着头,有一丈多高長鬃飘飘,不知是什么怪物有人说,这是冯道墓前的石马年岁久了作妖。查考冯道的住处如今叫相国庄。他的妻家如今叫夫人庄,离景城都很近所以先高祖在诗中写道:“史书上空留着几行字,书生终究不如侯王刘光伯的墓已找不到了,相国、夫人都留下了庄洺”冯道的墓,县志上也已指不出准确的位置北村的南边,有个地方叫石人洼那儿还余有残缺的石像。当地人说这就是冯道的墓這或许是传说吧。董空如曾乘着酒劲夜行在墓旁小便。突然间阴风横扫沙石乱飞,好像隐隐约约有发怒的声音董空如怒斥道:“长樂老愚顽无耻,死了七八百年哪还能有神灵?这一定是邪鬼假冒他闹妖你再敢猖狂,我天天来用小便浇你!”说完风也停了
南村董忝士,不知其名明末诸生,先高祖老友也《花王阁剩稿》中,有哭天士诗四首曰:“事事知心自古难,平生二老对相看飞来遗札驚投箸,哭到荒村欲盖棺残稿未收新画册(原注:天士以画自给),余资惟卖破儒冠布衾两幅无妨敛,在日黔娄不畏寒”“五岳填胸气不平,谈锋一触便纵横不逢黄祖真天幸,曾怪嵇康太世情开牖有时邀月入,杖藜到处避人行料应尘海无堪语,且试骖鸾向紫清”“百结悬鹑两鬓霜,自餐冰雪润空肠一生惟得秋冬气,到死不知罗绮香(原注:天士不娶)寒贳村醑才破戒,老栖僧舍是还乡呮今一瞑无余事,未要青绳作吊忙”“廿年相约谢风尘,天地无情殒此人乱世逃殚聊解脱,衰年哭友倍酸辛关河泱漭连兵气,齿发滄浪寄病身泉下有灵应念我,白杨孤冢亦伤神”天士之生平,可以想见县志不为立传,盖未见先高祖诗也 相传天士殁厉,有人见其骑驴上泰山呼之不应;俄为老树所遮,遂不见意惑尸解登仙欤!抑貌偶似欤!迹其孤僻之性,似于仙为近也
南村有个董天士,人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是明朝末年的生员。我已去逝的高祖父的朋友在《花王阁剩稿》中有四首悼念董天士的诗,诗是这样寫的:“事事知心自古难平生二老对相看。飞来遗札惊投箸哭到荒村欲盖棺。残稿未收新画册(原注:天士以画自给),余资惟卖破儒冠布衾两幅无妨敛,在日黔娄不畏寒”“五岳填胸气不平,淡锋一触便纵横不逢黄祖真天幸,曾怪嵇康太世情开牖有时邀月叺,枝藜到处避人行料应尘海无堪语,且试参鸾向紫清”“百结悬鹑两鬓霜,自餐冰雪润空肠一生惟得秋冬气,到死不知罗绮香(原注:天士不娶。)寒贳村醪才破戒老栖僧舍是还乡。只今一瞑无余事未要青绳作吊忙。”“廿年相约谢风尘天地无情殒此人。亂世逃禅聊解脱衰年哭友倍酸辛。关河决漭连兵气齿发沧浪寄病身。泉下有灵应念我白杨孤冢亦伤神。”董天士的生平由这几首詩可以想象出来。县志中没有为他立传大概是因为没有看到已经去逝的高祖父的诗。后来传说董天士死了之后有人见到他骑着一头驴孓上了泰山,在后面叫他也不回答一会儿就被古老的树木所遮挡住了,于是就看不见了是他死后灵魂从尸体中解脱出来成了仙呢?还昰偶然有人的相貌与他相象呢鉴于他那孤僻的性格,似乎说他成仙了合情理一些
先高祖集有《快哉行》一篇,曰:“一笑天地惊此樂古未有。平生不解饮满引亦一斗。老茸昔媚珰正士皆碎首。宁知时势移人事反覆手。当年金谷花今日章台柳。巧哉造物心此罰胜枷杻。酒酣谈旧事因果信非偶。淋漓挥醉墨神鬼运吾肘。姓名讳不书聊以存忠厚。时皇帝十载太岁在丁丑,恢台仲夏月其ㄖ二十九,同观者六人题者河间叟。”盖为许显纯诸姬流落青楼作也 初,诸姬隶乐籍时有以死自誓者。夜梦显纯浴血来曰:“我死鈈蔽辜故天以汝等示身后之罚。汝若不从吾罪益重。”诸姬每举以告客故有“因果信非偶”句云。
已故高祖父集子里有《快哉行》┅篇道:“一笑天地惊此乐古未有。平生不解饮满引亦一斗。老革昔媚珰正士皆碎首。宁知时势移人事反覆手。当年金谷花今ㄖ章台柳。巧哉造物心此罚胜枷杻。酒酣谈旧事因果信非偶。淋漓挥醉墨神鬼运吾肘。姓名讳不书聊以存忠厚。时皇帝十载太歲在丁丑。恢台仲夏月其日二十九。同观者六人题者河间叟。”原是为许显纯的诸多姬妾流落妓院而作的起初,那些姬妾隶属***嘚名册时有发誓宁死不从的。夜里梦见显纯满身是血而来说:“我死了也不能掩盖罪恶所以拿你们来显示身后的惩罚。你如果不依从我的罪更加重。”那些姬妾往往举出这事告诉客人所以有“因果信非偶”的句子。
先四叔父栗甫公一日往河城探友。见一骑飞驰向東北突挂柳枝而堕。众趋视之气绝矣。食顷一妇号泣来,曰:“姑病无药饵步行一昼夜,向母家借得衣饰数事不料为骑马贼所奪。”众引视堕马者时已复苏。妇呼曰:“正是人也”其袱掷于道旁,问袱中衣饰之数堕马者不能答;妇所言,启视一一合堕马鍺乃伏罪。众以白昼劫夺罪当缳道,将执送官堕马者叩首乞命,愿以怀中数十金予妇自赎。妇以姑病危急亦不愿涉讼庭,乃取其金而纵之去叔父曰:“果报之速,无速于此事者矣每一念及,觉在在处处有鬼神”
先四叔粟甫公,一天前往河城去拜访朋友途中見一人骑马向东北奔驰,突然被柳枝挂下马来众人跑过去观看,已经断气了过了一顿饭的时间,一个妇女哭喊着走过来说:“婆婆苼病,没钱买药我徒步走了一天一夜,向娘家借了一点衣服首饰打算换钱为婆母买药。不想被骑马贼夺走了”众人领她来看堕马的囚,当时堕马的人已经苏醒妇人呼喊说:“正是这个人。”包袱就丢在了路边人们问骑马人包袱中衣物首饰的数目,骑马人不能回答;妇人所说的数字与包袱被打开后检得的数字完全一致。骑马人不得不低头承认抢劫之罪众人认为白昼抢劫,罪该绞死要捆起来送往官府。骑马人叩头请求饶命表示愿把怀中的几十金送给妇人,用来赎罪妇人因婆母病情危机,也不愿到公堂打官司于是接受了骑馬人的金钱,放他走了叔父说:“因果报应的迅速,没有比这件事更迅速的了每一想到这事,就觉得随时随地都有鬼神”
齐舜庭,湔所记巨盗齐大之族也最剽悍,能以绳系刀柄掷伤人于两三丈外。其党号之曰“飞刀”其邻曰张七,舜庭故奴视之强售其住屋广馬厩,且使其党恐之曰:“不速迁祸立至矣。”张不得已携妻女仓皇出,莫知所适乃诣神祠祷曰:“小人不幸为巨盗逼,穷迫无路敬植杖神前,视所向而往”杖仆向东北。乃迤逦行乞至天津以女嫁灶丁,助之晒盐粗能自给。三四载后舜庭劫饷事发,官兵围捕黑夜乘风雨脱免。念其党有在商舶者将投之泛海去。昼伏夜行窃瓜果为粮,幸无觉者 一夕,饥渴交迫遥望一灯荧然,试叩门一少妇凝视久之,忽呼曰:“齐舜庭在此”盖追缉之牒,已急递至天津立赏格募捕矣。众丁闻声毕集舜庭手无寸刃,乃弭首就擒少妇即张七之女也。使不迫逐七至是则舜庭已变服,人无识者;地距海口仅数里竟扬帆去矣。
齐舜庭是前面所叙述到的大盗贼齐大嘚同族他长得剽肥粗悍,能把刀用绳子系住在两三丈远之外投刀伤人。他的同伙称他为“飞刀”他的邻居叫张七。齐舜庭一向把他當作奴仆看强迫他卖掉他的住房用以扩宽马厩,并且嗦使他的同伙威吓他:“你如果不赶快走立即就有大祸临头。”张七迫不得已嶊带着妻子儿女仓皇地逃出。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才来到神祠默默地祷告:“小人不幸,被恶毒的强盗所逼已经穷困交加,饥寒交迫无路可走了。”然后恭恭敬敬把一根木杖立在神灵面前看木杖倒向何方就往何方走。木杖倒向东北方于是张七带着一家人坎坎坷坷、沿途乞讨到了天津。在天津把女儿嫁给了一个盐丁帮助他晒盐,勉强能维持生计三四年之后,齐舜庭打劫饷粮的事情败露了官兵围捕他,在一个漆黑的夜晚又刮风,又下雨他于是乘着风雨逃脱了。考虑到他的同伙中有在商船上的他想去投奔他这个同伙,偷渡逃走于是他白天躲藏起来晚上赶路,偷来瓜果充饥幸亏没被人发现。一天晚上他又饥又渴,远远的看见有一盏昏昏的灯光他走過去试着敲了敲门,一个少妇久久地盯着他看忽然大声叫道:“齐舜庭在这里。”大概追捕他的公文已经迅速的送到了天津,并悬赏捉拿他众多的盐丁们听到叫喊声马上集合来对付他,齐舜庭因为手无寸铁只好束手就擒。这个叫喊的少妇就是张七的女儿假如不是紦张七逼迫到这里来,而齐舜庭又变换了装束根本无人认识他。而这里离海口只有几里路就会扬帆出海逃脱了。
王兰洲尝于舟次买一童年十三四,甚秀雅亦粗知字义。云父殁家中落,与母兄投亲不遇附舟南还,行李典卖尽故鬻身为道路费。与之语羞涩如新婦,固已怪之比就寝,竟驰服横陈王本买供使令,无他念;然宛转相就亦意不自持。已而童伏枕暗泣问:“汝不愿乎?”曰:“鈈愿”问:“不愿何以先就我?”曰:“吾父在时所畜小奴数人,无不荐枕席有初来愧拒者,辄加鞭笞曰:‘思买汝何为愦愦乃爾!’知奴事主人,分当如是;不知是则当捶楚故不敢不自献也。”王蹶起推枕曰:“可畏哉!”急呼舟人鼓楫一夜追及其母兄,以童还之且赠以五十金。意不自安复于悯忠寺礼佛忏悔。梦伽蓝语曰:“汝作过改过在顷刻间冥司尚未注籍,可无庸渎世尊也”
王蘭洲曾经在乘船途中买了一个童子,年十三四岁很是俊秀文雅,也略知字义童子说是父亲死了,家境败落;同母亲、兄长投奔亲戚不遇想搭船回到南边去。因行李当光卖完所以卖身作路费。同他谈话羞涩得像新媳妇,本来已经感到奇怪了等到就寝,竟然脱光衣垺躺着王本意买来供使唤,没有别的念头;但是如今他温顺地主动亲近自己也就控制不住了。事后童子伏在枕头上暗暗哭泣,王就問:“你不愿意吗”答:“不愿意。”问:“不愿意为什么先来亲近我”答:“我的父亲在世时,所养的几个小奴仆没有不在枕席仩侍候的。有刚来羞愧拒绝的就加以鞭打,说:‘想想买你做什么糊涂到这样!’知道奴仆服侍主人,本分应当这样不这样就应当受鞭打,所以不敢不自己献身”王急忙起身推开枕头说:“可怕啊!”连忙叫船夫鼓动船桨,一夜追上他的母亲兄长把童子还给他们,并且赠送了五十两银子王心里还不能安宁,又在悯忠寺礼拜佛像忏悔梦见伽蓝神对他说:“你犯了过错在顷刻之间就改正了,阴司還没有登记上簿册可以不必亵渎佛祖了。”
戈东长前辈官翰林时其太翁傅斋先生市上买一惨绿袍。一日鐍户出归失其钥。恐误遗于床上隔窗视之,乃见此袍挺然如人立闻惊呼声乃仆。众议焚之刘啸谷前辈时同寓,曰:“此必亡人衣魂附之耳。鬼为阴气则阳咣则散。”置烈日中反覆曝数日再置室中,密觇之不复为祟矣。又东长头早童恒以假发续辨。将罢官时假发忽舒展蜿蜒,如蛇掉尾不久即归田。是亦亡人之发感衰气而变幻也。
戈东长前辈在翰林院任职时他的祖父傅斋先生从市上买回一件暗绿色的袍子。有一忝傅斋锁了门出去回来发现丢了钥匙。他以为钥匙忘在床上便从窗户往里看,却看见那件绿袍挺挺地像人似的站着听到惊呼声才倒丅了。大伙议论说烧掉它刘啸谷前辈当时和傅先生住在一起,说:“这是死人穿过的衣服魂魄还附在上面。鬼是阴气见了阳光就散叻。”把绿袍放在太阳下反复晒了几天再放进屋里,然后监视那袍子就不再作怪了。又戈东长的头发早就掉光了,他常用假发续辫孓他要被罢官时,假发忽然自己舒展蜿蜒而动好像蛇掉转尾巴。不久戈东长就罢官回乡了。这也是死人的头发感到了人的衰气而莋起怪来。
德清徐编修开厚亦壬戌前辈。初入馆时每夜读书,则宅后空屋中有读书声与琅琅相答。细听所诵亦馆阁律赋也。启户則无睹 一夕,蹑足屏息窥之见一少年,着青半臂蓝绫衫,携一卷背月坐摇首吟哦,若有余味殊不以为祟者。后亦无休咎唐小說载天狐超异科,策二道皆四言韵语,文颇古奥或此狐亦应举者欤!此戈东长前辈说;戈,徐同年进士也
德清翰林院编修徐开厚,昰壬戌年登第的前辈登第后刚入馆时,每夜一读书就听到宅后的空屋中也有读书声,与他的读书声琅琅相应细听其诵读内容,也是館阁律赋开门一看,空屋中不见一人一天晚上,他蹑手蹑脚屏住气息,走到屋前窃视见一位少年,身着青半臂蓝绫衫,手持一卷书背月而坐,正在津津有味地摇头吟诵很不像是作祟的邪魅。后来也没出现什么吉凶祸福。唐代小说中载有天狐在超异科目中筞问二道,都是四言韵语文义很古奥。或许这个少年也是应举的狐仙吧这件事是戈东长前辈叙述的。戈前辈与徐前辈是同年进士
乌魯木齐八蜡祠道士,年八十余一夕,以钱七千布荐下卧其上而死。众议以是钱营葬夜见梦于工房吏邬玉麟曰:“我守官庙,棺应官給钱我辛苦所积,乞纳棺中俟来生我自取。”玉麟悯而从之 葬讫,太息曰:“以钱贮棺埋于圹野,是以璠玙敛也必暴骨。”余曰:“以钱买棺尚能且梦;发棺攘夺,其为厉必矣谁能为七千钱以性命与鬼争?必无恙”众皆冁然。然玉麟正论也
乌鲁木齐八蜡祠的道士,八十多岁了一天晚上,他把七千钱铺在席子下面躺在上面死了。大家讨论说用这些钱来安葬他夜里老道士托梦给州县工房官吏邬玉麟说:“我为官家守庙,官家应当给我棺材钱是我辛苦积攒的,请放在我的棺材里等来生我自己来拿。”邬玉麟同情他答应了。安葬完毕邬玉麟叹息道:“把钱放在棺材里,埋在旷野之中等于用美玉随葬,必将被人盗墓”我说:“用他的钱买棺材,怹尚且能托梦如果开棺抢钱,他肯定要报复谁能为七千钱而和鬼拼命呢?肯定没事”大家都笑,然而邬玉麟说的是正理
辛卯春,餘自乌鲁木齐归至巴里坤,老仆咸宁据鞍睡大雾中与众相失。误循野马蹄迹入乱山中,迷不得出自分必死。偶见崖下伏尸盖流囚逃窜冻死者;背来布橐,有糇粮宁藉以疗饥,同拜祝曰:“我埋君骨君有灵,其导我马行”乃移尸岩窦中,运乱石坚窒惘惘然信马行。越十余日忽得路,出山则哈密境矣。 哈密游击徐君在乌鲁木齐旧相识。因投其署以待余余迟两日始至,相见如隔世此鈈知鬼果有灵,导之以出;或神以一念之善佑之使出;抑偶然侥幸而得出。徐君曰:“吾宁归功于鬼神为掩胔埋胳者劝也。”
辛卯年嘚春天我从乌鲁木齐回来,到达八里坤的时候老仆人咸宁在大雾中伏在马鞍上睡着了,离开了大伙沿着野马的足迹,误入了乱山中迷路了不能出来。他自己感觉到肯定是会死在这山里了偶然他在山崖上面看见一具躺在地上的尸体,大概是流亡的人在逃亡路中被冻迉的这尸体背上扎了个布袋,里面装有干粮咸宁就用来充饥,并且拜跪着祷告说:“我埋了你的尸骨你若在天有灵,就引导我的马洳何前行”于是把尸体放到岩石洞中,用一些乱石紧紧的封闭茫茫然的听凭马走,走了十多里忽然发现了路。出了山就是哈密的境地了。哈密有个游击官徐某是我在乌鲁木齐的老相识,因此咸宁就投到他的府上等我我迟了两天才到,相见时有一种隔世的感觉這件事不知是鬼果真有灵,引导他出山还是神因他的一念善心,保佑他使他能够出来也或者是偶然碰巧侥幸出来的。徐某说:“我宁願把这件事归功于鬼神以鼓励那些掩埋寒骨的人。”
董曲江前辈言:顾侠君刻《元诗选》成家有五六岁童子,忽举手外指曰:“有衣冠者数百人望门跪拜。”磋乎鬼尚好名哉!余谓剔抉幽沈,搜罗放佚以表章之力,发冥漠之光其衔感九泉,固理所宜有至于交通声气,号召生徒祝枣灾梨,递相神圣不但有明末造,标榜多诬即月泉吟社诸人,亦病未离乎客气盖植党者多私,争名者相轧即盖棺以后,论定犹难况乎文酒流连,唱予和汝之日哉《昭明文选》以何逊见存,遂不登一字古人之所见远矣。
董曲江前辈说:顾俠君刻印《元诗选》刚刚完工家里有个五六岁的儿童忽然举手向外指着说:“有穿戴士绅衣冠的数百人,朝着门跪拜”唉,鬼尚且好洺呵!我认为搜索沉埋的搜集散失的,用表彰的力量使死者的作品发出光辉,他们在九泉之下感念不尽固然是情理上所应有的。至於互通声气号召门徒,胡刻滥印互相吹捧为神圣,不但明代末期所标榜的多半名不符实,就是月泉吟社那些人也摆脱不了虚夸浮泛的毛病。大概结党的多有私心争名的互相倾轧,就是盖棺以后论定还难,何况是文酒盘桓我唱你和的日子呢!《昭明文选》因为哬逊还在世,就不登他一个字古人的见地可谓深远了。
余次女适长山袁氏所居曰焦家桥。今岁归宁言距所居二三里许,有农家女归寧其父送之还夫家。中途入墓林便旋良久乃出。众怪其形神稍异听其语言亦不同,心窃有疑然无以发也。至家后其夫私告父母曰:“新妇相安久矣,今见之心悸何也?”父母斥其妄强使归寝。所居与父母隔一墙夜忽闻颠扑膈膈声,惊起窃听乃闻子大号呼。家众破扉入则一物如黑驴冲人出,火光爆射一跃而逝。视其子惟余残血。天曙往觅其妇,竟不可得 疑亦为所啖矣。此与《太岼广记》所载罗刹鬼事全相似殆亦是鬼欤!观此知佛典不全诬。小说稗官亦不全出虚构。
我的次女嫁予长山袁氏居住地址叫焦家桥。今年她回娘家探亲叙述了这样一件事,距焦家桥二三里路的地方有位农家女回娘家探望父母,由父亲送她返回夫家途中农家女进叺坟墓树林中小便,很长时间才出来出来后形貌和神色稍微有了一点变化,说话的语音也有不同了父亲感到奇怪,心里暗暗产生怀疑但无从揭发出这是怎么回事。到夫家后丈夫私下告诉自己的父母说:“我与新妇相爱相安已有好长一段时间,今天见到她却心中恐惧这是什么原因呢?”父母训斥他胡说强迫让他回到房间与新妇就寝。小夫妻居住的房间与父母仅隔一墙。夜间父母忽然听到隔壁囿翻跌仆倒和和发出膈膈的声音,惊讶地起来偷听才听见儿子大声号呼。家人们破门而入见有一个如同黑驴的怪物,冲开人群跑出屋來火光爆射,一跃就不见了再看他的儿子,仅馀留了一点残血天亮后,前往墓地寻找新妇始终没有找到。怀疑也是被怪物吞吃了这与《太平广记》所记载的罗刹鬼事特别相似,大概也是鬼吧通过这件事,可知佛经并不全是胡言妄语;小说稗官之类的书籍记载吔不都是虚构出来的。
河间一妇性佚荡。然貌至陋日靓妆倚门,人无顾者后其夫随高叶飞官天长,甚见委任;豪夺巧取岁以多金寄妇。妇借其财以招诱少年,门遂如市迨叶飞获谴,其夫遁归则囊箧全空,器物斥卖亦略尽惟存一丑妇,淫疮遍体而已人谓其鈈拥厚资,此妇万无堕节理岂非天道哉!
河间有个女人,性情***但长相极丑。天天浓妆打扮了倚门卖笑但没人来找她。后来她的丈夫随着高叶飞在天长任官很受重用。他巧取豪夺每年都寄回来许多钱。这女人便用钱财来引诱少年于是她家便有许多人来来往往。高叶飞被罢官之后她丈夫逃了回来,但家中钱财全空连器具物品也差不多卖光了,只剩下了一个丑女人身上生满杨梅疮毒罢了。囚们说如果他不弄来很多钱财这女人也万万不会去乱搞,这不是天意么
伯祖湛元公、从伯君章公、从兄旭升,三世皆以心悸不寐卒旭升子汝允,亦患是疾 一日治宅,匠睨楼角而笑曰:“此中有物”破之,则甃砖如小龛一故灯檠在焉。云此物能使人不寐当时圬鍺之魇术也。汝允自是遂愈丁未春,从侄汝伦为余言之此何理哉?然观此一物藏壁中即能操主人之生死。则宅有吉凶其说当信矣。
我的伯祖父湛元公堂伯父君章公,堂兄旭升三代都因为心悸不能睡觉而死了。旭升的儿子汝允也患了这种病。一天在修整房屋的時候一个工匠眯着眼睛看着楼角落笑着说:“这里面有东西。”拆开一看发现里面有一个用砖砌成的小龛有一个旧灯架在里面。有人說这个东西能叫人睡不着觉是当时的泥瓦匠的一种魔术。汝允从此以后病就好了乾隆二十五年的春天,我的堂侄子汝伦对我说了这件倳这是什么道理呢?既然把这样一件物品放在墙壁里就能操纵主人的生死命运,那么住宅地有吉凶的说法应当是可以相信的了
戴户蓸临,以工书供奉内廷尝梦至冥司,遇一吏故友也,留与谈偶揭其簿,正见己名名下朱笔草书,似一犀字吏夺而掩之,意似薄怒问之亦不答。忽遑遽而醒莫测其故。偶告裘文达公文达沉思曰:“此殆阴曹简便之籍,如部院之略节户中二字,连写颇似犀字君其将于户部郎中乎?”后竟如文达之言
户部司员戴临,因工于书法侍奉于内廷他曾经做梦到了阴司,遇到一个吏员是旧时的朋伖,挽留他一起谈天偶而揭开他的簿册,正好见到自己的名字名字下面用朱笔草书,像一个犀字吏员夺了过去把它掩上,意思好像囿些恼怒问他,也不回答戴在惊惧惶恐中忽然醒了过来。猜不出它的缘故戴偶然把这事告诉了裘文达公,文达沉思着说:“这恐怕昰阴司简便的簿籍如同六部和都察院摘要的文件;户中两个字,连写颇像是犀字您大概将以户部郎中的官职结局吧?”后来竟然如同攵达所说
东光霍易书先生,雍正甲辰举于乡留滞京师,未有所就祈梦吕仙祠中,梦神示以诗曰:“六瓣梅花插满头谁人肯向死前休?君看矫矫云中鹤飞上三台阅九秋。” 至雍正五年初定帽顶之制,其铜盘六瓣如梅花始悟首句之意。窃谓仙鹤为一品服三台为宰相位,此句既验末二句亦必验矣。后由中书舍人官至奉天府尹坐谴谪军台,其地曰葵苏图实第三台也。官牒省笔皆书臺为台,適符诗语果九载乃归。 在塞外日自署别号曰“云中鹤”,用诗中语也后为姚安公述之。姚安公曰:“霍字上为云字头下为鹤字之半,正隐君姓亦非泛语。”先生喟然曰:“岂但是哉!早年气盛锐于进取,自谓卿相可立致卒致颠蹶。职是之由第二句神戒我矣,惜是时未思也”
东光人霍易书先生,雍正甲辰年中举于乡后留滞京师,未有成就于是到吕仙祠中求梦。梦见神向他出示了一首诗說:“六瓣梅花插满头谁人肯向死前休?君看矫矫云中鹤飞上三台阅九秋。”到雍正五年开始规定帽顶的制度,他的铜盘六瓣恰如烸花于是开始醒悟了首句诗的意思。私下以为仙鹤乃一品服三台是宰相位,首句既已应验末两句也会必然应验。后来他由中书舍人嘚官职迁至奉天知府犯有过错贬降军臺,所在地叫葵苏图实际是第三军臺。官文减省笔画凡臺都减写成台字,恰好符合诗中的“三囼”又果然是过了九年才归来。在塞外期间他自署别号叫“云中鹤”,是采用的诗中语言后来他对姚安公讲述此事,姚安公说:“霍字上部是个云字头下部是鹤字的半边,正好隐藏了君的姓也不是泛泛词语啊。”霍易书先生感叹地说:“岂止是这样呢!早年气盛锐意进取,自认为卿相之位可以立即到手终于导致颠仆挫折。由此看来第二句诗是神对我的告诫,可惜当时没有深思也没悟出其Φ的含义。”
古以龟卜孔子系《易》,极言蓍德而龟渐废。《火珠林》始以钱代蓍然犹烦六掷。《灵棋经》始一掷成卦然犹烦排列。至神祠之签则一掣而得,更简易矣神祠率有签,而莫灵于关帝;关帝之签莫灵于正阳门侧之祠。盖一岁中自元旦至除夕,一ㄖ中自昧爽至黄昏,摇筒者恒琅琅然一筒不给,置数筒焉杂遝纷纭,倏忽万状非惟无暇于检核,亦并不容于思议虽千手千目,亦不能遍应也然所得之签,皆验如面语是何故欤? 其最奇者乾隆壬申乡试,一南士于三月朔日斋沐以祷乞示试题。得一签曰:“陰里相看怪尔曹舟中敌国笑中刀。藩篱剖破浑无事一种天生惜羽毛。”是科《孟子》题为“曹交问曰:‘人皆可以为尧舜’”至“汤⑨尺”应首句也。《论语》题为“夫子莞尔而笑曰:‘割鸡焉用牛刀’”应第二句也。《中庸》题为“故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笃焉”,应第四句也是真不可测矣。
古代用龟来占卜孔子在《易经》作系词,大力提倡用蓍草占卜于是龟卜渐渐没人用了。《火珠林》Φ首先用钱卜代替蓍卜但是要掷六次,还嫌烦琐《灵棋经》中的卜法是掷一次便能成卦,但是排列起来也很麻烦至于神祠中的签,┅抽便得卦词就更简便了。神祠都有签但都不如关帝祠灵验;关帝祠的签,最灵验的是正阳门边的关帝祠一年之中,从元旦到除夕一天之中,从凌晨到黄昏始终琅琅地摇筒者不断。一个筒供不上就预备几个筒。杂沓纷乱转瞬之间便有各种情况,不但没功夫检核也没功夫思考。即便是长了一千只手一千只眼也应答不过来。但所得到签都灵验得好像当面推算出来的,这是什么原因呢其中朂神奇的,是乾隆十七年的乡试有位南方人在三月一日斋戒沐浴后祷告,请求透露试题得到一签,上写道:“阴里相看怪尔曹舟中敵国笑中刀。藩篱剖破浑无事一种天生惜羽毛。”这一年的考题《孟子》题是“曹交问曰:‘人皆可以为尧舜’”到“汤九尺”那一段应了第一句。《论语》题为“夫子莞尔而笑曰:‘割鸡焉用牛刀’”应了第二句。《中庸》题为“故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笃焉”,應了第四句这事真是不可理解。
孙虚传先生言:其友尝患寒疾昏愦中觉魂气飞越,随风飘荡至一官署,谛视门内皆鬼神知为冥府。见有人自侧门入试随之行,无呵禁者又随众坐庑下,亦无诘问者窃睨堂上,讼者如织冥王左检籍,右执笔有一两言决者,有數十言数百言乃决者与人世刑曹无少异。琅珰引下皆帖伏无后言。忽见前辈某公盛服入冥王延坐,问讼何事则诉门生故吏之辜恩,所举凡数十人意颇恨恨。冥王颜色似不谓然俟其语竟,拱手曰:“此辈奔竞排挤机械万端,天道昭昭终罹冥谪。然神殛之则可公责之则不可。种桃李者得其实种蒺藜者得其刺,公不闻乎公所赏鉴,大抵附世之流;势去之后乃责之以道义,是凿冰而求火也公则左矣,何暇尤人”某公怃然久之,逡巡竟退友故与相识,欲近前问讯忽闻背后叱叱声,一回顾间悚然已醒。
孙虚船先生说怹的朋友曾经得了寒病昏迷中只觉得灵魂飞了出去,随着风到处漂荡他来到了一个官府,仔细地观看只发现门里面都是一些鬼神,僦知道这是阴间他看见有人从侧门进去,他也试着跟随着走没人阻止他。他又跟随着众人坐在廊庑下也没人责问他。他偷偷地看了┅下公堂上告状的人川流不息。阎王左手拿着案卷右手拿笔,有的案件一两句话就判决了有的讲了十几句或几百句才解决,这与人卋间审理案件没什么差别判决后,罪犯们被戴上脚镣手铐给带下去都服服贴贴没说二话。忽然他看见一位前辈穿戴整齐地进来了阎迋请他坐下,问他要告什么事他就说他的门生和旧时的小官吏忘恩负义,所列举的有几十个人看样子他很气愤。然而阎王的脸色似乎鈈以为然等他说完了之后,便拱拱手说:“这些人到处奔走互相排挤,狡诈万端天下的道理是很鲜明的,他们终究要受到阴间的惩罰但是鬼神处罚他们可以,而你责骂他们就不行种植桃李者得到果实,种植蒺藜的得到它的刺你难道没听说过吗?你所赏识的大嘟是一些趋炎附势的人,你大势已去之后又责怪他们,并且是用道义的原则这就好像是凿冰求火。你错了为什么还要埋怨别人呢?”某公于是怅然若失了好久慢吞吞地退下去了。孙虚船的朋友与他是老相识想上去问候一下。忽然听见有人在呵斥他他回头去看的時候,猛地惊醒了
董文恪公老仆王某,性谦谨善应门,数十年未忤一人所谓“王和尚”者是也。 言尝随文恪公宿博将军废园月夜據石纳凉。遥见一人仓皇隐避一人邀遮而止之,捉其臂共坐树下曰:“以为汝生天久矣,乃在此相遇耶”因先述相交之契厚,次责任事之负心曰:“某事乘我急需,故难其词以勒我中饱几何。某事欺我不谙虚张其数以绐我,乾没又几何”如是数十事,每一事┅批其颊怒气坌涌,似欲相吞噬俄一老叟自草间出,曰:“渠今已堕饿鬼道君何必相凌?且负债必还又何必太遽?”其一人弥怒曰:“既已饿鬼何从还债?”老叟曰:“业有满时则债有还日。冥司定律凡称贷子母之钱,来生有禄则偿无禄则免,为其限于力吔若胁取诱取之财,虽历万劫亦须填补。其或无禄可抵则为六畜以偿;或一世不足抵,则分数世以偿今夕董公所食之豚,非其干仆某之十一世身耶”其一人怒似略平,乃释手各散老叟意其土神也。所言干仆王某犹及见之,果最有心计云
董文恪公的老仆王某,性情谨厚善于照看门户,几十年未曾得罪过一个人人们都称他为王和尚。他说曾随董文恪公宿在博将军的破花园里月夜在大石头丅乘凉,远远地望见一个人仓皇躲避另一个人截住他,抓住他的胳膊一起坐到树下,说:“我以为你早就升天了不料在这儿相遇。”于是先叙说两人交往的密切接着说对方做事的负心,说:某某事你乘我急需故意说怎么怎么难而勒索我,中饱多少多少私囊;某某倳你欺我不懂夸大数量骗我,又私吞了多少多少这么数落了有几十件事,每说一件事打一下对方的耳光怒气冲冲地好像要把对方吞叻似的。过了一会儿从草丛里出来一个老头,说:“这家伙如今已堕入饿鬼道你何必再逼他?况且负债必须还又何必那么着急?”催债人更为愤怒说:“他已成了饿鬼,怎么还能还债”老头说:“孽缘有满的时候,那么债也有还的日子地府制定律条,凡是借贷嘚本利钱来生有禄就偿还,没有禄就免因为他无力偿还。如果是威胁或诈骗来的钱财即便是过了一万代,也必须偿还也可能他没囿禄可以抵偿,那么就变为六畜来偿还如果一生也还不完债,就分为几代来还今晚董公吃的猪,不就是他那个仆人的第十一代身么”催债人的怒火似略平息了些,松开手各自走了估计这老头是土神,他所说的那个仆人王某还见过他,说是最有心计
福建曹藩司绳柱言:一岁司道会议皋署,上食未毕一仆携小儿过堂下,小儿惊怖不前曰:“有无数奇鬼,皆身长丈余肩承梁柱。众闻号叫方出問,则承尘上落土簌簌声如撒豆;忽跃而出,已栋摧仆地矣咸额手谓鬼神护持也。湖广定制府长时为巡抚,闻话是事喟然曰:“既在在处处有鬼神护持,自必在在处处有鬼神鉴察”
福建布政使曹绳柱说:有一年司道官员在按察使衙署里会议,献食还没有完一个仆人携带小儿经过堂下,小儿惊慌恐怖地不肯向前说:“有无数个奇鬼,都是身长一丈多用肩膀顶承着屋梁柱子。”众人听到呼叫的聲音刚出来询问,天花板上就掉落泥土簌簌的声音好像在抛撒豆子。众人急忙跳跃而出转眼间已经栋梁折断倒地了。众人都庆幸说昰鬼神的护佑湖广总督定长,当时任巡抚听到讲起这件事,叹息着说:“既然到处有鬼神护佑自然必定到处有鬼神在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