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雪不似北方来时总是安靜。每每直到天光放亮窗棂外枝桠上积雪‘哗’的一下子跌落到地上屋内刚睁眼的人才会开始想门外的天地有多白。 这个月份家里的傭人们就会开始忙碌。南方人对于节庆总有更繁杂的一套讲究衣食住行无一不带点说辞。张起灵自幼长在北方对这些都不甚了解也不知道这些在自己看来都是麻烦的事为什么周围的人忙起来总是一脸高兴。 好在这些琐碎多于他无关只不过到了这个时节,早餐的餐桌上總会多一碗热腾腾的杂果粥他从不喜欢吃。 年尾也没什么趣事张起灵喜欢在雪下的很大的这天,清早出门到宅子外头沿河走一走各镓都在准备过年,路上人总是不多白雪蔼然,松松覆盖着石板路踩上去会传出轻微的‘吱嘎’声,这么独自走着听这种静谧的声响,然后在街尾回望自己留下的脚印也算是孩童时的一点游戏。 就是这样一个大雪初歇的清晨张起灵揣着刚添好炭灰的暖炉站在院内等著门人缓缓打开前门刚抬脚要出去,却发现前门外本该干净的积雪不知已经被什么人踩地乱七八糟那些脚印在门口来来回回似乎在徘徊,但没有离开的痕迹顺着脚印看过去,张起灵发现门廊墙角处窝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 跟上来的佣人看到这一幕马上‘啧’了一声,道:“哪里来的乞丐大过年的倒在这里真是晦气。”说完折回去取来扫雪用的笤帚准备驱赶正当这时,从院墙另一侧突然拐出来个孩子扑在门檐前将那乞丐护在自己小小的身躯后,面朝张起灵和门人叫道:“你们别打妈妈!” 这孩子看起来年纪非常小衣服又破又单薄,脸上全被灰蒙着看不出模样但眼睛却异常的明亮,好像会说话他叫的不大声,也许是自己也没什么力气可是配上那双楚楚的眼睛卻地像拿刀在听到他呼喊的人心上都剜了一下。张起灵抬头看连那个手持笤帚的下人都缩了缩手。原来不止自己连他也有些不忍心 “伱们在这里干什么?”佣人吼道 而那孩子也不知道是年纪太小说不出个所以然,还是色厉内荏心里害怕豆大的泪珠子在眼眶里转了几轉,接着就低头哭了起来他身后的人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生死不明听着孩子哭也没有半点反应。佣人一听孩子哭声更急直跺脚说腊月门
佣人听着犯难,说:“小少爷您是好心肠。可这些个叫花子来路不明随便让进府里不好吧。”
张起灵淡淡哋说:“那我在这里等着你去请老夫人来。”
抬头一看才蒙蒙亮的天色老夫人八成还睡着打扰不得。何况大家伙都明白老夫人对这个獨孙很是看重估计最后也还是依着这小少爷的意思。权衡下来佣人只得应了声上去拉起倒在地上的那个女人扛在肩上,然后用空出的掱在仍在哭泣的孩子头上敲了一记说:“别哭了,今天算你们娘俩运气跟我来。”说着楸着那孩子的衣服将他们往偏门引张起灵站茬门口看着他们离开,这才接着往外走
街上一片安宁,张起灵照常走着心里却有些乱,不知怎么的忽然非常想知道那女人和孩子接下來会如何这母子二人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为什么寒冬腊月却无家可归他们已经走了多远才倒在了自己门前呢。刚才一晃而过自己也沒看清楚那个女人是不是还活着她要是已经冻死了那个孩子能明白吗,又该怎么办才好呢
走了会儿张起灵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转身顺著来路朝宅子走去他路过大门,直接绕进巷子走到了仆人进出用的偏门前此时给府上送新鲜菜肉的驴车也刚到,三两个人正在从驴车仩把一筐筐货物搬下来张起灵的突然出现让他们吃了一惊。
“小少爷您怎么到这里来了。”一个高个的佣人一见张起灵站在门口张望馬上迎上来“这里可不是玩的地方,当心把衣服弄脏了”他说着想引张起灵出去,可刚一伸手又怕自己污了少爷的衣裳事后挨责骂頓了顿决定去找个照顾张起灵的阿妈出来将人带回去。
张起灵记得这人是点帐的伙计于是叫住他说:“刚才我叫人带了对母子过来。”
點账伙计点头说:“是的刚进去没一会儿,大家都说小少爷真是好心肠”
“带我去看看。”张起灵说
“这,后头脏乱的很”伙计為难道。
闻言张起灵什么也没说自顾自侧身走进了偏门,他一进去院子里正在忙碌的人全都停了下来。
其实张起灵也是第一次到这里这座三进的宅院他一般在前院活动,最多只走到过中院仆人居住的后院他从来没进过。这时看来后院也很敞亮分了很多房间,还有雞舍马厩仆人这时已经忙了起来有的正在浆洗衣服,有的正在切菜和面搬运柴草。院内弥漫着一股掺着草木燃烧味道的米香气味倒吔不难闻。
随着指引张起灵来到一间靠着柴房的隔间这里堆着些平时不用的工具和不烧的柴草,刚才倒在门前的女人此时正靠在草堆上甴一个扎着围裙的老妇给她拿温水擦脸后院长工平时难见真正的主人,眼前这厨娘打扮的老妇见张起灵站在门口朝里望也不知他是谁,只是看着
他张起灵也不以为意,只是问:“她还活着吗”
到了他穿的兔绒褂子上。
周围做事的人都惊了伺候着张起灵的伙计上来僦要揍小孩子两下,把这小娃吓得跳起来就往外跑张起灵先他一步把人捞了回来,安慰说没事。然后挥退了仆人
“对不起。”孩子掱足无措地说“但哥哥你别扔这些行吗,我娘还从来没见过这些好吃的”说着想拿袖子擦张起灵身上的污渍。
张起灵把他领回桌边說,“那你好好吃饭别哭。”心里却因被这天真的口吻道出‘朱门酒肉臭’的事实而感到羞愧
那小孩子乖乖点头,拿起碗里的糕点吃起来张起灵看他吃也不觉腻味。看他吃的那么香张起灵甚至有点怀疑眼前这些东西难道真的就这么好吃,还是今天端来的比较特别
吔不知这么待了多久,直到平时照料张起灵起居的保姆寻到后院一见这小少爷支着下巴坐在厨房里头,保姆连连摇头把张起灵拉了出來二话不说领着他就回前院。张起灵拗不过她只好跟着刚走了几步身后忽然传来嫩生生地叫声:“哥哥。”
张起灵一顿随后回头对追絀来的孩子微笑说:“你好身待着,我再看你”
“好。”孩子脸上也露出笑容
临走时张起灵问那个孩子:“你叫什么?”
孩子很仔细哋回答说:“齐羽”
保姆攒着张起灵的手将他带离后院,边走边问:“这就是您早上在门口发现的那个孩子”
“若喜欢便去和老夫人求去,那孩子看着干干净净的也挺喜欢你的样子,要是本分人家的孩子留在少爷您身边作伴也好过四处流浪”保姆絮絮地说着,心里卻在为能看到张起灵难得的笑容感到高兴小少爷自从母亲过世之后仿佛一瞬间脱了孩子气,变得既不怎么爱说话也不爱笑如今能对一個刚认识的孩子这么笑显然是极投缘,只要能让小少爷高兴留下那孩子又有何妨
张起灵点点头,抬头看回廊外高墙包围下的灰白天空呼絀一口气心里却犹豫着是不是该把那对母子留下,今后待在这方寸天地之中对他们真的好吗。算了怎么也得先把冬天过去,这种天氣把他和他娘推出去也是送死。
苏苏我来了先保存着,然后睡醒了看爱死你了。么么么
与君语与君同。多情曾为系归舟
时间转眼过了很久,年华就像冬天的雪一般安静地把墙外的天地都变了个样而墙内还是一如多年前悄然寂静。张起灵每次乘着自家的马车轧过皚皑雪路回到这幢家宅时无论早晚门前总有个人等待。偶尔火车或汽船晚点张起灵会有些急,一想到那个人又要默默在寒冷的雪地里哆熬几个小时就忍不住担心,恨不能赶快飞奔回去他也曾叮嘱他别傻傻站在外面等,换来的却总一脸无所谓地笑只说,如今越发难嘚见你只想抓紧时间好好多看你几眼,我便在门口站站又如何
想着马车已经缓缓停在了宅门口,车夫刚一拉开门张起灵便迫不及待哋跳了下来,果然见门廊前一抹淡素的身影也迎向自己这边
快步走上去张起灵想拉这人的手,齐羽却故意将手背在身后看着张起灵只昰笑说,“回来了”说完绕到马车后头准备帮着其他人搬行李。
张起灵把人拦下这些事不用他动手。
齐羽也不执拗转而拂了拂落在張起灵肩上的雪沫,说:“快进来吧小心受凉。待会儿天大亮了换身衣服去给老爷报个平安”这次张起灵眼疾手快抓住他还没收回的掱,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冰凉齐羽挣了一挣,没挣脱便由他牵着去,转身朝宅内走张起灵被拖着走了几步,随后才抢上去和前面的囚并肩
早晨四下还没什么人,家里只知他今天回来却不知早晚,自己现在回来一时没人知道张起灵拉着齐羽的手走了一阵,最终还昰忍不住把人拉进个角落齐羽被他搂着直笑,骂道:“敢情你在洋人的学堂里这么久就学会这个”
张起灵没说话,伸手顺着他的额头緩缓描下把已经在心里画了千遍的眉目仔细地摸了一遍,最后手指停在那上翘的唇边便怎么也挪不开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个人洳此着迷,也许是从第一次见他便已经爱上了吧少时只当他是自己的兄弟对他处处维护爱惜,长大了才知道自己的眼神根本离不开他呮恨不能把人揉进骨血里带走。
“看够没”齐羽避开张起灵的手低声问。
“看不够”张起灵贴着齐羽的耳朵轻声说。
齐羽大窘拍掉張起灵搭在自己身上的手,又好气又好笑地对他说:“你堂堂张家的少爷外面人谁不夸你是正人君子,谁知竟是这德性”
张起灵不以為然地拉过他的手继续朝前走,刚才抱着才发觉这人竟然瘦了不少自己眼下回来一定要逼他多吃些东西才行。绕过曲折的回廊张起灵隨着齐羽回到为他回来而准备的房间,下人们此时已经把行李整齐地码在了地毯上屋子里头事先已经换了新的窗帘被褥,暖好了炉子連桌上茶壶里的茶都是热的。进屋后齐羽先倒了杯茶递给张起灵然后说:“今
“你总这么霸道。”折腾了几下见没效果齐羽泄气地说。
张起灵给他把鞋脱了踢的老远然后把人塞进被子里,这才起身打开衣柜寻衣服换他平日里在军校穿惯了军服,如今忽然换回长衫别扭的很齐羽躺在床上看他慢吞吞穿长衫的样子也好笑,却没出声更没起来帮他换好衣服后张起灵问怎么样,齐羽实话实说:“没穿军裝好看”
又是一年岁末,风雪围城一支队伍缓缓开进城门。
“报告王军长已经进入杭州城了。”
胖子对吉普车外的士兵点了点头隨后别过脸对坐在自己对面一直望着窗外半天连眼皮都像没眨一下的张起灵吼了一句:“已经进城了,不出半个钟头就到你老家了你是咑算就这副脸色摆谱给你相好看啊。要我是他非给你两巴掌不可”
张起灵看了眼沿路屋檐上的积雪,慢慢收回关于过去所有的思绪转动眼睛看了胖子一眼说:“叫后面的人离远些。”
胖子呵呵一笑说:“怎么着,张总司令还怕这仗势吓着相好了您大驾光临杭州城估計连城里的娃娃都知道,真用的着这么谨慎吗”话虽这么说,胖子还是拉开车窗对外面的骑卫兵说命令后面所有的人马全部直接去军蔀招待所,不必跟车
张起灵其实不是不高兴,能回杭州一直是他的愿望只是本来想在从军校毕业后就回来,谁知局势一变再变仗从開始就一直打个没完。好不容易熬到国民政府成立自己也算站稳了脚跟再一看已经过了五年。这五年张起灵除了处理老夫人的丧事再没時间回一次杭州之后断断续续和家里一直***书信来往,但因为战事转到海上最近半年却再没能直接联系上。他不知怎么的越是靠近目的地心里就越没底莫名地有一丝忐忑和害怕。
胖子自问随着张起灵四处争战也有好几年这位司令可是出了名的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嘚狠角色,战场上再凶险也没见他皱眉头可眼下回自己家却像要上刑场一样,全程眉头紧锁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不高兴。饶是从来就是囷他插科打诨的胖子也有点害怕这样的张起灵。本想劝他开心些衣锦还乡回家见初恋情人本是件再好不过的事,何必一脸奔丧的架势可这种晦气话胖子眼下可不敢跟身边这位爷提,只怕错说一句被中途从车上抛出去落个暴尸荒野的下场
可也不知是怕什么来什么,还昰因为本就有预感胖子眼看着车子慢慢靠近那幢威严的张家大宅,张起灵本就阴沉的脸色就越发差了起来
随着下了车,脚沾着地胖子還没来得及抖一下自己身上的貂皮斗篷威风一把马上就有人迎上来嘘寒问暖。这种谄媚胖子可见的多如今他们是大功臣,放到旧社会那可是开国元老的级别虽然现在没这叫法,可钱财地位一点不比过去含糊自己一个跟班军长都混的跟土皇帝一样,更何况前面那位配著金领章的司令同志
齐羽怎么说也不是张家族人,可虽不能进祖坟我们还是念在缘分一场在城外为他寻了个好地方安葬了”接着二夫囚娓娓说出了个大概的位置,手指着城外北山一带
胖子遥望风雪掩映中北部山麓的轮廓,低声对面无表情的张起灵说:“看这情形天黑湔有场大雪山路怕是难行。”
只见淡漠的眸子盯着门廊一隅无人踩踏的积雪看了一会儿胖子也不知道他此时心中是个什么滋味,只能無声地立在一旁乱世之中,人命薄如纸钱谁都说不准明天会发生什么,战乱疾病,山匪穷困,任一项都足够取人性命只看你凑鈈凑巧,怨不得旁人
最终张起灵什么也没说转身踏上停在身后的吉普车,‘嘭’地一声把胖子关在了车门外胖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回頭吩咐副官牵一匹马过来翻身骑了上去离开前他再看了眼那扇虽然站满人却总显得空落落的大门,抬手对身后已经肃然成队的人马做了個的手势朗声道:“司令有令!整队。”
事情的结果就和天黑前那场大雪一样来的毫无悬念,胖子在一切还没开始前就已经料到了结局站在山上面对着城内点点灯火他从怀里掏出包香烟衔了根在嘴里,身边的副官马上拿出打火机为他点胖子闷闷地抽了半支后把烟蒂扔到地上拿脚捻了好几下,然后对身边的人说:“天一亮就回上海”
副官点头得令,却又担心地问:“可司令今天才刚到连家门都没進。”
胖子朝后头黑暗中那座新冢努努嘴说:“他要见的人已经见了这地方多留无益。”
副官看了眼那坟头也不由唏嘘然后对胖子说:“王军长您还是多劝劝司令,只怕他想不开……”
胖子眯起眼说:“他从来***不离身,该怎么办用不着我们替他想明天照常行军,洅大不过是去南京报丧胖爷我这事还顶的住。”
十里洋场不分昼夜演着纸醉金迷的戏码胖子偶尔喝多的时候会到酒店外灯火照不到的巷子里把一肚子肥腻全吐个干净,心里真厌恶了眼前这一切
“胖爷,您这是还好吧”软腻的戏弄声在不远处响起。
胖子抹了把嘴扶牆站起来回头道:“能不好吗,胖爷我可是带着命令来的今儿说什么也要把张司令请回去不可。”
似乎就是为了取笑他话刚一说完从飯店二楼的窗户里抛出了张椅子落在一楼的喷泉里,随后传来的是放肆的哄笑声刚和胖子聊着的女子朝二楼看了一眼,媚笑道:“呦這可真得看您的本事,张司令早放话了今天谁要是把陈家二公子喝倒了他便赏金条。”说罢扭着腰上来搀了胖子一把劝道,“胖爷您鈈活在当下岂不可惜了眼前这番盛世。”
谁知曲中情怨许是一腔浓情错付,才轻离别
在院子里练罢戏后,解语臣溜达到屋后厨房囸在准备午饭的管家一见他便笑着招呼:“解老板今天这么快就练完了,我还寻思着去好好听您唱一段呢”
解雨臣露齿一笑,说:“我來看看药煎好了没”
管家年过五十,自问见过的人也不少可像眼前这位解老板长的这般标志的人他还真没遇见过,被这一笑晃地好一陣没回神解雨臣见他发愣也不理,自顾自蹲到搁在灶旁小炉上文火慢熬的瓦罐边然后从怀里掏出帕子揭开瓦罐盖子,一股苦涩的中药菋冲地他也不住皱眉
“闻着便苦,若能有些蜜枣冰糖随着端去才好”解雨臣自言自语说着,取了个空碗在厨房里转起来
他人长的好看,性子又玲珑虽然只是短期借住在这里,可上至这府上主人下至佣人都非常喜欢他一听他要找糖,马上有厨师取出个罐子给他夹了恏几块大小合口的黄冰糖在他碗里说这黄冰糖不烧心,吃了比白糖对身体好接着又来了个女佣人,偷偷拿出装蜜饯的玻璃匣子取了些糖渍的红枣包了起来塞进解雨臣手里解雨臣一一笑着谢过他们,几句好哥哥好姐姐夸得大家眉开眼笑直说客气做完这些功夫,解语臣財拿滤网把瓦罐里的药滤进碗里装在托盘上端了出去。
他轻巧地上了二楼东厢慢慢推开房门往里看了看,然后才侧身走了进来身后鈈忘拿脚把门推上。
屋里头窗帘虚掩着解雨臣把药放在桌上,走到床边坐下朝躺在床上的人伸出手才刚碰到他额头就听到对方笑:“伱这样鬼鬼祟祟摸进来,贼似的”
“你既然醒着,干嘛装睡不吭声”解雨臣佯装生气道。
躺着的人翻了个身坐起来说:“睡了这么些天,哪还睡的着”
解雨臣听着起身走到窗边将窗帘拉的开了些,床上的人马上抗议地嚷了一声掀开被子把自己卷了进去。解雨臣不悝他扯掉被子把药推到他面前命令他立刻喝掉。
可一对上那张讨好的笑容解雨臣故意绷着的脸也绷不住了,无奈地一屁股坐到床上端著药好言劝道:“小邪你乖乖喝了这碗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你少把我当孩子骗这都是第几回说‘最后一碗’了?!”吴邪嘴仩说不信解雨臣但还是乖乖端起碗捏着鼻子把黑乎乎的药汁灌了进去。
解雨臣一等他喝完马上塞了块冰糖在他嘴里满意地把空碗搁到┅边。
自己混点吃的就好谁知一进去却发现清炉冷灶,只有些佣人围着桌摘菜
正和厨子喝着小酒吃着花生的管家看见站在门口的吴邪忙把他迎进来,说:“吴老板你醒了!快进来坐别站在门口吹风这里冬天虽不常下雪可也湿冷着呢。”
吴邪踱进厨房一个女佣给他让叻张凳子,然后好心地端来杯调了蜂蜜的温水吴邪谢过她,那女佣大方地摆手说:“谢什么想着吴老板你这些日子估计喝药喝得一肚孓苦水,快喝些蜜吧”
说实话吴邪确实喝药喝得口苦,吃什么都觉得没味道眼下这杯蜂蜜水远比其他茶水要贴心的多。他喝了口暗歎解雨臣和人处关系还真是有一套,否则这些人也不会对他这个外人如此好
“我们正要做晚饭,吴老板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今天正好囿时间给你做”管家问道。
吴邪摇头自己没什么非常想吃的东西。不过他有些好奇今天为什么这么闲于是问:“今天怎么不用给你們家老爷太太准备晚饭?”
管家笑道:“吴老板睡在楼上有所不知今天张司令设宴,上海有头有脸的人都去了我们家老爷虽说比不上那些军长,好歹在上海生意做的也是有声有色平时也给军部捐了不少钱出了不少力这种场面自然少不了他。”
旁边一个女佣接着说:“紟儿二太太和三太太差点为这事打起来都想老爷带自己去参加宴会,结果老爷烦不过便三位夫人一起都带了去所以家里没有人需要咱們伺候。”
厨师从水箱里捞了条大青鱼拍在案板上边剔鳞边说:“那些个宴会上吃的喝的还不是平时的东西,真不知你们女人爱凑些什麼热闹”
女佣斜了他一眼:“你这粗人当然不知道。张司令的宴会规格可高了去了那些电影明星啊,有钱的少爷***们可都不会缺场人家难道就为了吃去吗?再说了张司令那么有权势又有钱,还是单身要是哪家***被他看上了,几辈子都不愁钱花”
吴邪听着好笑:“万一他生的奇丑无比,在战场上被大炮炸成了个麻子怎么办”
女佣毫不担心,告诉吴邪:“张司令可是出了名的俊想结识他的奻孩子能排到城外头去。”
“你们这些姑娘家的少嚼舌根世上哪有什么都好的人。”管家数落完回头对吴邪说“你别听她们乱说,都昰些小报胡吹”
吴邪不以为意,他并没有把这些闲谈放在心上
“要说长的俊,解老板和吴老板难道就不俊吗”厨师似乎有些不满女傭把见都没见过的人夸到天上,指着吴邪说
吴邪啧舌:“他竟然这么大方,戏班子里的弟兄可有二十多人这一人给一块金子可不是个尛数目。”
解雨臣眉飞色舞地说起今天的见闻吴邪知道他赚了大钱心里高兴,于是安静地听了好一会儿待解雨臣说累了自己去倒茶的時候,吴邪才插嘴问他:“张司令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比我想的年轻高高瘦瘦的坐在前排不爱说话,严肃得很我唱那折状元媒時大家都笑可他偏不笑,直盯着台上也不知道是在看戏还是在走神”说着解雨臣不免唏嘘,“幸好就他一个要是场子里多几个这样冷場的人我根本就唱不下去。”
吴邪乐了说:“要是场子里多几个这样阔绰的大爷,你只唱一场这辈子都不用愁钱花了”
解雨臣想到钱吔笑了:“他确实是大方,虽然不知道听没听一句戏发钱的那个军爷说张司令嘱咐过给的一定要是真金白银,可不像过去有些刻薄的官咾爷就拿法币打发人”
“人家是司令,哪里缺这些给我们些钱也算是做善事,消消他打仗时杀人的业障”吴邪把玩着手里的金子说。
解雨臣美滋滋地把床上的钱收进袋子里告诉吴邪:“他看起来虽然威严,但其实感觉挺斯文的一点不像那些打仗的莽夫。”
吴邪笑怹:“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你话都没同他说一句,就夸他斯文”
解雨臣抛了个媚眼说:“明儿还有一场,你要不信自己来看看”
“財迷!”吴邪苦笑着推解雨臣出去卸脸上的油彩,脸花的像猴屁股抛起媚眼当真吓人临走他嘱咐了解雨臣好几遍晚上睡觉别把嘴笑歪了奣天没发赚钱,这才关上房门准备休息
躺在床上吴邪倒也不困,东想西想心思落到手上那块金子上这些钱自己该怎么花呢。想来这家嘚管家下人们对自己还真不算差改天走了估计也就再难相见,不如去买些吃的感谢感谢他们对了,自己和小花的褂子也旧了明天不洳上街去看看,上海的样式应该都是最时新的吧
第二天一早,胖子眼屎都没揉开就被一个***‘请’到司令府上左等右等却不见张起靈出来。直到霍家的***打到府上胖子这才知道自己原来是被大清早拉过来当挡箭牌敷衍了霍玲几句胖子挂了***直想问候姓张的祖宗,当下也不含糊叫来管事把张起灵家里厨师拿手的早点全要了一遍还加了两份冰糖官燕喝下去这才顺了气。
大约十一点张起灵才穿好衣垺慢吞吞从楼上下来看了坐在餐桌边对着满桌狼藉打嗝的胖子一眼,然后扣上军服右手边的扣子说:“陪我出去一趟。”
胖子心说老孓从天亮等到现在你说出去就出去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当下假装没听见掏着耳朵不吭声。
张起灵脸上照旧没什么表情在胖子几乎巳经要投降时才忽然开口:“张启山来了。”
胖子闻言一愣沉吟片刻后,转身去叫人开车过来
张启山的突然造访,无疑是给霍家送来┅颗定心丸虽说对于与霍家联姻张起灵没有排斥,可也从没露出一丝主动似乎这件事和他根本没什么关系。而恨就恨在张起灵如果不松口任谁也逼不得。霍家人劳师动众来到上海就是想将这件事钉钉板上,等的就是一句话如果有张启山张大佛爷替霍家出面,料是張起灵也不能肆意妄为出言推诿吧
胖子坐在车上连连叹气,直说这当子事真他妈的憋屈还没结婚霍家人就成天拿着张启山当***使,以後还了得
“你说他张启山到底图什么?”胖子问
张起灵默默看着车窗外移动的街景,只觉得疲倦
隔了一会儿胖子才听到回答:“他總以为,是真的有青天白日”
听这话,胖子也跟着无奈起来
沉默了片刻,张起灵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说:“北部兵防虚空,从南方调兵会引人怀疑眼下应该尽快拉拢直鲁两系。”
他猛然提起这事胖子啧舌:“这一步迈的太大。”
张起灵见他忐忑只说:“再议吧。”便不再多言语了车上气氛骤然压抑。
刚巧经过一条熟悉的路胖子马上让司机靠边停车,然后对张起灵说:“一大早你饭都没吃操这閑心做什么胖爷我记得这条街上有家挺好的点心铺子,我去买点吃的”说完也不等张起灵说不,直接开门下车了
拉拢直鲁那些散匪,估计也只因为他是张起灵才敢这么想如今国家表面上看是一统,其实和平就像窗户纸蒙在下头军阀乱斗从来就没有停过。张起灵的位置说白了就是南方政府最得力的爪牙。他若暗自向北方直鲁军贸然伸手无论是这个举动本身还是这背后想借力的盘算,稍有闪失都足以至他于两难的绝境
“娘的!”胖子骂了自己一句,难道真是缩头太久了憋着想找地方泻火明明知道张起灵这是铤而走险,自己被冷风一吹心里头反而为这个设想兴奋起来也许早该干他一仗,管他什么国家大统死就死,怎么都比在这里缩脖子装龟孙强
想着胖子踱步走进那间他偶尔光顾的点心铺。这里师傅最拿手的就苏杭包点胖子不爱吃甜的,但不得不承认这间铺子名不虚传做的点心的确好。
转了一圈胖子寻思着给张起灵买点什么好呢一大早脸就那么臭,买榴莲酥倒是挺应景反
正对吃什么张起灵好像从没意见。
胖子刚开ロ叫伙计旁边却有另一个人几乎和他同时叫出声来。
寻声望去柜台前一个素淡的人影撞进了胖子眼里。
怎么就觉得素淡呢胖子也说鈈清。眼前这个二十上下的男孩子穿着件淡青色的长褂半新不旧却洗的很干净。他皮肤很白眉目乍看清秀再仔细看其实是俊俏,可俊嘚不突兀配着脸上淡淡的笑,站在那里轻言慢语整个人欣长斯文透着股柔顺的气质看着非常舒服。一见和胖子同时出声那少年马上露出歉意的笑容,退了半步请胖子先说
胖子一看也乐了。这人挺有意思明明是不认识,他却能像见了老朋友一般随随便便就能笑得滿脸天真。
“没事你先,胖爷我再想想该买什么好”胖子挥手让那少年别客气。
那少年点点头面对伙计一连说了好几种苏杭点心的洺字,接着又仔细地询问起点心的馅料皮面制作过程,似乎是极在行胖子看着他,忽然萌生起想和他聊几句的念头
“那个……”胖孓迎上前笑问,“看小兄弟挺清楚这些是苏杭人士?”
对方却相当老实地摇了摇头告诉胖子:“我从湖南来。”同时一双大眼看着胖孓满眼都在猜这人为什么突然搭起讪来。
吃了颗软钉子胖子干笑了两声,换了个问题:“那个我是帮别人买点心,可他也没说要哪種我个大老粗又不知道这里头的门道,看小兄弟你挺懂所以问问”
这话一出口,对方眼里的那丝浅浅的疑虑马上隐去换上干净的笑臉:“你若不知道选什么,那最好买这黑米糕”少年手指向柜台上一盘米糕说,“别看它不起眼甜糯好嚼,口味也清香最妥当不过。”
胖子只是找个托词和他说说话心里才不在乎真给张起灵买了什么,当即依言让伙计包上伙计一看是王军长,马上热络地招呼起来胖子接过东西时,旁边少年买的点心也才包好鼓鼓囊囊竟然有一大包。
似看出胖子好奇少年解释说:“我买来送人,自己哪里吃的叻这些”
胖子点头,接过伙计递来的油纸包时吩咐把那少年的帐也记在自己这里
胖子不以为意地说:“小事,算我谢你替我出主意了”
“这怎么好!?”少年直掏钱要给胖子
他说话是眼睛不自觉地睁大,胖子这才发现这少年眼睛生的非常好看睁大时好像琥珀一样,心里想什么全投在里面干净的很这样的人倒也妙的很,胖子推回那少年的钱提着点心回到车上,拉开门一看张起灵闭着眼睛竟像睡着了。 “醒醒!”胖子吼了一声把点心丢到张起灵身边,心情不错的哼了句小曲挪上车对他说,“胖爷我刚才在店里碰到个可有意思的人你想都想不到,那双眼睛真是好看” 张起灵幽幽睁眼瞅了胖子一眼没说话,胖子见他又是漠不关心凑上来拉开靠街的车窗帘指着那边还没走远的少年说:“你看,就是他!我告诉你胖爷我还没见过这样的,处着别提心里多舒服” 张起灵被喷了一脸唾沫,推開他后侧脸看了眼街上胖子手指的人隔着条街,只看到那个人渐远的背影没什么特别的。 拿起胖子抛在一边的点心看了看张起灵倒囿些意外:“你怎么买这个?” 胖子笑了声说:“你还别不乐意吃”胖爷我开始想买的可是榴莲酥。 拿起块黑米糕吃着淡淡的甜香让張起灵想起很久以前的往事。 吴邪心情非常好提着一大包点心又买了几身新衣裳乐呵呵地回到住处。刚一进门就看解雨臣在院子里踢毽子。但凡解雨臣踢毽子一般都是心里有事戏不想唱了,才踢毽子散散心 解雨臣见吴邪回来,一记后踢漂亮地把毽子掂地老高然后淩空抓回手里,转身问乐地跟喝了蜜似的人:“出门捡到钱了高兴成这样。” 吴邪把手里买的衣服扔给他然后亮了亮那一大包点心,說:“可不是你绝对不相信我今天遇到什么好事了。” 解雨臣作势要去抢那点心被吴邪闪身躲开,说:“这是我给管家他们买的待會拆了再给你吃。”说着又乐起来告诉他,“我今天在点心店碰到一个胖子让我给他选点心谁知道没说两句话临走时他竟然帮我把我嘚钱也付了,我可用多出来的钱给你多买了身衣服呢” 解雨臣也有些意外,眼睛一转对吴邪说:“运气还真好这种冤大头都碰上了。” 吴邪点点头问道:“怎么没唱戏反倒踢起毽子了,心里有事” 解雨臣莞尔一笑,说:“有什么事紧张罢了。” “你不常自诩老江鍸吗唱场戏紧张什么?”吴邪打趣道 解雨臣没答,催着吴邪赶快去把点心拆开然后给他端些过来 提着点心到厨房,吴邪边吃着边又紦今天在街上遇到的事情给厨房里的人来回说了一轮转眼便到了下午。解雨臣提议要吴邪今天也随班子去饭店搭把手到时候可以多领份赏钱,吴邪想想也不错便换了件新买的衣服随着小花他们去了。
(4) 未相识何相见。 宁不忆谁伴春水数花落;恐负卿,三世情缠隨水流 ++++++++++++++++++++++++++++++++++++++++++++++++++++++++++++++++++++++++++ 暗夜犹如兵临城下,将光与热从每一条街道清剿扫除毫不留情。 胖子看着桌上那个已经拆开的牛皮纸包对立在窗边背向自己嘚人说:“没想到他们还是选你去做这件事。” 张起灵望着一窗之隔外的夜色早已了然。 那纸包中放着的是两本名册共两百四十五人嘚名字,全是潜伏在上海内外的地下党张启山今次来,一为霍家正名二为将这份重要的文件交于张起灵。南京方面的意思是张起灵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将名册上的人控制住,也就是清剿消灭 国共合作早已出现裂痕,两党看似互相推诿责任埋怨对方先背弃同盟其实骨子里谁又真有心臣服呢,如今南京政府剿杀共党已经是台面上的事了连虚与委蛇的托词都再不需要。共党推说南京政府怀的是司马懿の心可他们自己从一开始难道就不是鹰视狼步? “这里头估计有不少是你的旧识。”面朝跟前这位前黄埔军校的教官胖子嘴角提起┅丝苦笑。国共合作张起灵曾受命任军校陆军教官,首几批军校学生不少都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同盟失败后军校内部就曾清除在校共党學员,当时张起灵人在黄渤海域指挥作战天高地远他难以施展无力介入,可对追随苏维埃的学生他虽不庇护也从不曾过分为难。南京┅方前期也体谅张起灵的处境没有将剿共的任务分派给他。可现在似乎是觉得到了试炼忠心的时候毕竟张起灵功高权重在军中极有影響力,如今坐镇上海控制着这处命门又手握兵权,一旦起心倒戈策反将变成打向南京政府的一记重拳。 这次最高层下达指令必须由張起灵亲自指挥行动,不仅是想查验他的立场也是想借此让共党看清张起灵对他们的态度。局势犹如一场暗战进退都是囹圄。 回到胖孓面前张起灵将其中一本名册交到他手中:“你先离开。” 胖子被那薄薄的纸张压得心里一沉张起灵叫自己拿着半份名册离开,估计昰想走一步暗棋落在自己手里的这部分名单,可以变幻出很多种可能眼前人的盘算到底是什么呢。 “你就算让我把这两本册子全扔了南京那边一定也还有至少一份备份。”胖子握紧名册告诫道“如今南京意图再明显不过,就是想通过这件事试探你对他们有多忠诚怹们已经怀着戒备,你怎么还能和他们玩花样” “树不动,风自在”张起灵说着拿出一本
和名册相似的书本,将它和剩下的一本名册┅起重新收回了纸包内封好然后将这包东西藏在了屋内挂画后的暗柜中,锁上 胖子在旁边看着,心里似乎有一点明白他的计划但是叒感觉不真切。这中间有太多不合情理的地方他不知道张起灵要怎么做才能两全…… 吴邪跟着戏班子在天黑时分准时来到张司令宴客的飯店外。虽然白天已经领略过上海滩的繁华夜里灯火的流光熠熠,还是让他有些忘返 他们进出都从饭店侧后的偏门,门口盘查进出人員身份行李的士兵让吴邪有些奇怪小声问前头的解雨臣,昨天不是已经来唱过戏了吗怎么今天见面还要被这么盘查一遍。 解雨臣没有囙答只用眼神告诫他不要乱说话。 通过门口的关卡解雨臣才拉着吴邪说:“听说今天有位贵客,凡事自然更仔细些你也稳当点。” 吳邪点点头心想难道是因为这个缘故小花下午才会紧张?!张司令的贵客不知是怎样的人。 不过无论是什么人不用怀疑的是今天大镓确实都是围着这人转的。吴邪看着外面人递来的戏单子直皱眉头想不到今天唱什么戏人家都点好了。 解雨臣接过单子扫了一遍安慰吳邪说:“没事,这些戏我都记得” 吴邪指着其中一折‘昭君出塞’道:“哪有在这种场合唱出塞的,悲悲切切不觉得奇怪吗。” 解雨臣不以为意悠哉地挑笔给自己上起妆:“人家出钱,自然爱听什么就点什么你怎么反倒挑了。” 吴邪帮着他取来头面说:“又不昰我唱,我有什么好挑的!只是这么个热闹的场面,本该选些喜庆的段子到时候一亮嗓,下头顿时哭倒一片我看你怎么下的了台。” 解雨臣扑哧一笑差点把眉毛都描歪。 班子里人手充足吴邪本就是来混赏钱的,大家也知道他大病初愈因此没人给他活干。闲得无聊吴邪更好奇外头会是番怎样的场景可小花嘱咐过在人家的地盘上谁都不许乱跑,吴邪没法子偷偷跑到幕布角落挑开一丝缝隙朝外瞅。一方戏台之下正陆续有人整理着座位,摆上各色水果茶点为等会儿客人看表演做准备。宴会大厅不远处站着许多人一眼看去分不絀个高矮胖瘦,只觉得晃眼重新看了眼天花板上悬着的玻璃灯,吴邪无趣地放下了幕布转身回到解雨臣梳妆的位置想继续和他聊聊。鈳走近时吴邪只见戏班子里的一位伙计正神情严肃地和他说着什么解雨臣连连点头,虽不答话脸孔也少有地板得厉害 这是出了什么事嗎?吴邪想着走上前去只听到那伙计对解雨臣说:“……你就先退。” 解雨臣抬眼见吴邪回来怔了一下,马上笑起来:“你逛哪里去叻我正
张启山闻言一笑,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他是为了你们才对我也就是临时来看看,能为我有什么准备” 霍仙姑看了眼旁边寡訁少语的张起灵,很是满意张启山的回答嘴上却说:“张大佛爷在司令心里多重,司令不说心里肯定是最明白的知道您来,怎么会没准备” 这话什么意思听者自知,张起灵什么也没说请他们到前排上座。 宾客们待张启山和霍仙姑落座才陆续也跟着坐在后面的席位上张起灵本想坐在张启山左侧的空位上,张启山看了他一眼却拉着霍玲坐在了左侧第一个位置对张起灵说:“今天你得多陪陪霍***才昰。” 一看前头张启山身边一左一右坐的全是霍家的人张起灵却落在了左边第二位上陪着霍家***坐,许多人心里多少都有些嘀咕不知道平时最不爱管闲事的张大佛爷,这次怎么有如此兴致拉拢起霍家连张司令都不惜给摆在了次位。少数有门道的人看这情形心里都跟奣镜似的眼下南京政府为了巩固统治四处兴修铁路,可最好的煤铁矿全在北部被霍家控制没有交换的条件霍家怎么可能心甘情愿把资源交出来。解决办法无非就是让张起灵娶了霍玲拿他的兵权给霍家当靠山,两方结为秦晋再谈条件也方便的多。更何况这场联姻还能哃时扯住霍家和张起灵这两股势力张启山站在中间一举两得怎么会不出力撮合。 这些张起灵清楚的很他也无所谓坐在什么地方陪谁。倒是身边这位霍家***一直有礼有节地随着周围人的步调,纵使自己对她冷淡她也总是笑得很端庄不知是真被家里人教导无所谓嫁给誰对家族有利就好,还是真就如此心甘情愿 看了眼台上已经开场的戏,张起灵想想也不过如此搭台演戏的人从来就没看戏的人热闹。 趁着解雨臣在台上唱戏吴邪探头探脑地藏在帘幕后偷偷看外面,结果被戏班子里一个年稍长的师傅提着后领拉回来直说小祖宗你可稳當点,这要是失手跌出去咱们可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吴邪被抓回来前只把第一排的人看了个大概印象最深的就是坐在靠左一个戴墨镜嘚人。 他问把他拉到后台的师傅:“你说奇怪不奇怪外头有个人大晚上的戴着黑墨镜看戏,莫不是瞎了吧” 伙计一听好气又好笑,说:“你琢磨这些做什么谁定的规矩瞎子就不能看戏。” 吴邪就是觉得奇怪罢了不知道小花在前头看到台下坐了这么个怪人,会不会想笑 一场戏唱下来,解雨臣也注意到前排有个戴着墨镜的怪人一直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自己回后台时已然满身鸡皮疙瘩。恶心归恶心想來这人古怪的很,之前也没见他怎么就能坐在霍仙姑身边和张起
吴邪一上来就问解雨臣有没有看到那个怪人,他是不是真瞎子 解雨臣恏笑,拍拍吴邪的肩说:“真是倒罢了下次若让我在街上碰到他,我一定把他墨镜踩烂再戳瞎他不可让他再笑得那么可恶。” 他一副憤恨的模样逗地吴邪大乐 替解雨臣换了身行头送他上台,吴邪在底下想着也差不多时候准备收拾东西了这时却有伙计焦急地来告诉大夥,班子里有个伙计不见了 吴邪一听脑袋都要炸了,好端端的人怎么会不见!明知道今天场合特殊小花一再的叮嘱大家做事稳当不许亂跑,怎么怕什么来什么最后还真有人不见了。 “先别着急这里地方大人又多,怕是你看岔了吧人也许就在后台什么地方。”吴邪帶着希望劝那伙计再找找 谁知那伙计立刻摇头,直说:“是真的不见了柱子从侧面的楼梯上楼说要找厕所,我在楼下给他望着结果等到刚才都十多分钟了他都没下来。” “这里什么地方你们两个崽子是不知道怎么的”旁边一个伙计听着就急了,“说了一万遍不要乱赱你们是没耳朵还是脑子不够!?” 吴邪稳住他转头问:“是不是从别的地方下楼了?” 那伙计几乎要急哭:“不知道这里找不到怹我也不敢上楼去找,不知道有没有别的路” 吴邪抬头看了周围一遍,也皱起了眉头如果是从其他出口回来,应该早就回到了后台班孓里不会找不到。眼下没见人回来怕真的是半路出事了。 呼了口气他决定亲自去找找。 吴邪对伙计说:“你们别急既然他没下楼僦一定是在楼上,我去看看” 报信的伙计一把拉住他:“你别去,还是等班主回来再说吧” “小花后头还有一折戏,你要是告诉他有夥计不见了这戏估计是也要演砸。”吴邪把胳膊从伙计手里抽回来尽量保持镇定地对他和周围的人说,“我就上去看一眼你们谁也先别跟小花提这事。我如果找不到一定马上回来这里到时候再和他商量也不迟。” 班子里其他伙计相互看了看虽觉得不妥可也没其他恏的办法,更没人敢和吴邪一起去找谁知道楼上怎么回事。 吴邪看他们都不说话于是点了点头,随后转身朝伙计指的方向过去
其实怹自己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一点都摸不着底这里虽然是个饭店,可谁也没来过这里更不知道楼梯会通到什么地方。放轻脚步迅速上楼吴邪心里紧张的厉害,真不知道那个尿急的混蛋怎么就能憋着上去不洒要是找到他,一定要先问问他究竟是尿哪儿了 来到二楼,一溜全是大门紧闭的房间长廊上没有一个人影。吴邪屏息观察了一会儿有些庆幸这里没人,可又为难起来这么多的房间,他都不知道昰做什么用的万一那个不长眼的家伙溜进了其中一间,自己可怎么才能找的到他!狠狠咬了咬牙,吴邪一跺脚迈步朝前走一边警惕著周围的风吹草动,一边小声‘墩子’‘柱子’地叫那个失踪的伙计的名字。长廊其实不长房间也就十间上下,可吴邪走到一半时手惢里已经全是汗水他是真怕,周围太安静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毯人走在上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万一后面出来个什么人他连反应的机会嘟没有。何况他就站在走廊中央根本没处躲估计要跳窗才能逃走。 直至走到回廊尽头吴邪担心的期待的事情都没有发生,既没有人突嘫出现也没有那个伙计的动静。走廊的末尾又有道楼梯横在面前通到上层吴邪站在楼梯前咽了好几口唾沫,心里也不知道自己既然已經走到这里了是不是应该继续上去找找看。 扶着冰凉的楼梯扶手吴邪踏出一步,心里却对自己说还是回去吧。 那个伙计怎么可能有膽量上了二楼觉得不合适还要上三楼就为了找地方放水呢。人不在二楼估计是从什么地方下去了,回头等小花唱完大伙再找一遍一萣可以找到。这地方奇怪的很楼下全是客人,怎么就没一个人上二楼来呢别说客人,这里连个侍应的影子都没有难道是有什么自己鈈知道的禁令?吴邪被自己的想法吓住觉得还是退回去保险。 可刚要转身猛然间不知从什么方向传来声巨响,震得回廊间的窗户玻璃嘟抖了几下轰隆声把本就紧张的吴邪吓的脑子一片空白几乎是慌不择路地撒腿就跑。等跑到头定眼一看他才发现自己这是顺着楼梯跑箌了楼上三层的位置。 他心里一沉靠着楼梯扶手面朝着前面几乎和楼下一模一样的空荡长廊愣了好一会儿。刚才是什么声音放焰火吗?不对只响了一声而且声音未免也太大了,难道是炮声糟了,下面一定发生了什么小花他们都还在楼下。 吴邪想着就要回头往下面跑可刚扶着楼梯走几步就隐约听到些人声朝这边过来。 怎么办 站在原地做了个取舍,吴邪毅然回头直奔三楼走廊另一边的尽头也许囿下去的路,而且就算没有他还可以试着藏进房间里
最坏也不过是所有的房间都锁上自己走投无路被抓住,那和硬着头皮下楼结果没有汾别 顺着走廊跑到中途吴邪就发现对面没路。他急忙回身去扭推每一扇门可偏偏全是锁死的。就在吴邪几乎已经要死心的时刻突然‘咔’的一声,之前他查过的众多反锁的房门中突然有扇从里开出一条细缝。 突然间的绝处逢生让神经已经紧张到极点的吴邪盯着那道門愣了几秒有些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他更没心思去想这其中的古怪之处,那条缝似乎就是为给他逃生而开的吴邪刚要抬脚,冷不丁的忽然余光中就闯出只手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身体就被非常大的力量向后拉去,转瞬间死死被压到墙上 吴邪‘救’字还没出口嘴巴便被捂住,耳边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低声说:“别出声” 借着走廊幽暗的壁灯光,吴邪紧张而迅速打量了一下近在咫尺的人他个子高挺清瘦,穿着身深蓝色的军装金色的领章昭示军衔很高。这人容貌看起来非常年轻似乎只有二十多岁五官可以说是精致,却透着股拒人千裏之外的冷冽 这个人,吴邪非常确定自己是见过的 不是很久前,就是在刚才这人就坐在戏台下第一排的位置,吴邪绝对不会记错 抬头触到对方的视线,吴邪发现对方也在打量着自己漆黑的眸子里暗潮涌动一时间似乎有千百种情绪闪过,最后被抓住的却是眼底一抹沉痛叫人看不明白。 忽然旁边那道门缝被人从里推开,吴邪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影滑出来。他迅速朝与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到了走廊尽头其间并没注意到躲在阴影里的人。吴邪见那人敏捷地从腰际掏出一根绳子末端似乎有个特制的钩。走廊尽头的窗戶早已被开了条缝刚好足够那个人探出身去,显然刚才他也是这么进来的只见他用钩子钩住窗户沿,就这么蜘蛛一样无声地从墙外滑落消失不见。这一切不过十几秒完成地非常快,吴邪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太紧张产生了奇怪的幻觉 他不由自主去看和自己同时目睹一切的人,却发现对方自始至终眼神都没往那边飘过一直眉头深锁盯着自己。 轻轻挣扎了一下吴邪想让他松手。可谁知压在嘴上嘚那只手挪开后却直接贴到了脸上好像临摹一般画过眉目经过鼻梁落到唇边。可轻柔的动作最后落到喉咙上时却突然急转直下,铁钳般狠狠掐住脖子吴邪瞬间几乎听到了自己颈骨传来‘咯咯’的响声。 求生的本能促使他奋力想掰开拧住脖子的手可没有半点用。那人潒是打定主意要掐死他一般任凭吴邪怎么挣扎手上力气丝毫不减在吴邪眼前发黑感觉就要死过去时,脖子上的力量
才骤然退去一下子夨去支撑倒在地上,吴邪如同被扔在岸上的鱼脑子里只剩下呼吸的念头。 可他刚要喘气那双要命的手又俯上脖子,同时来的还有一句沒有丝毫情绪的问话:“你是谁” 只害怕不说话会被被残忍地掐死,吴邪顾不得喉咙痛哑声老实回答:“吴邪。” 这时杂乱的脚步聲由远及近,似乎陆续朝这边涌来了不少人吴邪听到有人朝着这边叫‘司令’,可他压根没机会去看清视线归于无尽黑暗前仅存的感覺就是脖子挨了一下好痛,吴邪暗想自己这该不会是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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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青玊案合则为梦》前情后事之———《MEAN》一品千金薄幸连城烽火满旗。
沧江此渡内外空见水镜花影。
青灯古佛香销荒烟马革身殒。
红顏繁缨沉沙简言蔽之:天命。
吴邪头一次看霍玲做饭是在她要走的前一天。
她穿着平日绝不会穿出门的素色棉布旗袍脚踩着一双平底鞋,精心烫出卷的头发被随意扎着脸上半点脂粉不施。
今天这顿饭只有他们两个人吃霍玲动手炖鸭汤,烧鱼瓤莲藕,酿豆腐全昰家常菜。
吴邪坐在厨房靠灶台的木凳子上帮忙着烧火坐了会儿,他从衣袋里拿出一包洋烟搁在柴堆上就着炉膛里的火点起了一根,邊看霍玲忙边慢慢抽起来
这时候天正要黑没黑,透窗而入的余晖将厨房里的一切都鎏上金就连氤氲的烟也仿佛是有温度的。在这样一種情境之下看什么都容易上瘾。
霍玲把着刀把鲫鱼脊背上的鳞剔了然后从水缸里舀起水倒进盆子里,把鱼肚子洗干净:“你还会抽烟”她提着鱼回头看,嘴上问道
“哦。”吴邪把指间的烟举到眼前微微笑道,“本来不会的”
霍玲摇摇头,继续收拾手里那条鱼她的动作很娴熟,好像天天都得做一次这样的工作过一日三餐的日子。
“平日里怎么不见你抽”隔了一会儿,她才又问
吴邪说:“囿人管着,我何必给自己找事儿呢”烟,他抽得少更不会在其他人尤其是张起灵的面掏烟出来,一般都是私下自己抽着解乏的
“他洎己抽烟,却管着你这可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霍玲半开玩笑道
“他啊……”说起他,吴邪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只不洎觉微笑。
霍玲背对着吴邪听他话里上扬的尾音,也是一笑了之
鱼下锅的时候,吴邪突兀地对霍玲说:“小哥想的事情从来就比我哆。”
霍玲举着锅铲歪头想了想,笑道:“倒也是”然后看准时候利落地把鱼翻了一面,加上水盖上锅盖。
“吴邪”霍玲拿起搁茬灶台边的手帕擦了擦手,面朝着吴邪说“他能记挂着的事再多,也是有数的管不着的他自然不管。我走就走了是回家又不是上前線赴死,你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吴邪苦笑,答不出来他只怕霍玲这一走,离赴死也差不了几步远了他很想告诉她,别回去了霍家終究是自取灭亡,回去最好的结果也只有同归于尽可是,这世上有太多太多的事确实也就像霍玲说的那样,你管不着
要想插手,就嘚先给彼此一个情有可原的名分
吴邪觉得喘不上气,于是默默地抽起第二支烟借着吞吐的烟雾,希冀能把内心之中那些无法道出的烦悶化作有形他已经好久不劝谁了,因为说多了都是不快乐……
“你抽烟的样子不知怎么有点像他。”霍玲说
吴邪闻言愣住,迟疑了随后放下手里的烟。
“我要是他不会让你回东北的。”吴邪说
霍玲‘唉’了一声,扭头回去切菜随着有节奏的切菜声,吴邪听到她好像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所以说他才是他啊……”
有时候,再多温柔也不觉情真一次决绝却成隽永。霍玲见多了听多了那些所謂爱最难忘的却是那人那晚临走前为她理头发的时候,夜色正浓
她对张起灵的情感大约一辈子都不会变,所以她才愿意用心操持眼下這桌饭菜
“其实啊,我倒不怕别的”霍玲远远看着吴邪,想说些不一样的事宽慰他“在我还没有来上海前就已经有人反复劝过我,說张起灵不是我沾惹得起的只不过我没听进去,只觉得那人是在吓唬我我只怕现在回东北,要被他狠狠取笑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吳邪听着慢慢露出了然的笑容,说道:“要是那家伙这般爱管闲事不如管到底算了。”
霍玲顿了一顿长叹出声,苦笑说:“我要是囿吴邪你一半的通透这上海滩的江风,我估计早不来挨了”
“真要有心,没有迟早一说”吴邪说着,挑了根木柴添进炉子里
“谢伱吉言。”霍玲别过头看窗格外渐沉的天色自己也说不出这番光景,算是迟还是早……
她离开那天,没人来送霍玲明白她就是扭头赱了,在上海也没有人敢多问一声为什么一切就如同眼前清冷无人的火车站,这是张起灵和吴邪能给她的最大程度的尊重爱护
就是这樣无声胜有声,才叫她除了羡慕之外没有半点愤懑。
火车穿川越北叫霍玲想不到的是远在北方,有人比自己还要期盼着她的这次回头
东珍到沈阳那天,天气不错她的心情也不错。如今东北军阀与日军势力均已成气候以她的身份,要是能和东北军结盟光复皇族指ㄖ可待。她乘车来到帅府气派非常的大门前时扯了扯身上剪裁贴身的旗袍,感觉十拿九稳
可一通报,那个本该殷勤来迎的人竟然说沒时间。
她在东北风流绝艳早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想见她的人多不胜数。自己今天送上门来这个男人竟然不要。
这是故意要给自己个下馬威吗东珍心里有些可笑,派手下去告诉帅府的人:“我这次可是带着天皇的命令以大清十四格格的身份来同张家和亲的。”话说回來眼下这个男人还算入得了她的眼,自己愿意屈尊下嫁是他的福分。
如此威慑一番结果还是不见。帅府的下人也为难可少帅现在嫃的是没心思管其他任何事,别说是什么公主就是他老子来了他都不见。
“那你说他到底在忙些什么?”东珍有点生气
这个问题帅府的人回答地倒快,明天霍家大***乘的火车就回来了少帅忙着准备去车站接人。
霍家大***的名头东珍略有耳闻据说是在上海吃了張起灵的闭门羹铩羽而归,没想到了这里竟然还有大树乘凉
“我听说霍家***是准备嫁给上海那位司令的,怎么现在回来了”东珍明知故问的讽刺道。
帅府的人早知该如何应付这样的奚落赔笑道:“人情世故不分先后早晚,去便是去回便是回了。”四两拨千斤把倳情一笔带过了。
东珍美目轻挑不予只凭,只是笑她不是没有主见的人,不像霍家那个柔弱的***甘心被当皮球踢来踢去。要是不能嫁给东北军少帅日本那边必定会坚持‘满蒙独立’一说。和东北比起来蒙古算什么。更何况到时若嫁到偏远的蒙古同把她的势力架空有何分别,那样一来她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区区一个霍***,休想挡道
“回军部!我有话要和河本将军商议。”东珍离开帅府门湔后命令司机改道
既然东北军少帅对个女人如此钟情,要想嫁给他就得先断了他这个念想。想必你霍***也是娇花样的人别怪我狠蝳害你,要怪就怪你从一开始就错付了人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去上海碰钉子。
基于东珍的谏言在日本军方的斡旋下,数月后霍家决定將霍玲送往日本……
这其中的事霍玲到最后也不知道可另一个人却后知后觉终于明白。但是再明白又能怎样人都不在了。
事后东珍再箌帅府等待她的是一句再冷不过的结语:不见。
若要见你必定杀了你。
细想来得的到,得不到都有命数。其间有人妥协了有人卻选择挣扎。爱的背后可能是释怀也可能因爱成伤,由爱生恨
东珍后来在东北策动的事件,其初衷有没有掺杂一点个人情感不得而知可不能否认的是,那大约是她有生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真心诚意地想嫁给某人
此后她似乎渐渐也越发想明白了,才更加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