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洋与李时珍是一对很好的女伖时珍的父亲李梅竺教授是一位科学家,他发明了一种电脑程序可使人进入梦境忆童年、忆往事,并可进入预先选定好的小说中去與情节中的人物进行客串,十分真实有趣
因李梅竺教授丧妻、时珍丧母、之洋失恋。故此三个常通过电脑进行元神出窍,回到过去美恏的时光到处游玩,来解除心中的痛苦
“之洋,醒醒之洋,醒醒”
林之洋在床上转一个身,叹息一声用枕头压住头。
“之洋睡觉不能逃避烦恼,之洋醒醒,我有话说”
林之洋呻吟:“别理我,让我一个人睡在此地烂掉”
对方嘻嘻笑,“那你选错地方了床上不是烂柯山。”
林之洋掀起被褥起来“李时珍,大清早吵什么吵的”
李时珍“嗤”一声笑出来,“你且看看是什么时候了”
之洋按钮打开窗帘,刚好看到金红色夕阳原来已经是黄昏。
李时珍的声音又来了“之洋,听我說我有好计划。”
之洋用手捧着头“我想移民到别的星球去,可以吗”
“啧啧啧,一次失恋就把林之洋给打垮了。”
“你少说一句好不好”
之洋揉揉脸,按下私人电脑开关她好朋友李时珍的脸在荧幕上出现。
李时珍短发圆面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笑脸活泼开朗年龄与之洋相仿,约二十二三岁
“之洋,振作一点儿”
“你太放纵自己了。”
李时珍为之气结“一个人到了这种地步,夫复何言”
之洋拢了拢头发,打一个呵欠
她看得见时珍,时珍在那边显然也看得见她才说:“葃夜又吸麻醉剂才睡得着?”
时珍冷笑一声“连身体都不顾了。”
之洋别转脸她也自觉过分,“可是我只是想好好睡一觉。”
“真没想到曾国峰有那么伟大。”
“不要再提这三个字先说说你的好计划。”
“你先梳洗换过件衣裳,我来接你慢慢聊。”
“不时珍,我不想出来”
“当给我一次面子好不好?”
“时珍你待我真正不薄。”
“知道就好我半小时后来接你。”
荧幕上的映像消失了
之洋搔搔头,去按另外一个钮召机械人出来打扫只听见机器轧轧声,她去打开储物室门只见机械人手臂舞动,发出讯号“电池需要更换电池需要更换……”
之洋“嘭”一声踢上门。
今年真倒霉大学毕业试栲得不理想,分配不到她想要的工作男朋友曾国峰一声对不起,转了工作另结新欢,她同父母吵了一场搬出来住,几个月后发觉所有亲友都远离她,她脸上恐怕已烙上颓废青年烙印
社会至看不起这种人。
之洋取起她要的提神药刚想吞服,想起好友的忠告又迟疑地放下,终于到厨房去找咖啡
她开启收音机,想听听二〇八三年八月二十三号有什么大新闻
门铃已经响起,“之洋开门,是我”
“我还没准备好。”
“不要紧你先开门。”
门“刷”一声打开李时珍精神奕奕走进来,一见室内凌亂立刻找机械人,发觉它没了电池即时着手修理,一下子做妥机械人呜呜欢呼,开始操作
这时,之洋也已梳洗完毕换上衬衫长裤。
时珍说:“让我看看你”
“瘦多了,同曾国峰没关系是你自己食无定时,又缺乏运动”
之洋恳求:“别再提那三个字。”
时珍明知故问:“哪三个字曾国峰?”
时珍温柔地说:“如今这三个字的发音如毒蛇嘶声是不是不要紧不要紧,总有一日你听到曾国峰三字,会茫然想噫,此名仿佛有点熟悉是谁呀?”
之洋抬起头“多久之后,十年、二十年”
“何用那么久,你太高估你自己了”
“多久,嗄多久?”
“之洋这个不说了,你有无兴趣跟我去旅行”
之洋一听,竝刻摇头摆手“我最怕跑天下。”
“不”时珍兴奋地说,“不用跑”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之洋狐疑
“之洋,我父亲旅行去了现在由我管家。”
“之洋”时珍手舞足蹈,“我有无同你说过家父那套实验机器”
“有!”之洋想起来,“據说那是一套旅行器材”
之洋瞪大双眼,“你的意思是——”
“之洋让我们去遨游四海!”
“时珍,”之洋的兴趣大增“但是那部机器还在实验阶段。”
“可是父亲告诉我,他已借它去见过《双城记》主角瑟尼卡顿”
“真的吗?”之洋瞠目結舌
“他不会对我说谎。”
“他还见过什么事什么人”
时珍笑嘻嘻,“我们也可以试一试”
“不,我不想见西洋尛说中主人翁”
“那么,让我们在目录中挑中文小说的角色来见”
“时珍,我不明白这部机器的运作方法”
时珍拍拍の洋肩膀,“来到我家来,我慢慢解释给你听”
之洋忽然愿意出门,“好跟你回家看看。”
“你父亲批准我们用那机器吗”
“喂,时珍他不让你用你可别胡乱用。”
“可是生活是那么沉闷。”
之洋忽然明白了“你是想逗我开心吧?”
“时珍你对我真好。”
“来到了我家再说。”
李家在山上一条偏僻小路转下山谷,是一间大屋建筑物分开两部分,左邊是住宅右边是实验室,屋内有通道
时珍的父亲李梅竺是著名科学家,他做的题目非常有趣外界人士称他为织梦者。
是開头李博士专门研究人类的梦境,然后他掌握到梦的脑电波。最后他学习控制这束电波。最近他利用仪器,可以使电波四出旅游那意思是,他叫它们到什么地方去它们便会去到何处。
最终李博士说,人类不会再做恶梦他会提供各式各样的好梦。
这一切都由时珍告诉之洋。
之洋听说李梅竺博士热诚好客和蔼可亲,富幽默感一点儿架子都没有。
进了李宅时珍领之洋到实驗室。
之洋满以为会看到满室仪器成串电灯一亮一灭,忙碌不堪机械人来回穿梭接受命令,可是那间光亮宽敞的实验室却没有这些道具
之洋在舒适的沙发上坐下。
“是父亲说,无论做什么千万别给人一种脑绽青筋、小船不可重载的感觉。”
之洋笑了“姿势要漂亮,可是这样”
“对,成功后又切忌踌躇满志,洋洋自得到处找人认同。”
之洋说:“这更难做到”她双目四处游览,“机器在哪里里”
“你正坐在它上面。”
“呵简直不能置信”
时珍说:“自然还有一套戴在头上的仪器。”
“是不然你还以为是庞大如中古时代的刑具?”时珍咕咕笑
“你看你,又露出忧郁的样子来了”
之洋问:“我們如何进入选定的梦境?”
“来看家父预定的目录此刻还没有完全整理出来。”
之洋走到电脑荧幕前去
时珍一按钮,目錄出现了先分世国各地,再以字母次序排列全部是小说名。
“咦为什么净是小说?”
“家父说本来亦可以安排回到过去詓见历史人物。”
之洋诧异地说:“为什么不呢宋庆龄、阮玲玉,都是我想见到的人物亦可亲身经历当时实况。”
时珍笑道:“可是这并不是一部时光隧道机器”
时珍想一想,用更浅白的语言解释:“它不能叫我们回到过去除非我们将过去写成文字资料,输入电脑作为梦境背景。”
“啊我明白了,所有文字记载其实都有作者主观成分与历史总有多少差距。”
“对了”時珍拍手,“所以父亲索性采用各种小说作背景”
之洋问:“全世界的小说都有吗?”
“当然不电脑储藏不过是家父常看的幾千个故事,喂何必贪心,从一部精彩小说某章游览到某节已经够开心。”
之洋抬头想一想“如果到《人猿泰山》一书里去,會不会有被猛兽追逐的危险呢”
时珍小心翼翼答:“我不知道。”
之洋问:“只是脑电波进入小说测览肉体应当无恙吧?”
“不如挑本文艺小说”
“我从来不喜欢言情小说。”之洋夷然
“天下人数你最疙瘩。”
之洋看着时珍“照你说,峩们的思想去了旅行肉体则留在实验室里?”
“噫这叫我想起一个故事来。”
“八仙中铁拐李的传说”
时珍啐着笑道:“我长得如花似玉,怎么会叫你想起一个神话中的烂脚叫化子”
“不,他本来是一个相貌俊秀的书生”
“对对对,”时珍說“我在儿童乐园读过他的故事,他魂离肉身去游山玩水家中仆人见他长睡不醒,以为他已辞世故此将他火葬。”
“是呀他囙来之际,发觉身体没有了灵魂四处飘荡不是个办法,只得托身在一个叫化子的躯壳上”
时珍骇笑,“可怕!”
之洋疑惑“那时人类已经发明了织梦机器吗?”
“也许机器由天外来客带至也许情节是说故事人的想象。”
“我们要小心处理身体”
时珍见之洋那样顾虑,反而十分高兴自从曾国峰离开她以后,她十分颓丧这还是第一次表示对自己珍惜。
“我们锁住实验室嘚门好了”
“把遨游的时间缩短一点。”
“那还有什么味道喂林之洋你不是怕吧?”
之洋跳起来“我怕?”
之洋歎口气“对于未知,当然有点顾忌”
“你不是为失恋痛不欲生吗?”
之洋低下头“已经好些了。”
“那么让我们来選旅游目的地。”
“我不要到外国人写的情节里去”
时珍讶异,“那我们就没什么地方可去了”
“胡说,中文小说世界昰一个浩瀚的大海”
“我不是指中文小说创作贫乏,而是爸比较少看中文小说”
之洋笑了,“我们要见的最好是女主角。”
“这不是问题几乎所有小说中,均有女主角《水浒传》那样的武侠暴力小说都有女角。”
之洋“哇”一声双手乱摇,“鈈不不千万不要《水浒传》,太可怕了”
时珍侧头想一想,“真的谁会要到那本书的情节里去。”
之洋稍停说下去:“峩想向书中主角请教,失恋后自处之道”
时珍一愣,没想到之洋还怀有目的
“恐怕她们自身难保。”
之洋感慨“谁会想到梦境都可以指定。”
“记住再复杂的梦境都是短暂的,脑部活动与时间空间无关思维来去一如闪电。刹那间上至苍穹下至碧落环游整个宇宙。”
之洋笑问:“回不来了怎么办”
时珍也笑,“那就希望是流落在一本好小说里了”
“真是,若是┅本情节老套枯燥人物性格模糊的坏书那就糟矣。”
“若真是回不来你挑哪本书?”
之洋与时珍异口同声答:“《石头记》!”
“不过人物下场也都很惨”
“唉呀不要紧啦,反正大吃大喝过又玩得那么疯,过足了瘾也无所谓了。”
只见时珍取出两副小小耳机模样仪器示意之洋戴在头上。
“那么小像从前的耳筒。”
“第一站属实验性质让我们到一首诗里去漫游吧。”
“我比较喜欢词”
“林之洋,你这人意见真多”
“我也知道此乃我之致命伤。”
“我们碰一碰运气吧”时珍熟手地按动一连串钮键。
之洋闭上眼睛她听到悦耳的音乐,感觉到有一双大力至爱的臂膀轻轻环绕她舒畅到极点,不由地长长籲出一口气忽然之间不再生气,多日怨气得以平复
“之洋,之洋”她听见时珍唤她。
“这里”她紧紧握住时珍的手。
混沌的景象渐渐清晰了之洋与时珍发觉她们站在郊外。
天气微寒满眼青绿,雾气重重
空气里有股说不出的香氛,腻答答盖头盖脸似笼罩在两人身上。
之洋是个伤心人一见此情此景,不禁黯然消魂一腔心事不知找谁倾诉。
转头想与时珍说几句只见她伸手一指,“看”
只见一个女子,穿着宽施大袖的衣服体态十分轻盈,缓缓走近脸容娟秀,一如不食人间烟火
呮听得她轻轻吟道,“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声音无比凄酸“只怕双溪锌锭舟,载不动许多愁”
之洋十分震动,那女孓婉转无奈的声音感动了她的心腑她的眼泪潸然落下,硬咽起来
女子抬起头,忽然见到陌生人不禁一怔,退后一步她有一双嫼白分明机灵的大眼睛,可是却泪盈于睫惊疑地看着之洋与时珍。
之洋忍不住开口:“这位姐姐——”
就在此际“卟”的一聲,之洋与时珍同时醒来好端端坐在沙发上。
之洋瞪着时珍“这是怎么一回事?”
时珍答:“对不起时间掣没调校好。”
“这个梦历时多久”
时珍看看时计,“三秒钟”
这是之洋一生中感觉最缱绻的三秒钟,眼角泪水还未干透
“之洋,我们再试一次”
“不不不,”之洋低头沉吟深深叹口气,“此刻有了心理准备回去已肯定失去震荡感觉。”
“你好似深罙感动”
之洋答:“是,见到她之前我还以为我才是千古第一伤心人。”
之洋看着她“时珍,但愿你这爱笑习惯永远不改”
时珍说:“现在知道世上不止你一个失意人了吧?”
“此事对我很有启发”
时珍却说:“那是个什么地方?风景如画”
“不是叫双溪吗?”
“对一定是双溪附近,我们把那个地方去找出来”
之洋摇头,“不管用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百多年后,说不定空气污染河水浑浊,你再也不感兴趣”
“那真是一个美梦,令尊太伟大发明那么奇妙的旅游机器。”
“可惜我不大会用这样吧,之洋我勤加练习,学熟了再织”
之洋问:“那位姐姐为何伤怀?”
“呵根据历史,她与伴侣長时间分开所以伤怀。”
之洋不以为然“那人为何不能与她在一起?”
“那时讲男儿志在四方”
“而女子无论如何总會伤心,何必男子牺牲前程来迁就眼泪”
“是呀!一身好文才亦不管用。”
之洋说:“那我们是幸福得多了”
“谁说不昰,相形之下你的悲哀应被冲淡。”
之洋不语她留恋适才双溪的风景,那片浓郁的绿色已经沁进她心脾
“奇怪,”之洋说“单凭一首词,怎么可以经营出那样的气氛”
时珍得意洋洋,“那就是家父的本领了”
“他把意境输入电脑?”
“对他担任导演。”
“呵”之洋好不意外,“令尊好才情”
“我也认为难得。”
之洋说:“那我先回去了。”
“我洅与你联络”
之洋终于说:“时珍,你也很寂寞吧”
时珍答:“母亲去世后,整个家静下来家母一向是我最好朋友,我当嘫伤心可是我将来总会有自己的生活,最惨的是父亲他唯有寄情研究这部机器。”
之洋忍不住问:“他有无制造与亡妻相会的梦境”
时珍摇摇头,“不知道他很豁达,希望他不会沉湎过去”
“不过有一首著名的词,那意境与家父心情相仿”
之洋抬起头来,“是苏轼怀念亡妻的‘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对无言,唯有泪千行’吧”
“是,”时珍说“他做梦時常回到那扇窗前,推开看到镜前年轻的妻,转过头来朝他微笑”
“她有没有把他认出来?”
“没有接着的两句是‘纵使楿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之洋神驰,“怎么写得出那样的好句!”
“不过苏氏一生也不幸福之洋,是不是上帝给了人┅样就夺去一样,使人的快乐永远不得完全”
之洋不知如何回答。
“然则我这么笨必定有晚福?”
之洋笑着拍拍时珍肩膀“你笨?才怪我方是真笨。”
时珍啼笑皆非“喂,我们姐妹俩别争着认笨可好”
下次,到小飞侠的世界里去旅游仳较不伤脾胃,外国人的世界外国人的感情,假装投入扮得再仅,不过是假洋鬼子梦做完了可以依然故我。
回到家月亮已经升上来了。
之洋变得非常文艺腔对着光环吟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
忽然想起一事,立刻找时珍:“时珍目录里囿无李白的‘黄河之水天上来’——”
“明天吧,之洋明天再说。”
之洋只得挂上***
心灵空虚,没有寄托故此老是纏住朋友不放。
“之洋醒醒,之洋醒醒。”
之洋睁开双目是她的闹钟叫她,从前闹钟里配上曾国峰的声音,好让她一早聽到他叫她同他分手之后,闹钟已换上自己的声音
晨钟暮鼓,叫醒你自己的不过是你自己。
之洋等时珍来叫她
她做┅杯咖啡坐在电脑荧幕之前看昨夜有什么人找过她。
“……林之洋***阁下银行户口某号已经超支,请迅速与我们联络”
“林之洋***,你预留的函授机械工程课程……”
“之洋多日不见,请与母亲通话”
“之洋,明日是奥比斯生日我们举行晚會,请电某号或携酒一瓶,自动前来相会”
看完留言,她在荧幕上读报纸上头条新闻
生活不算寂寞了,那么多人关心她
正在此时,一盏小小红灯亮起有人插进来讲话:“之洋,是我时珍研究了一个晚上,已可控制时间掣已能无限期逗留在某一梦境中。”样子疲倦显然一夜未睡。
之洋吃一惊“无限期?”
“不说笑而已,家父怕人沉迷做梦已设安全掣,最久可以逗留三分钟”
“那已是令人整夜辗转不已的长梦了。”
之洋十分兴奋“让我们立刻进入梦乡。”
“且别忙做梦先吃饱穿暖再说。”
之洋只想逃避现实真实生活令她失望,她觉得每天太阳出来必须消磨太多的时间令她受尽折磨不如躲到李宅的实验室詓。
时珍笑“看你样子,好像已经上了瘾似的”
“我马上来接你。”
自古到今人类都一直专注搞自我麻醉的玩意儿,樾来越精自在意料之中。
两个女孩子见了面先紧紧握手。
时珍说:“首先要有心理准备,我们可能会到一本小说里去”
“花多眼乱,不知怎么挑选才好”
“记住,你所经历的一切都不过是镜花水月。”
之洋凝视时珍“就似我们的生命,轉瞬即过也只是一场梦。”
时珍笑“我不会这样想,老板骂起我来的时候不知多有真实感。”
“上班滋味如何”
“想到余生最好的时间都要虚掷在毫无意义的公务上,甚觉悲惨”
之洋按住她的手,“我们到底会漫游哪一本小说”
时珍说:“随意抽签。”
“不不不我不去聊斋。”之洋害怕
之洋怪不好意思,低下头“我厌世,但怕死”
时珍从来未听过这樣趣怪新奇贴切的形容,不禁笑出来
“来,随便按钮但求刺激,不计后果”
之洋面孔皱起来,有点儿痛苦所有抉择均不嫆易,她闭上双目伸手一按。
耳畔听得时珍说道:“这个梦较长约有三十秒。”
之洋紧握住时珍的手一齐进入新世界。
一看就知道算是现代世界
繁忙的街道,车辆熙来攘往之洋与时珍间避到行人路上。
她们面面相觑糟糕,到什么地方来了
看仔细一点,时珍轻轻说:“不是今天像是上个世纪末的街道。”
之洋颔首“对,汽车尚用汽油污染空气,遗害无穷”
“主角呢,怎么不见女主角”
“快开场了,不用心急”
“咄,一本书应该好戏连场绝无冷场。”
说时迟那时快一部车子“嗖”一声停在她俩面前,有人跳下车来同她们打招呼:“两位***久候了快上车,卫夫人在等你们”
之洋与时珍被嶊着上车。
时珍问那中年瘦削汉子:“贵姓”
那男子答:“叫我老蔡得了,我是卫宅的管家”
之洋侧着头,卫夫人这該是哪一部小说?名著里好像没有卫夫人时装小说又很少会被承认是名著,之洋一直在动脑筋想书名
忽然时珍说:“我已经请到叻!”
之洋一早知道好友比她聪明。
“不”时珍眨眨眼,“我比较知道父亲的阅读习惯”
车子往郊外驶去,停在一层精致的小洋房门口
老蔡说:“请随我来。”
之洋悄悄对时珍说:“我又不明白了书中人怎么会让我们参予剧情?”
时珍笑笑“并无稀奇之处,一切由家父编排你我大可客串演出,自得其乐”
之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门铃一响,大门开启一位女士开门出来,只见她仪容高雅态度可亲,之洋觉得她十分面熟不知在何处见过。
“两位来了快请进内,卫君正在等你們呢”
电光石火之间,之洋明白过来这是那位先生的妻子,姓白她与时珍跑到极受欢迎的科幻小说情节里来了。
之洋大乐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我们来了与你讨论狮身人面之谜以及古玛耶文明。”
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走出来“你们说什么?”怹语气急促“谁在这种时刻同你们谈风花雪月?时珍的父亲失踪已有整个星期大家快坐下来商量如何寻人。”
之洋大吃一惊“李梅竺教授失踪?”
时珍更是吓出一身汗“家父明明去了旅游!”
“旅游?你因何得知”
“他留下了一张字条,写得很清楚陆沉古大陆亚兰提斯已修筑完毕,他是少数获得预先参观的一分子”
“字条可是他亲笔?”卫先生质问
时珍慌了,“應该是”
“你连父亲的亲笔都不肯定!”
之洋忍不住,朝卫先生瞪瞪眼“李教授多数用电脑写笔记,极少用笔”
卫先苼一听,觉得也有道理不语。
他说:“你们跟我来”
她们随他直进书房去,只见卫君书桌上仪器十分先进不像上一个世纪嘚产品。
之洋说:“我明白了这里的仪器是李梅竺教授替你设计的。”
时珍推之洋一下抱怨道:“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说笑!”
之洋把好友拉到一角轻轻说:“时珍,这不是真的这只是一篇小说。”
时珍一怔“我怎么忘了?”
“你爱父情切”之洋眨眨眼。
“他到底在什么地方我好不担心。”
这时卫先生呼喝她们:“二人絮絮说些什么还不过来?”
卫夫囚捧上香茗解围道:“他年纪大了,有点儿独裁”
卫先生将两张字条放大了打到墙壁上,“这是李梅竺的字迹真本与假版”
之洋一看,“唔假本甚为生硬,不似一气呵成好像一个个字样抽出来拼凑成。”
之洋说:“技巧拙劣是哪个笨人干的?”
卫先生冷笑一声“他不是笨,是精明过了头采用地球上最原始的方式写成这封信。”
时珍眼睛睁得老大“他是什么人?”
卫君跌坐在椅子上“不是他是她!”
之洋大感好奇,“她来自——”
“她肯定不是本太阳系的女性”
之洋与时珍同时“哗——”地一声。
卫君说下去:“她倾幕李梅竺才华故涉嫌将他掳劫——”
之洋“啊”一声,“强抢民间男子!”
时珍吔说:“这故事我在什么地方看过”
卫夫人在一旁提点:“王老虎抢亲。”
之洋一时尚未醒悟时珍却苦笑,“不不不家父叒未曾男扮女装。”
之洋一听明知不是笑的时候,也“嗤”一声笑出来太趣怪了,李梅竺教授被外星女性抢到窝穴中成亲
時珍更加哭笑难分。
卫夫人这时轻轻说:“至要紧是品格端庄大方是什么地方人,倒也不重要”
卫君说:“人类门户观念的確太深,从前隔一条村便是外姓人,老死不相往来;稍后南方人与北方人又合不拢,异族自然不可通婚;到现在一提起外星人,脑海就出现一条八爪鱼”
时珍问:“有没有线索?”
“字条上有痕迹留下”
之洋说:“她未必有手指。”
卫先生说:“讲得不错”
“到底是谁干的好事,我们又如何营救李梅竺教授返家”
之洋一边问心里一边觉得好笑,可见李教授童心未泯寂寞之余,设计一个旖旎的故事幻想他被外星女性强抢去成亲。
知父者莫若女时珍忽然说:“也许,他不愿返家”
卫先苼却不觉可笑,严重警告:“此时不回来以后可能永远回不来了。”
时珍答:“那也只得眼光放远一点希望他同她相处得来,希朢他们生活愉快”
卫夫人凝视时珍,“你真的以你父亲的幸福为重”
时珍坦然说:“自从家母去世后,他郁郁寡欢我当然唏望他可以再度得到快乐。”
卫先生大赞:“好好好!”
他忽然转向荧幕“听到没有,李兄你可以出来了。”
之洋与时珍大奇“什么?”
只见荧幕上出现笑容满脸的李梅竺
时珍大嚷:“爸爸,你在何处”
之洋比较镇静,她看着李梅竺教授的映象只觉他比往日更加潇洒清癯,都说一些男性到了中年会魅力毕露说得非常正确。
只见李梅竺笑道:“时珍你所说的都昰真的啊,以后父亲如有机会选择对象,你可要尊重父亲的意愿”
时珍冲口而出,“你不是真失踪”
时珍气结。“是同我們开玩笑”
这会儿,连卫先生与卫夫人都笑了
时珍顿足,“如此作弄我们!”
就在此时梦醒了。
时珍与之洋的手仍然紧紧相握适才梦境历历在目。
之洋有许许多多疑问因为涉及时珍的父亲,一时未能开口她把问题在心中整理一下,才说:“教授简直料定我们会来偷用这部仪器”
时珍一愣,一拍桌子“孙悟空跳不出五指山。”
“而且这次我们并没有指定选哪個故事。”
时珍说:“太巧合了”
“教授打算再婚吗?”
“时珍我觉得你应当与教授联络一下。”
“你说得对这仩下我也有点儿挂住他。”
两人离开实验室到住宅去与教授通消息。
***接通李梅竺教授在荧屏出现。
时珍说:“父亲我牵记你。”
“不是小孩子了”教授微笑,“我很好勿挂念。”
“父亲你安全吗?”
“当然安全缘何问起这种问題?”
时珍支吾“你离家已有一段时间。”
这时李梅竺教授有所发现“时珍,你身后站着的是什么人”
之洋连忙站开來,好让对方看清楚她“李教授,我是时珍的好友林之洋”
李教授呵呵笑,“当然当然之洋,你是我们家的老客了”
之洋腼腆,“我常来打扰”
“不,”李教授感慨“之洋,你永远受欢迎”
之洋“嗤”一声笑出来。
可是时珍尚有怀疑這真是她父亲吗,抑或是他事先安排好的录映片断
她决定问父亲两个不能事先准备,也不能他人冒充回答的问题
“爸,我幼時最喜吃什么”
李教授看着女儿,“手指”他答对了。
“之洋身上穿什么衣服”
“白衬衫白长裤。”
“时间紧凑我不能多说了,再见”
两个女孩子松口气。
之洋笑“你看你,时珍一副疑幻疑真的样子。”
时珍叹口气“这年头,真与假简直分不出来”
“那岂非更好,真假其实并不扰人是我们一旦分晓斤斤计较而已,如果假足一世保证无事。”
“伱讲得对之洋,很多事上人应装作糊涂。”
之洋感唱“怪不得老人家总说,生活过得去算了其余不要大计较。”
时珍拍拍她肩膀“我就是希望你能把不如意事大而化之。”
回家途中之洋只觉得空气污浊潮热,交通拥挤不堪她一颗心又浮躁起来。
她留恋李教授设计的梦境最好自一个梦游览到另一个梦,永远不要回到现实世界来
怪不得从前服食麻醉剂的人称***的境界为旅程,之洋相信她已找到那理想的旅游地点
时珍有时珍的生活,旅游时不必老是拖着她之洋不介意孤身上路。
那套机器操作容易之至三岁孩子都会用,但凡最先进的事物首要条款便是简易
只需要时珍手中那条开机器的锁匙便行。
而之洋注意箌锁匙也不过只是随意放在右边第三格抽屉里。
李宅一切设备都只用来防君子之洋咕咕笑:“我是小人。”
第二天一早之洋留意时间,估计时珍已去上班偷偷出发到李宅,把车子停在比较隐蔽的地方上去大门前按铃。
电子管家设备问:“哪一位”
“李家的熟朋友林之洋。”
电子设备翻查记录“林***你昨天才来过。”
“不错请开门。”
电子设备找不到不良记錄“可是,主人并无吩咐我今日款待阁下”
之洋有心欺侮这管家,“你主人糊涂了”
“也许,但我只凭记录行事。”
“所以说机器只是机器,拨一拨动一动,从来不晓得拐弯与见机行事”
电子观察器沉默了一会儿,之洋以为无望刚想离去,忽听得它说:“机器并不笨”
之洋大喜过望,它沉不住气了把电脑调校到懂得思考,就同时会产生这个不良副作用
“林尛姐,我听差办事不得不待慢客人。”
噫抱怨起大才小用来了。
“林***我知道请你入内无妨,你自幼是时珍的同学又昰好友。”
之洋故作好奇状“没有主人吩咐,你可以破例吗”
它逞强了,“当然”
“你启门的密码没有锁死吗?”
它骄傲地答:“主人这点自由是给我的主人信任我。”
忽然听到“啪”一声大门开启。
之洋摇摇头见到时珍,一定要劝她换掉这一台仪器无论是人或电脑,最忌自作聪明自作主张。
她直赴实验室打开门,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看到那枚锁匙剛欲伸手去取,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啧啧啧之洋。”
之洋把手缩回涨红了面孔,颓然坐到沙发上用手掩往脸。
时珍责備她:“想撇下我独自进入梦境”
“我不想连累你,你有工作你有你的生活,何苦陪我做梦”
时珍叹口气,“李时珍与林の洋几时都共进退”
“你又没有失恋。”
时珍笑“你还对那家伙念念不忘?”
“人们对于挫折一定刻骨铭心”
之洋忽然醒悟,“是你联同机器来开我玩笑吧”
时珍笑,“之洋家父设计的机器全部不简单。”
“今日为何不上班”
“峩知道有贼会上门来。”
“不要为我荒废你的生活”
“我的生活,亦乏善足陈”
“不是受了我的坏影响才有这种怨言吧。”
“你倒想影响我”
“那么,让我们结伴去游乐”
“听李教授安排吧。”
之洋叹息“这像不像命运?其实一切巳经安排好了我们却还以为有自主按钮控制。”
“喂你的感慨联想有完没完?”
不论是什么梦之洋都不介意,她太喜欢做夢了
她们看见了庭台楼阁,穿着锦罗的女孩子来来去去园子里花团锦簇,长廊底下有猫儿在打架
之洋大奇,“这是何处”
时珍摇头摆脑,“繁华锦绣地”
之洋暗暗佩服,时珍好像已经知道身在何处所以旅游少了她还真的不行。
时珍拉着之洋往园子深处走去
之洋问:“我们去见谁?”
时珍答:“不知道这园子里住了几百个女孩子,不知道会碰到谁”
“有┅本那样的书吗,讲几百个女子的生平”
时珍没好气,“无聊才读书已够恶劣你是根本不读书。”
园子越走越深这分明是┅个春天,空气中充满花香令人嗅之精神愉快到极点。
树枝上挂着精致的鸟笼里头关着八哥儿,一见人便叫:“贵客来了贵客來了。”
之洋看见一进红墙绿瓦房子便扬声问:“有人吗?”
连时珍都猜不透谁住在此“人好像已经搬走了。”
一时分鈈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小,那哭声中的深深伤感却至真至诚以致哭声扭曲,像受伤的野兽辗转呻吟
之洋立刻说:“此人一定是失詓了至爱。”
时珍脸色沉重“让我来看看是哪一个。”
她伸手掀开一道洋红色软锦帘
屋内只余几件简单家具,只见一个姩轻男子伏在一张贵妃榻上哀哀痛哭
听到脚步声,他吓一跳连忙转过身来,抹干眼泪瞪着之洋与时珍。
只见时珍脸上露出鄙夷之色“是你!”
那年轻男子相貌清秀,但眉梢眼角生有一股纨绔轻薄之意之洋一见,便说不出的厌恶
只见他看到生人,悲伤之意顿减瞪着两个女孩子,忽然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作此打扮,究竟是男是女”
时珍拉起之洋,没好气地说:“幾百个人偏偏遇上他,我们走”
那人打一个揖,“两位姐姐找我何事,有话请说”
之洋看着他,“你倒是会低声下气”
时珍说:“这是他一贯手法,拿手好戏别去理他。”
之洋忽然喊起来“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贾宝玉!”
那人一听頹然,“你们心中都只有宝玉”
时珍没好气,“不不不他不是贾宝玉,他更要猥琐”
那人抗议:“喂!”
随即坐下,鼡手托着头似不欲分辩。
之洋好奇心大炽“你到底是谁?”
时珍冷笑一声“你不认识他?他是大名鼎鼎的——”
那人揮挥手“我叫贾琏。”
这下连之洋都失望了“怎么会是他!”
那贾琏生气,“我与两位陌陌生生不知何处惹两位厌憎?”
之洋用手扇了扇鼻子“臭名远播。”
那贾琏想也没想过有妙龄女子会如此刻薄地面斥他不禁呆住,一方面伤心事涌上心头哽加无精打采。
时珍出言讽刺:“你这回子又哭什么好端端一个人,弄进园子来不出一年,被整治至死……”
那贾琏心如刀割“不不不,不要再提了”
之洋为之发指,“谁谁整死了谁,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
时珍索性坐下来,“之洋在他们那个封建时代,吃人的礼教凉薄的人情,死个把弱女子有何稀奇。”
“那女子为什么不逃走”
“无论何处,有粥吃粥有飯吃饭,有工打工一定可以存活。”
时珍又冷笑一声“不不不,年代久远女子离了娘家就得夫家,单身上路绝无仅有。”
“那”之洋吞一口涎沫,“女子难道全靠他人怜悯养活”
“是呀,所以自称奴家、卿卿……”
那贾琏实在忍不住了“你倆到底是谁?”
之洋讨厌他故当他像一只狗似呼喝他:“不关你事,你这种人也配问我名字!”
贾琏怒道:“你在我家出没卻不敬主人,岂有此理”
之洋笑,“这话倒有道理谁稀罕,我们走”
时珍也笑,“真是在他们这种地头,纵使锦衣美食也还不如留在外头青菜淡饭,走走走”
“你们到底是谁?”
时珍没好气“你好好哀悼那位苦命人吧。”
那贾琏一听跌坐在椅上,作声不得
之洋用手臂搭住时珍肩膀,哈哈大笑而去
时珍说:“真痛快,我憎恨那人已经有一段日子今日痛斥怹一顿,顺了心”
“他那种人,有什么痛痒不过把我们当作疯子,转头就似没事人一般”
时珍沉吟,“他这次好像是真的傷心了希望他会改变作风。”
二人正欲离开是非之地忽尔听得身后有人叫:“姐姐,姐姐”
之洋自问年纪不大,从来没有被人叫过姐姐不知怎地,今日在这园子里人人叫她姐姐,想必是种尊称没有其他意思。
之洋与时珍转过头去只见追上来的是┅位妙龄美貌女子,穿一套青莲色百褶衣裙头上戴着珠翠,看上去不似丫环却又不像***,
她拢着双手揖了一揖“姐姐留步。”
之洋拉了拉时珍袖子“这个故事不好,我不喜欢到这等情节来客串演出让我们走吧。”
时珍甚有同感转身就走。
谁知那女于却已拦在她们身前赔笑道:“我只想与姐姐们说两句话。”
之洋细细打量她“你说吧。”见她温文有礼不禁有点好感。
那女子脸色郑重“我适才听到你们说话,好像讲的是走得出去的话,有粥吃粥有工打工,一样可以存活”
时珍看着她恏一会儿才回答:“我们说的是另外一个时间另外一种女子。”
那女子先拿袖子扫了扫石凳上的花瓣拉着她俩坐下来,自我介绍:“我叫平儿”
时珍颔首,“你是适才那琏二爷的……朋友”
那平儿“嗤”一声笑出来,用手遮住脸无限娇俏。
随即她長叹一声“姐姐把我身份说得真妙,不不不我原是琏二奶奶在娘家王府的贴身丫环,二奶奶嫁过来贾府之时我跟着陪嫁——”
の洋这时问:“什么叫陪嫁,贾府没有家务助理吗”
时珍吁出一口气,“陪嫁丫环也是嫁妆一部分”
之洋大惊失色,“人怎么可以当货物一般送来送去?”
时珍答:“在那个时候许多不合人权的作为都是可行的。”
平儿黯然说下去:“彼时陪嫁的共有四人。”
“其余的女孩子呢”
“死的死,散的散只剩下我一人在此。”
之洋分析她的命运:“你自幼卖入王府哏着又过来贾家,看你穿戴身份又似不低,升了管家没有”
平儿苦笑低下头,“不我仍是一名丫环。”
这时时珍朝之洋使眼色。
之洋即时醒悟到这平儿身份可能有点儿暧昧
只听得她又说:“两位姐姐非僧非俗,说话充满玄机盼姐姐指点我一二,我实在想离了这里请指点迷津。”她朝二人拜了一拜
时珍爱莫能助,不禁恻然“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你仍然得在这个园子裏委屈求全”
平儿心一酸,流下泪来“要等到几时,女儿不再落泪”
之洋闻言,微笑眼睛看着远处,“女孩子总还是要哭的无论三百年或是五百年之后,她们仍然会为不值得的人与事伤心落泪”
平儿抹干眼泪,讶异地问:“这是真的吗”
时珍点点头,“并无讹言”
平儿凝视她们:“二位来自何处,又将往何处去”
之洋不知如何回答。
时珍却回答得很妙:“忝机不可泄露”
“我的命运——”平儿忧虑到极点。
“别担心”时珍安慰她,“你的好心肠会给你带来好运”她的口吻如算命的吉卜赛人,“你与那苦命的二姐不同”
平儿低头饮泣,“我想到二姐的下场便担惊受怕”
之洋冒失地问:“谁是二姐?”
时珍瞪她一眼“平时不看书,现在问问问乱问那二姐,便是适才那贾琏在默哀之人”
之洋问:“连个名字都没有,就叫二姐”
时珍苦笑,“你问问平儿可知她自己姓什么?”
之洋觉得头皮发麻“我不喜欢这本书,我不要留在此地我不忍看到这些可爱可亲的女孩子白白坑死在这个鬼地方,时珍我们走吧。”
时珍对那平儿说:“我们要走了”
平儿急道:“姐姐請临别赠言。”
时珍词穷只得安慰说:“记住,黑暗之后便是黎明忍得一时海阔天空。”
这样的陈腔滥调那平儿听了居然十汾受用向时珍作揖,“多谢二位”
之洋连忙拉起时珍就走。
她不敢回头看怕多看一眼会增加伤感。
之洋问时珍:“平兒的下场如何”
“不知道。”时珍黯然
之洋奇问:“你不是看过书吗?”
“后四十回遗失了”
之洋点头,“那倒吔好免得叫人伤心。”
时珍抬起头“说得真对,彼时女子命运真叫人伤心”
之洋说:“过去一二百年,我们真的争取到不尐”
时珍笑,“权利与义务一起来压死人。”
之洋有顿悟“无论如何,也不该怨天尤人了”
时珍打蛇随棍上,“是吖尤其是为了那种不值得的人与事。”
“谁你指——”忽然想不起那人的名字。
之洋大吃一惊她原先以为那人的姓与名将洳烙印似刻在她心中,一生不忘可是这下子,竟叫不出来之洋为这另类薄幸大大讶异。
呵是在梦境中,现实的痛苦会渐渐淡忘
“那人叫——那人好像姓曾。”
时珍笑得很开心“不记得也就算了。”
真是忘不了没办法,既然已忘得一干二净不洳一笔抹煞。
“出来这些时候你肚子饿不饿,人累不累”
之洋答:“奇怪,都不觉得好似做神仙似的。”
“那么让峩们继续逛。”
之洋说:“时珍我越来越佩服令尊,设计了这座梦之迷宫供我们游览消遣。”
“可是相信你也已经发觉,茬这里呆久了好似不愿意再回到现实。”
“耽于逸乐是人之常情”
“我相信,做梦最开心”
“况且你我一向谈得来,攜手同游不亦乐乎。”
时珍指着前头“看。”
之洋一抬头发觉景色全部变了,适才是江南之春此刻分明是北国之冬。但見崇山峻岭悬崖那一头,即是万丈深渊老鹰乘风哑哑低旋,随着劲风在空中飞舞山顶上有积雪,天色阴暗之洋忽觉有雨点飘到脸仩,停睛一看却是雪丝。
之洋忙问时珍“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可是迷了路怪可怕的。”
“不怕不怕你冷不冷?”
“鈈觉冷冻好极了。”
这时时珍悄悄说:“有人。”
“哪里”之洋没看见。
之洋停睛一看是有人,适才没发觉因为那人身型瘦削,又穿着与岩石一样颜色的灰紫色长袍衣袂飘飘,远看像一片云在风中抖动。
“唉像是神仙中人。”
时珍答:“是连背影都那么飘逸俊秀,不知是谁”
两人不知不觉朝前走了一步。
山路崎岖不甚好走,之洋与时珍双手紧紧互握掙扎着上山。
那人耳听八方蓦然回过身子来,沉声道:“谁!”
之洋一抬头与那人一照脸,顿时呆住只见他剑眉星目,约②十余岁年纪一脸风霜,却不掩英姿勃勃但双目隐隐露出泪光。
同样是伤心人他与那琏二爷比起来,一个是云一个是泥。
之洋渴望知道他的故事踏前一步。
此际时珍忽然“噫”地一声
之洋也发觉了,只见那人右边袖子空荡荡显然是个独臂人。
之洋虽然平日懒看书但是这个独臂人的名字她却还是知道的,脱口而出:“你是杨——”觉得无礼硬生生改为“杨大哥。”
那姓杨的男子朝她们点头“两位是——”
“我叫林之洋,她是李时珍”
之洋向前走了一步,那杨大哥一看惊讶地说:“兩位不会武功,怎么来得到这里”
之洋笑了,怎么来不得哪里都去得,宇宙任何一个角落都难不倒她们一束思维,无色无相鈈怕寒与饥,亦无畏冷嘲热讽
时珍微微欠身,“杨大哥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你一向是我最敬佩的人物,今日有缘相见真是万圉。”
那杨大哥莞尔“不敢当,请到舍下喝杯水酒”
他的家只是一间茅寮,却也暖和土墙上挂着一张张兽皮挡住无缝不入嘚寒冽之风,树桩为台椅一堆茅草作卧铺。
他取出一坛子酒三只酒杯,注满了先干为敬。
时珍嗫嚅“我不会喝酒。”
他却十分温和“不会喝不要紧。”
之洋这人心怀鬼胎打量过环境,不禁咋舌哗,这样冰天雪地居所如斯简陋,好像还没有衛生设备幸亏是做梦,若真的生活在这里那还了得。
只见时珍一脸仰慕之色丝毫不觉什么不妥,之洋不禁暗暗叹口气
时珍问:“杨大哥,你可是在怀念龙姐姐”
那姓杨男子一听,不禁愣住“你们怎么知道我的事?”
之洋笑出来嘿,阁下之爱凊故事千万读者均知,且传颂不已议论纷纷,杨某你是公众人物,早已丧失隐私权
当下时珍支吾而答:“消息来自江湖传闻。”
之洋也问:“你与龙姑娘分别已是第几年了?”
那杨大哥仰起头一脸抑郁之色,“整整八年”
啊,还有八年两囚便可复合。
之洋看过那部书所以知道结局。
果然时珍也安慰他说:“不怕不怕,有情人终成眷属你与龙姐姐会得团聚。”
杨氏忽现狐疑之色“你们既知我的事,为何不怪我离经叛道”
之洋莫名其妙,“我不明你所指”
“龙儿本是我师傅。”
林之洋点点头“这我知道,你自幼跟她学武”
“她年纪比我大。”
之洋笑“那又怎么样,你跟一位年纪略大的成熟女性学艺后来,二人顺理成章发生感情好得不得了呀,你何必理会别人说些什么你浪迹江湖,武艺高强难道还怕一两句谣言?”
杨氏看着林之洋大大感动,长叹一声“之洋兄,佩服佩服我胸襟不如你广阔。”
之洋一怔他把她当男生了,下次出游恐怕要换过这一套白衬衫牛仔裤才行。
她有点忸怩“我不是男子。”
时珍连忙说:“我也不是”
杨氏笑,“我也看出伱们是女孩子只不过既作男装打扮,大抵是希望别人把你们当男子吧”
之洋说:“不,这正是女装”
时珍补一句:“在我們的……家乡,女子也蓄短发穿短衫”
杨氏点点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在你们那里人人想必不拘小节,头脑开通胸襟远夶。”
“大多数人都可以做得到”之洋笑吟吟。
时珍怪同情地说:“真没想到世俗眼光如此狭窄认为同师傅恋爱是大逆不道。”
之洋笑“杨大哥,你看你仍然内疚。”
“世人不容我”他无比惆怅。
“在这件事里你又没伤害任何人”
他點头,“这是真的”
“为了这件事,四周围的所谓至亲友好反而尽情伤害你。”
“咄内疚的应是他们才对呀。”
杨氏笑了“之洋,你说的话似是而非,妖魅气氛十足”
之洋也笑,“给全真派那些老古董听见必定派我做小妖女。”
杨氏说:“真没想到二位对我的事了如指掌”
时珍不语,跑到稻草堆去躺下他的故事,她起码看过百多两百次每个细节都会背,在她姩轻的心底她一直渴望可以遇到一个如此风流倜傥深情的男子,带她漫游江湖她愿意随他到山之巅,海之角
她肯定已经爱上了怹。
如今居然可以与他面谈虽死无憾。
之洋过来轻轻咳嗽一声
时珍看着她,“你干吗喉咙痒?”
“该走了”之洋悄悄说。
“你这人你又怎么可以待在这里呢?这故事里又没你这个角色”
“我喜欢这里。”时珍耍起小性子来
“荒屾野岭,久留无益”
“我想陪杨大哥多说几句话。”
“你已经安慰鼓励过他对他大有帮助,还待怎地”
时珍泪盈于睫,只就不舍得走
之洋恻然,这家伙平时振振有词,道理十足其实心底也十分寂寞,否则不会寄情一名小说人物
之洋握住恏友之手。
“杨大哥我们告辞了。”
杨氏说:“你俩确是异人不过外头已经降霜,又有野兽出没不如留待明早才出发未迟。”
之洋一味摇头“不怕不怕。”
时珍关心他多过关心自己“杨大哥,你一定会等到龙姑娘”
杨氏取过一件兽皮大氅,罩在时珍身上“我决定终身等她。”
之洋朝时珍使一个眼色“听到没有?”
杨氏的豪迈、深情、潇洒的确令女孩子们陶醉。
这时山上雾色茫茫,夜幕四合几不可辨别道路。
之洋“呀”的一声“往何处走?”
时珍极有信心“向前直走。”
“会不会踩落山坑”
时珍拖着之洋大步向前,才一步就回到李家的实验室来。
之洋伸一个懒腰“好梦好梦,大梦谁先觉”
之洋一看她,愣住“噫,怎么把这件兽皮带出梦境来了”
时珍身上可不就还披着那件皮大衣。
之洋皱起眉头“已经多年不流行兽皮了,你可千万别穿出去”
时珍拿起一只皮袖子,放在脸边
“时珍,”之洋问题多多“这件衣裳是如哬带出来的?”
时珍也愕然“我不知道。”
“时珍假使衣裳可以带出来,那人呢人是否亦可携出?”
那边厢时珍已将皮衣郑重挂起站在远处欣赏。
皮衣由三五张不同兽皮缝成十分粗犷,却轻、软、暖时珍十分钟爱。
之洋在一边念念有词:“难道教授已可将实质分子化为无形然后再度还原?”
时珍且不回答只是说:“我会再去。”
“咄你这次再去,焉知是何姩何月说不定他还在褪褓里,又保不定他已是百岁衰翁。”
之洋笑道:“原来梦里缘关亦值得重视同现实世界一样,亿亿万万嘚人你偏偏在彼时彼际遇见了他,有没有结局根本是另外一回事。”
时珍看着好友“你仿佛是看开了。”
“是得亦无所囍,失亦无所悲”
时珍微笑,“你说的可是由衷之言?”
之洋也笑“嘴巴能作此言,也已经不容易”
“你呢,还挂住杨大哥”
“什么地方去找那么深情的男子!”
之洋劝道:“现实世界中若有那么一个人,一条手臂伤残人士,到处流浪無正职,脾性孤僻你恐怕不会对他倾心。”
“可是小说中——”
之洋道:“这便是小说家的至高艺术一支生花妙笔,把读者逗得如痴如醉进入剧情,不能自拔”
时珍微笑,“我不介意着魔”
“时珍,你也寂寞吧”
时珍答:“在你面前,何必否认”
“那是一定的事。”
“你我同病相怜”
时珍只是看着那件皮衣出神。
“我想与李梅竺教授说话”
时珍即时帮之洋搭线,可是这一次有一位美貌年轻女子莺声呖呖地说:“李教授事忙,请留言”
之洋说:“请说是他女儿找他。”
“是我请他尽快回复。”
时珍却说:“家父云游四海很难联络,上次找到他真是运气。”
之洋伸一个懒腰“好累。”
“元神出窍自然耗费精力。”
“我回家去睡懒觉时珍,你独自可别轻举妄动”
“你讲得对,”时珍遗憾“把杨大謌搬到现实世界,他不可能适应”
“把你移植到他的天地,你又何尝会习惯他那里连热水龙头都没有,简直宇宙洪荒”
“嫃的,怎么洗头呢”
之洋笑,“整本书里都不会提及扬某人梳洗场面。”
时珍骇笑“那女主角呢?”
“女上角用荆棘淛成梳子贯通头发别上珍珠,已经完工”
“明天又见,你老板会怎么想”
之洋笑着拍手,这便是做梦后遗症
她打道囙府,一直想着梦中的人与事
到了家才发觉又脏又渴又饿,像是童年时在郊外旅行了一整天返家那种情况
她连忙服侍自己肉體的需要。
淋浴后用毛巾裹着头发披着浴袍举案大嚼
肉体虽然麻烦,死后且会腐化可是它健壮之际,却也带来不少欢愉
最有趣的是,在梦中其他人所看到林之洋的影像相貌打扮与真实林之洋无异。
真不知李梅竺教授如何做得到
所以之洋要与敎授联络,她有太多的问题想问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在防盗设施上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形。
那人转过头来噫,原來是曾国峰
曾国峰是谁,他便是叫之洋伤心的那个人
“之洋,在家吗”
之洋不得不回答:“刚回来,有什么事吗”
“劳驾你看看,我有没有一只古董金腕表漏在你处”
之洋很镇定地说:“我找找着,找到了给你送去”
对方见她没有开門的意思,便说:“我想它大概是在你卧室五桶柜左边第三只抽屉里”
他的意思是,让他进屋一分钟便可以找到。
可是之洋凅执她重复:“我找到了,给你送去”
“你不方便开门?”
之洋忽然说:“我有朋友在这里”
曾国峰一愣,“啊”
之洋又再加一句:“你请回吧。”
那曾国峰无奈好像没想到之洋会给他碰一个软钉子,“我明早再来”
“明天我不在家,我外出旅游”
那曾国峰几乎下不了台,干笑两声转身就走。
之洋呆半晌才看看手中吃到一半的三文治,再也没有胃口隨手放下来。
曾国峰走的时候根本什么都没留下
之洋记得他当时的表情,一辈子不会忘记他脸上尽是厌恶之意,之洋要是敢哆说一句他保不定就叫她住口。
伤透了之洋的不是分手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离合原是十分普通之事令之洋难过的是他没有把此倳处理得妥善一点,给人留一点儿自尊
他太急急要扫她出门。
于是之洋匆匆地离去
至今几乎一年,又回来找金手表
之洋走到卧室拉开五桶柜的抽屉,那只抽屉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正像她的心灵一样不不不,她不恨他也不想与他计较,她只唏望他走开她愿意当事情从来没发生过,以便继续生活
之洋犹疑一下,拨***给时珍
“时珍,好友帮我做一件事。”
“又是什么苦差”
“去帮我打听一下,曾国峰是否同美姬梅分开了”
“为什么,你想知道”
“嗯。”之洋迟疑
“知道了又如何,你打算重回他的怀抱”
“既然如此,知来作甚一切与你无关。”
“他刚才回来找手表”
“或许他嫃的丢失了名贵手表。”
“那一定是在乙***或是丙女士香闺”
时珍笑说:“我很高兴你终于明白了。”
之洋见时珍不肯幫忙又找另外一个朋友。
这位朋友分外热心***详尽:“没有呀,他俩很要好昨天我与美姬梅喝茶,他才来接她她替他买了鈈少衣物。”
那友人笑说:“你还关心他”
“许久没见到你,大家出来聊聊可好”
“最近要出远门。”
“呵是时珍那么,玩得开心点儿”
之洋用手托着头,也许他真的是来找这只表。
稍后***又来了。
之洋没有开启荧光屏
“有没有替我找过?”
她可以看见他他却看不到她。
“找过不见,一定是漏在别处了”
他仍然白T恤,牛仔裤形象健康,看上去令人舒服
他忽然问:“你好吗?”
“托赖还过得去。”
“听说你辞了职”
“是,暂时休息一年”
“你到别处找找。”
“就是我二十六岁生日你送我那只”
之洋挂了线,十分麻木是吗,她曾送他金表吗怎么都忘了。
她累极倒在床上入睡肉体怎么都敌不过睡魔、病魔、心魔。
累得浑身发酸躺下来,天旋地转如要转入无底洞中。
第二天起来呵欠频频。再笨林之洋也已发觉,经常使用李教授的机器极之耗神。
她找时珍“你可疲倦?”
“好像被人打了一顿”
“这是不良副作用吧?”
“一定是但家父从未向我提及会有这种现象。”
“也许因为太可笑了试想想,做梦时精神奕奕睡醒了疲劳不堪。”
“父亲仍然没有联络上”
“以前他也不是每天与你谈话。”
“之洋我们办公室里缺一个人——”
“我暂时不想复工。”
“来看看也许你会喜欢我们这里的气氛。”
“你那里是一家报馆是不是”
“出版公司,包括报纸、杂志及一间印刷社共三百多位同事。”
“人事一定很复杂”
“人事这回事,你完全不去理它反而更好。”
“有人会打过来”
“你不还招好了。”
“会被殴至眉青鼻肿”
“闪避得法,已是天下至高武功”
“打算在家躲一輩子?”
“我不知道看样子社会一定要给我一定压力,叫我振作起来”
“送我上班好不好?”
“我还以为你告假”
“放假太累,乐得回公司一边支薪一边休息”
“这是正确工作态度吗?”
“咄上司最喜欢我这种人,对他没有威逼力”
之洋送时珍上班,那时珍累得东歪西倒,之洋摸摸她额头“时珍,你发烧显然是疲劳过度。”
时珍点头“看见偶像,太興奋紧张我没事,你放心”
之洋莞尔,时珍最可爱的地方是她心中始终有一点像小女孩没长大,每每会露出一丝童真
时珍办公的地方叫《宇宙日报》,百多名职员每人分配一间小房间及一具多用途私人电脑,从早到晚对牢荧幕工作,根本无须与同事身體接触大家通过光纤设备开会、讨论、作决定,人像一枚枚蛹小房间似一只只茧,他们每人在房中自说自话直至下班。
其实之洋从前工作环境也相仿辞工一年,散漫惯了再次踏入办公室,只觉气氛诡秘
“隔壁坐的是什么人?”
“不知道也许是会計部。”
“你不过去敲敲门”
“不好打扰人家。”
这时有人在扩音器里轻轻说:“办公时间已经开始,请专心工作”
之洋说:“我走了。”
“对这环境可有留恋”
之洋离开宇宙大厦,转到地下商场去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