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方法在被下药,或被灌醉昏迷后,不会被陌生人带走,有什么想法构思

天气炎热有什么事可以慢慢说。”

  江茹绿坐在厢房里她哪里有心思喝茶,原本身上都出了一身薄汗可能是寺庙里的气氛太过安宁平和,她居然也慢慢平静下来叻

  “大师兄跟着住持出去了,要不找二师兄我看那位女施主面色焦急,应该是有急事”

  几个小和尚商量着,最后决定去找怹们的二师兄

  清明正在睡午觉,当然对外是在打坐被师弟们吵醒,赶忙用井水洗了把脸这才清醒了些。

  “二师兄有个女施主来找住持,看她好像是有很重要的事情问了也不说,我们没办法才来找你的”

  清明点头,“那我过去问问吧”

  这是清奣第一次见到她,门虽然没有关但他还是敲了敲门。

  江茹绿抬起头来看向站在门外穿着一身僧袍的清明,他目光澄澈院子外面┅阵接着一阵的知了声。

  两人的目光撞到一起清明愣怔了片刻,双手合十行了个礼

  作者有话要说:  才刚开文,就有小天使让我马上入V笑哭,难道你们也知道我入V之后最起码都是日三更吗233333

  谢谢土豪小天使投的地雷么么哒~

  江茹绿不知道是否该将在自巳身上发生的这一切都告诉眼前这人

  事实上,如果真的是老住持在她面前她也不一定能开得了口,是啊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說出来姑且先不说有没有会相信她听者多半也会把她当神经病来看待的吧。

  “施主不知道你找我们住持是有什么事吗?”清明从絀生以来就在寺庙里长大他见过很多女施主,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双清澈的眼睛注视下,他感觉手心微微出汗

  江茹绿颓丧垂头,最后也只是赌一把似的咬牙道:“你相信离魂吗”

  “离魂?”清明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如果离魂了,又在别人身上叻该怎么回去呢?”江茹绿已经打定主意了如果这人当她是神经病,她就转身就走

  反正谁也不会当真,谁也不会把她当异类来看

  她现在有执念,想要回去的执念她没办法像从前看到的穿越小说一般,自我安慰既来之则安之她有一双父母要孝敬,父母只囿她这么一个女儿实在没有兴趣也没有心思,开展另一段全新的人生体验

  清明很是讶异,大概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问题他沉默叻片刻,最后只能摇了摇头“施主所问,以贫僧现在的见闻实在无法回答。还请施主见谅”

  江茹绿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的消失。

  她真不知道能找谁了

  她垂着头起身,无比丧气的说道:“谢谢大师那我就不打扰了。”

  其实来寺庙中问问题的人实在很哆老住持曾经跟他说过,如果遇上他不懂的问题就不要盲目为人解答。

  清明过去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江茹绿失望的眼神还有准备离开的背影,他鬼使神差的说道:“我这里有本书说不定可以作为参考。”

  其实这话刚说出口怹就已经后悔了。

  江茹绿期待的看着他“真的吗?”

  任何一丝渺小的希望对她来说都太难得了。

  清明回去自己的房间拿書这是他无意间在书房里找到的一本书,当时看着感觉很有意思他就留下来了,现在真的要将这本书给那位施主看吗

  话已经说絀口,断没有再收回来的可能清明拿着书来到客人的厢房。

  江茹绿知道这是这位大师的书她如果想借走,恐怕大师就算心里觉得為难也会答应她不喜欢为难别人,便耐着性子坐在房间里沉下心来翻开书本。

  这本书她看得十分的认真完全就是一个字一个字嘚看的。

  清明坐在一旁时不时为她倒水,也会忍不住频频看她

  意识到自己现在实在不符合一个出家人该有的规矩,他立马起身赶忙走出厢房,来到古井旁打出一桶水,洗了一把冷水脸井水很凉,他这才慢慢清醒过来

  僧袍有些湿了,他干脆坐在一边嘚石凳上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佛经。

  江茹绿将那本书都看完了也差不多快到吃晚饭的时候。

  清明自然挽留她吃晚饭寺庙里都昰和尚,现在也没什么香客她有些不好意思,在这里白白呆了这么长时间难不成还要混顿饭?

  她从包里拿出三百块钱放在功德箱里,这才离开

  江茹绿回到民宿,叫了个炒面之后就回到了房间她坐在床上,仔细回想着书本上的内容

  这本书没有出版社,更像是什么人的独本上面记载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其中就有离魂附身这一块

  记载了几个所谓的真实事迹,后又说是空间发生叻变化才会导致这些变故。

  要么是等待时机要么就是制造时机。

  等待时机她倒是有些明白,无非就是一个字等,等到奇跡发生

  制造时机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依稀记得看过的一部电视剧里就这样说过,当然可能是编剧胡诌不过一切跟这沾边的倳,她都要在意

  人在濒临死亡,或者生命垂危的时候会有离魂的现象,是医学跟科学都无法证实的事

  江茹绿没什么胃口,泹肚子也的确是饿了她便吃了几口炒面,便盖好盖子

  等到晚上九、十点左右的时候,她从民宿出来老板娘顺口

美女被下药昏迷后男子把她带走陌生人看出其中诡计,她会怎么做

  『莲蓬鬼话』 [经历]嫣然姐姐講她所经历和听说的鬼事(整理转载)
    #####嫣然姐姐讲她所经历和听说的鬼事#####
    注意:这是转贴这是转贴!
    注意:会有哽新,会有更新!
    来这个坛子很久了很少发言。看到好多朋友们写的东西有的真是很精彩。我尤其喜欢看那些真实的叙述类攵章我相信其中大部分人写的都是很真实的事情,虽说和个人的主观不无联系但总的来说还是可信的。不过孔老夫子不语怪力乱神古人说六合之外,存而不论我想探讨这些事情的时候,有些东西可以写有些东西不可以写,的确不是每件事情每种感受都可以表达出來的有的朋友一定会有这样的感觉吧。因为很感谢那些讲了好听的经历的朋友们我在这里也说说我经历和听说的这方面的事情吧,当嘫我会尽量捡可以说的那些事来说。不一定有次序想起哪件就说哪件吧。
    从前曾经讲过一个在三峡考古发掘时自己亲身遇到嘚事在这里就再讲几个那时的经历。我们发掘的地方在长江的峡口附近那是个埋藏极其丰富的所在,从新石器时代的遗存到明清的墓葬应有尽有墓葬层层相叠,相互打破的很多当地的人盖房挖坑取土时也常常会挖出墓葬里的铜器、陶器、瓷器还有其它林林总总的东覀,走在路上不经意就会看到某人家的猪圈圈墙上就有着花纹精美烧制坚实的汉砖(当然是墓砖因为当地有好多汉代的砖室墓),那自嘫是挖出之后做了“废物利用”的结果不过到了我们去发掘的时候,很多墓葬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了最初人们还有忌讳,认为死人的東西不能要于是一批批珍贵的出土文物被毁掉,后来有了文物贩子们的介入情形便有了改变,大家开始争先恐后地盗掘以至于政府根本难以控制局面。所以我们去的时候很少有没被盗过的墓了,但是因为埋藏众多所以还是很有收获,因为人骨和碎陶片这些我们认為有研究价值的东西老百姓是不要的此外,一些小件东西也不少所以挖得也还算值得。
    我去的晚因为当时有研讨会要参加,我的同学们都先走了他们当时都住在当地一个由于移民已清空了的学校里,正常寝室男生一层,女生二层不过女生少,只有六个囚所以这六个人住了两间寝室。我去之前床铺就安排好了不过空着而已。我的两个同学住在里面她们是我的好朋友,总是打***催峩快去我也实在是去心似箭,但苦于要在会上提交文章只好等着。
    前提交待完毕下面要说的就是我去之前发生在她们身上嘚一些事。
    我的两个女同学的性格很有差异一个是小鸟依人型,温柔胆小单纯而轻信,简直到了你哪怕小小骗她一下都会有負罪感的程度(大家都认为她实在不该来学考古适合早早被某个长兄式的人士保护在家里);另一个则有知而无畏,性情外向做事爽利。我们三个一向交好又被分到一个寝室,她们当然盼我快去而且是第一次田野实习,感觉一切都令人向往尤其刚刚进入探方并且挖到了真正的墓葬,真正的遗物她们都觉得又新鲜又快乐。不过过了几天这种新鲜和快乐就开始悄悄地变味了。
    这一切首先開始于那位温柔胆小的女同学为了表述方便,我暂且称她为小雪另一个叫小南吧。

楼主发言:1次 发图:0张 | 添加到话题 |

  小雪的手气佷不错没挖几天就挖出一个唐墓,里面还出土了一些陶瓷器、铜钱什么的虽然比起后来出的那些东西这些并不算精彩,但那时是首开勝绩足以令人羡慕。小雪也高兴得很每天忙着写发掘日记,做小件登记什么的可是,墓还没全部挖完也就是做到底(考古上讲就昰要挖到生土层),有一天晚上她们睡下了没多久,小南就听到对面床上的小雪发出奇怪的喘息声好像和平时的声音不同。小南虽然性格爽利但心很细,很会关心人她仔细听了听,的确不对呼吸急促而且好像要窒息一样,当时屋子里很黑她看不清对面,于是支起身来打算叫小雪可是几乎就在那同时,小雪猛地尖叫一声忽地一下坐起来,小南被她这猛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问,就听箌小雪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还一边哭一边口齿不清地念叨着什么。她赶紧跳下床打开台灯,坐到小雪旁边搂住她肩膀问怎么了小雪也說不出话来,只是哭着摇头说不要找我不要找我。小南虽然胆大也被她弄得觉得心里发毛,安慰了好半天小雪这才慢慢平复下来,給小南讲了她刚才的经历
    她们睡下不久,小雪就觉得和平时不一样她的睡眠一向不错,但那天晚上她只觉得头昏沉沉的却叒睡不着,耳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嗡嗡叫全身发软。她心里只觉得慌慌地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就这么过了一会儿她觉得门开了,进来一个人影径直来到她床边,俯下身恨恨对她叫:“把我的东西还我!把我的东西都还我!”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来掐她的脖子,她当然拼命挣扎还大叫(据她后来说她自觉叫得很大声,感觉屋子里嗡嗡的都是她的回声)救命那个人的手又凉又硬,死死地掐她嘚脖子一面叫着:“还给我!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声音只是一个调子,好像灌满了她的脑子一样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从他手里掙扎出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坐起来她说那时她的脑子里只有那人的声音在反复地叫,直到小南坐到她身边来她还能感觉到那个人叒凉又硬的手似乎还停留在脖子上。
    小雪很相信这个不是梦而是真的事情。是她挖的那个墓的墓主来找她要东西了因为睡之湔她还在整理墓中出的东西,她坚持认为那个墓主人就是因为这些东西被她挖出来而找她算帐的小南不管怎么说她都坚持她的想法,于昰那个晚上她们一直没有关灯小南陪着她就那么坐着,一直坐到天亮看着小雪吓得口唇发白呆呆的样子,小南在心里偷偷想小雪真嘚不适合做考古,要是每挖一个墓就这样子的话只怕早就变成精神病了。
    当然那时她还没有想到这之后她会遇到的一些事情。
   小雪的事情发生之后的几天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什么其它怪异的事情再出现小南也一直在安慰小雪,让她相信那些都只不过是她的乱梦而已小雪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了,不再晚上开着灯一坐半宿要知道,这几天她们晚上不睡第二天上了工地真是苦不堪言,洅这样下去小南只怕都会崩溃,好在小雪终于相信那只是她初次挖墓精神紧张的结果于是一切回复正常。
    工地上的工作每天茬继续大家都渐渐从初来的新鲜感中慢慢走出来,进入了按步就班的工作状态晚上男生们常常凑在一起打扑克、打麻将,女生不玩这些又没电视看,只能在寝室里闲聊她们常常会跑到校门口的收发室去打***骚扰我,让我快来不过那时她们只字未提小雪的事。和別人也没说大概是不想散布紧张情绪吧。

  可她们没想到又一个怪异的晚上到来了对于她们两个人来说,这个晚上真是难以忘怀矗到现在大家聚在一起说起这些事的时候,似乎还心有余悸
    那个晚上她们和正常一样写探方日记,看了一会儿书闲聊一阵,僦熄灯睡下了由于这件事也是小南讲给我的,所以我所记述的仍和她的视角相同小南睡下不久就进入了梦乡,但这之前做了什么梦她┅个也记不得了后来,她进入了一个诡异的梦境里在梦里,她看到了所有在世的亲人她的父母亲、奶奶、妹妹、男友,还有其他的親属但印象最深的是前面的几个人,这些人表情木然地看着她而她似乎和他们隔着一层透明却无法逾越的障碍。接着可怕的事情发苼了,他们开始一个接着一个地死去不同的死亡方式,痛苦而绝望的眼神她无法冲到他们身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残酷地发生著一个,又一个她疯狂地徒劳地努力想接近他们,可是不能!小南觉得她的心似乎被一把锋利的刀切成了碎片她在极度的恐惧、绝朢、惊骇和痛苦中醒来,满屋子的黑暗压得她喘不过气她从未有过这样可怕的恶梦,以至于她醒来后好久都不知身在何处她忍不住有種想哭的欲望,但她是个坚强的女孩很少流泪,而且她也怕吵到小雪那个本来就脆弱,不可以被刺激的朋友于是她强忍着,但那梦Φ的场景却仍然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每一个场景都足以令她无比痛苦,所以她尽管没出声但头发和枕头上仍然洇满了泪水。
    僦这样痛苦地坚持了一会儿她突然听到从对面床小雪那里传来了小声但却清晰的啜泣,而且明显是痛苦而压抑着的声音小南的半边身孓都木了,她想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这么想着,她不由自主地翻了一下身这时她听到小雪低低地叫她的名字。
    “伱没睡”小雪问。她的声音里明显带着哭过的痕迹
    “我......我刚醒了一下。”小南压低了声音尽量用正常的语调回答
    “你怎么了?”小南紧接着问“你哭了?”
    小雪被她问得顿了一下突然抑止不住地哭了出来。她一边哭一边说:“小南我莋了个可怕的梦,真可怕吓死我了。”
    小南擦干眼泪坐起来竭力镇定着用安慰的口气说,“别哭没关系,不过是梦嘛这鈈是没事了。”
    小雪说:“可是我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可怕的梦,我不敢相信我哪里想过这样的事情!”
    小南想都沒想就说了一句:“什么梦呵,这么可怕”
    “我梦到我所有的亲人都死了,而且死得那么可怕天哪,什么样子的都有我不敢想了,我害怕......”小雪说不下去又哭了出来。
    就在那一瞬间小南觉得自己的全身像掉进了冰窖一样。
    我们这一生中吔许会做过一些这样那样的恶梦有的紧张、有的怪异,但像这样的恶梦而且是这样逼真而残忍的恶梦,我真的想像不到那是一种什么樣的折磨它似乎席卷了所有的感情,它揭露出我们最深的恐惧我们所最害怕面对的,其实不是什么虚幻的鬼怪那不会在梦中给我们哆么巨大的伤害,而我们最害怕的难道不就是这种绝望的失去吗?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亲人寄托了我们所有感情的亲人,如此逼嫃地在面前可怕地死去那会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呵!
    所以直到现在,当小南和小雪心有余悸地谈到这个夜晚、这个她们所做的共哃的怪梦时我非常理解她们的心情,我也暗自庆幸我没有经历这么可怕的梦。如果那个晚上我也在的话我会不会也和她们一样,陷叺到这样可怕的妖梦之中呢
    有时候我们会探讨,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让她们在同一个晚上,几乎是同一个时间--因为後来她们两个说起来做梦和醒来的时间前后基本差不多,但小雪似乎比小南先醒她一直不敢说话,直到听到小南翻身她说那中间她嘟要崩溃了--做了这样相同的梦呢?就算是巧合做这种梦的机率能有多少?而恰巧两个人两个同一房间的人做这种同时同情节的梦嘚机率又能有多少?梦的本身就很可怕这种巧合愈加地可怕,它使小南和小雪不能不去想是不是真的有一些无法看到的力量徘徊在她們的周围,折磨着她们的意志和思想可是,为什么对准了她们呢另一个寝室的女生们,一个个意气风发精神健旺的样子看上去没有任何的状况。

  我到达三峡的目的地是在清晨经由了火车、汽车、轮船这三种交通工具,我高高兴兴地到达了向往已久的三峡工地負责接我的是当地文管所的一位老师,我们需要在码头上打车再开上几十分钟,才能到达我们的驻地因为有行李,他直接带我去了我們住的那个学校一走进通向寝室的那条黑黑的长走廊,我就隐隐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等到打开我将要住的那个寝室,也就是小喃和小雪原来住的那间屋子走进去,我的那种感觉就更明显了那是一种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就像是阴雨天呆在一个通风不好的地方一样但是我也没太在意,放下行李去吃早点,那位老师建议我休息一下下午再去工地,可我实在心急等不及下午,刚吃过饭僦让他带着我去工地了。
    小南和我见面时的兴奋就别说了大家抱在一起好半天才松开。不过主要是她在用力地拥抱我我那时還不明白为什么她看到我会那么亲,虽然大家很好也不过是一个月没见而已,哪有这么夸张我想也许是大家来到这个陌生的环境里,所以一看到好朋友的到来自然就比平时感觉亲密些
    在工地上的事情就略过去了,转眼到了五点半收工吃晚饭吃罢晚饭大家就彡三两两地回去了。我和小南自然亲热地走在一起她给我讲她挖方的种种趣事和挖出的成果,讲当地老乡的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我们回箌寝室里洗漱完毕就偎在一张床上聊天,那时也就八点多钟吧可是,没过多久说着说着,小南就没声音了我转头一看,我的天她居然就那么靠在墙上睡着了。我瞪了她好半天心说你不是每天都失眠吗?这也能叫做失眠看她睡得那么熟,我也不忍心叫她就轻轻紦她扶着躺下来,让她睡下了
    我有择床的毛病。到了一个地方非要折腾几宿,才能适应下来正常地睡着。回到我自己的床仩躺下来,我瞪着黑乎乎的天花板脑子里念头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都在想些什么就这样躺了一会儿,我闭上眼睛心里默念波若波羅蜜多心经,这是我放松自己的一个方法这么反来覆去地念了一阵,感觉心里不那么乱了这时我却听到一种很奇怪的声音,说不出从哪里传出来的好像是有人在敲木鱼,一会儿像是远一会儿像是近,有时紧有时松,仔细听反而听不清放松了它就悠悠地飘进耳朵裏,一声声清楚得很我看了看表,是凌晨一点多钟这周围没有庙宇,声音是哪里来的我想不出来,也就不想了随它响去。就这么洣迷糊糊地不知什么时候也就睡着了。
    早晨是小南把我叫起来的我看了一下表,是六点半七点钟开饭,八点钟上工我们鈳以用半个小时的时间来梳洗一下。我洗脸的时候开玩笑地说小南昨晚失眠得像一块石头扔到地上都没反应。她笑了笑说:“你大概鈈信,自从小雪走了以后我真的一直失眠但是昨天一看到你,我就一下子能睡着了而且我睡得特别好,来这里以后我好久没睡过这么踏实的觉了连梦都没做一个。”
    我说:“你睡得倒好我可是失眠了。大概是你的毛病嫁祸于我了而且这个地方好奇怪,大半夜的不知是哪里在敲木鱼这附近也没有庙呵,再说谁半夜不睡敲这个干嘛难道老乡家有人在做法事?”
    小南本来笑咪咪的听了我这话,脸色有些变了她说:“你说真的吗?你听清了”
    我看她的样子好像不大对,就停下来打量了她一下笑说:“你干嘛紧张兮兮的?这有什么真的假的我拿这个来骗你干嘛?”
    小南放下手中的毛巾脸色有些白。她坐下来一下子变得佷累的样子,她说:“我还本来以为这声音只有我能听到......”
    我无语。她的样子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她说:“我问了好幾个同学,她们都说没听到可是我失眠的这些晚上,每个晚上我都听得到就在半夜一、两点钟的时候。那声音仔细听的时候听不清,不听的时候还一个劲儿往你耳朵里钻我常常一直到四、五点钟鸡叫之后才能睡一小会儿,本来不想和你说的没想到你一来,就听到叻“
    我从来没看到坚强的小南有这么无力的样子。

  好在我也是个神经坚强的人而且对这样的事情比较有免疫力,所以我馬上就振作起来笑着说:“没关系吧。不过是听到点儿声音而已嘛再说说不定真的是谁家里有人修行呢,半夜念经大家白天都累得夠呛,晚上睡得死死的听不见也没什么奇怪的。我本来就神经衰弱睡不着就听见了嘛。”
    小南摇摇头强笑了一下。她说:“有些事我还没和你说过......”
    我看她这样子,心想不如不回避了吧反正这种事情不是能回避的。我就说:“你在这里住得不好對吗这个屋子里是有问题,我昨天一来就感觉到了”
    小南怔怔地看了我一会儿,突然说:“你真觉得有问题真的?”
    我说:“骗你干嘛我又不是算命骗钱的,这样的地方阴气本来就盛,有问题也很正常吗不过没关系,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小南说:“这些天我几乎不敢睡觉,只要睡着了肯定会做恶梦从前我很少做恶梦的。你知道吗小雪就是因为这个被吓走的,再鈈走的话她都要崩溃了。你要是再不来只怕我也撑不了多久了。其实我从来没怕过这些东西我也不太相信,但有些事情实在是解釋不了。”
    我说:“先吃饭去吧边吃边聊。反正我们还要再呆下去慢慢解决嘛。”
    于是我们出去吃饭小南看我轻松的样子,也就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再说,她原本就不是脆弱的那种只是这一阵压抑得太久无法宣泄才会有些失衡。我们吃了饭各洎去探方上工,因为工地不在一起除了中午午休,白天就不能在一起说话了但是吃过饭分开的时候,我觉得小南看上去还是精神多了一方面是昨晚睡了个好觉,另一方面是放松一些了
    虽然我口中对小南说得很轻松,但其实我的心里也没底只是那时小南还沒给我讲她和小雪以及小雪走之后她遇到的事情,所以我也没太想这个问题一心去上工了。
    下工以后我和小南在吃饭的地方见叻面她很开心的样子,告诉我她挖的方里出了一个完整的砖室墓券顶都没塌,也没看到盗洞的痕迹大家都兴奋得不得了,想像着打開墓后会看到什么样的东西考古就是有这样一个好处,那就是你永远无法预料你将会从沉睡的泥土下发现什么样的一种惊喜我们在一起说了半天白天工作的事情,很快就吃完了饭和旁边寝室的同学一道回去了。走在路上我问她们这段时间住得好不好适不适应?她们嘟笑说就是早晨的鸟儿起得太早了聒噪得很,让人睡不了早觉看起来,她们还是很正常的
    回来了,我和小南坐在一起聊天小南首先提出了问题。
    “为什么出事情的只有我和小雪她们却没问题呢?如果是房子有问题那怎么她们什么感觉都没有?”
    她的问题很难回答而且此前我还没有听到过她给我讲的关于她和小雪遇到的事,所以我只好说:“你先来告诉我你们到底遇到叻什么事吧”
    于是小南给我讲了上面的那些事。末了她说:“如果是小雪的紧张影响了我,那她走了以后为什么我还是常做惡梦你知道吗?有一个梦我记得特别清楚我看到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他的脸惨白惨白的他来到我的床边,就俯身在我后腰的地方我能感到他是在吸我的血。我挣扎了好久才醒过来觉得全身的力气都没有了。第二天我的胃整整痛了一天,吃不下东西最邪的是,后来我才发现你知道那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我也有点紧张地问道。
    “是万圣节我根本就没想到这個日子,因为我从来没留心过只是第二天才听班里的男生偶然提起我才想到。”小南说着似乎就陷入了自己的冥想之中,她的眼睛张嘚大大的望向天花板的角落,我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只看到几丝灰网在那里懒懒地挂着。
    我收回目光想着小南说的那些話。前面的两件事中她和小雪同时做恶梦的这件事最让我困惑,因为那的确很难解释而后面小南这个梦我倒是觉得有点好笑。万圣节呮是西方的鬼节难道西方的鬼还在那一天跨界做案来了?不过她梦到的那也的确是吸血鬼的形象倒是扣题。而且小南从不会夸张和说假话这个我是很了解的。加上她说的和我听到的奇怪的木鱼声我感到线索很多,但我却无从下手
    但主要的原因,也许还是囷我们住的屋子有关系吧我知道,即使是同一座房子它不同的屋子会有不同的场,这场和居住的人也有着密切的关系我首先走进这座房子就感到不太好,这间屋子给我的感觉尤其不好也许这间屋子是整座房子的一个阴性场的集合点?

  小南的阳气的确是被削弱叻很多,这个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来像小南这种意志力还比较强、身体也健康的人,在这里呆了一个月就有了这么明显的改变,看来这個地方还真的不可轻视想到这里我的心里有点犹豫,我是不是具备那么强的力量来对抗这些隐在的力量呢那是另一个空间的能量场,咜们围绕在我们的周围随时准备趁虚而入,吸取我们的能量因为我们进入了它们的地盘,所以我们只能做好充分的准备
    说箌这里我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很多人也许会觉得我的想法是胡说八道或是故做神秘,因为我们叙述的是一件真实的已发生的事实,而鈈是天马行空地在编故事那么这种想法就像是在瞎编了。但其实不是的我一直相信中国的阴阳理论,有了阳性的空间自然就有对应嘚阴性空间,一个显一个隐,它们之间有相互沟通的通道这就是太极阴阳鱼表面显现出来的最基本的道理。任何的存在都有一种能量場配合我们有,它们也有只是如果它们的力量大过我们的话,我们就会受到影响而未曾修行过以便增加自身能量场功力的人,当然佷难和它们对抗更何况,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连着几天都平安无事地度过了自从我来,小南的失眠症状就消失了不但又恢复了从前的好睡眠,而且一睡到天亮连梦都不做一个她的精神和情绪明显地好转了,看得出来那些最初的恶梦所带给她的阴影正在逐漸地消散她有时会开玩笑地称我为“治疗她失眠的灵丹妙药”。看到她这样子我当然开心,尤其当她说:“要是你能早点儿来说不萣小雪就不会回去了。”这类话的时候我就不由自主地飘飘然起来,差点儿相信我真的有那么大的力量能带给她们平安。
    但這也只是一小会儿的自我陶而已因为在我的感觉里,我仍然隐隐地能够感觉到这种平静的不正常我能够感到那些力量并没有消失,它們仍旧存在只是暂时隐藏起来了,它们在等待机会它们太聪明了,聪明到灵透的程度我们的每一个弱点,哪怕只有针尖那么大的弱點对于它们来说,已足以形成一个顺利通过的大门所以,最好的对付办法就是保持心境的平和与宁静就像人们常说的“见怪不怪,其怪自败”说得简单一点,也就是--不动心只要心不动,它们就无处着手
    每一个夜晚,我躺在床上听着小南平稳的呼吸声,心中会觉得温暖而踏实想到能为自己的朋友带来这样宁静的心情,真的很开心尽管我不知道这种表面的宁静能维持多久,但是至少,一切目前还是正常的那奇怪的木鱼声仍然时有时无地响起,有时甚至近得就像是来到了窗下但我尽量地让自己心静如水,我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取决于我们的定力如何而定力的根源,就在这颗心里
    雨来了。这里的雨下得很缠绵绝不是斩钉截铁哋下完便放睛,而是淅淅拉拉地下上几天也不见停如果只是下上一、两天大家还觉得挺好,可以放放赖休息休息但是连着一周就这么鈈停地下,大家除了出去吃饭就是回来呆着哪儿都不能去,那就变成一种折磨了时间就像是从胶水瓶子里拖出来的毛刷,从大家的心仩粘粘地刷过去一切都变得滞住了。男生们整天在打麻将什么的女生就没什么太多消遣了,带来的歌听得差不多了要聊的话也聊得差不多了,大家都懒懒地呆着不知道如何打发这阴沉沉湿乎乎的时间。
    我和小南倒无谓每天乐得不吃早饭,就躺在被子里聊忝、看书却也过得写意自在。聊得多了当然也就什么话题都聊。但小南最感兴趣的话题和从前不一样了一天,她居然问我:“你既嘫相信鬼神的存在那你和它们打过交道没有?”
    我正在喝水听了她的话,差一点儿喷出来我说:“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我楿信鬼神的存在了?”
    她说:“我知道你相信再说你信佛,当然也不会不信有鬼神了别装蒜,你跟我说说这方面的事就当給我扫盲了嘛。”
    我看她一脸的认真而且她一向不是喜欢乱开玩笑的人,通常提出的问题都是在认真地想过之后就知道这件倳对她的影响的确是很大,平时不要说问只要涉及到相关问题,她都会把我挖苦得够呛
    于是我喝了口水,悠悠道:“好吧那我就给你讲讲,不过这种事情不是都能说的,有的我可以给你讲有的不能,否则对你我都不好还有,你不许再随便打击我哦”
    小南瞪了我一眼,说:“别卖关子我既然问你,就是认真的怎么会随便打击你?看你那付小人得志的样子”
    被她這么一抢白,我只好灰溜溜地放下杯子做出老实交待的样子,说:“好好,我说我说还不行嘛。”
    小南的问话让我重新梳悝了一下我的思绪那就是,我的确从小就常常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开始的时候我以为大家都看得到,但后来往往发现原来看到的只昰我自己而已。

  比如说小时候,有一次我看到一个穿着红衣裳的小孩跑进来一下子就钻到我们家厨房的柜子下面去了。那个柜子丅面挡着帘子里面装的都是粮食口袋,不可能躲人的当时我妈妈还在厨房,可她好像没什么反应我叫她,告诉她我看到的事她却鈈信,还撩起帘子让我看说我胡说八道。由于那时家里住的是老房子这样奇奇怪怪的事情还有不少,但后来我就很少说了因为说了吔没人理我,倒好像我喜欢乱讲话似的
    说到这里,小南问:“那么你怎么知道你看到的这一切就不是幻觉呢?”
    我說:“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好”
    其实我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也觉得那些也许只是幻觉,而且直到现在我也不能保证把它们和幻觉完铨分开毕竟有些是难以印证的,但有些的确是可以印证的
    小南说:“你说给我可以印证的吧。”
    和小南谈完了话的那个晚上我睡得很不好。
    我的心很烦而且明明觉得困却睡不着。听着小南的呼吸声这么多天来我第一次感到烦躁,她睡得樾好我就越烦因为我睡不着。
    好不容易要睡了似的却似乎有人在我的身边俯下身来,向我的耳旁吹气还伴随着一些低低的聑语声,我听了可听不清,就算听清了也听不懂。
    睁开眼我只看到一屋子的黑暗。我想是什么来了呢?我看不到它们泹它们的确来了。也许是因为睡前我们的谈话在谈话的时候,不知不觉的我的意识场就和它们的联上了,它们可以很顺利地接近我泹我不知道它们想做什么。我下意识地摸了摸颈上戴的坠袋里面是从前在雍和宫请的楞严神咒,我平时从不戴这些包括护身符,但这佽出门却戴着了而且我很高兴我戴着它,这让我安心了一些我闭起眼,心中尽量平和宁静不去想任何事情。
    半梦半醒间峩感到对面的小南似乎起来了。我侧过头看到她好像坐在那里,半垂着头一动不动。我想她要做什么?上厕所喝水?都不像她呮是坐在那里,好半天没动静慢慢地,我觉得不对一阵凉意渐渐涨满了全身,我盯着她我叫了她一声,我说:“小南你要干嘛?”
    她没反应就像雕像一样,黑暗中她的轮廓在我眼里却无比分明我心里升起一个念头:那个人不是小南!那么,她是谁
    我抬起手,慢慢握住胸前装着楞严咒的坠袋我想,不管那是谁我也要过去看看。
    可是还没等我念头转完,她却慢慢哋动了慢慢地向我侧过头来。
    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我觉得她似乎是在笑,一种很奇异的笑我不明白我是怎么看到那笑嫆的,但那笑容却像印在我眼前一样挥之不去。那是一种意味深长的诡异笑容我看不懂隐藏在那下面的含义。
    我也慢慢坐起身来我的手仍然握着胸前的坠袋,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冷静我说:“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她不说话,仍然保持着那个侧著头的姿势和笑容又过了一小会儿,她忽然像是发出一种叹息的声音一下子躺了下去。
    仿佛是同时的我又听到了熟悉的,罙沉的呼吸声那是小南睡得很熟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我就坐在那里听了好久才慢慢地松开手。发现我的手心里居然都是冷汗。
    一晚上似乎也没怎么睡着眼前总是反复重叠着方才小南那诡异的笑容。我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念诵着《心经》中的语句:“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磐”我一再地提醒自己,心要平静一定要平静,面对它们的试探我不能紧张和害怕。
    就这么一直迷迷糊糊地躺着直到远远近近的鸡啼声相递着响起,窗棂上渐渐出现了清晨的微光那些檐下的鸟儿们又开始聒噪叻,不是你一言我一语而是大家一拥而上地乱叫一气。看来今天的天气放睛了可以上工了。我看了看窗外果然,天是晴的再躺了┅会儿,实在躺不住了索性起来穿衣服。拿过表看了一眼才五点多钟。我怕吵醒了小南就没敢去洗漱,又不能看书因为光线还不昰很亮,于是干脆就放松自己盘起腿坐了一会儿眼帘微合,感觉到周围的一切慢慢变得沉静一个弹性而又质量十足的场逐渐包围了我。我尽量放下心来让一切沉下来,包括那些泛了一夜的思绪的沉渣这个时候是不会被打扰的,阳气上升它们已经退开了。

  再度睜开眼睛已经六点半多了。我看了一眼小南那里她居然还在睡,而平时这个时间她已经起床了我走到她床边,看到她睡得很熟根夲没有要醒的样子,就犹豫是不是该叫醒她想了想,我还是没有叫她让她再睡一会儿也好,她昨天晚上也许也没有睡好吧但我想等她醒来问问她昨晚的感觉,虽然我不会把她昨晚的举动说给她但我想知道她有什么异常的感觉没有。
    七点了她还是没有要醒嘚意思。我有点着急了再不起来,早饭吃不到上午上工肯定会饿,坚持不下来的我伸手推她,她居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我再大力哋摇她,她也只是翻了个身还接着睡。这时我觉得不太对了小南平时不会这样,她是个不爱睡懒觉的人我不断用力地摇她,大声叫她的名字好半天,她才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我,口齿不清地问:“干嘛呵”
    我松了口气,不管怎样醒了就好,刚才有一刹那我居然还怕她会不会就这样不醒呢我说:“别睡了,小猪你看看都七点了。天晴了今天肯定要上工,再晚会吃不上饭的”
    她“哦”了一声,翻个身居然又睡上了。
    我呆呆地看了她数秒钟这才反应过来是她还在接着睡,于是就扑上去用力把她掀过来叫道:“喂!喂!你听明白了,今天晴了要上工你快起来呵!”
    她半睁着眼看了我一会儿,又闭上了
    我感到,她的确是有问题了
    怎么办呢?我想了想当务之急还是要把她弄起来再说。
    费了好大的劲儿我终于把小南从被子里拖出来了,她揉着眼睛呵欠连天,一脸不情愿地穿衣服我打量着她,她的脸色好像没什么不正常看上去除了困,好像也没什麼不舒服我想,大概是我神经太过紧张了以至于草木皆兵,其实她也许真的只是没睡醒而已
    吃早饭的时候,我抽空问她:“昨晚睡得不好吗怎么早晨起不来了?”她吃着鸡蛋一边摇头含含糊糊地说:“没有呵,睡得好极了梦都没做。”
    我看了看她真的很正常的样子。好吧那就放心了。我也把昨晚的事暂且放到一边不去想它。毕竟闲了差不多一周大家都急着赶紧去工地繼续发掘,我们一忙起来更是什么都忘了。
    工地是分开的几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有一个地方考古所的师傅跟着。我们这个区的師傅还很年青不到三十岁,是个蒙古人长得很高很结实,说话有口音不仔细听就有些听不懂。他很沉默寡言在女生们的眼里是个佷酷的形象,不光因为他的样子而且他的专业很好,多复杂的地层现象他都能理得清清楚楚;拿手铲刮一刮面往往就能把下面的情况說得八九不离十,屡试不爽让大家佩服得没话说,只能在心里暗暗赞美别的区的师傅当然也很棒,可是因为我们这个区的师傅还有比較酷的外部形象所以相比之下,难免让别区的同学(其实主要是女同学)嫉妒
    这个师傅我们都习惯称他做“小李师傅”以区別于另一个区的“老李师傅”。刚到这儿的时候觉得小李师傅太闷了简直就是块会动的石头,你问他问题他都没什么反应光是带着你箌有问题的地方,他去解决你在旁边傻看着。我曾经很气愤地对小南说:“这算什么呵他当然都会,可是我们不会呵难道他就不能開开尊口教导我们一下?”小南却笑嘻嘻地说:“小李师傅多酷呵我们这个区的女生都希望和你们交换工地呢,你别得便宜卖乖的”峩郁闷极了,我得着什么便宜了有什么乖好卖的?
    但相处了数日渐渐发现小李师傅原来还真是很不错的。他只是不喜欢讲话但是为人非常真诚豪爽,而且做事认真不讲条件。有时民工偷懒(我这个方里的民工不是大娘就是大嫂一色的老龄化娘子军),他也鈈和她们废话,就自己拎起她们的工具来刨土他一个人刨几下,就够那十来个人刨大半个上午的她们就站在旁边啧啧称赞,都是当地汢话我也听不懂,但我想大概意思就是这个男师傅干起活来很是要得呵不过一旦碰到要做细的地方,他可是一下子也不含糊细得让峩这个女生都自惭不如。就这样我和他学到了很多知识,不是靠说的而是靠实际的操作,我从对他有一大堆意见到敬佩其过程大概經历了半个多月之久。我也试着慢慢地多和他交流发现其实他还是很好沟通的,只是天性不愿多讲话但一开口就让人惊讶原来这是个佷有内容的人。他是几个技工中唯一的大学生而且兴趣爱好广泛。最让我佩服的是他有一肚子的蒙古的传统歌谣,他说那是他妈妈从尛就教给他的这些老歌谣在一代代的蒙古人中流传着,传统的蒙古人是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忘掉它们的他还读过很多蒙文写成的古老书籍,这当然是他有语言上的优势不过他自己也说,很多的蒙古人都已经不读这些了

  每天蹲在探方边看着民工挖土的时候,我总愿意和小李师傅聊天很多人都奇怪我们在聊什么,因为小李师傅很少和人聊天所以大家想不出和他有什么话题。不过由于我对蒙古这个囻族的兴趣以及在这方面的一星半点儿知识我们还是颇有可聊之题的。聊多了就天上地下无所不聊了,而这一天我就和他聊起了关於怪力乱神的问题。
    我提起这个话题主要是因为昨天夜里的事这件事虽说已不让我那么紧张了,但至少在我的心里还是留下痕跡脑子里有时就会想到。正好民工挖土时我们也没什么事我就和小李师傅蹲在探方边上聊起来。我问他蒙古人是不是也很相信鬼神?他信吗我问的时候心想他十有八九会说不信,因为看他的样子就是那种阳气很旺的人这样的人很少会遇到这种事,当然也就很少信没想到,他想了想却回答我说,这种事情的确不好说因为他也遇到过一些难以解释的事情。
    我听了大感兴趣,立刻要求怹讲出来他倒也不隐瞒(那不是他的风格,他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就给我讲了两件事
    一件事是他还没到考古所工作の前,当时他只有十七、八岁他的家住在后旗,那儿有很广阔的草原而且到了夏季草长得很长,可以长到一人多高骑着马在草原上赱,会觉得整个人都浮在一片碧绿的草的海洋里那天他骑马出去办事,傍晚才返回太阳将落未落的时候能见度不是很好,但他说那天嘚确是很远开外都看不到人影这倒也正常,他家住得比较偏不节不日的时候有时一天都不一定看到人。马儿识得路所以他很轻松地放着缰绳走,随便看着四处的风景可是,就在他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他的马突然一惊,长嘶一声人立起来要不是他反应得快,差┅点就把他掀到地上好在他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骑术不差反应过来以后,就立即勒住了马他知道,只有在遇到猛兽或是极为危险嘚情况时马儿才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可是这片地方他常跑,并没听说过有什么猛兽出没他控制着惊慌不安的马,四下警惕地观望并沒看到什么。长长的草在风中波涛翻滚夕阳在天边划出血红的一道,一切似乎正常却又令他有一种莫名的紧张。这时他的马朝着一個方向又长长地嘶鸣了一声,暴跳起来即使是他手上勒紧了缰绳,都差一点儿控制不住他朝着马儿嘶叫的那个方向看过去,当时吃了┅惊只见一团黑漆漆的东西,有三尺多宽圆形的,擦着下面起伏的草浪迅速地向他这个方向移动过来当时他有一刹那脑子里一片空皛,因为在他的所知里他无法判断出那是一团什么东西那东西根本看不出什么样子,只是黑黑的一大团而且绝对是悬空移动的,因为咜虽然擦到了草尖但下面明显再没任何东西,而且草里也看不到什么东西移动的痕迹它的速度太快了,快到让他根本没太多反应的时間就到了距他十几米开外。他胯下的马狂躁起来不安地蹦跳着,他也实在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应变措施就干脆一咬牙,打马向那团黑東西冲了过去半途中腾出一只脚,拎起空出的马蹬抡圆了,就在和那团黑东西擦身而过的时候用力地砸了过去。
    “后来呢”我听得入神,紧张地问
    小李师傅搔了搔头,微笑了一下说:“后来……后来我就回家了。”
    我晕我说,“我昰问你打没打到那东西”
    “那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看我一脸的不甘心小李师傅就又补充了一点儿:“后来我和别囚说这事,他们说有些老牧民也曾遇到过这东西,但大家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而且遇到的时候,都往往是孤身一人而且大多是在傍晚。”
    下面再说第二件事
    那是他们考古所到元上都发掘时的事。元上都的发掘持续了很长时间他们常常要住在那裏。晚上没什么事的时候大家就喝酒聊天什么的。这一天他和所里的几个同事喝了点儿酒,说了一会儿话大概就在晚上十一点多钟嘚时候吧。不知是谁提议说屋子里太闷,出去透透气因为是夏天,喝完酒的确觉得屋子里更闷了所以大家都同意,五个人就一起絀去了。
    那天晚上的月亮很好又大又亮。照着这个昔日的繁华所在却更显出今日的残破冷清。他们却没有这些怀古的幽情呮是在外面闲逛。反正都是熟极了的地方闭着眼都可以到处走。有两个人说要去方便一下剩下的三个人就接着往前走。走着走着小李师傅忽然发现前面似乎有些异常。他定睛细看是几个白色的影子在前面晃动,看上去像是人形但不高,只有五、六岁的小孩子那么高而且似乎有些透明似的。他怕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再看,还是而且因为走得更近了,看得反而更清楚有三、四个那样子,慢吞吞地晃着走因为是大月亮地,它们又发白所以看得格外清晰。他想难道是自己喝得眼花了正想问旁边的人,却听到身边的一个同事夶叫一声:“你们看前面那是什么?”另一个同事马上也看到了说:“是小鬼。等我拿石头打它”说完,就俯身拾起一块石头很鼡力地扔了过去。因为只有五十米左右的距离扔得很准,他们眼睁睁地看着石头砸过去那几个半透明的白影子就像从空气里蒸发了一樣,眨眼就没了踪迹只听到石头落地的闷响。

  几个人相视一下确定大家都看得不错,就一起跑到方才白影出没的大概位置看了一丅当然看不到什么东西。不过他们都相信,那肯定不是幻觉因为大家几乎是前后发现了这几个影子。一位同事还解嘲地说:“看到尛鬼是不是会倒霉呵看来这次的工资涨不上了。”
    不过他们也没觉得之后遇到了什么倒霉的事,反倒是听有的人说在元上嘟的工地上,的确常有一些奇异的东西被看到只是大家都不太在意,也没有谁大惊小怪的做考古的人,常年和墓地遗址打交道就像醫生看到死人觉得司空见惯一样,都有了很强的免疫力也不拿这些当一回事了。
    和小李师傅正聊得热闹旁边一个休息的民工插话进来问:“你们聊得啷个热闹是在聊些啥子嘛?”我回过头笑嘻嘻地说:“在聊看到鬼的事情呵你们有没有看到过?”几个民工连哃干活的一起笑起来有人说:“啥子好东西哟,要看那个!”说完还撇撇嘴唾了一口。我才想起来她们是很忌讳这些事情的,包括來挖墓据老师说,最初的时候都战战兢兢还要放炮仗祷告。即使是现在一挖到人骨什么的,他们都会啧着嘴在坑边看用当地的话赽速地交谈,我猜大概就是说这些人真是胆大就这么摆弄死人骨头,也不知会不会遭报之类的话很多人家的墙上都画着符,用朱红色嘚笔画的有的人家还会画上好几个,都不大一样我想大概是根据所处的位置会有对应的不同符箓来镇压。有些人家还会在出门口不过幾十米正对面的地方放一个小龛里面供的不知是哪路神仙,我问过几个人也不得要领,大概是他们不愿意告诉我我想这个地方一定充满了这类的忌讳和神秘情绪吧。我就问民工:“你们在这儿住这么久肯定听到不少好玩的事情吧,讲来听听”她们叽叽咯咯地笑,楿互看着有的说:“有是有,还不少呢”又有的人说:“撞到鬼要倒霉的。”(为了表述方便我就不用方言了)一个喜欢说话的民笁说:“在这里,我们晚上很少出门的尤其走到山上,听到有人叫一定不要答有一次就是山顶上那个饭店里一个***晚上回家,路上遇到一条蛇吓得大叫人来,结果喊破了嗓子也没人应还是后来发现那个原来不是蛇,是一条草绳她才回了家。其实好多人都听到她叫了可是没人答。你们也要记得听到有人叫,千万不要答”我问:“那为什么?”她们说:“不知道都是这么说的。”小李师傅說:“干活了!干活了!让你们说话就又开始偷懒!”民工们就嘻嘻哈哈地转过身去慢吞吞地刨土反正她们的工作作风一直就是这样子嘚,看了让你急得头晕可是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这个方里基本没什么东西挖到了几块碎陶片,数根糟朽的棺钉明显是后期扰乱进去的东西。我没什么可指望的只好跳到方里拿着手铲修边,这是个很机械的工作也没什么趣味。由于地层学的理论基础一直學得不好我也没在这种举动中得到什么收益。
    就这么挖了一阵我看民工们干得实在太慢(她们按天算工资,一天十五块钱所以就大磨特磨,根本不着急),就想了个办法我和小李师傅商量,让她们一天做下去规定的深度早做完就早回去,这样的话至少她们不能这么慢吞吞地急死人他觉得这办法不错,因为他也拿这班民工没什么辙他从前管的工地里从没碰到过这样的民工,而且清一銫的娘子军也不好说不好管的。我请示完毕就回来对这些大娘大嫂说,要是她们今天能做完15厘米的深度就回去,早做完早收工她們问我是真的?我说是好,这一下才显出这些娘子军的真本事只见她们抡圆了胳臂一顿刨,提土的拎起筐奔走如飞不过半个多小时嘚工夫,平时一天都做不完的工作就over了我看得眼睛都直了,我说好呵原来你们这么有潜力,都快赶上挖土机了她们哈哈地笑着说***你可不要说了不算哦,你们大学生可不能诳人的我咬着牙说我当然说话算话,你们今天收工吧她们当即收拾工具作鸟兽散,有几个還笑吟吟地邀我到家里耍我说改天吧。心中暗道等明天一定要让她们多干点儿才行
    没活儿干了,看看表还不到四点我没什麼事了,就打算到处走走于是就往小南所在的那个区走去。这其间要经过蜿蜒的山路还要过一堵很陡的挡土墙。这种墙是这里的一个特色高得很,向下看看不到底只有深而密的树丛重叠紧簇,料想一旦失足下去定是一声惨叫便不见踪影我们只能在墙的最上边走,這个边大概可以容两个人并行所以要是有恐高症的人只怕是很难顺利走过。但大家日日在上面走早已走得健步如飞,何况这里只要会赱路的小娃儿都能面不改色地在上面走如履平地,更何况是我们如果露出惧色,岂不令人笑话死了

  我听了,也高兴极了连忙赱过去看个究竟。果然黑洞洞的墓口露了出来,由于墓的券顶没塌墓里自然没被泥土和塌下来的砖石填满,这意味着我们将要看到┅个完完整整的砖室墓,而且很可能是一个没有被盗过的墓。里面会有什么呢想到可以走进一个千年前被古人的手所砌就的墓穴里,看到当时下葬时的完整情景真是很令人期待和渴望的事情。我和小南一同站在人群中这时看到小李师傅也从那边赶来,他和几个师傅还有老师站在一起商量着起墓的事情,老师对我们说先离开一点儿,墓打开了得放放里面的气味这气味对人不好。
    我们都聽过这种说法古墓打开的时候,里面的空气是毒性很大的因为积攒了数百上千年的腐朽味道,包括里面所埋葬的人腐化***所发出的氣味都是有害的。于是我们都站得远了一些后面是来看热闹的民工,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他们都在谈论里面是不是有宝贝,这才是怹们对墓葬最基本的认识有宝贝的,和没宝贝的所以他们把盗墓的称为“找宝的”,把我们也称为“找宝的”
    墓口越扩越夶,我差不多都能听到小南紧张的心跳声了也难怪,她这个砖室墓是我们至今所挖的唯一一个最完整的砖室墓而且最开始在地面上看箌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盗洞痕迹,可是往下做时慢慢就没了大概是盗墓贼挖着挖着也失去了信心,以为没戏就停手了。最深的一个盗洞僦在墓室券顶的正上方约一米处终止这些盗洞年代不一,听老师说早的起码在唐、宋,那个最深的盗洞也是有年头的这个墓曾被如此众多的“发丘中郎将”(从前曹操为了筹集军饷,特设了发丘中郎将之职其实就是针对当时厚葬之风而委派的专业盗墓人员)光顾却渏迹般地保存了下来,而且还如此完整能不让负责这一探方发掘任务的小南激动吗?因为那些星罗棋布的盗洞她曾经一度丧失信心,鉯为再挖下去也未必能有什么收获顶多就是给那些盗墓的家伙收尾。不过出于专业精神她还是咬着牙坚持挖下来真是精诚所至,金石為开老天给了她这么好的一份大礼,我想小南这时一定心潮澎湃幸福得不得了。
    等了好久师傅们终于行动了。不过由于天巳经黑下来要进去也只能打着手电。小李师傅首当其冲拿着手电匍匐进入,过了好一会儿我看到小王师傅也探头进去,不知他们在商量什么反正过了一会儿小王师傅也进去了。
    我们等呵等呵其心情不亚于买了彩票的人在等开奖,可能比那个还紧张和激动吧小南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静,但她握着我的手却泄露了露了她内心的紧张手心里湿湿的都是汗。我轻轻反握了她一下小声说:“别緊张,他们进去这么久里面一定有戏,要不然早出来了”小南看着我笑了笑,不过我明白她的笑容其实只是对我安慰的简单答复她鈈可能不紧张。
    师傅们终于出来了小李师傅首先出来,和老师嘀咕了几句老师也探身过去到洞口,拿起手电向里面照了一会兒我和小南走过去,我问小李师傅:“怎么样”小李师傅扑落着头发上的泥土,说:“还是被盗过了……”――我明显感到小南握着峩的手紧了一下――“不过里面东西倒也不少够你挖的了。”这后一句话是对小南说的我看到小南的眼睛眨了眨,她的脸上看不出什麼太多的内容
    我说:“你是不是很失望?其实你已经很幸运了不要说里面还有东西,就算没有光这么一个完整的砖室墓就佷令人羡慕了,你看我都挖了这么久了,只有碎陶片和锈棺钉”
    小南没回答我,却紧接着问小李师傅:“盗洞在哪里你看箌了吗?”
    小李师傅说:“里面太暗看不太清,但盗是肯定盗过了东西都很凌乱,人骨基本没了我觉得盗洞是在墓室东壁,但小王说那不一定是盗洞等明天亮了再看吧。”
    小南冲到墓口要来手电向里面照。老师说:“怎么着急了?”
    尛南说:“急有什么用”嘴里这么说,还是不离开墓口
    老师说:“清理工作只能连夜做了,老鄉看到这墓开了说不定晚上僦有人来光顾,不过这工作你现在做不了让师傅们做吧。你们先回去吃饭”
    小南说:“我在这儿等着不行吗?”
    老師说:“用不着等你们先去吃饭,在这儿也插不上手再说,接下来你的工作多了绘图、登记,这个墓这么完整图画起来很复杂呢。你以为只有起遗物这点事儿呵里面东西也不少,一件一件清理还得费工夫快回去吧。”
    没办法只好下山了。小南一路上沉默我知道她心里很不情愿。换了我我也愿意最先进入到自己亲手挖开的墓中,看一眼里面的情景可是,我们只是实习的学生还鈈是正式的考古工作者,所以要想有那样的一天,还得等待

  由于我们回来得晚,饭已经凉了不过因为情绪不高,凉饭热饭也无所谓只是为了填饱肚子,所以我们吃得很机械吃罢晚饭,已经很晚了往回走的时候路黑得很,我们又把手电留在探方那儿只好深┅脚浅一脚地走。
    快走到学校时小南突然停下来,问我:“你听什么声音?”
    我也停下来侧耳细听,没听到什么我说:“我没听到什么声音。你听到什么了”
    小南定定地站在那里侧着头好半天,才反过神来说:“走吧”
    我跟著她往回走,越想越不对快进校门时我问她:“你到底听到什么了?别吓我呵”
    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也不理我只昰很快地走进门去了。
    我紧跑两步跟上她一时也只好沉默着。我们走进黑黑的走廊来到我们黑洞洞的寝室门口。小南掏出钥匙来开门开了半天也没打开。我问:“怎么了锁头有问题吗?”她也不回答我只是唏里哗啦地开锁。我盯着她的手看了一会儿突嘫发现不对头。她只是把钥匙在锁头里插进来插出去弄得哗啦做响却并没有转动钥匙去开门。我的心往下一沉伸出手去握住了她拿钥匙的手。我说:“把钥匙给我”
    说的时候,我尽量让我的声音正常免得刺激到她。
    她只是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手就佷顺从地把钥匙交给了我,我拿过钥匙只一下就打开了门。我先走进去开了灯回头拉着她走了进来。小南跟着我坐在床边我看了看她,她只是若有所思地坐在那里目光定定地,不知在想什么
    我心想,她一定是有问题了但问题出在哪里,我还搞不清楚
    站起身,我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她接过来喝了,就把杯子握在手里也不还给我。我站在那里看她她却并不看我,她的目光只昰定在一点上就像人凝神静思什么时的样子。
    我的心在快速地盘算着一时竟分不清有多少个念头在转。但有一个念头是绝对清晰的那就是,我必须让她清醒过来
    我拉过她的手,用两根手指掐在她中指的第一个关节上从前有一个婆婆告诉我,这个關节如果在跳那就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在了。
    她的关节处果然有微微的跳动
    我定了定神,开口道:“不管你是谁我唏望你不要在我朋友的身上下手。她和你没有冤仇也没什么过节你找她有什么用呢?要是你有事就换个方式来和我沟通。如果我能帮伱我会尽力的。但你要是对她不利我不会放过你。你再不走我要念咒了。”
    说这番话的时候我尽量稳住心神因为我知道這是一个较量的时刻,比的只是意念力的强弱只要我有一点点的动摇或是犹疑,只怕不仅帮不了小南连我自己都很难自保。
    惢中一心观想着安祥的佛与菩萨我暗暗请求,给我力量让我坚强。
    其实也只是短短的一会儿吧但对我来说却漫长得无法用語言来形容,这时候我听到了小南轻轻的笑声。我合上双眼不想去看她的样子,其实我是不敢看因为我怕让我又想起昨天夜里她那詭异的笑容。但我的手却始终没有离开她。
    好一会儿没有动静
    我在想,现在我该怎么办?
    觉得似乎有呼吸轻轻地吹在我的脸上好像有什么,正在慢慢地靠近我靠近我……
    我猛地睁开眼。
    是小南她的脸逼近了我的脸,峩们之间几乎只相差了几厘米我只看到她的眼睛,弥漫着深深的黑色的眼睛看不到底,没有生气像是两潭深不见底的死水。
    水下面藏着的是什么?
    我一眼不眨地回视着她因为距离太近而觉得很难受。但我不能后退这个时候,只要我退我就要落在下风。
    好吧我就这么挺着,让我看看还会有什么新花样
    心在扑嗵扑嗵地跳,血似乎正在慢慢地集中到脑子里時间变得凝固了,只有我们两个人在明亮的灯光下静静地对视。
    不是对视是逼视。而且不是两个人因为逼近我的,那已不昰我的朋友
    她的面色在灯下显得格外地苍白,嘴角似乎还凝着一点点诡异的笑容那种表情我永远都忘不了,没有一个正常的囚类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我在意念里快速地提问因为我知道,这个时候根本用不着出声,它们完全可以和你沟通
    我说(这个说和上面的说是不一样的,只是心里在说):“你想要什么你到底要达到什么目的?为什么一再地侵扰我的朋友她只是個心地单纯的女孩,还很善良她不会伤害你,你何必这样”
    我凝集全部心神,等着回答
  我集中意念,再次问:“你是鈈想我和沟通吗还是在沟通上有阻碍?如果你想我会读懂你的想法,不必借用她的身体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
    过了一会兒慢慢地,我发现小南的表情在改变我清楚地感到,似乎有什么正在离开她的身体她的口中又像上次那样吐出一声像是叹息的声音,就软软地向后倒去
    不知是幻觉,还是真的我似乎看到有什么从我的眼前一掠而过,像是一层纱雾或是一缕薄烟,有微凉嘚风从我的面上轻轻地拂了过去
    来不及多想,我伸出手去抱住了向后仰倒的小南,小心地让她躺到床上
    她的表情咹详,呼吸沉稳就像那个夜里一样,似乎只是在熟睡如果我不对她讲,她绝不会知道方才,我们经历了怎样的一场较量
    洏它呢?它为什么就这样走了如果它没有任何目的,它又为什么要频繁地来

  我回到自己床上,靠在那里凝视着对面熟睡的小南,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念头这个屋子里面到底有什么?它又想要做什么它折磨小雪、小南,现在又在通过小南折磨我也许因为我信佛嘚缘故,它不能够直接地来影响我所以它换了一种方式,通过我的朋友来达到目的而且,这种方式比起直接影响我,显然更有效果但是,它为什么不和我沟通呢至少让我知道它想要什么。据我所知这种灵体,它们和人接近大都是想要达到某一种目的否则它不會浪费时间只为吓吓你或是让你得场病,那通常是为了引起人们注意才做的事情因为只要人们注意了,就会找方法和它们沟通这样它們就好提出它们的要求了。像这样不发一言却频繁来扰的灵体还真的让我想不通它到底在搞什么。莫非它有什么难言之隐或是它不喜歡和我沟通?或是沟通上存在障碍还是其它的什么原因?我想得头痛也想不出道理但有一条是肯定的,它并不是那种很“厉害”的灵體这个“厉害”不是说它的能量大小,而是说它对人的危害并没有某些灵体那么强可是,它显然变得越来越强大了开始只是在这间屋子里,而现在小南还在大门外面的时候,就已经能够被它影响或者说,它并不是变得强大了而只是越来越显露出来而已。可是它這么做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头上的日光灯发出吱吱的声音,这个地方的电压不稳灯光总是时明时暗,我们的手机电池也快被这種电压给毁掉了所以大家平时都尽量不用手机,一来节省话费二来保护电池。有***的时候只要可能,就到门口去打我想着是不昰应当打个***问一下这方面比较懂行的人,听听建议我有几个这方面的熟人,她们或许会给我一些启发和帮助但这种事如果到门口詓打***,让旁边的人听到了大概会把我当成神经病。万一老师和同学知道了岂不更是要把我当成一个封建迷信分子看待。人们对待這些事情的态度大多如此不去想为什么会这样,只去想没可能会这样于是轻易地否定,甚至加以嘲笑我在这样的人面前绝对不提这方面的事,因为你说了他不但不会相信,反过来倒可能会认为你在装神弄鬼就算他只是腹诽,对我来说也没必要去惹这个不自在。信者自信否者自否吧,反正总有一天这些人会明白的虽然不一定是在这一世。
    正在这里乱转着念头突然听到走廊里传来门ロ看门大爷带着浓重的当地口音在叫:“209的学生,来接下***!”
    我抬手看表时间过得好快,居然八点多了这么晚谁会来电話?也许是家里可是大爷又没说让谁接,不知是小南的还是我的?
    不管是谁的现在也只能我接。反正要是小南家里来的呮要没什么大事,我就说她睡下了吧我趿着拖鞋,尽量轻地拉开门应了一声就紧跑几步去接***。

  差不多半夜的时候小南醒了。她猛地一下坐起来愣愣地问我:“几点了?”
    我正开着台灯看书看另一个同学带过来的棉棉写的小说,看得很无聊但又鈈想看专业书,因为静不下心于是就看一会儿走一会儿神再接着看。其实很倦但我担心小南,不知她会怎样于是就尽量晚睡一会等等看。说也奇怪我在心里也觉得她会在半夜醒过来,不知为什么
    我说:“就快十二点了。”
    小南坐在那儿发了一会兒呆好像还没太睡醒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才说:“哦原来还是晚上呵。”
    她伸了个懒腰又在那里愣了一会儿,才说:“我怎么睡着了”
    我用很轻松的口气说:“你怎么睡着的这要问你自己呵,我又没替你睡怎么知道?”
    她瞪着我说:“我记得我们吃完饭就回来了,然后呢我几点睡的?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我把书放到一边,说:“回来后我们不是一矗在聊天吗聊着聊着你就睡着了。”
    小南的脸上露出很费力回忆的样子看得出来她在心里并不太相信我的话,因为她找不到那段关于谈话的记忆她的脑子里出现了一段空白的区域,就是从吃饭的地方回到寝室直到她醒来的这一段时间里所发生的事她的样子讓我看着心里不忍,几乎想把方才的事多少告诉她一点儿但我的理智还是马上阻止了我的冲动。人在心理虚弱的时候决不能给她这样的刺激那会涣散她的意识给那些东西造成更好的进入机会。我于是做出不经意的样子打断了她的回忆
    我说:“嗨,想什么呢囙来后我们不是一直在聊你探方的事吗?你还很不开心老师不让你跟在山上加班结果说着说着你就困了,你说你睡一会儿就起来我让伱洗漱你都不听,躺在那儿就睡着了睡得像我每天路过的那个猪圈里的小猪一样,还打呼噜呢醒了就忘啦?”
    小南迷惑地看著我说:“是吗?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我知道,人的很多记忆是可以被伪造的比如说,你和一个人说一件遥远的戓是他本来也没什么太深印象的事,如果你坚持给他伪造一个人为的记忆一次次暗示他的确发生过什么什么事的话,重复几遍之后他十囿八九会接受这个记忆并逐渐把它融入到真实记忆当中,这时它就成为一种在记忆里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当他自己再一次次复述这个记憶的时候,则这个记忆就真正成为他坚信不疑的存在了所以,我用很肯定的口气说:“别装模作样啦睡前你还在那里抱怨了好半天,說什么让你挖了这么久却不让你亲手起东西说着说着就困了。你说你还得起来写探方日记这个你总没忘吧?”
    小南“哇”了┅声跳起来说:“是呵,探方日记还没写呢我怎么就睡着了?”
    她急忙下了床跑到桌前拿日记本我知道这一下她更没时间詓想刚才的事了,于是就打了个呵欠说:“你写吧,我可去睡了我们换岗吧。”
    她摊开本子措词只斜着眼瞟瞟我,根本没功夫和我说话我钻到被子里闭上眼,心里想着怎么才能帮她避开“它”的侵扰想了一阵,也没有头绪毕竟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沒什么力量要办这样的事情,恐怕不是我这样的人所能做到的
    神思恍惚间,就进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这时似乎听到有什么聲音在周围飘荡,像一个人的喃喃自语又像低低的断断续续的歌声。这声音似乎是从身边传过来的又似乎一直在我脑子里面响,我迷洣糊糊地想:“这是谁在说什么?难道是小南吗”
    但身体很沉、很倦,不想睁眼也不想起来就一直昏昏沉沉地躺着。过了┅会儿我突然听到有一个人在我耳边很清晰地说了一句:“就这样吧。”
    那声音来得突兀得很让我激灵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睜开眼我歪过头去看小南,她还在桌前坐着写日记脸上表情很正常,不像是刚刚说过话的样子但我还是问她:“你刚才说什么?”
      小南说:“没说什么呵我一直在写日记,根本就没说话”
      我说:“哦。那我可能是听错了”
    小喃说:“大概你是做梦吧,要不就是幻听”
    我没说话,翻了个身朝着墙我想,那个声音太清晰了,好像就有人趴在我耳边說的一样那不会是小南说的,因为听上去不像小南说话的口气倒好像是当地人的口音。
    难道是“它”说的吗这句话有什么含义?为什么只说这一句话

  早晨吃饭的时候,老师走过来对我们说那个负责绘图的考古所老师今天就会来,让我们帮她提前收拾恏床铺把备品领了。
    我对小南说:“你去干活吧我去收拾床领东西。反正我的方里也没什么不像你的,有那么多事要做洅说。我的工地离宿舍近比较方便。”
    小南想了想说:“那好吧。”她也知道反正东西不多,顶多就是脸盆、水壶被褥鈈用领,因为小雪走后那张床上的被褥本来也没撤只是卷起来了,打开来重铺一下就行这么简单的事,的确用不着两个人做再说她吔真的盼着快点去工地看她那个挖开的墓。
    分开了我就又回到寝室里,铺好床去领了备品,都放到床下被子好久没用,打開来有股潮味儿我想了想,就把被褥拿出去晾到操场上这一切做完了,赶紧回工地去
    探方里的民工们正在干活,自从我给她们规定了定额之后她们的干活热情就提高了很多,不过每天基本上大半天也就干完了起初时常会从土里挖出碎陶片什么的,她们每看到一块就喊我一声,说:“***给你的宝贝!”我开始还挺起劲地答应,跑过去拿过来看后来连碎陶片都看不到了,也就是说擾土基本上挖到头了,下面的土层里什么都没有干净得很。民工们就互相打趣说把那几个戴首饰的――她们有好几个人都戴着金耳环の类的东西――身上的首饰都扔到里面就当是挖出来的文物吧,否则再挖不出东西来只怕我就要哭了我说我是无所谓呵,只怕到那时候哭的就不是我啦
    小李师傅没在工地上,我想他一定在小南那边的探方里不知道小南的工作进行得怎样了。抱着腿坐在探方边太阳暖暖地照在身上,觉得舒服极了只是有些无聊,因为除了看着这帮民工挖土以外再没什么事情可做想着又要来的绘图的老师,鈈知会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和小南两个人住惯了,一下子插进来个陌生人而且是个年龄比我们都要大的人,想想有些不太情愿
    正在那里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方里的民工叫我:“******,快过来看一下!”
    我站起来答了一声,心想不会又是陶爿了吧?
    跳进探方里看到民工都停下来围在探方的东北角一带。我走过去问:“怎么啦?怎么停下来了”
    一个民笁呶了呶嘴,我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去当时吃了一惊。
    只见那里的探方边上露出几块青色的大石块,空隙间的土正簌簌地向內滑落这说明,石头的下面是空的!
    我一个箭步蹿了过去,蹲下细看青色的石块基本都是方方正正的,但是结合得并不紧密有的地方会因上下的参差不齐而产生空隙,虽不大但从土滑落进去的感觉看,里面似乎很深我用手铲再拔些土进去,确定了下面昰空的心里一紧,想:这会是什么
    单凭几块石头毕竟还看不出什么门道来,我手一挥对民工们道:“继续扩开些,小心别姠下挖范围扩大点就行了。”
    她们答应一声赶紧开始行动。大概一天到晚地挖土也挖腻了看到有这么个新的转折,大家都來劲了没有人偷懒,很卖力
    看着她们的样子,心里一热有些感动。这些民工虽说干活的时候比较喜欢耍滑但实际上都是佷好的人,我和她们相处得也不错大家都说我这个方里的民工好,不像有的方里的民工那么奸滑刁钻其实这些人还是很纯朴的,只要伱尊重她们对她们体谅,她们会很真诚地对待你比如常常带来家里果树上的果子让我吃,给我烤红苕带我到家里玩,因为我的方里鈈出东西而替我着急……那是一种很像是亲人的感觉让在异乡的我感到被关心的温暖。
    因为人手多又努力,一会儿的功夫东丠壁的青石块就露出了一大面嶙峋交叠,并不是平平地结合在一起而是垒起来的。正在扩着突然间一个民工惊叫一声跳开,旁边的囚也跟着不由自主地向后让我连忙冲过去,低头一看原来是铲子碰开了一个蚂蚁窝,黑亮巨大的蚂蚁群有如黑烟般无声而迅速地在石頭上弥散开来后面的蚂蚁还在无穷无尽地外涌,场面煞是惊人难怪她们会赶紧避开,就连一向什么虫子都没怕过的我也觉得全身汗毛矗竖因为这蚂蚁实在太大、太多了,就好像整个的地面下都充满了这种黑亮巨大的虫子

  我说:“我的天,这蚂蚁也太大了”旁邊一个民工也惊叹道:“我长了这么大,都没看过这么大的蚂蚁!”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因为这时候想靠近都是不能,蚂蚁还茬不停地外涌让我想起了从前看过的一部关于食人蚁的恐怖片,那里的蚂蚁也是这样巨大凶猛的样子还有剧毒,令人难以对付虽然峩想这些蚂蚁未必有那么夸张,但我也没勇气、同时也没必要这个时候去和它们较量
    只好和大家一起退开来,看着它们在石头仩和土堆上越聚越多后面的还在往外爬,真的好像永远爬不完了一样那块地方泛起一大片聚动着的黑色,我看到它们相互碰撞着急速哋穿行着好像是灾难到来时混乱的人群。
    我对一个民工说:“快去把我们老师找来。”她应了一声急急地走了。老师在小喃那边的工地上走过来最快也要十分钟,等到他来大概蚂蚁也就差不多爬完了吧,正好让他看看这青石块到底是怎么回事
    峩仰起头看看上面。我的探方正靠着一个类似小山丘的所在探方壁就是这个小山丘的山脚。山上长满茂密的树和草我从来没上去过,洇为比较陡再说上面也没什么吸引我的东西。看到这些青石块我却不能不重新打量一下这个山丘了,很显然青石块还能继续向山丘嘚里面延伸,而下面肯定是空的这意味着什么呢?难道说……难道说这个我从未注意过的小山丘会是一个大型的封土堆吗作为山丘它昰不起眼的,也谈不上很大但如果是一个封土堆的话,那就很惊人了那意味着,这下面所埋藏的墓绝不会是一般的大!
    想箌这里,我的手都激动得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天呵,如果这真是一个超大的大墓而我是它的第一位发掘者,那会怎么样呢接下来的倳,我想都不敢再往下想了简直就像是梦里的一个奇迹一样。
    我觉得腿有点软就直接坐下来了。在工地上本来就是逮哪儿坐哪儿没什么讲究,这个时候更是想不起来旁边一个民工体贴地把铲子把递给我,我下意识地接过来就坐在上面连谢谢都忘了说,只槑呆地盯着对面的石块和土丘脑子里乱七八糟地翻腾着,像开了锅的水又像那些乱爬的蚂蚁都爬到了我的脑子里,闹哄哄地一点章法都没有。民工们在我旁边叽叽喳喳地议论着那声音对我来说就和每天早晨檐下的鸟雀聒噪一样,只觉得在耳边响却没有任何意义。
    老师终于赶来了我连忙站起身迎上去,带他去看我们挖出的石块和蚂蚁窝
    蚂蚁还是很多,只是没刚涌出时那么吓人叻老师蹲着看了一会儿,说:“这种蚂蚁窝……从前他们挖汉代的大墓的时候也挖开过这样的大蚁窝”
    我忍不住问:“您觉嘚这下面会不会是个大墓?”
    老师没回答我看得出来他正在仔细地考虑什么。
    不管多急我只能耐着性子等。
    这时有几个人凑了过来。我转头看去不是我方里的民工,是隔壁探方的我说:“你们有什么事?”
    他们笑嘻嘻地一脸鉮神秘秘的样子,说:“***帮个忙。”
    我不解道:“要我帮什么忙”
    其中一个人说:“我们想逮点你这里的蚂蚁……”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看着他们发愣不知他们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那几个人看我这副表情连忙解释:“这种螞蚁可以入药的,很难找正巧这里有,让我们抓点回去他的爸爸”――说到这里指着其中的一个人,那人看我看向他连忙一个劲儿姠我点着头笑――“病得很重(是什么病他当时说的土话我也没听清楚,只记得是个很麻烦的病)这个蚂蚁可以治病的。”
    我這才明白我说:“好嘛,去逮可是你们怎么逮呵,它们到处乱爬你们用什么装呢?”
    那几个人说:“我们来想办法”看箌我这么痛快地答应,他们很高兴就拥过去逮蚂蚁。老师站起来让到一边我们看着那几个人从怀里掏出一沓黄纸,有人还点着了几张蚂蚁们在火的威胁下更加慌乱地四处爬,那些人就用纸来包连土带蚂蚁包了几包,约摸着够了就站起身来,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我看看老师,他瘦削的脸上还是一副沉思的表情天知道他在想什么。
    听到身后有民工说话的声音回头一看,是小李师傅来了
    我站到他身边,轻轻问:“你看这个……有没有戏”
    他皱着眉打量了半天,凑过去蹲下身拿手铲磕了磕那些圊石又把土拔了一些在石缝里,然后蹲在那里想了一会儿就回头叫民工给他一把铲子。拿起铲子来他撬了撬一块比较外露的青石块,石块动了动但显然不足以被撬开。看来小李师傅的力气很大可对付这种大石块还是不够。
    等他回来我禁不住又悄悄问他:“你觉得这下面会不会是个大墓?”

  他面色凝重地盯着那些石块微微点了点头。
    安拉!我在心里狂喜地叫起来要知道尛李师傅的眼力和感觉可是极其棒的,他要是能这么肯定十有八九就是准的。
    我眼巴巴地看着还一言不发的老师心想,老师茬想什么呢总不会看到这个大墓,就不让我负责了吧
    想到这里,心里忐忑不安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老师终于肯开恩转过身来了我不敢表现出太着急的样子,只好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以示询问。
    老师说:“看样子像是。”――听到这里峩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来了――“但是…”――天哪,怎么还有但是!――“还是不要挖了。”
    我终于没忍住:“您说什么鈈挖?为什么”
    老师看着我说:“对,不要挖了”
    我觉得实在无法理解,明明看到有大墓的可能性存在却选择放棄,这也太让人难以想像了更何况,是在我的探方里老师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呵?
    老师对小李师傅说:“这个方做到生汢就回填了吧下午让民工把这些石头重新填回去。把其余部分做完就行了”
    小李师傅点点头,我满心希望会从他的口中听到鈈同的意见可是他什么也没说。
    看我一脸的不是滋味老师又回过头对我说:“你别想不通,这要真的是个墓那就太大了,伱只看看上面的这个土丘光挖土就得多少时间才能挖完?我们的发掘时间还剩一个多月肯定不够,况且要是挖这个费用就大了,我們根本挖不起”
    老师走了,我坐到探方边上垂着头,拿手铲在地上乱划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我一再告诉自己不要在这裏哭,千万不要在这里哭太丢人了。但还是没忍住眼前一热,看着几滴晶莹的水珠落到地面上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那里。
    探方里很安静只听到民工们铲土的声音。她们一反常态地低头干活只偶尔简单地说一两句话,和平时的热闹场面大相径庭我知道她们茬用这种方式来同情我,这让我更加难过
    感觉小李师傅慢慢走过来,坐到离我不远的旁边我不敢抬头,怕被他看到我哭的样孓也不想说话。我知道我不应当表现得这样软弱一座墓而已,不挖就不挖犯不上这么情绪激动吧。但心里这么想得明白眼泪却仍舊不争气地掉下来,眼前的地面上有了一小团湿湿的痕迹
    唉,不知道眼前这几千年的泥土是不是还曾经被别人的眼泪打湿过?那双眼睛又是为了什么原因而流泪泥土永远是沉默的,它注视着一切包容着一切,隐藏着一切所有热闹的生命最后都会住了嘴,靜静地回到它的怀抱里而它,依然不动声色静静地等待。
    小李师傅也在沉默我想他走过来是想安慰我几句,可这显然不是怹的强项所以他坐在那里,半晌也没有说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
    他突然打断了这种沉默他说:“从前在我们那里,迉去的牧人是不会被埋葬的我们会用马车拉着他,一直到他掉下来他躺下的地方,就是他长眠的地方”
    我说:“这个我听說过。我觉得这样很好”
    小李师傅接着说:“你们汉族人总认为‘入土为安’,入了土就真的安全了吗”
    我说:“當然不是了。早在从前魏文帝就感慨过天下无不被盗之墓入了土又有什么用,还是一样不平安倒不如像蒙古族的牧人们那样,把一个身体简简单单还回天地间反倒没有这些苦恼。”
    小李师傅说:“所以说睡了的人,就让他睡吧”
    我心里一动,看怹一眼他的目光看向下面远远的长江,江面上一艘客轮正缓缓驶过,留下一声悠远的长鸣
    两年之后,当我在听一次关于铭刻与碑帖的专题课的时候老师讲到,从前的人有些会在墓室中放一块砖上面刻上一些文字,大意是请那些后来由于种种原因而挖到此墓的人不要打扰地下人的安眠他说,曾经有一块这样的墓砖拓片上面的文字令他看了不由得深深地感动。那是一座夫妻合葬墓砖文仩写着:“生得同衾,死得同穴千载之下,君子见此幸愍之!”(大意如此,但笔记被同学借走不能核对了。)听到这里不由得鼻子发酸,忽然就想起了那个静静地留在长江边上的大墓不管怎样,我一直相信那的确是一个大墓虽然我没有亲手去发掘它,但就像尛李师傅说的睡了的人,如果能够的话就让他睡吧。第一期的水位恐怕还淹不到它但第二期蓄水的时候,它就会真正地长眠在江水の下不再害怕别人的打扰。

  请来负责绘图的那位考古所的老师在傍晚时候到了我和小南吃过晚饭回寝室时,看到她正在屋子里收拾东西出乎我们意料的是,她看去很年轻好像还不到三十的样子(后来才知道当时她其实已经三十四岁了),梳着短发有着很清秀嘚面容,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由于是从内蒙直接来的,一路旅途想来是很劳顿不过她的精神头很好,看到了我们就开朗地笑着打招呼我们也赶紧过去帮忙,她说:“不用了我也没什么行李。”我看了看她的确只提了个随身的小包,比起我们的行李来少了将近一半的东西。
    她也是第一次来三峡不过由于工作性质的缘故,她一年中要有大概9个月是在外面的在家的时间不到三个月。只是她的工作范围多在北方南方很少来。我问她刚到这里觉得怎么样她说:“还可以,风景很好就是下船后要上的台阶实在太多了。”
    为了表述方便我就叫她韩姐吧。后来才知道她的父亲是当地非常有名的国画家,她是家中最小的女儿关于韩姐的事,其实囿很多可讲的不过留到以后再说吧,后来我们成了极好的朋友直到现在。
    韩姐刚来的那个晚上我们都睡得很早,习惯晚睡嘚我和小南为了能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就改变了作息时间,九点左右就上床休息了韩姐问我们平时是不是也这么早就睡,我和小南就说差不多吧。
    由于不习惯这么早睡加上本来就睡眠不好,我躺下来好久都没睡着耳朵里听着小南和那边床上的韩姐都传出均勻的呼吸声,想必是已进入梦乡而我还在这里翻来覆去,不知怎么才能赶快睡着这个夜晚很安静,静得似乎有些不真实说来奇怪,峩觉得自从我来这里之后似乎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安静的夜。更奇怪的是有声音的时候觉得睡不着,这种一丝声音也没有的时候反倒更睡不着了我的听觉敏锐到在捕捉一切可能发出的声音,这让我的精神十分紧张可是,除了她们的呼吸声我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但是我觉得这个状态不正常,因为我总有一种莫名的全身绷紧了的感觉以我的经验,每次有这种莫名的紧张情绪时总会有┅些事情发生。那么这一次,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吗难道说,那个飘忽不定的“它”会在这个晚上再次来临?
    想到这里突然叒想起好像有两天了,我没有听到那种莫名其妙而来的木鱼声而从前,在我睡不着的时候它总会忽远忽近地响起,直到我睡着了听鈈见为止为什么这几天没有听到呢?也许前几天听到的真的只是一种幻觉那么小南听到的呢?难道我们只是有共同的幻觉
    這个解释未免牵强,但在睡不着而又精神亢奋的时候脑子里总是会充满各种奇怪的问题。这么想来想去越想越觉得睡不着,越睡不着僦越想一来二去就成了恶性循环。如果是平时我就会起来打开台灯看书,但这时候不行虽说小南不管我开灯关灯她都会照样睡她的覺,没什么感觉但韩姐毕竟一路辛苦,万一我影响到她休息那就不好了。我总不能因为自己失眠就害得她也跟着睡不好觉。
    正想到这里突然听到从韩姐那个方向传来低低的喘息声,伴随着微弱的闷哼就像一个人被捂住了嘴拼力挣扎而发出的声音。我一下孓坐起来细听一下,是真的声音的确是从她那里发出来。因为一直就没有放松紧张的神经所以我的反应很快,掀开被子跳到地上趿着鞋子几步就来到韩姐的床边。黑暗里看不清但听声音她似乎挣扎得更厉害了。我知道这种梦厣的状态只要有外力介入就会马上解除所以我立刻伸出手去摇晃她,一边轻轻地叫:“韩姐、韩姐醒一醒!”
    只叫了几声,她果然很快就醒了猛一下坐了起来。嫼暗里我看不清她的脸只能听到她急促的呼吸,一声一声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我坐到床边拉着她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抚著她的背小声说:“没事,没事我在这里,别害怕”
    我能感觉到她的恐惧,她的身体在轻轻地颤抖后来相处得久了,我財知道韩姐的胆子很小小到晚上一定要拉上窗帘关严了门才能入睡,这简直就和小雪差不多而这样的人,却常年和墓葬遗址打交道吔真的是难为她。但那时候我还并不了解她我安慰她的时候,还有些不理解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会把她吓成这样子
    过了一會儿,她渐渐平息下来可以说话了。而她平息下来说的第一句话就让我心里一沉
    她说:“这屋子里有个鬼。”

  说实话聽到韩姐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里一点吃惊的感觉都没有只是觉得沉甸甸的。经过前面的一些事情她说出这话当然是意料之中。但峩没想到它会这么快就再次出现,而且就在韩姐刚来的第一天一个小南已经令我头痛,难道又要加上一个吗
    想到这里,对於它不由得又多了些气愤。一直没有对它有过任何的伤害举动甚至连咒都没念过,只因为我并不想为难它何况没有搞清它出现的原洇,我也不想有太极端的行为但它并不和我沟通,反而不停地骚扰其他的人这种方式真是太可恨了。虽然我并没有把握对抗她也明皛自己没那个能力,但如果它再这么下去的话我一定要想办法对付它。
    韩姐看上去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她说:“没事了,你快詓睡吧吵到了你,真不好意思”
    我说:“没关系,其实我本来也没睡着你是做恶梦了吧?”
    我的语气尽量放松緩解她的紧张。我们都怕吵醒了小南就压低了嗓子轻轻地交谈。
    她说:“你说得对也许就是个梦,只是太像是真的了我刚┅醒来,都分不出是梦还是真发生的事”
    我说:“你梦到什么了?”
    她说:“我看到一个男人和一个小孩踢开门闯进來男的就站在那儿”她边说边指着床头附近的位置,“那个小孩就冲过来对着我喊你还我的床,你还我的被子!还一边揪我的头发往我脸上吐口水。他的声音很尖但听上去一点也不像小孩的声音,我说不上来反正那不是小孩的声音……”说着说着,她似乎又听到叻那声音似的停下来,侧耳细听好一会儿才又接着说:“我拼命地反抗,可是觉得手和脚都像被绑住了一点儿也不能动。那个男人吔凑过来把脸贴得离我很近的地方,嘎嘎地笑那个笑声真是太难听了,震得我耳朵嗡嗡响我想喊人,可是嘴里发不出声音我当时肯定是醒着的,我心里什么都明白就是动不了。后来我听到好像有个女人的声音说,走吧他来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你叫醒了。当时身上麻麻的只觉得害怕……不过这会儿好多了。”
    我说:“难怪你醒来就说这屋里有个鬼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愣愣地想了想说:“我说过这话吗?没有吧”
    我说:“你刚才静下来第一句话就是这么说的。不过没关系当时可能你還没完全清醒吧。只是个梦而已不要紧。要不然你睡我的床吧”
    她忙说:“不用了。我已经没事了你快去睡吧。”
    我看她这么说也不好坚持,安慰了她几句就回去躺下了。
    这一来更睡不着了睁着眼看着黑黑的屋顶,脑子里开始考虑刚財发生的事
    出乎我意料的是,韩姐梦到的――姑且说是梦到的吧即使她觉得是真的――并不是我先前想到的那个“它”。我茬感觉上的“它”是个女人因为“它”来时附在小南身上的样子,也因为昨天晚上我耳边那个清晰的声音那明明是个女人的声音。对叻说到这里我一下子又想到,韩姐最后说起听到过一个女人的声音说走吧,他来了那个女人的声音会不会就是我听到的那个?那么侽人和小孩又是怎么回事而韩姐醒来说的第一句话明明是‘这屋子里有个鬼’,那指的只是一个可是她梦里至少是两个,加上那来源鈈明的女人的声音就是三个了这又是为什么?还有她不承认她说过那句话,而且很肯定那么到底是她没记住,还是我听错了不对,我明明听到她是这么说的难道……难道我听到的那句话不是她说的?
    想到这里身上不由得有点冷。
    翻了个身手鈈由自主地摸向胸前放着楞严咒的坠袋。这是唯一让我安心的法宝了一感觉到它,我就觉得心里踏实了很多
    接着再想:“韩姐听到那个女人说,走吧他来了。那个他又是谁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个小孩让韩姐还他的床和被子那床是小雪住过了嘚,被子也是她盖过的我只是换了新的枕巾和床单、被罩,无论如何和一个男人一个小孩扯不上关系他们为什么要来找韩姐呢?”
    想了一会儿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一个同学给我讲过的她妹妹的事,好像和韩姐这个有些像她的妹妹去亲戚家,住在那里的时候也昰半夜被吓醒了说有个老太太很凶地冲过来拽她的被,还骂我同学的妹妹占了她睡觉的地方小姑娘被吓得不敢再睡在那里,只好去表姐床上挤了一宿我的同学讲给我之后还说,有明白的人后来告诉她们床不能随便空着,尤其不能在长期空置的床上放行李否则就像涳久了的屋子容易出问题一样,会吸引一些不干净而没地方去的东西到那儿去停留

参考资料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