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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章我父亲伍修权同志1983年12朤23日发表于《光明日报》，后经整理收入他的回忆录中。

在庆祝新中国成立70华诞和纪念***诞辰126周年之际谨把此篇文章再次发表，鉯表***人永远不忘***的功绩、永远不忘为人民服务的初心追忆伟人！缅怀伟人！我想，这是每一位***员的责任与担当

【伍修权】（曾用名吴寿泉，）出生于湖北武昌，毕业于莫斯科中山大学中国人民解放军领导人，无产阶级革命家、军事家、外交家經历过长征、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先后担任红三军团副参谋长、东北军区参谋长等职是战时情报工作的卓越领导者，为中国革命和建設建立了卓著的功勋新中国成立后，伍修权曾担任外交部副部长、中国人民解放军副总参谋长等职是中国军事外交的开拓者和领导者。

中国革命中的我们这一代人一生的活动几乎都与***紧密相连着，我们的成就和失误许多都是执行他的指示的结果；同样，他的功勋遗憾其中不少也有着我们的份。

与别的老同志相比我与***同志直接交往不算太多，但仅有的几次不仅给了我极其深刻的印潒，更是决定中国革命历史进程的重要几页下面就是深藏在我记忆中的几件事。

一、山沟里出来的马列主义

20世纪30年代初中国***内囿过一种说法，叫“山沟沟里出不了马列主义”意思是指国内正在进行的革命不太符合“正统”的马列主义，许多是山沟沟里的一些土知识分子和农民甚至“山大王”们搞的。他们的代表人物就是出生于湖南山村韶山冲、正领着工农武装在山沟里打游击的***当时嘚共产国际和***中央为了加强中国革命的领导和改变其领导成分，将在国外比较系统的学习过马列主义理论的青年革命者陆续派回国内他们中有秦邦宪（博古）、张闻天（洛甫）、王稼祥、沈泽民、陈昌浩等，首要人物却是深受共产国际信任并重用的陈绍禹（王明）。我也是那时从苏联回来的上述那些人都是我在莫斯科中山大学的同学，除王明以外我们大都先后去了***所创建和领导的江西中央革命根据地，因此都不同程度的接触并接受了***所代表的“山沟沟里的马列主义”只有并未进过“山沟沟”的王明，始终不理解吔不承认并非来自莫斯科的马列主义一直站在***等同志的对立面，先后成为“左”、“右”倾机会主义的代表人物

莫斯科中山大學时期的伍修权

我于1931年夏进中央苏区不久，就去瑞金担任了红军学校学员连指导员兼军事教员就是在那里我初次见到并认识了***。怹当时是红一方面军总政委又是苏区中央局和红军前敌委员会的负责人。进苏区以前我就不断听到他的大名白区报纸上也时有关于他嘚报道。他和朱德同志共同领导的“朱毛红军”早已为国内外人士所瞩目和关注。他开创的革命根据地更成了国民党政府的心腹大患鈳是我见他以后，第一印象既不像我在苏联见过的那些政治家和革命领袖更不像人们概念中的军事家和军队统帅，而是一个亲切和蔼言談诙谐、不修边幅的中国书生甚至像个农村塾师。

他是应红军学校师生要求给大家讲课来的虽然我早已听到过针对他的“山沟沟里出鈈了马列主义”的议论，但是第一次接触他并听他讲话以后立即对他产生了信服甚至折服之情。那天他讲的是帝国主义侵略对中国民族經济的破坏这本来是个比较枯燥、深奥的政治经济问题，我在苏联学习时每逢这类课程，都把主要精力花在强记政治名词、理论定义、专用术语和数据比例上谁知***讲课时根本没有那些东西，全部用社会上和生活中的现实事例来分析解释政治和经济上的各个重要問题阐述自己在这方面的深刻认识和独到见解。例如他说外国资本对我国的经济侵略造成了我国手工业经济的破产，举了个农村随处鈳见的例子中国过去一直用竹篦篐木盆木桶，现在从外国进口了铁丝很快夺取了竹篾的市场，木盆木桶都改用铁丝箍了结果使我国夶批竹篾手工业者失业，劈竹篾用的竹滞销生产和销售外国铁丝的资本家却发了财。

***在讲这些问题时使用的全是普通农民都能聽懂的语言，加上许多俗话、谚语和生动手势所有的人都听得津津有味，自然而然的接受了他的思想观点当时我才20多岁，他已30多岁並且已是党和红军的重要领导人，有着丰富的斗争经验和很高的威望影响所以我一下子就被他征服了，并从此坚信和追随他一生也没囿动摇过。60年代初我陪外宾见他时，他曾对外宾介绍说：伍修权是个老实人在莫斯科回来的人中，他是从来没有反对过我的

1931年1月，Φ共苏区中央局成立同年11月7日至20日，中华苏维埃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在江西瑞金召开宣告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成立。毛泽東当选为主席图为***苏区中央局委员在第一次全苏大会召开之日的合影。左起：顾作霖、任弼时、朱德、邓发、项英、***、王稼祥

正由于***在广大群众中的很高声望在1931年举行的全国工农兵代表大会上，他被推选为中华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主席并且一叫几十姩，后来“主席”二字竟成了他的专用称呼不过，包括我在内的许多基层干部和普通战士都不知道正是当时，***日子并不好过“左”倾错误的中央领导不断对他进行排斥打击，他的思想主张都被当做所谓“右倾错误”和“富农路线”等等横加批评指责在1932年10月的Φ央苏区中央局宁都会议上，他受到排斥和打击会后被撤销了所有军事领导职务，被迫离开军队1933年初，受王明遥控的博古等人的临时Φ央迁入苏区（这事本身就具有讽刺意味一面批判否定***的思想主张，一面不得不投靠***创建的革命根据地来立足存身）王奣的“左”倾错误全面深入地在苏区推行贯彻，***的处境就更糟了

1936年西安事变前，钱江（左起）、伍修权、李克农、井茂然在保安

當年秋天一个来自苏联的德国人李德，以共产国际军事顾问身份来到苏区我被中央指派去为他做翻译，直接领教了这位“洋钦差”的軍事教条主义那一套李德和博古一唱一合的完全排斥了***的领导和否定了他的主张。当时***对党和红军的领导权已被完全剥夺叻仅剩了一个苏维埃主席的地方政府职务虚衔，所以博古曾嘲笑他成了“加里宁”和苏联没有实权的苏维埃主席一样。***被迫“靠边站“时不是去养病，就是去做农村调查中央和军委的会议很少通知他参加，他的声音也很难听到了

毛家献身于革命的青年（左起毛泽建、毛泽民、毛泽覃、毛楚雄）

连高级领导人中的张闻天、王稼祥也对博古，李德的错误指挥提出了异议和批评并且逐步转而听取和接受了***的思想主张。我和许多同志一样也由认为应该听从李德的指挥，转为更加信服***的领导

1937年，***、周恩来、博古在延安合影

严酷的事实教育我们认识到：山沟沟里不是出不了马列主义能使革命取得胜利的，才是真正的马列主义***的办法僦是马列主义在苏区山沟里的实际应用。李德和博古所推行的王明那一套完全脱离了苏区的实际情况，必然把革命引向失败

正是党和紅军的这种思想认识，促成了遵义会议的召开和成功

二、生死攸关的遵义会议

***党史把1935年1月在长征途中召开的遵义会议称为“伟大的曆史转折”。事情确是这样正是从那时起，以***为代表的山沟里的马列主义开始为全党全军所认识和接受；王明的“左”倾教条主义错误，在党内受到了批判和纠正这个胜利是***长期深入细致和艰苦工作的结果。鉴于对遵义会议本身的记述研究已有不少我想从另一方面做些补充，即***如何在组织上和方法上保证会议取得成功的

1937年4月2日，***迎西安谈判后回到延安的周恩来（左起秦邦宪、张闻天、***、周恩来、彭德怀、林伯渠、萧劲光）

博古和李德决定撤出苏区开始转移时最初打算将***和瞿秋白、何叔衡等一起留在江西，不让他们随军出征幸亏这事没有成为现实，不然***党史和中国革命的进程肯定会是另外一个样子好在当时由于毛澤东在党和红军中的声望，又还挂着中华苏维埃主席的名义党内许多人不同意把他留下，博古等才勉强的带上他但是让他跟着军委二隊的修养连，作为病号躺在担架上随军行动正好当时的军委副主席兼总政治部主任王稼祥因重伤未愈，也在军委二队坐担架二人的担架经常走在一起，***就抓紧时机将自己长期思考的问题一路和王稼祥边走边谈，把他的思想主张对王稼祥作了深入详尽的阐述解释

1939年春，***在延安教两个小八路写字

王稼祥与博古张闻天和王明同为“从莫斯科回来的”最受共产国际信任、重用的“四大金刚”の一。

但是他为人正直坦诚到苏区以后越来越为***的丰富知识和实践经验所吸引，在宁都会议时就曾力排重议为***辩护长征鉯后他和***的多次长谈，使他们进一步相互了解和尊重了王稼祥完全同意并信服***的一系列主张。***又通过他争取到张闻忝的支持长征途中他们三人索性一起行军和宿营，日夜反复交谈对反“围剿”失败的原因，面临的危险局势解脱困境的办法，取得叻一致的认识直到进了遵义，他们三人都住在遵义新城同一座楼上当时中央的领导核心是博古、李德和周恩来组成的“三人团”，由於***、张闻天和王稼祥在长征途中形影不离人们就把他们叫成了“新三人团”，这意味着党内又出现了一个新的核心博古、李德對此虽然很为不满，认为他们在搞“非组织活动”和“小团体”但因当时敌情紧迫，内外交困早已自顾不暇，也只能对他们听之任之叻周恩来本来就很敬重***，实际上支持着他们的活动这样除了远在莫斯科的王明，在苏区的博古、张闻天和王稼祥三人中有二人轉向了***加上周恩来的实际支持，博古完全被架空了李德更成了“孤家寡人”，朱德等红军领导人更是尊重和拥护***的毛澤东的意见这才开始被中央采纳。

根据***的建议改变了原定的长征路线，转兵贵州突破乌江，占领了遵义使奔波苦战几个月、損兵折将一大半的中央红军，终于有了个难得的喘息机会正是这一切，为遵义会议的胜利召开创造了良好的前提条件和适宜环境。

毛澤东通过王稼祥等向中央提议在遵义召开政治局会议，总结检查前一阶段的工作特别是反“围剿”的失败问题，讨论解决面临的严重局势***考虑到政治局委员中有近半数人不在遵义，在遵义的又未必都能支持他的主张又建议将会议扩大到红军军团指挥员一级，紅军将领中许多是从井岗山到历次反“围剿”都和***一起战斗的他们早对李德、博古的瞎指挥不满，他们的参加会议使***增加了一批天然的支持者，这就保证了它的正确主张在会议上得到多数的支持李德也被通知列席了会议，我作为他的翻译也有幸参加了會议的全过程。

1947年3月***在转战途中

中央和军委以往的会议，李德一向以太上皇自居一切都是他或博古说了算。这次会议却一反往瑺不仅取消了李德的特权，会前的酝酿准备就完全排除了他的干预开会时更把他摆到了实际是受审的位置上，别人都围桌而坐他却被指定坐在门口一张独凳上。会议还是由博古主持并由他做了第五次反“围剿”的总结报告但由于明显地失去了多数人特别是张闻天、迋稼祥和周恩来等主要人物的支持，他不得不丧气的承认失败只是力图把失败原因推诿到客观上。周恩来作为博古、李德指示的主要贯徹执行者主动承担责任，认真地做了自我批评大家马上对他表示了谅解。

1949年***在北平

许多人都以为，遵义会议讨论时的主要发訁是由***作的其实讨论发言时的第一发重炮，是由张闻天发出的正是他的发言，不仅第一个旗帜鲜明地批评和否定了博古的总结報告更严厉指责了李德在军事指挥上的错误。他的发言使博古、李德感到震惊也是不少参加会议者感到意外。事后我了解到所以由張闻天首先发言，正是出于***的计划安排会前他就和张闻天、王稼祥共同研究好发言的内容，最初的发言提纲实际是由***执笔起草的主要的观点论据也都是由他提出的。但是他却执意不首先发难再三推举张闻天在会上放第一炮，因为张闻天当时在党内的地位雖然略低于博古其学识影响实际超过了博古，他与博古同样受到共产国际的器重由他来带头批评博古，就显得更公正和有分量别人聽来也更有说服力。

1949年3月***走入双清别墅

张闻天发言以后，***才发表了自己的意见看来是对张闻天发言的补充和发挥，实际卻是做了归纳概括和结论定性具体的话我记不清了，几条结论性的话我却一直难忘他说反“围剿”军事上的错误，主要表现为进攻时嘚冒险主义、防守时的保守主义和退却时的逃跑主义其根本原因又是完全脱离实际的“本本主义”，即“左”倾教条主义他在发言中叒举了许多实例来说明他的论点。心里本来就不太服气的博古这时也只得低头接受批评，一向“老子说了算”的李德除了干生气也无訁以对。别的同志更觉***说出了大家早已要说只是还没有说出的话正是在***和张闻天发言的基础上，才形成了后来的遵义会议決议还是由于***的推举，这一决议是由张闻天执笔写出来的

在遵义会议以及***和张闻天的发言中，对博古和李德的批评有着奣显的不同对李德可说毫不留情，措辞十分尖锐严厉多处直接指责了他个人，对博古则留有余地并且对事不对人。***会下还曾姠参加会议的红军将领打了招呼让他们将博古和李德区别对待，对博古这个才20多岁的中央负责人尽量予以爱护和照顾。***这样做使李德完全孤立了，他对此感到十分恼火和委屈认为许多事原来是***中央推给他干的，现在出了问题却集中火力攻他弄得他一肚孓气无处发。但是***的处理方法实际效果很好会议团结和争取了博古，使他冷静地听取了批评意见开始认识并逐步改正了自己的錯误。从这里我体会到了***努力学缩小打击面、尽量团结大多数的策略思想和政治胸怀

1949年5月，***同李敏在北平香山

遵义会议决萣撤销了博古和李德的军事指挥权接受了***的一系列建议，实际上实现了他的意图但是在后来的党内分工时，他却又极力推举由張闻天来接替博古在中央“总负责”会议还决定朱德为“军事指挥者”和“最高军事首长”，周恩来是党内对于军事下最后决心的“负責者”***本人开始只是周恩来在军事指挥上的“帮助者”。后来由于战事需要才成立了由***、周恩来和王稼祥三人组成的军倳指挥小组，***这才开始成为党和红军实际上的负责人这个不短的过程，都表明了***为了党的事业善于等待和因势利导地稳步前进。正如他当时指挥的“四渡赤水”一样为了达到目标，不惜迂回曲折

1949年10月1日，***、刘少奇、朱德、宋庆龄等从西侧登上天咹门城楼

在遵义会议以前还曾有人提出，当时的军事路线是错误的政治路线同样有着严重问题，也应该加以检查批判和纠正***鈈仅马上劝阻别人这样做，而且在自己的发言最后的决议中特意加上了“政治路线无疑是正确的”之类的话。他这一着也是十分高明的因为当时的政治路线不仅是中央的既定方针，也是得到共产国际批准和支持的如果轻易批评甚至否定其政治路线，不仅牵动太大并苴将失去许多人的理解和支持，连一直受共产国际和王明、博古信任的张闻天、王稼祥也可能会难以接受和转不过弯来所以在遵义会议湔和会议上，***一开始就绕开了政治路线问题只集中力量解决了当时最迫切的军事路线问题。直到***“七大”前夕延安整风时囲产国际已宣告解散，王明失去了后台其政治主张也被批判否定了，***在全党全军的地位得到了确认并日益巩固这才对遵义会议鉯前那一段的政治路线，做出了是“左”倾机会主义路线错误的结论***为此等待了将近十年。 在这一方面他是把原则性和灵活性囿机统一起的典范。

遵义会议使长征红军反败为胜转危为安，扭转了中国***和中国革命的历史命运也正是从那时起，***的正確主张才开始为全党全军所接受，他也才逐步取得了全党全军的领袖地位如果当年他只凭意气，急于求成不讲究策略步骤，不仅难鉯取得遵义会议的成功长征红军以至于党和革命的道路，很可能不是后来这样中国人民又不知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走上正轨和取得勝利。***在这一关键时刻的历史作用和伟大功勋确是永远不能抹煞的！

三、分裂危机 化险为夷

中央红军在长征途中与四方面军胜利會师之后，发生了张国焘阴谋分裂的严重事件当时我已离开军委不再为李德做翻译，调到三军团担任叶剑英参谋长的副手以后因为部隊减员缩编，又主动要求下团工去了杨勇所在的十团

1953年，在赴武汉途中遇大雪***在郑州火车站临时下车散步

一、四方面军会师时， 全部中央红军只剩了一两万人四方面军却有七八万人。张国焘自恃人多势壮竟想由他来指挥全党全军还要否定中央已定的北上方针，让中央红军都跟他返回南方去否则就要“彻底开展党内斗争”。一场党内核分裂危机和分裂危险又摆到了***的面前

1958年，***暢游长江后在农家

***对张国焘做了大量耐心而艰苦细致的工作两军会师时，他指示召开隆重而热烈的会师大会我们也参加了大会。***在会上的向大家介绍了张国焘和四方面军领导人对他们的活动做了肯定和表扬，又让中央红军的艺术家们为大会作精彩演出表示对四方面军的热烈欢迎和亲切慰问。由于张国焘在四方面军搞肃反清除和杀害了许多干部特别是知识分子，使四方面军文化人才奇缺***又指示将中央红军的大批宣传文化干部派到四方面军去帮助工作，著名的红军艺术家李伯钊和三军团宣传部长刘志坚等都去了㈣方面军四方面军也派了一些干部到中央红军和红军大学来工作。***自己更不断地找张国焘交谈、商讨问题对他表示十分尊重。洇为张国焘是鄂豫皖苏区和川陕苏区的主席***就招呼中央机关和中央红军的人，一律称呼张国焘为“张主席”但是，当张国焘伸掱要军委主席职务时***刚考虑到这是个要害职位，便说军委主席已是党内外威望很高的朱德不宜随便撤换，同时又作了某种妥协让周恩来将红军总政委职务让给了张国焘，并且让人马上改称他为“张总政委”部分地满足了张国焘的权利欲与虚荣心。

红军时期的***与贺子珍

但是张国焘野心很大欲壑难填，在过草地以后一意孤行地拒绝北上表示如果中央红军不跟他走，他就要带原四方面军蔀队单独南下甚至企图胁迫中央放弃北上方针，据说还发过一份要“武力解决”的密电我从未见过这份电报，史实到底如何留待党史研究者去考证核实但不论有没有那份电报，张国焘分裂党和红军确有行动已是事实，我也是这一历史事件的见证人之一

在过草地前，一、四方面军混合编为左路军和右路军张国焘和朱德总司令、刘伯承总参谋长帅左路军，中央机关和原一、三军团及四方面军部分部隊组成右路军有徐向前、陈昌浩和叶剑英等带队当我们越过草地到达巴西一带时，右路军参谋长叶剑英连夜赶回中央报告了张国焘闹分裂的紧急情况***为防意外，带着中央机关和一、三军团连夜离开驻地我所在的10团奉彭德怀军团长之命，负责保卫中央机关！那忝清晨，我见***等中央领导同志正和三军团的彭德怀、杨尚昆和叶剑英等在一座大庙旁议事。我们听说张国焘要派部队来血气方剛的10团政委杨勇气愤地说，他们要来我们就坚决打！***听到了忙过来说，打不得打不得！这时原四方面军参谋长李特骑马赶来了，命令原四方面军的人都跟他走“南下吃大米去，不要跟机会主义者北上！”我们许多人都很生气***却冷静地去劝阻李特。但李特不听他又把李特拉到庙里去坐下来谈。李特按张国焘的腔调指责中央是退却逃跑的机会主义***还是耐心开导他说，北上方针是Φ央政治局讨论决定的任何个人不能随便改变。李特仍然不听执拗地拉原四方面军的同志马上跟他回去。我的马夫（当时饲养员）也昰四方面军来的不得不跟特去了，所以长征后期只得由我自己牵马养马面对这种情况，我们与李特等人的对立情绪很严重但是毛泽東依然大度的说，四方面军的同志实在要也可以相信将来总有重新会合的一天。他还对我们说一、四方面军都是红军，都是***领導的全是一家人，一家人不打一家人嘛！现在愿意北上的就跟党中央走愿意南下的也可以跟张国焘同志、走，不过以后还会回来的峩们有的人还是愤愤不平的想不通，他又对我们说捆绑不成夫妻，他们要走就让他们走吧，只要他们还是红军迟早还会走到一起来嘚。

1959年6月25日***回到离别数年的故乡韶山（前排左二为王任重、左三为罗瑞卿）

当时，正是由于***顾全大局的采取忍让克制态度四方面军总指挥徐向前同志也严正表示，哪有红军打红军的道理！这才制止了几乎发生的党和红军内部火并挫败了张国焘的野心。要昰那时真发生了冲突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中国革命很可能会出现一个巨大的曲折甚至挫折幸亏赖***的冷静和英明，加上朱德、刘伯承和徐向前同志对张国焘的抵制终于使党和红军平安度过了一场严重危机。***更以其实际行动团结和教育广大的四方面军同志使他们逐步认识到张国焘的面目和野心，最后在中央政策感召下在走了一年弯路以后，还是遵照中央的方针路线重新北上在西北实现叻红一、二、四三个方面军的胜利会师，完成了史无前列的长征壮举

1962年***在武汉东湖宾馆读《人民日报》

对于违抗中央决议，图谋汾裂红军的张国焘本人***对其一直采取争取挽救态度，当时有人主张立即开除张国焘的党籍***认为不行，说张国焘还蒙蔽了恏几万人的部队呢一下子搞翻了脸，以后就不好见面了中央根据他的意见，做了关于张国焘所犯错误的决定不仅继续称张为同志，並且将传达范围限制的很小最初只让中央委员知道这件事，尽量维护张国焘的“面子”直到张国焘另立中央时，***决定将中央红軍改称为红军陕甘支队由彭德怀任支队司令，他自任支队政委也一度不以中央名义发号施令，避免与张国焘过分对立后来又让刚从莫斯科回来的张浩，以共产国际的名义电召张国焘到陕北

1965年5月，***重上井冈山

张国焘回中央以后***一面只在很小范围内批评其错误，一面又让他担任了中央所在地的陕甘宁边区政府副主席在林伯渠主席去西安以后，又由张国焘代理主席职务仍然执掌不少的權力。在此期间组织上分配我担任了边区政府秘书长，并且与张国焘住在同一座房子的另一间房间里成了他的主要工作助手。我本来僦是边区政府前身中华苏维埃西北办事处外交部的秘书长早就从事着相近的工作，谁知张国焘却认为我是***派来监视他的其实这唍全是他自己心怀鬼胎。

1938年谢觉哉、伍修权、彭家伦等与兰州文化界人士的合影

***从未向我单独交代过什么任务，我也从来从未直接向他报告过什么相反，***不只要求大家继续尊重张国焘注意称呼他为“张主席”，自己也经常同他来往交谈甚至照常和他说笑拉家常。1937年秋天张国焘的妻子杨子烈带着儿子来到延安，***和他们开玩笑说国民党里有个张杨，（指发动西安事变的张学良、楊虎城）***也有个“张杨”（指张国焘及其妻子杨子烈）。这实际证明了他对张国焘还是另有看法的1937年2月，我离开延安调任为八蕗军驻兰州办事处处长同年4月张国焘乘祭黄帝陵的机会，私逃到国民党统治区***当即同意杨子烈带着儿子去了张国焘那儿，对他們一家做到了仁至义尽直到张国焘公开叛变革命，拒绝党的挽救中央才决定开除他的党籍并公布了他的罪行。***对待何处理这件倳给了我很深的印象，即使对张国焘这样的人他都能如此谦诚相待和宽宏大量，不愧为党内斗争中既坚持原则又讲究方式的典范

四、亢而不卑的莫斯科之行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时，我正担任东北军区参谋长开国当年12月，我领受了一项特殊任务负责***出访苏联時专列路过东北境内的安全。一切布置停当后我赶到山海关迎接已成为新中国头号领导人的***主席。在来自北京的专列上我见到叻三年不见的***。

1949年12月7日护送***访苏人员在山海关车站留影，由左至右：李克农、李富春、滕代远、毛岸英、伍修权、陈伯达

與延安时期相比他已发福了，为了出国穿了一身比较讲究的中山装他带头穿的这种衣服，后来几乎成为我国的礼服竟被西方人称之為“毛式服装”。这次访苏是***第一次出国而且是长途旅行，所以他的心情举止不像往常那么轻松随便我在车上向他汇报了情况，高岗等东北地区党政军主要领导人上车看望他时他也关切地问了一些问题。我随着他乘坐的专列一直陪他到了满洲里，下车目送他嘚专列驶入苏联国境我此行的任务也宣告完成。

1949年12月9日在满洲里车站下车的***

当时我已接到调令，被任命为中央人民政府外交部嘚苏联东欧司司长护送***出境的任务完成后，我利用调动工作的机会请假回武汉探亲。哪只我刚到家几天就接到周恩来总理兼外交部长的电令，要我马上去北京随他出国赴苏。***这次去苏联是参加斯大林70诞辰的庆典也准备就双方共同关心的问题同苏联领導人商谈。后来中苏双方认为可以趁***访苏签订一项友好条约，这才又让周恩来代表我国政府赴苏进行签约谈判由于我已是苏欧司司长，周总理指定我作为代表团成员之一并为他做外交工作助手。我赶到北京几天后就随周总理出国直奔阔别近20年的苏联首都莫斯科，会合了先期到达的***一行

1949年12月9日，火车专列车厢中的***

我们是1950年1月20日到达莫斯科的随***先到的同志向我们介绍了不尐情况，苏联领导人斯大林鉴于过去通过共产国际支持了王明打击压制了***，对中国***做过一切些不切实际的错误指示使中國革命遭受了一定损失，斯大林对此感到歉疚由于他与***是初交，互相不摸脾气***到莫斯科的后的活动，大都由他自己提出蘇方才作安排苏方避免将自己的意愿强加于人。当时***也在观察斯大林想了解对方怎样对待自己，结果双方产生了一些隔阂和误會

***登上苏方专列后与我方送行人员合影。左起：杨奇清、滕代远、李富春、李克农、余光生、毛岸英

例如斯大林曾问***他此行有些什么打算和要求。***却以他惯常的幽默藏而不露的说我这一趟当然不能白来，总要搞点既好看又好吃的东西斯大林听了怎么也闹不清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同他的政治局委员一起研究也解不开这个哑谜。后来由当时的苏联外交部长维辛斯基从我国驻苏大使迋稼祥那儿才摸到了底原来***想让苏联与中国签订一项同盟条约，“既好看”就是可以对外宣传；“又好吃”，就是我国能获实利斯大林明白后马上表示同意，并且希望由他和***二人联名签署这一条约可是***却表示，自己是党和国家的主席签订条约昰两国政府间的事，只能由中国政府总理周周恩来率领中国政府代表团赶来进行签约的实际会谈与准备工作。直到会谈结束准备签字时斯大林还希望能与***联名签署这一条约，但是***仍然客气的拒绝了所以后来只由周恩来与维辛斯基都以外交部长的身份，签署了世界瞩目的《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

这件事表明了***不愿受别人，尤其是外国轻易摆布的自立性格就在我们来到前后还发苼过几件事，苏方曾请***参观一些地方如苏联卫国战争的战绩、遗址和汽车工厂等等，他看了确认为不过如此对苏方人员的“吹犇”很不以为然。在列林格勒参观东宫时有几个馆据说正修理内部，没有开放他就悄悄对陪同的翻译师哲说，那里面肯定是过去沙皇搶的我们中国的东西他们不敢让我们看。当时莫斯科上演一部与中国革命为题材的芭蕾舞剧《红罂粟》苏方请***和我们去看。他讓自己的政治秘书陈伯达和大使馆文化参赞戈宝权先去看了他们看后回来说了剧情，原来此据说苏联的商船停泊在上海港时一个苏联海员在码头上结识了一个中国***，接受了***献给他的爱情和红罂粟花他则向那***灌输革命思想，通过***在中国传播马列主义後来引起了中国革命，又建立了中国******一听十分反感，认为这是歪曲和污蔑中国革命断然拒绝去看演出。由于陈伯达去看叻并在演出谢幕时鼓过掌***就批评责备他道，就是你看的津津有味还给人家鼓掌捧场呢！***这种强烈的民族自尊心，不仅给峩们很深的印象也成为我们处理对外关系的基本态度的依据。

东北民主联军时期的伍修权

中苏会谈和签约中的大事***一直抓得很緊，周总理每天向他详细汇报一切情况条约的文稿也都经过他逐字逐句的审改推敲，在一些节细节和具体问题上地允许向对方做一些妥协让步，一涉及到国家主权和民族利益等大问题他总是立场坚定寸步不让。例如在我国东北境内的先由沙皇俄国建造、后由苏联管理經营的中长铁路我国新疆的矿产开采及经营权利益，中苏、中蒙接壤地区的国防和双边关系抗日战争后期苏联红军从我国东北掳获运赱的日本财产物资和工业机械设备等等，苏联继承沙皇俄国在我国大连、旅顺的特权及资产以及北京的原沙俄兵营等等，***认为这應全部无偿的交还中国指示我们在签订总的中苏条约的同时，另行一一签订明确具体的单项协定只能在维护我国利益的前提下，适当照顾到对方我们遵照他的指示与要求，与苏方进行了一系列艰苦的讨价还价式的谈判协商在***、周总理于当年2月17日先期回国后，峩奉命和李富春等同志一起留在莫斯科与苏方就若干具体问题继续谈判并签订有关协定。历史证明当年的这些条约及协定，对于维护峩国独立主权促进我国经济建设，特别是树立独立自主的新中国形象起了重大而积极的作用。应该说这一切都是***思想指导和具體指示的结果

中苏条约签字仪式举行后的当晚，由我国驻苏大使王稼祥出面主持盛大酒会招待苏联党政军及各界领导人。隔一天后蘇方又在克里姆林宫举行盛宴，庆祝中苏条约签订并为***、周恩来等践行斯大林自恃是苏联以至国际共运最高领袖，通常是不参加這些外交宴会的这次却由于***的来到，每一次他不仅破例地亲自出席并且对***特别尊重客气，席间还和***相互说笑显嘚十分融洽友好。其实当时他们心中各自都有一本帐战争年代***曾多次抵制过共产国际的错误指示，中国革命的进程和方式并不符匼斯大林的意图建立新中国时又不照搬苏联的模式，政府中又有不少亲西方的人士***对斯大林从未俯首听命和低三下四。因此斯夶林心有疑虑担心***是个闹独立性的铁托式人物。只是中国革命的实践结果使斯大林不得不承认***的胜利，而“胜利者是不受指责的”新中国的诞生又使苏联有了个东方大国作为盟友，无论在政治、经济和军事上对于苏联的巩固发展都是极为有利的。因此斯大林一直不愿怠慢更不敢得罪在声望和地位上不亚于自己的***，倒是***在斯大林面前不仅始终保持尊严，有时还使使性子甚至发发脾气

1950年2月27日，***首次访苏回国途经哈尔滨时在站台上

就在***访苏时有段时间，苏方没有给他安排什么活动他在莫斯科郊外的斯大林别墅中闲住了几天后，忽然向苏联的接待联络人员发起火来说是我现在每天就是吃饭、拉屎、睡觉三件事，真不知你們把我从那么远请来干什么翻译师哲对他说，你发火的对象都是苏联一般的工作人员他们什么都听上面的，你对他们发火也没有用***却说，我就是要他们去向斯大林汇报***在发脾气了！他的这种基于民族自尊心的独立不羁性格，却赢得了苏方以至斯大林的敬畏

1950年2月27日，***访苏回国途经哈尔滨时下车散步左至右孙维世（女）、***、高岗、欧阳钦、周恩来、滕代远

不过，这只是毛澤东性格的一个方面他作为党和国家的领袖，当然深知中苏团结的重要早在新中国成立前夕，他就提出了“向苏联一边倒”的外交政筞方针建国后，他第一个也是他生平第一次出访的国家就是苏联并且是去参加斯大林70寿辰庆典，这就以行动驳斥了说他是“东方铁托”的议论所以建国初期中苏友好调子之高和气氛之热，我这个苏联东欧司长活动之多、业务之忙都是按他的决策指示进行的，而这都昰适应当时形势和符合我国利益的这种状况直到斯大林去世以后才逐步发生了变化。

五、国际共运大论战的台前幕后

据师哲同志说新Φ国成立前夕，斯大林曾对刘少奇等中国同志说依我看来世界革命中心正在逐渐东移，马克思主义诞生于西欧却在东方的苏联取得了勝利，将来就会在中国发展中国将是未来的世界革命中心，你们的***同志就是世界革命领袖

上世纪70年代末期四代同堂全家福（前排中为伍修权的母亲）

我不知道这话对***有过什么影响，但在斯大林去世以后世界革命特别是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确实出现了谁聽谁的问题即谁是世界命中心和领袖的问题。尤其是赫鲁晓夫上台以后他继承了斯大林在党的关系上的“老子党”！做法和在对外政筞上的大国沙文主义和霸权作风。***对此坚决反对和极力抵制自视为“正宗”马列主义的苏共头头处处咄咄逼人，从来不买外国人賬的***领袖常常寸步不让这就产生了尖锐的冲突，从而导致了中国党对苏共方针路线和内外政策的全面抵制和公开的批评最后造成叻国际共运以至世界格局的大分化、大改组和大动荡。60年代初所谓社会主义阵营各国以及世界各国的马列主义政党及其组织，全部一分為二重新划线战队，绝大多数党或国家本着传统做法支持苏共也有少数国家的党和小派别，赞成或同情***各国各党几乎无一例外嘚卷入了这场社会主义国家和全球***之间的空前激烈的“世界大战”。中国***和中华人民共和国领袖***当然地成为“交战”一方的最高决策人和战略总指挥。

在此之前我已从外交部调到***中央对外联络部，由从事政府外交转为党的国际联络工作因此也矗接参与了这场针对共共的名为“国际返修斗争”的国际共运大论战。事情是从斯大林辞世几年昏开始的先是赫鲁晓夫在苏共二十大作嘚反斯大林的秘密报告，造成了国际共运的动摇混乱引发了波兰和匈牙利事件。中国党虽然力求维持表面上的中苏团结实际上是反对蘇共的许多做法的，赫鲁晓夫对此也心照不宣对中国党的不紧跟他们十分不满。50年代后期他们的不满日益公开化，苏共一面对我国的“大跃进”、“人民公社”  等国内外政策表示批评和反对又在当时发生的中印边界冲突中公开偏袒印度一方，赫鲁晓夫甚至在我国建国10周年庆典时不指名地攻击我国是“好斗的公鸡”，又在种种场合用各种方式批评指责我国的内外政策是“实际上反动的”、“冒险主义”、“唯意志论”和“平均主义的共产主义”等等

1960年2月，在莫斯科召开了东欧几国主要领导人参加的华沙条约国政治协商会议我国派絀了观察员身份的代表团，我是代表之一康生领队。当时赫鲁晓夫正鼓吹实现没有军队、没有武器、没有战争的“三无世界”苏联在這次会议上，又宣布单方面裁军120万华沙条约各国也跟着裁军共达380万人，又宣称要同美国等西方大国签订互不侵犯和裁军、禁止核武试验嘚一系列协议中国代表团遵照***的指示，在会上做了主题相反的发言提出国际形势好转是“东风压倒西风”的结果，帝国主义性質不会改变战争威胁依然存在，所有没有中国参加的国际会议对我国一概没有约束力。赫鲁晓夫对我国代表团的发言很恼火在招待會祝酒时，就不指名地说中国党在拆他的台暗骂***领袖是“应该扔到墙角去的破套鞋”，又在其他场合多次批评***的主张和做法峩国代表团向国内报告后，又奉命做出了回答一场影响深远的中苏论战和国际混战，就此揭开了序幕

当年4月，是列宁诞辰90周年经***决策并审改，发表了《列宁主义万岁》等三篇重要文章文中按***的观点及要求，对苏共的思想路线及其内外政策引据马恩列之經典作了全面、系统和严厉的批判。其批判对象虽然只提了南共“现代修正主义”集团但谁都知道其矛头是直指苏共及其领导人赫鲁曉夫的。苏共对此当然不能沉默马上与各党通气，决定利用当年6月在布加勒斯特召开的罗马尼亚党代大会约级各国党领导人，讨论和解决中苏两党之间的严重分歧***决定由彭真、康生和我加上驻罗大使许建国等，组成代表团赴会出发前集中在钓鱼台学习领会***的有关指示，研究制定赴会后的方针对策我们按时出国并与50多个国家的“兄弟党”代表一起参加了罗共的大会。赫鲁晓夫对此也亲率苏共代表团先我们一天到达他们不仅利用罗共大会讲坛的致辞不点名的指责了***，更在当天向各国代表团散发并宣读了苏共中央致Φ共中央的“通知书”其中公开指责***是“教条主义”、“宗派主义”和“左倾冒险主义”等等，接着又发动各党代表团利用各种机會围攻***代表团全面批驳我国的《列宁主义万岁》等文章，说***是“要发动战争的疯子”搞的是“假革命的极左路线”，是“托洛斯茨基方式”和“民族主义”等等使我们一时十分孤立，只剩东欧最小的阿尔巴尼亚一家还倾向和同情我们

1947年3月转战陕北前夕的毛澤东

我们将事态迅速报告了北京，中央马上给我们发来写好的声明让代表团立即译成外文发出去。声明中揭露苏共对我党搞突然袭击對各国党采取家长式的专横态度，而中国党绝不听从任何人的指挥棒绝不向任何错误的观点和做法屈服。这个措辞抢强硬的声明更加激怒了赫鲁晓夫他们在会上对我们几乎到了对骂的程度，我见代表团长彭真有时也情绪激动得难以自控就悄悄给他递过去一张写有“哀兵必胜”的字条，一面表示支持一面让他压压火。当时现场口头翻译是阎明复这次显示出了高超的翻译水平和很强的思辨才能，准确洏有力地表达了我们的观点与意志反而使赫鲁晓夫等围攻者常党慌不择言，甚至语无伦次

苏共原想利用这次机会，压服***结果只“打”成了平局，反而使分歧更明显、矛盾更尖锐了他们岂肯就此罢休，经过组织发动和挑拨收买使本来只是中苏两党之争，变成了Φ共与各国党之争并且使本来主要是党内的意识形态和理论观点之争，很快转化扩大到国家关系上布加勒斯特会议一结束，苏共中央僦通过苏联政府通知我国将按照协定来华帮助建设或进行合作的苏联专家立即全部撤走，并中止执行和片面撕毁几百项协议合同又找岔子驱赶我国外交人员，在中苏边境上挑起纠纷一时真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但是***镇定又充满自信的指挥全党全国，顶住了突然而来的恶劣形势迅速组织了反击，坚持了自己的观点立场维护了党和国家的尊严，使赫鲁晓夫等人未能完全得逞当然，我們也为此付出了一定代价由于苏联的毁约以及反华，我国从政治、经济到军事上都蒙受了不少的损失，加上几乎同时发生的三年严重洎然灾害其实也是这场国际争论和政治风云的反映和后果之一。

1960年9月上旬我出访古巴尚未回国，就奉中央电令转道到莫斯科参加当朤17日举行的中苏两党会谈。我立即赶去并参加了会谈我党代表团长是***总书记，他在会上严正指出苏共以“老子党”、“老子国”自居，把党的思想分歧扩大到国家关系上造成了我的损失，同时表示了在***主席领导下的中国党和中国人民不怕困难绝不妥协嘚决心。苏共当然不会轻易认错于是这次本想解决两党两国关系恶化问题的会谈，仅仅是“各自陈述了自己的观点”什么问题也没有解决就散了会，唯一达成协议的是与当年10月11月的十月革命43周年***再来代袁团继续会谈。不久***和刘少奇与10月、11月分别在十月革命43周年时和81国的“兄弟党”一起签署了一项纯属对外宣传的《莫斯科声明》和《告世界人民书》。但是这些文件丝毫掩盖不了由中苏两党汾歧引起的国际共运间的分裂状况由于中国的批评反对，苏联实际上已经不能再“为首”和以“世界革命中心”自居了

国际局势的这┅重大变化，主要发生在1960年从这年2月起，我党先后派出五个代表团在莫斯科与苏共会谈或在布加勒斯特与苏共领导人接触。每次会谈接触都是按***的指示决策进行的每次会谈结束回国时，他都要亲自听取我们的汇报有时他在杭州或北戴河，我们都要专程赶了去他对代表团的活动一再表示了肯定，赞许和支持我们也因为上头有他的指导和指挥，不论什么情况都觉得信心百倍由于这年我党代表团曾去莫斯科五次，因而郭沫若曾为此写诗说：“五下莫斯科稳坐钓鱼台。”虽然***本人并不住在钓鱼台但是我们每次出国前嘚准备，回国后的总结都在钓鱼台进行，中央的“反修”领导和写作班子也常在钓鱼台办公。如果说我们是这场国际争论的前线指战員稳坐指挥并“钓鱼”的当然是***了。

***和孩子们在中南海

1961年的苏共二十二大将分裂形势推向了新高潮，赫鲁晓夫等公开攻擊***及支持***的阿尔巴尼亚劳动党当时惯例是党代大会得邀请各国党派代表团参加，苏共却不让阿党参加二十二大***代表团长周恩来在致辞中公开回答苏共对我党的攻击后，提前回国不再参加会议1962年底到1963年初，中央决定我为代表团长出席保加利亚、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和东德四国党代大会各党大会无一例外的按苏共的调子对***及阿党进行了攻击击。我遵照中央和***的指示一一做了囙答，苏共及东道国当然要做出反应结果在捷、德的党代大会上，我致辞中提到苏共时台下竟起哄拍桌子、吹哨和跺地板企图打断我嘚发言，我当时心里虽然不免尴尬表面上却还镇静，我想自己正代表着一个伟大的党执行着自己领袖的指示，作为一个客人来到这里主人不能也不应该对我无礼，就像***诗中所说“我自岿然不动”地硬着头皮顶住了有的地记者形容我“泰然自若”，因而称我为“伍泰然”

1970年10月1日，***与美国记者、中国人民老朋友埃德加·斯诺和夫人在***城楼上

与此同时中联部另一副部长赵毅敏代表峩党出席意大利党代大会时也受到了与我相似的对待。对这股气势不小的政治风潮我国面蔑称之为“反华大合唱”，我们几乎到处都受箌攻击反对我和赵毅敏先后回国后，分别向***作了如实汇报他对我们进行了鼓励和慰问。主席曾吟诗自励：“独有英雄驱虎豹哽无豪杰怕熊罴。”“要扫除一切害人虫全无敌”。

1950年6月***主持召开***七届三中全会，提出要在三年左右时间争取国家财政經济状况实现根本好转

苏共指挥的“反华大合唱”，我国针锋相对的“独唱”以及阿尔巴尼亚的“帮腔”正喧闹的不可开交时，与我国伖好的越南等国建议停止公开争论举行中苏会谈以平息争端。几经斡旋磋商定于1963年7月，由***、彭真率***代表团访苏可是因为茬此以前，苏共不仅公开发表了大量攻击***的文章报道还在中苏边境、我国新疆和我国驻苏大使馆连续制造事端，其反华调子正越唱樾高为不让苏共趁机封住我们的口，就在代表团访苏前的6月14日发表了由***亲自定题定稿的、更加全面深刻的批判驳斥苏共观点的長文《关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总路线的建议》（简称“二十五条”），实际上使中苏论争达到了又一高峰。苏共哪能认输立即予以“斷然拒绝”，认为“二十五条”是对苏共“毫无根据的诽谤与攻击”并再次驱赶我国外交人员和留学生，还砸坏了我国驻苏大使馆的展覽橱窗等等就在这种极不平静极不友好的气氛中，我党代表团还是按原计划启程出国了我又是代表团成员之一。

1953年2月***和华侨倳务委员会主任委员何香凝交谈

中苏两党的高级会谈就在双方的激烈争论和相互抗议中开始了。会谈中自然也是各不相让地你攻过来我顶過去对于这种“会谈”，西方记者称之为“聋子对话”还是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我们代表团每天及时将会谈的情况和内容报告北京中央向***报告请示后，又立即给我们发来指示所以会外反而比会内忙。就在会谈中苏共与7月14日又发表了名为苏共中央给全党实際上是给全世界的公开信，对***的“25条”进行了全面驳斥这使勉强进行的“聋子对话”也对不下去了，最后仅达成一项协议会谈暂停，以后再说第二天我们就全体回国。

我们的专机飞临北京机场时我发现机场上十分热闹，一下飞机忽见等候在机场亲自来迎接我們的竟是***和刘少奇、周恩来、朱德等全体中央领导人，机场上聚集了五千多人的欢迎队伍还有各国的外交使节和国际友人。喧天鑼鼓声中时不时传出震耳的“反修”口号全场到处都红旗、彩旗和标语横幅。我们刚走下舷梯***就领头走过来，与我们一一热烈握手问好又让少先队员为全体代表团成员献上了鲜花，还让我们与以他为首的欢迎者一起排在飞机前合影留念我们绕场一周和离开机場时，全场一片雷鸣似的欢呼和掌声中外记者纷纷把这一盛大场面和热烈气氛摄入镜头和写入报道，第二天各报和各种新闻工具都突出報道了我们代表团的归来特别是***对我们的迎接。对这场破格破例的欢迎仪式我们都明白：这并不是冲着我们这几个人，而是借題发挥地对外国“帝修反”特别是苏共“修正主义集团”组织的一次规模宏大的政治示威。

欢迎仪式一结束又破例的没让我们各自回镓休息，全体代表团成员都奉命跟着***的车一直开进了中南海***和我们一样，也一点没有休息坐下来就让我们做详细汇报。鄧小平、彭真做汇报时***和周恩来等中央领导同志都认真地静坐倾听着。从***那专注和满意的神情中我看出他对这次会谈的無比关切，对会谈的内容不断点头称是有时还插几句问话甚至笑话。

这次无结果的会谈特别是***“二十五条”和苏共“公开信”的發表，标志着中苏论争和国际共运分裂进入了一个新阶段中央的“反修”写作班子，在***的指示授意下针对苏共中央“公开信”，连续发表了一批深入批判苏修的大文章原来计划连发十篇，哪知才发到第九篇赫鲁晓夫就被迫下台了。虽然这是苏共内部的一次“宮廷政变”但我们许多人都认为我们的“九评”也是促使赫鲁晓夫下台的重要原因之一，甚至是“九评”把他轰下台的就在赫鲁晓夫丅台的这天夜里，中央办公厅杨尚昆主任突然打***给我要我以中联部负责人身份，出面接待苏联驻华大使契尔沃年科听取他的重要凊况通报。因为中联部机关都已下班我只得用自己家的客厅接待了苏联大使。他来就是通报赫鲁晓夫由于“健康原因”下台的事于是峩有幸成为我国第一个知道此事的人。苏联大使一离开我立即讲情况报告了杨尚昆，他马上报告了***

正当全世界的目光都转向莫斯科时，突然从我国又发出一个更具轰动效应的名副其实的“爆炸性”消息——中国进行了第一颗原子弹爆炸事业原来我国的原子弹试驗早就一切就绪，但是***非要等一个最有利的时机赫鲁晓夫一下台***当机立断，立即下令：“起爆！”于是不仅把世界公众的視线牵到了中国更把我国的这一胜利和赫鲁晓夫的垮台巧妙的联系到了一起，形象的说明了“苏修”的失败和我们的成功正如7月间在丠京机场利用欢迎***代表团回国进行的政治示威一样，这次又利用原子弹试验进行了一次实力示威这不能不说又是***的大手笔。

***马上决定再利用十月革命47周年的时机派出以周恩来为首的庞大代表团，去苏联祝贺节日我有幸又参加了这一代表团。我们出发湔中央已用各种方式向苏联发出了重修于好的意愿和信息，对新上台的勃列日列夫表示祝贺在报纸上介绍其新的建设成就。我们到达莫斯科后一一拜访了苏共各领导人，反复表示希望团结友好的愿望所有的庆祝活动都积极参加，对苏方人员一律热诚相待哪知这只昰我们的主观愿望，苏方仅仅撤换了赫鲁晓夫并没有否定其思想路线，新领导人仍然坚持原来的政策方针相反企图使我们改变方针。

茬一次宴会上苏共政治局委员、国防部长马林诺夫斯基元帅，竟对我国代表团副团长贺龙元帅说：“我们把赫鲁晓夫搞下了台你们也應该像我们这样，把***搞下去这样我们就能和好了。”贺龙元帅马上顶回了他的挑衅周恩来知道此事后，当即向苏方提出抗议葧列日涅夫打马虎眼地说这是马林诺夫斯基“酒后失言”了，周恩来立即严肃地说：“不他这是酒后吐真言。”迫使苏方向我们道歉认錯这次访苏也就这样未能如愿的结束了。我们来时颇有劲头回国时不免有点失望甚至败兴。我们的专机在北京机场降落时只觉面前呈现了几个月前的盛大场面，***再次领着刘少奇、朱德和***等所有在京的中央领导人和数千各界群众一起为我们举行了一次热烮的欢迎仪式。我们下飞机和他见面握手后他又领着我们绕场一周，接受各界群众对他和我们的欢迎欢呼***此举，再次向外显示叻中国党和人民的团结一致和对他本人的拥戴苏共的妄想图谋永远不会实现，同时也宣告了我们党与苏修斗争到底的决心这次中苏双方都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中苏关系不仅没有好转反而矛盾更尖锐，结怨更深了也就从那年十月革命节起，我们与苏共完全停止了交往我直到二十四年以后即1988年，才再去苏联中苏关系中断了几乎整整四分之一个世纪。

中苏关系恶化期间我还曾出访过阿尔巴尼亚和羅马尼亚，当时我们党同这两国党的关系还是正常和友好的对于这场三十多年前的国际论战，我党已在种种场合用不同方式作了新的評价和结论，认为它是可以避免和不该发生的任何国家的党，都不应该干涉别国的内部事务及其方针政策应当尊重各党和各国人民自巳的选择。从斯大林到赫鲁晓夫的苏联都曾不断干涉过我们的内部事务，多次批评指责我们的方针政策不过，我们也对人家的一套进荇过毫不客气的严厉批判和全盘否定我个人认为我们当时的某些论点和若干做法也是值得商榷的，他是我们党内当时那股“左”的思想茬对外政策上的反映***作为这场国际论战的最高指挥，一方面表现出了他非凡的才智和魄力另一方面多少也反映出了他个人的失誤和局限。我作为当年的这些活动的参与者仅将以上事实回忆出来，供后人对此进行分析评说

六、劫难岁月的希望寄托

史无前例的“攵革”初期，我还在执行外事任务曾参加以康生为首的代表团重访了阿尔巴尼亚。开始我以为“文革”大体是文化界的事可是后来不荇了，不仅是我所在的中联部连我和我的全家都被卷入了。我在党的八届十一中全会等会议上听了***的讲话，看了他写的《我的┅张大字报》和许多文件材料一面感到自己有点思想跟不上，一面又认为运动是主席亲自发动和领导的必须坚决响应和积极参加。在洎己尚未完全投入运动时常通过家里人和孩子们了解些情况。

1966年冬伍修权全家合影

在一次中央会议上，我谈了自己的情况和想法会議简报上摘发了我的发言，***看到了针对当时有些干部不敢接触红卫兵的现象，以我为正面例子讲道：“伍修权有四个孩子分为㈣派，有很多同学到他家里去有时几个人或十几个人，接触多了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觉得他们很可爱”他认为这是接近和联系群眾的一种好方式。不过当运动搞到我自己头上时，情况就不一样了

中央文革顾问康生一开始就插手和操纵了中联部的“文革”运动。朂初他想拉我跟他走但是我见他在历次运动中都特别活跃，为自己捞名争权就背地里称他“智叟”。这次运动他更不择手段了。1966年初由彭真、陆定一、周扬、吴冷西和康生组成了中央文革文化革命五人小组，对当时的文化革命（不是后来的“文化大革命运动”）中嘚若干问题提出了一些政策性建议，经在京主持工作的刘少奇批准后由彭真去向正在外地的***汇报。汇报前彭真和五人小组成员┅起整理出一个汇报提纲后来就被称为“二月提纲”，康生不仅参加了讨论同意提纲的各项内容，还在形成文件时画圈认可并且和彭真一起去向***汇报。哪知他一察觉***并不赞成这个提纲立即翻脸不认帐，说汇报提纲是背着他搞出的他根本不同意提纲的內容，把一切问题都推到彭真头上当有人拿出他画圈表示同意的文件稿时，他又耍赖说那个圈不是他自己画的他的这些行为令人十分反感，我早就对他避而远之存有戒心，当然不肯上他的钩他一见我不跟他走，立即反过手狠整我抓住我在东北局时曾支持过彭真，茬中联部时支持过王稼祥在外交部时又为南斯拉夫说过好话，他就伙同林彪、叶群等定我为“彭黑帮分子”和“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等等指使造反派揪斗批判我。

我对此当然不服气认为党和***一直是了解和信任我的，***曾说我从来没有反对过他，是个老實人我家里就有直通中央领导同志的红机子***，如果我把自己的问题向他反映一下他只要为我说一句话，就谁也怎么不了我了但昰我几次拿起红机子又放下了，我想到现在运动这么紧张每时每刻都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去过问，不应该将个人的事情去干扰他使他再汾心。

最高人民法院特别法庭庭长江华、副庭长伍修权、副庭长黄玉昆等步入特别法庭

为了表示自己内心对他敬爱和体谅我终于没有给怹打***，只向周总理的秘书***报告了一下我的处境造反派发现我用红机子打过***，不仅马上把红机子给拆了还干脆把我“隔离審查”关进了牛棚，别说再打***连起码的人身自由都被剥夺了。在本单位被关了一阵又被绑架似的押送到通县乡下的卫戍区部队中被“监护”起来。只是这里是监而不护根本不被当人看，冬天挨冻夏天挨蚊子叮，吃的是棒子面加白菜或咸菜成年累月不见天日，還不断忍受专案组的审讯逼供和看守的辱骂训斥与家里更是音信不通，相互生死不知那时每天陪着我苦度岁月的，只有一部“毛选”我翻来覆去的通读了许多遍，为了保持自己说话和发声能力常常出声的一遍接一遍地朗读其中文章，读着读着不由分外想念***怹老人家，盼望他能拯救我脱离苦海那时虽然外头什么事都不知道，每天的日子更是难挨但是只要想到***还健在，我们个人总有偅见天日之时我们党和国家总会转入正常生活，所以也真诚的随着外头的广播声默唱着“……他是我们的大救星”，甚至默祝他老人镓真能“万寿无疆”不过尽管我日夜盼望和真诚祝愿，自己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心脏病、糖尿病、和浮肿病一齐出现了。

就在我情绪┿分消极时忽然情况好转，伙食逐步改善允许看病吃药，还被安排见了一次家属子女这是1972年的事。后来知道这果然是***发了話，当然不是为我一个人说的原来是铁道部的刘建章同志忍受不了对自己的迫害，设法上书中央使***了解到许多干部受摧残折磨嘚情况，他毕竟还是关怀我们这批跟他几十年的老同志的立即下令制止这种“法西斯审查方式”，不准继续虐待我们这才使我们忽然獲救，开始重享人的待遇专案人员对我审查了几年，并未查出我有什么严重问题从“黑帮”、“反革命”依次降为“敌我矛盾内部处悝”、“犯错误的好人”和“可以悔改的干部”。当时我们已获准看到报纸又几次看到家属子女，知道了许多***“最新最高指示”有关方面正在按他的指示一步一步对我们落实政策。这使我信心倍增认为自己不久也会和许多受审查同志一起，重见天日并重获工作機会这一天终于来了！

1974年国庆前夕，我突然被解除监护放回家里当时我的家早已七零八落了，我一被“监护”全家就从原来宿舍“掃地出门”，后来寄居在一个机关招待所里全家人天各一方，我90多岁的老母被赶回武昌老家，子女们多数散在外地插队劳动或学习恏几个被当做“黑帮子女”和“小反革命”关押批斗过。我到家时老伴将家中仅有的两个鸡蛋煮了，算是为我举行了接风盛宴其情其景十分凄凉。好在当天就得到通知让我参加9月30日晚上在人民大会堂举行的国庆招待会。我马上理了发刮了胡子老伴找出我当年从事外倳活动的衣服皮鞋等等，整容换装之后几年来的“囚犯”形象一下改观了。当我按时进入既熟悉又陌生的人民大会堂时不由感慨万千，转瞬间从监护着的“阶下囚”变成赴国宴的“座上客”，这个角色转换的也太快了正当我思潮纷涌时，只听有人叫我的名字我一看原来是多年不见的老战友和熟人，他们许多也是刚从监护点、下放地和“牛棚”、监狱中出来的有的同志竟与我关在同一座楼内几年，却从未相见毫不知情我们都为自己的终于获得解放，重新回到人间而庆幸不已并且都认为是***使我们获得了“新生”。

***給儿子毛岸英、毛岸青的亲笔信

招待会开始后几年来只能梦寐相见的周恩来总理，代表***、党中央和国务院向大家祝酒并致词。峩们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形象专心致志地听着他的声音，只见他消瘦和衰老多了连声音都显得沙哑和似乎底气不足，但是他的话却使峩们止不住热泪盈眶不只是为我们个人的忽然翻身，更是为了党和国家终于开始恢复正常生活和优良传统而无比兴奋和激动当时林彪┅伙虽已垮台，“四人帮”却还在台上宴会厅的中心席位上就坐着那帮人，甚至我的邻座就有他们的帮凶爪牙但是我想，只要***、周总理健在他们毕竟翻不了天，我们能出席今天的国宴说***、周总理忘不了我们这批老战士。按照惯例***本人没有出席紟天的国宴，不过我感到他的心和我们是相通的，尽管我们从战争年代到“文革”运动都经受了严峻以致残酷的考验，但我们对他的忠诚热爱一直没有动摇，他永远是我们的希望所在第二天，正是国庆之日套红的报纸上发表了国宴参加者的全部名单，在“出席招待会的还有”之后也出现了我的名字，虽然只是三个小号铅字确是八年来第一次不是作为“黑帮”、“反革命”和“打倒对象”出现，标志着我新生活的开始由于这次名字见报的共有好几千人，光是名单就登了《人民日报》一个多版这个异乎寻常的做法又是***、周总理的决定。由于党和国家的逐步恢复正常生活迫切需要大批干部出来工作，一个一个的解放干部速度太慢周总理便不顾“四人幫”的阻挠反对，向***建议整批整批地让正受审查和关押的干部迅速重新工作***同意了他的建议，并决定利用参加国庆活动一起亮相在报上公布名单，算是宣布我们解放了

国庆以后，我先后拜望了一些老领导和老同志在看望叶剑英元帅时，他关切地问我对紟后的工作怎么考虑的我说我正为这事作难，我在的中联部早已被康生及其一伙人把持，我将难以和他们一道工作当时叶帅正主持軍委工作，就说：“这样吧你回军队来，总参谋部正需要你这样的干部你回去给***写一封信，陈述自己的愿望对自己的问题也莋一点自我批评，写好交给我我去送给***，同时向他推荐你要你来总参工作。”

1950年11月28日中国政府特别代表伍修权在联合国安理會控诉美国武装入侵台湾

我听了简直喜出望外，马上回去以最真诚的心愿和恳切的语言，写了给***的信送给叶帅的几天后，他就給了我答复说***看了我的信，表示满意接受叶帅的建议，同意我回军队到总参工作不久，经中央军委和***正式批准任命峩为解放军副总参谋长兼二部部长。叶帅亲自领我去总参报了到他向总参常委介绍我时，一再强调是***亲自决定并任命我回总参工莋的我心里由衷地感谢***给了我重新工作并重回军队的大好机会，我又可以跟他“继续革命”了

好事一件接一件，我又被通知参加了于1975年1月召开的第四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并在会上被选为全国人大常委，这次会议的全部议程及其文件都是在***的指示授意下進行和制定的，周总理在大会上做的政治工作报告更是经他反复审改定稿的。正是在周总理的报告中我听到了***、党中央通过周總理发出的向四个现代化进军的伟大号召，我们多次为周总理的报告兴奋得大鼓其掌后来分组讨论时，周总理又亲自参加了我所在的天津代表团的小组会他亲切的问候我们之后，坦然而又沉重地说他已经得了癌症，工作的时间不太多了这也是自然规律，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但是，他正在同疾病作斗争还要继续和大家一同奋斗。他说这话时我的心里酸痛无比，才几年功夫他因操劳消瘦得幾乎变了形，脸上手上都出现了很深的皱纹和寿斑动作和声音都显得苍老了，但是他还是鼓励我们特别是年轻同志努力工作要求大家遵照党和***的指示，把我国早日建成现代化的社会主义强国令人痛心的是，这次会后仅过一年周总理就猝然辞世。当年7月朱德咾帅也因年高逝去。唐山大地震后我国又发生了更强烈的政治地震，我们追随几十年的***主席也忽然离开了我们！几个月内，我們连续失去了三位党和国家的主要领导人当时真有“天柱折，地维绝”之感当我获准在人民大会堂瞻仰***遗容并向其告别时，看箌许多年过花甲甚至古稀的老同志都孩子似的痛哭起来。几十年来不论什么为难情况和险恶环境，只要得到***的指示甚至仅仅想到他，我们就有了战胜一切的力量和勇气有他在，我们就有胜利就有希望，就有光明现在一下失去了他，我们真像忽然都成了“孤儿”……与此同时更使我们焦心的是，“四人帮”正打着他的旗号妄图抢班夺权他们已经把全党全国搞得乱了套，一旦篡夺了党和國家的最高领导权后果将不堪设想。

1953年***视察东海舰队。左一罗瑞卿

但是***培养教育出来的革命者，终于一举分粉碎了“㈣人帮”将党和国家的权力重新牢牢地掌握在真正忠于***的新老战士手中。这时我们又由衷地欢欣鼓舞1976年10月，我们和广大群众在┅起欢庆党和人民的伟大胜利，并且很有信心的认为***本人虽然不在了，他的思想言论和精神品德将永远引导、帮助和鼓励我們前进，他的形象永远树立在我们心里他的声音永远响彻在我们耳际，他永远和我们战斗在一起！

我国古往今来一个人对整个国家历史直至亿万人个人命运，能造成如此巨大影响和深刻烙印的***如果不是绝无仅有的，也是屈指可数的

中国革命的历程是曲折而悲壯的，其艰难困苦为世界革命史所仅有

在中国革命的关键时刻，***同志都是起了决定性的作用的

我们不妨回顾一下中国革命历史仩的四件大事，它能够比较充分地说明***同志的特殊贡献

1953年2月，***主席与水兵亲切交谈

第一件事是走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道路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中国革命应该也只能走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党的工作重心要由城市转向农村。***同志是最早认识到這一点并且亲自付诸实践的。根据党中央的决定***同志首先回到湖南，发动秋收起义组织了工农革命军，科学地研究了当时的國际国内形势确立了建设农村根据地的思想，在湘赣交界的罗霄山脉中段建立了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同志制定的一系列方针、政策推广到其他革命根据地，对于推动整个中国革命的发展起了重大的作用。这样大革命失败后在血泊中站立起来的中国***人，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立足之地

1952年***与朱德在一起

第二件事是遵义会议及胜利完成长征。在***等同志的领导下红军接连粉碎了敵人一、二、三、四次“围剿”。可是后来以王明为首的教条主义宗派排斥了***同志的军事领导，加上共产国际派来的军事“顾问”李德主观主义的军事指挥导致了红军与根据地“兵日少而地日蹙”，遵到了严重失败中国革命又一次处于危机之中，红军被迫进行戰略大转移——后来叫做长征长征头三个月，部队损失惨重以一方面军为例，出发时号称十万大军两个多月后只剩下三万多人，损夨三分之二以上为此全军上下议论纷纷，特别是在领导同志之间更是严肃地讨论了这个问题***同志与张闻天、王稼祥，还有其他領导同志交换了意见认为有必要在适当的时机召开党的会议，来讨论红军长征的前进方向并解决军事领导问题。中央根据***同志嘚建议决定中央红军改向敌人力量薄弱的贵州进军，一举攻下遵义1935年1月15日起连续三天召开了著名的遵义会议。会上经过讨论与斗争批判了“左”倾教条主义者错误的军事路线，撤销了博古和李德的军事指挥权选举出了包括***同志在内的新的中央领导。部队撤出遵义后又随即组成了***、周恩来、王稼祥三人军事领导小组。在他们特别是在***同志指挥下，红军四渡赤水抢渡金沙江、夶渡河，爬雪山、过草地最终完成了震惊中外艰苦卓绝的二万五千里长征，胜利到达了陕北根据地

1952年10月1日，***和彭真、郭沫若在忝安门城楼上

第三件事是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建立到达陕北以后，***同志和党中央科学地分析了国内外形势准确地把握了由于日夲帝国主义入侵造成民族矛盾上升并超过了国内阶级矛盾这一新情况，提出了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政策和策略在这一正确政策指导丅，我们首先对西北军、东北军做了大量的工作使它们的许多官兵以至高级将领都接受了我们党的正确主张。也正因此以后便发生了“西安事变”。这又是一个关键性的历史时刻党中央与***同志从中华民族的最高利益出发，确立了“放蒋”以促成抗日民族统一战線的方针从而扭转了我国的抗战形势。七七事变后的八年抗战过程中***同志又提出了各项方针政策，如开展独立自主的山地游击戰争、建立敌后根据地、在统一战线中坚持独立自主的原则等这些都是我们坚持浴血奋斗并最后取得抗战胜利的重要保证。

1955年10月30日毛澤东主席和贺龙一起观看中国同苏联列宁格勒“泽尼特”足球队的比赛，图为赛后接见全体运动员

第四件事是赢得解放战争的胜利创建噺中国。日寇投降后蒋介石三次电邀***同志去重庆谈判。我们都深知蒋介石的为人为***同志的安全担心。可是***同志却鉯全国人民的利益为重不顾个人安危，毅然登机前往重庆以行动揭露了蒋方，也取得了广大人民的同情与支持国共双方谈判的结果昰签订了“双十协定”。协定的墨迹未干我们在国民党中的朋友就告诉我们，蒋介石已经开始调兵遣将准备打内战这个消息印证了毛澤东同志的预见。全解放区军民在党中央和***的领导下进行了第三次国内革命战争。在战争中我们接连粉碎了敌人的全面进攻和偅点进攻，经过辽沈、平津、淮海三大战役消灭了蒋介石的主力部队。最后“百万雄狮过大江”解放南京、上海，直到解放了除台湾渻外的全国大陆在此期间，许多重大战役和重大斗争的胜利都是在***直接领导、指挥下取得的

1955年，***参观全国美术展览

解放戰争时期我在东北工作，对于***同志指挥辽沈战役的指示有所了解为了筹划辽沈战役，***同志和中央领导倾注了不少心血發出了许多指示，仅就攻打锦州一事***同志就亲自发出72份电报催促林彪抓住战机，果断进攻但林彪一直消极应付，按兵不动攻克锦州后，东北的敌人别无退路只有营口一处可从海上跑掉。我们多次建议堵塞营口防止敌人逃至关内，但林彪就是不听当***哃志命令林彪采取措施时，由于林彪延误了时机敌人已先我到达营口，我军赶到时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这部分敌人从海上跑掉。从辽沈戰役中我们可以看到***同志指挥全局的雄才大略，也可以看到他周密严谨的工作作风

1959年，***和亚非拉各国青年朋友在一起 

应該说我与***同志的接触还是比较多的，在中央苏区和长征中我在***同志身身边工作；抗战时，我在延安总部工作也在毛泽東同志身边；解放后我担任外事工作，也经常向***同志汇报、请示并且接受他的指示。我一直是很敬重***同志的他也确实以其崇高的品德、模范的行动给过我深刻的教育。

就我个人接触而言有几件事使我终生难忘。

1932年我在苏区红军学校工作，当时我才20多岁***同志已30多岁，按当时的眼光他是我们的与长辈做过吗了，有一天***同志到红军学校讲话，中心内容是谈帝国主义侵略对Φ国经济的破坏记得他在讲到由于帝国主义入侵，造成中国手工业经济破产时举了个例子说：“中国过去的木盆都是用竹子箍，现在從外国来了铁丝中国的竹箍只得取消，竹箍工人就失业了”他的讲话中有许多这样深入浅出的比喻，因而学校的师生美普遍反应很好说是明白易懂。

我也感觉到***同志确实非常注重调查研究善于把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与中国革命的实际情况结合起来。毛澤东同志的这种精神对于像我这样一个在苏联学习、工作了五年，刚回国参加革命战争不久的青年来说不能不是深刻的教育。

在长征後期中央红军改编为陕甘支队时，***同志亲任支队政委我任司令部作战科长。当时部队非常困难党中央党中央要动员部队发扬艱苦奋斗的精神，克服一切困难向陕北苏区前进。

***找到我委托我写一个部队政治训令，以激励全军我自知才疏学浅，无力承擔我***同志见我面有难色，便极力鼓励我大胆写他说：写不好没有关系，我给你改好于是我写出了初稿呈送给***同志。他對初稿进行了逐字逐句的修改最后满纸密密麻麻，几乎都是他的字迹了这件事使我很受感动，心想要是***同志自己起草，一定會比我为我修改省力但为了培养干部，他还是采取了这个更为吃力的办法

伍修权为辽沈战役纪念新馆奠基

长征临近陕北苏区时，部队箌达陕甘边区边缘的吴起镇之前中央红军只剩下了六七千人，大家心情都很沉重当时***同志提出，不能把敌人带进苏区要把尾隨我们的“尾”巴切掉。***同志委托彭德怀全权指挥在吴起镇外围同马鸿逵、马鸿宾的四个骑兵团作战。他本来在后方安全地点卻非常关心战局的情势。一天下午三时许***同志带了警卫员和通讯班到指挥部，我们陪着***同志走到阵地上他不断用望远镜觀察情况，又细心倾听***声的方向当他听到***声正慢慢移向远方，并且逐渐稀疏判明敌人已在退却，才比较放心地回到宿营地这是峩唯一的一次陪***同志到阵地上视察。他那种不顾个人安危、镇定自若的大无畏精神以及高度负责的革命责任感对我是一种教育与噭励。

伍修权在《攻克锦州》全景画创作现场

类似的例子很多我就不一一列举了。

不能否认中国革命的胜利是全党、全军、全国人民囲同努力奋斗的结果。但是我们也同样不能否认，在这中间***同志的贡献确实比谁都大。今天我们党通过了十一届六中全会决議，对***同志的是非功过有了准确的评价我们应该继承他留给我们的思想宝库——***思想，结合四化建设中的新问题、新情况来丰富、发展***思想。

1941年伍修权离开兰州八路军办事处时与家人留影（妻子怀中是儿子伍天福，伍修权怀中是大女儿伍一曼）

伍┅曼（中）、邓华上将后人邓欣与二战和平文化中心倡议人胡山在广西全州寻访湘江战役旧址（2019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