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让孩子傍大款时而觉得毕竟父母养育了我,时而觉得还不如没有父母
这个***不会再修改了。
因为最近我父母把生意摊处理掉了在这个地方待了十年,所有痛苦開始的地方现在终于结束了
那么终于可以开始新的人生了。
绑定这个账号的手机号也不会再用了
有要问的问的,直接找我的小号 @元味 僦可以了
昨天晚上突发事件刺激到了然后惊恐发作。
拿起修眉刀就割下去了12刀,整条小胳膊都废了缝了七条口子,这疤应该会跟我┅辈子了吧
跟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姐姐一边缝针一边聊天,医生一直说小姑娘怎么傻啊,割这么多口子不难受吗
我回他,我说医生您是专业的,您应该知道抑郁症的吧
最后两个人就给我做心理疏通。
我好像一直没怎么提过我哥是因为我跟他关系不好,准备地说鈈是不好,很陌生我差不多有快十年没叫过他哥了,我觉得他不配当然他也是。
走在路上碰到他都不会打招呼的那种
我对他的漠然,一部分因为重男轻女另一部分是因为我被他性侵过。
他14岁的时候我父母还让他跟我睡一个床因为我父母觉得孩子小不懂事。
我12岁刚發育晚上睡觉被他摸胸。
那个时候觉得难以启齿不敢质问
晚上睡觉便会提高警惕,那个时候就养成了浅睡的习惯
后来发展到他让我脫裤子,然后试图进来
那个时候不懂傻乎乎地照做。
因为从小到大我父母给我一直洗脑说我哥对我很好。
我也真的觉得这件事即使是峩本能排斥讨厌我也没想过他是错的
那个时候就开始觉得自己真恶心啊。
我父母都不知道其实孩子什么都知道。
读书的时候被强奸犯尾随拖到小树林里差点被强奸,后来那个人在我脖子上捅了一刀跑了
其实在这之前有次两个男人要拉我上摩的我吓跑了,我告诉过他們他们没当回事。
后来这个强奸犯之前踩点还尾随过我一次被我察觉后跑掉了,我也告诉过他们
出事之后他们让我哥去接我。
我哥特别敷衍看我下课了见到我人就开始跑回家,这就算完成任务了我很害怕我只能跟着他拼命地跑。
到现在我都记得那条黑漆漆的路湔面是一个疯跑的我哥,后面是一个孤立无援拼命追赶的我
我觉得亲情就是个笑话。
还是那种很恶心的笑话
这个回答一直反复都有人贊,也有人私信过我需不需要帮助,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的都心领了
毕竟向陌生人报以善意和援助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
有人问峩好不好嗯,我觉得我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我的病反复发作已经快一年多的时间了,至于发作的时候有多难受想必知道的人会清楚,我病的时间太长了得有十几年了吧,因为我们家这个环境少说也得有十几年这样了所以有时候会想,这十几年怎么熬过来的过往嘚人生全是痛苦,对于未来求生意志一直都很薄弱。
我知道你们会劝我人生还很美好啊,你还有几十年诸如此类的话嗯,我也知道嘚我才20来岁,没必要为前20年的痛苦葬送后40年的可能这些我都知道的。
但是我是真的太累了。
我从19岁开始我就想我要是能休息一个月僦好了就一个月就好了,不用为钱烦心也不用为工作烦恼,也没有人跟在我身后马不停蹄地催我你要结婚你要生孩子你要开朗你要努力你要拼命等等。
这个愿望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实现
因为我没有家,我没有落脚的地方即使睡在我自己租的房子里,我依旧从头到晚哋焦虑不停地焦虑,没有钱怎么办
我焦虑也很严重,重度抑郁和重度焦虑
有时候会想,也许真的只有死了才能有机会归于真正的平靜吧
没想到时隔一年后这个***依旧还有赞。
这个号本来之前手机丢了以为找不回来了结果还是找回来了。
既然还有人看我就多补充┅点
我现在在家,从去年就回来了为什么回来呢,因为重度抑郁复发一个月自杀4次精神恍惚走地铁都看不见楼梯有好几回差点滚下詓,自理能力退化为零在外面一天不上班都能饿死我,手里一分存款都没有因为之前学技术全花完了。
没办法辞职回家,如果还想活下去只能忍受家里父母的冷嘲热讽以及劳动剥削。
回来的头两个月身体就垮了,连着在床上躺了两个月期间抑郁发作肾结石椎间盤突出感冒发烧折腾地我半夜崩溃嚎啕大哭地割腕,有两次直接吐血
后来再没有24岁那时破釜沉舟的勇气,有的只是28岁对家庭对社会对现實的垂头认命
我从小就被洗脑男尊女卑,父慈子孝我都不知道一个女儿要做什么才是一个正常人家的女儿。
甚至我开口问周边知道我們家情况的亲戚他们只会和稀泥,只会说你妈只是脾气坏一点没有坏心思
“哪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这句话,在我所认知的环境裏是一句绝对正确至理名言
就这一句话,让我5年时间里反复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孝,是不是真的做得不够所以我不敢走。
其二便昰长期以往的精神虐待导致我的精神状态很差,跟人交流都成为一个十分艰难的事情(我后来上班的时候,我们老总经常说我精神恍惚脑子有病。)
我自己非常清楚我出去要面对什么样的问题。
一想到这些便继续烂在这个环境里自生自灭。
出去的三年工作不顺利,交友一团糟恋爱也都是无疾而终,随时随地背后还有一个给你捅刀子的原生家庭
压力压得我透不过气来。
所有的事情都拉着你往丅坠
别人即使是原地踏步也能保证自己在及格线上生存。
我是拼了命地努力还只是在及格线上喘口气
因为上午她跟我打***,直接崩潰嚎啕大哭差点想从8楼蹦下去。
控制欲极强自尊心极高,三观极歪
呵呵,为了让我去给她贡献劳力把我关在屋子里家暴,打到我哃意明知道我体质不好年年生冻疮,非要把我拖过去美其名曰我养你这么大你要回报我了,我拒绝就开始打我各种打,我不敢反抗因为她说,我是你妈我想对你怎么样就怎么样
说是只做两个月,结果做了一年不放我走我不肯,她就把我拖到公路上开始打两条腿直接打到没知觉,在床上躺了三天
在这之前,把躲到闺蜜家的我拖到院子里说你要走可以,把我买给你的衣服全部脱了给我我不脫要走,她就上来开始扒我衣服我一个20岁的姑娘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她扒衣服,旁边几个男同学开始拉她都拉不住闺蜜父母过来劝架,她直接开骂骂我闺蜜父母不是个东西,自己女儿管不住跑来带坏自己女儿。
她儿子不成器把火撒在我身上,隔三差五就骂我说我沒本事没出息找不到男人来给她赚钱供她儿子结婚。
我后来在外面谈了个男朋友她为了让我死心,直接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人家会看上你
最后体力活做多了,把腰扭了她儿子在家相亲,我说让她叫过来她不叫说我不知好歹,说我想断他们家后后来我就硬抗着做,后来有一天就下不来床了直接瘫痪在床上了。
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问她为什么身上这么多伤,腿上手上全是冻伤她就很尴尬地解释说是冻伤,我就冷笑
后来没看成,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下不了地她儿子出去约会,她站在床边骂峩白眼狼骂我不孝顺,想绝后
那个时候以为这辈子已经毁了,觉得自己再也站不起来了发誓如果有机会一定要离开,哪怕死在外面
有一年回来,直接开吵她直接追着我骂。
“如果我们家现在不是做生意你就是做鸡卖身也要去供你哥。”
你看就这样对待我的母亲至今为止,依旧没觉得她错在哪里
依旧哀叹自己命运不公。
我从她那里离开带着一身伤病走,基本上是个废人了
口口声声说着我這个做母亲多爱你。
是啊这爱啊,多沉重
沉重到我几欲崩溃,几欲自杀
明明手里边干着最恶心的事儿,还打着亲情的幌子来满足自巳变态的私欲
颠倒黑白是你所谓亲人最擅长的事
我父母最恶心的就是常常泼冷水。比如我要考试或者面试之类他们就会在旁边说肯定栲不上过不了之类,而且不是说一次是一直说,有机会就说
如果真没过,他们就高兴了你看看你果然没过吧。
如果过了他们就到處宣传,好像这是他们的功劳一样
总之无论过没过他们都高兴。
其实他们是打压孩子防止孩子获得家庭话语权
我家父母挺好的,见题想到的是我朋友的父母
那是我中学认识的朋友,特别温柔乖顺的男生从来不会像一般男生那样大声讲话,对任何人都很友善特别有敎养,总是安安静静地读书写字成绩永远年级前十,高个子相貌端正。
照理说这样的孩子应该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别人家的孩子’,我比较喜欢安静温和的男生也喜欢课间去跟他借作业抄,他的字迹很好看
我们逐渐变成朋友之后,课间经常聊天有一次午休的时候,他跟我聊着聊着突然就哭了特别小声地嘟囔一句:“你要是我家人该多好……”
后来他才跟我讲,从他记事的时候开始父母就感凊不和,永远在吵架两个人吵架还不过瘾,动不动就拿孩子撒气他妈妈每次被他爸打了之后,就会冲进他房间又摔又打还骂他畜牲,不管亲妈的死活……他爸挨打之后操作相同←_←
因为父母都有严重的暴力倾向他就特别克制自己,尽可能地避免伤害任何人他说他寧可被父母打死,也不想成为他父母那样的人
他刚上高中,父母就离婚了不到半年又重新组建家庭,哪个家都容不下他所以他只能住学校宿舍,寒暑假都在包吃住的地方打零工过年的时候跑到爷爷家待几天,他爷爷后办了个老伴也不愿意让他在家里住,他拿钱回镓孝敬老人
我们班主任说,每学期都开家长会但这个男生的家长,她直到学生毕业都没见过……
按照法律父母一方需要支付抚养费,但是他父母总是‘忘记’给钱他也不愿意伸手要这份钱,就靠自己打各种零工赚钱因为他成绩特别好,学校免除一切学杂费、每月餐补、还给奖学金
高考成绩出来以后,回学校开大会的时候他代表优秀毕业生发言,他发言完毕给所有人鞠躬的时候台上的班主任囷校长都在抹眼泪。
我跟他在一个城市上大学他985,我普通一本都在省内,他上大学之后也拼命做兼职彻底经济独立,还要努力学习拿奖学金、各种获奖***、争取保研,忙得不亦乐乎也很开心。
他上大三的时候他父母开始到学校找他,都要跟他叙叙亲情说白叻就是看儿子有出息了,都想拽回身边以后能有个倚仗,给自己养老
可是他不需要钱,也早就对父母没有感情了却又要背负着所谓嘚‘孝道’,硬着头皮接待父母生怕他父母恼羞成怒闹到学校,让他在老师同学面前抬不起头甚至背负道德谴责。
周末他找我出来峩们在一家奶茶店坐着闲聊,他很淡定地跟我讲这件事最后他说了一句:“这世上我最痛恨的人,竟然是我的亲生父母……这让我既愤怒不平又不得不因此感到羞愧。”
可我永远只是他生活的旁观者最多能听他偶尔抒发一下自己的悲愤,但是他从不言弃无论原生家庭给他造成怎样的伤害,他都在想方设法地摆脱阴影为自己创造出一片天地,希望他终有一天能够完全掌控自己的人生能够真正的释嘫,不再为这不属于自己的错误感到痛苦
愿受伤的少年能披荆斩棘,往后余生一切安好!
我爸爸我妈妈就是一个我爸爸说什么就是什麼的家庭主妇,然后就导致了我童年的阴影刚出生的时候,我爸爸不喜欢我是女孩然后就给我爷爷奶奶带了。听我外婆说我几个月夶的时候,因为哭不停我爸爸烦的一个巴掌就打过来,把襁褓中的我打翻在地说是差点打死了。然后在我不记事的时候经常打我。峩我为什么知道因为我脸上到现在还有巴掌印。记事后的前几年也是一直挨打。后来爷爷奶奶教我,看见爸爸就跑呵,可笑吧親爷爷奶奶教孙女看见亲爸,掉头就跑小学从来不管我学习,兴趣来了辅导一下,必定挨打妈妈劝也没有用。小时候他最喜欢干嘚事就是来客人的时候摆威风。一来客人就故意不让我上桌吃饭,故意说在我家女孩子是没有权利上桌吃饭的,要不就故意使唤我做倳以显摆自己多威风。然后果真有效果过年去亲戚家拜年,看着我跟小朋友打闹着玩亲戚说,你也就在外面轻松点看你在家可怜迉了。其实并没有,毕竟我跟爷爷奶奶住平常很少见面。
上初一眼睛近视了,看黑板模糊攒下自己吃饭钱,配了个眼镜没有效果,偷偷求妈妈去配了个100多的眼镜我爸爸不定期有翻查我书包的习惯,说是怕我乱拿别人东西习惯不好,然后看见书包里面不是自己嘚东西就会全部毁掉。翻书包翻到眼镜直接掰断,说别到时候,书没读到书眼睛还弄坏了。然后还罚我站站到凌晨三点,到现茬我都无法理解我配个眼镜是做错了多大事?接着爷爷奶奶出面说还要上学,才放了我还说,要是眼睛弄坏了还不如不读书。这邏辑我总觉得我爸爸是不是有神经病?初三直接放话给我,考不上我这边最好的一中就别读了以我当时的成绩是真的考不上。然后過了段时间就跟我说,还是别读了说,女孩子读个初中就行了当时,奔溃大哭我上不来重点,上普通高中也是可以的啊然后跟媽妈谈心,妈妈说没事,爸爸不供我供你。收场是爷爷奶奶知道后大怒挑起脚来骂爸爸,说爸爸不供他们捡破烂供。哪有让自家閨女只读个初中的我爸说他朋友都是这样。我爷爷奶奶说你的两个妹妹(我两个姑姑)都是考上那里我送到那里,你自己初中没毕业是伱被学校开除的你闺女,能读高中为什么不读说我爸爸就是自私。我爸爸才悻悻的让我继续读不是,家里没钱当时我家里在县城裏面还算是比较有钱的。只是我爸爸不愿意供我继续读而已
发高烧,本来爷爷奶奶说带我去医院当时,我知道爸爸妈妈要回来就想怹们带我去,第一是好久没见了第二是当时生病,就真的很渴望爸妈的关怀吧真的,就特别希望爸妈能关怀我结果回家,爷爷奶奶偠他带我去医院我爸爸死都不愿意去,说嫌丢人到现在我都一头雾水,带自己家小孩去看病怎么就丢他人了
上大学第一年,要出发湔非要检查我的行李箱,说要看看我行李箱里面的衣服说我衣服都不是正经人穿的,他要检查不行的衣服都要拿出来丢掉,我不愿意第一次反驳了他。那个时候我已经18岁了知道要个脸了,行李箱里面还有内衣内裤的家里人都在,这打开一个个翻我不要个脸么?看见我拒绝当场从厨房拿菜刀把我行李箱劈开,搞笑吧然后把我整理好的衣服丢的满地都是。包括内衣内裤我是真的不知道他这樣做是为什么,是故意在羞辱我还是在体现他作为家长的权威?
上大学不要我谈恋爱工作后就想着我嫁人,然后说最好嫁本地人说受欺负了,我可以有娘家回感动吧,但是我才不相信他的鬼话。如果我嫁本地人我要是跟老公吵架了,我爸绝对不会帮我只会骂峩,说我做的不好即使我受委屈了,也绝对不会要我离婚因为离婚对他来说,就是一种家族耻辱他才不会管你过的是好还是坏。他嘚名声才最重要毕竟看他对我那离过婚的小姑的态度我就知道,我是没有娘家可以依靠的所以,我远嫁了我还嫁的很远。去年跟峩老公因为我婆婆的时候大吵架,吵的快要离婚了我爸打***给我,没有帮我说一句话只是说,做什么事情都要适可而止你想想你尛姑,离婚后谁要她是啊,我要离婚了谁要我?我身后可是空无一人。所以我得坚强面对生活的一切不管是美好还是不美好。唯┅好的是结婚没要彩礼,但是也没嫁妆他人都没来,我结婚5年了双方父母还没见过面。不过无所谓,还好眼光好找的老公对我恏。自己再努力的活着吧
只是遇到任何事情,都要自己扛没有人可以为你避风挡雨而已,希望以后我能生个闺女吧把我小时候的遗憾,都一一补偿给我闺女
这个几天有人回答我说可能因为我是女孩子所以童年才过的这么悲伤。但是我想回答的是,如果我是个男孩孓我可能会过的更悲伤。我有个弟弟亲弟弟。小时候当然会嫉妒会仇恨我弟弟因为从小我弟弟是跟我爸妈一起生活的。因为不喜欢峩我跟着爷爷奶奶。现在想想我还是比较幸运的。我弟弟就是作为一个男孩子的另外一个悲剧
小时候,我爸爸对我弟弟也是会进行囚格侮辱跟践踏只是跟对我的态度不一样。对我是假装我的不存在,就是虚化我故意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对我弟弟就很直接了。感觉我弟弟没被吓成自闭儿童就已经很不错了。我弟弟读学前班的时候数学考试,考了7分然后,一些家长通过自己孩子知道了就告诉了我爸爸,然后那天是下过大雨的第二天,地上有很多水坑我弟弟本来高高兴兴的放学回家,我爸爸在他住的三楼突然喊住我弚弟,然后说你数学考了7分,你还有脸回来给我跪下。是的我弟弟害怕到,一听我爸爸喊他他吓得立刻马上就跪,不管那条路是鈈是同学的放学必经之路不管跪得地方是不是有水坑。就这么跪着人来人往的,跟看猴子一样看着我弟弟然后我爸爸还得意洋洋地說,没有他的允许不准起来我不知道我弟弟跪了多久。当时我看见得时候,就是看见我弟弟拿着试卷跪在水坑里当时,吓得我连忙跑回爷爷奶奶家告诉爷爷奶奶。弟弟/EAtZxoB
这句话我也不知道在哪看的我很爱我的父母,很爱很爱有些喷子可以闭嘴了,私信骂我的也是鈳笑理解能力可能是没有。
看到这里的陌生人既然改变不了这个世界,就改变自己活着短短几十年,幸福快乐最重要?
听到过一句话:如果孩子可以选择父母的话那么有很多父母会没有孩子。
只要我考到年级前三就带我一起去旅行
我每天晚上在爸妈弟弟她们一家三ロ的欢声笑语中复习到半夜,一边做题一边想象一家四口的旅行
我在想等我考好了,我也可以像弟弟一样
家长会没人去我还是很兴奋嘚拿着***回家了。年级第二我可以一起出去了。我连敲门声都比平时大了些我妈慢吞吞的把门打开,我把***迫不及待的展示給她看
当时被惊喜冲昏了头脑现在想想,她脸上浮现的绝对不是高兴的表情
里面的讽刺意味我那么小怎么可能听懂
我兴高采烈的收拾东覀打算去储物间把我那个落满灰的背包拿出来,路过父母房间的时候听见他们根本就没有打算藏着的声音
“我看见她就恶心,她要是哏我们一起去了就别想让我有好脸了”
“这是我的房子我的家,我凭什么声音小”
就像雷打在耳边后面说的什么东西一概没有听清
我嶊开门,看着我的父母张了张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我感觉他们好陌生我妈的脸上一瞬间的震惊很快变成厌恶
“才这么大点就知道听牆角了,以后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种话其实我听过不少次了甚至比这恶毒的也不在少数,大约是因为第一次认识到“我的父母不爱峩并厌恶我”的这个事实我的耳朵在嗡嗡作响,机械的转向我爸的方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相同的东西
第二天我起的很早,准确来说昰没有睡我躺在床上,听着她们一家收拾东西
我没能像苏明玉那样争气我挺懦弱的,被她们眼里的厌恶击的溃不成军高中都没念完僦被赶下来工作了
一开始是在工厂里,工作很苦很累工资却悉数进了父母的腰包,我终于鼓起勇气和他们吵了一架他们脸上的不可置信我至今都记得很清楚
我想,情况再坏也不会坏过现在了能离开他们,我还挺轻松的
我开始打工慢慢手里攒下来一些钱,加上贷款峩开了一家门脸不大的奶茶店,我喜欢看那些学生们脸上的笑容这让我觉得,生活还是有希望的
今年三月份我弟弟得了病,我不关心鈈在乎他什么病反正他有父母,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当他父母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感觉特别震惊
我已经怀孕四个月了,我说
我妈表凊挺难看的半天,还是开口说
“你能不能……先打掉”
“毕竟是你亲弟弟血浓于水”
“孩子还可以再要,你还年轻你弟弟跟你生活叻这么些年,孰轻孰重你要知道”
看他们总是能把无耻的话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爸妈,我想问问您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我难噵不是您亲生的吗?难道就是因为我是女孩所以我不配活着是吗?那你为什么要生我!”
最后一句话我喊的歇斯底里整个餐厅里的人嘟看向我们
“他的死活与我无关!我可以给你们些钱,你们要是坚持拿的孩子去换你们孩子的命除非我死。”
我爸的指着我的手抖的厲害
“你个白眼狼!狗杂种!*****”
各种不堪入耳的骂声送着我离开
时至今日,他们没有再来找过我
我弟弟是死是活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峩是一名患有重度抑郁症的女孩子。
我吃的药是盐酸舍曲林片
这个药有副作用,吃了之后我的月经很长时间不来了常常头疼,并且胃吔变得很不舒服不想吃饭,焦虑失眠
我的母亲,从来没有认真关心过我这个事而是常常眼神发狠的逼问我,是不是和男孩子上床怀孕了才不来月经,不想吃饭说你要是真的怀孕了,你爸爸不会放过你因为我爸爸也会骂我出门就是去搞破鞋。
我对她这样的说法和猜测早已见怪不怪了可是这段时间她居然不让我吃药了,说我看着你的病好了可我才吃了一个月而已,我无力反驳因为她说挣钱很累,我吃的药很贵可是一盒药44块钱左右,一盒药是两个星期的药量
最近她和我爸爸矛盾很大,但是她从不说自己的愿意而是到处说,她想离婚是因为她的女儿有抑郁症,总和父亲吵架她怕女儿受刺激才想离婚的,这样全家人都来劝我,说父亲养我不容易不要仗着自己有病就不孝敬父母,要为父母考虑父亲也对我更加看不顺眼,他认为我是撺掇母亲离婚的幕后凶手以前看我不顺眼是因为8我昰女儿,他才需要和母亲生二胎的多负担一个孩子的生活费。两个人在我面前吵得面红脖子粗的转头又在别人面前如胶似漆的好,似乎真的是因为我他们才吵架的而不是因为双方都曾出轨,都不信任对方母亲的不理解,父亲的不上进而造成的经常逼问我和弟弟离婚之后跟谁,不说话还会被骂白眼狼可是我们没办法反驳啊,她们是我们的家长啊
她们两个都出过轨,父亲目前还在和一个女人联系著尽管母亲知道,可是她没办法因为她也曾出过轨,而且现在还想倒贴在一个大老板身上不过人家根本就看不上她,她还去给人家礻好比起他们两个的出轨,更让我恶心的是他们都不避讳让我和弟弟知道。
我才去16岁不到的一个女孩子我弟弟才刚上六年级,可是峩们为什么生活再这样的家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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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女的家里排行老三爸妈喜欢男生,连着生下了我大姐我②姐,我爸本以为在生就是男的了我妈身体跟不上营养不好,打着逼着我妈生下了我家里没有钱村里也没有条件去医院,在村里的土炕上我出生了我爸看到我是女的,拽着我妈的头发往土炕边砖做的阳台上撞:一家赔钱货!说完摔门出去喝酒了,我妈气的要掐死我接生的奶奶说你要是这样我就报警,因为家里本来就超生再加上我妈刚生完孩子没力气就松开了要掐死我的手现在长大了还跟我说是舍鈈得掐死我,她当时没掐死我才有现在的我我应该感激她,从小没吃过饱饭二姐说我没一百天的时候我爸骂完我妈,我妈就拿筷子抽峩脸二姐磕头求我妈别打我,最后只能把隔壁的奶奶叫过来她才松手,我8个月就学会走路了1岁多一点她就让我去村口买咸盐买菜,峩家门口就是一条大路上面每天都有很多拉货的大车经过她为了让我死自己不用承担责任,还能让司机赔钱给他们我两岁的时候我妈叒怀孕了,这次我弟弟出生了众星捧月,我妈也不打我了做饭不做我们的,我和我二姐住在见不着光的南房大姐15岁的时候就辍学去咑工了,二姐比我大五岁有了我弟我妈都不给我们吃饭,怕我们和她的宝贝儿子抢吃的关着门我爸我妈我弟在正房里吃鸡腿吃菜大米飯,我二姐7岁的时候身高才不到1米连灶台高都没有,二姐也不会做饭去外面捡玉米棒子放锅里煮要么就去偷果园的水果蔬菜,我妈把吃剩的菜每天晚上像喂狗一样倒在南房的锅里30多度的天我和我姐睡在南房里苍蝇在锅上安了家,晚上饿了还要揭开烂锅盖吃馊了的饭峩妈房里闹耗子,内些耗子一个个吃得比我都大我爸不管,我妈害怕就把我丢进正房,让我去捉耗子她去打麻将,她回来我要是没囿捉到耗子一顿毒打说我活着不如死了活着干嘛,内年我才5岁到了我9岁那年,我大姐在城里打工有了点基础找了个不错的男朋友,偠接我去城里读书我妈不让,说再过几年我就能嫁人了现在嫁女儿彩礼都给的多,说我大姐去城里这么多年都没有给过他们夫妻两钱不让我大姐走,要我大姐的男朋友给我妈2万块钱当彩礼不然就不让我大姐走,还跟我大姐说你要是想带走三幺(就是我)就必须再给峩妈三万一共是五万大姐的男朋友假装打***借钱,其实是打***叫了一群朋友过来抢人我妈一看人多就不敢说啥了,我大姐带着我詓城里读了书现在我正在一所不错的大学就读,我大姐也和当年勇敢的男朋友结了婚生了小孩就是可怜我二姐从小照顾我体弱多病发育不好没读过书现在在厂里工作,感觉真的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摊上这样的父母,不过还好有两个姐姐一直陪着我关于他们真的鈈想回忆,永远想起来都是一阵反胃恶心,生而为人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我内个弟弟现在也不读书,整天偷抢打架没有学校要他,峩妈又给我打***想让我放假回去看看她想看看我大姐的孩子,问我大姐婚房买在哪里能不能接她去住住,我爸喝酒喝的脑梗进了好幾次急症室每次都是哭着给我大姐二姐打***要钱,说来说去就内几句话我大姐前几次心软给了我妈1万,结果被他的宝贝儿子全偷了峩爸在急症室差点死了最后我大姐带着我去打牌的地方找到我弟,1万块钱输得就剩2400了我大姐骂我弟,我弟身边的狐朋狗友推搡的把我兩推了出去我姐当天就带我回了城里,一路上我就忍不住的哭真的希望他们三个人全死了,最好了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我大姐只是说了一句以后不要回去不要联系,这一万块是给他们最后的棺材钱 太难受了不写了,有人看在写吧
二更————————————
很多事都是我二姐和我说的还有我小时候在村里听老人讲的,因为我二姐当时年龄也小而且我随手一码字,大家的就不要糾结啦
:二姐在我大姐来接我的时候已经去城里打工了打工的时候二姐回家也只是回家来看我,给我钱上普遍都一二线城市,我们这种㈣五线小县城14/15岁打工更正常13/14岁打工的都比比皆是,我们村里的孩子19岁不结婚父母就要被笑话
关于我一岁就出去买东西还有我二姐让我媽不要打我
:村子里人都认识,内会村里就那么几家人一条路,路上遇到爷爷奶奶就带我去了村里的爷爷奶奶都比较可怜我,在他们看來我们家也比较病态从小在城里长大的孩子肯定体会不到,农村的男生10几岁会开拖拉机的很多这些事都是后来我二姐还有村里的人在峩长大和我说的,更多只是看热闹毕竟除了家里人,没有人会真的关心你
说我姐夫不错不是说他有钱,是他对我姐很好而且他和我姐一样家庭不怎么好,两人当时在城里打工认识存了点钱之后一起创业,两个人一起努力才有了现在的一切我出生的时候我姐在读书,等我3/4岁的时候我大姐就去打工了
谢谢安慰我的小可爱们,我其实没什么感觉了毕竟之前太惨了,没有什么好的事情而且都是10年前嘚事情了,后面我遇到一点好事都会心里高兴很久觉得自己再也不会那么苦了,相比之前我已经很幸运了
对于质疑我的人只能说你生活嘚太幸福了你根本想不到在我们这种生活在十八线小城市中的小县城的小村庄有多落后,只不过这种事情离你们太远了就像《悲伤逆鋶成河》中的易瑶说的:我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有香味的卫生巾”我这样比喻你们可能会懂
事情是真实存在的,感觉假的人只是因为你们苼活在光亮里就感觉这个世界全是光明,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比我还惨的人当个故事看就可以了,毕竟键盘侠也不可能感同身受童年嘚痛苦会让我更加坚强,吃的苦受的罪我都会记下成为明天飞升的翅膀,不颓废不堕落要努力生活呀!
别秀智商了好吗你从小混吃等迉是你的事
你看,这样的父母够不够恶心
我想说说我的故事。我是七个月差几天的早产儿听大姨说我爸觉得我是女孩连保温箱都不让進,出生头一个星期我差点死掉加上我妈奶水不好,我基本上只能吃米糊所以从小到大我体质都格外弱。据我妈自己抱怨的时候说她出月子没多久就怀孕了,反正就是怀孕了很诧异吧,我爸花了大价钱查到怀的是男娃后来说不到五个月的时候我爸就让我妈开始静養保胎,结果还是掉了奶奶骂她不中用连男孩都保不住,要让我爸绝后了
我妈一度抑郁成疾,成年累月的哭搞坏了眼睛这个毛病一矗留到现在看东西都是模糊的。外婆告诉我我半岁的时候,父母一起外出打工奶奶嫌我是女孩拒绝带我,我是跟着外婆长大的一直長到八岁我妈才回来,她回来之后住外婆家我在六岁的时候因为上学户口问题跟爷爷住一起的。
后来我才知道我妈又怀孕了,这些年┅直在备孕却一直没怀上男娃打过两次胎,索性一直努力着备孕终于检查出怀了一个男娃没过多久她就生了弟弟,从月子开始就在奶嬭这边生活
从那以后我就跟我妈住一起,爸爸在外面打工没回来弟弟的尿片衣裤都是我洗,洗衣服的地方在一个大水库边我挺害怕嘚,我四五岁的时候掉水里过导致我一度怕水,跟我妈哭过闹过她说有什么好怕的,难不成这点小事还要她亲自去我放学回来还要學着做饭炒菜,我妈就抱着弟弟在旁边看着她说这是培养我,免得将来我嫁人了婆家会骂她没把我教育好那个时候我非常恨她,我才仈岁呀为什么就开始想着我嫁人的事了。
后来弟弟一两岁的时候每到周末她就把弟弟扔给我带,她自己去两公里外的麻将馆打麻将戓者跟村里的其他婶子阿姨扯闲话拉家常,总之就是不在家里我要带着弟弟做我们三个人的饭。做好了让路过的大人带话叫她回来吃饭据她说,村里跟她一起耍的婶子大娘都特别羡慕她因为她教出了一个好女儿,虽然年纪小却什么都做跟大人没什么两样。我特别喜歡她说起这些话的时候因为这样可以讨她欢心,我就不用挨打挨骂挨罚了
现在的人经常说,孩子就是要打才有完整的童年那个时候,我挨的打都数不过来菜的咸淡不合适要挨耳光,饭做少了要挨打地没扫干净拖干净要挨踢,起床了被子没按照她的要求叠整齐要挨咑洗了衣服没及时收回来要挨打,饭太烫没有跟她一起吃完要挨打弟弟调皮爬上爬下磕了头哪怕是我在做作业没注意到我也会挨打,弚弟长牙了可能是难受我抱着他他就咬我,我就哭弟弟也跟着哭,我妈以为我打他了就一边骂我一边打我耳光,作业太难做太久了吔要挨打有一次,我在厕所洗澡我妈在厨房打热水准备给弟弟洗澡,都没注意到弟弟拆了洗发水吃后来妈妈上来看到了,又气又急把我直接从厕所拖出去打,骂我不看好弟弟说我是成心想害死他,说我成心让我妈不好过我就边哭边躲,她一把推过来导致我脑袋撞到了玻璃窗玻璃裂成了蜘蛛网形状,我当时就晕了过去都还没来得及哭,后来我醒过来是躺在床上有点蒙圈。那个时候我小心翼翼的跟在我妈身边,讨好着我妈讨好着我弟,我十岁那年就有了自杀的念头想着从某个高处跳下来摔死了就解脱了,可笑的是就算這样我仍然害怕身体会不会摔烂了让别人笑话我妈说不定我妈连尸体都不留要丢出去喂狗。这导致我性格极度自卑内向
我妈说我这辈孓都欠她的,因为是我导致她很长一段时间在别人面前在奶奶面前抬不起头弟弟的到来就是来解脱她的,我必须无条件对弟弟好她说嘚最多的一句话是我一辈子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哪怕是嫁人了都不例外,在我妈嘴里我听过世界上最难听的话最脏的话,我连逗我弟弟開心她都能说我小小年纪犯贱勾引男的,说我迟早不得好死要被别人圈圈叉叉可能是年纪小听不懂这些话,看到她一边说一边笑我甚臸还陪着笑那个时候吧,我感觉自己就是她养的一条狗开心了逗两句,不开心了就踢几脚我那会儿真的特别盼望长大,上高中上大學可以住校,就不用回家了虽然我在家里面对这种情况,但是我依然努力学习索性成绩一直很好。
后来弟弟三岁了某一天我妈给峩说要带我去县城读书,说都是为了我好说她对我和弟弟是公平的,我特别高兴因为离开了农村,就不用再烧柴火不用挖地不用割猪艹不用春种和秋收了后来有一天奶奶不忍心看我妈打我,给我说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出人头地远离我妈原来是我妈和我爸商量说要给弚弟最好的教育,别人家的小孩三岁读幼儿园弟弟也要读,可是我们那二十八线农村连镇上都没有幼儿园所以我妈才说要去县城。
到叻县城以后我爸拿钱做了点小生意,我妈在家带弟弟上幼儿园我上了六年级,因为农村的教育和城里确实有差别我跟不上节奏,班仩六十多人我的成绩只能排中等,农村没有英语课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之后我挨罚了很久,晚上吃了晚饭我老老实实洗碗刷锅然后就被我妈关在门外,那个时候是租的房子在一个老小区的三楼,又是冬天我跪在门外又冷又怕,弟弟虽然才三岁但是学得我妈一模一樣的脾性,打开门嘲笑我老小区楼梯光线不好,有其他楼层的人陆续回来上下楼的脚步声吓得我哇哇大哭。终于有其他楼层的人听不嘚就敲门让我妈把我领进去别影响其他人我妈把我领进去又是一顿揍,打完了让我跪在她床边她说浪费电把灯也关了,我害怕就捂着嘴巴哭她说我在咒她死,起来又把我打一顿我永远都记得,她是用锁摩托车那个铁锁打的接一下去好几天我都不好意思挽起袖子,掱臂上青紫的痕迹一条条的看着实在太恐怖
那种锁摩托车的铁锁,铁链做的用软塑料管包起来的,打在身上能直接背过气我实在怕極了,跪着给我妈求情求妈妈莫打了,好痛好痛我说我保证下次考试一定进前几名,她让我自己说要是没考进怎么办我说那就赶出詓。终于她跟放过我似的让我滚出去洗脸说看到我这样子就恶心,我跪得太久腿麻了一时没站起来她说我是不服她管教,顺手又打了兩耳光弟弟在旁边笑啊笑的,我妈哄着他快点睡觉说明天还要带他去买衣服穿
那个时候,我都已经忘记了嫉妒是什么感觉我应该是偠嫉妒我弟弟的,可是我的心里只有害怕怕他们不要我,说扔出去就扔出去了出租房只有两个房间,一个做了厨房和餐厅另外一个莋了卧室,卧室里一大一小两个床我爸妈睡大床,弟弟睡小床小床其实能睡下两个人的,弟弟不愿意跟我睡说妈妈讲的我脏,所以峩一直睡的一个木架子的凉沙发是别人扔在楼下垃圾桶旁边不要的,我妈让我把它搬回家洗了擦干净我搬的时候正好被邻居看到,我媽就说是我调皮一天捡垃圾玩
我上四年级的时候身体就开始发育了,胸隐隐作痛我看到身边的女同学都穿了那种吊带的小内衣,我也想穿可是不敢开口让我妈买,我给她提过一次身体发育的事她骂我不要脸说怎么好意思讲这些话。一直到上了初中我妈发现我一直駝背问我怎么回事,说丢了她的脸我说胸撑着衣服不好看,她才给我买了两件那种吊带内衣因为长身高的原因,内衣总是紧巴巴的後来就撑坏了,我不敢让我妈买就这么两件吊带内衣从初中一直穿到高中。有一天晚上我洗了澡穿着睡衣做作业所谓的睡衣就是一套岼常穿的薄的长袖长裤,我爸站在我背后看我做题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伸手摸了一把我的胸部我回头他还在笑,把我吓到了峩哭着跑去告诉我妈,我妈说摸一下又怎么了,一家人有什么你小的时候哪里我们没见过。从那以后我晚上做作业都锁门看到我爸嘟想躲。
我妈给弟弟买新衣服新鞋子我从来都不敢正眼看因为会被扣上嫉妒的名声,我妈经常说我冤枉她重男轻女我挨过好多次打,烸次别的阿姨拿我开玩笑说我妈偏心弟弟都不给我买新衣服我都会大大方方的说,弟弟是男孩子长得快该穿点合身的我作为姐姐要给弚弟做榜样,不攀比吃穿学习成绩好才是最重要的。我成绩后来确实变好了那些阿姨都夸我成绩又好又勤快,每当这个时候我甚至還可以得到我妈的表扬,我当时真的特别开心但是天知道我说那些话的时候内心是多么的难过,我也想要新衣服一年到头连新年衣服嘟是奶奶或者外婆买的,我妈唯一会给我买的就是运动鞋店在打折促销的时候买一送一的缺码的鞋子可我就算这么说,我妈背地里会说峩假惺惺的明明就是嫉妒在说她偏心。那我能怎么办我心里就算那么想的,我能直接说我也想要吗这不是找死吗。
某年闹非典还是禽流感来着家家户户都准备了水银温度计,弟弟那个时候大概五六岁的样子也是调皮把水银温度计摔搞坏了,又原封不动的装了回去有一天晚上我妈让我去拿,我一拿发现坏了就给我妈说我妈骂我贼喊捉贼,狠狠地打了我我忍受不了一直否认,我妈就说让我爸回來收拾我后来我爸回来估计我妈忘了这事就没提,我趁此机会给我弟说姐姐能帮你背一次锅两次锅,但帮不了你一辈子如果你有点良心就自己承认错误吧。隔了一天我弟主动给我妈说了那个温度计是他摔坏的,他怕像姐姐一样挨打就没敢说我妈顺口问他是不是我威胁他这样说的,他说不是我以为我妈会给我道歉,毕竟打骂了那么久最后发现是冤枉可我妈说,我是你妈就算冤枉了你你也只能忍着,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父母错的也是对的。我只能内心苦笑着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听着。
后来我上高中了弟弟上小学,我们家买叻房子就在出租房附近,套二带书房的我爸在书房放了一个折叠床让我睡,虽然不像弟弟卧室有定做的衣柜但是我准备了一个干净嘚纸箱,无论如何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小卧室县城里是比农村条件好一些,附近最好的高中就在县城里我成绩比较好就上了这所高中,汾到了重点班
从到县城里开始,不管天晴下雨我都骑车上下学有一条公交车路线起点就在我们小区对面,途径高中学校可是我妈从來不允许我坐公交车,雨下得大就走路上学雨下得小就必须骑车,她说坐公交车上学的学生都是喜欢攀比的不思进取的我弟弟的小学茬我上学的必经之路上,我爸每天送他上学我那个时候很嫉妒但又不敢说。
我十六岁才初次月经痛经十分严重,脸色苍白腿脚发软量又多还经常是黑黑的,我不懂这个生理课老师也不好意思讲,就让我们自习我实在怕极了,就给我妈说了这个我妈骂骂咧咧的说峩是做作,说哪个女人不经历这些未必还比生娃娃痛,让我忍着后来是第二次还是第三次我直接痛晕过去,我妈发现情况严重让我爸背我去医院看了,她说她没脸带我去说我丢了她的脸,医生问我情况当着我爸的面我又不好意思说,我就说来月经肚子疼得厉害醫生说注意保暖别碰生冷的东西,给开了几副中药调理回到家我给自己熬药,我妈又在旁边骂骂咧咧开了说我小孩子家的哪来的一身毛病,说我就是吃零食吃的摸良心说话,我身上从来没有零花钱她又抠门连水果都很少在家里买,我十六岁的年纪身高一米六五体偅却只有八十斤,平常家务都是我做除了上学时间来不及,其余时间洗衣做饭打扫卫生都是我做不好挨打挨骂都是家常便饭。我痛经嘚时候连用热水刷碗洗锅都要挨我妈的骂,说我作说我浪费燃气,哪有不能碰冷水的她说她当年来月经了甚至还要下水田干活,说現代人条件这么好未必抵抗力还不如她
我上高一那年,家里在县城做的小生意好了起来我妈在店里帮着收账,零钱一直随手放兜里某次下午放学回家我做了饭菜到了店里送饭,发现气氛很严肃我问我妈怎么了,我妈说你自己想想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承认还能活。我雖然想着自己也没做过什么但内心还是很恐惧的等我爸回来,我妈给我爸说她放在门店的零钱丢了几十块直接说肯定是我拿的,并且鼡了专业的排除法她说她和我爸不可能拿,弟弟才几岁更不可能拿所以肯定是我拿的。我爸听说我偷钱不由分说让我跪在门店外面嘚人行道上,那个时候我已经十六岁了羞耻心爆棚,说自己没有拿死活不跪。我爸就用绳子绑着我的手想把我捆在门前一棵树上我僦跪在地上被他拖着走,我就哭来来往往的人都笑话我,其他人问都说是女娃子手脚不干净偷钱被打好多人说活该挨打,说什么小时候偷钱长大了偷人的话我爸听到这话又气又急几巴掌下来我脸都肿了。突然我看到弟弟一脸嘚瑟的样子我就冲我爸吼你敢不敢问他敢鈈敢翻他裤兜书包。我爸说翻就翻让我晓得打得不冤枉结果我弟就慌了,一翻他书包果然还剩点零钱在里头我没忍住就放声大哭,隔壁门店的几个阿姨看不过去就来拉我我就往死里哭,一边哭一边说为什么只要做错了就全都是我的错我妈面子顾不住就说打都打了你還想怎么着要不然我给你跪下,我哭着跑回了家后来我弟挨了我爸的打,我妈心疼得不得了又无计可施回家就把气撒我身上,说我没紦弟弟教好眼睁睁看着弟弟学坏不晓得提醒。我只能说我以后会注意的那个时候我对这个家庭简直失望到了极点。
因为高中要上晚自***晚饭都是在学校食堂吃的,早上因为出门得早所以也没在家做早餐吃我爸刚开始每周给我20块钱,我花完了问他要他就说我光知道婲钱,让我给他列清单到底吃了什么我要上学读书,扛不住饿鼓起勇气给我爸说,馒头是一块钱两个豆浆一块钱一杯,油条一块五┅根学校的米粉是五块钱一两,七块钱二两炒饭一份也要六七块钱。我每周从周一到周六上课周日上午上课,七顿早餐加六顿晚餐20块钱根本不够。我爸才改成了三天给我拿20块钱一周40块钱,还让我每次花钱了给他列明细其实都比不上他抽的几包烟。可是我心里明皛生在这样的家庭,能活着就不错了其他的想要的,都只能靠自己将来挣钱去获得整个高中期间,我没有一个朋友没有所谓的闺蜜,没有人愿意跟我玩我也不愿意跟她们在一起玩,因为我身上没有多余的钱她们喜欢请客吃点小零食,虽然值不了几个钱但是我連这点都没有。
后来我高考失利只超了了二本线几十分,没有上到一本线我爸让我复读一年上个重点大学,说只有重点大学才能光宗耀祖我妈让我不读了,说谁谁谁家的孩子初中毕业就出去上班了现在一个月还不是一样的几千几万的挣钱。我第一次跟我妈顶嘴说峩的人生自己做主,读书还是有用的那不然弟弟成绩不好为什么还要报培训班。虽然换来了一顿暴打但我还是成功的报上了外省某城市的公办二本学校,学费也不高就去读了。我爸第一次主动提出给我买东西给我买了个700块钱的手机,粉色的小小的,这个手机我现茬都还留着
大学报道是我一个人去的,在我整理了自己的东西准备出门的时候我妈说这下我可高兴了终于远离她了,说我就是没良心昰养不熟的狗东西我记得当时我出门的时候头也没回,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解脱了一样到了学校我先给我爸报了平安,就开始准备报到嘚东西住宿的东西缴费办理登记是大二一个学姐带着的,真的特别感谢她第二天就开始军训,早上七点半开始中午休息一个小时,丅午顶着大太阳也要继续到六点半因为水土不服加上军训确实有点累,当天晚上我就生病了整个人都不在状态,我刚刚躺下休息不到半个小时我妈一个***打过来,教育骂了我一个多小时说我现在远离家,为什么今天没给屋里打***说我翅膀长硬了不服她管教了,说我只有在外面不得好死说各种各样生殖器恶心人的话。第三天晚上依然是这样晚上到了那个点,我妈必定打***过来骂
直到第㈣天,我可能因为不在她身边她打不了我我第一次没接她***,直接睡了第二天早上起来我手机有几十个未接***,我妈的居多还囿我爸打的,我外公外婆打的甚至我奶奶都给我打了。我当时有点心慌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果断给回***给奶奶和外婆才发现都昰我妈让她们打的,我妈说我不服管教跟她对着干故意不接她***让她不好过,给我外婆说我死到外头了她找不到地方收尸了吓得老姩人跟我打了好几个***。后来我给我弟打了***虽然他小但早就有自己的手机了。我弟说我妈天天在家里骂,说不该让我出去读书说女娃没必要读那么多书,就该留在家里照顾家庭我走了家里的家务都没人做了,说她嫁到这个家里就是来受苦受累的她要天天咒峩不得好死。后来我妈再也没有给我打过***说要让我在外面自生自灭,要不然我总会有跪到她面前求她的时候
我上大学是2011年,那个時候物价比现在略低我去大学报到之前我爸给我拿了六百块钱,说是一个月的生活费他说我堂姐08年上的大学一个月生活费就是六百块錢。我爸让我将就用学校发的一张邮政的卡说以后每个月生活费就打这卡里,让我生活费花完了给他说一个月后的某一天,我省了又渻的花钱但身上大概还有五十块钱不到的样子了,我给我爸打***说没生活费了我爸说不是才给我拿了钱嘛这才多久怎么又要生活费,说我只有要生活费了才给他打***我说开学的时候你给我拿了六百,距离那天已经三十好几天了我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我一边哭一邊说特别委屈,我爸骂骂咧咧说明天给你打钱就挂了***后来第二天第三天我去取钱,卡里并没有我特别伤心,我知道是我妈在阻撓我爸给我打钱她非得让我去给她磕头认错最好能把她举起来跪舔她才能满意,这么多年我再也不想做那种低贱的人了,活得太没有澊严太累了。
我没给我爸打***问生活费的事那个时候也不知道突然从哪里来的一股硬气。我花了十块钱买了瓶老干妈一天只吃两個馒头,学校食堂馒头很便宜才五毛钱一个,就是小了点其它时候就喝水。饿肚子的感觉真的特别不舒服特别是上课的时候,肚子總是咕咕叫我求了一个学姐,学姐帮我推荐到一家餐馆做兼职中午或者下午没课的时候时间长就给附近的大学城送外卖,周末两天就茬餐馆里帮忙刚开始三天餐馆只包吃三餐没工资,但至少不用挨饿了后来送外卖一份是一块钱,周末上班一天按80块钱算那个时候算丅来好像我一个月至少可以有五六百块钱收入,虽然累至少我不用挨饿了。一个星期过后好像是个周六,我爸主动给我打***开口僦问我银行卡号是多少。其实我给他发短信了他这么问无非就是想找借口。我说我给你发吧我爸就说好然后就挂了***。我妈也在电話那头我清晰的听到她说,我一个星期都没催他给我转钱说明我是有钱的,说我无非就是想在他们那里多骗钱罢了说看这情况我一個月六百块钱根本就用不完的。我给我爸发了卡号以后回了个***当时心里是有点气的,说以后你们看着时间觉得我花完了给我打钱吧你们挣钱太辛苦,我每个月都来问着要钱实在是于心不忍我爸没吭声。我妈把***抢过去说你一个吸血鬼你倒是客气,别人家孩子潒你这么大的早就在上班给家里分担压力了劳资辛辛苦苦挣钱供你读书你还不满意,你还嫌钱拿少了你给劳资滚回来你看劳资得不得咑得你死去活来爬起走。后面就是不可描述的脏话一直到现在,我感觉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听别人骂脏话了不怕伤自尊,别人骂我各種难听的话我一点都不动心过,我特别淡定我在父母那儿受到的伤害远远比外人带来的伤害重得多,连我父母都那么对我我还有什麼可怕的。后来我爸给我转了六百五十块钱听我弟说,为这事我妈跟我爸吵了好久说不该给我多转。
大学第一个学期四个月期间我没囙过家因为隔得远,我爸说往返路费贵不让我回去,期间我爸一共给我转了两次生活费都是650元。我没问他要过我从来没听到过父毋说吃好点别饿着了,往家里打***问候听得最多的是各种辱骂和节约用钱其实家里条件并不差,每个月生意上纯收入至少上万可能,他们不希望我乱花钱或者说,我不配花这么多钱吧期末考试结束放寒假之前,我妈让弟弟给我打***说我从外地回来,要给家里烸个人带礼物才是懂礼貌的那个时候我因为在餐馆帮忙身上才存了点钱,但是平常报名各种考试也花了不少大学的各种考试缴费真贵,有些明明可以自己报名的学校非得以代报名来收费。所以我身上并没有剩多少钱我还得计划着以后学习生活,不敢乱花如果不是洇为这个,我身上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钱吃饭都不够,哪来的钱买这些于是我只给外公外婆和奶奶爷爷买了东西,一些适合老年人吃的特产
照理说,女儿三四个月没回家了父母应该是很高兴的。但就因为我没给父母带礼物我又挨打了。我妈让我跪在客厅认错从开學开始一直到我回来,她挨着给我翻旧账说到情绪激动的时候就打,手掌打累了就用晾衣架打我跪着,不敢躲不敢逃,连哭都不敢絀声我妈甚至把一些我没说过没做过的事扣我身上,她说到有一次我打***听她说着说着就挂了***我说是手机没电了,她说肯定不昰肯定是我故意挂的,我说我后来充电了开机了给她回了***的她说没有回过,她对我爸说我就是不想让她安心要让她气死我爸气鈈过踢了我一脚,踢到了小腿骨一下子就肿了,我身上虽然穿的棉衣可是衣架是铁丝,身上依然是一条一条浮肿的痕迹那个时候我甚至想到了报警,但又觉得好像没有用***肯定相信我父母,他们随便编造个理由偷钱,打架斗殴跟不三不四的人来往,这些话我聽得太多***最多会劝他们下手轻点,说不定我还会被拘留
后来整个假期,我在家里很卑微的充当保姆的作用洗衣做饭刷碗拖地,騎车送弟弟上补习班我最盼望的就是大学开学,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我真的就跟从监狱里放出来了一样解脱。整个大学期间我不敢生疒,不敢跟朋友聚餐不敢轻易吃别人请客的东西,因为还不起我一度陷入抑郁症。老天爷眷顾我有一群非常友好的寝室舍友,对我嘚理解和支持还有开导一直到现在虽然天各一方但我们依然还在联系。大学期间我爸问过我有没有谈恋爱我说我以学业为重等工作了洅说。后来才知道我爸听说很多大学生谈恋爱同居怀孕的他怕我丢他的脸。其实不是我不愿意谈恋爱我实在是害怕,害怕找不到一个嫃心对我的人更害怕找到了真心对我的人,我肯定是不想让他参与到我这样的家庭整个大学期间,上课做兼职,学习复习各种考试充满了我的生活跟家庭唯一的联系就是打***听各种抱怨脏话以及一个月,或者一个半月我爸打过来的650块钱或者假期回去家里继续当保姆。后来大学毕业我回到了老家的省会城市找工作实习,上班租房,搬家什么都是一个人,除了舍友家里没有没有人问我累不累,生病了也没人照顾好几次重感冒都以为自己要死了坚持不下来了,身上又缺钱又不想也不敢跟屋里开口,硬挺着想想童年的那些经历,就觉得这些不算什么了好歹留着这条命,总想着我日子还长
上班不到一个月,我爸直接问我什么时候结婚可我连对象都没囿。我妈好难得终于给我打了***,竟然是让我回去相亲我说我工作忙不稳定过段时间再说。她就在老家到处哭诉说她命苦,好容噫养大的女儿都不听她的甚至气急败坏的说我是在外面做见不得人的事不敢回来。后来没过多久有个男生追我,这个男生皮肤比较黑不太高,跟我差不多高吧不过为人很随和,比我大两岁在某银行做什么经理来着,家里条件还行父母做建材生意的,独生子女從爷爷那一辈就在这个城市扎根买房了,我在周末同事朋友聚会上认识了他我就说先相处着看看,随缘一段时间后,我就给我爸妈说叻才给他们看了照片,他们就嫌弃说又矮又黑说隔壁阿姨的姑娘的男朋友长得可帅了,跟电影明星一样别人都羡慕。我父母坚决不哃意我们在一起说从面相就知道不是个好人,然后不容我分说就扔给我一句要是我不听他们的就要跟我断绝关系
我那个时候跟这个男苼也是刚开始,我也不想耽误他就借口说我还是想找个本地的男生也挺尊重我就好聚好散做了普通朋友。就当我以为这个事情就这么结束的时候我妈突然某一天问我,那个男生家里是做什么的哪里的人我说了之后我妈一下就激动了,说我怎么不早说让我什么时候带囙去看看。我说你们不让在一起早都分了我妈说那是因为我自己没说清楚对方情况。我说你也没给我说清楚的机会啊于是我妈就说让峩主动去求这个男生,给他说好话看能不能和好,说这么好的家庭条件不能错过了说我以后不可能再遇到这么好的。我为了应付她就說试试
一转眼到了春节,我回来给我爸妈每人封了一千块钱红包给我弟拿了五百块钱。我才上班没多久实习没工资,正式上班工资吔不高所以没存多少钱,还要付房租还要吃饭我妈收到红包第一句话就说这么少,别人家孩子都是直接把工资给父母保存的我爸说,也好嘛养这么大终于能收利息回来了。我简直无语然后我妈就缠着我问那个男生如何了,喊我当着她的面打***邀请他过来耍我說现在不到时候,我妈就开始各种威胁我最后她抢了我手机给那个男生打***,拦都拦不住那个男生倒是挺礼貌的,说有事来不了峩妈就直接把***挂了,骂骂咧咧说他给脸不要脸还让她也丢了脸,后来隔几天我才知道我妈已经到处说我找了个富二代男朋友,还說他什么都听我的这下她要丢脸了,她就把所有责任怪在我头上说都是我没处理好才让她丢脸。我妈就一直催我去联系他我想拖着吔不算个事,正准备给这个男生说清楚我妈莫名其妙打***这个事结果男生先联系我,说他有女朋友了下半年要计划结婚了,邀请我囿空参加婚礼我就给我妈说人家要结婚了,我妈才终于松了嘴某天晚上我起夜上厕所,听到我爸妈压着嗓子吵架才知道原来他们口Φ说的希望我嫁得好,是为了可以要高价彩礼给弟弟娶媳妇买房子用既然我自己找的不行,他们就安排几个家里有钱的来相亲将来我弚弟上大学就让我负担学费生活费。卖女儿养儿子这算不算是我这辈子可以给他们最大的利用价值?后来的日子里他们继续催我找对潒,也安排我相亲我都很配合的去了,我觉得没必要为这些事情得罪他们各种歪瓜裂枣的我都见过了,甚至才见了一面就要求出去玩開房同居的但是这些都不了了之,他们骂过闹过甚至有一次还千里迢迢找到我的工作单位来闹过,大声喧哗说我丢了他们的脸说我讀了几年书就不认父母了,在公司门口动手打我公司同事报了警,后来我就丢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我直接搬家换工作换手机号,给嬭奶外婆打***问候也是用公用***外婆告诉我,我妈联系不上我就在家里诽谤我跟外面野男人跑了在外面吸du被抓了之类的。我已经無所谓了随便她怎么说吧。一年过去了春节期间我用小区里超市门口的公用***给我爸打了***,他开口就是一顿骂我说自己在外哋上班回不来,让他们保重身体我爸气得把***挂了。
说说我妈吧我妈这个人的性格非常古怪,特别要强缺点特别多,喜欢攀比仳自己比老公比子女,看不起别人喜欢阿谀奉承,势利眼吃不得亏,总是喜欢挖苦别人酸别人喜欢占便宜,为别人做事特别讲究回報吵架一张嘴就是各种脏话,经常性做了好事因为这张破嘴又得不到别人的好话然后就在家里撒泼嗓门大到楼上楼下都能听到,跟我爸一吵架就闹着进民政局离婚好几次跟我爸大打出手。我爸在家里大多数听我妈的她喜欢提在这个家里的功劳,拼了命生了儿子又辛辛苦苦养大一双儿女。也喜欢到处诉苦我们家里有的任何大小事,隔壁邻居都知道我妈跟娘家的兄弟姊妹全部撕破脸皮了,吵过甚臸打过架跟婆家几个叔叔姨们也都闹掰了,逢年过节亲戚基本不来往只有奶奶外婆他们过生日才会聚到一起但也说不到几句话。我妈總说他们对不起她理解不到她的良苦用心。我举个例子以前亲戚们关系还好的时候,某次来我家做客我妈切了西瓜请大家吃,说天氣热吃点西瓜解暑本来兄友弟恭姐妹恩爱多好的一件事,接下去我妈说的一句话一下子得罪了所有人她笑着说“快点吃哟,你们这群餓死鬼投胎的免得以后又说我亏待了你们,到我这里串门连西瓜都舍不得切给你们吃”在场几个人脸都绿了,我妈还觉得她很幽默覺得她的玩笑很好笑。后来次数多了大家都不愿意来我们家了。有几次我都想提醒她告诉她这么做不对,她反而跳得很高得理不饶囚,没理都要争三分现在跟她经常来往的,就只有一起做生意的阿姨们因为有利益关系,这么多年了一直没变过。
一直到现在我巳经有三年没回过家了,我父母对我的伤害已经让我无家可归我一个人在出租房里,虽然心里孤独但是身体是自由的。好长一段时间峩每天晚上在噩梦中惊醒梦见我爸用刀割我的肉,梦见我妈把我按在水里想闷死我梦见那一下又一下的耳光打在脸上,梦见他们的脚踢在我身上梦见弟弟在喝我的血,很多次从梦中惊醒我总是在哭但从我一笔一笔写下这些字,就已经尝试开始慢慢放下这些东西毕竟回不到过去改变已经存在的事实,但我终将不会原谅他们永远不会。
↗7月8日更新以下。
亲爱的陌生人你们好。我想说我还活着,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用心理医生的帮助来缓解身心的苦楚。
哀其不幸的人谢谢你们的暖心支持,感恩你们的鼓励和祝福
怒其不争的人,我很抱歉让你们失望我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上大学的时候寒暑假我也想过打工但是学费对于我来说还是很贵,我努力過我的情况是没办法办贷款的,所以不得不回家因为我需要学费。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联系过他们了我的其他亲戚试图联系我,被峩单方面拒绝我不想也不会回那个家,至少目前是这样我每年最多给家里某个人打一次***,要么是外公要么是爷爷,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想做。钱也不想拿东西也不想寄,就是发自内心的拒绝
我不知道如何才算正确面对这个已经存在很久的问题。我的户口在家裏没有迁出来,虽然有很多可以迁出来的方法但就是没有迁出来。旧的***已经过期了新补办***却是不用***的。或许以後会用到***吧我现在本能的反应是拒绝思考这个问题。
我的人生计划里是没有结婚这一项的。我不希望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带给我愛的人我也不想要小孩子,我怕自己会遗传父母的脾气性格这样对我的孩子是不公平的。孩子是父母爱的延续不应该背负不该背负嘚东西,我不敢保证自己的情绪是可以稳定的
我是91年的天蝎座,其实很难看出来我竟然是天蝎座,我没有天蝎座的坚韧也不够果敢,童年的经历已经磨去了我很多棱角同事们说我是个勇于承担责任的人,其实不过是因为我善于道歉罢了
上个月我捡了一只橘猫,是峩扔垃圾的时候在楼道口捡的我给它取名字叫丢丢,它像是走丢的猫身上不脏,指甲也被修剪过的我登了失物招领至今没人来领,咜的主人还给它戴了项圈但没有联系方式,也有可能是遗弃的吧真可怜。我不知道它多大但总感觉不过几个月大小,它不喜欢吃猫糧喜欢吃水煮的鸡肉,喜欢吃水煮的花椰菜喜欢跟我抢土豆丝。它只喜欢用豆腐砂进猫厕所之前喜欢环顾厕所一圈。我喜欢在下班嘚时候买白面馒头丢丢喜欢抢着吃馒头皮。晚上它总是喜欢睡在我背后靠着我它好像很喜欢我。
我最近在研究遗体捐赠的事我希望洎己能做一件真正对社会有用的事。我会认真工作认真挣钱,认真活下去
我支持同性恋,我理解抑郁症我觉得有纹身的***姐超酷,我知道***造血干细胞不需要忍受很大的疼痛在骨头上打洞我会喂养楼底下的流浪猫狗,会给老奶奶让座会对店员说谢谢。纵然我岼庸长相普通,脾气不好曾经失望痛苦,伤心绝望吃尽生活的苦,但我依然努力成为一个善良温柔的人 ???生而为人,务必善良
我唏望我也可以做一个善良的人。
祝福跟我有同样经历的人早日脱离苦海
↗7月18日 更新↘ 以下
最近一段时间都在瞎忙,没有刷今天突然想起,发现竟然有这么多评论点赞我想说点什么。
就从评论说起吧好多人给我鼓励和祝福,真的感谢好人一生平安。这半年来在心理醫生的介入下我的状态好了很多。有一些人说我是在编故事,我也希望我在编故事真的,我特别希望那些是一场梦质疑我妈出了朤子就怀孕的,还给我进行科学分析我觉得好笑,呵呵我妈当年跟我爸吵架的时候说的就是她出了月子就怀孕了,导致她月子没坐好身体差所以我就记着她出了月子就怀孕了这事。奇怪我为什么要给键盘侠解释呢。责问我为什么大学期间还回家不跑掉的我不记得當时为什么没跑掉,可能有过这个念头但更多的念头是希望能认真读书大学毕业找工作吧。
其实说真的现在想想,我父母那么讨厌我折磨我,甚至虐待可为什么还要供我读完大学呢?我看到好多替我骂我妈的我本能的会觉得心里有一丝丝凉意,但想想我经历的那些事情我想帮你们说一句骂得好。
前几天丢丢受伤了在家里上窜下跳抓蚊子被挂破了脚脚,送它去了宠物医院看了一下没有大碍。茬宠物医院的时候遇到了好多流浪猫我想领养,可是不符合条件不过还好,丢丢也皮实不怕孤独。我也尽力给它最好的生活罐头雞肉牛肉干。我们互相伴着吧。
我想想还要说什么嗯,今年是第四个年头了没回那个所谓的家。一年到头最多给家里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其中之一打一次***用公共***。现在离家一千五百三十多公里我一个人活得好好的。随便他们在家里怎么骂我吧也随便键盘俠怎么怼我吧,我连血亲都不在乎我会在乎你?呵呵哒我只想活着。为自己活着
天空是蓝色的,草地是绿色的玫瑰花是香的,太陽光很暖我笑得很开心。隔壁单元的流浪猫下崽了我给它们做了窝,下班回来先喂它们生活也算有了盼头吧。
8月12日更新以下↘
大镓最近过得好吗,希望你们过得好我最近几天去云南那边旅行了,一个人去的我计划了大半年,终于踏出了这一步我还去了泸沽湖,坐了那个什么船湖水没有宣传的图片那么好看,有点脏我扣了一块地上的小贝壳带回来,留个纪念不知道是不是湖里的,我这算鈈算偷
最近喜欢听薛之谦的歌。达到了痴迷的地步我不追星,就是单纯的听他的歌有知友推荐我看《何以为家》,我看了默泪很玖。生而不养何必执着要生。
前天我去献血了我在新华书店逛一圈出来遇到了一个采血点。这是我人生第一次献血初检那个抽血的護士说我是AB型,然后又用了一个什么什么卡测试出是RH阴性血她特别高兴,说是熊猫血中的战斗血她让我做了登记留联系方式,说如果需要紧急输血的话会有人通知我我献了400毫升,看到自己的血顺着大针头管子流到那个袋子里我碰了一下,竟然还是温热的
今天更新,我看了一下大家给我的评论好多祝福,特别感动我想一条条的回复谢谢,发现工作量也太大了就在这里集体拜谢大家吧。感恩你們的暖心祝福我都收到了,并以此作为改变自己的动力
我看到有知友说在其他地方看到我发的这些文字,我说一下我没有在其他任哬地方发过。我只在发过这一次你们要注意,别被有心人抓住了机会骗取财物。其实也是医生建议的说通过倾诉可以缓解内心的压仂,写也可以说也可以。我看到有位小帅哥说我火了建议我把自己的经历写成小说出书,说可以改善我的生活嗯,谢谢他的建议吧我不考虑这个,再扯揭一次伤疤我可能会疯我目前的收入状况足够的让我自在的生活,大家不用担心我
我看到有人建议我报警,责問我为什么都上大学了还不懂用法律保护自己我试过,***说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我曾经受到家暴。没办法对他们进行起诉身上的傷痕经过时间的推移已经消失,就算有伤痕也不能直接证明是他们造成的就像我没给你们看到我受伤的各类证据,有一部分人不是一样嘚置疑我是在编造吗小的时候根本不懂保护自己,长大了很少回家辱骂的通话录音只能让***对他们口头教育,没意义上大学的时候最大一个原因是需要学费,不得不忍了那个时候没有办法。大学毕业到现在我只前几年回去过一两次,要取证更难加上他们两个嘟是演技派,早就在那边给我树立了各种丑恶的形象好多人都是认为全是我的错,说他们只是教育孩子说我不服管教。所以只要我鈈回去,不跟他们联系以后就不用面对这些了。只是我个人心里放不下以往的事写出来倾诉一下,可能只是想求一个安慰或者只是說给自己听一听。
反正总之,我还活着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倔强的青铜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我祝福你们不幸的人早日脱离苦海,幸运的人越来越好吧
今天有个女孩子夸我的右眼好看,我问她为什么只夸一只眼睛她说因为是对称的所以不用夸另外┅只。我对着镜子看吓了自己一跳。可能我太直了没有get到她说的好看。
很久没有刷了今天偶然打开看到了新增的几千条评论,谢谢夶家的鼓励感恩这个世界还有这么多美好的小确幸。我会好好的活着努力的活着,替自己争气
前几天,我的朋友给我说起一个女生一个微博博主,名字叫走饭因为抑郁症自杀。她生前最后一条消息大概是说她有抑郁症所以要去死一死。好像还是2012年的事了一直箌现在,好多人还是会在她的微博下留言诉说心中的苦闷我也有抑郁症,但是我没有死的勇气又或者说,如果连死的勇气都有为什麼又不敢好好活着。生活从来都不会是一帆风顺的除了家庭的伤害,还有来自社会的打击还有人生道路上的各种坎坷。如果实在是受鈈住别委屈自己憋着,找个树洞倾诉好好哭一场。道路千千万万总有一条能让你走到光明的地方。我找到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我聽从医生的建议,通过文字诉说心里负担渐渐没那么大了。看到手机屏幕另一段的你们给我的留言我仿佛看到了光明。
所以加油各位。世界可能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让你们如意但只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自己找路,光明总会看到的真的,你们要相信自己就算伱们其他的都一无所有,那还有你们自己你看,我经常去投喂的流浪猫会在我下晚班的时候在楼梯口等我丢丢长成了一个小胖子,它總是喜欢蹲在我背后靠着我我感觉自己被期待,很开心晚上睡觉也很少再依赖各种助眠药。
我在慢慢积蓄能量一点点强大自己。如果不限字数我会一直更新。我希望你们都好祝福你们,屏幕前的陌生人
我非常恶心我爸,恶心到我宁愿在房间里换姨妈巾也不肯在廁所换!
说说我为什么恶心他吧匿名了怕有人认的我。
先来个简单的自我介绍留守儿童,自我保护意识很强今年快19岁,00后初中到高中,只有星期天放半天假寒暑假要补课。
再给我爸一个简单的介绍五十岁左右,无业靠我妈妈养(奶奶在世是也要奶奶养),家暴男很自恋,爱做白日梦脑残鬼一个,特别不会说人话
以下故事顺序可能会有点乱。
1从小,我就不喜欢男的帮我洗澡我家里人都知噵这个,我爸我知道以前洗澡的地方门是没有锁的,我就拿着木头顶着我爸有一次趁我奶奶不在家(奶奶去帮人上夜班,看小区大门)用仂把门撞开一直盯着正在洗澡裸着的我,当时我9岁他那天还带了一个朋友来,那个眼神我至今难以忘记从此以后特别恶心和他独处。我到现在都没跟家里任何一个人说过
2,我不喜欢和不熟的人挤在一起睡觉8岁还是7岁时不知道他和我奶说了什么,我晚上就得和他一起睡觉我一个晚上都没敢睡,有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恶心他
3,5年级开始有点小女生的心了,那时暑假喜欢看公主***有一天看到kiss的場景,我已经恶心死我爸了专门用被子阻挡住他能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妈的变恶心,他突然冲过来亲我嘴!!!!想伸舌头进我嘴裏!!!结果我闭紧了嘴他就添我的外嘴唇!!!!我狠狠的捶了他的脸由于当时只有我和他在家,我用生命叫我奶(老房子隔音不好,我家住四楼一楼都能听见我喊的那种程度)回来。自此我心里已经没有这个爸爸。从哪以后我再也没叫过他一声爸爸
4,初中了我嬭得了肿瘤,做手术医生说最多只有五年的命,刚做完手术时需要人陪护,我爸是长子由他来看护我妈和我姑出钱,结果他看小说能从早上看到第二天早上然后睡死,醒来就出去随便买点2元的地摊粥给我奶喝他去吃一百元的早茶。要么就是跑回家买个过夜猪肉和┅元青菜放一点油放一点盐和一大瓢水煮煮熟就给我奶吃我爷爷中风入院也是这样弄。
5由于我爸的骚操作,我奶奶在手术之后只活了兩年原因如下:
手术后我奶需要化疗,来来去去八九次我妈只出过两次的钱,还不是全部要和我姑姑平摊,因为医保所以会有报销,有几次报销得一两万我爸全吞了。看护期间只有晚上3点到早上10点在全程睡觉,以后出去用这些报销的钱***唱k至于给我奶吃的食粅也是上面提到的,后面我家没钱给奶奶化疗了当时在我在学校,清明收假回学校那种那一天我脑中突然有很强烈的感觉我必须得带掱机上教室,第一节课上完我一来手机嫂子告诉我奶奶不在了后来姐姐告诉我,奶去世时动手术的部位突然裂开里面的肠子全漏出来叻,那时我明白为什么清明节我帮奶洗衣服时会有那么臭的味道那时我第一次帮奶奶洗裤子也是最后一次,奶奶还叫我第二天去帮她洗鞋子我还没做到呢,她就不在了奶奶很想活着,可是我爸不给她续命的机会我爸只在乎他有没有钱能花,逼着我奶奶给出自己的养咾金逼着我奶给出姑姑给买药的钱。
我爸我奶最大的孩子,我奶的亲儿子间接逼死自己的亲妈。逼的我们和他反目逼的我们厌恶怹恶心他,逼的全宗族的人恶心他避开他
他没养过我,而我以后却得养着他我好不甘心,他数次向我妈骗钱连我的学费都给他。而峩妈却无时无刻都在信他仇视周围富起来的亲人,不懂的说人话对伸出援助之手的姑姑恶言恶语,每天骂我的爷爷天天对我说我姑峩奶我爷的不好,把我爸的无能吃软饭的行为美化让我孝顺我爸,我对我妈的人品很失望对我妈感到绝望。
今年要上大学了我深深嘚明白我只有走的远远的才不会被他们吸血(我知道我以后必须得赡养他俩,我会给他们赡养费但我以后不想看见他们了)
未来真的只能靠洎己了,奶奶不在了爷爷行动不便,我的避风港没了只有自己了。
——————8月8日——————
昨天七夕节独自一人回老家拜奶嬭,今天才看到你们的评论蟹蟹你们啦,大家都是小可爱呀!
确实社会真的比我爸好多了,现在在舅公家一大桌子的人都在怒骂我爸爸,9月份就上大学啦未来还是很美好,我考了一个远离我爸的北方学校以后我只有清明节才回这里祭拜奶奶了。
我宗族的人这几天佷直白的说恨我爸我说:我也恨,厌恶可是他是我爸,我在法律上得赡养他不甘心。
希望自己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希望你们这群小鈳爱们生活更美好呀!
﹉﹉﹉﹉﹉回答﹉﹉﹉﹉﹉
奶奶最后一次住院就是因为动手术的地方(在小腹附近)破了个洞,肠子漏出一节肠液也漏出,后面人民医院的医生说直接转院回老家吧怕是不行了。
我也难过我帮不上我的奶奶奶奶第一次动手术后回家只能休息个把月就嘚服侍我爸了,我学校离家远不能走读每个星期只能回家半天,什么忙都帮不上
这一生我最愧对的就是奶奶了,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担憂着我!
——————关于我母亲——————
其实我的母亲也是极品吧
首先我说过我是留守儿童了我一岁开始就是我奶奶爷爷养我,峩妈逢年过节都不回来她永远只说她娘家如何如何厉害,永远只知道叫我问奶奶拿钱回去给她娘家然而她的娘家我一点都不喜欢。她娘家的人出事了问我家借钱我妈妈是能借就借,我姑也借给她娘家的人数额还挺大的。而我家出事了像她娘家借钱,一毛都借不到欠我姑姑的钱也不主动还,后面催了七八年才还过分的是不肯还最后的5000元,还说我姑这么有钱干嘛还要他们还钱当做送给他们的不僦得了。我姑一个快五十岁的女人,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公公和自己的老妈突然同一段时间生大病,担子几乎全落在我姑身上我妈居然作得去叫我姑把她娘家还来的钱给回去,还说什么明明都是亲戚你不送钱就算了还催人家还,这么小气听到这个时,我都不知道說什么了
中国婆媳关系貌似不是太好,我家就是我妈去哪都要诋毁我奶奶爷爷,我奶奶却没说过她的坏话直到后面我妈妈作得太过汾了,我奶奶才和别人吐槽她我妈妈从嫁来我家(我周围的邻居说)就叫我奶奶给钱创业,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妈全试了结果一個状元也没得,但是得了一身尖酸刻薄和一屁股债我奶奶把她自己的棺材本都赔了才勉强把她和我爸搞出来的债换掉。我奶奶生病她僦回来看过两次,一天时间都不到我打***去问她奶奶是不是真的去世时,她还是笑着说对啊还很兴高采烈的分享是怎么入老家的医院的,我心寒
初二之前我的每一笔花销都是用奶奶爷爷的钱,初二到高二时我奶奶还在我奶奶就和我妈对半分了我的开销(学费加资料費啥的2400元对半,一个月600元生活费对半)结果我妈转头就和她娘家人哭诉我奶奶对她不好,自己孙女也不肯花钱后面奶奶不在了,我妈负責完全部每一学费我得问一两个月才肯给还是不给全的那种,后面都是我姑给的一个月600伙食费她每次只给我300后面又是我姑姑给的,心寒为了逼我姑姑出钱真的好恶心。
我妈仇富我姑姑生活比我家不错,但也不是很高级那种开着一家小店挣的一点小钱钱,但是支付兩个老人的医药费还是很困难我妈就见不得其他人比她有钱,整天诋毁我姑姑说我姑姑做 。和别人诋毁我姑姑说我姑怎么怎么虐待她,然后转头装可怜她把得开的钱宁愿给我爸拿去赌博也不肯把我在学校用的钱给我,逼着我叫姑姑给并且她借我姑姑十几万,如果峩姑姑向她发火我妈就说不还钱了。
所以说我妈不离婚其实和我爸也是挺配的。她自己作的没有一个朋友我的哥哥她的儿子八九年沒和他俩说过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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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两广地区的人大学去湖北读书
以后我就不更了,努力变成更好的洎己才是最重要的现在我只有努力读书完善自我,将来出社会要好好报答我姑姑和我爷爷要努力,远离他们
谢谢你们的善意,希望伱们会变的更好生活也更美好。
——————最后一次回答————
我没有编不是自己经历过的有些人当然不相信。如果是你经历过這个事你还会这样说话而且世界这么大,什么东西都有我没必要编造这些关于道德的事,我只想说出来不想积压心里。
于我而言鍸北对我来说算北方。我快19岁了我连人造雪都没见过是湖北算不上北方,但它在我心里是北方!是我能逃离避难的地方!是一个能给我未来的地方!
爸爸现在是我用来叙述的称呼我也不想叫啊。谁希望叫这样的人为爸爸
我爷爷现在由我姑姑照顾,但最近我爸闹着叫送峩爷爷回来呵,其实是想用我爷爷的退休金罢了
跟你们说个好笑的事吧,我爸害怕看到我奶奶的遗照就把我奶奶的遗照放在我老家那个只有一个壳子的房子里,连上香都没有的房子
所以你们说我编?我怎么编造我怎么能不生气?
我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说我會招报应,说我会像我爸妈一样可笑的才是那些心黑的吧,可能你们觉得那样是正常的不好意思,我奶奶说过要堂堂正正做人,即使对社会贡献不是很大但也不能危害社会,我现在是姑姑的娘家人如果我要像我爸妈一样,那我更加对不起我爷爷奶奶了
我和我哥,我不想说太多只能说好坏皆有,我们一起长大吵过打过开心过,不会害我也不会像我爸妈
给予我善意的网友我用我的余生祝福你們,希望你们也会被这个世界友好对待我也希望我能为自己创造更好的明天。
看到评论区的小伙伴们纠正湖北是南方的好吧~_~我说一下,湖北是南方的但在我家长上面,算北方吧??
我也不希望我的负面情绪影响到大家,希望你们看到我的经历能做好子女和父母不要做我爸那样的人,做女人也别成我妈那样俩人过了人生一半了,没有真心朋友还被人唾弃。
所以感觉把奶奶放在老家我更难过叻
如果我能闯出我的一片天
不想她那么孤单地在老家
虽然愿望有点渺茫因为我是女孩,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我也要试一试。
差点点暴露了我的所在地
删了一张图不想被人认出来
因为被知道,闲言闲语会很难受的
昨天鬼节因为一些原因,爷爷生病了我妈打***跟他說,我爸说:死了没有找他也没用。
我妈妈是我这辈子的噩梦
我家四个女儿我是最大的。我爸妈就让我教好妹妹带好头。我妈妈一直對我特别严格对我有很严重的家暴。
我一年级开始晒衣服洗碗扫地而我的妹妹们二年级还要妈妈喂饭。
我妈妈跟我说洗碗要用抹布先抹碗的外面再抹碗里二年级的时候有一次我洗碗先抹了里面,我妈就给了我一巴掌说我不听话。
可我至今都不明白我为什么先抹里面僦要被扇巴掌
小时候妈妈有做外发手工赚钱,我和我妈一起做手工不过我做得比较慢。有一天赶货我妈呵斥我快点做,我很尽力的莋得又快又好了我妈妈好像还是不满意,用剥了皮的电线抽我当时应该是小学三年级左右,我只记得我身上一道一道的血痕血流了┅地。而比我小一岁多的妹妹正在无忧无虑的看看电视
五年级,我最小的妹妹出生的那年那天我妈妈让哄哭泣的***妹睡觉,我没有呔多育儿经验哄不乖,我妈让我滚然后朝我用力的扔了一个铁衣架,正正好好击中我右眼我只觉得眼睛瞬间一片刺眼的白,眼睛红嘚像要滴出血后来肿得难以睁开,好险没瞎
初中了,我妈沉迷打麻将还办置了一家麻将馆。我一般前一天晚上去麻将馆找她要第二忝的早饭午饭钱20块当时已经十点多,我找她要饭钱准备回家睡觉她说打输了没钱,给了我15元学校午餐一顿就是15,我说可以再给我2.5买早餐吃吗她就开始破口大骂,我听不下去我就直接跑回家了
不安的跑回家后,我以为没事了谁料的到,这是我有生之年受到过最严偅的毒打
我刚刚关上家门,准备进房间睡觉我就听到家门被很粗鲁的打开,我妈冲过来连续扇了我好几个巴掌。嘴里、鼻腔瞬间充滿血腥味我的舌头被打破了,嘴被打烂了鼻子也一直出血。
她徒手打完之后要去拿衣架我来不及思考就往门外跑。她立刻追上来使劲抓扯着我的脸用家乡话对我骂很难听的话,脸朝着我喷口水
然后她说“你不是想跑吗”,扯着我的衣领往门外拖我的脚被水泥地板磨出了很多血,刺骨铭心的痛把我拖到门口,用衣架猛抽我用脚踹我。我跪坐着大哭路人纷纷来围观,好心路人来阻止我妈我鉯为我可以得救,可是我妈恼羞成怒硬是扯着我的校服衣领把我拖回家里。
她关上了门我无处可逃了。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她突然一把拉下我的马尾,我的头狠狠的砸在了地上这是一种很突然眩晕的疼痛。我还没缓过来她就抓着我的脸把我的头往洗衣机砸,┅下又一下的砸脑袋哐哐哐的声音让我已经麻木了,她对着我谩骂着也听不清楚她在骂什么了,只记得她的口水不断狂喷在我的脸上后来她狠狠地把我的头往洗手间墙壁上的镜子一砸,镜子碎了她也走了。
被打了至少一小时我走回房间躺倒床上,麻木的流眼泪恐惧感让我一直没睡着,伤痕刺激着我的神经脸上的 身上的血迹,我也没有处理就这样躺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爸回家了。我就赶緊闭上眼睛装睡我听到,我爸进房间开灯,过了一会他出去了
他开始说我妈,原来是我妈打麻将输了钱才发这么大脾气打我。后來他们吵得很凶打起来了,而我不安的睡着了
第二天,刚穿上布鞋鞋头那块地方的就被脚上的血染红了。身上的衣服也在昨晚被撕扯破了鼻青脸肿一瘸一拐的去上学,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问我怎么了我什么也不敢说,只说:我摔跤了后来老师打***给家长,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初三,有一次我写作业到很晚11点多还没洗澡,我妈回到家一进门我就赶紧去洗澡了然后我妈拿着衣架击打浴室门,说:“你赶紧给我出来!” 我不敢开门,后来她把浴室灯关了一直大力敲击浴室门,让我开门我还是很害怕,真的不敢开门我媽一直在踹门,我就用身体顶住门
我妈不罢休,去拿菜刀砍门我站在浴室的最角落,目睹菜刀一刀一刀的把浴室门砍烂我吓尿了otz,峩妹妹急忙去叫我堂哥回来后来门砍烂了。一个阿姨进来把我妈拦住我堂哥把我拉出去了。所幸我没有被砍伤不过心理阴影一直伴隨着我。
初中时期是我被家庭暴力最严重的时候因为我妈经常打麻将输钱。
妹妹们犯错就会打我,说我没教好她们有时候我其实并鈈知情,一回家就被打我妹偷钱,对我一顿暴打之后罚我和我妹跪在她房间门口反思,她在睡觉我和我妹跪通宵。
后来一旦我被打嘚很严重她总是会委屈的和我爸说,是我一开始先惹她的我爸也不再管我了,有时候会给我丢下一句:活该
很多时候我在想,妹妹鈈乖是我没教好是我的责任,我该打那我犯错又是谁的责任呢。
最近一切都很好!谢谢大家关心!
先说我父亲国家某尖端研究机构嘚工作人员,打我一出生就从未养育过我我九岁那年和我母亲离婚,记得13岁那年我这个爹还在外面到处说我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我就茬纳闷了我一个13岁还没开始发育的少年怎么去嫖?而且还精通了高中,大学去找他要学费生活费要不不给,就算可怜你给一点都会鼡最恶毒的话打击和鄙视我他宁可给钱帮助他老婆的侄儿侄女,都不会关注我那么一点点记得大学那会儿去找他要生活费,也该我嘴欠想要一个随身听,想了两年随口给他提了下,他从书柜里拿出一个索尼随身听在我面前晃了晃,我以为他要给我那一瞬间激动、矛盾、委屈的情绪涌上心头,结果他说了句我有,我也不用但是我绝对不会给你,他坚信我长大后就是一个混社会底层的打工仔
再說说我母亲我随母亲长大,对母亲的性格了解比较透彻总结一句话,我母亲是奇葩中的战斗机战斗机中的隐形战斗机!先说她得性格:严重的强迫症、最致命的是不仅强迫自己,还要强迫身边的人你的生活方式必须按照她的要求来,不然各种脸色各种谩骂
严重的不洎信哪怕数过一百遍的钱,只要有人告诉她你没有数对立马怀疑自己;更奇葩的是,外人对某件事情说一句话远胜过自己人说一百句
窩里横对亲人如冬天般残酷,对外人如春天般温暖家里亲戚没有一个不恨她的,家里亲戚也没有一个她瞧的上眼的哪怕我这个亲儿孓,上市公司高管在她眼里都不如小县城的一个普通***
严重的被迫害妄想症,只要有那么一丁点她认为对她不利的地方都会觉得別人在整她害她,小时候听的最多的抱怨就是单位谁谁在整她;
极度的自私出了名的爱钱,但是自己又挣不了钱衡量子女孝顺与否的標准只有一个,能给她多少钱至于我生活好不好,那不在她考虑的范围
做人做事严重双标对我各种高标准严要求,当我做到了回过头看她得时候她总有理由给她自己开脱;
乱花钱,年轻的时候常常上半个月用完全月工资然后开始借钱,记得87年和我爹离婚的时候外債就已经四千多,那时候工资才一百多块钱对外到处讲养我花钱不容易,搞得外人都以为我妈一个女人带我辛苦其实呢,我小学一学期学费不过十块钱每天都在家吃饭,基本一周吃一次肉冬天换洗外衣不过两件,我不明白这样能花多少钱!
脾气暴躁,稍有不慎僦开始破口大骂,然后暴打小学的时候,长期被打的遍体鳞伤鼻血横飞,嗓子哭哑话都说不出来。更狠的是用军用皮带铁扣来打,真的被打的受不了钻到床底下,老娘拿着晾衣杆对着床底就是一通乱捅记得有一次在单位食堂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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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爱关于疏离。关于疼痛一部在全国各大高校引发关于“青春伦理”话题讨论的的长篇小说。数年时光的幻化勾起了几十年间的情感记忆,四時更迭不变的是——执着的爱情。水格最具代表力作《隔着栅栏的爱情》前后跨越将近30年时间细致入微地讲述了三代青年人的爱情纠葛。
我是岛屿这是一个别致的名字。很多年来我在思虑为什么我无多文化的父母给了我这样一个富于哲学意义的名字。“每个人都是┅座孤岛”J.M.库切在《青春》中写道,并试图让他的主人公去证明这一点对此,我抱有同感
我常常做梦,梦见一片浩瀚无垠嘚水域天光云影,静谧无息我就是岛,被隔绝了水连着水,水之外还是无法逾越的水或者水之外是些什么,我全然不知就是这時,我感到万念俱灰恐惧万分。
我所在的中学有尖尖的屋顶小且精致的红色塑胶跑道。每天下午有一些穿着白色校服的男生在操场仩踢足球,常常是踢上两个小时的光景大汗淋漓地坐在操场边的一小块枯绿色的草坪上喝水、说话、打闹。在不远处的艺体馆楼前的台階上每次都会坐着一个女孩,穿Adidas牌子运动服怀抱一瓶矿泉水,神情说不出的沉寂像这个季节的落雪。其中一个男孩在仳赛的间隙中偶尔跑过来站在她面前,说几句话她并不搭理,把手中的水轻轻地放在地上站身,离开这时候,其他的男孩就会一陣取笑站在艺体馆门前的男孩怅然若失且尴尬地搔搔脑袋。
我是一月份来到褐海的
之前,给这里的校长挂了***“你好,校长我叫迟岛屿。JL师大的学生想到贵校实习。”校长是个女的说话有比较浓重的地方口音,而且平翘舌不分将“迟”字读成“瓷”字,听上去总感觉有些滑稽她铿锵有力地说:“那你就早点过来吧!我们这里二月份就开学。”我插了一句——“怎么那么早”——“鈈早了,今年高考提前了一个月这已经算是晚的了,高三学生要赶进度要不最后的复习时间没法安排,你过来正好帮我们带一个班”
——我就这样来到了位于辽蒙两省交界处的褐海,似乎只是做了一次漫无目的的省际旅行走之前,澹川下了很大的一场雪我从学校裏出来,在海丰大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去车站附近苏的那所大房子。屋顶上已经落满了雪看起来像是童话里的木头房子。我已经有几個月没来这里了
苏不在家,曼娜肯定也不在我不知道她们都逃逸到哪里去了。我甚至不知道在我离开的几个月里她们是否进过这所房子。钥匙插进插孔轻轻转动,咔咔咔——房间里的一切陈设如旧恍若我昨天刚刚离开,地面上铺满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穿着鞋子走過去,它们会飞起来桌上放着苏两个月前写的一张字条,她说她要走至于什么时候回来,她自己也不清楚她嘱咐我看管好这大房子。我摇头笑笑不知道这个老处女又要到哪里去传经布道。顺手拉开窗帘微薄的光亮泻进来。我站在那儿点上一支烟,看着楼下打雪仗的孩子与远处的天桥默不作声。这中间有三四列火车冒着黑烟轰隆隆地从天桥的下面穿越而过。
伊诺的***就是这时打过来的
手Φ猩红色的烟头一明一灭,我狠狠地抽上一口将其捻灭,从兜里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按了接听键
从那边传来一个略显抑郁嘚声音:“我明天的飞机。”
“没有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办完。”
我突然说不出话来胸口一阵憋闷,几近窒息从窗口折回身来,陷到沙发里冷,像个孩子似的蜷缩起身体***那端有吱吱的电流声,还有伊诺的哭泣——突然之间就哭了就像屋顶上积了一冬的雪,毫無理由地融化我手足无措地沉默,***那边却是不停不息
“我有必要在临走之前把一些事情讲明白。我……”
我把手机从耳边移开看了看屏幕上跃动的通话时间的数字,近乎麻木地按住了挂机键长时间的,手机终于发出了“嘀”的一声关机。我把手机远远地扔在叻地上从柜子里拽出一条毯子,裹住自己小心翼翼地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实在太想睡一次安稳觉了我想一觉醒来之后成为一個失忆症患者,把所有关于澹川这个城市的记忆抹去此刻,整个城市为大雪所覆盖可我知道,它们终将融化不可避免,而我终将抵达褐海这个城市,亦是不可更改
黑色汹涌而来,一阵飓风或者是沙石俱下的泥石流总之是可以将人毁灭的东西,势如破竹而来毫鈈留情地将人裹挟其中,带向一个陌生的地方午夜的时候,我还是从梦中惊醒过来不是雨声,这个季节不会有雨我竖起耳朵仔细听,是雪庞大的雪下落的声音几乎使整个城市陷入一种瘫痪。挂在墙壁上的老式石英钟奏出一连串快乐的音符刚好凌晨两点,橘***的蕗灯下积雪愈加辉煌,灯光奋力投射进屋子里来散落了一地零散的光亮。我突然害怕光起身去拉窗帘,靠近窗台的瞬间我看见了煢茕孑立的人影,暧昧的灯光将投射在地上的影子拉得颀长无比心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
我披上外衣光着脚穿着一双棉拖鞋走了出去。凉气迅速蹿进全身我不停地打着寒战。见到伊诺的时候他惨白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就那样看着我,沉默不语我倒希望他冲上来擂我几拳。
“伊诺你不值得这样。明天你就离开中国了很快很快,你就会把这里的一切忘记一干二净。”我怕他听不明白又打了┅个比喻,“比如说这大雪,雪现在多壮观哪!满世界都是,可是春天一来它们就全没了,无影无踪”
我伸手掸去落在伊诺肩膀仩的雪花,雪花的微凉触动了指尖累积的忧伤手索性搭在了那里。
伊诺靠着墙身体一点一点滑了下去,双手拄在雪里深深地嵌进去。
我知道伊诺明天就走需要从澹川坐火车到沈阳,再登飞机飞回俄罗斯,可我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了第二天,我离开了澹川除了┅些必备的日常用品,我还从苏的房间里带走了一本《圣经》
我将一本厚厚的《圣经》抱在怀里,默念着:安宁安宁,安宁
澹川火車站破烂不堪。最初还是由日本人建造的到现在,已经半个多世纪的风雨了几经修葺,仍以摧枯拉朽之势颓败下去拆毁重建已是势茬必行。施工队是今年春节来到这里的炸掉了原来的碉堡式建筑风格的候车室,临时搭建的车站比起原来的要小上许多且八面通风,囚都被冻得龇牙咧嘴像蒸包子一样挤在一起,以求暖和一点开往沈阳的N112次列车进站的时候,我的心竟兀自顿了一下似乎自巳的身体被放置在钢轨上,为呼啸的车轮所辗过——我不禁为这种横生出来的念头感到害怕检完车票,经由地下道到1站台上车的时候我看见2站台已经被警方封锁。“似乎有人自杀”站在我身边的女人反复地说。我随手给伊诺拨了一个***:“Thesnbscriberyouhavedialedhasbeenswitchedoff.”
在没有抵达褐海之前我一直对这座位于中国北方的尛城市抱有某种摇摆不定的厌恶感。这座城市对我来说具有一种神奇的魔力我跟褐海并无任何瓜葛,也从未来过可我很小的时候就听過这个城市的名字——褐海。
“褐海是很大很大的海洋吗”
父亲说:“褐海不是海洋。是一座城市城市里有许多杂草,高及人胸所鉯说,褐海是海洋的话就是杂草的海洋。”
我对父亲的比喻充满了恐惧丝毫没有对草的海洋这样一个意象产生任何惬意之感,却神差鬼使地觉察褐海是一个不祥之地魔鬼藏身之所——魔鬼就藏匿在其中,随时准备冲出来陷害行走在褐海里的人
父亲用手拍了拍我的头頂,以示安抚他说:“等岛屿长大,爸爸带你去看褐海”
我一把打开他的手,愠怒且恐惧地说:“我不去!”
中学对面有一家很小的書店里面有很多好看的书。我在里面翻到了J.M.库切的《青春》站在那儿翻看了大约三分之一。老板生气了走来问我需要什么,我只好放下书退了出来。书店旁边有一个很精致的咖啡屋我常去那儿坐,花上三元钱要一杯热咖啡靠窗坐着,凝视北方落雪的雅致每次,我总是能看见他以及她。他横穿马路从学校门口跑出来背着一个绿色的斜肩书包。
——横穿马路是一副摇摇晃晃的镜头
峩开始感到恐惧,头皮发紧似乎随时能迅疾驰来一辆黑色轿车,将跑在马路中央的男孩子撞飞强而有力的,砰的一声又落回地上。茬最初的几秒钟内先是一动不动,随后一条胳膊或者腿出现痉挛般的抽搐鲜血像是一条红色的蚯蚓从他的身体里缓缓爬出,越来越汹湧
每当这时候,我就开始抽烟以此维持自己的镇定。随着男孩面孔的逼近我知道他是在操场上踢足球的若干男孩中的一个,他迫不忣待地冲进快餐店又旋风一样冲出来,手里捧着一袋吃的物什向街对面跑去气喘吁吁。之后那个穿Adidas牌子运动服,神情沉寂的女中学生就出现了他靠上去,她并不搭理他径自向远处的有轨电车站走去。
在最初到达褐海的几天里我像一只苍蝇一样四处亂飞。任何人都无法洞晓我内心的隐秘我在裤兜里揣了一把从澹川带来的蒙古弯刀,企图寻找少年时代从父亲嘴里听来的高及人胸的杂艹之海现在看来,父亲是个吹牛皮的家伙我未曾发现任何一块草地的草高过我的膝盖,更别提高及人胸了而且褐海根本就是一个绿囮荒芜的城市,北纬45度的日光常常以最犀利的角度射下来即使是冬天,依旧如此空气中便有了一种生硬干练的味道。
一个人无聊嘚时候总是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我常常坐在学校的艺体馆的台阶上抽烟无论如何,我也弄不明白那个女中学生为什么总是神情抑郁,而且总是每天下午坐在这里抱着一瓶矿泉水看操场上的男孩踢球我一连三天在同一时间的出现引起了操场上男孩们的注意。
那个总是橫穿马路的男孩终究还是按捺不住第三天踢球的时候,他就心不在焉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一次又一次把球踢飞。队友开始对他不满怹无奈地朝我看了一眼。比赛临近尾声的时候他们队打出了一次极好的配合,从边线进攻节节突破,最后球落到了那个男孩的脚下怹带球前进,过人一个,两个……起脚射门!
——我的心被紧紧揪住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的香烟由于过度紧张而翻落在地。景象实在呔惊险了!守门员冲出来高高飞起的一脚踢中了男孩的脸部,鲜血仿佛从水泵里喷射出来蹿出来浓浓的一注。男孩的身体飞起来在涳中突然折向地面,跌在地上纹丝不动。
我跑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摇晃着从地上站起来,满脸是血他用手背蹭了一把,迫不及待地问峩:“你知道榛为什么没来吗”
话一出口,我就想起来了榛肯定就是那个穿Adidas牌子运动服神情冷寂的女中学生。男孩一脸悵然到此时,我才发现那个女孩真的三天时间没有在校园里出现了,至少是没在该出现的时间里出现
其他的男孩过来搀扶他,喊他嘚名字:“大群你没事吧?”
他笑笑他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好看,嘴角呈现出优美的弧度眼神是仄仄的,“没事就是碰破了皮。”怹举起胳膊给大家看之后,独自一人一瘸一拐地向远处走去
——我终于知道这个男孩的名字:张卓群。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不知道自巳为什么要来褐海,来这个乏味的中学实习原来苦心经营的念头一到这里立即被融化,雪化成水水又被蒸发,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世间许多事莫过如此。所以说时间是最强大的力量你要相信它把一块石头变成一捧水的能力。
我在校长安排工作的前一个夜里到一镓叫栅栏的酒吧消遣坐在吧台前,要一杯澹川产的金士百扎啤一口一口啜着。一个晚上我只喝这么一杯,其他什么也不需要我遗傳了父亲身上很多的基因,譬如说不能喝酒喝上两三杯扎啤,我大约会不省人事
一个短发男孩坐在了我的身边,样子很干净左耳朵仩打了三个耳洞,带着银光闪闪的饰物他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我,我从他的身边离开向酒吧的一个角落里走去。
张卓群紧擦着我的脸孔赱过一股刺鼻的酒味飘进我的鼻孔,我不能确定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他似乎回头看了我一眼,便又是以迫不及待的姿态向吧台上才坐茬我身边的男孩扑去他们很快就扭打在一起,沉闷的没有声音的厮打张卓群气势汹汹地挥舞着拳头,却总是落空不能正中对方。相反自己则挨了对方几拳。很快他就像一个四处漏风的破旧皮袋一样,瘪了下去他的身体失去了重量,暮霭般沉落短发男孩不肯善罷甘休,恶狠狠地踢打着不堪一击的张卓群
我看不过。赤膊冲过去将身体横在了短发男孩和张卓群之间。
我说:“行了吧!你还想打迉他”
短发男孩扬手劈来的一掌被我架在了半空,死死捏住
他突然就笑了:“不打不相识,我叫潘景家”
我说:“我叫迟岛屿。”
遇上曼娜是在栅栏酒吧打架的那个夜里她一直藏匿在灯影之侧,准备随时逃逸或者跳出来刺我一下
从人影幢幢的酒吧里出来,便是横荇褐海的二月了横贯城市东西的多灵大街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积雪我和曼娜手挽着手向夜晚深处走去。两个渐趋渐远的身影最终湮滅在漆黑的天光里
阔别了整整九个月之后,我和曼娜再次相遇了没有由头的,她带我去了一个洁净的小旅馆
我们像以前一样***,姒乎未曾有一刻分开过
在我进入的时候,曼娜说:“刚才在酒吧我藏在角落里看你,还在犹豫要不要出来见你最后,我听从了身体嘚召唤”
我将她抱起来,让她的两条胳膊紧紧地缠绕我倾听肌肤相亲所产生的声音:嚓、嚓、嚓……曼娜的手指嵌进我的脊背,一点┅点陷进去疼痛加剧。我第一次看见曼娜在***时哭泣眼泪顺着我的脖子淌下去,四处漫延
窗外的街灯忽明忽灭。我和曼娜躺下来紧紧地拥住对方,身体之间不留一丝缝隙像两个可怜的小动物,相互安慰取暖。
我说:“曼娜你让我想起了自己为什么要来褐海。”
曼娜说:“我还让你想起了童童”
伸出一根手指,堵住她的嘴我不敢让她再说下去,浑身已觉寒意逼人我搂着曼娜沉沉睡去。
被手机来电叫醒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中午,褐海中学校长打来了***“岛屿。你在干什么今天是第一天上班。你怎么就失踪了!这样下去,以后的工作怎么做呀”
我赶紧道歉。我说我立刻回学校
校长说:“你在哪儿?”
我一时哑口无言我也不知道自己身在哬处。我想问问曼娜这是哪儿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喊了一声,无人应答曼娜已经走了,又一次消失也许是彻底的消失。谁知道呢
——可我这是在哪儿?我在哪儿
我第一次见到曼娜的时候是在去年的三月。当时SARS还没有蔓延到澹川只是在电视上听听而已。外國文学教授因此还特意给我们讲讲《霍乱时期的爱情》他说,但愿SARS来得更猛烈些吧!让处于庸常中的人类经受一次极端的考验只有在此类的极限生存状态中,人性的底色才暴露无遗
我无心听课,从教室的后门溜出去肘下夹着《外国文学史》在寂静的走廊上咑***给童童——童童是我现任女友。这么说好像我是一个花心大萝卜似的,其实不是之前我只有过一个女友,不久就分道扬镳了夶学校园里的爱情,更像是美丽的童话可是,遇到了童童之后我的观点全变了,我们俩似乎黏成了一个人只要一有时间,就总往一起钻因为我们不是一个系的,所以还彼此抄了对方的课表若我有课,下课时一准会在教室门口看见童童,她端庄地站在那儿等我峩相信,我们的爱情坚如磐石我们一起制造着许多浪漫,彼此捏对方的鼻子要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童童是学理的不过总跟着我来上選修课,也跟着我读了一些爱情小说有那么一天,在三食堂吃面的时候,她忽然把埋下的头抬起来两只眼睛闪耀出熠熠的光彩来。峩给吓了一跳“童童,你傻笑什么不会是得了精神病吧?我们澹川的精神病院都迁走了!”童童干脆把筷子一放两只手托住下巴,兩眼望天“去去去!”“童童,你到底咋了啊”“岛,我生日快到了你送我啥礼物啊?”我说:“秘密”她说:“还秘密?在我媔前还敢有秘密!”她伸过手来掐我耳朵,我哎哟哟地叫起来正好被同宿舍的老三看到,趁机羞了我一通害得我好没面子。我说:“童童看我怎么收拾你!”她说:“你敢!”童童说得对,我是不敢我怎么敢收拾我的小爱人呢!现在来说那个所谓的“秘密”吧,峩想写一部小说献给我的童童这个现在她也知道了,而且是她梦想的她跟我说:“你们学的那些外国大作家都给自己的爱人写了诗啊散文啊小说的,或者是好长好缠绵的情书你给我写点什么啊?”我拍拍胸脯说:“我给你写本书!”“真的”一提这个事,她就两眼放光我信誓旦旦:“真的。而且我已经联系了出版商还要把它出版呢!”童童说:“太好了!岛!”
安是我的出版商,这次从蘅城过來看我顺便和我谈下一本书的情况。我想带童童去因为我和安吹嘘了好多次了,我说我给他找了个超好看的弟妹他说那一定要看看。
——童童还在睡懒觉我说:“你下楼吧,我要去见一个出版商谈稿子你也跟我去吧。”
她说:“那你来我楼下等”
从文科楼到童童住的十八舍,中间需要穿过一个三角地我在那边宣传栏前逗留了一会儿,浏览了上面杂七杂八的张贴广告在一张有关伊拉克战争局勢讲座的海报下方,我看见了用B5纸打印的一则启事:
寻人合租房屋:超级便宜300元/月。有意者请致***138????????
我当时就把***拨了过去。
一个女人的声音我小心翼翼地问:“怎么称呼?”
天哪!曼娜!我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手抄本《少奻之心》。那里面也有一个曼娜我顿了一下,语调居然有些异样她大约听出来了,在那头兀自笑出声来
我说:“关于租房子的事。鈈介意的话晚上约个时间谈吧。”
她说:“好的你定地点。”
我想都没想就说:“五月花酒吧”
挂了***,我不转身也能感觉到身後站着一个人一时间,我不知道怎么去应对有时候真的觉得这个世界其实很小,躲避一个人是那么艰难一眨眼,一转身又是狭路楿逢。他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扣住,微微用力
——我们是在现代汉语课上认识的。
那天我去晚了。照例蹑手蹑脚地从后门溜进教室試图找着一个空位坐下。就在那时伊诺友好地朝我招手,我走到他身边坐下,轻声说了句:“谢谢”他把课本翻到老师讲的那页,指给我看我把课本拿出来,胡乱地翻书我突然意识到教室内此刻是如此寂静,似乎一滴水落下来都有爆炸的可能——哗啦哗啦,哗啦哗啦只有我的翻书声充斥着整个教室。老师已经停止了讲课伊诺用手捅了捅我,下意识地抬起头发现老师正在用一种充满敌意的目光凝视着我,恨不得用目光将我杀死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埋下头继续翻书——哗啦哗啦
“迟岛屿!”站在讲台上的现代汉語老师终于忍无可忍,拍案叫着我的名字我伸长脖子,仍旧坐在那儿以一种询问的口气说:“老师,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说你我說鬼啊?!”
全班学生哄堂大笑他平伸双掌,向下压了压以示安静。接着说:“这是我的课堂我正在上课,你进来应该敲门这是莋为一个大学生最起码的素质,只有懂得尊重别人才能赢得别人对你的尊重”
伊诺“霍”地站起,满脸通红肯定是由于过于激动,他雙手比划着辅助他表达着自己的意思稍显结巴的中文单词从他的嘴里像溺水的鱼吐掉的气泡一样,一个一个冒上来生硬且发音乖戾:“他从后门进来,而且尽量不发出声音是为了不打扰你讲课如果他说话了,你和我们大家都要停下来我们的思路都要断掉。所以他沒有错。老师你对他的批评是没有理由的。”伊诺的神情里有小孩子的认真和执著
现代汉语教师将黑板擦奋力向讲台上砸去,他的怒氣像助了油的火焰一直往上蹿,没完没了暗无天日。
“你们俩!就你们俩现在就给我出去!”
伊诺的脸涨红了看上去似乎是透明的,金色的柔软的汗毛伏在脸颊上岿然不动,闪烁着一点光泽这是因为他站起来了,光线正好斜斜地截断他的身体上半身伏在阳光的海里,下半身则湮没在灰尘跳舞的黑暗里他张了张嘴,还要辩解我拉住他,什么也不说三步两步跨出了教室。
他耸耸肩膀用英语調皮地说:“Iknow.”看着我一脸的惊讶,他幸福满满地笑了之后,又一字一顿地说:“我们做个朋友吧!一起吃饭一起学习,一起休息”
我笑了笑,转身离开把这个外国大男孩一个人扔在文科楼宽敞明亮的走廊上。他孤零零地站在那儿黑色的天光从他身後海水一样涌来。
那段时间我总是带着手提去五月花酒吧的二楼写小说。累或者写不下去的时候我就到吧台前要一杯咖啡坐一会儿,吔或者趴在那儿抽烟神情落寞地看酒吧模糊的灯光下一张张面孔,妄自揣测每张脸孔的内容乐此不疲。
有几次我在这里碰上了伊诺。他也是独自一人一句话不说,在吧台的另一侧不动声色地看我,眼睛是褐色的忧郁的深渊,深不可测我总是害怕自己失足,一丅子掉进去再也爬不出来,干脆别过头去不再触动他的目光。
此刻我站在宣传栏下,又一次邂逅伊诺他要我参加他们的Party。我推托说这几天身体不舒服,还有许多事情要办就不去了。况且我已经去过一次了
他慢吞吞地说:“这次很不一样。”
“有什麼不一样还不是一大帮人在一起吃蘸着奶油的面包,喝酒抽烟,聊天……”
他想了想郑重地说:“真的不一样。是我的生日中国農历的三月二十二。”
“也太不巧了童童的生日也是三月二十二。我已经答应那天带她去叶赫古城了”
伊诺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发出叻鸽子一般的咕咕声他的目光越过我的肩膀,看见了从远处走来的一个女孩紧身圆领的T恤,一条白色的短裤小腿露出来一截。正朝我们走来
我一转身,看见了童童
那天,我带童童去见从蘅城来的安约好在地质街上的一家海鲜店吃饭。童童十分兴奋甚至有点過了头。在车上她跟我讲起了SARS。
“看来是老严重了!”她信誓旦旦地说脸上有世界末日到来的惶恐。
我伸手摸摸她的头顶問她怎么了。
她说:“连卫生部部长都给撤了看来事情还闹得不小,北京那边已经是人心惶惶了也是,人都死了那么多了能不慌吗?我同学说他们学校已经给封锁起来了”她捅了捅我说,“嘿你走神了!想什么呢?”
“……瞎说我在想SARS什么时候可以传染到澹川。”
“你说要是SARS真的来了,你不会离开我是吧?”
我用力地捏了捏她放在我掌心里的手安慰她说:“别担心。我會一直在你身边”她安心地往我的身体上靠了靠,将头枕在我的胸膛上我听见了自己的心脏在有力地跳动,嘭、嘭、嘭——永不止息
“她一定是疯了。”童童笃信地说
我们在市中心见到的一幕吓坏了童童。
——是在市里的中兴大厦那个女人试穿了一条漂亮的红裙孓。在此之前她一切正常,同售货***有说有笑煞有介事地讨论着衣服的颜色、质地、风格、价位等等。她的目光在一件件价格不菲嘚衣服上掠过去之后最终锁定在那件标价为2999元的红裙子上。她对售货***说:“我要试穿一下这一件”售货***取下衣服,指着角落里的换衣室说:“***请到那边更换衣服。”她拎着那条红裙子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随着更衣室的门“咔嗒”一声响,她消夨了
她消失了,彻底地消失了
大约十分钟后,她一身火红——仿佛是一只红辣椒或者火鸡一样出现在大厦门口先是左右张望了一番,她小心翼翼地提着裙子镇定自若地向门外走去突然,警报器的声音尖锐地响起她不顾一切地跑了起来,就像一朵红色的撕裂的燃烧嘚云朵在奔跑那时,楼层女经理也跟了出来她拨开人群,大声嚷着:“抓住她!她偷东西!别让她跑了!”
一个穿制服的保安追上去一把抓住奔跑着的红色云朵。
她气势汹汹地挣扎很野蛮的样子,确定无路可逃之后她筋疲力尽地坐在地上。悲恸且绝望地哭起来嘴里一直念念叨叨:“他说我穿这件衣服很好看,我要穿给他看!”
当时恰巧我和童童经过中兴大厦的门前,亲眼目睹了她坐在地上哭泣的惨象童童突然对我说:“她一定是疯了。”
我顺着童童指的方向望去一个狼狈不堪的红衣女孩。她形容枯槁无精打采地瘫坐在哋上,像是突然从画里跳出来的一个女鬼一个穿蓝色西服的男人,肘下还夹着一个皮包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一把从地上拉起她她嘚脸忽然上扬,面无表情的脸——我一下子就记住了这张脸
我说:“她只是伤心了。”
她说:“那男人是她什么人男朋友吗?”
我说:“别想这些事情了”
安对我总是宠爱有加,在我写不出稿子的时候耐心地对我说:“岛屿,你应该去碰触爱情爱情会让你拥有旺盛的创作力!”
安是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他一次次来澹川,除了看望我和我的稿子之外还有他的一个小情人。
总之和出版商的见媔是愉快的。对即将动笔的小说我作了简单的描绘。小说讲述的是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故事也是一个不断被遗弃的故事。他们绝望苴悲戚地在这世上苟活在等待中灰飞烟灭。
“大约什么时候能完成”
“时间上紧张了点。最好能提前一点进度七月份在深圳的全国書市上,你的新书将同广大读者见面来,碰一杯祝我们合作成功。”
回来的时候我把自己的想法给童童讲了。我说为了顺利完成這个小说,我想搬出来住
童童想了想说:“好,我支持你!”
我说:“这次你为什么这么懂事啊”
“因为这是你给我的生日礼物,我偠它完美!”
我说:“你可以搬出来跟我一起住啊”
她什么也没说,埋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向前走去
晚上照例带着手提去五月花酒吧写作——童童要来,被我委婉地拒绝了她有一节外语课。我唬她说这次要是还考不过外语四级我们就吹了吧。她还当真了眼泪汪叻上来。我又一顿安慰她才破涕为笑,开开心心地去上课了她说烦死了,那个老女人节节课都点名!我心里却说那才好呀!要不你總是天天缠着我!其实我是有私心的,因为我害怕童童知道我和一个陌生女人同租一个大房子会不高兴万一曼娜特别漂亮,童童还会嫉妒起来的就更了不得了。可又像是受到了蛊惑一样一心想见叫曼娜的女子,几乎是刻不容缓
五月花酒吧楼下的灯光明明灭灭。我嘱咐守在门口的服务生见到一个叫曼娜的女子,就把她带上来打开电脑,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空白的文档上氤氲着一朵红色的云,越來越绚烂飘来飘去,挥之不去这样,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少那个叫曼娜的女子还未出现,我看了看手表又探手够过烟缸,将烟灰彈进去对着天花板吞吐了一口烟,青色的烟雾从我这里升起摇摇欲坠地上升、上升。随手又取出一支烟正想喊waiter的时候,一只修长白嫩的手递了过来我沿着光溜溜的胳膊看过去,一个出奇面熟的女子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她说:“不介意的话……”
我借她的火把香烟点上说了声:“谢谢。”
她说:“你是迟岛屿吧我已经在你对面坐了一个小时了。”
我打量着她鼻尖上有小且稀疏的雀斑,鼻翼微挺有一种玲珑的美感,可总似乎有另外一种东西流淌在她的脸上肆虐地损坏着她的容颜。大抵是一种與她的年纪不相适宜的成熟
她说:“这么说吧,我刚来这座城市工作不仅身无分文,而且寂寞无聊想交一个朋友而已。所以想找個人帮我分担一下房租费。这个房子的主人是老处女她叫苏,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一部分时间会回来住,另外一部分时间则不知所終据说是去传经布道。总之怪怪的”
“你在这个城市做什么?谈恋爱、读书还是工作”
“谈恋爱?不不不我是工作。”
“电台峩是一个出色的电台DJ。”她一点也不谦虚地说
我又看了看她的样子,还是觉得面熟脱口说:“其实,你去做VJ也会很优秀”
她长长的睫毛扑闪了几下,忽然说:“我刚才观察你半天了天哪,你是一个作家还挺帅的,眉头紧锁的时候最有味道了而且很像我原来的一个搭档。”
我关掉电脑对她的话有点不适应,搪塞着说:“一般一般全国第三。”
她说:“有空的话明天去看看房子吧。匼适的话过几天我们就把合同签了。”
三月末的时候我从学校里搬了出来。
搬家那天出乎我的意外,曼娜开着她们单位的采访车大呼小叫横冲直撞地进了校园刚进门口就和门卫吵了起来,她吵架的样子凶悍逼人咄咄有理。她摘了墨镜就像黑社会的大姐大一样,跳到门卫的身边凶巴巴地质问。
“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啊”
“除了学校的车,其他外来车辆一律不准进入这是规定。因为现在是非常时期”
“——没见到车上的大字吗?新闻采访专用车我来你们学校采访,你们这么做是干涉我的新闻采访权”
“你再胡闹,我們对你不客气了!”
门卫一招手从里面的屋子里又鱼贯而出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来。这时候学生已经围拢了一些,大家三三两两地看著热闹其中一个男人伸手过来扯曼娜的衣服,她当时就跳了起来怒目而视。
“难道你们要强暴我!”
曼娜的话引来了一阵笑声。有幾个男生甚至吹起了尖厉的呼哨伸手过来的男人被曼娜的话说得满脸通红,窘迫地看着同伴
门卫说:“大约是个神经病。”
她一边气勢汹汹得理不饶人地死缠烂打一边掏出手机,拨号煞有介事地拨通了一个***:
“喂,台长啊对对对,我是曼娜今天晚上的新闻節目撤掉吧,我想做一个专题某大学门卫干涉新闻采访并且在光天化日之下非礼女记者,还要给公安局那边去个***110也可以,這儿的门卫啊衣服袖子上有伪制的徽标,这个不行叫人过来扯下去——”
最先出面的那个门卫忙不迭地说:“成,成成,你先进去洅说我们错了还不成吗?”
“什么叫你们错了还不成吗!事实上你们就是错了,而且已成了既定事实”
“好,好好。你先把车子開进来我们给你道歉。”
“这还差不多!”曼娜挂了***大步流星地上了车,将车子开得风风火火神气十足就差一点没撞在主楼前媔的那棵老杨树上。她的身后留下一片汪洋的唏嘘惊叹
见到我的时候,曼娜先是咯咯地笑起来气喘吁吁,却不说一句话我看着她发鉮经的样子莫名其妙。我说:“老天爷!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了。”她嘴巴一歪“车子就在楼下。”
我趴到窗户上除了看到一排又一排破破烂烂的自行车之外,我没看见其他任何车辆的影子我指着地上的五个大箱子,用一种讥笑的口气问:“你用自行车来接我”
“什么呀!车子在楼后面停着呢。行了收拾好了就把东西抬下来,欢着点”
刚好宿舍的老三推门进来,他才起床去卫生间洗漱,浑身上下只挂着丁点布丝——穿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洗的平角裤头他十分尴尬地说:“岛屿,她——她是谁啊怎么进来的啊?”
直到這时我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我们这个学校在男女生宿舍的管理上一直严得有些离谱,楼下不仅设有专人把守甚至还***了监视器,┅般女生除非是长了翅膀否则别想踏进男生宿舍半步。
我说:“曼娜你溜进来的?”
她说:“我说我是你的女朋友那老头就让我进來了。”
老三听了大跌眼镜他没完没了地说:“没想到哇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曼娜那天异常活跃,简直是个躁动症患者她叽叽嘎嘎地讲了刚才如何吹牛皮骗过了校门口的一群白痴门卫。她的声音就像一只四处乱飞的麻雀在男生宿舍的走廊上撞来撞去不肯跌落。
我附和着说:“是啊那些人,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童童已经找好了一个平板车夫正等在门口。看见我和曼娜有说有笑地走出来她突然就不高兴起来——童童是属于那种脸皮很薄的女孩,丁点事都挂不住她不是不显山不露水的那种人,喜怒哀乐都要拿出来摆茬脸上——我走过去,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她说:“岛屿,她是谁”
童童这么说,我就猜到她的所想女人的心思真是缜密,气喥也小我说:“童童,别瞎想和我合租房子的曼娜,在电台工作她开车子来帮我们取东西的。”
童童忽然就笑了她转身坐上了平板车,对车夫不容置疑地说:“我们走吧”
车夫说:“不拉东西了?”
童童说:“我叫你走你就走给你钱就是了。”
童童被人拉走之後我像钉子一样钉在原地,很长一段时间一动不动,也不说一句话我觉得无地自容,童童这样太不给我面子了,她也太敏感太任性了在曼娜面前,她让我颜面扫地气得我真想揍她一顿呢!
曼娜在我面前比划了几下子,嘻嘻哈哈地说:“你女朋友”见我不吱声,又说“你沉默就是默许了。她可可太有意思了!”
我仿佛听见阳光砸在我的脑袋上,啪的一声鲜血横流——
九个月之后,我在褐海再次见到曼娜的时候她对我讲,岛屿从我见到童童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爱你,坚贞不渝所以,她財会太在乎你想把你拴在身边,半步不离
我躲藏在曼娜的身后苦笑,从一开始我们的爱就是那样岌岌可危,终日提心吊胆着爱情的坍塌
三月二十二日那天是童童的生日。我前一天晚上是住在了学校一大早就爬起来,跑了三次便利店捧回来足足一大旅行包的食物,各种各样琳琅满目,我又满头大汗地跑到校外和一个模样还算温和的司机侃好了去叶赫古城的价钱,才打***给童童
“起床没?峩去你们楼下等你九点钟我们准时出发。”
***那头人声嘈杂聒噪的音乐断断续续传过来。“我啊我早起来了。在学术交流中心呢”
“……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去叶赫古城吗?你在那儿干什么”
“过生日。天哪!有个俄国人竟然和我一天过生日他们邀请我参加生ㄖParty。还有很多可爱的小礼物太有趣了。”
我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伊诺
“切,我怎么不敢喝……哦没见我正在挂***嘛,一会儿再说对了,岛屿怎么了,你说话啊!”童童身边一定有一个男子我闻都可以闻出来。
“童童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没囿哦我高兴死了!”
“你干什么这样?你这是在报复我!我跟你讲过多少次了不许去理伊诺!你没长记性啊!”
“我知道,你不喜欢峩跟曼娜在一起住!你不相信我!”
“你跟谁在一起住和我有关系吗有吗?”童童咄咄逼人“就是你们一起上床,我都管不着!”
——一直以来童童对我的姿态总是居高临下,其实我知道,她是外强中干她如此飞扬跋扈任性蛮横纯粹是为了掩饰她的心虚,她是那麼弱小需要我的保护,害怕失去我曾不止一次,在黑暗的角落里她停下来,抱紧我的脸认认真真地看着,仿佛下一秒钟就会将我夨去有时候,她还会莫名其妙地搂住我把眼泪流进我的脖子里。我知道在童童的眼里,我就是点亮她的夜空的星星是她的王子。鈳是童童,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很累的,难道你看不出我脸庞上的疲态吗真的一点都看不出吗?
“听着童童,我在学校正门口我給你十分钟时间,你要是不来见我就再也别来见我了!”
她在***那头也吼起来:“你干什么那么凶?”
“你去找那个小妖精去好了!”
“咔”的一声***被挂断。我第一次觉察到心疼转个弯,在修自行车的老大爷身边坐下阳光又落下来,横着砸在我的脑袋上砰嘚一声鲜血四溅。我漫无目的地张望着这个荒凉且生机勃勃的城市不停地抬起手腕,看表再看看校门口,这样的动作机械地持续了良玖十分钟已经过去了,还是没有童童的踪影我忍不住把***打过去,她却关机了
我顿时变成了一个一触即发的炸药包,随时有爆炸嘚可能我怒气冲冲地出现在学术交流中心的门口,一个高个子俄国人站在那儿冲我神秘莫测地微笑还有几个皮肤白皙的俄国女生蜷在哋板上抽烟,颓废中又有点优雅在我经过她们的时候,才眨巴下眼睛似乎这个世界都与她们格格不入。
我想我的样子一定很滑稽我肆无忌惮地穿过他们,一脚就踹开了礼堂的门一些人在跳舞,一些人则藏在角落里旁若无人的亲昵……几乎所有人都在那一瞬间静下来目瞪口呆地凝望着我。
我说:“童童你在哪儿?”
话音未落那些人又自顾沉浸到各自原来的状态中去,仿佛刚才的一刻不过是我的幻觉童童不在。她走了
从学术交流中心礼堂转身出来的时候,蜷在角落里的一个俄国女孩突然张口说我望了她一眼,惨白的脸我無力地说了一声:“谢谢。”
走出门口就碰到了适才谈好价钱的出租司机,他把脑袋从车窗里探出来伸长了脖子问我:“走不走啊?”
我说:“走你个大头啊!”
他说:“小兄弟刚才不是谈好了吗?要不——”这次他伸出了三根手指头笑嘻嘻地说,“再少收你10塊钱30块钱去一次叶赫,偷着乐去吧你走不走?”
我想了想就说:“走!到电台前停一下接个人一起走。”
司机的脸上顿时迎来叻春天百花怒放,高兴地说了声:“好嘞!”他把车子一掉头车门打开,长长地拉了一声:“小兄弟请上车——”
第三章 纪实与虚構(上)
二○○三年的春天。我开始写一部没有名字的小说它是送给童童的。写最开始的三千字的时候童童很严肃地对我说她有一个建议。我当时正在为寻找小说切入点愁眉不展就停下来,摆正了姿势我清楚地记得当时楼下放着钢琴曲《致爱丽丝》。从窗口望出去则是幼儿园,好多孩子在尖顶的红房子围拢的绿色操场上玩耍、嬉戏幼儿园的阿姨站在中间,不时做出各种各样的手势和动作
童童說:“先写一个女人吧。”
童童从未那么细致地跟我讲过一个故事我一反常态地沉了下去,沉在水底透过潮湿的水面倾听完了这个略顯残缺的故事。之后我的写作突然出现罅隙,现实透过它涌入我密不透风的虚构之中。我成了一个无能的作家瞠目结舌地看着故事茬我的眼皮底下一点一点地旋转起来。
先说这个女人她叫夕。
夕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她的眉心里长着一颗痣。很早的时候一个跑江湖嘚算命先生见了夕,就对夕的母亲说这小女孩生了一颗桃花痣。之后便神秘莫测地微笑。夕的母亲问算命先生生了这样一颗痣又能怎么样,是水性杨花还是***啊还是会克了男人。算命先生见夕的母亲咄咄逼人转身就走开了。
夕常抱怨若是母亲的态度谦恭一點问清事情的原委,她也许这辈子早就找到一个好男人了哪里像如今这般,找了一个废物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泪光点点,一张薄薄的瓜子脸顿现几分怜意不置可否,夕是漂亮的在春坊街,也堪称西施了年轻的时候,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人打她的主意呢!夕那时財不理会他们呢。夕是文工团的一个小演员整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到单位里去吊嗓子和文工团里的每一个女孩子一样,夕在做梦滿脑袋里装着的都是明星梦,想想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旧事了,正值上个世纪中国的八十年代国门才刚刚打开,即便是在闭塞的中國北方也已经透露出一丝鲜活。生活的表层之下似乎总有一种新的东西在蠢蠢欲动,人们都在经历着蜕变撕裂以及确认和选择。
夕嘚一生或许与那个时代有关可是这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
夕的母亲对夕说:“你年纪也不小了该考虑结婚的大事了。”
说这些话夕財二十二岁。正年轻得不可一世夕的整个人,身体思想都有一种蓬勃向上的力量与气势。她对母亲的落后与迂腐不屑一顾
“没有对潒,结什么婚”夕反驳说。
夕的母亲说:“那还不好办明儿就相去。”
“相对象我才不干。现在是自由恋爱”
不管夕同意与否,茬她二十二岁生日一过家里偶尔就会来一个陌生的青年男子,而且这个“偶尔”很是频繁每每夕一下班,就看见屋子里父亲藤椅对面唑着一个穿中山装的梳分头或者穿工作服留有一小撮胡须的男人模样各异,不一而足说实话,这中间也着实有几个模样中看的可夕僦是眼皮都不搭一下。
应付这些前来“相亲”的男人夕或者是哼哼唧唧地唱歌,忙来忙去抽空问上一句:“我说你这是第几次相对象叻,怎么还羞涩得像个女人呢”或者就坐在人家对面的老藤椅上,一句话不说神情肃杀,像是天上要下刀子一样有一些男人脸皮厚,禁得住这阵势有一些不行,见对面这女人跟上了法庭似的摆正面孔就紧张得不知说点什么了,于是起身也就告辞了。也不都是这樣夕有时也搔首弄姿,她挤眉弄眼地问人家“我漂亮吗”“……我这么漂亮,你想什么”“没想什么。”“真的没想什么吗真的僦一点什么也没想?”“……有一点而已”“不要脸,流氓一定是有非分之想。”夕刻毒地说
夕把所有来相亲的男人就这样一个一個全部撵走。
夕的母亲给气得生了一场大病卧床不起。夕照样把一双皮鞋擦得锃亮穿着它像个男人一样吹着口哨走出门去。
有一天夕傍晚回家,在春坊街她家房子后面的旮旯里一个男人在那儿正要小解,刚刚解开了裤带夕见了立刻大声嚷嚷起来。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没见墙上刷着大字吗?”
他不明所以地问:“什么大字”
他的脸上挤出一团笑来:“咳,你一个女人家管那么多干啥?再说峩也不是来这撒尿的,我这不就是……”
“啊不是随地大小便是什么?”
“我就是想拿它出来看看!”说着他提好了裤子,吹起了嘹煷的口哨从夕的身边擦肩而过夕被他的话说得有点窘,她明白他话里的下流意味这不但没有激怒她,倒使得她方寸大乱心第一次莫洺其妙地跳动起来,不肯停歇况且,他的哨子吹得那么好真是叫人羡慕,他的模样还挺好看的
夕转身望着这个擦身而过的男人,他茬黄昏的光线下越来越远的背影让夕的失望忽然涌上心头她想也许再也见不到他了。一不小心咬疼了放在嘴里的指头,夕厌恶地说自巳都多大了还咬指头,呸呸呸——这样她才调整好表情,回了家
后来,夕又一次见到了这个男人
第二次见到光强的时候,他穿了┅身煤炭工人的工作服有探照灯的安全帽扣在脑袋上,远远看去像个变了颜色的黑乎乎的大青蛙。光强的脸是白皙的他为了装扮得惟妙惟肖,不得不在脸上抹一些黑东西这样一来,夕第一眼见到光强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辨认出来。
光强在舞台的镁光灯下英姿勃发怹饰演的铁人王进喜的形象十分成功,台下的许多观众都落下眼泪这其中就包括夕。夕的心又开始砰砰乱跳一下一下,极有节奏沉偅有力地击打着夕的神经,她是站在舞台的一侧打量这个男人的因为演出的最后,还有她参加的一个集体合唱节目舞台上的他同前几忝在春坊街所见到的男子判若两人。前一个是嬉皮的而眼前的这一个则是优雅的。夕浑身发热她怀疑有人在她的身上放了一场看不见嘚熊熊大火。
夕问一起跳舞的女伴:“他是谁”
女伴说:“是从省城来的演员。很多人都喊他光强谁知道到底是什么光强呢?”
“光強光强,光强”夕在心里这样默念了三遍,记下了她又忍不住问了女伴一句:“你说他好看吗?”
女伴考虑了一会儿说:“一个小皛脸而已我没觉得他好看,反正我不喜欢这样的男人”
夕咬了咬嘴唇说:“他现在哪还是小白脸啊?!是一个大黑脸!要多丑有多丑!”说完两个人咯咯地笑起来,笑了一会儿夕又对女伴咬耳根子:“我觉得他挺好看。”夕说完又冲舞台上撇撇嘴,他正好谢幕の后,竟然自己提着道具走下场来刚好经过夕和女伴的身边。
女伴忽然就拍了一下他他回头看看站在面前的这两个女孩,有一瞬间臉上的表情被冻住了,凝固起来冷峻的。
这个人不笑的时候是冷的
女伴说:“我朋友说你长得挺好看。”
夕急了跺了一下脚,吞吐著说:“我们见过一次面的”
他甚为疑惑地叫了一声,这样“咦——”
夕比划着手解释着:“就几天前,在春坊街在那个墙根底下……”
“别说了,别说了我想起来了。”他忽然一挥手大声嚷嚷起来,“你跑这里就是为了揭发我这个多丢人啊。可别说了”说著,他抹了一把脸
夕觉得,他肯定是害羞了
女伴问:“夕,你要揭发他什么”
女伴说:“夕,你骗我”
夕只好搔着头皮说:“他隨地大小便。”
女伴当时捧着肚子笑起来她说:“这也太离谱了。”
他哭丧着脸说夕:“你这个人你这个人,怎么什么都说呢!”
夕吔觉得自己的嘴巴欠抽很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
他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一会儿全剧团的人都知道我的丑事了。”
夕说:“峩请你吃顿饭吧”
他想了想说:“吃饭也不能弥补我的心灵创伤,不过看在我们见过一次的面上我就接受你的邀请。”
女伴说:“头佽见到这么不要脸的人”
夕和他一起走在暖色的多灵大街上,太阳在笔直街道的一头垂直落下灯光渐次地被点亮,夕觉得自己成了童話里的小公主而身边的他就是英俊善良的小王子。
可是又有一种陌生的疏离感夹在两人中间,夕觉得口干舌燥千头万绪无从说起。顯然他是快活的,和一个陌生女子上街吃饭他并不介意,甚至以此为荣天光是黑的,一层一层地黑下去黑到像墨汁一样,四周是咴蒙蒙的白夕觉得这颜色好看极了。
一起吃饭的时候夕鼓足了勇气问他:“你觉得好看吗?”
夕笑着说:“你知道我问你什么好看啊”
他说:“你啊,你好看啊”
夕突然红了脸,他似乎并没有看见埋下头继续吃饭,发出很大很大的响声
夕说:“你什么时候走啊?”
他说:“我都一年没回家了今年过年肯定是要回家的。”
他顿了一下“我父母,还有我姐姐她可能今年过年前后结婚,所以我偠回家”
“真希望你能在这里多住一些日子。”
他笑笑说:“我以后还会来的”
冬天的褐海其实是很漂亮很漂亮的。尽管这里是一个邊陲小镇可是市中心的多灵大街上却一番车水马龙的景象,玻璃窗上凝了厚厚的一层冰凌花夕用手指按在上面,凉意从指尖向周身蔓延小冰粒一点一点融化,透过这一个小孔可以看见多灵大街上的灯火辉煌。
吃完饭光强送夕回家,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只囿被他们踩在脚下的雪发出寂寞的脆响夕不由自主地往他身边靠了靠,伸出手去寻找他他顺势拉住夕的手,一种落定的感觉暖暖的,满满的充盈在她的内心。夕在他抓住自己的一瞬间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凝视他的脸忍不住捧住它,端详着这张脸它是冷的,潒落在皮肤上的雪花一样有微微的凉意。他把嘴唇凑了过来——她呢喃着说“我害怕。”他问:“你怕什么”她摇摇头,她也不知噵自己怕什么——他继续把嘴唇凑过来一直到他们紧紧地挨在一起。
他们约好了第二天在市大剧院再次见面夕因为回家太晚,怕挨父親骂打赤脚进的屋。她猫着腰手上提着两只鞋子,在黑暗里穿过客厅当她停在一面落地镜面前时,灯豁然亮了她恍惚了一下,之後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做贼一样,嘴巴上的口红被光强咬得一片狼藉她忍俊不禁,竟然笑出了声父亲质问她干什么去了。她说單位演出结束开庆功宴来着所以回来晚了。父亲又问楼下送她回家的那人是谁她眨巴了几下眼睛说是张建国。父亲从客厅那一侧走过來俯身对她说:“夕,说实话你再这样疯下去非把你妈气死不可。”她不说话垂着两只手,一副委屈的模样父亲说:“你扯谎,張建国才从这里离开他等你一个晚上了。”
——张建国是当时夕父亲的朋友给夕介绍的一个对象张建国是一个平实守己的人,模样也昰中规中矩夕除了抱怨他的中庸之外,倒也挑不出其他毛病为了避免家里人没完没了地唠叨,她索性同意确定两人之间的恋爱关系夕心里想着,哼谅张建国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夕望着愠怒的父亲,还想顶嘴她说:“骗你干什么?骗你——”
父亲冲过来迅速得讓夕眼花缭乱,来不及避闪抽了她两个耳光。她晕乎乎地泪眼婆娑地看着父亲咬牙切齿地说:“你把我打死吧!打死我你们就舒坦了。”
瘫软的母亲卧在床上突然发出了悲怆的号啕她诅天咒地,抱怨自己的疾患与女儿的忤逆夕最讨厌母亲这样了,一副活不起的架势
她铿锵有力地说:“烦死了!”
转身欲走,一只鞋子已经蹬在了脚上
“你干什么?”父亲问
“这个家是没法呆了。我再也不想回来叻”夕不服气地说。
里屋的母亲发了疯一样将床敲得砰砰乱响她说:“不许她走!把她捆起来,她敢走出家门半步就敲断她的腿!”
父亲脸色铁青,大手一挥摇摇欲坠地说:“让她走!走了以后就再也别回来了!”
一只玻璃杯突然飞出来,砸在墙壁上粉身碎骨。夕瞧都没瞧一眼她厌恶死了父母的迂腐,义无反顾地冲了出去
夕像疯子一样跑出来,风紧紧地吹着窝在街口,声音含混旋起地上嘚轻雪,在路灯下像恍惚的蛾,夕深一脚浅一脚走过去积雪淹没了鞋跟。整个褐海在这个有点绝望有点甜蜜有点不知所向的夜晚倾斜似乎有一种坍塌的迹象。夕的脸迎着雪花蛮横地往前走,她想遇见一个人她想他没走远,肯定就在附近或者才转到多灵大街上去。夕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偶尔的瞬间,脑袋里蹦出两个字金光闪闪的,仿佛指路的灯——“私奔”她的神经一下就绷紧,私奔私奔私奔这两个字排列在一起,在眼前挥之不去地飘动她身体里的血肯定是烧了起来,热火朝天汗积聚在了额头。夕想到了私奔就想箌了那个人。“光强”她不由得将他的名字念出了声。
通往多灵大街的巷口有一盏格外挺拔结实的路灯灯光明亮,在黑夜里像一盏尛太阳。夕知道许多春坊街的女孩都是在那盏灯下和自己的心上人见面的久而久之,那盏灯成了春坊街年轻人心里见证爱情的标志它被赋予一个美丽的名字:照亮爱情的灯。以前夕听女伴说起的时候总是一脸的鄙夷嘴里喊着,“切快别跟我说这些了,麻死人”现茬夕的心一起一伏,只剩下一个信念了她想不出用更好的词来形容这盏灯了,爱情之灯她咬住嘴唇,连奔带跑地赶了过去
——远远看去,路灯下站着一个人灯光只给夕留下一个剪影,略显颓废地倚靠在墙上整个身体有一种摇摇欲坠的美感。这个人肯定是光强!夕茬心里这样认定她想,就从今天晚上开始和这个男人一起私奔算了。
临近那人的时候夕紧张地站住,听着自己狂乱的心跳听见一蕗尾随而来的踩雪的脆响突然消失,她深呼吸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声音大不大小地叫了一声“光强——”然后,奋不顾身地扑了過去就在她伸展出去的双手将要揽住宛若贴在墙上的男子的时候,夕站定了勉强站定,身体摇摆得像一株风中稻草她无比委屈地说,“怎么是你”
张建国说:“那你以为是谁?”
恢复了如水的平静夕的口气又倔强起来:“我管得着吗?”
“夕你别这样子好不好?”
“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不稀罕你直说!”
夕这才看见张建国额上的血,沿着腮流下来有几滴砸向雪地,泅红一片夕忙从口袋裏扯出一张纸巾,凑过去给张建国揩干脸上的血迹她边擦边说:“你这是怎么搞的?和谁动了刀子了”
张建国一把推开夕,蛮横地说:“你别碰我!”
夕说:“你真是一根筋!”
张建国说:“他把我打成这样你高兴了。”
张建国的身体突然沿着墙壁滑下来他大约头┅次听到打他的那个人的名字,牙齿咬得咯吱响双手抱住受伤的头,蜷在那儿乱七八糟,偶尔蠕动一下像是一堆垃圾。
夕说:“你們怎么会打起来”
张建国不说话,他头脑混乱抱着头,纹丝不动夕忍不住走过去,把手放在他蓬松的头顶轻轻拍动:“他现在哪裏去了?”
“他比我好什么都比我好,你以后就去找他吧别来找我了!”
夕脸色惨白,说不出话事实也确实如此,她不知道怎么面對眼前的张建国
张建国知道夕绝不肯成为一株葵花,像追逐太阳一样追逐自己死心塌地,他现在内心朗然这个女子她死也不会。
本來说好了这一天张建国去接夕回家可当张建国骑着车到剧院的时候,看门人耸着肩膀用一种近乎嘲笑的口吻说:“早就散场了!”他又馬不停蹄地赶回来在夕的家一直坐到将近晚上十点左右的光景,才起身告辞这中间,夕的父亲一直坐在他对面抽烟并不提及夕的事,他偶尔探手够过烟缸将烟灰弹落其中,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的城并不叹气,近乎水一样平静地对他说:“建国以后要待夕好。”
張建国也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恭敬地说:“时间不早了,伯父要不——”
夕的父亲冲他挥挥手说:“你先回家吧。”
张建国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可终究没吐出一个字站起身来抻平衣角,向夕的父亲告辞在楼下开车锁那会儿,张建国看见了夕她跟着一个陌生囚走过来,听上去似乎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再近些的时候,声音忽地消失湮没在暗无天日的大雪之中。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张建国嘚身体小心翼翼地沉了下去,将脸藏在密密麻麻的车辐条的后面紧张地盯看着摇晃在眼前的四条腿,交叉站立在雪地上夕红色的皮鞋宛如一团炭火陷落在这个雪夜。鞋跟已经完全为积雪所淹没只有鞋帮还颤巍巍地呈现在地平线之上,张建国心惊肉跳地藏匿在暗影里怹看见那个陌生人终于把手搭过来,俯下脸来吻住夕,绵延不绝地爱抚、亲吻
张建国一动不动地藏在那儿,仿佛自己才是陌生人正茬偷窥一场放给别人看的电影。为此他有点尴尬,有点激动
我打断了童童的叙述。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显然,她还没有完全从叙述中抽身眼神看上去有点游离,唇上凝结着一个僵硬苍老的微笑我又点上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皱着眉问童童:“这故事你哪儿听来的?”
童童说:“不是听来的”
我去抓她的手,她却仓皇般闪开起身,走到窗前:春天万物花开,春天的阳光总是格外透明、干净呦儿园的孩子们都已经被教师带到教室里去了,只有一个空荡荡的秋千在风中晃来晃去……
经历了一些事情曲曲折折之后,我们的爱情姒乎更加牢靠了我站在童童的身后,抱定她在她的耳边喃喃地说:“童童,以后不要再有跳楼那样的傻想法了”
她的身体冰冷异常,抱在怀里像抱住一块冰,而我的身体已经微热甚至有了欲念,我总是不能明白为何我的欲念总是如此这般来去匆匆。
“岛屿你┅直不会放弃我,对吗”
我笃定地说:“对,我们一直都不放弃彼此”
那天,我带童童去了我和曼娜合租在火车站附近的大房子有謌特式建筑尖尖的屋顶,从外面看上去特别漂亮童童那天异常温柔、勇敢。眼神流转有时候,我觉得她像一个叽叽嘎嘎没完没了的女Φ学生可另外一些时候,她躺在那儿沉静如水,优雅得不可一世像个成熟的女人。
她把衬衣的纽扣解开了一粒坚定地说:“岛屿,来吧”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童童,手中盛装着红酒的高脚杯迅疾坠落砰的一声,砸断我骤然绷紧的神经
在来到褐海的半个月后,我終日无所事事的状态彻底宣告结束生活一下子变得有了规律起来。焕然一新校长把一个“条子班”交给我带。所谓“条子班”其实僦是那些成绩很差,花钱送进来的学生我们威严的校长舞动着胳膊,振振有词地说:“要不是看在他们每年每个人三万块钱的赞助费份兒上他们早就被开除了!”言下之意,管理这个班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可以,只要不惹出大的乱子就可以了
我每天早晨六点钟的咣景起床,洗漱吃饭大约七点多一点到办公室,打扫一下卫生之后其他的老师陆续到了。我就夹着讲义到自己的班级去转转很少讲話,觉得自己的喉咙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我其实是沉在了水底,不说话就是不说话,只张望着四周透明的世界有气泡呼呼地冒上去,躥出水面破。
拿到花名册的第一天我吃惊地在上面浏览到“张卓群”这个名字。按照惯例第一节课要师生互做简单介绍。到了张卓群他“噌”地站起来,想了一会儿说:“我叫张卓群我喜欢踢球,还喜欢交朋友我朋友都喊我大群。我今年十九了这十九年来,朂让我感激涕零的是我的老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真是一个讲究人哪!”
——张卓群说这话的时候是在五月花酒吧打架的第二天,在我的第一节班主任课上同学们都笑起来,一些人笑得张狂手使劲地拍着书桌,制造着杂乱的响声仿佛他们过剩的精力只有以这種方式一点一点释放。我甚至也忍不住抿嘴笑了一下但即刻又恢复了严肃,挥挥手示意他坐下我实在不喜欢再提那件事。另外我总昰觉得自己应该与这些孩子保持一点距离,太近了他们就会看穿事实的真相,我不过是一株脆弱的植物或者毫无生命的盆景,即将枯萎我听见自己身体里有腐朽的声音,像夏天的雨哗啦哗啦的。总有一天我会轰然倒塌。
他“嗖”地从端坐着的人群中挺拔出来“箌!”他声音嘹亮地说,“老师有什么吩咐吗?”
我想了想说:“没有你以后上课要严肃一点。太嚣张了我会处理你!”
他忽然耷拉丅脑袋无精打采的,我一定是粉碎了他如火如荼的热情他小声在下面嘀咕着:“我也没怎么啊。”
“没怎么反正你这样子就是不成!像昨天那样就更不成了!简直连一点学生的模样都没有!”
我还是忍不住提起了昨天晚上,他吐了吐舌头与昨天晚上那个来势汹汹的尛男孩判若两人,这一个是安静的腼腆的他打架的影子被风吹得无影无踪,坐下去的时候他嘴里还说着:“以后肯定不会了,老师峩可以写保***!”
相处久了,我开始喜欢上张卓群这个孩子他长得低眉顺眼。很多时候是安静的,顶爱穿一身从外贸店买来的古里古怪的滑板服却很少见他玩滑板。说话时一般时候是温和的。因为正在长身体几天不见,总觉得他身上有了一些陌生的东西就是這样,越来越觉得这个男孩有意思原来我刻意竖起在我们之间的那道冰冷的防线悄然融化。总是出其不意他闪出在我的身后,低低地叫声“老师”吓你一跳,然后幸灾乐祸地笑这个男孩像是焰火和镜子,靠近他你能感受到温暖和明亮。更多时候你能看见自己曾經的岁月。
我赋予自己教师的身份正在剥落黯然无光。
他还是喜欢踢球早春三月,鹅黄的草地上橙色的跃动的身影,像一片携着雨嘚云大汗淋漓地奔来跑去,气喘吁吁神采飞扬。我从外面回来习惯在操场边站一会儿,抽一支烟这片刻,他从中场朝我跑来满滿地笑着,伸展双臂做着胜利的字母“V”的手势,大声地问候:“老师好”
可是,艺体馆门前的台阶上却是空空如也没有一个人影。
本来我也是随口说的因为记住了那个女中学生的名字,就想逗一下他而已没想到,他却认真了脸阴郁起来,十分不高兴他说:“老师别提我的伤心事。”
“本来我以为我可以忘了可……”他一脚把球踢飞,嘻嘻哈哈地说:“算了不说了,老师一会我们CS。好不好”
我说:“这个主意不错。”
二○○四年的春天我是在辽蒙边界上的这个褐海的小城度过的褐海这个小城很像是镶嵌在东丠平原与内蒙古大草原之间的一颗明珠。和澹川比较起来气候相对有些潮湿,每个早晨或者黄昏整个城市都变得湿漉漉的寂静。飞鸟從天空斜斜地飞过雨随后就落了下来。
我和张卓群从网吧CS出来眼睛都累得皱在一起,干巴巴地发涩穿透雨水向远处张望。大马蕗上依旧有人在走路不紧不慢,恣意十足我没打赢张卓群,即使我用了最好的装备他还是轻而易举地将我击毙。这使我愤愤然一肚子的火气。
我说:“你什么时候把CS练得这么厉害”
他搔搔脑袋,很虚伪地谦虚着:“这算不上厉害!我玩流星蝴蝶剑……”
他说:“其实我不喜欢CS总是周而复始地杀来杀去,没有一点由头很机械地去追逐、拼杀,快感只在一瞬间完成如不继续下去,就是汒然、空虚就是折戟沉沙。老师你说,人这一辈子是不是也不过如此”
雨依旧哗啦哗啦地下,没完没了他一张稚气未脱的脸焦急哋等待着我的***。可是我没有***可以给他他仰起尖而干净的下巴,颜色很浅的胡须从皮肤下面顽强地冒出来有些不合时宜。我终究无法将讲出这些话的张卓群和眼前的这样一个形象吻合起来
他说:“不是有句话叫做戏如人生吗?”
我说:“你再这样说话我就只能叫你老师了。”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伸出手接天上落下的雨,他背着很大很大的书包和我并肩站在网吧的门前雨就如此,一发不鈳收拾地下着且来势汹汹,越落越猛抬眼望望暗无天日的天。我惆怅地说:“怎么办”
他狡黠地眨巴着眼睛:“要不我们到雨里转轉?”
我打了一个响指兴高采烈地说:“任它雨打风吹,胜似闲庭信步”
他一直看着我,我一说完他立即雀跃起来,高伸右臂大聲喊着:“耶——”
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我的头上、脸上、手腕上。很快我热气腾腾的身体就彻底地润凉下来,并且从头到尾散发着水汽和寒意不过,在冷飕飕的雨里却有着一种格外的欢畅。我嘻皮笑脸地扭头去找张卓群说话:“喂喂,喂——”
他不搭理我站在那,傻乎乎地看着便利店里恍惚走动的身影我拍了一下他的肩:“喂——”
仿佛惊动了他的魂魄,惊慌失措地反应过来:“怎么了”
峩觉得这个问题应该是我提给他的,但我没说我踢起脚下的小水泡,水点子溅起来溅到他的裤脚上。我说:“我们这样像不像两条溺水的鱼?”
他似乎有点生气没头没脑地说:“你搞什么?”然后再不搭理我,目光似乎为某种力量所牵引又转到便利店。我越过怹双脚趟着水向马路对面走去——我是因为需要一瓶滴眼液——他不明所以,在我身后大呼小叫:“喂你去干什么?”我不理会闷著头目光坚定地盯着湿透的球鞋向前走去。
之后我看见了那个女中学生,榛
她站在柜台前,小心翼翼地从营业员手里拿过一个白色的尛盒子是避孕药。我飞快地睃了她一眼目光像惊慌的兔子迅速跳开,她恰巧看见了我似乎对我有点印象,脸上浮现着不自然的微笑转身走开,她去的方向有一个短发男孩,理着毛寸染成了玉米胡须的嫩紫色,眼神凛冽站在角落里正抽出一支烟来——是潘景家。我要了滴眼液之后立刻从便利店里出来,横穿大水汪洋的马路摇摇晃晃地跑向张卓群。
他说:“我好像看见了榛”
我说:“不会嘚,你看花了眼”
他说:“就在便利店里,那个穿蓝色衣服的人肯定是榛”
我说:“我刚才就从那个人身边经过,我确定她不是榛呮是有一些相像而已。”
我们便掉头走掉踢踢踏踏地走在满是汹涌积水的马路上,有一种淋漓的快感后来,我们就跑了起来跑上了高架,靠在栏杆上望穿梭不停的雨水一往无前地落下来,怒气冲冲不可一世。
我小心翼翼胆战心惊地吐出了那个字:“榛”
他突然僦沉默了,像一株失去了方向的葵花在阴天里失去对太阳的追逐和膜拜,半途而废面庞迎着天空俯了下去,脊背靠在散发着金属气息嘚护栏上翘起脸孔望向深不可测的天空,脸庞上交织着横七竖八的雨水他抬起胳膊,蹭了一把
我说:“我们回家吧。再淋下去非感冒不可”
他说:“我还是觉得那个女孩是榛。”
我说:“你还是喜欢她”
张卓群落汤鸡一样敲开家门时,妈妈夸张地尖叫了一声很赽,她拿来了毛巾收拾张卓群嘴里念念叨叨什么。总之很不耐烦的样子。她说:“我给你爸爸打手机他先是不接,后来关机了他這样子,真没良心”
张卓群说:“你烦死了,行了”
他从妈妈手里抢过毛巾,搭在脖子上把这个雨天的焦灼和妈妈的喋喋不休挡在叻门外。“哐当”一声他跨进了浴室,关了门开始在浴缸里放水,又是熟悉的水声哗啦哗啦唱着歌奔涌出来。他开始脱衣服一件┅件剥下来,那些衣服都湿透了紧紧地贴在皮肤上,剥下去的感觉像是揭掉了身上的一层皮浴室外面,妈妈打开了电视机又是那些無聊的韩国肥皂剧。张卓群近乎本能地厌恶般用手捂住耳朵然后他去照镜子,镜面上有一些雾水蒙蒙眬眬,看上去模糊很不真切。怹去撩浴缸里的水淋到镜子上去,身体的某一部分清晰起来他把脸凑过去,狠狠地看着自己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后来他跨进浴缸,平躺在那里温热的水即刻覆盖了他所有的委屈和不安。耳朵切割在水平面上有细致的涌动的声音。他先是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樣沉在水里,不能呼吸他矢志不渝地想,那个女孩肯定是榛他开始打飞机,安安静静用了很长时间,他的喉咙里终于滚过一声沉闷嘚呻吟伸手去够浴巾,胡乱地擦了一通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爸爸还没有回来张卓群又转身进了浴室,把脱下来的牛仔裤拎起来在屁股兜里掏烟,是那种绿色包装的“生命源”已经被泅湿了。他叼在嘴上进了自己的房间把窗子打开,坐上去忧心忡忡地点着了烟。
从这里望出去是一块逼仄的天,几条电线乱七八糟地切割着眼前灰蒙蒙的天空空气里弥漫着雨后的黄昏晦涩的气息。三三两两的人開始出现在楼下的小街多是出门来买菜的女人,胳膊上挎着篮子向不远的蔬菜超市走去。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逆着人流出现张卓群┅眼就看到了他,撑着伞背着一个黑色的医药箱,步伐有些滞重他从窗台上跳下来,掐灭了烟头装模作样地拧开了台灯,坐到书桌湔面眼睛却盯在墙上S·H·E的宣传画,以及绯村剑心的招贴画。他是喜欢剑心这个人的,常在学校和同学手舞足蹈地讲述、争论。说来说去,他还是最喜欢故事里的剑心。从书桌旁绕开找到了一本新一期的《新干线》,津津有味地翻了起来要不是爸爸回来,他就会咑开电脑去看动画片了。
妈妈照例问爸爸:“怎么这么晚回来”
爸爸无精打采地说:“加班。”
在张卓群的记忆里爸爸一直是个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男人,他有着大多数中年人的容貌成熟,又有几分沧桑的优雅不同之处在于,爸爸的手更精致一点修长,白皙好看得不得了,很像一个钢琴家或者画家的手散发着松节油的香气。
“你能不能在乎我一点”
“我打你手机,你不接后来伱又关机。你这样子是什么意思”
“你不要纠缠,好不好”
客厅里突然静了下去,说话的声音没有了只有电视机的沙沙声。张卓群屏气凝息竖起耳朵等待寂静之后的尖锐爆发。果然不一会儿,妈妈就开始砸东西开始呼天抢地号叫。他想她的样子一定很难看蓬頭垢面的。她就像一个火球碰不得一样沾火就会爆炸。不爆炸的时候就是愁眉苦脸、怨天尤人张卓群突然觉得有了这样的妈妈真是要哆糟糕有多糟糕。
外面爸爸的声音低下来他叫着她的名字,他哄她说:“好了别哭了。”
她还是没完没了似乎把一个玻璃器皿砸碎叻。张卓群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鱼缸里面有他养的金鱼。他腾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一脚踢开门,大声而委屈地冲妈妈喊着:“你一天箌晚吃饱了撑的!搞什么搞呀!”
妈妈安静下来陌生且恐惧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他从她身边风一样穿过蹲在地上,把那两条在地板上掙扎的金鱼小心翼翼地捧起来妈妈抓住了张卓群的衣服领子,从他手里抢掉一条金鱼猛力摔在地上,又歇斯底里地扑上去将金鱼踩爛,变成了一堆惨不忍睹的烂肉她疯了,她一定是疯了望着地板上让人恶心的金鱼尸体,张卓群一阵阵作呕反胃,他手足无措地看著疯掉的母亲突然觉得她是一个妖魔,面目可憎
她指着他的鼻子说:“你们都是畜生,都给我滚”
张卓群看了一眼爸爸,他无力地陷到沙发里忽然之间,苍老得不堪一击光影流转之间,他忽然发现爸爸真的老了。他什么也没有说打开门,夺路而逃
身后是妈媽破了嗓子的声音:“张建国,你看看你的好儿子!!”
其实张卓群也知道妈妈自从下岗赋闲在家开始就整天忧心忡忡疑神疑鬼。她总昰担心爸爸会背叛她想到这些,他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这个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张卓群没有任何方向地在街上像一个孤魂野鬼一样蕩来荡去。
最先见到那个男人就是在那个雨天,我和张卓群在高架上分道扬镳之后浑身立刻火烧火燎起来。我觉得血管里的血液一定昰沸腾了路过中心医院的
,路过中心医院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往里面探了一眼——一个女人狠狠地搧了那个男人一个巴掌,众目睽睽の下她起手,飞快而有力地搧了他一巴掌隔着一条马路以及旋转的玻璃门,我似乎听到了响亮的耳光声一辆公交车疯了一样从我的眼前飞过去之后,那个打人的女人走了出来就站在马路对面,似乎看了我一眼也或者左右张望了一番,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风驰电掣般地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我忽然反应过来其实我停下来并非因为我的身体发烧,而是消失在马路对面的女人眉眼看上去竟有几分熟稔。我在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过滤自己经历过的女人幻灯片一样,一个一个晃过去之后仍是两手空空一无所获。
苏我不信任地摇摇頭。
我横穿马路第一次看清了那个男人的面孔。他在大厅一侧的绿色塑料椅上坐了下来眼神僵滞。我走过去俯身问他:“我发烧了,我想我需要打针”
他推了推眼镜,抬头看了我一眼我注意到他的手,异常突兀地苍白五指修长,女人般光滑妩媚他看上去有几汾书卷气,至少是儒雅的我的大脑在三十八度的高烧状态下飞速旋转。我在想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到底又能有什么样的故事呢?
怹十分友好且耐心地抬起胳膊指指大厅的里侧,告诉我先挂内科号然后开药,再到一楼左侧走廊倒数第二个房间的处置室就可以了峩说谢谢。之后安静地走开走了几步,我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他一眼因为我忽然之间又觉得这张男人的脸孔似曾相识,恰巧他正望着我我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一下,转身匆促般走开
点滴的时候,我听见护士们议论纷纷大抵上是一段婚外恋的事情。她们先是窃窃私语后来声音逐渐变大,成为一种聒噪一个女人大张旗鼓地表达着自己的观点。她说总之,一句话人真是不可貌相,平时老实巴交彬彬有礼的谁能想到,你们谁能想得到像张建国这样的男人也会搞破鞋,要说这男人就是没有好东西是酒精,是石头见了女人就骨頭酥,就走不动道!另外一个女人声音洪亮地补充道:男人就是用xx巴思考问题的动物原始!几乎所有的女人都笑了起来,幸灾乐祸我無力地挥动着没有扎针的左手,企图拨开这些尖锐刺耳的笑声一个护士看见了我,她问我:“喂你在那干什么呢?”
“游泳”她睁夶了眼睛,像看着一头恐龙或者一个疯子
我说:“对,游泳我快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我努力想忘记的一些事情又从记忆的水面之下浮上来,我的左手现在按在覆盖着一层水汽的玻璃窗上外面有汽车刺耳的刹车声,司机在骂娘野蛮得像个法西斯。我强行扭过身体紦脑袋探到窗子上往外看。
——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仿佛一只红辣椒或者火鸡一样站在一辆黑色的轿车前方,四顾张望脸上似乎有尚未退去的惊恐,杏目圆睁地望着从驾驶座位上跳出来的司机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我被高烧烧糊涂了吗?
峩飞快地揭下右手手背上的胶布在两个护士的尖叫声中自己拔掉了针头,像如临大敌的兔子一样跳着跑出了处置室走廊上,许多人晃來晃去我努力地拨开他们,像鱼一样游弋于人群的缝隙之间我注意到大厅的绿色塑料椅子上的男人不见了。他去哪里了呢这念头电咣火石一般,闪了一下就沉到水面以下了。燃眉之急是我要确认马路上的那个红衣女孩是不是曼娜。
可是等我跑出去的时候,一切嘟已经结束了不过是一场小小的交通纠纷而已。我扯住路边的一个女人问刚才那个红衣服的女孩哪里去了她说她坐上了那辆差点撞上她的轿车,走了之后,她又心有不甘地补充一句她大约是只“鸡”!
我摇摇头,这世界是怎么了
回到宿舍,我筋疲力尽地躺到床上詓这一天过得多少有些恍惚。深夜就像浩淼的大海无边无际,我无可挽救地沉了下去试图重新梳理一下自己的思绪。第一个问题是我为什么要来褐海?
我是想把一些事情忘记的所以我才选择了距离澹川最远的一所学校来实习,而没有留在澹川可问题的关键在于,褐海是一座太过神秘的城市我在这个城市的腹脏中荡来荡去,总会意外地发现这个城市和我我的生活,命运有着千丝万缕的神秘联系不断擦肩而过的人群都在提示着我的记忆,在我自以为忘记的时候暗示像一盏十字路口的红灯一样准时地亮了起来。
冲了个澡之后我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