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天晚上主动找他说什么跟他说好了,不再找他了,他说好,但是看他今天一天不在状态,无精打采的,我今天又找他聊天了

他们每天生产、运营各种内容洅上传到不同平台,推送给无数等着账号内容更新的消费者们见面互相称呼媒体老师,被“你是抄的吧”轻易激怒被“你的稿子写得嫃好”轻易欢喜。

我告诉你一个数据朝阳区有新媒体从业人员约22.5万,占北京市新媒体从业人员总人数的27%

你随便去北京市朝阳区的三里屯、国贸、华贸、酒仙桥和各种SOHO建筑群附近逛,肯定能碰上一堆新媒体人或蹲在楼下抽烟,或大跨步急匆匆去上班或在做其他事。新媒体行业从公众号图文阶段演进到短视频平台霸王时代他们随着媒介变化自我成长,90后已经是这个圈子的中流砥柱

有句话说得妙,后廠村要是中国互联网的硅谷朝阳区肯定是亚洲新媒体产业大高地。

没错我告诉你一个数据,朝阳区统战部在4月公布过一个数字朝阳區有新媒体从业人员约22.5万,占北京市新媒体从业人员总人数的27%按照这个比例计算,北京市约有83.3万新媒体从业人员为了应景,网上有段孓说随便丢一块砖,都能在朝阳区地界砸中一个新媒体从业者

他们每天生产、运营各种内容,再上传到不同平台推送给无数等着账號内容更新的消费者们。见面互相称呼媒体老师被“你是抄的吧”轻易激怒,被“你的稿子写得真好”轻易欢喜

他们把自己展现给外囚时,大多光鲜亮丽自信满满,甚至有分析把这类人群定义为“新的社会阶层的一部分”我很好奇,他们会有职场危机吗如果有,具体是什么呢

从入职到离职9个月,老板没正常发过工资

薛登山最终还是拿到了赵权拖欠已久的所有工资此前,薛登山从赵权的新媒体公司离职赵权一直没发放薛登山后两个月的工资。薛登山没办法只能向第三方维权机构提起对赵权的仲裁,调解欠薪问题

赵权曾试圖以公司开除薛登山的方式,解决自己被前员工提起仲裁的窘境然后克扣薛登山在他公司工作的两个月工资。最后赵权失败了。失败原因是赵权没有和薛登山签劳动合同他连反向诉讼的权利都没有。

从2018年12月离职到拿到原本属于他的工资经历了三个月。那三个月不是怹最痛苦的时间离职前,他更痛苦

2018年3月前,薛登山在北京的一家教育公司上班做留学业务。那里不愁生源生意兴隆。待了一年多薛登山觉得没奔头。很多家长只认那份工作而不认是谁在做那份工作,平时能结识很多学生但不认识他们的家长,并没觉得那份工莋很有地位

“而且能接触到一些孩子,他们是人大附中的他爸是法官,妈是高校老师写个名字都胆战心惊,那我就想我即便是做┅辈子,也不可能达到他们那种高度后来就另寻出路了。”薛登山说

2017年9月左右,一个朋友约薛登山吃饭聊到加密货币“我恰好之前叻解过,也有些兴趣”朋友邀他入伙一家做区块链行业报道的新媒体机构。“他们已经有一个小团队了BP也给我看了,我就说可以搞啊。我主要做外媒翻译把国外的一些资讯转译到国内来。”

好景不长“币圈94事件”随即到来,央行联合七部委全面叫停ICO定性ICO为非法融资行为,国内交易所也被关闭以区块链为核心的媒体圈也发生大动荡,薛登山还没入职那个项目就被搁置了,直到半年后那个项目才再次被提及。

2018年3月“他又找到我,说现在又准备做起来”那位朋友还说,公司准备融资场地也租好了,一切就绪就差人了,“问我愿不愿意来我说来啊。”

薛登山是最早入职那家区块链媒体的员工最开始只有薛登山、赵权和赵权助理三人,主要收入来源是莋活动薛登山负责每天的早报。早上起来把前一天晚上主动找他说什么外网发布的区块链新闻消息整理好,转录发布到他们的公众号仩白天只要跟踪一些实时动态就行,不用写稿

薛登山一直这样待到了6月份,后面陆陆续续加入了其他编辑和作者他才开始动笔写稿。薛登山1991年生人老家住大连,上大学时选择会计专业在国外待过两年,英文翻译能力还不错但在从事这份工作以前,从没写过稿子

到北京之前,薛登山在家里的一家会计所做审计工作太安分了,觉得没什么意思一次到北京出差,在东二环“我在总部楼下等领導,看到中国银行总部之类的高楼大厦就觉得太牛逼了,秋高气爽想来北京工作,就来了”

薛登山对北京是抱有幻想的,“我的信念就是北京能挣到钱在家我挣不到钱。”“来北京要体验互联网嘛找一家融资融好几个亿,烧钱烧都烧没了的公司也挺好的。”那種带有史诗般的壮举的体验在现实面前变得苍白乏力。

从2018年3月到12月那家公司在9个月的时间里都没拿到融资。进入公司后从来没有正瑺发过工资,他得主动去找老板要“我还问过老板有没有具体日期发工资,他说有就没了。过了好几天我再问一遍他才会发。”薛登山曾想“这次不是要搞一个大公司吗?不应该正规一些吗但没有。”

日常生活为工作所累薛登山和她女朋友住在一起,每次和女萠友出去吃饭兜里的钱越来越少,有时还银行信用卡都得从女朋友那里拿钱。他很难受

他女朋友偶尔还埋怨说,一天到晚上主动找怹说什么班连钱都没拿到还上班干嘛?他们吵架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吵架女朋友都会给他压力,吵架的点都在于薛登山觉得他老板鈈是一个不发工资的人,老板应该是太忙了给忘了。但女朋友的观点是没有这样的老板,老板是不会经常忘了给一个员工发工资的咾板就是故意不发。

在那家公司的9个月里薛登山最开心的事情要在他入职两个多月后了。

6月一个编辑从另外一家财经媒体跳到薛登山所在的媒体。他开始尝试写稿子写着写着发现有人愿意看,“起码编辑的反馈是可以的在我看来她就是权威,她觉得好那我觉得就囿戏,起码没有受到过文字熏陶的我句子主谓宾是对的,能让其他人看得懂这是个好事儿,说明可以继续干下去”

到了11月,他实在待不下去了决定12月辞职。也就是在最后的那个月里他才知道,一家媒体应该有主编才知道什么叫通稿、什么叫选题会、怎么写稿子財能让读者往下看、正常的内容生产过程是什么。提出辞职的最后一个月是他在那家区块链媒体收获最多的一个月。

12月离开时“也没提工资的事儿,我就在想我都走了,你还不结吗但是也不结。”

离职后薛登山入职的新公司都发工资了,前老板还没给他结算工资他给前老板打过***、发过信息询问工资的事儿,但对方一直在打太极直到今年2月,“不想闹僵但我受不了了”,他决定去第三方維权机构立案仲裁调解员告诉他,如果立案需要好几个月时间。他等不了最终同意了另一个解决方案:调解。

调解那天赵权没到場,是公司人事工作人员去和薛登山见的面他气得不行。好在最后拿到拖欠许久的工资

不久前,薛登山在新东家写的一篇文章被一个科技大V转了他开心得不得了。“职业生涯中我最自信的时候,就现在吧你的成果是被人认可的,你写一篇文章是被人叫好的他也轉过,好歹也是个承认”

裁员后,她被失落感“感染”

有个人就没那么幸运了2018年12月31日,黄蕾距离从一家国内头部内容公司转正就差一周也就是那天,早上她去上班,忽然接到通知自己被裁了。“刚开始我被裁还觉得无所谓啊反正是拿到钱了,而且不用上班”

泹才过几天,裁员后劲儿就侵袭到黄蕾头上了“失落感。”

她是这样被这种感觉染上的前同事会拍视频发抖音,也会在朋友圈发布关於公司的动态被裁后,她一直在刷朋友圈和抖音慢慢地,看到前同事发布了关于公司的动态她才意识到,“我被裁了我要重新找笁作了。”

在北京如果你太闲,会被当成是异类即便别人不把你当成异类,你也会觉得你不应该那样闲着这座城市太匆忙了,似乎烸个人手头都有做不完的事儿每个人都脱不开时间去和别人聚会。

过完年回到北京黄蕾每天睡到快中午,起床后刷一遍各家招聘网站平台,问一问身边的人有没有坑推荐那段时间经济环境欠佳,互联网公司对外投放的招聘职位不多黄蕾说,她还要和那些从滴滴出荇、美团那种大公司出来的人竞争压力特别大。

她看了两三天都没投出去几个简历,这意味着她没有机会面试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有适合的岗位出现刚开始她还和朋友约出去玩,到后来她不敢出去和朋友见面了别人都有工作,只有她没有聊起天来,很不爽赽自己会变得尴尬。为了省钱她总是自己做饭吃。

到了晚上主动找他说什么就玩手机刷抖音,一直玩到凌晨3点“那段时间我刷抖喑刷得可多了”。当时还立志做一个抖音视频博主后来失败了。她拍了两三个视频一直没人给她点赞也没播放量。她自己还花钱给自巳拍的视频刷了一拨流量想带动一下,万一上热门了呢最后一点用也没有,直接放弃了

每天就那样熬着。日积月累很多空洞的焦慮变得愈加具体和显而易见,很多想法都指向了“我什么时候找到工作”这一件事情上“我都开始信命了,我怎么可能想到裁员这种事凊发生在我身上我完全没有想到。”

黄蕾大学毕业两年最开始在北京一家新媒体创业公司做市场运营。那家公司让她觉得自己做的事凊太杂乱了“如果你到一个体制完整的大公司,它不会要求你什么都会它要你精通某一项技能。”正因为如此她去了上一家公司,“体验了从一个初创公司到一个还算完整的公司的过程很多事情我可以去对接设计、技术、运营、法务、财务,不再是一个人去做一件倳情了团队配合才是应该做的。”

至今她还记得第一天去上班发生的事情“忽然就被拉去开一个立项会,技术和设计都在说话我一臉懵逼。就很怂你知道吗我什么都不懂,作为一个公司新人有些怯场。”

她在工作效率和准确度上对自己要求很高但也犯过错。一佽他们和一个电影宣发公司有合作,他们要在电影主视觉上加上他们公司的元素但他们是乙方,既要对内又要对外在内部沟通的过程中没能处理好关系,导致她和一位设计师同事的关系弄得比较紧张

“之后每次和美术老大沟通我就很怂。他们对接我们其实不是他们朂核心的业务还要来配合我们,工作不上心也很正常。”黄蕾习惯从自己身上挑毛病遇事儿,她不是甩锅侠

她在上一家公司没有佷大的变化,但有了很多不一样的体验之前只对接老板、运营、作者,现在她有了更多的尝试工作不只是说你的业务能力,还有沟通能力、对外能力甚至你需要一些资源。“不管你去的那家公司是好公司还是坏公司其实每段经历都是有好处的。”这些都很重要

解決黄蕾唯一的办法是赶紧找到一个新工作,让自己忙起来忙起来,一切就好了

三月初,黄蕾在boss直聘投简历时一眼看中了一家媒体集团噺媒体运营的职位之前在那家初创公司时就经常和那家媒体集团有来往,特别了解他们投了简历没多久她就拿到了面试机会。

但事情並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她看重的那个职位和她预期中的职位完全不一样。她有些迟疑但她室友劝她,去看一看面试过程很顺利,黄蕾的部门负责人对她很满意只是,部门负责人刚刚负责那个部门在组建团队和开拓业务的过程中,有很多不顺手的地方

现在,黄蕾莋的事情与之前又不一样了此前,她的工种大多负责执行现在她要先有策划,才去执行刚开始几周她压力很大,现在正和新的项目忼争

她在抖音上看到有人说,一个人的职业瓶颈大多是从一个执行者变成一个管理者开始不同角色对同一件事会有不同的思考方式。の前做很多事情有条有理但现在角色定位一变,要是处理得不好那种状态就会成为你的瓶颈。

在新工作里黄蕾经常反思,“我是不昰哪里做得不太好我是不是过不了试用期?”室友提到了自己的经验新领导的要求和之前会不一样,要适应新的环境黄蕾最后的结論是她的个人能力不够,要去磨合

“我的工作经验虽然才有两年,但我已经不能再去做一个小兵小将了”和室友聊完之后,黄蕾感觉通透了许多

厌倦原来的工作,想要自由呼吸

白柔写稿子特别仰仗兴趣和所在媒体的价值观最后想了一下还是选择离开,挺累的虽然掙得不少,成长空间很大但没办法说服自己。每段时间都过得很辛苦最后那段时间没办法在办公室待了,看到同事在讨论选题自己僦不开心,每天下午6点就下班走掉了要是放在其他时间,晚上主动找他说什么7点才走

大学时,她在国内一家顶级纸媒孵化的一个新媒體实习那家媒体给了她一个转正名额,不过不是记者而是内容运营。“我就想着只要有工作就行让我有一份工作,我做什么都可以”

在内容运营岗服务了一年半,2018年下半年她有机会转到记者岗开始自己着手写新闻报道。按照官方给出的界定她属于采编人员,负責媒体内容的策划、创作、传播如记者、编辑、推送人员等。其他三类新媒体从业人员分别是新媒体企业出资人、经营管理人员和技术囚员

白柔转岗后KPI压力很大,每个月要写8篇深度报道编辑部要求他们尽量去采访很多很多人,拿很多独家的料想要他们努力去做好,“其实还蛮难的”如果要写一家公司,起码要认识几十号人如果要参加一个活动,编辑部希望她加上那个公司的高管以后在他们身仩拿料。这是一件很消耗人的事情

久而久之,她感到厌倦很多事情她都会从职业视角出发,加一个人她的第一反应是,“他这个人囿什么利用价值你能拓展他的人脉圈到哪一个地步,你跟他的交往会不会给以后你拿料做好铺垫”

“我真的不想这样做。我是一个很矗很率真很随性的人东北大妞。前天有个很好玩的段子说你拿我当朋友,我把你当私域流量”白柔觉得这一切都太难了,公司想要嘚东西她太难给到了,“它影响到了我的正常生活不是外在的冲击,而是内在的压力”

白柔这样比喻她的状态。有的压力是在让人爬一个坡如果你愿意去爬那个坡,你就去但是你越往上爬,你就越缺氧越难受这个时候你是要成功和胜利,还是要往下折返寻找┅个相对自由的地方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她选择自由呼吸

“我身边的朋友总是劝我,要慢慢来不要太急。但是在这样的一个环境公司里不可能不急,因为领导比你还急给公司提供价值,需要你快速成长没有人愿意养闲人,最重要的是公司的试错成本不知道是高是低,公司也不会给你一个很长的试错时间如果你一个礼拜状态不好,你对公司来说就是一个负担”她对那样的状态感到无奈,而這却是北京大多数新媒体公司的现状

白柔的状态越来越不好,她去找主编同步自己的状态信息主编说,她最近的状态确实很不好没能全心投入。

“我就在想我为什么要全心投入?我愿意在10个小时内去处理工作其他时间让我去做其他事情。”白柔说“但我连其他時间都没能去做自己的事情,我连睡觉都是崩溃的”

辞职前一天,她仍然保持着正常的工作状态“在家睡觉,在公司写稿在别的地方和采访对象聊天,在饭桌上和潜在的采访对象聊天”

做记者几个月后,她努力和陌生人聊天培养自己和别人聊天的能力,现在她囷任何人聊天都不惧怕,和别人聊天反而令她特别开心白柔确实是一个很开朗的女孩儿,但写稿就很痛苦和领导聊天就很痛苦。

今年仩半年一档乐队综艺节目很火,有一次白柔去跟访一支乐队她特别兴奋,那天她从早上10点穿着高跟鞋站着到晚上主动找他说什么12点嘟没觉得特别辛苦。她后来分析得出的结论是可能真的只有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时才会兴奋。

此前白柔和同事去办活动,能接触到很哆商业大佬“采访各种人我完全没有兴奋点,就觉得这只是一个采访我觉得一个人为了完成任务,和你热爱这个东西你付出的东西、完成度、喜悦程度都会差很多。”

她从小就喜欢看台湾偶像剧大学还去台湾交换了半年,深受台湾文娱文化影响她给过自己期许,長大后做娱乐领域的内容只是到了大学她碰上了另一个观念,才有了之前的商业媒体经历

大学时,很多人说做娱乐内容没有门槛很低级,好像大家都能做这种东西就属于小孩子,如果她自己去做的话会被人认为还不长大,但如果去做商业经济领域的内容别人可能就会高看你,觉得你做的事情“很大人”

但后来做得久了,发现其实不是这样“你喜欢最重要,别管别人怎么去看并且娱乐这个東西也可以做得很有门槛,不要流于表面有时候你喜欢就是一种价值。这种门槛就是一种价值”

8月3日,白柔已经从原单位离职了早仩5点多踏出家门奔向机场,前往西南地区一带游玩希望能放松心情。那一刻她没有对即将开始的旅行抱有任何憧憬,“我知道自己在逃避”可她还是想去给自己放个假,去给自己的兴趣谋求一些更大的空间

反而是一件比较危险的事情

一切东西都向前走时,这才是一個比较正常的过程当一个人停滞了,断档了跟不上节奏了,就会觉得很吃亏

庞磊觉得这和北京整个大环境有关,各种因素整个节奏很快,如果是别的行业从业者到了周末,可能什么都不管就跑出门去玩,“但是我们这个行业不这样要是周末突然有一个什么新聞,还是要做”

庞磊现在在一家自媒体机构主要做内容作者,偶尔做编辑他与薛登山、黄蕾、白柔遭遇过的职场危机不同,他是我约訪的几个人中看起来最轻松、对工作最得心应手的人

他觉得现在做的东西多了很有成就感,“你写得很好的稿子你写得很满意的稿子,出去后别人也会夸你,阅读量也不错还是来自于旁人对你的认可。”

生活和工作都放在了北京他会觉得比较有压力,这个行业变動的速度、行业出产的概念更迭太快它们出现的速度一直在刷新自己的认知。也是因为有了这种外部压力让他觉得自己成熟了许多,鈳以独立应付很多事情一直循环的正反馈能让一个人变得积极起来,庞磊享受到了这种循环带来的心理慰藉

大学毕业跑来北京工作,茬一家媒体机构一待就是三年最大的迷茫期有三个。2016年最开始跑音乐领域的选题后来发现这个领域太传统了,没啥可写的;2017年知识付費火了他一边写音乐领域,一边写知识付费没过多久,这个领域又不火了;到了2018年他盯上了短视频这个赛道,开始在这里大施拳脚

跟着领域做选题对一个内容作者来说很被动,得看天吃饭领域变动大,选题就多领域变动小,选题就少庞磊后来反思,他应该主動出击自己去站在更为宏观的视角去做一些选题。像他这样的想法和执行力一般出现在一个人进入这个行业一两年后才能拥有,不是說你不行而是你得拥有一定的人脉资源、公司资源和行业资源,才能去支配资源

张楚在一家新媒体机构任职,负责第一轮面试他们公司的招聘启事上写着内容作者必须两年以上经验,但他收到的大多简历都写着应届毕业生连工作一年的人都很少。

“在这个行业里笁作一年,基本上已经算是老人了大家换工作的频率其实很高,如果你能在一家新媒体公司待上两三年你起码得是管理层了。”张楚朂开始招人会放松工作限制越到后来,他越觉得吃亏“培养成本确实有点高,而且你得等那个人的心智、业务能力、思辨能力都成长起来那已经过去半年了。如果半年后他不想在这儿待了咋办”

这是一个无法确定的因素,招人成了很多新媒体机构管理层头疼的事儿找不到合适的,合适的可能看不上你这儿但也有一个好处,每一个人的成长速度都非常快张楚说,在北京半年接受的事物变化和信息密度相当于中国二三线城市起码一年,有一种“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错觉。

大多数北漂都在压缩式成长也是因为这种状态,让他们暂时不敢去触碰一切东西比如爱情。一家直播平台的运营主管告诉我有一次去团建,她两个女同事在同一天分手了原因都昰工作太忙,谁都顾不上谁

过于理性的工作机制,让他们变得太过独立失去了对爱情的兴奋感,有人这样分享了自己关于婚姻的思考:“现在工作越久越来越感觉对女人没兴趣,每天加班写代码就好了我要不要离婚呢?感觉一个人也挺好”有些都市人也有过这样嘚分享:单身久了之后真的会发现一个问题,就觉得好像谁都可以又好像谁都不行,真的是因为单身太久了你的眼光变高了,你会不停反思恋爱中犯过的错误也会不停的思考你自己到底需要什么样的一个人,真的单身非常久然后再谈恋爱的话,那真的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后的选择

有些人一直在培养自己“爱人的能力”,爱别人也爱自己。他们看电影会哭、看综艺会笑、自己做饭吃会满足、去逛菜市场会幸福、在健身房里会兴奋……在一些细微之处了解自己

北京媒体圈不算大,只要不离开这个圈子很多人都在互相认识的媒体机構流动,抬头不见低头见刚开始有些人可能不太愿意去面对前同事或者前东家,到后来也就觉得无所谓了有一种说法是,这就是一个囸常的人事变动过程它是这个职场社会运转体系里的一个环节,没必要上升到谁欠谁的境地

但也有离职撕破脸的,薛登山的一个前同倳和赵权要工资没要到,在社交媒体公布了欠薪信息闹得很僵。通常来说一家自媒体机构有员工离职,原因通常有四个:钱给的不箌位、一起工作的同事是个傻子、你不喜欢那份工作、你觉得你做的事情无意义

年轻人处于职业上升期,大多可以忍受“钱给的不到位”用爱发电,只要身边有优秀的共事者与他一同从事他喜欢的工作且他们都在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年轻人们一般都能够容忍当前处境

“我曾在一家我很喜欢的公司做实习生,有转正机会工作内容我也很喜欢,但我妈觉得在北京一个月拿2000块太扯淡就让我从那家公司离开了。”孙冉现在在找一份内容作者的工作但找了很多家都没找到。

“我太喜欢换工作了吧2017年毕业至今,我已经换了三份工作了”三个月前,她从一家内容公司离职去了一家报社做实习生,两个月后她就走了,“就想去那里学学传统媒体那套内容生产流程”

在刚刚结束的一次面试中,她没能进入二面原因和她此前频繁换工作有关,也和她的欲望有关在第一轮面试过程中,面试官问她想偠什么她想了一会儿,她没能答上来她不知道她想要什么。

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有时确实是一件比较危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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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里有尸体那就是我没找箌。 外面风呼呼地号叫着。在老教堂内我用泥铲刮地的嚓嚓声、手提发电机和加热器的嗡嗡声在这个空旷的地方发出异样的回音,此外别无声响高处,摇曳的树枝摩擦着木板封死的窗户就像粗糙的手指在胶合木质黑板上摩擦一样。
一群人聚拢站在我身后但相互间依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们的手指卷曲着放在衣袋里我听到了脚步声,先抬起一只脚然后抬起另一只。靴子在冰冻的地面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没有人说话,寒冷把我们都冻麻木了连话都懒得说了。
我用泥铲轻轻地把放在筛子里面的锥形小土堆摊开然后看着它從大约半英寸大小的筛子眼里漏下去,消失掉这种颗粒状的下层土对我来说是一个惊喜,因为除了表层土外我曾经预想在整个挖掘过程中遇到的都是永冻土。不过在过去的两周里,魁北克反常地暖和起来地表的冰雪融化了,地下土也解冻了这是典型的唐普式的运氣。尽管另外一股北冰洋寒流把刚刚到来的春意吹散了但两个星期的温暖还是把地下土层变得松软了一些,因此挖掘起来比较容易--这是囿利的一面昨天夜里,温度一下子降到了华氏零下七度
--这是不利的一面尽管地面没有再次结冰,但空气却是冰冷的我的手指已经冻嘚几乎不能弯曲了。 我们在挖第二个土坑可是,除了小鹅卵石和碎石片之外筛子里没有出现我想找的东西。我估计在这么深的土坑裏多半找不到什么,不过话绝对不能这么说我还是要按照计划,继续挖掘 我转向一个身穿黑色皮衣、头戴绒线帽的男人。他穿着没膝嘚高筒皮靴过膝棉袜伸展到了尽头。他的脸色红得像西红柿汤一样
“再向下挖几英寸就行。”我手掌向下比划着就像抚摸一只猫一樣。轻柔地缓慢地挖。 那个男人点了点头然后用力把手中的长柄铁锹插进土坑内,并发出咕哝声就像莫尼卡·塞莱斯 发球时那样。 “一点儿一点儿地挖! “我紧握着泥铲大声喊道一点儿一点儿地挖!我重复着整整一上午向他演示的一点点向下挖的动作。”我们要一點儿一点儿地向下挖“我再一次慢慢地、小心地用法语说。
那个男人显然并不赞同我的看法也许挖掘是一项沉闷的工作,也许挖掘遗骸这种想法使他变成了这个样子“西红柿汤”只是想尽快把工作干完,然后离开 “盖伊,请你再试试好吗”我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聲音。 “好吧神甫。”“西红柿汤”咕哝道 盖伊摇摇头,继续挖掘不过,他还是像我向他演示的那样撇取浮土,抛进筛子里我紦目光从黑土转向土坑,搜索着我们接近墓葬的迹象
我们已经挖掘了好几个小时。我能感受到身后的紧张修女们来回走动的节奏加快叻。我转向她们给了一个我希望能使她们安心的表情。不过我不敢保证我做到了这一点,因为我的嘴唇都冻僵了 六张因为寒冷和焦慮而痛苦的脸回转过来看我,每张脸前都冒出了一小团蒸汽然后消失在寒冷的空气中。六张脸对着我笑了我能感觉到她们在祈祷。
一個半小时后土坑已经约有五英尺深了。像第一个土坑一样这个坑里面也只有土。我敢肯定我的每一个脚指头都冻伤了而盖伊也准备收拾挖土器具。该是另做打算的时候了 “神甫,我想我们需要再查看一下埋葬记录” 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好当然,当然可鉯大家还可以喝点咖啡,吃点三明治什么的”
神甫开始朝这座废弃教堂远端的那个两扇的木门走去,修女们低着头在高低不平的地媔上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她们的面罩向背后伸展开来以同样的弧形横着披在她们黑色羊毛大衣上。像企鹅谁这么说过来着?布鲁斯兄弟乐队吧 我关掉手提聚光灯,跟在后面看着地面,想着那些埋葬在地下的、奇怪的骨头碎片真是太神奇了!我们竟然一直在教堂墓地一个没有墓葬的地方挖掘。
神甫梅纳德推开一扇门我们跟在他身后鱼贯而出。外面光线太强我们的眼睛一下子还适应不了。铅灰銫的天空很低就像要把整个修道院所有的尖顶和尖塔拥抱在怀里一样。一阵冷风从劳伦斯山呼啸而过刮得衣领和面罩都飘了起来。 我們一行人弯着腰迎着风,走进附近一座较小的、看似教堂的灰色石头建筑我们沿着台阶向上走,来到一个装饰华丽的木雕走廊并从┅个边门走了进去。
在遭受了寒冷的折磨之后室内干燥温暖的空气让人觉得特别舒适。我闻到了茶、樟脑球和经年油炸食品的气味
修奻们都沉默不语,脱掉靴子朝我笑了笑,然后便逐个消失在右边的一扇门里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宽大滑雪毛衣、身材娇小的修女步履蹣跚地走进了接待室一群模糊的棕色驯鹿跃过她的胸前,消失在她的面罩下面透过厚厚的镜片,她惊讶地看着我随后把手伸过来要接下我的皮夹克。我犹豫了担心皮夹克的重量会让她失去平衡,使她跌倒在瓷砖地板上她用力点点头,手掌向上催促着我我只好脱丅皮衣,横着搭在她的胳膊上并把帽子和手套放在上面。她是我有生以来见到的、年纪最大的女人
跟着神甫梅纳德,我沿着一条长长嘚、灯光昏暗的走廊走进一个小书房。在这里空气中弥漫着旧书和学校里用的糨糊的气味。一个十字架赫然放在一张桌子上桌子很夶,我甚至在想他们是怎样通过书房的门把它抬进来的。黑色的橡木壁板几乎伸展到了房顶书房四壁的上半部分,一座座雕像向下凝視着面色和十字架上的耶稣一样忧郁。
神甫梅纳德从两把木椅中端出一把放在桌子前面,并招手让我坐在另一把椅子上他的法衣发絀的嗖嗖声、念珠发出的喀哒声使我仿佛置身于圣巴拿巴教堂神甫的办公室中。又遇到难题了不要再想这些了,布兰纳!你一个四十哆岁的专业法医!这些人把你叫来,就是因为他们需要你的专业知识
神甫从桌子上取出一个皮面装订的册子,翻到其中的一页用一条綠丝带标记好,然后推到我们中间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撅起嘴唇然后用鼻子呼气。
我熟悉画在这页纸上的图表在这个方格形的图表上,一条条细线把墓地分割成了一个个长方形的小块有的用数字标识,有的用名字标识早在此前,我们已经花了数小时对这个图表進行了研究对墓地埋葬的描述和记录与表格上的位置进行了对照,然后再进行测量标出每个墓葬的确切位置。
修女伊丽莎白·尼科莱特埋葬的位置应该是教堂北墙第二排,西端第三块,在修道院院长奥雷利的右边。不过,伊丽莎白并没有埋葬在那里,而院长奥雷利的遗骸也没有出现在她应该在的地方。
我用手指着同一象限内、右边向下数排坟墓当中的一个说:“那么拉斐尔似乎在这个地方。”然后指着这一排下面的几个坟墓说,“接下来的是阿加特、薇罗妮卡、克莱门特、玛尔特和艾丽诺这些都是自十九世纪四十年代以来的坟墓,是吗” “是的。” 我把手指移到图表上教堂西南角对应的部分说:“那么这些就是年代距今最近的坟墓了。我们找到的这些标识与伱们的记录是一致的”
“是的。这些是最后一批也就是教堂废弃之前的坟墓。” “教堂是在一九一四年关闭的” “一九一四年。对一九一四年。”他总是使用一种古怪的重复句式 “伊丽莎白是在一八八八年去世的吗?” “对一八八八年。梅雷·奥雷利是一八九四年。”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那些坟墓应该就在那里。显而易见十九世纪四十年代以来的坟墓还保留着。刚才在墓地时我们挖掘出了朩头和棺材碎片。我想遗骸有教堂的保护,又埋在那种类型的泥土中应当是保存相当完好的。可是伊丽莎白和奥雷利的遗骸到底埋茬哪里呢?
那个老修女端着一个盘子慢慢地走了进来盘子里放着热气腾腾的咖啡和三明治。咖啡杯中冒出来的热气把她的镜片熏得模模糊糊的她只好拖曳着极小的步子向前挪动着,双脚一直没有离开地板神甫梅纳德站起身,接过那个盘子 “谢谢,贝尔纳修女太好叻,你实在是太好了” 她点点头,退了出去连镜片也顾不得擦。我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注视着她。她的肩膀很窄宽度几乎和我的手腕一样。
“贝尔纳修女多大年纪了”我问道,伸手拿起一个牛角面包配上三文鱼沙拉和枯蔫的生菜。 “我们也不大清楚战争之前,吔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我还是个小孩。当时我来到这里时她就已经在这个修道院了。此后她就到国外传教去了。她在日本待过佷长一段时间后来又去了喀麦隆。说起来她可能有九十多岁了吧。”他喝了一小口咖啡发出吮吸的声音。 “据说她生在萨基那河
畔的一个小村子,十二岁时进的修道院” 吮吸声。“十二岁的时候在那个年代的魁北克乡村,档案记录并不那么确切不是很确切。” 我咬了一口三明治然***紧咖啡杯。暖暖的很舒服。 “神甫你这里还有其他的记录吗?比如过去的书信、文件所有我们没有查看的东西?”我动了动脚趾可是,什么感觉也没有
他打了个手势,指着桌子上的文件耸了耸肩。“朱利安修女给我的所有资料都在這里你知道,她是这座修道院的档案管理员” “是的,我知道”
我和朱利安修女通过***,而且还详细地交谈过事实上,最初还昰她就此次的挖掘事宜与我取得联系的这件事一开始就引起了我的兴趣,它与我通常从事的法医工作有所不同在通常情况下,对于近期发现的死尸最终都是由验尸官来处理的--也就是说,死亡评估报告是验尸官的事在这次挖掘中,修道院所在教区要我挖掘一个圣人的遺体然后再对其进行分析和评估。事实上她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圣人。不过这正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因为天主教会将为伊丽莎白·尼科莱特授福,封她为圣人。我的工作就是找到她的坟墓,并核实坟墓里面的遗骨就是她的。至于封圣,那就是梵蒂冈的事情了。
朱利安修奻曾经向我保证档案室里保存着完好的记录。老教堂所有的墓葬都登记在册而且还绘制了图表。老教堂最后一次埋葬的时间是在一九┅一年一九一四年,老教堂发生了一场火灾之后教堂被废弃,然后封存教会建造了一所更大的教堂,取代了老教堂而老教堂从此鉯后就再也没有使用过。封闭的场地完好的记录,要做好交给我的工作似乎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 那么,伊丽莎白·尼科莱特到底埋葬在哪里呢?
“多问问也许不妨事也许有一些东西朱利安修女还没有交给你,因为她可能认为那些东西不重要” 他开口想说些什么,嘫后似乎又改了主意“我敢肯定她把所有的东西都给我了。不过我还是要问一问。朱利安修女花了大量的时间来研究这件事情大量嘚时间。”
我看着他走了出去我手中的面包已经吃完了,于是我又拿了一块我两腿交叉,蜷缩着双脚摩擦着脚趾。很好有感觉了。我小口地啜饮着咖啡从桌子上取过一封信来看。 我在此前看过这封信一八八五年八月四日,蒙特利尔的天花疫情失去了控制伊丽莎白·尼科莱特曾经写信给主教爱德华·法布尔,请求他为教区没有感染天花的居民订购疫苗,并允许那些受感染的居民使用市民医院。书信采用的是准确、古怪而又过时的法语。
无原罪圣母修道院陷入了沉寂,而我的思绪却在飘荡我想到了其他几次挖掘经历。在圣加百列修道院的那个***在那个墓地,棺材埋在比正常情况深三倍的地方我们最终在距离记录地点四个坟墓的地方找到了博普雷先生的遗體,而且是头朝下而不是头朝上在温斯顿-塞勒姆
,我们所要找的那个人不在他自己的棺材里在他的棺材里,躺着一个身穿碎花长裙女囚这就给这个墓地提出了两个问题:去世的那个男人在哪里?躺在棺材里面的这个女人又是谁在我离开的时候,那家人依然没能把他們的祖父在波兰重新安葬而律师们也因此打起了官司。 我听到从远处传来的一阵铃声接着,走廊里传来了走动的声音那个老修女正朝我这里走来。
“餐巾纸”她尖声喊叫着。我吓得跳了起来把咖啡溅到了我的衣袖上。真令人难以置信这么瘦小的一个人怎么能够弄出如此大的声响? “谢谢”我伸出手去接餐巾纸。她没有理睬我靠近我,并且开始忙着给我擦拭衣袖隐隐约约地,我看到她的右聑朵上有一个很小的助听器我感觉到了她的呼吸,看到了她下巴上纤细的白色绒毛她身上散发着羊毛和玫瑰露的气味。 “唉不管用。回家再洗洗用凉水。”
“好的修女。”我本能地回答说 她看到了我手中的信。幸运的是咖啡没有溅到信上。她弯下腰凑近来看 “伊丽莎白·尼科莱特是一个品德高尚的女人。侍奉上帝的女人。非常纯洁,非常朴素。” Pureté,Austérité,她的法语很准确,很老派,听起来很像伊丽莎白在信中的口气。 “是的,修女。”我又成了一个少不更事的小女孩。 “她会成为一个圣人的”
“是,修女这就是我们要盡力找到她的遗骨的原因。这样它们就能享受到应有的待遇了。”我不能确定圣人应有的待遇是什么不过这样听起来很不错。 我把那個册子拿出来给她看那个图表。“这就是那所老教堂”我沿着靠北墙的那一排坟墓,指着一个长方块说“这就是她的墓穴。” 这个咾修女对着方格研究了好长一段时间镜片几乎贴上了那页纸。 “她没有埋在那里”她大声说。 “对不起请你再说一遍。”
“她没有埋在那里”她的一根关节突出的手指敲着那个长方块,“不是这个地方” 就在这个时候,神甫梅纳德回来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雙手交叉在胸前、个子高高的修女。她那浓黑的大眉毛构成一个角悬挂在鼻子上方。神甫梅纳德介绍说她就是朱利安修女。她跟我握叻握手微笑着。
我没有必要向他们说明贝尔纳修女刚才说了些什么毫无疑问,在走廊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听到了老修女的话。就算在渥太华他们也能听到。 “不是那个地方你们把地方弄错了。”她重复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朱利安修女问 “他们找错地方了,”她重复说“她没有埋在那里。” 我和神甫梅纳德交换了一下眼神 “那么她埋在哪里呢,修女”我问道。
她再一次弯下腰凑近看那個图表然后用手指戳着教堂东南角。“她在这里和梅雷·奥雷利在一起。” “可是,修--” “他们把她的遗骨挪到了这里,给她换了一副新的棺材并把她放在一个特殊的祭坛下面。就是那里” 她再一次指了指东南角。 “什么时候”我们不约而同地问。 修女贝尔纳闭仩了眼睛她那满是皱纹的嘴唇在抖动着,默默地计算着
“一九一一年。那年我到这里时还是一个新信徒。我记得这一点是因为几姩后,教堂被大火烧了所以也就封存了。我的工作就是到里面去在他们的祭坛上摆放鲜花。我不想那样做不愿一个人像幽灵似的走箌里面去。不过为了主,我还是按照吩咐做了” “那么,那个祭坛后来怎么样了”
“三十年代的某个时候给搬出来了。它现在就在噺教堂的圣婴礼拜堂”她把餐巾纸折叠起来,然后开始收拾咖啡器具“那些坟墓除了有一块金属铭牌做标识外,其他什么也没有了現在,没人到那里去了数年过去了,连那块金属铭牌也不见了” 我和神甫梅纳德对视着。他微微地耸了耸肩 “修女,”我问道“伱能给我们指一指伊丽莎白的坟墓在什么地方吗?” “没问题” “现在行吗?”
“为什么不行呢”瓷质咖啡器皿因急促地收拾而发出叮当的碰撞声。 “不用管这些餐具了”神甫梅纳德说,“去吧穿上大衣和靴子,修女这些由我们来收拾。” 十分钟后我们全部再佽回到老教堂。天气仍然十分寒冷甚至比上午更加寒冷潮湿。风仍在号叫着树枝仍在轻轻地敲打着窗户。
穿过教堂时修女贝尔纳走嘚是一条高低不平的路,而我和神甫梅纳德则一边一个搀扶着她的胳膊。透过层层的衣服我觉得她十分纤弱。 修女们像旁观者似的嘰叽喳喳地跟在后面。朱利安修女带着速记薄和笔盖伊则跟在后面。
修女贝尔纳在东南角一个壁凹处的外边停了下来在准备来这里之湔,她还在面罩上加了一顶手工编织的、黄绿色的帽子并在下巴下面把帽带系住。我们看着她转动着脑袋东张西望,寻找着标识分辨着坟墓所处的位置。此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这所沉闷的教堂内唯一的黄绿色的帽子上面。
我示意盖伊调整灯光不过,修女贝尔纳並不理会这些过了一会儿,她从墙边转了回来她的头转来转去,一会向左一会向右,一会向上一会向下。她再次核对自己站立的位置然后用靴子后跟在泥土上划出或者试图划出一条线。 “她就埋在这里”尖叫声在石墙之间回荡。 “你确定吗” “她就埋在这里。”修女贝尔纳有十二万分的信心 我们都看着她做的标识。
“遗骨放在小棺材里不像通常的棺材那么大。遗骨只不过是些骨头所以尛棺材就很合适。”她伸出纤细的胳膊比划着画出一个孩子大小的空间。她的一只胳膊颤抖着盖伊把灯光照在她的脚所在的位置。 神甫梅纳德向这个老修女表示感谢并请另外两名修女把她搀回修道院。我看着她们退了出去她夹在她们中间,像个小孩她看起来太小叻,大衣下摆几乎扫到了地板上的灰尘
我告诉盖伊把另外一盏聚光灯拿到这个新的地方。然后我从先前那个地点取回我的探测器,找箌修女贝尔纳指出的位置顶端用丁字架往地上刺。然而这样做是行不通的,因为这个地方的冻土层没有前一个地方融化得那么好我使用的探测器又是尖端呈球形的瓷质器具,因为我担心它会毁坏地下的东西正因为如此,探测器很难穿透地表特别是冻得结结实实的表层土。我又用力试了试
不要着急,布兰纳要是你把棺材板弄坏了,或者不小心在这位高尚的修女的头颅上戳开一个洞他们会不高興的。
我脱掉手套用手指攥紧丁字架,然后再往地上戳这一次地表破裂了,我感到探测器滑进了下层土我抑制住急切探究的心情,檢验着泥土闭上眼睛,感受着它在质地上的细微差别如果阻力较小,那就意味着一定有东西腐烂在泥土里;如果阻力较大那就意味著地下有骨头或者人工制品。什么也没有我取出探测器,重复着上述过程
在第三次尝试的时候,我感受到了阻力我取出丁字架,再茬右边半英尺远的地方刺进去这次,我再一次遇到了阻力在地表下不是很深的地方,有个硬硬的东西
我向神甫和修女们向上伸了伸夶拇指,然后让盖伊取来筛子我把探测器放在一边,捡起一把平刃铁锹然后开始一层一层地铲去地上的土。我一英寸一英寸地铲去最仩面的那层土抛进筛子里面,眼睛不断地从土坑到筛子从筛子到土坑。不到半个小时我就看到了我想要找的东西。最后几铲土的颜銫有些暗与筛子里面的棕红土相比显得有些黑。
我放下铁铲改用泥铲,之后进入坑内俯身仔细地刮,然后除去上面松散的土粒夷岼表面。我几乎马上就能看到一个黑色的、椭圆形的东西它看起来约有三英尺长。我只能猜测它的宽度因为它的另外一部分还隐藏在沒有掘开的土层下面。 “这里有东西”我说着,站了起来呼出的哈气悬浮在我面前。
修女和神甫全都走上前来往土坑里面看我用泥鏟尖给他们描述着椭圆形东西的大致轮廓。就在这时送贝尔纳修女回修道院的那两个修女也回来了。
“尽管看起来有些小但是它可能昰一个墓穴。我挖掘的地方稍微靠左所以我还得从这个地方往下挖。”我指着我蹲坐的地方说“我将会从坟墓的外沿向下挖,然后再姠里边挖这样,在向下挖的过程中我们就能看到这个墓穴的侧面;而且按照这个方法,挖掘坟墓的后边也会容易一些除此之外,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还可以从墓穴外边的这个壕沟把棺材取出来。” “那些黑的东西是什么”一个长着一张女童子军脸的小修女问。
“當包含有机质的物体腐烂时它就会使泥土的颜色变深。所以那些黑的东西可能源自木质的棺材,或者随同棺材一起埋葬的鲜花”我鈈想解释有机质的***、腐烂过程,“泥土着色往往是发现墓葬的第一个信号” 两个修女双手合十,祈求上帝的保佑 “那么,这个是伊丽莎白呢还是梅雷·奥雷利?”一个年纪稍大的修女问。她的一个下眼睑跳动了一下
我抬起手,做了个“不知道”的手势我戴上手套,开始用泥铲刮去右半部分的黑土把土坑向外扩展,露出那个椭圆形的东西和它右边两英尺长的部分 再一次,只有泥铲刮擦和筛子晃动的声音就在这时…… “那个是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一个高个子修女指着筛子问道 我站起身来查看——暗自庆幸有这样一个伸展身体的借口。 高个子修女指的是一块红棕色的小碎片 “一点儿也没错。太对了修女。看起来像棺木”
我从工具箱里取出一沓纸袋孓,在一个纸袋子上标明日期和地点另外一个上面写上相关的信息,并把它放到筛子里;然后把其他纸袋子放在地上。这时我的手指已经麻木了。 “女士们该是做点儿事情的时候了。朱利安修女你把我们找到的每一件东西都记下来。写在纸袋子上并把它们归档,就像我们先前商量好的那样我们现在--”我看了看土坑,“--挖到了地下两英尺的地方玛格丽特修女,你负责拍照怎么样?”
修女玛格丽特点了点头举起了手中的照相机。 她们马上就行动起来在观看了数小时之后,她们也急于做点事情 我用泥铲刮,修女爱丽德和“女童子军脸”摇筛子碎片越来越多,不久以后在着色的土里,我们看到了那东西的一点轮廓木质的,已经腐烂得不像样子了情況有些不妙。
我用泥铲和双手继续挖掘我希望找到的棺材。气温很低我的手脚已经失去了知觉。尽管如此我还是感到皮大衣里面汗津津的。但愿这个就是她我默默地祈求上帝。谁会在这个时候祷告呢 随着土坑一点一点地向北展开,木头露出的部分越来越多那个橢圆形东西的宽度也随之渐渐扩展。慢慢地它的周边轮廓浮现了出来:六边形。棺材的形状我竭力抑制住自己,免得喊出“哈利路亚!
“的欢呼声那是教会用语,布兰纳但对你而言太不专业了,我告诫着自己 我一捧一捧地清理着土粒,直到那个东西的顶部全部暴露出来这是一口很小的棺材,而我们是从脚往头部挖掘、清理的我放下泥铲,取来一把漆刷我的目光和一个摇筛子的修女的目光相遇了,我笑了她也笑了。她的右眼睑跳动了一下
我用刷子一遍又一遍地清理木头的表层,清理掉几十年来附着在上面的泥土大家都停下来,凑过来观看渐渐地,棺盖上一个凸起的东西呈现在大家面前就在棺盖最宽的那个地方,恰好是金属铭牌应该放置的位置我嘚心跳加速了。 我刷去那个东西上面的泥土直到它清楚地暴露在大家的目光之下。它呈椭圆形金属质地,金银丝镶边我拿出一把牙刷轻轻地将它的表面清理干净,上面还有字
“修女,请把我的手电筒递给我好吗?在背包里” 再一次,她们像一个人似的倾斜着身體往里看就像一群站在水边的企鹅。 我把光束集中在金属铭牌上“伊丽莎白·尼科莱特--1846-1888。女沉思者” “我们找到她了。”我对众囚宣布 “哈利路亚!”“女童子军脸”呼喊着,声音大得超出了宗教的礼仪
在接下来的两小时里,我们把伊丽莎白的遗骸挖了出来修女们,甚至神甫梅纳德也全力以赴地投入到了这项挖掘工作当中筛土,装袋子做标记,拍照他们一个个都忙个不停,而我眼前也呮有法衣、念珠在晃动盖伊虽然也帮了些忙,不过有些勉强我从来没有指挥过这样一群奇怪的人。
把棺材从土坑里启运出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尽管不大,但棺木已经严重损坏棺材里面也因此填满了泥土,棺材因此显得很重虽然我低估了所需要的空间,但是在棺材边上挖壕沟还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我们把壕沟又向外扩展了两英尺,这样就可以把木板放到棺材下面最后,我们终于用尼龙绳把棺材抬了出来
下午五点三十分,我们坐在修道院的厨房里喝着咖啡我们已经疲惫不堪了,冻僵的手、脚和脸上渐渐缓了过来伊丽莎白·尼科莱特和盛放她的棺材、还有我的工具都锁在教区货车的后面。明天,盖伊会把她送到魁北克省的蒙特利尔法医实验室。作为法医人类学家,我就在这个实验室工作。尽管这具历史遗骨不是法医案件,但是我们已经得到了尸检处的特许,在这里进行分析和研究在接下来的兩周里,我将和这些骨头打交道
我放下杯子道别。修女们再一次向我表示感谢透过紧张、不安的脸庞,她们再一次因为我的挖掘和发現向我绽放出了笑容的确,她们的笑容很灿烂 神甫梅纳德陪着我,朝我的小轿车走去天黑了下来,而且下着小雪片片雪花落在的峩脸上,让我有一种异样的、热辣辣的感觉
神甫再一次问我是否愿意在修道院过夜。在他的背后雪花映着走廊的灯光,发出闪闪亮光我再一次谢绝了他的好意。不久以后我便行驶在赶往蒙特利尔的路上了。 驾车在双车道上行驶二十分钟之后我就开始后悔自己的决萣了,因为开始上路时零星洒落的小雪此时已经变成了鹅毛大雪透过车灯,片片雪花一阵紧似一阵地飘落着就像一幕斜纹窗帘。车两邊的道路和树被厚厚的积雪掩盖了而且每一分钟都在加厚。
我用双手紧紧地抓住方向盘尽管戴着手套,但我的手还是湿乎乎的我放慢了速度,把车速降至四十公里三十五公里。每隔数分钟我都要看看刹车是否正常。尽管时断时续地在魁北克生活了许多年我还是鈈习惯在冬天驾车。我自认为很坚强但是如果让我在雪天驾车,我就显得极为脆弱对于暴风雪,我仍然会像一个典型的南方人那样做絀反应也就是说,如果有暴风雪我就不出门,免得让魁北克人看到我狼狈的样子笑话我。
恐惧自有恐惧的好处因为害怕让我忘记叻疲惫。尽管很累我还是保持清醒的状态。我紧咬着牙关伸长脖子,绷紧肌肉一心一意地驾驶着。尽管东方镇区的高速公路比此前嘚路要好一些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通常来说驾车从门弗雷梅戈格湖 到蒙特利尔需要两个小时,而我几乎花了四个小时
晚上主动找怹说什么十点多的时候,我回到了漆黑一片的家尽管筋疲力尽,我还是很高兴因为我到家了,回到我在魁北克的家了我曾经在美国嘚北卡罗来纳州居住了近两个月。欢迎回家 !我的思路又转移到了法语上我打开暖气,看了看冰箱--里面阴冷阴冷的我用微波炉热了一個冷冻的玉米馅饼,喝了一听常温的鲁特啤酒 尽管不怎么丰盛,但还是填饱了肚子
我星期二时放在卧室的行李还没有打开。我也没打算打开它明天再说吧。我倒在床上打算至少睡上九个小时。然而还没有睡到两小时,我就被一阵急促的***铃声叫醒了 “喂,喂 ”我咕哝着,在这个时候进行语言转换显得有点笨拙 “唐普兰希,我是皮埃尔·拉曼彻。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把你叫醒。” 我等他往下说。在过去为他工作的七年里,这位实验室主任从来没有在凌晨三点给我打过***。
“门弗雷梅戈格湖那边的事情还顺利吧”他清了清嗓子说,“验尸官办公室刚刚给我打了个***圣乔维特镇的一处住宅着火了。消防队员仍在尽力控制火势纵火犯罪调查人员将于明忝一早就抵达现场,验尸官希望我们到那里去”他又清了清嗓子,“据一个邻居说房子的主人在家,他们的车停在车道上” “为什麼要派我去?”我用英语问
“显然,火势很猛如果有尸体的话,他们一定会被火烧得面目全非也许只剩下烧焦的骨头和牙齿。复原這些尸骨将是一件很艰难的工作 见鬼。不要是明天 “什么时候?” “我早上六点过去接你怎么样?” “好” “唐普兰希,情况可能很糟糕有几个孩子住在那幢房子里。” 我把闹钟定在早上五点半 欢迎。
自长大***后我就一直在南方生活,从未觉得天气炎热峩喜欢八月的海滩、太阳裙、吊扇、孩子们汗湿的头发散发出的气味以及纱窗上昆虫的鸣叫声。然而每年的夏天和学校的节假日,我都昰在魁北克度过的在每个学年,我的大部分时间都是从美国北卡罗来纳州的夏洛特市飞往加拿大的蒙特利尔法医学实验室工作在夏洛特,我是夏洛特市北卡罗来纳大学的一名人类学教授从夏洛特向北到蒙特利尔,直线距离大约是两千公里
每年深冬来临的时候,在下飛机之前我就会和自己进行一次对话。我提醒自己说天要冷了。天会很冷的你要穿好衣服,做好应对的准备是的,我会做好准备嘚然而,我却从来都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所以,每当走出机场、吸进第一口冷得出奇的空气时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打上一个寒战。
三朤十日早上六点的时候我放在院子里的温度计的读数是华氏二度,也就是零下十七摄氏度我尽可能地多穿些衣服,长内衣、牛仔裤、雙层毛衣、旅游靴和羊毛袜什么能穿就穿什么。我还穿了宇航员专用的、隔热保暖、温暖舒适的衬垫--昨天穿的所有行头我要尽可能穿嘚暖和一些。
听到拉曼彻汽车鸣笛的声音我拉上皮夹克的拉链,戴上手套和滑雪帽“哐”的一声关上门就往外跑。因为我自己不喜欢茬这么冷的天外出所以我也不想让他在外面等我,而且我穿得也很暖和 我原本以为他开的是一辆黑色轿车。不过他却从一辆可能是樾野车的车子里向我招手。四轮驱动鲜红色,还有赛车标志的长条 “好车。”我边说边上车
“谢谢。”他打了个手势指了指中间嘚一个架子。架子上摆放了两个塑料杯子和一个 “邓肯甜甜圈”快餐店的袋子上帝保佑你。我取出一个苹果馅饼大嚼起来
在前往圣乔維特镇的路上,拉曼彻把他知道的一切都告诉给了我大致情况和他在凌晨三点的时候告诉我的差不多。邻居的一对夫妇说他们在失火那家住户对面看到,那家人是在晚上主动找他说什么九点进的屋子此后,邻居夫妇就离开了去离家不远的一位朋友家串门。在朋友家裏他们逗留得很晚。大约凌晨两点回来的时候他们发现路这边有一片火光,接着就有火焰从这家的房子里冒出来另一个邻居说,大約是午夜过后她想她是听到了隆隆的声音。不过她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就睡觉去了火灾发生的地方很偏僻,人口稀尐志愿消防队是在两点三十分到达的,在看到需要处理的情况后他们向有关当局打***寻求支援。最终两个消防队花了三个多小时財把大火扑灭。拉曼彻已经在早上五点四十五分的时候和验尸官通了***到目前为止,已经证实有两人死亡可能还有其他人死亡。火災现场的一些地方还很热也可能很危险,所以搜救工作无法开展据推断,很有可能是有人蓄意纵火
我们驱车向北,在黎明前的黑暗Φ行驶着驶进圣劳伦斯山的丘陵地带。拉曼彻几乎不说话而我觉得这样很好,因为我不喜欢早起不过,他是个音乐发烧友一直在播放音乐,什么古典的、流行的甚至还有C&W ,这些音乐都很容易听懂也许这些音乐能够稳定情绪,就像电梯和候车室里播放的、让人麻木的音乐一样不过,这种音乐还是让我感到有些紧张
“这里距离圣乔维特镇有多远?”我取出一个双层巧克力蜜糖甜甜圈说 “大約需要两个小时的路程。圣乔维特镇距离特雷姆布兰特山的这边大约有二十五公里你在那里滑过雪吗?”他穿着一件长及膝盖的皮大衣囷军绿色的毛皮纹帽子从侧面,我只能看到他的鼻尖 “嗯,真美”
在特雷姆布兰特山,我几乎冻伤了那是我第一次在魁北克滑雪,而我穿的则是要去蓝脊山的衣服山顶的风很大,温度也很低足可以把氢气冻成液态的。 “门弗雷梅戈格湖那边的事情怎么样”
“墳墓并不在我们预想的地方。不过我们了解到了一些新的情况。显然一九一一年的时候,人们把她挖掘出来并重新下葬。奇怪的是没有重新下葬的记录。”非常奇怪我想着,喝了一口温热的咖啡“不过,我们还是找到了她今天她的遗骸将会被送到实验室。” “这场火灾来得太不是时候了我知道,你原本打算花一周的时间对她的遗骸进行分析的”
在魁北克,对于法医人类学家来说冬天可能是漫长的,因为这里的气温很少会上升到零度以上河流和湖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地面也冻得结结实实的冰雪把一切都掩埋在了地丅。昆虫都消失了许多食腐动物也都钻到了地下。其结果是:在空旷的野外尸体不再腐烂,漂浮物也不会顺着圣劳伦斯河的河水流走;人们待在家里不愿意外出猎人、徒步旅行和郊游的人也都不再到树林和野外去狩猎或者观光,而一些在冬天死去的人也只有到了春天栤雪融化的时候才会被发现因此,每年的十一月到次年的四月我接手的、姓名不详但却需要知道姓名的案子就会大大减少。
不过有┅类案子是个例外,那就是房屋火灾在寒冷的冬天,我接手的这类案子的数目呈上升趋势许多烧焦的尸体都会被送到牙科医师那里,根据牙科记录确定其身份在通常情况下,房屋地址和居民都是大家熟知的因此,只要把他们生前的档案拿出来进行比对就可以验明其身份所以,只有在陌生人被烧焦之后我的专业知识才会派上用场。
另外一种情况是遗体搜寻困难。拉曼彻是对的我一直希望我的ㄖ程不受干扰,从而可以不受限制地开展我的工作到圣乔维特镇并不是我心甘情愿去做的事情。 “也许分析工作用不上我”我开始升起了百万分之一的希望。车载收音机里一个乐队开始演唱“我高高地站在世界之巅”。“也许他们保存着这家住户的记录” “也许吧。”
不出两小时我们就赶到了圣乔维特镇。此时太阳已经升起,给这个村镇涂抹上一层冰冷和黎明的色调我们调转车头向西,驶进┅条弯弯曲曲的双车道几乎就在此时,两辆平板载货车从我们旁边经过朝相反的方向驶去,其中的一辆载着一辆损毁的灰色本田汽车另一辆载着一辆红色的普利茅斯捷龙。 “我想他们扣押了那些汽车。”拉曼彻说
我看着载货车消失在后视镜里。普利茅斯捷龙的后座上放置着数辆童车尾部护栏上有一个***的笑脸。我想象着在车窗旁边,有一个小孩伸着舌头,手指掏着耳朵对着人们做着鬼臉。灯泡眼我会这么跟我妹妹说的。说不定这个孩子就躺在前面失火房屋楼上的房间里已经被火烧得面目全非了。
数分钟之内我们看到了我们想要看到的东西。***的巡逻车、消防车、多功能车、机动采访车、救护车和没有标记的车排在路上把一条长长的、沙砾车噵的两旁都挤得满满的。
记者们站在人群中间有的在发表评论,有的在调整设备其他人坐在车里,一边取暖一边等着事情结束。多虧天冷而且又是清晨,看热闹的人特别少偶尔有车经过,车主会慢慢地开回来再看上一眼这些都是喜欢看热闹的看客。慢慢地这樣的人会越来越多的。
拉曼彻打开信号灯示意转弯,然后转个角度驶上行车道在行车道上,一名身穿制服的警官挥手示意我们停下怹穿着黑毛领橄榄绿夹克,脖子上围着深橄榄绿围巾头戴橄榄绿帽子,帽子的耳扇却是向上系着耳朵和鼻子都冻成了紫红色。他一说話大团大团的哈气就从他的嘴里冒出来。我想要告诉他把耳朵盖住马上觉得我很像我妈妈,又觉得不像他是个大男孩。要是他的耳垂冻裂了他会处理好的。
拉曼彻出示了自己的证件那个***就挥手示意我们进去,指挥着让我们停在那辆蓝色的、犯罪现场搜救卡车嘚后面在这辆车的车身上印有“司法部”的粗体黑字。原来犯罪现场搜救部门的人已经来了。纵火犯罪调查人员也到了吧我猜想着。
我和拉曼彻戴上帽子和手套下了车。此时天空一片蔚蓝,阳光照在昨夜下的雪上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天出奇的冷阵阵冷风吹来,地上的雪便四处飘散像水晶那样闪闪发亮,使得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清晰、明澈小汽车、建筑物、树木和电线杆的阴影投在冰雪覆盖、棱角分明的地面上,就像电影影像投在屏幕上一样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烧得漆黑的房屋的残迹、完好无损的车库鉯及车道前端的一小排外屋,所有的这些都是廉价的阿尔卑斯建筑风格小路在雪地上构成一个三角形,把三个建筑物连接起来房屋的㈣周是松树,雪很厚把树枝都压得弯了下来。我看到一只麻雀在一根树枝上轻快地跳来跳去然后退回了树干上安全的地方。紧接着膤块夹杂着雪粒像瀑布一样扑簌簌地从树枝上坠落,在白色的地面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凹痕
房屋是高坡屋顶,上面铺着橘红色的瓦突絀的部分已被烧成黑色,被一层冰覆盖着在这次大火中,没有被烧毁的那部分的表面覆盖着米***的墙板大敞着的窗户黑乎乎的,玻璃已经破碎青绿色的装饰要么被烧毁,要么被烟灰熏黑 房屋的左半部分已被烧焦,后面大部分也被烧毁在远处的一边,可以看到房頂和墙壁连在一起的地方烧得发黑的木头即使在这个时候,房屋后面的某些地方还在冒着缕缕青烟
相对而言,房屋前面损毁的程度要尛一些屋子前面有一个木质门廊;在楼上,一个个小阳台从窗户向外突出来门廊和阳台由粉红色的柱子建造而成,柱子顶端呈圆形烸隔一段都有一个心形的镂空雕花。
回过头来再看看我身后的车道。横过马路坐落着一座风格、式样相仿的房屋。不同的是这座房屋是用红色和绿色装饰的。在这座房屋的前面站着一对男女。他们的胳膊交叉着放在胸前戴着连指手套的双手放在腋下。他们默默地觀望着眼睛因为晨光而斜视着。他们戴着相同的橙色猎帽面色阴郁而严肃。这就是那对报告火灾的邻居夫妇我扫视了一下马路,极目远眺在视野范围内并没有其他住户。无论是谁如果她能够在这么远的地方听到沉闷的隆隆声,她的听力一定很好
我和拉曼彻开始朝那座烧毁的房屋走去。在路上我们从十多个消防队员的身边走过。他们身穿色彩鲜艳的***消防服头戴红色消防帽,扎着蓝色多用途腰带脚穿黑色橡胶靴。他们有的背着氧气罐看起来,他们在收拾消防器材
我们朝站在门廊边一个身着制服的警官走去。和车道那邊的那个警卫一样他也是魁北克省的一名警员,可能来自圣乔维特或者附近某个城镇除了某些保有自己的***部队的城镇外,魁北克渻***的责任区域包括蒙特利尔岛之外的任何地方圣乔维特是一个小镇,无力建立并支撑自己的***所以消防队长或者邻居就给魁北克省***拨打了报警***。随后他们又给我们实验室的纵火犯罪调查处打***也就是爆炸事故处。我心里在想打***给验尸官是谁做絀的决定。我们能找到多少个遇难者他们会是什么样子?情况好不到哪儿去这一点我敢肯定。我的心跳加快了
拉曼彻再次出示了他嘚证件。那名警官对证件做了检查 “真是神速啊,博士 “他一边说一边举起戴手套的手敬礼。然后他冲着一个消防队员喊着,说了些什么还指了指他的头。不一会儿那个消防队员给我们带来了消防帽和面罩。我们把消防帽戴上把面罩挂在胳膊上。 “小心点儿!”那个警官说着朝着房屋点了点头,然后闪在一边让我们进去不错,是得小心一点儿
房屋的前门敞开着。当我们从阳光灿烂的门外赱进里面时温度一下子降低了二十度。房屋内潮湿的空气弥漫着烧焦的木头、浸水的石膏和织物的味道屋内的一切被一种黑色的黏性粅质覆盖着。 就在正前方有一个通向二层的楼梯。楼梯的左右两侧都有开口它们一定是通往客厅和餐厅的,因为厨房就在后边
我曾經到过其他火灾现场,但没有哪次火灾的破坏程度能够与这次相比房屋里,到处都是烧焦的木板就像海水撞击在防波堤上裂成的碎片┅样。烧焦的木板碎片散落在混乱的椅子和沙发架上掉落在楼梯上、墙壁上和门上。残留的家具变成了黑乎乎的柴堆墙壁和天花板上,一根根的电线在摇曳着;在电线的另一端还可以看到伸向墙壁里面的、扭曲的管子。窗框、楼梯扶手、地板、所有物体的边缘都挂着嫼色的冰凌
房屋里到处都是头戴消防帽的人,有的在交谈着有的在测量、拍照、录像,有的在搜集证据有的在速记薄上写着什么。峩认出了我们实验室的两名纵火犯罪调查员他们分别拿着一把卷尺的两端,其中一人蹲坐在一个固定点上而另一个则以这个点为圆心測量着,记录着每次测量的数据
拉曼彻发现了尸检处的一名成员,并开始小心翼翼地朝那个人走去我跟在后面,像蛇一样在扭曲的金屬架、破碎的玻璃和一个乱蓬蓬的看起来像红色睡袋的东西之间穿行之所以说那个东西像睡袋,是因为它喷涌出来的填塞物像木炭芯 這名验尸官很胖,而且红光满面看到我们后,他稍稍挺了挺胸呼出一口烟,鼓起下嘴唇用一个翻过来的连指手套指着我们周围破烂鈈堪的状况,算是跟我们打招呼
“这么说,休伯特先生死了两个人?” 拉曼彻和休伯特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如同黑白分明的影子投射在颜色轮盘上一样。病理学家拉曼彻个子高高的四肢修长,还有一张长长的、寻血猎犬般的脸而验尸官休伯特的所有部位都是圆的。我的看法是休伯特是横向发展,而拉曼彻则是纵向发展 休伯特点了点头,围巾上面的三个下巴像波浪一样掀起了涟漪“在楼上。” “其他人呢”
“还不能确定,因为楼下的搜索工作还没有结束后面的火势大一些。据说大火可能是从远离厨房的一个房间开始烧起来的,那个地方已经被烧得干干净净而且地板也塌陷到地下室里面去了。” “你看到那两具尸体了吗” “还没有。我在等他们清理樓道消防队长希望确保这里是安全的。” 我同意消防队长的看法
我们站在那里,默默地观察周围混乱的景象时间慢慢地过去了,我鈈停地活动着手指和脚趾尽力保持它们的灵活性。终于三名消防队员从楼上下来了。他们头戴消防帽、护目镜和防毒面具看起来就潒刚刚进行过化学武器检查似的。
“好了”最后那名消防队员解开扣子,除掉面罩说“你们现在可以上去了。只要当心脚底下、确保戴着消防帽就行该死的天花板可能会整个塌下来。不过地板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他边说边朝门口走去稍后又转过头来说,“他们茬左边的房间里”
我、休伯特和拉曼彻小心翼翼地沿着楼梯往上走,玻璃碎片和烧焦的碎石在脚底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我的胃里一陣痉挛,一种空洞的感觉也开始在我的胸中膨胀尽管这是我的工作,但我还是不习惯看到暴力死亡的场面在楼梯顶端,我看到左边的┅扇门敞开着右边也有一扇门,正前方是浴室尽管因为烟雾而受到了极大损坏,但与楼下相比这里的一切似乎相当完好。
透过左边嘚门我看到一把椅子、一个书架和一张双人床的床尾。在床上有两条腿。我和拉曼彻走进左边的房间休伯特走进右边的房间。
左边房间的后墙贴着印有各类花朵的墙纸墙的一部分被烧毁,因而在某些地方墙壁都裸露出来了,不过裸露的部分很窄小房间的横梁呈炭黑色,它们的表面很粗糙看起来很像鳄鱼。“短吻鳄”负责纵火犯罪调查那帮小子一定会这样下结论的。脚底下到处都是结冰的烧焦碎片每件东西上都覆盖着烟灰。 拉曼彻对着四周看了很长时间然后从兜里取出一部口述录音机。他记录了日期、时间和地点然后開始描述遇难者的状况。
双人床摆放在房间最里面的角落床上的尸体蜷缩成L形,尸体中间放着一张小桌子奇怪的是,尽管烟尘和大火紦他们烧得连形状或性别都不好辨认了但这两人似乎都好好地穿着衣服。靠墙壁的那个遇难者穿着运动鞋而靠边的那一个则是穿着长襪死去的。我发现穿运动鞋的那个遇难者的一只运动袜脱去了一半,裸露在外面的脚踝被烟尘熏得黑乎乎的袜子软软地挂在脚趾上。兩个遇难者都是成年人其中一个显得比另一个更精神一些。
“一号遇难者……”拉曼彻继续着他的语音记录 我强迫自己走近一些,去看个究竟一号遇难者的前臂高高地抬起,似乎是准备好了要打斗的样子一副拳击手的架势。也许是大火烧得时间不够长或者是温度鈈够高,肌肉并没有完全被烧毁尽管如此,从后墙蹿上来的火苗还是产生了大量的热量把上肢的肌肉都烘烤得收缩了,使得胳膊肘部褙面变得像干树枝一样烧焦的衣服一块一块地覆盖在骨头上。双手也被烧成了小黑棍
看到一号遇难者的脸,我想起了拉美西斯木乃伊 它的嘴唇被烧掉,露出瓷釉破碎、烧得黑乎乎的牙齿一颗门牙隐隐露出出金属镶边的轮廓。鼻子被烧焦烧扁;鼻孔向上,就像果蝠嘚喙我还看到,一条条的肌肉纤维绕着眼眶穿过颧骨和下颌骨,就像解剖课上绘制的解剖图一样两个眼窝中各有一颗干枯的眼珠。眉毛被烧掉了头发也被烧毁了。
现在再看看二号遇难者的状况。虽然都是被烧死二号的尸体要完整一些。虽然皮肤黑乎乎的有的哋方破裂了,不过大多数都是被熏黑的眼角散发出微微的白光,耳朵里边和耳垂下面变得苍白无色头发上面是一顶烤焦的帽子。死者嘚一只胳膊平放着另一只伸开,好像要去触摸死去的伙伴似的张开的手已经被烧成了一个焦黑的骨爪。
拉曼彻仍在发出严肃、单调、低沉的声音描述着房间结构和房间内没有生命的遇难者的情况。我一边听着一边因为这里不需要我而如释重负。他们或许会需要我吧不是说,屋子里还有孩子吗透过洞开的窗户,我看到了阳光、松树和反光的白雪在房屋外,生活仍在继续
静默打断了我的思绪。拉曼彻已经停止了口述用橡胶手套替换了原来的羊毛手套。他开始检查二号遇难者的尸体拉了拉眼睑,对鼻腔和口腔进行了查验接丅来,他把尸体朝墙壁那边滚动并提起衬衣的下摆。
二号遇难者皮肤的外层已经裂开开口处的皮肤向外卷曲着。卷曲的表皮看起来呈透明状就像鸡蛋里面的那层薄膜那样。在剥落表皮的下面肌肉组织呈鲜红色和斑驳的白色,这是因为表皮在卷曲之后仍与白色的地方保持着连接拉曼彻用一根戴手套的手指按压死者背部的肌肉,鲜红的肉上立刻出现了一个白色的斑点 正当拉曼彻把尸体恢复为原来的仰卧姿势时,休伯特走了进来我们俩带着疑问的表情看着他。 “空的”
我和拉曼彻仍然一头雾水。 “那里只有两张婴儿床一定是孩孓们的房间。邻居们说这户人家有两个孩子。”他深吸了一口气“双胞胎男孩。他们不在房间里”休伯特掏出一个手帕,擦了擦皲裂的脸热汗和北极风的结合可真不怎么样。 “这里有什么情况吗”
“当然有了。这些需要进行尸体解剖”拉曼彻用忧郁、低沉的声喑答道,“不过根据初步判断,我认为火灾发生的时候他们还活着。至少是这个人还活着”他指着二号遇难者的尸体,“我还需要半小时左右然后你们就可以移动这些尸体了。” 休伯特点了点头去通知他的运输小组了。
拉曼彻走到一号尸体旁边然后又返回到二號。我默默地注视着他对着戴连指手套的手指不停地哈气。最后他停了下来。不用问他会把结论告诉我的。 “烟尘”他说,“鼻孔四周、鼻子里面和呼吸道到处都是。”他看着我 “大火燃烧时,他们仍然在呼吸” “对。还有其他情况吗” “尸斑,呈樱桃红銫这些都说明血液里有一氧化碳。” “那么……”
“在受到压力时,会出现转白反应尸斑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一般情况下转白反應会在尸斑产生数小时后出现。” “是的”他看了看手表,“现在刚过八点二号遇难者至少在凌晨三点或者四点的时候还是活着的。”他脱下橡胶手套“这是有可能的。不过消防队是两点三十分赶到这里的,因此死亡时间是在此之前。尸斑的变数很大因此很难判断。还有什么事”
我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就听到了从下面传来的嘈杂声接着是上楼的声音。一个情绪激动、喘着粗气嘚消防员出现在门口 “Estidecolistabernac!” 我赶忙搜索我的魁北克法语词典。没有这个词我看了看拉曼彻。可是还没等他给我翻译出来,那个消防隊员就接着说了下去 “这里有叫布兰纳的人吗?”他问拉曼彻 那种憋闷的感觉一下蔓延到了我的五脏六腑。
“我们在地下室找到了一具尸体他们说我们需要找一个叫布兰纳的人。” “我就是唐普·布兰纳。” 他的头盔夹在一只胳膊下面,脑袋尖尖的。他望着我看了很長一段时间。然后他用手背擦了擦鼻子,回过头来望着拉曼彻 “队长清理完之后,你就可以下去了你最好带一把勺子,因为这具尸體几乎什么也没有留下”
那个志愿消防队员带着我们走下楼梯,走进阴冷的后屋这里大部分的房顶已经被烧毁,阳光随即照射进来煙尘和灰尘颗粒在寒冷的空气中飘舞着。 我们在厨房的入口处停了下来往左看,我看到了案板、水池和几个较大的厨房用具的残留物洗碗机敞开着,里面的东西黑乎乎的而且都融化了。烧焦的木板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和我在前面房间里看到的一样
“你们背对着墙站。”那个消防队员一边说一边打着手势。然后他就消失在门口。 数秒钟之后他又出现了,只见他沿着厨房的西边向前走着在他身后,厨房的台面向上卷曲着就像一株巨大的、盘旋的甘草。在台面上面嵌着酒瓶的碎片和大小不同的无法辨认的块状物。
我和拉曼徹跟在后面沿着前面的墙壁前行,然后绕过墙角再沿着厨房操作台向前走。我们尽可能远离房间中央在熏黑的碎石、炸开的金属容器和烧毁的煤气罐之间穿行。
在走到那个消防队员之后、台面之前的地方时我停了下来,观察这里的损毁情况厨房和邻近的一个房间被烧成了灰烬。房顶被大火烧掉了隔断墙也成了烧焦的木块。原来的地板现在裂开了一个黑洞一个升降梯朝着我们的方向斜放着。透過洞口我看见戴消防帽的人在正在清理地上的碎片,有的运走有的向上送出去,有的挪放到其他地方
“下面有一具尸体,”我的带蕗人把头伸向洞口说“在要开始清理地板塌陷下去的碎石时,我们发现了它” “只有一具,还是好几具” “我怎么知道。它看起来┅点儿人样都没有了” “是大人,还是小孩” 他看了我一眼,似乎在说“***,你是个傻瓜吗” “我什么时候可以下去?”
他看叻拉曼彻一眼然后又回过头来看了看我。“这个得队长说了算他们还在清理这个地方,我们可不想让你那美丽的脑袋被什么东西劈了” 他给了我一个他自认为迷人的微笑。他可能在镜子前面这样练习过 我们在上面观看,下面的消防员在忙碌着他们把烧焦的木块扔箌一边,一担子一担子地把碎石和碎片运送出去在看不到的地方,我可以听到善意的笑骂声和移动、拖拉东西的声音
“他们想没想过,这样做可能会把证据毁掉”我问道。 那个消防队员惊奇地看着我好像我在暗示这座房屋被彗星撞了似的。 “那些东西只不过是从这┅层掉下去的地板和垃圾而已” “这种‘垃圾’也许能帮助我们建立证据链。”我回应道声音就像身后的台面下垂的冰凌那样冰冷,“或者确定尸体的位置。” 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下边可能还有燃烧点你不想让火焰亲吻你的脸,对吧”
我不得不承认峩不想那样。 “而且那个人已经无法挽救了。” 在消防帽底下我觉得我那“漂亮”的头顶,有一根血管在突突直跳 “如果遇难者烧嘚像你说的那样,你的那些同事可能会把尸体重要的部位清除掉” 他的下巴肌肉紧绷起来,目光越过我寻求支持拉曼彻什么也没说。 “队长可能不会让你下去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允许的。”他说
“我需要现在就下去,去稳固那些东西特别是牙齿。”我想到了男婴峩希望找到牙齿,很多的牙齿全是***的。“如果还有的话” 他上下仔细打量着我,衡量着我身高一米六五、体重五十四公斤的身材尽管消防装备遮住了我的体形,消防帽盖住了我的头发他还是看到了足够多的证据,这些使他相信我是不属于这里的 “她不会是真嘚想下去吧?”他希望拉曼彻成为他的同盟 “布兰纳博士将负责证物修复方面的工作。”
“Ostidecolissedetabamac!” 这一次就不需要翻译了这位大男子主義的消防队员认为,这种工作该是男人的事情 “燃烧点不是问题。”我说着牢牢地盯住他的眼睛,“事实上我通常喜欢在火焰中工莋,那样会更暖和一些” 听到这句话,他抓住护栏荡秋千似的荡到了升降梯上,脚不用踩踏梯子的横档就径直滑了下去 好身手!他這是在跟我耍花招。我可以想象他将如何向消防队长描述我。
“这些人都是志愿者”拉曼彻几乎是笑着说。戴着那顶消防帽他看起來很像埃德先生 。“我得到楼上去一趟不过,我一会儿就会回到你身边的” 我看着他左躲右闪地走到门口。他那庞大的身躯和头盔融荿一体看起来像一个肉团。数秒钟之后消防队长出现在梯子上。他就是那个带我们到楼上看尸体的那个人 “你就是布兰纳博士?”怹用英语问道 我点了一下头,做好了与展开他唇***舌剑的准备
“我是卢克·格雷尼尔,圣乔维特镇志愿消防队的队长。”他解开下巴下媔的安全带,任其摆动着他的年纪比他那个讨厌女人的队友要大一些。 “我们还需要十到十五分钟的时间才能确保下面是安全的这是峩们最后扑灭的部分,所以这里仍有死灰复燃的可能”他说话的时候,安全带来回晃动着“眼下的情况比较棘手。要知道我们谁都鈈想让大火再燃烧起来。”他指着我身后说“看到那个管道扭曲的样子了吗?”
我回过头来看 “那个是铜质的。要想把铜熔化掉温喥必须达到摄氏一千一百度。”他摇了摇头而那个安全带也随之前后摆动。“情况真是糟透了” “你知道火是怎么燃烧起来的吗?”峩问道
他指着我脚边的一个煤气罐说,“到目前为止我们一共发现了十二个这样的罐子。可能是有人确切地知道他在做什么也可能怹真是他妈的想让这家人死无全尸,把他们变成烤肉”他的脸可能因为说了粗话而略微有些发红,“对不起” “你是说有人蓄意纵火?”
格雷尼尔队长耸了耸双肩扬起眉毛。“这不关我的事”他猛地抓住在下巴底下摆动的皮带,抓住梯子的两侧“我们所要做的就昰把碎石清理出去,确保火完全被扑灭厨房里到处都是东西,都是可燃物所以地板就被烧穿了。在清理骨头周围的地方时我们多加尛心就是了。等到这里安全时我会吹口哨告诉你。” “不要往尸体上喷水”我说。 他行了个举手礼便消失在梯子的尽头。
半小时之後我才得到进入地下室的许可。在此期间我到犯罪现场搜救卡车那里取来了我的装备,还找了一个摄影师此外,我还找到了皮埃尔·吉尔伯特,让他给我准备一个筛子和一盏聚光灯。 地下室宽敞开阔、阴暗潮湿,比一月份的耶洛奈夫
还要冷在远处的一端,赫然耸立着┅个火炉通向上边的火炉管道黑而多节,就像枯死的橡树粗大的枝杈它使我想起了不久前造访的另外一个地下室。在那个地下室里藏匿着一个连环杀手。
地下室的墙体由炉渣混凝土砌成大部分较大的碎片已被清理掉了,露出脏乎乎的地板而被清理过的碎片则靠着牆壁堆在一起。地板上有的地方被烧成了棕红色,而有的地方则被烧成了黑色而且烧得很硬,就像陶瓦被放进微波炉里烧过一样室內的一切都被覆盖上了一层薄霜。
格雷尼尔队长带着我走到右侧地板塌陷的地方。他说在其他地方没有发现任何遇难者我希望他是对嘚。想到要把整个地下室都过滤一遍我几乎想大哭一场。在对我说了声“祝你好运!”之后他便离开我,加入到他的队友当中 厨房裏面的阳光很难照射进来,我便从我的工具箱里取来一个大功率手电筒照亮我周围的地方。只看了遗骸一眼我的责任心立刻就被激发起来了。这可不是我预想到的
遗骸被抛撒得到处都是,至少有十英尺远遗骸的大部分已经变成了骸骨,而且还显示出不同程度的灼痕 在一堆遗骸碎片之中,我看到了一颗被大小不等、形状各异的碎片包围着的人头这些碎片有的黑而亮,像头骨碎片;有的像白垩 那样皛似乎随时都散成粉末。的确如果处理不当,这些碎片的确会散成粉末的煅烧的骨头轻得像羽毛,而且极容易破碎是的,这将是┅件艰难而复杂的证物修复工作
在头骨南边五英尺远的地方,摆放着椎骨、肋骨和长骨看起来就像在进行解剖一样。同样这些骨头吔是白色的,已经经过了充分的煅烧我仔细查看了椎骨的方位和上肢骨的位置。遗骸是面朝上躺着的一只胳膊放在胸前,另一只放在頭顶上方 在上肢和胸口下面,躺着一个黑色的心形物另外还有两根断裂的、末端向外突出的长骨。下面是骨盆在较远的地方,我看箌了烧焦的、破碎的下肢骨
我如释重负。不过我还是有一点疑惑。这是一个***的遗骸或者,这是一个***的遗骸吗婴儿的骨头佷小,而且很脆他们的骨头很容易掩藏在下面。但愿在用筛子过滤那些灰烬和沉积物的时候不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我做了记录带上寶丽来相机,然后开始用软毛漆刷扫去尘土和灰烬慢慢地,露出来的骨头越来越多我仔细地检查那些被挪动的遗骸,把它们收集在一起等到晚些时候再进行筛查。
正当我在清理与遗骸直接接触的物体时拉曼彻回来了。他静静地看着我把四根桩子、一个线球和三把卷呎从工具箱里取出来 我用锤子把一根桩子固定在头骨上方的地方,并把卷尺的两端挂在桩子顶端的钉子上--这个钉子是我钉上去的我拉著其中的一把卷尺向南走出十英尺远,并用锤子把第二根桩子固定在这里
拉曼彻握着挂在第二根木桩上的卷尺,而我则返回第一根桩子拉着另一把卷尺呈直角向东走出十英尺远,并把第三根桩子固定在这里;然后用第三把卷尺把这根桩子与拉曼彻身边的那根桩子连接起来,构成这个直角三角形长约十英尺四英尺的斜边真是太感谢毕达哥拉斯了!现在,我构成了一个完美的、直角边为十英尺的等边三角形
我把第二把卷尺从第一根桩子上取下来,挂在第三根桩子上然后拉着它向南走十英尺远。拉曼彻拉着他手中的那把卷尺向东走┿英尺远,我就把第四根桩子固定在这两把英尺子会合的地方 我用一根绳子把这四根桩子围起来,这样就把这个遗骸圏在一个十英尺见方的正方形方框内测量时,我就会根据桩子构成的三角形进行测量如果有必要,我会把这个正方形分成四个区域或者小方格从而进荇更加精确的检查。
正当我把一个朝向北的箭头放在头盖骨附近时两名搜寻证据的侦探到了。他们穿着深蓝色防寒服背上印有“司法蔀”的字样。我嫉妒他们因为地下室的冷气和湿气就像尖刀一样贯彻了我的衣服,刺进我的肉里 此前,我曾和克劳德·马蒂诺一起共过事,至于另外那名侦探,我从未没见过。在他们放置筛子和手电筒时,我们相互做了自我介绍。
“处理这些需要一些时间”我指着用樁子围起来的正方形说,“我想寻找可能存留的牙齿;如果有必要还要找到它们的来源。如果能找到我可能还需要处理趾骨和肋骨。誰来拍照” “哈洛伦正在往这里赶。”辛塞尼斯也就是第二名侦探说。 “好格雷尼尔队长说这里也没有多余的人。不过走出地下室不会有什么关系的。” “据说有两个孩子住在这座房子里。”马蒂诺表情严肃地说他自己也有两个孩子。
“我建议采用网格搜索方法” 我望着拉曼彻,他点头表示同意 “你们明白我的意思了。”马蒂诺说着就和他的同伴咔嗒一声打开消防帽上的灯,然后走向地丅室的另一边他们会按照这个样子来回地走出平行线,先是南北向然后是东西向,最终构成一个大的网格按照这个方法,他们最终會对地下室的每一寸地板都搜索两次
我又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开始清理正方形方框内的东西我用泥铲、牙签、塑料畚箕把裹挟、附着鉯及嵌入遗骸的尘土捣松,然后清理掉再把每块骨头放在原来的位置。清理掉的每畚箕尘土都用筛子过滤在过滤时,我把残渣、灰烬、织物、钉子、木头和灰泥与骨头碎片分开把骨头碎片放在密封塑料容器里面的药棉上,并在我的记事本上注明它们的出处在此期间,哈洛伦赶到了然后开始忙着拍摄。
我偶尔会扫拉曼彻一眼他默默地观察着,表情和往常一样严肃自从认识这位上司的那一刻起,峩就很少看到他表达过什么感情这些年来,拉曼彻目睹的类似场景太多了也许对他来说,多愁善感的代价太大了过了一会儿,他开ロ了 “唐普兰希,如果这里没有我的事的话我到楼上去看看。” “当然”我回答着,心里想着温暖的太阳 “就一会儿,我会回来嘚”
我看了看表,十点十一分在拉曼彻的后面,我看到辛塞尼斯和马蒂诺肩并肩、低着头、蹑手蹑脚地像矿工在寻找富矿一样。 “伱需要什么东西吗” “我需要一个装尸袋,里面要有一个干净的白布单子还要确保袋子下面有一个平板或者带轮子的小推车。好不容噫把这些碎片清理好我不想在运输的时候又把它们混淆在一起。” “当然”
我回过头来继续清理,过滤筛选。天很冷我被冻得浑身发抖,因此不得不时不时地停下来暖暖手在这期间,停尸房的运输小队带来了托盘和装尸袋最后一批消防队员也撤离了,地下室安靜了下来 最后,我终于把整个的骨骼都清理了出来我对整理的骨头做了记录,并对其状况做了概述哈洛伦则拍摄照片。 “来杯咖啡怎么样”在完成清理工作之后,他问道 “不行。需要时我会叫你的我还得转移这些骨头。”
他离开后我就开始把遗骸往装尸袋里媔装。在装时先装脚,最后装头遗骸骨盆的状况很好。我把它捡起来放在单子上。耻骨嵌在烧焦的组织里它们可能不需要寻找出處。
上肢和下肢骨仍与附着的尘土保留在一起这样的话,尘土就可以使四肢骨骼维系在一起等到运送到验尸房之后,我再对它们进行清理、分类对于胸部的处理,我采用的是同样的方法在移动时,我小心地用平板铲把这一部分整个拿起来遗骸的前胸腔已经没有了,所以我不用担心它会受到损坏最后,我把遗骸的头骨也放进了装尸袋
在装好骨骼之后,我就从西南角的那根桩子开始朝着东北角嘚那根桩子,开始用筛子过滤堆积物上面大约半英尺厚的尘渣正当我完成对这个正方形最后一个角的尘土的过滤时,在头骨东边约一点伍英尺远、两英寸深的地方我发现了它。我的心跳在加剧太棒了! 下颌骨。我小心地剔除泥土和灰烬露出了一块完整的下颌骨,右升支 、一块左升支碎片和下颌骨体的一部分最后的那部分里面有七颗牙齿。
我用一个精细的斜条格检查这块骨头它的外层很薄,呈粉皛色;多孔的内层暗淡而脆弱就像小蜘蛛织就的、等着晾干的一条条细丝;牙齿的瓷粙已经裂开。我明白这些骨头不能随便乱动,否則整块骨头就会变成粉末 我从工具箱里取出一个装有液体的瓶子,摇了摇并对瓶子进行了检查,以确保溶液里面没有水然后,又从裏面掏出一把一次性的滴管
我手脚并用,拧开瓶子取出一根滴管,浸到瓶子里我挤了挤球,使球里面充满溶液然后把液体滴到下頜骨上,一滴一滴地浸湿每一块碎片,并确保每块碎片都被溶液浸透我沉浸在工作之中,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角度不错嘛。”是用渶语说的
我的手抖了一下,维纳克溶液溅到了衣袖上我腰酸背痛,手脚发麻仿佛被钉在地上一样动弹不得。于是我慢慢地坐下来休息一下;猛然坐下是万万不行的。不用看我就知道说这话的人是谁。 “谢谢赖安探员。” 他绕到网格远处的那一端俯视着我。即使在地下室模糊的灯光下我还是看到了他那双我怎么也忘不掉的蓝眼睛。他穿着黑色羊绒大衣围着红色的羊毛围巾。 “好久不见了佷忙啊。”他说
“是啊。很忙什么时候开庭?” “开庭” “福捷案。”我们两人都等着出庭作证 “你现在还和佩里·梅森约会吗?” 对这个问题我避而不答。在去年秋天的太极拳培训班上,我遇到了一个辩护律师,并和他有过一段时间很短的交往 “那样算不算亲近敵人呢?” 我还是不回答显然,我的个人生活成了凶杀案侦缉队一个感兴趣的话题 “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很好你呢?”
“没什么好抱怨的即使我抱怨,也没人听我的” “养个宠物吧。” “可以试试滴管里面是什么?”他用戴着皮手套的手指指着我的手问 “维纳克,一种聚酯酸树脂和甲醇溶液下颌骨受到了烘烤,我想让它保持完整” “这样做行吗?” “只要骨头保持干燥这种溶液僦会渗透到骨头里面,并使骨头紧密地结合在一起” “要是骨头不是干燥的呢?”
“维纳克不溶于水因此它会停留在骨头表面,并变荿白色其结果是,骨头的外表看起来就像喷了一层乳胶” “维纳克变干需要多长时间?” 我感觉我就是一个魔术大师 “它会因为酒精的蒸发而迅速干燥起来的,通常需要半小时到一个小时即使在近北极地区,也需要这么长的时间” 我检查着下颌骨碎片,找到一个裂纹就在上面滴上几滴溶液,然后把滴管放在溶液瓶盖上
赖安走过来,伸出一只手我抓住他的手,站了起来然后双臂交叉放在胸湔,双手放在腋下我的手指已经失去了知觉,而且眼睛也花了因为怀疑我的鼻子就是赖安围巾的影子。 “这里冷多了”看着我很冷嘚样子,他环视着地下室表示赞同他一只手背朝后,构成一个任意角“你在这里待多久了?” 我看了看手表怪不得我的体温下降--已經是下午一点十五分了。 “四个多小时” “上帝啊!你需要输液。”
我似乎一下子明白了过来--赖安是负责凶杀案侦查的 “这么说,是囿人蓄意纵火” “很有可能是这样的。” 他从背后掏出一个白色的袋子从里面取出一个塑料杯和一个三明治,然后拿着它们在我面前來回地晃动 我猛地冲了上去。他倒退了一步 “你要谢谢我。” “在邮件里” 浸透的红肠和不冷不热的咖啡!太好了!我一边吃,一邊和他聊着 “告诉我,你为什么认为这是有人蓄意纵火”我一边咀嚼一边说。
“告诉我你在这里发现了什么?” 好啊跟我谈条件來了。 “一个人也许很年轻,但不是小孩” “没有婴儿?” “没有该你了。” “看起来这是有人采用的一种屡试不爽的手法火是鉯纵向的方式在地板之间燃烧的。也就是说地板并没有完全被烧毁,这就意味着液体助燃剂可能是汽油。我们发现十多个空的汽油罐” “就这些?”我把三明治吃掉了
“这场大火的起火点不止一个。一旦燃烧起来它就会成为熊熊大火,因为它把那么多的煤气罐都給点燃、引爆了每点燃一个煤气罐,就会发出一声巨响” “有多少个?” “十四个” “火是从厨房开始燃烧的吗?” “还有厨房旁邊的房间无论哪一个,现在都很难说” 我沉思了一会儿。 “这解释了我心中的疑问头和下颌骨。” “头和下颌骨怎么了”
“它们與死者躯体的距离有五英尺远。如果一个煤气罐与遇难者一同下落然后爆炸,这就可能使头部燃烧脱离躯体,并被抛掷到另外一个地方下颌骨也一样。” 咖啡喝完了真想再来一个三明治。 “罐子有没有意外引燃的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 我弹去衣服上的面包屑又想起了拉曼彻的蜜糖甜甜圈。赖安在袋子里摸索了一阵之后递给我一张餐巾纸。
“这么说这场大火有多个火源,也发现了存在助燃剂的证据这就算是有人蓄意纵火了,为什么呢” “你难倒我了。”他指着装尸袋“这是谁的?” “你难倒我了” 赖安上楼去了,我继续我的证物修复工作由于下颌骨还没有干透,我就检查起头骨来
通常来说,大脑里含有大量的水分在火的作用下,大脑就会沸腾、膨胀从而形成流体静压。在热度足够高的情况下颅腔可能会破裂,甚至爆炸不过,这名遇难者的头骨却相当完好虽然遇难鍺的面容已不复存在,外面的骨头也被烧焦、剥落但是头骨较大的部分还是完整的。我有些惊讶因为这场大火的火势很猛。
不过当峩清理掉头骨上的渣土和灰烬、凑近仔细看时,我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了我盯着头骨看了一会儿,之后滚动着头骨仔细地检查著额骨。 我的天啊! 我沿着楼梯向上爬把头伸进厨房。赖安站在案板旁边与那位摄影师交谈着。 “到下面来一下”我说。 他们两个嘟扬了扬眉毛各自指着自己表示疑问。 “你们两个” 赖安放下手中的塑料杯。 “什么” “这个遇难者可能在大火燃烧之前就死了。”
等到最后一块骨头包装好、并做好运输准备时已经是下午的晚些时候了。赖安一直看着我把头骨碎片取出包装,然后放进塑料容器裏在实验室,我将对这些遗骸进行分析和研究接下来,我们将对他的孩子进行搜索和调查 当我从地下室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時分了在这个时候,如果说我很冷的话就如同说戈迪瓦夫人
穿得太单薄一样。连续两天的下午我都是在手脚失去知觉的状态下结束笁作的。我希望这不至于让我做断指手术 拉曼彻已经走了,于是我和赖安、他的同伴让·贝特朗乘同一辆车,赶回蒙特利尔。我坐在后边,哆哆嗦嗦地请他们把暖气开得大一些他们坐在前边,汗流浃背不时地把外衣一件一件地脱掉。
我断断续续地听着他们的对话我已經是筋疲力尽了,只想好好地洗个热水澡钻进我的法兰绒睡衣里,美美地睡上一觉一个月以来,我的大脑都在飘荡我想起了北极熊,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蜷缩起来一直睡到来年的春天。 我的大脑充满了幻觉地下室的受害者,一只在烧焦的、僵硬的脚趾上摇摆嘚袜子一个放在小棺材上金属铭牌,一个满脸幸福、执著追求的人所有这些都涌现进了我的脑海里。 “布兰纳”
“什么事?” “早仩好!星星在闪烁地球在跟你打招呼。” “什么事” “你到家了。” 原来我已经酣然入梦了。 “谢谢下星期一见。” 我跌跌撞撞哋走出汽车沿着我家的楼梯向上走。一层泛着白光的雪覆盖在四围就像小圆面包上结了一层冰霜似的。我纳闷这么多的雪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冰箱里的存货并没有因为一天的过去而有所改进我只好吃一些涂抹花生酱的苏打饼干、喝一些蛤蜊杂烩汤充饥。在食品柜里我找到了一盒放了很长时间的海龟牌纯巧克力。尽管这些巧克力都变味了而且很硬,我还是吃得津津有味不仅是因为纯巧克力是我嘚最爱,而且我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在所有的愿望中,只有沐浴像我期待的那样既温馨又舒适。然后我决定把火生起来。最后我总算暖和起来了,但我觉得既累又孤单虽然巧克力让我感觉很好,可是我还想再多吃一些
我想念我的女儿凯蒂。她的学年分为四个部分而我所在的大学采用的是学期制,所以我们不会同时放春假就连我的宠物猫博迪也留在南方,没有和我一起来它不喜欢坐飞机,所鉯每次乘坐飞机它都会大声表达它的抗议。由于这次在魁北克停留的时间不到两周我就决定把它留在南方。
当我拿着火柴准备点燃引吙的木头时我想到了火。在最初的时候人类的祖先猿人学会了使用火。近一百万年以来人类一直在使用火,用它狩猎、烧饭、取暖、照明这是放假前我在最后一节课上讲的内容。我想到了我在北卡罗来纳州的那些学生当我正在忙着寻找伊丽莎白·尼科莱特的遗骸时,他们正在进行期中考试。正当这些学生们离开学校、忙着去海滩嬉戏时,他们的试卷将会通过隔日送达邮件于明天寄送到我这里
我关仩灯,看着火焰舔着木头在木头中间盘旋、扭动。阴影随着火焰在房间里飘荡着舞动着。我闻到了松木的香味听到了湿气嘶嘶的响聲以及湿气溅落到木头表面而发出的爆裂声。这也是火的魅力所在它调动了人类的许多感官。 我又回想起了儿童时代的圣诞节和夏令营火,上天给人类的一个如此危险的恩赐它既可以给人以安慰,重新点燃平静的记忆也可以杀人。今天夜里我不想再去想圣乔维特鎮的事情。
我看着雪在窗台上积聚我的学生也许正在制订他们在海滩上第一天的游玩计划。正当我与寒冷与冰冻抗争时他们却在做防曬的准备。我也不想想这些事
我想到了伊丽莎白·尼科莱特。她曾经是一个寂寞的人。“女沉思者”金属铭牌上是这么写的。可是在過去的一个多世纪里,她已经什么也没有沉思了如果我们找错了棺材,那该怎么办看来,这也不是我现在要想的事情至少在今天夜裏是这样的。再说了伊丽莎白跟我也没有什么相似之处。
我看了看时间九点四十分。在大学二年级的时候凯蒂当选为“弗吉尼亚***”。尽管同时攻读英语和心理学两个学位而且保持着三点八分的年级平均成绩,她却从未脱离社会星期五晚上主动找他说什么,她從来都不会待在家里的作为一个天生的乐天派,我把***拿到壁炉边给在夏洛茨维尔 的凯蒂拨打***。 在***铃响第三声时凯蒂接叻***。
在我的预想中回答我的应该是她的语音留言信息,所以当我听到她本人的声音我倒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妈妈是你吗?” “是的喂,你在家里做什么” “我鼻子上长了一个仓鼠那么大的痘痘。太难看了所以没出去。你在家里做什么” “你一点儿也不醜。不要再说痘痘了”我背靠着一个软垫,并把脚放在壁炉边“这两天我一直在寻找死尸,太累了懒得出去。”
“你不说我也知道”她那边传来玻璃纸沙沙作响的声音,“这个痘痘特别大” “它会消失的。西拉诺怎么样”凯蒂养了两只老鼠,一个叫坦普尔顿·贝热拉,另一个叫西拉诺·贝热拉。 “好多了。我在宠物店买了点药,每次给它滴上一滴它已经停止分泌那种像鼻涕一样的东西了。” “恏它一向都是我的最爱。” “我想坦普尔顿也知道这一点” “我以后会尽量小心一些的。还有什么新鲜事吗”
“也没什么。我和一個叫奥布里的男孩出去玩了他很酷。约会的第二天还给我送来了玫瑰花明天,我要和林伍德出去野餐林伍德·迪肯,大一,学法律的。” “你经常这样称呼他们吗?” “什么?” “名字” 她并没回答我的问题。“哈莉姨妈打***过来了” “嗯?”我妹妹的名字总是讓我多少有点恐惧 就像一桶钉子刚好装到桶沿处一样。
“她正在做气球或者其他生意事实上,她打***是为了找你她的声音听起来囿点怪怪的。” “怪怪的”即使在正常情况下,妹妹的声音就有点怪怪的 “我告诉她说你在魁北克。明天她可能会打***给你” “恏。”我求之不得 “哦,对了!爸爸买了一辆RX-7型马自达汽车那车真是棒极了!不过,他不让我开” “是的,我知道”我那分居嘚丈夫正在经历着一场轻度的中年危机。
那边有点犹豫“事实上,我们刚刚打算出去吃比萨” “那痘痘呢?” “我打算在它上面画上聑朵和尾巴并说这是文身。” “应该管用要是被揭穿了,你可以用一个假名字” “我爱你,妈妈” “我也爱你。回头再聊” 我紦剩下的巧克力吃光了,刷了刷牙--刷了两遍然后,我倒在床上睡着了这一睡就是十一个小时。
在这个周末剩下的时间里我一直忙着咑开和整理行李、洗衣服、打扫卫生、购物以及批改考卷。妹妹的***是在星期天晚些时候打来的她告诉我说,在过去的一段时间她在嶊销热气球我感到如释重负。三年来我一直在找借口,让凯蒂留在地面上一想到她最终会乘热气球上天,我就害怕现在,妹妹的那股激情会转移到其他地方去的 “你在家吗?”我问道 “是。” “暖和吗”我看了一下窗台上的堆积物。雪仍在下
“休斯敦一直嘟很暖和的。” 我真羡慕她不用受寒冷之苦 “你怎么推销起热气球来了?” 哈莉从来都没有一个固定的目标她一直都是一个探索者。茬过去的三年里她始终雄心勃勃,希望自己能驾着热气球在天空翱翔只要探险队不在得克萨斯州飘浮,她和她的那帮人就会打点行李不远万里,跋山涉水前去参加气球聚会。 “我和斯特里克分手了” “哦。”
她过去曾经是斯特里克的狂热崇拜者他们俩是在新墨覀哥州阿尔伯克基的一次聚会上认识的,五天以后两人就结婚了这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很长时间我们两个都不说话。后来还是峩打破了沉默。 “那现在怎么办”我问道。 “我可能要去咨询一下” 我感到惊讶,因为妹妹很少这样做 “这样也许有助于你摆脱困境。”
“不不。斯特里克对大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似乎大脑成了他的理想和事业。我倒不是为他惋惜只是他这样下去让我受不了。”我听到她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长长地吐出“我听说有这样一个课程。上了课之后你就能全面地就健康、减压等之类嘚问题为人们提供咨询。我一直在读关于草药、沉思冥想和玄学方面的书籍真是不错。我想我在这方面会有所建树的。”
“哈莉你說的这些听起来怪怪的。”我这样说过她多少次了说实在的,我自己也不知道 “哎呀,好了对这件事,我当然会仔细考虑的我才鈈会那么笨呢。” 是的她并不笨。不过如果哈莉想要做什么事情,她总会不遗余力地去做没有谁能阻拦她。 我挂上***隐约有些鈈安。一想到哈莉要给前来咨询的人提供建议我就有点儿紧张。
大约六点的时候我开始做晚饭:嫩煎鸡胸,水煮香葱、黄油、红土豆清蒸芦笋。要是再来一杯霞多丽葡萄酒 那就再好不过了。不过对我并非如此。那瓶启封了七年的葡萄酒现在还开着而且还放在那裏。我也不是一个十足的傻瓜至少在清醒的时候不是。这顿晚餐远远胜过昨天夜里的苏打饼干
进餐的时候,我想到了我那宝贝妹妹囧莉和正规教育永远都水火不容。在高中毕业的前一天她就和她的那个高中生男朋友结婚了。此后她又先后与另外三个人结过婚。她養过圣伯纳犬经营过一家必胜客比萨饼店,推销过名家设计的太阳镜在尤卡坦 做过导游,为全美职业棒球联队休斯敦航天员队做过公關经理开办过一家地毯清洁公司但没成功,销售过房地产最近又推销起了热气球。
我三岁、哈莉一岁那年我骑着三轮车碾过她的腿,把她的腿压折了可是,她从来都没有慢下来过即使裹着石膏,她还要学走路她既让人无法忍受,又十分可爱;她精力充沛但缺乏指导和目标。她真让我头痛
晚上主动找他说什么九点三十分,我打开电视观看曲棍球比赛。比赛的第二场已经结束哈伯斯队以〇仳四负于圣刘易斯队。唐·切里大声吼叫着,抨击加拿大队在组织方面的不当之处,圆嘟嘟的脸都涨红了,红晕一直延伸至他那高耸的衬衫领子底下。与其说他是一个电视节目的体育解说员倒不如说他是理发店里四重唱的男高音。我观看着为每周都有数百万观众在听这样┅个人讲解而感到困惑。十点十五分我关掉电视,上床睡觉
第二天早上,我起得很早然后驱车前往实验室。对大多数法医来说周┅是繁忙的一天。在周末由于残酷、故作勇敢、孤独和自怨自艾而造成的偶发性案件以及暴力死亡案件都会呈上升趋势,而尸体也会被送到并存放在停尸房里等待周一的验尸检查。 这个星期一也不例外我端着一杯咖啡,加入到了在拉曼彻办公室召开的早会中纳塔利·艾尔斯在瓦勒多
负责一起谋杀案的审判,不过其他的病理学家都出席了会议让·佩尔蒂埃刚刚从魁北克北部村镇的库朱阿克出庭作证回来。他正在给艾米丽·圣安杰洛和马塞尔·莫林展示他拍摄的照片。我斜着身子也去看他拍摄的照片。 库朱阿克看起来好像刚刚冒出来并茬昨天被重新组合在一起一样。 “那是什么”我指着一个塑料外壳的预制建筑物说。
“水上乐园”佩尔蒂埃指着一个红色六边形标记說,这个标记上面写着我不熟悉的字在这些字下面是白色的粗体字。“所有的标志都采用法语和因纽特语 两种语言”他的河流 上游口喑很重,在我听来他好像一直在说因纽特语尽管我们共事多年,他的法语还是不太好理解 佩尔蒂埃指着另外一个预制建筑物说:“那個是法院。”
它看起来和刚才那个水上乐园很像只是没有了塑料外壳。在这座城镇的后面延伸着广阔的、遍布岩石和苔藓的苔原地带,荒凉而阴冷在路边,躺着一具发白的驯鹿骨架 “这种情况普遍吗?”艾米丽问--她在研究驯鹿 “它们死了才会这样。”
“今天有八具需要检验的尸体”拉曼彻把登记表拿出来说。他仔细地看了看这些尸体的具体情况一名十九岁的男青年被一列火车拦腰撞成两截。茬铁道上设置着三角支架路障的地方经常发生类似的青年被撞事故。 在米甘蒂克湖畔一辆雪地机动车钻进了冰窟窿,两具尸体已被打撈上来怀疑是酗酒肇事。
一个婴儿被发现死在床上而且尸体已经腐烂。当局抵达时婴儿的妈妈正在楼下观看一个电视知识竞赛节目。她声称早在十天以前,上帝就让她停止给这个孩子喂食 在麦吉尔大学校园的一个垃圾桶后面,发现了一具身份尚未得到确认的白人侽性尸体在圣乔维特镇的一场住宅大火中,发现三具尸体
佩尔蒂埃将负责婴儿的尸检。他指出他可能需要做一次关于人类学方面的咨询。婴儿的身份没有什么疑问但搞清婴儿死亡的原因和时间将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圣安杰洛将负责米甘蒂克湖的那两具尸体莫林则負责火车和校园垃圾桶男尸案。在圣乔维特镇住宅火灾中卧室内的两具尸体相当完整,可以按正常的尸检程序处理拉曼彻将负责这两具尸体的检查工作。我将负责对从地下室找到的骨头进行分析和研究
早会后,我回到我的办公室打开卷宗,把当天早上记录的非正式信息转换***类学案件档案格式姓名:不详;出生日期:不详;法医实验室编号:31013;停尸房编号:375;***案件编号:89041;病理学家:皮埃爾·拉曼彻;验尸官:吉恩·克劳德·休伯特;调查员:魁北克安全处反罪案中心警员安德鲁·赖安、让·贝特朗。
我添加上日期然后把这個表格放进档案文件夹中。我们每个人使用的档案文件夹的颜色各不相同:牙科医师马克·贝热龙采用的是粉红色;放射科医师马丁·莱韦斯克采用的是绿色;拉曼彻采用的是红色;而亮***封皮则是我使用的颜色。 我乘坐电梯来到地下室。在这里,我请停尸房的技术人员把LML31013放到三号解剖室然后去换上外科手术服。
法医实验室的四个尸体解剖室就在停尸房的旁边解剖室由法医实验室支配,停尸房则由验尸官办公室支配二号解剖室很大,摆放着三张桌子而其他房间则只有一张桌子。***解剖室装有特殊的通风设备我经常在这里工作,洇为由我负责的案件尸体大都已经腐烂。今天我把它留给了佩尔蒂埃和那个婴儿。烧焦的尸体不会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我走进三號解剖室时,一个黑色的装尸袋和四个塑料容器已经放在了滚轮床上我打开塑料容器的盖子,取出棉花填料仔细地查看头骨碎片。虽嘫经过长途运输的颠簸这些碎片依然完好无损。 我填写了一份案件卡片拉开装尸袋的拉链,把包裹骨头和残骸的被单拉了出来我拍攝了数张照片,然后把所有的东西都送到X光射线室检查如果有牙齿或金属物体,我想要精确地确定它们的位置
在等待时,我想到了伊麗莎白·尼科莱特。她的棺材就锁在离我十英尺开外的一个冷却容器里我迫切地想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今天早上我还收到一个朱利安修女打来的留言***。修女们也都等得不耐烦了 半小时后,丽萨推着滚轮床把骨头从X光射线室送了回来,并交给我一个里面装着X光片嘚信封我抽出数张,放在看片灯箱上从装尸袋的脚部开始检查。
“片子还能看吧”丽萨问,“里面有很多碎石我不知道采用什么莋背景好,所以我就每一种都照了几张” “好。” 我们在看一团被两根白色小铁轨环绕着的、形状不规则的物体--那是装尸袋里面的东西囷金属拉链这团物体的混杂物包括:建筑碎片;在与自然背景映衬下,点缀着呈蜂窝结构、显得有些苍白的骨头微粒 “那是什么?”麗萨指着一个白色的东西说 “好像是一颗钉子。”
我把第一批X光片取下换上另外三张。泥土、石块、木头碎片和钉子此外,我们还看到了腿骨、髋骨和附着在上面的、烧焦的肉骨盆看起来还很完整。 “股骨里面好像有金属碎片”我指着股骨X光片上的几个白点说,“在处理这些骨头的时候我们要仔细一些。晚些时候我们还要再拍几张X光片。
接下来的X光片表明在我的记忆当中,还没有哪些肋骨會破碎成这个样子尽管碎裂而杂乱,上肢骨还是比较完好的几块椎骨似乎还可以修补。在胸腔左边我们看到了一个显然是金属的物體。不过它看起来不像钉子。”我们还要注意这一点“ 丽萨点了点头。
接下来我们检查了塑料容器的X光片,没有什么不正常的情况下颌骨黏合得很好,细长的牙根仍然牢固地嵌在骨头里甚至连齿冠都是完整的,我甚至能够看见两个臼齿上明显的斑点贝热龙会很高兴的。如果有牙科记录这些牙齿对确定死者的确切身份将会有很大的帮助。 然后在额骨上我又有了新的发现。它的上面有许多小白點就好像有人用盐长期浸泡过似的。
“这个也需要再拍摄X光片”我盯着左眼眶附近射线穿不透的质点轻声说。 丽萨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了我一眼 “好了。我们把他取出来吧”我说。 “也可能是她” “对,也可能是她” 丽萨把一张单子铺在解剖台上,又把一个筛孓横放在水池上我从一个不锈钢柜台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纸裙,从头上套下去并系好腰带。然后我戴上口罩、手术手套,拉开了装尸袋的拉链
从脚开始,逐渐朝上体进行首先,我拿掉了最大和最容易确认的杂物和骨头;然后我回过头来,仔细地查看塑料容器找箌可能缺漏的、任何细小的部件或者骨头碎片。丽萨在慢慢流出的水下筛选物体一把一把地筛。她清洗着人造物品并把它们放在柜台仩,而我则按照解剖的顺序把骨骼的组成部分摆放在单子上
中午的时候,丽萨放下手里的活儿吃午饭去了我继续忙我的工作,终于在丅午两点三十分的时候完成了这项繁杂的工作在柜台上,摆放着一堆钉子、金属盖和一个已经爆破的子弹筒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塑料瓶——我想里面的东西可能是一块废布料。在解剖台上放着一具烧焦的、已经分离的遗骸。它的头骨呈扇形铺开就像雏菊的花瓣┅样。
登记、编目造册花了我一个小时的时间--不仅要鉴别每一块骨头而且还要确认每一块骨头是人体左侧还是右侧的。接下来我要解答赖安可能要问的问题:年龄、性别、种族以及尸体的身份。 我拿起那块包括有骨盆和股骨的东西仔细察看火已经把软组织烤得很黑、佷硬,这种情形只能说是喜忧参半:骨头虽然保护住了但是要把骨头弄出来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我翻转着观察骨盆左边的肌肉已经被燒掉了,这使股骨与骨盆脱离球窝关节的横切面也很完整。我对股骨头的直径进行了测量它十分细小,与女性股骨长度范围的最低数據一致
我仔细地对股骨头的内部结构,也就是紧挨着关节表面的那部分进行了分析骨头的针状突起表现出了***独有的蜂窝结构特征,因为它没有粗线而这种粗线的存在是近期有引发成长的生长帽的标志。这种情况与我早些时候在下颌骨中发现的发育完善的臼齿齿根楿一致这个遇难者不是儿童。
我查看着构成髋臼的杯形骨外层边缘以及股骨头的下端我发现,二者似乎都是呈下滴状就好像蜡烛在點燃时溢出的蜡泪一样。关节炎!这个人不是年轻人 我已经怀疑这个遇难者是一个女性。剩下的长骨的直径都很小也都带有平滑肌。接下来我将对头骨碎片进行研究。 小的乳状突起和眉骨;锐利的眼眶头骨的后面很光滑,而在通常情况下男性头骨的这个部分会显嘚粗糙、起伏不平。
我检查了额骨两根鼻骨的上端仍处在原来的位

  问 问:我喜欢一个男孩他说让峩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他说我们不会有结果 可是我一直坚持对他好给

问 问:我喜欢一个男孩他说让我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怹说我们不会有结果可是我一直坚持对他好给他发短信。每次打***让他来陪我他也来可是最后他烦了。他突然不理我了我问他怎麼了他说没必要告诉我。说他烦我了他说我们只是朋友为什么我给他一天那么短信。他肯定感觉我把他当男朋友了所以他决定不再联系。我最后发短信逼他和我见面 见了我让他给我解释他说他跟我只是朋友需要给我解释什么。我那次见他就说最后一次可是我过了几忝又告诉他最后一次 那次他都已经对我发脾气了。我问他地方他告诉我要来就来不来就滚。我说你发脾气干嘛他就挂了最后骂我不要臉 看见我就恶心让我有多远滚多远我真的好难过。我该怎么办我发短信求他见我一面 他告诉让我有多远滚多远。我该怎么办

人家不喜欢伱回复你或者来见你是纯粹出于礼貌,这种人你应该高兴而不是上床骗钱又突然联系中断的,你不要想太多了他对你没感觉! 你再加分也一样,人家不喜欢你大家说好听的满足你也没用!

宝宝知道提示您:回答为网友贡献,仅供参考

别去找一个不爱你的人了,你樾是这样纠缠他他会越烦你,自己想想吧何况你只是刚开始喜欢,又没爱上他严格的说来你还没付出过感情吧?放手不丢人。

一人家对你很好啊,人家也和你说的很明白啊人家烦还不愿意考虑那些事,你不应该用各种手段和理由约人家浪费人家精力 二,人家鈈接受你1,人家说的话你理解不了或者做不到,影响了人家2你的底线和人家不匹配,让人看不起你你说最后一次把人家约出来,伱找个借口谈个重要的事也好谈和他无关的伤心的事也...好。你是逼问人家他和你的感情而且人家不认可和你感情好。3你喜欢人家可以啊默默的喜欢不要影响人家,默默的付出不求回报但你不可以要求别人也喜欢你,不可以影响别人的生活要不然中国的明星大腕还鈈都被逼疯或跳楼。 三你到底有没有生自己的家庭,有没有自己的生活你没有自己的生活目标。你的独立生活能力和协助能力都很差需要虚心学习。 四人和人相处的基本常识你知道不知道。古代的根基都有孝义礼智信现在的是相互尊重。他这很流氓耍赖似的他吔不愿靠近你啊。所以需要学习五其实这些也没什么,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帮助别人一点力所能及的事,不管那些自己做不到的事就可鉯了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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