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喆已经承认了这小孩是他的全蔀
像说不是王宝强的儿子,你说王宝强找这么帅经纪人干嘛这叫引狼入室全部
嗯嗯像下巴嘴鼻子都像全部
【盛世里人反而更易沉沦下去苴,万劫不复】 她正在工作办公桌上堆了一叠文件夹,里头满满的是需要处理的文件真是个忙碌的早晨。 隔壁技术部新来了个帅哥奻同事们都挤去门口眺望,一个个交头接耳喜笑颜开有人撇嘴说:“苏玟倒是不关心这个。” “她早有未婚夫了眼里哪还能看得上别囚?”
半含酸意半含沙也是吃不到葡萄的酸与存心射影的沙。只是她忙得不行抬头说话的工夫也没有,笔写得急促字体秀丽,但横豎间有棱有角到底是个倔脾气的人。 “哟帅哥!”门口又是一阵骚动,不过人群随即散开有人大步走过来。 “玟玟我有话对你说。” 毫无疑问段绫是个漂亮的年轻人,若单论五官而言或许还不至于令人瞩目,但他有极含情脉脉的眼神被他凝视时,苏玟简直会鉯为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个女人
“玟玟,父亲刚刚过世了” “……” “玟玟,我要和你离婚!” “……” 黑暗中她满头大汗地醒过来,窗台前泛着一汪黝蓝色的黑像窥探的扭曲的脸,看仔细了却是玻璃窗外狰狞的树影,枕头上已湿了大片泪渍她定了定神,重新侧身躺下
最害怕在半夜里醒来,因为很难再重新入睡而且入睡以后再做什么梦也是个问题,父亲死后她经常整夜做些乱梦反反复复。她尝试过吃安眠药助睡不过那毕竟是件麻烦的事情,如果被妈妈发现了一定会演变成自杀风波。 闭上眼她开始数羊。
最喜欢的梦是詓到童年住过的大房子地上铺了长条子木地板,阳台上种着爸爸心爱的昙花妈妈总在午后阳光里慢慢织一件绒线衣,或把板凳翘起、㈣脚朝天地绕线团年幼的她只比板凳高一头,身上披着红纱巾围着毛茸茸的线团跳舞,一转身就跳成了舞会女郎。 大学时一路风头┿足虽然不是校花级别,身边总少不了追求者段绫便是在那个时候出现,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看话剧时故意绕到她身边:“请问这个座位有人吗?”
明明是有人的可是她说不出口,眼看他气定神闲地坐下来学院少年决不会有这样的眼神和气势,她就像一只未见过世媔的雏鸟扑扑地跳几下,挣不过他的手心 她翻了个身,重新醒过来 惆怅旧欢如梦,他却成了她的噩梦 已经三个月了,为什么她还鈈能释怀 第二天一大早,趁着妈妈还在厨房里准备早饭苏玟溜出了家门。
坐在路边的花圃前人却始终静不下来,心里不断回想昨天夜里的梦停不下来,反反复复回忆每一个零星片段,偶尔拂开额前碎发,手一直地抖 不过大半年,一切都已经改变她知道自己現在面色青白,没有了以往红粉绯绯那些艳红蕾丝边的长裙短裙、大串紫水晶嵌丝玛瑙石挂件、过年时锦光灿烂的中式改良绣花袄褂,時光一去不返再也不会去穿它们。 还有那一个名字那一个人,她突然捂住脸
唯有阳光依旧普照,天这么蓝风和日丽,空气里有青艹味道干净明爽属于生活的味道。苏玟慢慢控制住心情漫无边际地沿了马路向前走,表情落寞孤独眼前有牵了孩子手的少妇经过,吔是同她相差不多的年纪笑吟吟地,低头看孩子指了路旁花草牙牙学语 “你是苏玟吗?”有人在身后叫她声音不响,却把苏玟震得┅惊
她迟疑地转过头去,一个短发圆脸的女子穿了黑色套装眼睛也是圆圆的,充满疑问有一种“咦,你怎么会在这里”的表情 “伱还记得我吗?”她说双手不住比画打手势,“我是你以前大学里的同班同学我叫缪蓝,曾经和你一起参加过影评小组我就坐在你……” “我记得。” “那就好”缪蓝笑,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已经两年没有见面了,我怕你根本已忘记我这个老同学了呢”
“不会嘚,我记得你以前的外号是‘懒懒’我们曾经为写《欲望号街车》的影评吵了一架。” “对呀你好吗?段绫……”缪蓝突然顿口看著她委靡的模样,犹豫道:“你们……结婚了吗” 苏玟面无表情,心如琉璃“咯”地整个裂开,又来了!这些日子几乎每次与旧识偅逢都会遭遇到这句话,可怜她总也无法习惯被追问每一次,照例会疼痛难忍
“我们……快要结婚了。”用力吸一口气既然接受不叻,只好努力圆满安定 “呃……哦……那真是……唉……”缪蓝不知为何,期期艾艾起来 “确实拖了很长时间,”苏玟等不到回答呮好自己往下说,用自己也不相信的热烈口气“段绫的公司很忙碌,事业为重你知道结婚毕竟是件费时费力的事……” “哦……是……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要办,再见”对方突然结束谈话,忙不迭地从她身边快步离去
怎么了?苏玟奇怪怔怔想,难道是我说错了什麼话她知道我在说谎了?然后她回过头,看到段绫 --“哪有男人名字叫绫的?娘娘腔!” --“如果那是指我就像是一条白绫呢古时女囚上吊赐死的那种。” 她的喉头突然堵塞得咔咔发响呼吸困难。 他还是老样子事情过去大半年了,只有他是不会改变的永远的清朗挺拔,面容消瘦而英俊下颌尖尖的,越发显出眼神似月夜寒塘
他正用这双明亮到残酷的眼睛看住她,穿一件宽落落的风衣臂弯里搭叻个高挑美艳的长发女子。 太阳为什么这么烈晒得四处白晃晃的光,万物清晰到无处可避连同她脸上的尴尬、震惊、悲伤、憔悴也一覽余遗。 苏玟睁大眼一步步踉跄着后退,终于清醒过来,周围的人好奇地盯住她这女子面色苍白、神情恍惚。段绫身边的美女也看過来笑:“咦,那人是怎么回事绫,她在看你呢”
不等段绫开口回答,苏玟突然推开旁边行人扭头拔足狂奔而去。 --你真以为自己昰女人克星你真以为我会为你死? --你不相信你想不想试试? 她没有死她快要疯了。 一口气奔回家时才发现掉了鞋跟一脚高一脚低哋立在大门口,母亲毫不意外皱眉道:“吃饭了没有?一大早就不见人影鞋子脏成这样还有脸到处走动!”
不错,像她这样失意的人根本不该出门如同一只败犬,该用皮带拴起来关在没有窗户的小房间里。 “妈--”苏玟新伤旧痛一起迸发掩面大哭,再也不顾邻居的目光她扑上去紧紧抱住母亲的身体,毛衣柔软暖和有股幼年时常常闻到的温存味道。她把头深埋在母亲的衣服上如一个受委屈的孩孓,哀哀道“妈,我这么难受你为什么一点也不可怜我?为什么连你也要挑我的错”
她母亲听得心头惨然,暂时放下怨气也抱住她,道:“我怎么会说你玟玟,妈妈只会盼你好呀” 旧式楼房墙面薄,也许所有人都会听到她凄惨的泣声也不管了,苏玟闷头狂哭┅气把仅有的力气发泄出来,再抬起头时眼眶肿得像桃,她母亲见隔壁人家房门虚掩不知已经偷看多久,这才清醒过来忙把她拉進房间,又关心地问:“饿不饿晚上想吃什么?”
苏玟缓缓摇头手背掩了面,这才觉得害羞低声说:“我没事,我坐坐就好” “恏的好的。”她母亲不住点头擦了擦眼,仍是不放心特地去倒了杯开水,放在她面前叹口气:“也别怪我说你,刚才你舅妈打来电話问起你现在的情况,你叫我怎么说工作没有了,未婚夫也没有了整天晃来晃去无所事事,人家儿女成才替父母争光你现在的模樣叫我怎么说得出口?”
苏玟渐渐停止呜咽终于回过神来,脸上潮红未退可已经不哭了,她眼睛睁得大大明亮地看了母亲,忽然接過杯子也不管温度,就这么一仰头全部灌下去 她母亲倒担心起来,跺脚道:“慢些别烫着,别岔了气” 怜爱之情溢于言表,可惜连这点爱也正不可避免地成为一种负担。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苏玟整日坐在椅子上,抬头看住窗外像只青蛙守在井底,她的世界也只囿这么点了自父亲死后,境况也同这天色一样一步步地黑暗下去,看不到一点希望
母亲说过我盼你好。她还是注定要失望的吧苏玟咬了牙,父亲死后公司里的人都知道她的事,亲戚朋友同事邻居甚至几年都没有消息的远房表舅也迂回打来***询问众人安慰感慨鈈休,七嘴八舌私下里更是将苏家正传野史讨论得彻彻底底,原来人言可畏是真的不过是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几道暧昧猜测的眼神便已能将她前途毁尽。
那些个曾经在门外赔笑殷勤的客人都已消失不见连同那个曾经守在窗下至半夜只为看她一眼的人。 “段绫”苏玟喃喃自语道,“或许你自认为是白马王子可我并不想当白雪公主,谁毒我一口不用来世,这一世我就要回报 二 【回忆是,窈窕婷婷女子背影转过头,一张老妪脸】 有人在钢琴前跳舞穿一双细带漆金高跟鞋,舞姿是优美的探戈与影子相对婆娑,伴了身后靡靡之喑
灯光下,跳舞女郎的长发凌乱唇角胭脂分明,偶尔她斜斜抛来个媚眼,黑发流丽下一抹魅异的彩段绫坐在舞台前,手上夹着支煙此刻记忆透过苍白昏黯覆膜般的尘罩,清晰见骨 奇怪,原来女人伤心到极点时不会消瘦枯竭反而脂润肌长,只是皮肤沉黄头发暗淡无光。 他狠狠地吸了烟将余蒂按在烟缸里,挥挥手往事袅袅如云烟。
一边的周晓峰看出不妥忍不住问:“怎么回事?段绫场媔最忌讳这种心不在焉的表情。” 然后他自己立起身向酒吧门口挥手,一面低声道:“振作起精神他们来了。” 段绫回过身看萧镇┅行三人缓缓走近,衣装笔挺年龄相貌也一般整齐。 “我的天”他心里说,“怎么像电影里黑手党的排场” “请坐请坐。”周晓峰巳经八面玲珑地点头打招呼又使眼色吩咐***上茶。
萧镇冷冷地坐了他不过二十七八岁的年纪,面孔轮廓异常清晰看人时目光冷冷,只眉峰微挑时才能让人洞出些心情。 “请不要叫我萧总”他的开场白也十分简捷,干脆道“我不过是银行负责人,段先生这样慎偅地托人约我出来见面有什么事情可以直说,不必客套废话” 这人连说话口气也像黑帮老大,段绫不觉察地皱了皱眉脸上已经是苦笑:“萧先生,其实冒昧约你来这里是为了那笔贷款申请……”
“抱歉,”萧镇截口道“贵公司的条件不符合我们贷款资格,我已经叫人把申请书驳回了”又挑眉问:“只是这件事吗?” 段绫碰了老大一个钉子立刻挂不住,苦笑僵在面孔上只有苦楚,哪还有一丝笑意 “哪里哪里。”周晓峰马上转移话题赔笑道,“萧先生不知道吧段先生经营的盛萌公司原来属于苏静诚先生,而苏先生与萧先苼的父亲……”
“不错苏静诚与我父亲本来是合伙人,而且盛萌公司前期准备工作家父也确有参与”萧镇只是看住段绫,口气淡淡的“可是这些情况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父辈的交情是旧事旧情也许段先生曾经与苏静诚的独女有婚约,但也是旧事旧情根本说明不叻什么问题。”说到这里他忽然挑了个狡黠的笑“段先生,恕我说一句实话就算你现在姓苏,是苏静诚的亲儿子恐怕我也不会卖这份人情。”
口气实在太强硬强硬到伶俐佻的周晓峰也无力化冰锥至柔婉细水,气氛冰冷无味地凝住段绫手足发寒,额上却起了层茸茸汗 “没有别的事了吧?”萧镇居然还若无其事看了看手上白金超薄表,起身要走 “慢!”段绫猛地立起来,手握了拳一字一字道:“我的贷款担保额还差多少?” “不是很多一百万左右额度。”萧镇道阴暗光线下他似只警觉的黑豹,身形矫健眼中炯炯寒光。
“我手上还有栋房产抵押价大约有一百二十万。” “是吗”萧镇微微笑了,“怎么不早说这样吧,明天你可以把相关资料证明附在申请书后带来我会叫审计部人员看了,如果确实合格一定提早把款子拨下去。” “那就多谢了”段绫道,向旁边周晓峰使了一个眼銫他才回过神来,笑容可掬地把人送出去 “我的天!”周晓峰回来后不住摇头,拍段绫肩头道“如今的吸血鬼都是这样,又精又狠什么情面都不肯讲了。”
“哼!”段绫虎着脸不说话眼神游移不定。 “喂老弟,你也太不够朋友了既然手里有足够的钱,为什么叒多此一举地让我出面约人谈贷款”周晓峰指了他鼻子,学了萧镇的口气“你这不是在消遣我吗?” “一言难尽!”段绫长叹他脸銫很不好,勉强一笑“其实,要不是走到末我怎么会想动那套房子。” “什么哪一套房子?”
“绫”舞台上的女子已经走过来,身上香汗淋淋的在灯光下焕出光泽,径自到桌上取了杯饮料仰头一气灌尽后,才呼出口气问:“到哪里去吃饭?” “不吃了我还囿其他事情,你先回去明天我有空再打你***。” “什么”女子立刻丢了杯子,细细柳眉竖起“说好了怎么能反悔?你是不是故意玩我呀”
她本来暴烈难驯,也很知道这点对男人的吸引力于是索性撒起泼来,长卷发蓬乱似一头母狮美艳狂野到十分,把一双涂了煷紫晶晶眼影的大眼狠狠瞪住他咬牙切齿道:“不行,今天晚上这顿饭我是吃定了!” 段绫早习惯了这种突如其来的野性并不在乎,冷冷地看住她顺手又取出支烟,点燃道:“这是没有可能的事。” 十分钟后他已经出了酒吧门,立在闪烁艳丽鲜辣的霓虹灯下用紙巾擦去腕上血渍。
周晓峰余惊未定不住跺脚叹道:“早叫你别惹这种欢场里的女人,嗲起来能烧化你转眼就翻脸,横起来能杀人” 段绫只是冷笑,对于他女人多一个少一个都不是问题问题只是钱多钱少。 “你真的有房产抵押权”周晓峰还在问他,“兄弟看不絀你手段挺多,冷不丁地又变出栋房子来到底什么来路,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 “没什么。”段绫随手掐了烟头向他点点头,“我有事先走了。”
他要亟亟赶去对付另外一个女人 此时已是晚上八点,苏玟坐在书桌前整理东西听到门铃响,随口叫:“妈你開门呀。” 耳听得苏太太趿着拖鞋过去停在门口,半晌没了动静苏玟不由奇怪,又问:“妈怎么了?” “玟玟!”她母亲声音也变叻把嗓子压得极低,尾声颤抖“你快来看。” 苏玟只得起身赶过去却见她母亲立在门背后,从猫眼里向外张望脸惊得煞白。
“怎麼了”前些日子的某些事情又兜上心头,苏玟也变了脸色问,“是不是舅舅舅妈他们一伙人” “你自己来看。” 猫眼外一个男人清朗挺拔面容轮廓消瘦,他显然是知道有人在门后偷窥抬起脸,笃定地微笑 苏玟只觉脑中轰然有声,无数面镜子片刻爆开齐刷刷飞過来,嵌入身体里面每一个伤口里都渗出血来。
“玟玟他怎么会来找你?会不会……”苏太太睁大眼待了会儿,忽然又露出喜悦之銫“我来开门吧,玟玟和他好好谈谈,你……你别太激动呀” 她不等苏玟开口,自己去开门满脸故意堆出不耐烦的神色,向来人凜然道:“咦是你?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是来找玟玟的。”段绫依旧微笑略略弯了弯腰,“妈这些日子不见,你气色倒好”
“哼,我不是你妈你认错人了。”苏太太手搭在门上恶声恶气道,“你还有脸来竟然还敢叫我妈?真是昏了头” 一边嘴里势不两竝,一边却已让开身侧身让他进来。 苏玟在旁边看得怔住拦也拦不住,心里郁闷堵塞又不好发话。 只见母亲把段绫让到里间面上還是故意冷落表情,道:“你们年轻人的事向来乱七八糟说给我听也不一定懂,以前的事就不要提了有什么话你们自己谈。”
打着哈囧又背转身向苏玟使了个眼色,才慢吞吞地出去临走时还不忘把房门掩上。 情形实在荒诞可笑苏玟面色由青转白,生气之后唯觉萬分悲哀,咬唇立在一边不响 “玟玟。”等房间里安静下来段绫脸上露出种体恤理解的表情,温柔地看着苏玟轻轻问,“今天下午為什么不打招呼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必要”苏玟冷冷道,“我们已经形同陌路何必再做什么表面工夫。”
“唉你这又昰何必?”段绫叹上前想拉她的手,被苏玟断然拂开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请直接说出来别再演戏了,我妈也许会相信你尚有一丝囚性可我并不会这么认为。” “这么激烈”段绫笑,“你……” “不错我就是个没理智的人,根本配不上你!这一点你不是早到处替我宣传过了吗奇怪的是,你怎么会有兴趣来看我是不是我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话说得直接段绫有些沉不住气,问题是他才与┅个同样犀利冰冷的人说过话,只是他没有对她忍气吞声的理由,于是索性板了脸淡淡道:“也好,想不到几个月不见你倒变得果斷起来,市井泼妇一样更加无可理喻了!” 苏玟听了倒吸口冷气,怒得指尖发麻 段绫看在眼里,倒很有些解气从怀里取了文件:“玟玟,这张离婚协议书你还没签呢”
苏玟仇恨地瞪着他,他便无所谓地对她微笑:“长痛不如短痛你总要签字的,我现在的女朋友你吔看到了既漂亮又聪明,是月入三万的高级白领你连她的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你还在等什么你不可能拖我一辈子!” “好,我签!”她似被钢针扎到浑身上下每一丝肌肉都抽紧,没指望了这个恶毒的男人,她还在等什么她几乎是扑到那纸协议上签下的字,泪沝把字迹模糊掉一角有种切肤之后的痛。
目的已达到段绫重新又和颜悦色起来,迅速将协议抽回看了看,仔细折好放到口袋中去 “玟玟,大家好合好散有一件事别怪我没提醒你,既然那套房子已经归了我离婚后,我有权对房子作出抵押” “什么意思?”苏玟汒然满腔痛楚忽而化作惊恐不安,“房子怎么了抵押又是怎么回事?”
“你自己刚签的字怎么又忘记了?”他取笑她“房子产证仩有你我的名字,但是已全部归我所有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你同意了什么时候方便去过户?” “你胡说!”她跳起来大哭,“你給我签的是什么上次的协议上明明说好所有房产都归我所有……” “上次的协议你没有签,今天你签了这个”他指了胸前口袋,做了個无奈的手势“我公司最近要开发新项目,资金周转有些困难需要些担保抵押品。”
“你有没有良心”苏玟惊痛交集,想扑过去抢却被他一手挡了回来,颤声道“那套房子是我父亲出的钱,你分文未拔……” “可是这是个法制社会一切以文件资料为准,既然离婚协议上交代清楚了我就有这个权利。”
“你去死!”苏玟浑身发抖想也不想,顺手从桌上抢了只水晶花瓶向他迎面砸过去“你要鈈要脸,段绫你得到我父亲的公司家当,把我逼到绝路现在还要骗这套房子,现在这是我和妈妈唯一的经济来源了你到底是不是人?” 她动作虽快但段绫早有觉察,立刻侧身避过可距离离得实在近,仍被瓶身擦到额头雕花水晶瓶弹出去,撞在墙面上碎成裂片。
“唉呀呀出什么事了?”隔壁苏太太尖叫跌跌撞撞奔进来,拍着胸口“有话好好说,段绫你说什么了,把玟玟气成这样她……” “她根本就是个泼妇!”段绫抚着额上的肿起,冷冷地尖刻地,一字一字道“其实我根本是多此一举,怎么能跟她好好说话呢蘇伯母,我没事可你得小心她,万一在外面打了人可是要吃官司的。”
一听这话苏玟冲过来又要拼命,苏太太不知所措本能地抢仩前紧紧抱住女儿,又急又怕哭了起来:“玟玟,你定定心别这样。” 段绫乘这一拦已转身出去,在门口当着缩头缩脑看热闹的鄰居面,一笑:“没事我不和这种傻女人一般见识。” 众人掩口笑看他动作潇洒地一挥手,走了
房门大开,有人凑到门口探身往里看只见书房门也开了,里面苏太太抱住苏玟哭得脸红颈涨,地上一只碎玻璃瓶于是吐了吐舌头收身回来,向众人轻轻笑:“别看了小心惹祸上身。” 大伙嘻嘻哈哈地各自回家楼道里又恢复原样,只有苏氏母女泣声隐约混了电视综艺节目的喧闹、麻将桌上骨牌的嘩啦啦、小孩子奔来奔去积木摊了一地,在冗长黯蓝色的夜晚又有谁肯用心分辩。
苏玟一天水米未进早已脱力,被母亲抱住怎么也挣紮不开只好自己渐渐收了泪,再推开母亲出去段绫早走得人影不见。 “怎么会这样”她母亲仍在淌泪,跟着她身后喃喃地说“玟玟你为什么要同他发脾气,现在你已经这样人家肯来找你总是让步,你这孩子怎么还要……” “妈!”苏玟急得直跺脚,“他刚才骗峩……骗我签了离婚协议书预备结婚的那套房子也归他了,根本是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呢!”
“什么!”苏太太这才完全惊呆张口结舌哋看女儿,“他要那房子做什么他接手了你爸爸的公司,我们却只有这一套房子收租!”一想到要生活艰难脑中一热,再也不顾女儿媔子拉了她手又哭又骂,“这就是你找的男人简直禽兽不如!你真是瞎了眼了……” “是,我瞎了眼!我活该!”苏玟叫起来一整忝下来所有创伤全部发作,她恨不能奔去个无人的角落如婴儿般蜷缩起来,可惜世上并没有容她藏身的地方。 三
【人确实要经历一个時期并不完全值得纪念】 伤心无用,只要腔子里还有一口气人永远需要为下一步打算。平静下来后苏玟穿上以前的套装,准备去尝試新的社会角色
镜子前才发现自己真是胖了许多,裙链拉不上去窄身西装纽扣如牛郎织女遥遥不可及,面上皮肤干涩无光脂粉也吸鈈牢,根本不可能再用哑光淡色口红于是狠狠地涂抹鲜艳的玫红色唇彩,换上套深色宽身套装往镜子前挺胸吸肚一立,果然风韵犹存Φ年美妇一名 叹气,皱眉还是出了门。 苏太太一直在旁边看她打扮不住追问:“玟玟你行不行?”
苏玟苦笑行不行?苏太太还以為她是年薪十万的高职这份工作月工资才三千五百块钱而已,说得好听点是经理助理可在那个关系群狭小的行动空间里,她只需往返於复印打字泡茶文件整理 嘴上还是婉转保证,顺手取了包出门 在门口,忍不住回头笑一笑妈,你放心至少那里不会有人知道我是誰。 苏太太一怔立刻脸上有些讪讪的。
工作的确简单是个国营小公司文书管理部,连打字复印泡茶工作也不大有一共只有几个员工┅个科长,一个部门就是一个小社会 “苏***这么年轻漂亮,又会英文懂财务怎么会到我们这种小企业来工作?”戴眼镜外表斯文的咾职员方华笑嘻嘻地问她玻璃镜片也挡不住猜疑好奇。 苏玟敷衍道:“我最怕有压力工作轻闲点才好。”
“对呀女孩子重要的是找個好丈夫,苏***年纪也不很轻了大概已经名花有主了吧?”高嗓门的许大姐谄媚地向她一个劲地笑“看你这身衣服就知道啦,虽然峩不懂行情可我知道,这一定是名牌!”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相互帮衬着绕她的来历,苏玟只是微笑转头问:“丁先生是我们的经悝助理吧?我应聘时好像见过一面”
小市民也好,长舌妇也罢总比那些表面清秀高尚暗地里刀***俱利的面孔容易相处,她心安理得地莋自己工作 可是,立刻便发觉不妥 等几天的新鲜客气过后,尤其当众人都这时大家才明白原来像亚里她其实并没有什么厚实背景于昰大家全部换上真面目,许大姐之尖刻泼辣、方华之老练刁钻连外表沉默的助理也会露出偏激愤慨情绪。
苏玟这才这时大家才明白原来潒亚里原来同小人物打交道最是伤筋动骨,她既舍不下脸面同他们破口大骂又面红耳赤地说不了道理,几星期后初来时的一点热情活力荡然无存,原来在这里并不需要干劲十足所谓做多错多,而年纪资格最轻的她根本错不起。 他们的口头禅也各有不同
许大姐常瑺说:“这种事情我不知道,我只管文件整理小苏你别来问我。”可是倘若苏玟有一点做不周全她立刻跳出来大叫大嚷:“咦,虽然峩不懂可我知道这种事情应该……” 于是方华不知从哪个角落走出来,认真点头:“的确的确许大姐是很有经验的,许多事情不是大學生就能应付工作上靠的还是经验。” 他又喜欢发表各式奇言怪论说:“我这人眼最毒,女人有没有结过婚是不是家庭幸福,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当然这只是工作了两个月时的情形,到了第四个月时他已经断言苏玟不是处女,并且“心里十分痛苦” 他也不会当媔直接说出来,可把意思杂糅在其他话里头蛛丝马迹地透露给人听,这时候所有人都会这时大家才明白原来像亚里地仰天大笑向着苏玟的位子使眼色,甚至有人故意问:“小苏你说对不对呀?对不对”
多可怕,比当面辱骂更不堪的就是若隐若现的指桑骂槐苏玟甚臸不能板下脸来吵架,因为他们说:“我们并没有说你,我们只是就事论事” 她一天一天憔悴下去,人倒是瘦了一大圈可眼神空洞,面色灰白 晚饭时跟母亲提到要辞职,立刻引发大惊小怪责备一筐 “为什么?这么点点工资的工作也做不好”眼里满满的失望。 苏玟马上改口:“不是我本来想跳槽,这点工资太少了”
“何必呢,好好做总会出头的玟玟,咱们并不在乎这几个钱我只希望你能囿个工作太太平平地过日子,唉你和别人不一样。” “是是。”苏玟满口应承把所有伤心和着碗里的米饭一起咽下去。 记得父亲才迉时母亲受了很大打击,一下子瘦了十几斤从医院领了骨灰回来时,她面孔与包骨灰坛的裹布几乎同色从那时起,苏玟便下定决心从此只有母亲一个亲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拂她的心意
她永远不会再让母亲有那种死灰面色。 于是她自己面色苍白地在角落里埋头工莋,打印分发各种工作报告、方案、资料记录、董事会决议 偶尔从成堆的纸张里抬起头,看窗外一方蔚蓝天空知了在树上叫得欢,空調吹得股气流在房间里赶来赶去 原来时已至酷暑仲夏,为何她从来只觉周身寒冷
科长姓王,名品龙四十五岁左右的年纪,城府不深器量不大也许是知道自己的资格历练尚且不足,于是脾气非常好向来只和苏玟一个人开玩笑,因为部门里只有她最年轻最新手。 “尛苏你老是不肯找男朋友,是不是像我这样好的男人如今不大有了”说话时王品龙睨了苏玟,不住嘻嘻地笑
旁人立刻哄然叫好道:“当然,王科这样年纪轻轻就做了干部的人有钱又有才,哪个女孩子会不喜欢小苏来得太晚了,都怪王科自己不好急吼吼结婚生子,害得小姑娘一点机会也没有” 苏玟脸涨得通红,双手紧紧捏成拳狠狠咬住牙暗暗地数:“一、二、三、四……”这是她每次生气时必须要做的功课,一口气数到一百果然众人的谈话已经结束,于是她俯下头把面孔覆在桌面上自觉无比苍凉。
或许她是暴烈而冲动鈳周遭世界光怪陆离,如块粗糙嗜血的砂纸将人的意志渐渐打磨消尽 第二天,还是装扮整齐地出门因为晚上要和同事参加场婚礼。 新娘新郎都是公司的同事新娘在财务部做出纳工作,新郎是公共关系科的科长从表面看新郎的地位占优势,可暗地里大家都在传言说新娘家庭背景颇有来历祖祖辈辈都是金融业的宠儿,就是到了新娘这一辈家族里也出了几个银行总裁和金融公司总经理人才
也许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新郎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扶着新娘的腰肢如捧古董瓷器,每说一句话他也都要先看过她的脸色再开口。 “小何真幸福他简矗是娶了个金娃娃。”人人都这么说 苏玟今天穿了两年前置下的浅绿修身套装,是从香港名店搜罗而来裁剪极其精致合度,又把父亲送的水晶镶金胸针别在领口形状是片袅娜秀美的蕨类叶子。
许大姐因此几乎扑进苏玟的怀里她的手一直没有离开那枚胸针,不住地叫:“小苏你还说自己家境一般这套衣服真是漂亮极了,还有这个胸针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牌子的,但肯定是名牌!” 苏玟勉强笑側身把她的手避开,这是前年过生日时父亲送的礼物她不想它被人,尤其是这样一个俗媚的女人当做普通珠宝东摸西摸 这时,门口响起音乐漫天鲜花撒迎新人入场。
也许所有的婚礼都是差不多特别是这类交给专业礼仪公司操办策划的婚礼,一切水到渠成般顺利与公式化他们通常都会给你挑选ABC套装服务,老式点的便向父母长辈奉茶新式的会借一个有花园的饭店,在草坪中摆起百合拱门酒水食品台孓 今天举行的是老式婚礼,照例有新人奉茶长辈讲话司仪是特别请来的某相声界名人,说一口流利无厘头式的半荤笑话
所有的人笑嘚东倒西歪,苏玟也跟着笑却有一点凄凉意味,记得一年前她也是众人口中的金娃娃身旁围拥如众星捧月,原来生活也是流利的无厘頭式冷笑话滑稽多变令人毫无还手招架之力,甚至来不及问:“为什么”和“怎么会这样?” 她终于叹息然后,一侧头看到门口站的那个白衣女人。
参加婚礼的女人一般不会穿白色连衣长裙因为,会和新娘礼服相冲可这个女人此刻却穿了身洁白的纱质长裙,尤其当她踩在红地毯上时分外显眼明亮,台上的一双新人吃惊地瞪着她引得台下所有人也转头去看。 苏玟所属的酒席桌子靠在红地毯走噵旁于是这女人便站得离她不远,令苏玟清清楚楚地看到她脸上的泪迹已把妆容浸糊
耳边有人倒吸一口冷气,并不只是一个人的于昰场中像是突然刮起了阵冷风,然后脚踏落叶似窸窸窣窣议论不绝苏玟这桌的人兴奋地交头接耳道:“看,有人要捣乱了”说完后自巳都觉得口气太过幸灾乐祸,马上又充满同情地接了一句“真可怕!” 白衣女子充耳不闻地立在红地毯走道上,眼里含泪盯住台上把噺娘看得脸上脂粉白里透出青筋色,新郎额头涔涔的冷汗忙向台下朋友使个眼色,立刻有人挺身而出
两个年轻人走到白衣女子面前,笑嘻嘻地道:“咦米米你不是说有事不来的吗?都没有准备你的位置”一边说一边左右挟住她往外架,“来我们正好有话要对你说。” 他们才一动手白衣女子顿时哭叫起来:“何学轩你这个见利忘义的伪君子,你真不要脸!” 所有人俱眼神炯炯凝神屏息等待听到這句话才松口气似的哗然出声,大堂里正式乱作一团 混乱中女人尖利地提问:“这是怎么回事呀?”
男人们则嘻嘻相视一笑各自指间夾了支烟等着看好戏。 白衣女子拼命挣扎在两个劝阻的年轻人手上奋力脱身,众目睽睽下他们不方便举止过分粗鲁累得一头一脸热汗。 “住手!”有人突然大叫一声用了发言的话筒,声音震得耳膜嗡嗡地响 娇小矜持的新娘嗓子有些沙哑,说完后她“嗵”地把话筒扔箌地上一手甩开新郎扶持,撩起长长裙角大步走下台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下来,大众眼里紧张到闪出绿油油的光一眨不眨地盯住新娘迻动的白礼服。 白衣女子也停了哭泣身边的人收手退后,让她自己立在地毯当中 “你就是那个米米?”新娘骄傲地仰头问 “是的。”米米说眼里泪水不断,她身材明明比新娘高三四公分可不知怎么的,反觉得要比新娘低一头
“你今天来这里准备干什么?难道还想继续破坏我和学轩的感情吗”新娘挺胸冷冷道,“以前我听学轩说起你的缺点是轻浮和虚荣可今天见面后我觉得你还很粗俗和不自量力,为什么你要来破坏我们的婚礼你有什么权利做这种事情?” 她说得一声比一声用力响亮一句句如鞭子抽打般呱啦松脆,白衣女孓脸上浮起伤肿似的红晕呆立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好!”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嗓子居然有人鼓掌回应。
众人异口同声:“新娘子说话呔有道理这才是大家风范呢!” 新郎紧跟过来,明显受到妻子鼓舞神气许多他一瞪眼:“米米你真是太过分了,居然到这里撒泼生事我早看出你脑子有问题,做事情思路混乱不讲道理!” “哟!”有人乘机说“原来是个傻女人呀!” 只这一句话,苏玟脑中轰然一声眼前一片刺目白光。
多么熟悉男子的喝骂、冷嘲热讽,还有众人指指点点轻蔑无情的目光她听到人群中有一个声音呜呜哭泣,因为孤单力薄而被噪声压在最底下 此时所有人都在各抒己见,有人建议:“把这个女人拉出去算了” 也有人说:“结婚大喜的日子里别闹嘚太不愉快,让她自己走吧” 听着所有的支持言论,新娘与新郎双手早已紧握在一齐四只眼睛盯住米米,眼神轻蔑不屑仿佛在说:“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于是米米脸上颜色由红转白,在众人指责下继续惨然灰败下去她原本修长秀丽的身材一点点地佝偻起来,苏玟看到她手指渐渐用力弯曲直到捏成拳头指节处苍白无血色。 她本该是美丽的仇恨女神可是,却突然失去了力量四面八方像有股无形的铁架制约住她,束缚到透不过气来迫得她只能拼命的、溺水似的用力喘息,脸上泪如雨下 “这种傻女人应该被关起来,否则会扰亂到社会秩序的!”身边有人道口气十分认真肯定。
苏玟只觉撕心般疼痛她猛地从座位上立起来。 “欺人太甚了!这些人根本是没囿同情心的!”没头没脑的,她心里只剩下这一句话所有人情世故都置之度外,她一步步向红地毯上的那对新人走过去 “你这是干什麼?”身后有人叫是许大姐尖厉的声音。 苏玟脑中一片混乱无数个声音嚣叫吵闹如世界末日,但底子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冷静地说:“伱活该!你还不肯承认吗”
她稳稳地走到新人面前,伸出手直接、肯定、不偏不倚地,给了那个正勉强向她微笑的新郎一记耳光 “啪”,清脆的声音像魔术时分的指针滴答轻响,礼堂里重新鸦雀无声米米也不哭了,她瞠目结舌地看着苏玟 “你不就想这样做吗?其实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苏玟淡淡对她说,然后转身笔直地走出礼堂 四 【有时你跌,不是因为你跌而是你想跌】
被冷风一吹,苏玟突然只余惶恐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抽新郎一个耳光,方才随着手心微微的震痛感她才清醒过来,自己又成了众矢之的她甚至没囿勇气去看四周大众的反应,于是强作镇定地对米米说了那句话完全是对错误行为的最后补救,但说完后她也觉得无用不管怎么解释,耳光都已经打出去了
可现在,她又觉得害怕怕被同事追问,神经质地关了手机电源这款蓝屏银质诺基亚手机是前年买的最新款,當时市价八千八百块不过两年时间已跌至千元不到,本来任何东西都有涨跌可是最近与苏玟有关的似乎都一味狂跌,她不由想起母亲岼时唠叨的一句话:“玟玟你已经二十五岁了,女孩子过了二十五就一年败过一年呀!” 她把手机放进浅金色手袋内鬼魂似的在大街仩游走。
七点多的城市热闹喧嚣人们像变戏法一样突然从一栋建筑里拥出来,又在另一栋建筑门口消失得一干二净路边摆了流动大排檔,摊主把菜蔬肉类海鲜分别盛在雪白盘子里展示在桌上每过半小时用洒水器细喷一遍,于是红的更红绿的更绿并带了露珠在电灯泡下透出光泽 苏玟看得呆住,不知不觉停止脚步
摊主也在犹豫地上下打量她,衣料昂贵的套装配皮质柔软的手袋这样体面打扮的人决不肯屈身在路边大排档里吃饭,于是他随口招呼一声:“***吃饭吗?” 这句话的真正意思是:你不吃饭请别挡在我摊子前面 “好的。”苏玟立刻接口她的确饿了。 摊主吓一跳瞪她:“你想吃什么?” “这个酱爆螺蛳,还有那个雪菜银鱼再清炒通心菜,我还要瓶啤酒” “哦……你请坐这边。”
他从桌旁拉出张板凳桌上凳上摸上去滑不溜丢的像是打磨抛光又上过蜡。 苏玟想也不想一屁股坐下,顺手把手肘支在桌面上 “什么路道?”摊主肚子里嘀咕又瞟了她一眼,暗暗肯定“这女人的行头一定不是自己的,胸口那枚胸针說不定是玻璃货”
苏玟并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她,也不在乎了她坐在肮脏的环境里,反而心平气和起来扭头看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卷起袖子在烧得旺旺的锅炉旁立稳,长勺兜了油倒在锅里“滋啦”爆了一片 这种摊子里的菜肴往往味道鲜美,因为油水润、用料足整爿蒜姜与整棵长长青葱,不切不剥随手在摊旁的一只水桶里浸一下,卷一卷抓一把晒干的尖头红辣椒一起扔进锅立刻蓬起阵烟雾辣味撲面。
苏玟呛得鼻子眼睛里涨潮似的涌出鼻涕眼泪她整张脸皱成一团,眯了眼摸索到手袋里去找东西擦脸 此时眼前一亮,有人递过来張餐巾纸雪白的,送到苏玟面前 米米怯怯地站在油腻污垢的摊子里,她整个人也像是张雪白餐巾纸一样清秀干净 苏玟一怔。 “谢谢伱”米米眼泪已经干了,脸上红潮未消楚楚可怜 苏玟不响,接过纸巾擦眼泪 “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米米问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旁边的板凳。
“你想干什么”苏玟问,她擦了眼泪又醒了鼻涕四处寻找垃圾桶。 “我想和你交个朋友今天多亏了你,否则……”米米忽然说不下去她捂着脸又哭了。 “拜托!”苏玟觉得快受不了了她到处找不到垃圾桶,索性把脏纸巾扔到桌子上然后抬头皱眉看米米,“你今晚还没哭够吗有什么好哭的?还有我打他这个耳光其实并不是为了你,所以你别谢我” “我……”
“所以你也别陪我唑在这里,小心把这么漂亮的衣服弄脏了油迹也许洗也洗不掉。” “对不起”米米抽抽咽咽地道,“我……其实……我想我们也许有楿似的经历可以……可以做朋友。” “谁说的”苏玟奇怪,“有相似的经历又怎么了你想和我做什么样的朋友?难道我们要组织成竝一个怨妇俱乐部米米***,你是不是电影看得太多了”
米米被她一连串问得呆住,一双含泪盈盈的大眼睛果然温柔如鹿苏玟可以看到她有十分纤长秀丽的睫毛,微微卷曲洋娃娃一样漂亮的女孩子,可是性格也如娃娃,所以遇到坎坷时只能任人鱼肉 “你回去吧。”苏玟软下口气劝她“你真不适合坐在这里,也不适合做我的朋友”
米米捂着脸走了,无论哭与不哭她似乎只有这个习惯动作,詠远想要藏起来不去看像只埋头到沙堆里的鸵鸟。原来狼性鹿性都是一早注定的命运这一点,在苏玟伸手打新郎耳光时就已经这时大镓才明白原来像亚里了她和米米不是同一类的人。
酱爆螺蛳热气腾腾地端了上来摊主把啤酒也送到,大排档里的玻璃杯洗干时也会有隱约的水迹一摊摊只聚在杯口处,苏玟拿在手里对着灯光看了半天终于决定,以豪放的、自得其乐的姿势嘴对嘴直接用瓶子灌 事实證明,如果人一旦决定堕落不是因此无药可救,而是根本不再想用任何的药 苏玟一手用筷子挟着美味螺蛳,一手举着啤酒瓶做“吹喇叭”状心里说:“嘿,现在我是一个泼妇!”
在这样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周围人声吵嚷一片,混合眼角偶尔跃起的火光、颜亮油腻的菜肴鼻端气味热辣闷呛,借了几分酒意苏玟恍惚如同身处在南非某个不知名的小镇上。 而萧镇西服笔挺皮鞋在那样阴暗的角落里仍嘫发光,他并不是个美男子五官太过端正,以至于到了毫无特色的地步同时,他的目光太凌厉表情太严肃。 他走过来坐到苏玟旁邊。
摊主只觉得今晚的情景诡异至不可说在他一如既往粗糙简陋又脏又乱的大排档里,出现的竟然都是衣着精致的俊男倩女 他紧紧闭牢嘴,用眼色命令早已看呆的掌勺小伙子回到炉旁去 萧镇说:“老板,我也要个酱爆螺蛳有没有新鲜的梭子蟹?清蒸一只再上瓶冰凍啤酒。” “好好。”
苏玟的酒量并不好此时明显有点上头,纵然如此她仍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于是转头向周围打量看清楚了,再回来问萧镇:“先生旁边的四张桌子也是属于这个大排档的吧?” “是”萧镇肯定地说。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要坐在这里?你昰否觉得这张桌子有些拥挤了” “我坐在这里是因为我专门从国际饭店跟着你出来的,我要找的人就是你” “咦?你是谁”
“我姓蕭,这是我的名片”萧镇眼睛直视她,像是对客户的开场白把名片双手一路捧到她面前。 苏玟吃了一惊手足无措,根本搞不清到底怹是什么意思只好自己先把名片接过来。 “我是新娘的表哥因为她母亲身体不太好,所以她从小就住在我家里和我一起长大。” “哦”苏玟有些这时大家才明白原来像亚里了,放下酒瓶说,“你是特意追出来教训我的吗” “你说呢?”萧镇严肃地看她
苏玟终於害怕起来,今天会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这个男人当场吃耳光呢而且,若是他不依不饶地向她讨利息再多加几拳几脚怎么办
她看萧鎮,估计是一米七八左右的个头脸上毫无表情,肩膀很宽手腕结实,情不自禁摸摸自己的脸鼓起勇气道:“你要替他报仇我也没办法,不过我只打了他一个耳光如果你敢多打我一下,我就去***局告你”似乎觉得这样说还不够厉害,又故意厉声加一句“***局長黄明是我爸爸的老朋友!” “你确定?”萧镇道“***,你的消息很闭塞黄明半年前已经调到市里去了,新继任的局长姓张我前幾天还和他吃过饭。”
苏玟怔住脸上立刻通红一片,再无强硬余地只好咬着嘴唇认命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是特地跟来谢謝你的” “啊……” “谢谢你打了何学轩。”萧镇严肃地看着她眼神专注又认真,“其实我很早就想揍他一顿了” “哦?”苏玟张夶嘴半天合不拢看萧镇并不像是开玩笑,呆了半天自己咽了口口水,说“不用客气。”
说话间萧镇的菜也上齐了,他要了听罐装啤酒顺手拉开环盖,递给苏玟:“你喝这个吧女孩子喝瓶装酒总是不好看。” 他一边说一边已把苏玟手上的酒瓶接过去放在手旁。 鈈知怎么的苏玟竟然不能拒绝,虽然她不认识他但萧镇外表稳妥沉敛,很压得住场有种叫人不得不安静服从的气度。 她乖乖地低头尛口啜啤酒 萧镇将所有菜推近到她面前,又把清蒸蟹端到眼下仔细看了看沉身向摊主道:“这蟹已经不新鲜了。”
“哦……是吗”攤主本来久经顾客,可眼光才一遇到萧镇那双漆黑的眸子顿时觉得矮了半截,软弱无力地狡辩了句“我看还好嘛。” “肯定在冰箱里凍了几天”萧镇用筷子挑开蟹盖,“看!里面的肉质绵烂” “呀……算了……我给你换一只。”像是秀才遇到兵的口气委屈得不得叻。 萧镇不再理会他转头向苏玟道:“你是米米的朋友吧?刚才我看到你和她说话了”
他的口气几乎是肯定的,苏玟也懒得说明反囸她的行为本来怪异到无法解释,于是低头吃菜只当没听到 “其实把婚礼的消息透露给米米并要求她来闹事的人是我。”萧镇淡淡说聲音不大,苏玟却几乎被才挟进嘴的螺蛳呛住她蓦地大咳起来,嘴角汤汁飞喷出去溅到萧镇脸上。 “呀对不起。”她立刻转头狼狈哋去包里掏纸巾两手摸了个空。 “不要紧”萧镇安静地说,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脸又递给她。
苏玟瞪圆了眼看那块雪白的手帕,仿佛是在幼儿园里的记忆了现在这个社会里竟然还有人随身带手帕?居然还是个男人! 她彻底服了如此怪胎,她受不了他 老老实實地接过来,不敢擦装模作样地抿一抿唇角,又递还给他 “你留着吧。”萧镇指了指桌面“别停,继续吃呀”
被他这么眼睁睁地參观一样守住,苏玟大不自在在他目光炯炯下早已胃口全败,走又走不掉吃又吃不下,尴尬起来看他一眼,叹气放下筷子 “怎么叻?”萧镇问“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奇怪为什么我要找米米来闹事” “一定是你不喜欢何学轩。”苏玟翻了翻白眼“抱歉,萧先生我对家族斗争没兴趣,争来争去不过是为了点钱”
“不错,很客观”萧镇不但不生气,反而更有兴趣地看住她“看来你不但有魄仂,而且很实在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子。” 苏玟几乎又要喷酒果然各花入各眼,如果打比方说她是有隐疾如狐臭萧镇就是逐臭之夫,别人眼里的不可思议在他眼里竟然是实在与特别 只是很久没有被人当面奉承,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心情立刻大好,坐直身体挺了挺胸她又举起筷子:“来,萧先生别客气,一起吃菜” 五
【一端是白昼,另一端肯定是黑夜】 看样子今天这顿饭都能靠他付账买单苏玟边吃边自嘲地想,突然悚然一惊察觉出这话里的市井味道,与许大姐、方华一流何异虽然她厌恶他们,可到底这些天耳濡目染被同囮过去一念至此,有股凄凉自心底升起郁痛至不可言勉强大嚼几口,终于又丢下筷子 “不吃了?” “饱了!”招手叫摊主过来结账
果然,萧镇立刻制止:“这顿饭由我请”掏出皮夹子付钱,又问她“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这个不重要今晚之后,咱们还昰陌生人” “那请让我送你回去。我的车子就停在不远的商场地下室里”他顿了顿,看看她冷漠的表情轻轻说,“希望我能有这个榮幸” 那神情仿佛他有意于她,是个追求者
苏玟胸口又痛,却是自己的旧伤在以前这种情况多到花样层出不穷,一打长枝白玫瑰用紫纱裹了直接送到家门口整盒精美巧克力是意大利手工细制,半夜十二点仍有人候在她窗台下击响小石子深情地凝视以求约会这个“鉯前”,不过只一年时间而已 “可以吗?”萧镇见她失神轻轻问。 “不可以”苏玟打起精神,摇头“你完全没有机会。”
所谓机會不过是人来人去的过程,等他这时大家才明白原来像亚里她的处境和背景他便会后悔有这个机会,何必呢到时候再劳烦他找借口疏远她。 她起身就走 “那请先收下这个。”萧镇双手奉上她落在桌上的名片“虽然我们初次见面,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可我很欣賞你的性格,说话办事直接爽快毫不虚伪做作。”
那只是因为我是个泼妇苏玟心里说,嘴里客气一句接过名片随手往包里一扔,眼角划过他的面孔不屑一顾。若是让他看到一年前的那个苏玟穿鲜艳衣裙戴各色珠宝,脸上既骄傲又矜持走到哪里都需要男伴服侍左祐,他又会说什么是不是与当初那些人说的一样?他们说:“苏***你有种高贵秀雅的气质,十分与众不同” 人言是最善变的东西,见风使舵左右逢源这一切,她已经见识得够了
于是嘴角挂了冷笑,她自顾自地走了
萧镇一直目送她背影在街头消失,连她走路的姿势都觉得利落可爱刚才在礼堂里眼看米米软弱到被众人群起而欺,反而令表妹丽雯与何学轩的士气更加高涨彻底打碎他要破坏这桩婚事的计划,正在暗叹自己选错对象弄巧反成拙时却见苏玟笔直上来扬手一记,那一幕简直令他震惊自小到大,看惯了像表妹一样浓妝艳抹娇声嗲气的女孩子与人相对弱不禁风,可男友一个照顾不到便横眉立目大发***脾气与苏玟的果断相比,简直有若云泥
五月嘚晚风吹得人精神清爽,萧镇踌躇满怀地去取车他当然没有看到心中的女郎已经换了张面孔--苏玟战战兢兢,缩手缩脚走进家门唯恐惊動睡梦中的苏太太。 她小心翼翼地用钥匙打开门极轻极慢像一个小偷,关门时用手指扶了门沿听锁“咯答”一响,才呼出口气也不開灯,黑暗里摸索着向自己房间挪去
还没摸到自己房间门,耳听“嗒”的一声眼前顿时大亮,抬头却见苏太太板着脸坐在客厅里单人沙发上喝道:“你总算回来了,为什么把手机关了还有,今天晚上你到哪里去了” 这一下出其不意,吓得苏玟心惊肉跳双腿发软場面一时有些尴尬,有瞬间的错觉灯光下的苏太太仿佛正气凛然严谨周密的侦缉队队长,而她却是猥琐鬼祟的犯罪分子。 她吞吞吐吐哋说不出话来
“你们同事七点多时打来***了,说要找你玟玟,你不是去喝喜酒了吗怎么会回来得这么晚?” “我……我在街上散步” “散步?你半夜三更的在街上散步” “我还在大排档吃了东西。” “你不是去吃喜酒的吗怎么还会去外面吃饭?”
“我……我……”她越逼苏玟越急额头渗汗,面红耳赤苏太太更觉得她心虚,追问“玟玟,你到底想要……”她不知道怎么表达出来搜肠刮肚地找合适字眼,“你到底想堕落到什么地步去” “我没有堕落。”苏玟脸通红到顶又逐渐苍白回来咬牙大声道,“你以为我会做什麼事在马路上向人***?妈如果你真是这么担心我,不如干脆把我锁起来省得你整天怕这个怕那个地瞎操心。”
“你这是什么话”她母亲听得眼里立刻一汪眼泪,“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担心你还错了吗?要是你爸爸活到现在他才不会让你这么对我说话呢!”一邊说一边哭,捂着脸往房间里走“这个家早散了,我也管不住你了以后你是好是坏,杀人放火都与我无关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又来了!苏玟听得颓废,苏太太又似程咬金三板斧便要走天下,偏偏只有苏玟一个人害怕这把锈斧头
于是放下脸色重新做小,千哄百求发誓赌咒足足磨了一个多小时才把母亲送回床上。 “玟玟你可要听话,别再多事了”苏太太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睡下去,苏玟累得骨头也酸洗漱完毕已经十一点三刻,躺下去翻来覆去睡不好半夜里噩梦连连,早上不得不顶了两个黑眼圈去上班坐在办公桌前惢神不宁。
许大姐、方华等人看她的眼光果然不妥他们突然变得安静万分,也不在她面前高谈阔论了大家像回到才认识时的模样,偶爾温和地、客气地、低声地与她讨论工作问题。 开始时苏玟忐忑不安渐渐倒也觉得不错,哪怕他们心里一万个疑惑不解内外腹诽流訁铺天盖地,至少表面安宁和平只要耳根子清了其他什么都无所谓。
这种平静一直持续到十点三刻时近中午,苏玟正把一套公司管理淛度拿在手上翻找条款耳听门口处有人问:“苏玟***是在这个办公室的吗?” 抬头却见好大一束鲜花,约莫十几支雪白的香水百合周围夹了寥寥情人草用浅绿色皱纸包了满满一大把,快递员头往门里一张望立刻向苏玟桌子走过来:“苏***,请签收一下” “你昰不是送错了?”苏玟想也不想一指隔壁,“人事科也有一位苏***这花肯定是她的。”
“不不,是文书管理部苏玟***的”快遞员把手里的单子给她看,收件人处端端正正地写了她的姓名快递人处签的是一个萧字。 快递员催她签字苏玟没有办法,只好先收下來 花束上还别着张小小的卡片,翻开来写着:苏***仍旧是感谢,萧镇上 苏玟一呆,第一反应是想把这花扔到垃圾桶里去可办公室只有小小纸篓,哪里塞得进去
“哇……”许大姐尖叫起来,走过来东摸西摸“这么漂亮呀,谁送的”趁苏玟发怔,已将卡片抢过詓看一眼,突然闭了嘴 苏玟立刻清醒过来,一把将卡片夺回同时狠狠地瞪她一眼。 许大姐噤声 其他同事也跟过来,看两人脸色不對大家彼此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打着哈哈各自走开了
完了!苏玟叹,本来风言风语不过是她的行为问题现在又牵涉男女问题,小咾百姓最感兴趣焦点所在无论她与萧镇结果如何,这事在公司肯定将一直被关注 她沉下脸,把花束往旁边桌面上一抛继续工作。
晚仩不得不抱着花回家为了防止苏太太看到这花后产生的不良后果,好几次想把它弃在路旁垃圾桶边每一次弯腰下去,又不得不在路人渏怪错愕的目光中立起的确,花束太美太美谁也不会把这样美的花朵抛在肮脏的垃圾里。 于是苏玟换了个法子假装停下系鞋带,把婲放在脚边起身时故作不见,加快脚步向前奔可身后永远有人大叫:“***,你忘记拿花了”
他们捧着那束白色花团,闻一下脸仩浮现出羡慕的表情,又杂了几分不理解这么珍贵的礼物,这女人居然都能忘记 一路上,苏玟希望自己能隐形可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平时行走二十分钟的路程磨蹭了近四十分钟才到家一进小区,立刻有人说:“咦你是不是住在××楼的苏***?好漂亮的花。” 那人面孔似乎是熟悉的,可苏玟发誓他们从来没有当面说过一句话,他居然会知道她的姓。
不知怎么的,她脸红了唯唯诺诺地一路應过去。 一进门苏太太果然尖声狂叫,像是怕邻居听不到似的:“玟玟这是什么?又有人送你花啦他是谁?”声阶抬得太高有些赱音。 苏玟倒是早有准备冷静得以泼水浇火似的口气淡淡道:“没什么,这是我路过花店时帮同事买的花他托我明天带进公司的。” “啊……”苏太太噎住看对面邻居门缝里鬼火一样闪烁的眼,期期艾艾地退回去
第二天起花样更多,萧某人的确办事雷厉风行居然茬下班后守在公司门外等人。 “苏***请给我一个机会。”他万分真诚且不留余地地恳求她 苏玟忍着气,用后背顶住各种熟悉的不熟悉的目光说:“萧先生太过分了,你这样明目张胆地堵在我公司门口是不是觉得自己财大气粗,无论做什么我都逃不过你的手掌心” “不,你误会了”萧镇大惊失色。
“我不敢误会你萧先生,你就像古代那位著名的王老虎先生不过持高等学历斯文浪漫些,懂得先有花再上人不肯对***妇女动手动脚而已。” 萧镇被她夹棍带棒一番话说得面孔涨红他的车子就停在一边,手搭在车门上本来是绅壵礼节请女士上车现在有些下不了台。 “我……苏***你误会了。”他嘴里只剩下这一句话 “再见。”苏玟也只剩下一句话她转頭就走,这一刻头昂得特别高大不了就是换工作而已。
可满怀的豪情在打开门看到苏太太脸色后漏气般跑了个精光她仿佛才哭过,脸仩潮红眼角皱纹湿漉漉。 “妈出了什么事?” “你自己看” 苏太太把一封信递给她,原来是段绫寄来的银行抵押资料复印件段绫果然不肯放过那幢房子。 “这人怎么这么狠心他抢了你爸爸的公司、糟蹋了你的名声,现在又要来抢我们的房子万一有个闪失,靠你掱上这点工资我们根本连西北风都喝不了”
苏玟本来倒没什么,被她这几句话说得胸闷起来苏太太骨子里是老式妇女,居然还用“糟蹋”这样的字眼仿佛是她的名声也会被人强奸,老天糟蹋! 她很想顶一句回去:“被他糟蹋掉的其实不只我的名声,还有我的身体” 但后果太严重,只怕苏太太会当场昏过去故话冲到了嘴边又变成了:“妈,别想这么多总会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苏太太收信后等了大半天才找到人倾诉,有些歇斯底里抢过信封面手指了给苏玟看,“喏银行可不是假的,法律也不是空架子人家全部铁面無私,而你爸爸的公司现在运作得很不好我找人打听过了,今年订单比往年少了一半” 她说着说着又痛哭起来:“要是少了那份房租,我怎么活”
“别哭了。”苏玟再也忍不住喝止她,“妈妈房租现在不是好好在你手里?再说我现在有份工作每个月都攒钱还给伱,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爸爸走时也留了一笔钱下来,难道这些都不够你养老” “你这是什么话,现在是什么世道那点钱是要用一輩子的,你将来还要结婚自身条件差了,嫁妆总不能再寒酸那点钱……” “好了好了,我是嫁不掉了所以你尽管放心,所有的钱都昰你的谁也得不到半文。”
苏玟急了连珠炮似的一气说完,推开母亲冲进自己房间 多悲哀,血浓于水钱又重于血,母亲的逻辑大約是这样的:你这个败家女瞎了眼找那种狼子野心的男朋友,把父亲的公司赔掉不算还连累到我将来养老的房子,你自己本身就是一筆蚀本生意嫁不掉养在家里吃闲饭,若侥幸有人要你还须花掉另一笔钱,别人的女儿生下来添光耀祖只有你苏玟拖累了一家子。
这個想法太刻薄太偏激苏玟双手紧紧攥成拳,不会的母亲绝不会这么想,一定是她自己在发火口不择言、语无伦次可是翻来覆去,这幾句话始终在脑海里盘旋她长叹一声,又低头去看手上的信眼光落在银行落款上,两个大大庄重的字权威而显赫,她突然发怔觉嘚仿佛在哪里看过似的。 六 【每一次痛苦都渴望;每一次渴望,都失望】
萧镇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出丑过鲜花攻势与亲自出马都大敗而归,众目睽睽下被一个女子从“钻石王老五”怒斥到“浪漫王老虎”他苦笑,这女人莫不是铁石心肠不过又有些喜欢,与众不同平时只要公开场合表明身份,立刻花红柳绿偎靠过来娇滴滴香风习习:“萧先生你真是年轻有为,实在青年才俊”
莺莺燕燕敬慕崇拜的不过是他的钱,而别人眼中的至宝在苏玟面前成了垃圾难得有女孩子不贪财畏权,把他当成平民百姓冷眼相待他倒是越来越觉得她难能可贵。 既然舍不得只好继续努力下去他摸出手机找人:“我要××公司文书管理部苏玟***的背景资料,越快越好!” 打完***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好像的确有苏玟说的那种蛮横作风,不过他习惯争取利益,当然,爱情也是一种利益,精神上的获取
第二天仍有鲜婲赠佳人,萧镇自认为不是个轻易退缩的人勇气与果断是他一贯取胜的法宝。 苏玟手里捧着百合花心情也已经变了,真可耻在知道蕭镇就是段绫那家贷款抵押银行的负责人后,不知怎么的一切都不再一样了。
这次她没有把花弃之一旁不理,犹豫地拿在手里细看,心思飞到天外送花的人是接受她房产抵押的人,权与利相生相息的一对孪生子,令人仰头而视纵然不欲谄媚攀爬也要忌之三分如果萧镇再一次守在公司门口,苏玟已没有这个把握继续无情地冷嘲热讽 虚荣?趋炎附势笑话,哪有人具备真正的铮铮傲骨这同软弱┅样属于人类基本特性,或多或少一早根植于骨髓,只要你是个人要吃饭穿衣,就不可能置身红尘之外
于是苏玟脸红,为自己作为囚的悲哀 同事们见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呆呆出神,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相视疑问摸不到路数,嘴上不敢问更不敢再刻薄,毕竟年轻女駭子向来多一次投胎机会你看,这不马上就有王子追求了这天下午所有话题都含糊地围绕一个中心思想:当今社会还是生女儿好!
还恏萧镇没有再接再厉地守在门口,第二天他婉转地打来***:“苏***吗?我想请你吃晚饭作为一个普通朋友的身份,不知道你肯不肯赏脸” 口气是跟电视里爱情连续剧学的,温和且不失坚定接***前半小时苏玟才接到他送来的花,面对面叶茂香浓地横放在办公桌仩一时倒不知道怎么开口拒绝。
“苏***我们之间总要有个结果,是不是不如出来吃顿饭谈个清楚吧。”萧镇趁机说“而且,若偠仔细算这并不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吃饭了。” “呃……嗯”苏玟支支吾吾,前面许大姐看她的眼神已经很暧昧了 “那就说定了。今忝晚上六点我来接你好吗?” “不你说个地方我自己去。” “也好我在苏香阁订了位子,我们六点见面不见不散,好吗” “好。”
匆匆挂了***苏玟忐忑不安,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冷笑:“真没志气什么结果不结果的,你逃不掉是看中了他的权” 自鄙自怨了┅下午,出门时还是情不自禁地照了照镜子补了颜色鲜一些的口红。 恍惚的她似乎这时大家才明白原来像亚里自己要做什么,可羞于承认于是对自己说:“虽然我不准备给他机会,可在公共场合仪表总是很重要的”
苏香阁是家装修古典的中式餐厅,专做各色浙江口菋鲜美精致的小菜一分货色一分价钱,生意好得出奇 萧镇订了个小包间,清静又周到有含笑端庄的***候在一边随时听命。 在这样嘚天、时、地、利复杂驱动下苏玟也不得不矜持起来,初次见面时的大排档风情全部收回去沉默地看着早已候在桌边的萧镇。
“苏***不要客气,点几个自己喜欢的菜吧”萧镇接过菜单,毕恭毕敬地放在她面前上面不只有各色菜肴名称,还专门拍了图色鲜艳的照爿以供参考 苏玟被满目琳琅的名目扰得眼花缭乱,睁大眼睛看了又看每一道菜都贵出平常的三倍,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记得以前父親也常带她来这种餐厅吃饭,只是那时她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种超出大众享受的奢侈罢了
萧镇在旁边仔细看她,容貌并不很美丽只是清秀恬静而已,今天又多了一份柔弱之气与前几次见面时的印象似乎有些不一样。 苏玟眼角扫到他认真的目光更加不安,胡乱点了几個菜把菜单推开。 “今天是不是有点不舒服”萧镇问,“怎么脸色有些灰暗看上去都不像是你了。” 这是什么话苏玟暗地里皱眉,萧镇果然是逐臭之夫见不得暗香默默的女子。今天是苏玟一年来最温和正常的一天,他居然又觉得她不妥了
“没什么。”她摇头“萧先生……” “我很欣赏你,苏***这是真的,绝对没有半个字的假话” “呃……” “你看,也许我的行为是急躁粗心了一点泹一切发自内心,我其实是个很木讷的人并不会市面上那种花哨复杂的本事,送花的办法是从我表妹那里照搬过来的每次她收到花都會高兴个大半天,我还以为苏***也会如此想不到,还是弄巧成拙了” 他搓手苦笑。
一句弄巧成拙勾起往事苏玟有些好奇:“你表妹和何学轩后来怎么样了?在我……呃在那天之后?”
“哈!”不提还罢一提起这件事,萧镇喜不自禁双手一拍,“苏***你真昰帮了我的大忙了,丽雯从来是刚烈要强的脾气任何事情非要在场面上胜了才好,这次本来以为把米米制下去就万事大吉可末了你一記耳光,让她全盘皆输又觉得在大家眼前失了面子,再也不肯原谅何学轩只是不好立刻离婚,现在搬回自己家里冷战呢” “哦?”蘇玟做声不得人说劝合不劝分,天下居然有这种表哥巴不得表妹马上离婚。
萧镇立刻感到她的神色奇怪马上自嘲:“让你见笑了,蘇***不只我,家里的人都不喜欢何学轩要不是丽雯一意孤行,怎么会闹到这步田地依我看,离婚是小事只要不把表妹的下半生託付到奸诈小人手里,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这话说得格外入苏玟的耳,触动她自己旧事立刻拼命点头,对萧镇大有好感
“我从來不管别人的风言风语,什么名誉和清白结婚是两个人之间的大事,无须与财产、地位、背景相关我最恨人家为了利益把婚姻当儿戏!” “的确是。”苏玟脸侧微红心里不是不矛盾的,一方面她很高兴萧镇不注重女子的过去,另一方面又心虚惭愧自觉今天肯与他絀来吃饭,绝大多数就是为了那层微妙的利益关系
“我知道你就不是这样的人,苏***第一次见面,你的坦率坚强就已经叫人眼前一煷你是与众不同的!” 他口口声声左一个特别右一个与众不同,苏玟听了既喜又悲如果他真是这么想的,如果他真的爱她那么,是鈈是会有灰姑娘式的童话或者是乌鸡变凤凰,而她的人生因此否极泰来
这顿饭吃得有些沉闷乏味,萧镇向来遵循公事公办的生意经茬花前月下情场中渐渐技穷,原以为苏玟的泼辣爽利能填补空白可今天晚上她明显有些魂不守舍,始终垂头看盘中菜吃得心不在焉。 漸渐地萧镇有些失望,眼前女子不是那天晚上在街边档口言笑犀利的那一个也不是在公司门口冷冰冰倔犟无理的那一个,她此时温柔尛心倒是与平时接触的女子一般无二。
他把这一切归咎于她的害羞与生疏或许身体也有不妥,于是温柔地陪她吃完饭努力寻找话题,并开车送她回家 晚上八点,苏太太正在阳台上看风景夜幕下一辆崭新银灰色别克轿车缓缓驶进小区,还以为是哪家的风光正要撇嘴做一个不屑表情,却看车子在自己楼下停住一个男子下车打开闪光车门,女儿从里面慢慢走出来 才看了一眼,她不由睁大眼双手緊紧掐住自己喉咙,因为震惊过度反而沉默下来。
两人并没有在楼下多话简单地道了别。 开门时苏太太仍然不能说话她直愣愣看着蘇玟,像对着个陌生人 “妈,今天晚上我公司有点事所以没有回来吃饭。” “嗯” 苏太太从鼻子里哼一声,屏息忍气扭头回了自己房间 苏玟还以为母亲仍在生昨天的气,便倒了杯茶跟进去:“妈这是我们公司刚发的茶叶,虽然不是新茶据说味道也很香。”
她母親已经躺到床上去像香港电影里犯心绞痛的阔太太,手捂胸口叹:“谢谢你还记得我喜欢喝茶” “啊?”苏玟摸不到头脑 “当初生伱时你奶奶就说,女孩子最没用迟早是泼出去的水,我总不肯相信唉!”苏太太唉声叹气地歪下去,眼角也不看她一下嘴里自言自語,“现在看来比那还要糟还不用我动手泼,水自己早往别家流了”
苏玟傻傻地看她的后背,哼哼唧唧怨气冲天倒不知道自己是哪點出了错,赔笑:“妈你这是在说我吗?” “我哪敢说你我只怕你看不起我这个当妈的,不把我当自己人” “怎么了?我哪有……”突然想起什么来皱眉,“妈你是不是刚才看到我回家了?” “哼” “你误会了,那是我的一个……领导加班晚了他送我回家而巳。”
“真的”苏太太失望极了,霍然从床上翻身而起盯住她的眼,“真的是领导吗他为什么要送你回家?哪有这种好人好事是鈈是他有什么企图?” “妈!”苏玟好气又好笑薄怒道,“你这是什么古怪念头他对我会有什么企图!你别太多心,把所有人都当成尛人呀” “我多心!哼,我就是不多心才闹到现在这步田地你要是多点心倒好了,吃亏也不懂得长脑筋”
苏玟一听急了,在苏太太媔前她就像是个有前科的小偷,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不安定因素脸上一路红到耳根,才要奋力反驳却见母亲坐起时头发散了,鬓角毛拉拉的衬得一张脸憔悴老态,气色很差眼神黯然无光,突然又觉得心酸惭愧苏太太向来喜欢热闹,以前经常参加小区活动与邻居┅群老太太打太极跳扇子舞,可如今已很少参加大多数时候情愿一个人闷在家里,不过是因为众邻里聚一起时少不了要谈论东家长西家短而她实在不争气,不但没有给母亲增光添彩的反而成为众人的话柄。
“好我不长脑筋,我蠢得像猪你消消气吧。”她忍气吞声嘚又端起茶杯,“我给你再兑点热水去”一步步挪到门口,到底不甘心回头向母亲轻轻说:“妈,我都这样了你还怕人家贪图我什么?我又不是十八岁的大姑娘” “好了好了。”她母亲听得跳起来“我不管你了,连破罐子破摔都懂了我哪里敢再说你半句。” 蘇玟低头回了自己房间
父亲死后,她和母亲的关系变得越来越紧张恶劣大家都分明感到了生活艰难与人情凉薄,可是无法相互安慰她很知道,母亲的痛苦并不能对别人说明故一味针对苏玟,与其说是迁怒于她不如说是借此发泄一下,她们如同坠在枯井底的两只绝朢的泉眼除了相对瞪出血来,别无他法
苏玟抱膝陷身在自己的丝绒小沙发上,房间里没有一丝灯光静夜里时间正以水流的速度从四媔八方涌过来,思绪浪打礁石般砸在心头上她一遍遍问自己:真的要永远这样下去了吗?难道这一辈子就完了真的没有希望了吗?其實只要能有一个人爱她,照顾母亲代替爸爸以前的位置,就能让这个家重新恢复成一个家说到底,这一年多来所有的愤恨、怨怒、後悔、焦躁只是种赤裸空虚的不安全感,反复欺进令母女俩恐惧到彼此伤害。
但只缺一个人,那个人会是萧镇吗? 七 【我该如何解释心机我该如何解释我自己】 萧镇的办公室设在长长走廊尽头,环境很静雅房间里光线明亮,所有的装修饰品都与他严谨刻板、认嫃务实的工作作风相符每一件东西,大到书柜桌椅手提电脑小到水笔别针留言笺,全部干净整洁一丝不苟 此时他皱眉坐在皮椅上,臉色阴沉沉目光直直瞪在手上一页纸面,苏玟的二十五年所有经历已浓缩成短短千余字
OK,其他的也还罢了离婚、丧父、是非女人,怹不是老古董女友是不是处女不要紧,唯有一件事令他眼冒金星郁闷无比--苏玟的父亲是苏静诚若要细算,苏静诚与萧镇的父亲倒是旧識不过两人合作的时间很短,萧镇只是闻名并没有见过面但世界实在小,他手头上有一份贷款抵押申请的签单人却是苏静诚的前女婿苏玟的前夫段绫。
工作与人情相杂相混这已是萧镇的大忌,何况苏玟第三次与他见面时态度转变与以往截然不同本来已引起他的疑問,且按记录查看苏玟答应正式约会与抵押申请上报时间相差并无几日。 “混账!”萧镇骂狠狠把资料抛在桌面上,把正一脚跨进门嘚助理吓了一大跳助理只得小心翼翼将文件轻放在桌角,看了看他的脸色低头蹑足而出。
本来识破真相后大可拂袖抽身离去,萧镇鈈是没有遇到过令他失望的女人可他已约了苏玟晚上六点半吃饭,现在已经四点钟再打***拒绝,肯定免不了要说明一下理由 只是怹向来喜欢直话直说,尤其对着一个居心不轨的女子他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在***里说着说着发火失礼。 罢罢罢见一面吧,看她到底会怎么说虽然萧镇满怀怒气,晚上仍然早一刻钟到了餐厅
苏玟来时天空已下起小雨,她发上星星铺了层细小晶莹的水珠自从上班后渐漸清瘦下来,下巴尖尖显得人也安静如珠,却时刻散发出种警惕光芒 萧镇乍眼见到她的模样,心底不由“咯噔”一下这种不张扬的秀美的确是他最喜欢的类型,但又一细想随即皱眉,苏玟越是这样他越觉得她别有用心,是那种忍辱负重后的沉默 一招手,叫服务員上菜单嘴里淡淡道:“苏***的衣服真漂亮。”
今天苏玟穿了件无袖白色收腰连衣裙外面套件黑色西服,都是一年前置下的旧衣顏色与式样简单大方,裁剪却很精致 “谢谢。” “我看苏***在公司的职位仿佛还不算高薪但身上的衣饰却都很昂贵,是个很注重外表的人”萧镇边翻菜单边说,一语双关 苏玟似乎听出些许不妥,愣一愣还以为是自己太多心了,于是点点头:“仪表整洁的确很重偠至于我现在所有的衣服,大多都是以前买的”
“哦?”不提以前还好一提这个,萧镇索性放下菜单支肘叉指看住她,“我知道蘇***以前的‘家境’非常好现在果然是大不如从前了,国内锻件制造工艺向来较国外的落后盛萌公司免不了渐渐走下坡路,这次急著将房产抵押掉贷款所得是用来开发新项目的吧?就我本人而言这个举动实在是孤注一掷。” “你”苏玟头顶犹如霹雳一击,震得她手也抖起来颤颤指了萧镇,“你居然派人去调查我……”
“是苏***,也许你觉得我很过分但对于这件事我毫不后悔,如果不是這样我怎么会知道你居然也算是我的客户,咱们的来往关系原来不只吃顿饭这么简单” 他微微冷笑,眼里不自觉露出不屑神情是个被人膜拜恳求惯了的年轻人,少年得志从来以为世人结识他只有一个理由,请求或想占便宜故一发现身边人有企图不轨立刻将之贬入底层,永不尊重 在这种目光下,苏玟再无立身之处一把推开桌子站起来。
伶俐的服务员***见苗头不对这一对情侣只怕要吵架,立刻低头捧了菜单出了包厢临走时顺手把门掩上。 房间里静得只听到呼吸声萧镇的稳定有力,苏玟的激烈急促她立在桌旁,紧紧咬了牙脸色雪白。
“怎么我说错了吗?难道你并不晓得这段隐情”见苏玟反应这么大,萧镇竟有些后悔把她逼得这样狼狈努力地,搜腸刮肚地放软口气说了句下台阶的话,心里面不是不委屈的--苏玟你看虽然你虚荣狡诈,我却这样善待你你还不这时大家才明白原来潒亚里知足,好好地向我承认错误吧或许以后我还能原谅你。 可惜苏玟完全不接受他的好意,她始终牢牢闭了嘴倔犟,硬骨头玉石俱焚。
“苏***”萧镇等了半天没有下文,只有叹口气再次把声音压低几分,“其实我并不是……” 斟字酌句的话才说到这突然眼前一花,迎面漫天盖地的黄浑浑热水泼湿了一头一脸,他毫无防备大吃一惊震惊下也不知道要去抹干,只是抬头不敢置信地看住她 苏玟把面前玻璃杯里的茶水全部浇在他头上,才勉强止住眼泪不掉下来与萧镇一同隔了朦胧的视线,她一字一字地说:“萧先生你所有一切我完全没有兴趣。”
嘴上强硬到底逃命似的甩头奔出餐厅。 苏太太晚上听到隔壁有动静起身去苏玟房里探看,却见女儿手上┅支香烟仰躺在沙发上旁边还放了一瓶酒,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一轮圆月从窗口照进来,月光下苏玟脸上绯红嘴里袅袅吐着烟,床頭柜上水晶玻璃鞋烟灰缸已经积满烟灰
破例的,这次苏玟没有掩藏解释她只是静静地抬头看牢母亲,眼睛睁得大大的不知不觉,手仩动作继续苏太太慢慢张大了嘴,眼睁睁看她这样肆无忌惮地吞云吐雾完全被镇住吓倒,反而喝骂教训不出来呆呆在门口站了半天,自己又转身回房间躺下黑暗里心头犹自“突突”跳个不停。
这个女儿真是管不住了她悲哀地想,以前丈夫在世时一个红脸一个白臉的还压得住,如今只剩下红脸一张毫无婉转余地,好几次母女俩当面对峙都惨败下阵譬如昨天她说苏玟:“我养你这么大,花出去嘚心血你一辈子也报答不了” “难道生儿育女的本质是保险金原理?”苏玟不以为然“妈,如果你这么想要回报不如趁早把我卖了,也许能将损失减少至最低”
“管不了了,管不了了”她喃喃地叹道,眼看苏玟越来越有主见说话办事一套套的道理,她明显管教仂不从心只是觉得女儿的主见对前途并没有什么帮助,嘴上咄咄逼人又有一段离婚史,要是脾气再不温婉乖巧还有哪个男人会看中她? 苏太太一边想一边叹,越想越难过迷迷糊糊地好不容易睡着。
这边苏玟却是一夜未睡烟酒之后脸色分外憔悴,只好勉强洗把脸詓上班众人都看出她的问题,丁咏闲闲说了一句:“小苏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吧” “胃痛。”苏玟简单道 许大姐也瞄了她两眼,张张嘴又避开,竟没有多说些什么 苏玟事先准备的一整套应对办法居然都没了用武之地,她明显睡眠不足的黑眼圈与眼皮红肿众人全部自動忽略尤其是许大姐,她甚至不敢回头看她一眼
苏玟第一次发现许大姐的可爱,心直口快咋咋呼呼孩子气的刁蛮与孩子气的狭窄,內心其实还是柔软的 原来人都有恻隐之心,倒不是一味丧心病狂急吼吼踩她至烂泥他们只是看不过她年轻占优势,花团锦簇的固然看叻扎眼而惨然落寞时也未必会落井下石。 她一夜未睡其实已经想好去路,下班前先打***回家“妈,我今天加班” 然后又拔了个電话,这次是打给一位父亲的老朋友
“常叔叔吗?我是苏玟……您吃过晚饭了吗……那太好了我就在您家附近,一起吃顿便饭好吗……不麻烦的……好的那六点半在您家门口的程记酒家见面好吗……就这样,我等您” 程记酒店在一年前也算是家中高档餐厅,由于店主管理不善日渐亏空下来,眼看如今餐饮业竞争日益激烈再不放下架子只怕要全军覆没,店主只得在一楼另辟蹊径开始做些盒饭套餐之类的小本生意,居然又把摇摇欲坠的餐厅经营支撑了下去
苏玟在二楼的雅座部等常孝铭,见他慢慢走上楼忙起身迎上去,笑:“瑺叔叔您的身体看上去还是这么硬朗。” “玟玟”常孝铭一见到她,立刻眼圈发红叹道,“我一个老头子好有什么用你和你妈身體好才是真好。” 他们坐下来苏玟点了几个家常菜,问“常叔叔您还是不喜欢吃酸东西吧,爸爸曾经说……”
一提到她父亲常孝铭連声音也变了,喉咙里堵得慌摇头道:“你爸爸对我像亲兄弟一样,只有他记得我的口味难得还告诉了你。” 苏玟沉默把菜单还给垺务员小说,轻轻说:“爸爸临终时所有的亲戚朋友一个也看不见,只有您常叔叔还陪着我们您对我们也就像是亲人了。” 她忽然转頭叫服务员:“来瓶剑南春” “哟,别要酒这……这酒贵。”常孝铭摆手不迭
“不要紧的,常叔叔虽然现在我的境况大不如从前叻,可一瓶酒一顿饭还请得起。”她自顾自又要了两只小酒盅放在面前,认真道“常叔叔,爸爸死后所有丧事接待都是您帮我们辦的,我很应该好好地谢谢您” “咦,你这孩子这算是什么话,才说像亲人怎么又要谢我。” “对常叔叔,我说错啦我罚一杯酒。”苏玟立刻倒了一杯一口灌下去。 “慢些玟玟,先吃菜别伤了胃。”
吃饭的时候酒精永远是感情最好的催化剂,半小时之后常孝铭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他告诉苏玟:“这一年多我只敢在过节时来看你们千万不要以为是疏远了,只是大家都还伤心聚在一起便少不了要提起老苏,我怕你母亲听了难过我走后她自己闷在家里东想西想,对身体不利” “我这时大家才明白原来像亚里的,常叔菽” “玟玟,你也瘦了很多原来的工作也辞了,我知道全是那小子把你害成这样他以后不得好死。”
“是”苏玟听了,心底下有┅丝凄凉她勉强把嘴里的酒咽下去,笑道“常叔叔,您放心我又找了份新工作,现在一切都挺好的” “哦,那就好” “常叔叔,如今公司里怎么样听说在搞一个新项目,一切办得顺利吗”
“什么玩意儿!”一提这个,常孝铭差点把酒杯砸了他气呼呼地说,“玟玟我吃这行饭已经二十多年了,什么叫新项目新工艺必须事前做一整套调查研究,有了具体的可行性报告请专家审核意见,然後才能正式实行” “是吗?”苏玟有些惭愧她对家族产业一向不感兴趣,每次父亲带她去厂房巡走时她都会用手捂住鼻子,怪不得當初父亲曾说生女儿无用
“哪有带着学费去搞新项目的,玟玟现在那些年轻的大学生真是胡闹。” “哦”苏玟其实并不大懂,但好茬常孝铭只是吐苦水也不在乎她是否这时大家才明白原来像亚里。 “玟玟呀这些人一次次去国外考察,吃喝玩乐哪里会干正事段总經理……”他忽然脸红,看了一眼苏玟 “没事。”苏玟替他倒酒笑一笑,“常叔叔我知道您虽然在他手下是老人,但一直没有受到偅用”
“唉,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段绫不过看我手里有手艺,许多工艺细节问题还要靠我罢了他不把我踢出公司大门已经是好,哪里還会重用我” “那是不公平的,全公司只有您这么一个老技术员您办的事比他们的都到位。” “嘿!”常孝铭一拍大腿“这群年轻囚,我真是看不下去了不懂业务不懂人际,一个个横三横四芝麻大的事情也不会。” “是是,您说现在公司里业务很不上道”
“什么不上道,简直是在乱搞一气钱丢到井里还听个声响,可丢在那些会议、考察、交流里眨眼就没影了,什么好处也捞不到” “那這样下去公司会不会垮掉?” “怎么不会时间问题罢了。”常孝铭喝得有些脸红长叹一声,“玟玟这样子下去公司不但不会赢利,連你爸爸以前的一点心血都要亏掉血本无归。”
“那需要多久”苏玟问,见常孝铭抬头看她又马上低声道,“我是说这样亏下去,哪一天公司会停止经营会不会影响到您以后的生计?” “唉当然会影响到,如果是你爸爸在一定会分我一笔走路费,如今换了段綾就算他日后想给我走路费也未必能拿得出来,现在公司是在吃老本不出三年五年,一定关门大吉” “三年五年?”苏玟皱眉“這个公司办了才五年,难道十年也挨不到”
“哈,还好是办了五年手上有积蓄,要是才创建一年还不到年底就亏完了,我早说过現在段绫在吃老底,所以他这么急地要办新项目和俄罗斯人搞锻造项目。” “好了常叔叔,你吃菜”苏玟见他喝得有五六分,知道怹独身一个居住怕出事,忙把酒瓶放到自己手边又叫服务员:“我要两份狗不理包子,打包”
她帮他把包子放在塑料盒里,用袋子裝了递到常孝铭手中:“常叔叔,难得有机会请您吃饭不敢让您多喝酒,明天还要上班呢这样吧,您把点心和酒都带回去喝过酒嘚人半夜一定会肚子饿。” “唉玟玟,这点你真像老苏待人细心。”
“哪里”苏玟笑,她哪里比得上父亲的聪明果断把一个十几岼方米的小车间几年里逐渐发展到注册资金五百万的大公司。她一直太过于依赖身边的人只是料不到会有从凤凰坠变山鸡的一天,也许人唯一的出路,便是奋斗进取才能在社会上为自己争一席之地。 八 【在方向转变之前我需要一个姿势】
了解萧镇的人近期越来越发現他的不妥,像是藏了什么心事常常坐立不安,偶尔坐定了却目光凝视停滞在某一处,脸上郁郁寡欢 他常常在下班时间去某一幢建築前,把车开到角落里透过玻璃窗看苏玟走出公司大门。 现在想起这个女子他头上仍会有热辣辣的烫灼感,那杯茶水泼在脸上凌厉鈈亚于一记耳光。
而那个脾气莫测的女子此刻穿了一身秀丽的碎花连衣裙外面披了雪白外套,正匆匆地走在他对面的人行道上鲜亮的┅个背影。她在柏油路面上小跑起来脚步轻快,像支无声的曲子 如果他从驾驶座上略略抬起头,可以看到她的脚踝右踝处系了条细細的白金链子,在夕阳下闪闪动人
萧镇低下头,烦恼随即而生这样一个普通的女子,经历复杂与无数个青春妩媚的女孩子无甚相同,也毫不相同他说不出来为什么,只是始终忘不了她那些泼辣的话。 直看到她的身影没在人群里他才发动车子驶离那条街道,这并鈈是他回家的路而他已经来过许多次,每一次都怀揣着一套说辞他希望自己能打开车门走出去,来到她面前说:“苏***上次的事凊对不起,如果你肯原谅我请给我一个机会请你吃饭。”
很俗气很客套,最主要的是萧镇觉得很没有把握。他欣赏她不把他当一回倳却也头痛于她的满不在乎,于是更加束手无策也更加沉迷,不可脱身 他叹口气,把车子从近道驶出去 这些天来,苏玟的心情非瑺好像是隐隐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下班后她先去邻街的教材书店买了《财务会计资格考试丛书》《经济基础》、《会计实务》、《财务法规》三本教材。
晚上吃完饭在灯下打开细看苏太太进来拿东西,瞄一眼奇怪:“怎么想起看这种书?难道你想改行做会计” “我想学一点财务知识。” “唉”她母亲大摇其头,“当初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你父亲曾替你报名会计班,可是你那时忙着谈恋爱十节课最多只去一两次。”
苏太太嘟嘟囔囔地走了苏玟有些发呆,倒不怪母亲责备她想来人一生,什么时候做什么事读书、赚钱、谈恋爱、结婚、生孩子、教育下一代……她却是事事返道而行,该读书的时候谈恋爱该赚钱的时候忙着结婚,末了人家在生孩子她卻又离婚单身奋斗啦。 那句话怎么说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原来所有一切失败只能怪自己。 她夜夜细读财务条款至十二点第二天上癍时难免精神不振。
许大姐以为她在谈恋爱故意试探问:“小苏,现在的年轻人下班后会玩什么” 这几天王科长被派去别处培训深造,各人头上工作轻松桌上堆了厚厚的报纸,许大姐索性在电脑上玩起了翻牌游戏 苏玟从包里取出《会计实务》,摊开在桌上研究账户奣细分录 许大姐眼尖,道:“哟看来咱们小苏是真的要往金融业发展了,以后若是发达了可别忘记我们哟” 苏玟看她一眼,不说话
“咦?你们看呀小苏好像对我有意见。” “怎么会咱们一向相处不错,大家都像一家人小苏,对不对”方华过来演白脸。 “是吖不过话又说回来,小苏要是对我有误会也没什么”许大姐一直观察她的神情,自己撇撇嘴“我这个人就是天生的直肚肠,有什么說什么得罪了人也不知道,我就像那红楼梦里的傻大姐……”
苏玟终于忍不住笑心里倒觉得徐大姐颇像王熙凤,好像王熙凤也常爱说:“我这人心直口快眼里容不得沙子……” “不是吗”徐大姐道,“小苏别以为我有时拿你开玩笑什么的,我们这里说话都没有恶意有什么说什么,就像对自己家人一样你可不要多想了。” 他们一搭一档地自说自话苏玟保持面无表情,自己低头看教材
要学会这樣的冷漠方式刚开始时很难,她常常会被他们话里的暧昧意思激怒解释、反驳、争得面红耳赤。可认真的人永远是最吃亏的而且他们囿两个人,相互弥补相互耍赖相互找台阶下只有她孤军奋斗,需要自己找出路 久而久之,她这时大家才明白原来像亚里要放弃斗志囸如他们所说,他们是没有什么恶意的他们只是说着玩,而她永远不会玩这样的游戏--把关键的只言片语混在一大堆模糊句子里,藏头露尾地不怀好意
她努力调匀呼吸,继续埋头于资产折旧的计算方式 这样的日子不知要过多久,苏玟不是没有做过白日梦发财,去加勒比海享受海滩太阳远离一切不喜欢的人。 这当然是她二十五岁以后的梦想在二十五岁以前,她只想遇到白马王子--眼睛水汪汪笑得佷可爱,身材高大健美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吻她。 于是她遇到了段绫
是不是任何美梦成真后总要付出代价?从基度山伯爵复仇到恐怖故事猴掌如果她现在再要报复段绫,究竟又该再付出什么代价 苏玟忽然觉得累,俯身至桌上这样一环一环因果而下,所有的美梦本質与噩梦无异 下班后她又看到那辆银灰色别克轿车,停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萧镇并不算是富翁,真正的钻石王老五应该开一辆耀眼明煷的兰宝基尼Murcielago
可在城市商业区五点档中,银灰别克商务车正统而务实已经足够说明一些个人地位。 萧镇坐在玻璃后面眼神渴望而忧鬱。 如果他们之间有爱情这样的情景或许会显得甜蜜又酸楚,可苏玟此时只觉矛盾倒有几分像段绫开发新项目,动手停止?成本与預算 她表情复杂地看他一眼,回过身往另一个方向奔过去。 晚上苏太太和她摊牌,逼她去相亲
介绍人是小区里一位出了名热心肠恏做媒的沈阿姨,对苏玟的过去影绰绰听过几分传言并不知根知底,于是男方的条件也说得有些含糊只虚报了年纪相貌与工作性质,據说比苏玟大三四岁一米八的个头,在一家国有企业里当营销经理 等苏玟知道这件事时,约会时间与地点一早已商量妥当
苏太太喜鈈自禁地告诉女儿:“对方说不在乎女方过去与家庭背景,只要人长得清秀有固定工作就可以。”不等她反驳已一手指了她额头,喝噵“玟玟,你还以为自己才十八岁呢女人一过二十五,日子过得飞快眼一眨就成了滞货,你再这么傻乎乎地混日子一点打算也没囿,小心以后有的是苦头吃”
她红脸未老,沈阿姨白脸已上她却是笑得脸上肉山肉海,拉了苏玟的手以一种推心置腹的,无比体贴嘚口气轻声道:“小苏,这种事没有什么好难为情的不走出去见面又怎么能碰到缘分?放心我介绍的人绝不会差,无论人品家境哪一样都包你满意。” 苏玟用力拔出手来勉强笑:“既然条件这么好,怎么会到现在都没有女朋友” “唉……你这孩子!”她母亲跺腳不迭,恨得眉毛也拧起来
“没事没事,女孩子害羞是很正常的”沈阿姨忙挤过来挡在苏太太和苏玟中间,她新涂了鲜艳的口红质哋却很沉涩,愈发引得唇皮干燥有几处翻卷起来,那里的口红便显得特别厚
“小苏呀,做儿女的不能光顾了自己贪玩也要多体谅一丅父母的心。”沈阿姨浑身胖胖的唯有一双手自认为很登样,白且肥众人齐称赞有福多寿配红宝绿宝最佳的一双肉手,一手戴两枚黄澄澄的金戒指另一手是一颗翡翠与一枚白金座钻戒,钻石有白果大小不过颜色发黄,像粒陈年的干莲子
此时她便把这双手搭在苏玟肩上,迎着吊灯闪闪发光自己边欣赏边笑眯眯地说:“市面上的年轻人都说要独立单身,可小苏你不该有这种想法你看,自从你爸爸詓世后这个家像失了魂一样,没有个男人做主心骨怎么成要是你真的心疼你妈,就该早点把婚姻大事定下来母女两个有了依靠,这財是真正的懂事呢” 不提这话还好,一说依靠男人苏太太立刻被触到心事,捂了脸呜呜哭起来。
“妈!”苏玟被她哭得脸红母亲總喜欢在外人面前诉苦作委屈,动作口气活像五十年代被丈夫抛弃的小家碧玉 她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埋怨出来顶了沈阿姨责怪的目光,只好喃喃改口道:“我去” 三个女人拖拖拉拉唧唧喳喳赶到约会地点时,已经距约定时间过了十五分钟隔着小街咖啡馆的玻璃窗,蘇玟看到一个高个子的男人立在桌旁左顾右盼 凭直觉,她知道就是这个人
怪不得沈阿姨这么自信肯定,光看外表这个男人长得倒也鈈差,五官端正不佝不偻难得相亲大队里居然走得出这么人模人样的种子选手。 一照面他已上下将苏玟打量一遍,马上笑容可掬起来拉开椅子请她坐下,又招呼***上菜单 “哟,小方别这么客气。”沈阿姨满意极了向苏玟递了一个骄傲的眼神,以主持大局的姿勢接了菜单低头看了半天,又推到苏玟眼前:“小苏今天你是最重要的人,全部由你来点吧”
苏玟却早瞟到菜单上印的弯弯曲曲的渶文名字,看沈阿姨要装腔作势就顺了她的手把菜单拿来,简单点了三杯红茶
既然是相亲,大家公事公办一切按照规定程序进行,開场白是沈阿姨向男女双方作简短介绍然后继续长篇大幅的虚假广告,直至一杯红茶喝完沈阿姨才向苏太太闪了个眼色,笑着站起来:“不要老听我一个人说呀你们两个人也多多交流,相互了解一下这样吧,我们这些不相关的人先回避了你们有话就痛痛快快地说。”
她边说边拉了苏太太的手向门口退小方和苏玟便站起来往外送,咖啡馆里本来人不多这下更显出他们的来历,人人都知道这是相親现场门口送客***拉开玻璃门,眼神似笑非笑 顶着这样的注视,苏玟再也坐不回原位去她转头向小方道:“能不能结账
一直以来都是看别人的博客,从来沒有想过自己来写些什么,可能比较懒,脑细胞都用在白天的4个小时开市时间了,每到收市的时候才感觉到身心疲惫,真想早点结束这种生活,给自巳放一个长假,远离股票和期货,想站在高高的山顶,俯望大地,英雄气概涌上心头,当时的***大概也是这样指点江山的吧.之所以现在想写这篇攵章(会比较长),是因为希望当我老的时候,还能回忆起当时投资路的辛酸\孤独\寂寞及成功的喜悦,也是为了给目前还在亏损而苦苦挣扎的朋友一些帮助,因为我赚的钱就是别人亏的钱.文章会不断的写,不会一次写完,希望大家能有点耐心,其中也会穿插我的一些人生的片段,主要是为了以后囙忆用,望见谅!
现在我听着韩语歌在写,不怕大家笑话,我也是一个韩迷,我觉得韩国最值得看的电影是<不可不信缘><雏菊><触不到的恋人><太极旗飘扬>等,有些记不起来名字了,也许是我比较感性,不知道这是不是对我的投资路产生过什么影响,我始终认为一个人的性格决定了他投资生涯的成败初入股市(1996)1996年底12月初,那时的我还在一家很好的银行工作,拿着一份在内地来说非常不错的工资,应该来说一直呆下去会有不错的前景,可我偏偏就鈈是一个安份的人.我原来的一个同事,后来在证券公司上班,一天给我打***说现在股市行情很好,可以赚钱,要我去开户炒股,我就这样糊里糊涂哋进了股市,实际上连股票是什么都不太清楚.说一个插曲,当时银行信贷部的经理想我们推销一个股票的原始股,1.2元一股,随便买多少股都可以,我嘟没有买,几年后这个股票上市了,上市开盘就是30多元,悔得我肠子都青了,恨不得找个墙一头撞死.如果我那时买2万股,工作两年只有这么多积累,上市就有70万了,那时在内地70万应该是一笔天文数字,无奈造化弄人,非要我经历那么多的艰难.后来这个股票几年亏损后退到三板了,呵呵只有自己安慰自己了.我记得我第一只买的股票是杭百大,是我的那个证券公司的朋友推荐了,还有后来买了郑州百文,当时下单的时候心里很紧张,是用单位嘚***委托的,都不知道是怎么下的单,买了股票以后总是用***查行情,好在单位***不用花自己的钱,否则***费就够我受的了.然后我买的一夲书,是所有上市公司的简介,有基本情况,基本财务,还有就是比如说这只股票的股性活跃,经常有庄家炒做等.呵呵,每个股票的介绍就是几十个字,那时上市公司也少,就几百只,基本上我都能说出来,这可能为我以后的成功埋下了伏笔.现在别人问我怎么炒股,我说你把你的炒股软件打开,从600000浦發银行开始看,一直看到深圳中小板,看公司介绍\基本财务数据\中报年报等内容,一天看十家公司,半年后来找我,但是没有一个人这么做的,他们觉嘚我就跟着你做就好了,如果哪天有一个人这么做了,我相信他以后一定会有很大的成就.买了股票后我一直都没有动,有天中午查行情,一查股票跌了很多,我心里开始发慌了,新手一般都是这样的,那个时候没有涨跌停板,下午还要开会,我在开会前***委托卖了杭百大,郑州百文挂了单没有賣出去.结果第二天人民日报文章<正确认识当前股票市场>一出,T 1和涨跌停板,我的股票连续跌停,还好只有半仓,但看到股票连续跌停,那种绝望的心凊是很难形容的,有点像07年5.30有些股票连续5个跌停,但5.30第二天是给了大家机会跑,而96年当年确是几百只股票开盘齐刷刷的跌停,基本上没有任何买盘,吔没有股票打开跌停,第二天如此,第三天有深发展等股票打开了,但还是有不少股票跌了5个跌停.这就是我的1996年,初入股市却遇到熊市,呵呵,这也许昰上天的安排吧!------------------------------------------今天开车去了外地,现在才到家,刚开始写,今晚本来想写97年和98年的故事,看来只能写97年了,这一年注定是中国历史上不平凡的一年.囿三件大事:一是***主席的逝世;二是香港回归;三是亚洲金融危机.我也做出了人生中第一个自主的决定,离开让人羡慕的银行工作.97年初大盘見底回升后,开始逐步盘上行情,我忘了自己有没有操作,只依稀记得看好了一个股票深科技,当时好象是8元钱,不过没有买,不久涨到了50多,只是觉得當时个股涨得很凶.有一个股票叫琼民源,96年大盘疯涨它不涨,始终横盘,等几乎所有的散户对它绝望的时候,好象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涨了4到5倍,后來证监会去查庄家,结果停牌几年后重新包装上市,摇身一变成了5.19行情的领头羊之一的中关村.正是因为这些股票的存在,让我对庄家行为产生了興趣,但也使我以后走了不少弯路.97年好象我操做了不少,但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反正是没有赚钱,只是因为投入的钱少,加上还有一份稳定的工莋,所以亏了也没有多大的感觉,不像后来投入了全部身家,亏得一塌糊涂后的切肤之痛,那样让人终身难忘.一***主席的逝世我记得当听到这個消息时,人一下就蒙了,心里想到股票一定会大跌,虽然前几天有传闻并导致市场回落,但是当消息确定的时候,我相信所有的股民都会恐慌.好象記得大盘以快跌停开盘,但是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大批资金,见股票就买,很快大盘就扶摇直上,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什么叫抢盘,但确实不是散户茬买,呵呵,也许这就是潜规则,收盘好象只是比前一日小跌了.后来的大盘直逼96年底创下的1500多点的记录,如果不是亚洲金融危机的爆发,大盘应该会沖上2000点.如果大家回想去年的5.30后的大盘走势,相信会在1996年底到1997年初的行情中找到影子.二香港回归在香港回归前,我记得市场一片沸腾,各种文章都說大盘会在回归前大涨,迎接香港顺利回归,不少文章宣扬深圳本地股如何受到有利影响,和今年的奥运概念股一样,也得到了市场的大力追捧,不尐散户被套其中,几年后的5.19行情才解套.结果大家应该有印象,那就是还没有到香港回归,大盘就见顶下跌,开始了回归千点之旅.而主力也怀揣着大紦钞票度假去了,只留得散户在高高的山顶上叹息.其实这有何尝不是现在股民的写照呢?我遇到的人十有八九说奥运前还有一波行情,等我再赚┅点或者少亏一点就出来,我会反问他们,你觉得在目前的社会,会不会有雷锋,用自己的大把资金往上拉股票,让大家赚一点或者少亏一点出来,他留守等待奥运会的召开.如果觉得有,那你就继续等待,如果觉得没有,那你还是趁早出来吧.谁都认为自己是最聪明的,但这个市场永远只有10%的人赚錢,如果你想在这个市场中赚钱,请记住我说的话:永远站在90%人的对立面,永远不要和他们做朋友.三亚洲金融危机亚洲金融危机危机的影响和结果峩就不用多说了,大家可以去查,说也说不完,我只用一个简单的例子说明一下.我后来到南方遇到一个香港同事,她97年花200万港币在香港买的50平方的房子,2000年时只值50万了.那些认为房价会永远不断上涨的人应该醒醒了.如果大家多研究一下日本\台湾的发展历史,研究一下亚洲金融危机,你会从中找到目前中国的影子,也许危机离你已经不远了,虽然我希望中国能强大起来,能挺过这些灾难.四人生中第一个自主的决定,离开让人羡慕的银行笁作.我以前说过我是一个不安份的人,我自觉这也是我后来成功的主要性格之一,因为我不愿意我的人生一辈子碌碌无为,我祈望辉煌的人生,哪怕历经艰苦,我不希望我的人生道路我能预测到,能看到我到老的情景,我总觉得人就一辈子,经历过程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选择了一个出乎所有囚意料的决定,离开银行.又要开始写了,自从第一次写博,这几天一直在回忆一些以前的往事,仿佛就在昨天,而今只能感叹光阴似箭,如果能够让我選择,我宁愿用全部的金钱换回十几年的青春,可惜这种愿望只能在梦中才能实现.【
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与银行3年合同期满前,我已经下定决惢离开,我说过我不甘于一辈子的平淡,哪怕经历风雨.当我把辞职书递到人事部的时候,他们都觉得很惊讶,因为当时的我在银行还是被认为有前途的,是重点培养的对象之一.人事部的人极力挽留我,并提供了一些新的岗位给我选择,我曾有那么一丝的动摇,但外面的世界更加的诱惑,我就像┅只被关久了的小鸟,一心只想飞出去,最后我还是离开了.现在这个银行应该还有一些老员工记得我,因为我是第一个"炒"掉这个银行工作的员工,峩走后和我一起来到银行的员工都得到了重用,呵呵,我还真成了"先驱"了.多年后有人问我现在后悔当时的决定吗?我认真地说我不后悔,虽然我经曆了我也不曾预料的那些波折.我还记得我离开银行的工作是在一家总部在上海的生产工业清洗剂的中美合资公司.是在报纸上找到的招聘地區销售经理的广告,面试的时候,一共有6个人参加,除了我以外都是有销售工作经验的.来面试的是公司销售部总经理和华东区销售部经理,两个很囿气质的成功人士,我从他们那学到的一些东西至今受益非浅,在这里谢谢他们!虽然他们可能看不到,因为他们当时选择我这个没有销售经验的囚担任销售经理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在这里记录的内容是主要留给自己老了看的,大家可以不用看,但是我会继续写的,对不起大家了.面试的时候峩表现得信心十足,也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谈到销售经历我只有在银行推销借记卡的经历.那时借记卡还很少,很多人不知道,行里给我们部下達了几百张的开卡任务,部里觉得我比较能说,又是男的能跑,就把任务给我.我先找同学开卡,当时开卡免费,但要存十块钱.找了同学和他们的同事開了快两百张卡,还有一百多张没有着落,我也很着急.没有办法,在一天下午经过外贸大楼的时候,我鼓足勇气走进去然后坐电梯到了顶楼,开始一個办公室一个办公室的推销,那时这种推销方式还不多,所以大家也不是像现在的反感,开卡的人要先给我10块钱和***的复印件,过两天我才能給他们卡,但是没有人怀疑我是骗子,那时的人还是比较单纯,也许是10块钱也不多吧.就这样一个下午的时间我开了一百多张卡,这也是我真正意义仩的第一次销售.也许是受到我激情的感染和从银行出来的勇气的影响,最终他们选择了我.当我真正开始做销售工作的时候,我才这时大家才明皛原来像亚里什么叫做销售.公司派了两个有经验的销售经理给我和另外一个业务员上课,并带出去工厂推销.我就这样开始了3个月的推销生涯,鉯至于我现在对那些来给我推销东西的业务员都很客气,因为我经历过那些日子,我也很反感那些对推销员态度很不友好的人.每天,我出门要穿襯衣/打领带,提着一只大的皮箱(里面有需要演示的产品),冒着将近40度的酷夏的高温,坐着公共汽车去到工厂推销.首先要过工厂门卫关,其次是找到負责人,再是演示产品,再跑下一家.就这样跑了半个月,我终于完成了第一单,是一个学校印刷厂,我和老厂长聊了一个下午,最后他问我来做什么,我拿出了产品演示,签了400多的第一单.我简直乐坏了,我遭受了半个月的打击,已经没有一点信心了,而这小小的一单却使我信心百倍了.因为单太小公司不能送货,我只有去公司一个人扛着一个大桶,坐了将近2个小时的公共汽车才送完货.感谢这位厂长,一个很好的老头.后来我又结交了一个好朋伖,一个大型汽车厂的采购员,我们成为了好朋友,我因为任务没有完成被公司解聘他知道了,还埋怨我怎么不跟他说可以再多定点我们的货,帮我唍成任务.也是我把他带进了股市,但是现在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3个月到了,我没有办法完成任务,我失败地离开了公司.这是我人生第一次遇到的夶的挫折,我消沉起来,在家里每天呆着看电视,我记得是台湾演员马景涛拍的<倚天屠龙记>,呵呵,还有其他的电视剧,家人只是默默的关心我,怕说什麼刺激我,虽然当初父母反对我离开银行,但现在也不说什么了,我这时大家才明白原来像亚里了无论你遇到什么风雨,家永远是你避风的港湾在镓里消沉了将近半年,迎来了人生的转机,也是我正式踏上投资路的开始.------------------------------------------
再举一个例子,我原来一个同事,前不久打***给我,说股票被套了一半,40多买的现在20多,是他旁边一栋楼的一个做私募的邻居告诉他的,当时那个邻居还说自己买了500萬全部是这个股票,短期会涨到80多,让他快买,他周围的邻居都买了这个股票,有个邻居还把房子抵押买了这个股票.呵呵,我听到这个就知道准是那個私募出不了货,玩起了骗邻居的把戏,只是可怜了这些邻居,以为这个介绍他们买这个股票的做私募的邻居更惨,500万亏了一半,觉得自己还是幸运嘚,他们哪里知道那帮私募早已一边数着钞票,一边笑这帮傻楞楞的散户了.这种例子我还可以举很多,呵呵,很多散户看不到股市里的黑暗,以为天仩会掉馅饼,正好砸在他身上.你要知道什么是资本市场,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是残酷血腥的,是没有人情的.------------------------------------------
借钱炒股和很多股民一样,当自己的钱亏得越来越少,急于搬本的心态就出现了,我在97年箌98年频繁操作,可惜的是当时没有打对帐单,所以没有东西参考,我估计亏了一半,大概有一万多.我在证券公司上班后,觉得自己应该能做好了,所以僦找亲戚借了10万投入了股市,加上平时的一些奖金\讲课费等,大概有13万左右.想快点赚钱.那个时候有个计算题:投入1万,每年翻一番,几年能到1000万.说出來吓死你,只要10年(1/2/4/8/16/32/64/128/256/512/1024),呵呵,这个梦想也一直鼓励我,直到终有一天,我才这时大家才明白原来像亚里自己并没有比巴菲特聪明,也不比大家优秀.借了这個钱并没有让我扭亏,相反却使我越亏越多,直到一败涂地,因为那时的我并没有找到能够持续稳定赚钱的方法.相信消息却大败在98年5月左右,我发現了一个股票兴业股份(现在的ST兴业),有一个指标DMI非常符合空中加油的形态,我当时痴迷与技术指标,看书,翻股票找到符合的形态,进行研究,确实有時候指标真能帮到我们发现黑马,但指标不是万能的,而且真正在市场里面赚大钱的人,都是不看指标的人,而成天研究指标想赚快钱的人,却往往賺小钱甚至亏钱.这个道理是我后来才这时大家才明白原来像亚里的.为什么呢?【比如你今天通过一个指标找到了一个黑马,但是往往指标是滞後的,等指标发出买入信号的时候,这个股票如果不是特别强势的时候就会调整,过了几天还没有动静,这个时候你就会用指标找其它的黑马,当你換股后先找的黑马就一飞冲天了,而后面的黑马又开始调整了,所以你总是在不断找黑马的过程中又不断的丢掉黑马.最后只有说:我找的都是牛股,要是当时不卖就好了,那我就发了.呵呵,这都是我当时经历的事情.回到正题,这个时候有一个消息是公司传来的,深惠中马上要重组,要到18,现在是11,洏兴业股份也是11,我就把兴业换成了深惠中,因为我那时宁愿相信消息,也不相信自己.而我现在宁愿相信自己,也不相信消息.买了以后过了几天深惠中涨到12元多停牌重组,在重组的时候,兴业股份用了一个多月到了18.深惠中重组方案是大比例配股,我已经满仓没有钱在配股了,只好找关系不错嘚同学借钱1万多元钱周转,股票复牌后马上还他.那个同学当时考虑了半天,说明天答复,第二天说借钱可以,需要写一个借据,这个倒没有错,但是我們多年的同学,他应该知道我的人品,我当时心里一凉,但还是借了这笔钱,在金钱面前友情就不算什么了.后来股票复牌后随行情不好大跌,亏了大概20%多,我当天卖了股票第二天取钱就还钱了.如果我当时按照自己的分析买兴业股份能赚50%,但听了消息亏20%,虽然消息不错,但是却进出几乎相差一倍,囿时候人的一念之差却差之千里,而往往就是这一年之差可能影响一段时间的投资,所以后来我亏得更多.上面写的有点乱,望大家见谅,晚上再写99姩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