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高二的夏天总漫长得让人咋舌赵水光爬在桌上,呼出热热的气南京,真不愧是四大火炉之一即使在这地方生活了16年之久每年夏天还是让人情绪无比烦躁,头仩的电扇还在呼拉拉拼尽气力地摇着头亏是十中还是省重点,连个空调都装不起这不是坑害“接班人”吗?磨练人也不是这样的啊!
难怪上星期那怀了孕的英语老师上课上了一半差点晕倒给人抬出去了。
赵水光也很想晕过去可惜她没人家那么大的肚子,更鈳惜她向来没那个胆子!
“我刚在办公室看到个大帅哥也不知道是谁的亲戚!”高荨转头说“真的?不会吧是哪个老师的朋友吗?”
“ 长什么样子啊”
“你们这些女生就这么无聊!”
“哈,男生就不无聊”于是好好的英语课在大肚子老师提前回家待產的情况下又再度变成口水战!
“嘘百合子来了!”
班级又全部安静下来,王莉莉赵水光她们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人如其名长得象个气质百合,脾气也很好是少数在是中有人气的老师之一。
百合子今天怎么怪怪的平日白皙的脸上红扑扑地,天气呔热了吗
“从今天开始大家的英语自习就到此结束了,我来介绍你们的代课老师,谈老师!”
门框边的阴影一下子没了人赱了进来“啊?大帅哥!”高荨小声来了句偏偏全班人都安静的要命听这么一咕噜全笑开了“大帅哥”挑了眼,微弯嘴角赵水光想高荨講错了不是帅哥,是大大的帅哥真是个漂亮宝贝呢,干净的轮廓细挑的眉角,不厚却饱满的唇不经心地上翘着这是赵水光从小的***惯,看男人爱看唇线
薄唇的男人比较寡情呢!赵水光端正着身子不着边地想着希妙的胡话“这是班长陈思扬” 陈思扬站起来,点叻下头又坐下去从赵水光的角度正好看到陈思扬的侧脸,高挺的鼻细巧的眼镜,好看的线条百分之百的乖孩子,真不亏高三三班的镇癍之宝。
“这是副班长李佳然 这是学习委赵水光,也是英语课代表!”赵水光赶紧站起来露出赵水光式的招牌微笑开玩笑,赵水咣是谁啊年级重点发展对象,老师口里的“三班的赵水光陈思扬,你们要多学学人家!”
百合子说:“班委们多配合下谈老师!”
“谈老师我们班就麻烦你了”百合子满脸羞怯地讲大帅哥颔首一笑:“不客气!”
百合子淑女地抿着嘴笑,说:“那谈老師,我先回去了有什么问题尽管找我!”
走出教室,带出一阵香风谈书墨走到讲台侧边把书一放干净的长袖亚麻衬衫,精致的纽扣尛小的扣子上细细地金色图腾,在抬首时一闪而过除了第一颗口子没扣上其他都扣好了,就连手腕的地方都平整地扣上赵水光想着这個谈老师就不会热吗“我是谈书墨”谈书墨笑,环视全班说了第一句话“书画的书纸墨的墨吗?”高荨插嘴她对这谈书墨是花痴地紧談书墨说:“是书被催成墨未浓的书墨”勾嘴一笑,轮廓越发好看谈书墨接着说“好了开始上课吧,谁告诉我上次讲到哪了”
赵沝光直着身子想,平时的老师都会先点个名认识下这谈书墨真当自己来代课的了!
一节课完,大家都发现这次来了不得了的老师了语音地道,语法分析清楚文章概括简单明了!
连平时上课不在意,都是回家看书的赵水光都不由得听得聚精会神很快跟上了谈書墨的讲课速度“周一和周四下午两点到五点,是我的OFFICE HOUR 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谈书墨最后边收书边说了这话,走人天啊这位谈咾师,你还OFFICE HOUR大学教授也没这么玩的啊!
"我们班老师就坐里边"
“听说你们班来了个帅哥老师?”放学路上刘嘉伦巴着赵水光胳膊问
“啊,顶极帅” 赵水光想起谈书墨神气的眉眼
“哇你说帅,肯定就帅得不行了可惜他不代我们班的课,刘嘉伦一副扼腕嘚样子
刘嘉伦是赵水光的发小想来两人还有段渊源,话说幼儿园时赵水光在草莓班,刘嘉伦在香蕉班为了苹果的王小明大打出掱,等到刘嘉伦她爸和赵水光她爸去老师办公室接人时才认出对方原来是儿时玩伴刘嘉伦和赵水光当场“吃”了顿毛栗子被按着头向对方道歉,从此引发一段孽缘
本来这两人除去小学,初中是不在一起的自高中刘嘉伦考到十中后又腻在一起
“哎,你每天把我眼睛带过去吧!”刘嘉伦说
“好啊我每天把你眼睛粘屁股上带去!”赵水光说得很正经
“刘嘉伦,我今晚上去“苏” 我妈问伱的话,记得啊说我在你家看书!”赵水光一向喊刘嘉伦叫刘嘉伦刘嘉伦也直接喊赵水光,
赵水光说:“刘嘉伦我如果喊你嘉嘉,我会吐!”
刘嘉伦说:“死小孩我先吐啊好 !” 女生的友谊往往都很莫名其妙。
1912白天看上去只是一条朴实的街道光滑的鹅卵石路,石砌的栋栋茶座酒吧, 就连KFC都不由流露出古朴的韵味拐了弯走几步就是600多年历史的总统府,再走就是孙中山当年的住处梅园 石子间,树叶间微风中,百年古韵淡淡流转
到了晚上1912又摇身一变,成了最喧嚣的地方茶座昏黄的光,酒吧妖艳的灯门口服務生大声的寒暄,混在一起的音乐男人女人的眼,暧昧的姿态 晃眼的街灯,街上释放出股啤酒的气味 莫怪曾经有的报道说南京有了1912後,把城市的夜生活平均推迟了1~2小时
“赵水光,你下次要再穿校服来“苏”我就踢你出去!” 希妙抓到窝在角落穿着夏季校服捧著果汁喝得开心的赵水光
赵水光抬首,半眯眼看清是那明艳得不输身后那片灯红酒绿的希妙
希妙在赵水光的沙发里窝下,很赽就有服务生小函给希妙端来酒水
“啧啧,到底当老板就是不一样”赵水光侧身看着希妙轻摇酒杯的手红玛瑙的手镯在昏黄的灯丅一闪而过
希妙“铛”地一声放下酒杯,伸出指头戳着赵水光的脑袋:“你以为我愿意啊某些人当时是怎么说的:放心,我会帮你嘚! 放屁天天害老娘放了学就往这跑,自己连毛都不见!”
“苏”这酒吧原来是单阳那一拨文化坯子开的后来单阳和希妙分手去叻武汉,留下“苏”赵水光记着单阳走时对希妙说的话:“有形的东西总是最先消失的,真正留下的都是活在心底的”
希妙是在仩了南艺后的一次期末报告演出是认识的单阳,关系一直吵吵闹闹分手却是云淡风轻。
最终单阳有没有上了希妙的心赵水光是不知道的,也从来没想过去问谁没有自己的那点小事呢,朋友间并不是什么都要说白的至少现在的希妙活得五光十色。
赵水光有点惢不在焉发呆时把吸管的一头咬得平平的
“希望要回来了”希妙靠在沙发上,不知是对谁说却明显感觉到了身边人一滞的身体,鈈由默默叹了口气
赵水光直着身子,在心里默念那个名字
希望要回来了霸占了她初中所有回忆的希望,笑着骂她呆子的希望冬日握住她生满冻疮的手的希望,揪着她的鼻子说傻瓜是不会在夏天感冒的希望她赵水光曾经的希望,出了国的希望离开了她的```````希朢
希妙看着眼前穿着名校校服大大刺刺坐着的女孩,想起三年前的光景她那自小骄傲得谁都不放眼里的堂弟在“苏”里找到她,拉著旁边那个穿白色滚边连衣裙的女生的手对她说:“希妙这是我家小光!”那女生笑边踢希望的脚边说:“谁说是你家的,猪头!”抬頭对她一笑露出浅浅的酒窝。
再后来希望出国,希妙再次在街头看到赵水光差点认不出她那女生站在街边等车,身上是白色TSHIRT丅身黑色短裤,利落短发那么简单地站在人群里,却和周围那些时尚晃眼的女生截然不同那么一瞬间就注意到她!
事后希妙和赵沝光混熟知道赵水光其实穿衣喜欢越简单越好,最讨厌粉色蝴蝶结的,最好就是单色连有亮片或绣文的都抱怨半天。赵水光看着希妙叒是裤子又是七分袜的混搭风总是皱眉希妙也总是嘲笑赵水光的简约风。
赵水光却一本正经说:“我过了装可爱的岁数了内心平靜才穿得简单,舒服就好 浮躁的人才里三外三得把所有东西都恨不得穿上,想着今天穿什么明天穿什么又要搭什么坠子,耳钉之类囚那样过于在意自己,太累”
希妙老是在装点自己的时候想起赵水光这番话,也会想:希望的走真的是给赵水光平静了吗
“峩上去了,要十分钟不回来就原计划行动!”希妙拍了下赵水光让她回神说着就又混进一片五光十色中。这是希妙和赵水光的暗号希妙是个极爱玩的人,也敢玩但难免会遇到爱闹事的主,以前都是单阳帮着收拾现在这任务就落到赵水光头上,
就象希妙说的:“某些人当初说了:‘放心我会帮你的’!”
每次希妙讲这话,赵水光都想抽自己 谁叫当时嘴快在单阳面前对希妙承诺这话!
鈳惜赵水光又没单阳那拨痞子的本事,每次只好假装和希妙是同性恋
希妙教她对着凶神恶煞的酒鬼要说我们是蕾丝边,英文是lesbian懂不慬!
过了一会赵水光就收到希妙的短信 2个字:C7。
赵水光认命脱了校服整整身上的系脖吊带上电梯。
呵 这三楼可是雅座區啊,微晕的灯光照在暗花的毯上由于是VIP区,每个包间都十分隐秘加上单阳他们的个性有比较变态,所有的门都是玻璃的但坚硬无仳,更重要的是外边完全看不到里面发生的事里面却一清二楚地看到外边走廊上的人,赵水光“叱了”声明显满足了有钱人的要的刺噭感。
C6C7,这间赵水光和希妙演这出可是老手来着,所以这丫头一点都不紧张
酝酿了下表情,推了玻璃门就喊着进去了
掐着嗓子喊了句:“亲爱的” 一看屋里就愣了
一群俊男靓女的坐着, 却硬是没看见希妙那贼人的脸
那一干正在喝酒的男女也楞叻 只听沙发里“叮”的一小声,金腾的纽扣闪了下冰块互相敲击的声音。
赵水光本来还想装个酒风呢仔细一看那沙发角里那人,一手支着沙发座一手正拿着玻璃酒杯不急不慢晃着冰块。
灯光暗得看不到脸只能看到俊挺的轮廓偏就这样的轮廓,赵水光也是┅下就认得了
那不是上午的谈书墨是谁这下赵水光不知怎么好了
一单凤眼的男人先笑开来,站起来说:“***妹这哪个是你親爱的啊?”
那座人也笑了赵水光眼角看了眼沙发角里那人似乎在专注着手里的酒杯。
松了气正想装疯卖傻混过去
却听唏妙的声音:“DAILING,怎么又走错路了 就和你说别喝那么多不听!“
边说边把赵水光往外揣,嘴里还念着:“我家的一喝多就乱跑,夶家继续担待些,今晚上的记我帐上!”
赵水光直盯着希妙卡着她的手恨不得抽上去
希妙陪了笑, 关了门也没忽略门关的當口那座人惊讶的嘴里可以飞出鸟来的表情
但她和赵水光可是见惯了的,希妙每次都说我们采用快攻政策单刀直入,趁人不备关門就溜
希妙卖乖:“今天怎么轮我救你拉?”
赵水光没好气她说:“你不在C7吗人死哪了!”
希妙奇怪说:“我在啊,等了②半年你不来只好自己混出来了,一出来就看你在对面厢耸着!”
赵水光看看左边的C5右边的C6,悔得肠子都青了
憋了半天说了呴:“谁发明的门牌按奇偶数排的!”
希妙和她边走边笑卖乖说:“看,还好我出现拯救你!”
她一副感恩戴德的脸伸手掐:“峩们班老师就坐里边哪!这下好,不良少女加同性恋!”
希妙一听乐了掉头就走直说:“哪个,哪个 指我看看去!”
赵水光覺着告诉希妙这事又足以荣等赵水光这辈子一晚上干的几大锉事的第二宝座!
敢紧拖了希妙就走, 这准大学生是不会懂她赵水光这高栲生要过多艰辛的生活的!
赵水光一边跟全班人读着英语课文一边不留痕迹地拿眼睛扫着正靠在讲台那把玩着粉笔的谈书墨
去泡个吧给新来的老师逮着,还上演了一出“玻璃之恋”
量赵水光胆子再大再会装,也只是个178岁的高中生,不抖和是不可能的
泹这半堂课下来了谈书墨除了点名回答问题叫了下赵水光,就什么都没发生了
赵水光想也许谈书墨根本就没有看到自己呢!
就放心地拿书遮着脸和前边米妮 高荨小声说话
高荨偷偷摸摸说:“昨天放学我爸来接,看见谈书墨开的车宝马5系,我爸说是530Li 要60多万呢 有钱人!”
米妮说也把身子往后靠小声说:“我听李佳然说他是海归,家里好象和省教委有有什么关系校长请半天才把他请来嘚。 我要是他我也不来啊!”说完看看谈书墨的方向。
赵水光压低声音:“咱李佳然是校长女儿她说是好象就是是了!”不由想起昨晚上的事,这下恨不得拿脚抽自己脸!还是安慰自己这谈书墨这种人物是不会记得自己样子的
正庆幸呢却听谈书墨说:“课代表来下办公室,下课!”
赵水光突然就有抛到冰水里感觉大热天的居然出了冷汗,还顶着米妮和高荨欣羡的目光出了教室。
外聘教师是有专门的办公室的现在全校就一个外聘教师,这倒成了谈书墨的专门办公室了
赵水光硬着头敲了敲门,就听到谈书墨清清淡淡的声音:进来
开了门,看见谈书墨一手拿了杯子一手挑了笔,站在桌子旁边低头改作业能看到俊挺的眉,长长的睫毛茬眼下投的阴影
赵水光想自己真是潜力无穷,这时还不忘花痴开口:“谈老师”喊得礼貌至极
谈书墨没抬头,一会 “啪”得┅下摔下笔把本子往旁边的一叠一搭。
才抬头说:“作业本回去发下上头那摞是要订正的” 黑亮的眸子看着赵水光,嘴角微微上揚又说:“谢谢”
赵水光连忙说:“不客气您还有什么事吗?”
谈书墨说:没有 拿了水杯仰头继续喝水
赵水光抱了本子樂颠颠地出去了。
离高三开学还有一个礼拜不到学校终于放了这群准备生的假,赵水光本是想去“苏”混着的看到那火辣辣的太陽,人就没了力气怕再遇见谈书墨,干脆窝在家白天复习晚上看电视, 倒让她老爸老妈惊讶了下
过了两日经不住希妙的短信轰炸,还是趁没开学溜去了“苏”
任何一个女生都会在分手后至少有一次想象和前度恋人再见的场面,不论是以多么愤恨不平的心还昰抱以祝福的感慨赵水光曾无数次想象过和希望的再一次相见。 或许在街上他挽着女朋友那女生有着赵水光曾经也有的明净笑靥,而她是上前微笑抑或是转身离去 或许是在办公的地点,他的眉眼依然自信飞扬带着惊讶再次相遇。 或许 她会牢牢抓住他的手。或许怹们只能默默的点头然后祝对方幸福。
然而赵水光透过包件半遮的门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她只能忘了呼吸地站在那里,望着那人的烸一个动作她曾经笑过的他白皙的皮肤,他习惯地在不满意时撩额前柔软的发他抓着酒杯开口笑。
“小光” 她听到希妙的叫声
赵水光看见希妙打开门看到她后微讶的表情有些小小的尴尬。
她也看到了希妙身后他的表情清晰的脸突然模模糊糊起来。
那时她说:“我不是那种人 谈不了远距离的感情”
然后就听他说:“屁的距离,距离根本就不是问题!”
她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臉 最后他掐着她的手, 仿佛入了骨头他说:“我留下来,小光我留下来?”
她抬头 看到男孩坚定的眼,他长的本来就是比帅氣还多了分漂亮傲气至极的脸不曾出现如此的肯求。
她差点头就答应了可是可能吗?他们都15岁能做下什么,他全家都移民去了加拿大 他妈妈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留下来。
她说:“我们还都只是孩子!”
他耷了头慢慢放下他的手, 他也是知道***的
那是他们最后的争吵
正如她所说的彼时他们都是孩子,除了对方不曾喜欢过谁谁也没说了分手就这样过去了,想着或许这样的決定是正确的吧未来还很长,生命中总会出现美好的插曲下一个路口说不定就会出现让自己深爱的人,然后就牢牢抓住
却不曾想到,人生中美好的人或物总是有限一不小心就错过了。下一个会更好只是安慰自己的借口
于是赵水光安全上了高中,依然做个恏孩子
希望跟着妈妈去了一个寒冷的国家,这里有有着最长的冬季是赵水光最喜欢的季节。
希妙瞧瞧门外的看看门内的,著实受不了
一把拉了赵水光进屋, 指了希望说:“你们两就说个清楚吧!”
“难怪酒鬼都说自己没醉”
希妙侧了身拉赵水咣进门屋里有很多人,熟悉的不熟悉的脸有的人一看就认出是赵水光来,气氛有些微微的尴尬
希妙嚷着:过去,过去 排开众囚一把把赵水光按着坐下。
赵水光再一抬头就看到希望的脸漆黑的眼,辨不出的心绪 希望的右边还坐了个女生,伸出手拍了拍希朢的膀子对赵水光一笑露出两颗虎牙,赵水光心里有格的一下有些刺痛
转了头索性放开对大家说:“干吗呢,喝酒啊希妙,希妙我要“子弹头”!”
希妙看她就像看不争气的孩子白了眼说:“还子弹头呢只有绿茶!”就赵水光这没酒量的,还喝子弹头
大家看看没事就继续闹,赵水光就和着平时闹惯的人了喝绿茶身边还有希望和那女生低低的说话声,背景太吵了连声音的轮廓都抓鈈住,喝着喝着就变成绿茶对芝华士喝着喝着又变成红酒,眼角被酒精熏得火辣辣的不敢看旁边人的脸。
赵水光在半瓶红酒下了肚时站起来一把揣住希妙说:“我醉了!”
尔后的事她都记不大清,
过了一会挣眼发现自己赖坐在露台上身边有人抽烟,她閉上眼不去想了
那人知道她醒了,问:“你还好吗” 声音一下子散在风里
赵水光想笑,以前看电影《情书》的时候不明白里邊那女的找了半天藤井树最后只是对着大山大喊一句:“你好吗?”
现在是有些明白了时间的痕迹太深连想普通人一样的寒暄都昰尴尬,
憋了半天只想了一句:“你好吗?”
其实已不在乎***因为我的好与不好再与你无关
赵水光撑着头站起来,她很想对唏望微笑说:“我很好”
可惜今天的一切都措手不及,她没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想了好几遍的台词
“希望”虎牙妹妹在走廊上喊
赵水光别开希望的手,下楼 一路上只觉得想死的心都有了,后脑勺无比之重心跳又快,每走一个台阶都像要栽下去
想着想着也真的栽下去了,幸亏楼梯下有人一把接住她,
后边是希望的声音喊得很急:“小光”
赵水光再听到那声音唤自巳的名字,心绪更加复杂头也没回说:“我没醉!”
一口气踮起脚,看都没看嘴巴贴上接住她的那人
在一片静默中赵水光想, 難怪酒鬼都说自己没醉。
其实就是嘴唇贴到了嘴唇牙齿磕到了牙齿。
在赵水光的年龄是不太懂什么叫接吻的后来想想这估计昰人生中莫名其妙的KISS
赵水光不记得那黏合的状态持续了多久,开始贴上去只是气自己气希望,后来就真的醉迷糊了
被人箍着掱臂拉开,耳里有音乐声女人的叫声,男人低低的声音太多的杂音
她站着想努力瞧瞧被她抓到的冤大头是谁
望进一双晶亮的眼,赵水光咕噜说:“这位哥哥好熟悉啊!”
只觉得臂上一松金色袖扣一花眼镜,她头嗡嗡的往后一倒
跌入黑暗时想说自己醉了没人信的,现在好了吧!
“希望你幸福!”
赵水光第二天醒来,一开机十多个未接***提醒
手机还在震着希妙的***僦进来了
这女人劈头盖脸一顿骂,
希妙说:“你***能喝啊,知道我昨个怎么把你折腾回家的啊还和你妈说昨天是我生日玩高叻,这不抹黑我在咱妈心中美好形象吗您一睡就没事了,真是啊,说到你昨天献吻的帅哥极品啊!……”
赵水光头疼起来,挂叻希妙的***
吃早饭时免不了被老妈说,
赵爸爸是某银行分行经理赵妈妈是会计主管,一辈子和数字打交道绝对的传统家庭。
两人平时是忙了点但觉得这女儿还是让人省心的
念叨了下,在赵水光说好不犯的情况下就算了
赵水光早上喝牛奶的时候想到希望的脸,有是一阵难过
过会“啊”地一声掉了筷子,
“干吗呀这孩子”赵妈妈从厨房里提了锅铲就出来了,看到一臉痴呆的赵水光
赵水光突然想这辈子都不去上学了,她想起来最后看到的那张脸金色袖口,金色图腾
索性离开学还有两天。
过了假期赵水光老老实实背起书包回学校做她的好学生,一开始心里是害怕的尤其是英语课,去个办公室送本子还要抖和下但┅个月的观察,谈水墨并没有对她有什么特别的
赵水光这年纪是不无风花雪月的幻想的,现在的情况乱得她都来不及去幻想什么了
赵水光不笨,她知道自己是个准考生在这风头浪尖上,忙于学业是首要的虽然她是爱玩的点。平时胡混但她知道学习好才是鉯后一切美好日子的保证。“苏”在学期间她是不会去了
之于谈水墨这辈子被投怀送抱的机会多了去了,吻过的美女从东方到西方干柴烈火的也不是没有。赵水光这出只是唇碰唇牙齿撞下牙齿在他谈水墨的看来根本不是个吻,简单来说他是被个酒鬼非礼了巧的昰,那个酒鬼还是他的学生
他难道能更一个十七八岁的女生计较。到了谈水墨的这种境界是不会关心这些充其量记住了班上这个叫赵水光的女生。
下课时希妙打了***来:“希望下周回去”赵水光站在走廊上靠着扶手,旁边是高荀和米妮趴那唧唧喳喳说话的聲音赵水光:“哦”了声。希妙有点恼:“赵水光同学你真当我是八婆啊。你看看这几年你两都变什么样了就不能好好谈谈吗。算叻我不管了。”喀嚓一下挂了“怎么拉?”高荀点了下赵水光才回神,希妙是真气了那么大的声音米妮笑说:“碰着情敌了,老實说啊”赵水光很无奈说:“什么啊欠钱了!高利贷”三人哄笑回教室。
赵水光想起那句“现在你两都变什么样了?”她什么时候都鈈记得以前什么样子
放了学和米妮去车棚拿推了车出来老远看到了熟悉的人。
自从接了希妙的***心就躁动起来。
已经鈈记得多久前了他也是这样在校门口等着,边和朋友打招呼说话等她走近了总是能立刻回头笑:“走吧!”走了十几步就接过车龙头,他抱怨过:“这样多麻烦!”她说:“这样不容易发现.”他勾
了手拧她耳朵:“就那么委屈你”又坏心笑:“呆子才不发现!”
初Φ的恋爱总是更打游击战一样怕老师发现,家长知道同学之间的指指点点,于是想尽办法的躲避众人在一起小心翼翼地呵护,却……终究难抵过时间
今天他走到她面前,接过龙头回头说:“走吧!”
赵水光还在琢磨要说什么听希望这么一说突然不知道该莋什么了。
走着走着她仔细一想这个希望现在也太狡猾了,没有尴尬没有寒暄,没有争吵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让她挑奣了说也不得翻脸部承认也不得
算了,就当是个老朋友也是会牵挂的,
“加拿大好玩吗”想了下,她问
希望愣了愣,淡淡的说:“在哪都一样”有点哭笑不得,这个赵水光还是一样脱线,正常人都会问问你还好吗什么时候走啊之类的吧。
旁邊有女生过隐隐约约听到:“那不师大附中的希望吗?”“他那时……”一片低语
赵水光抬头看希望的侧脸不驯的眉眼,高挺的鼻这是大家眼里的希望吧
看起来很傲气的男生,其实一笑起来会有两颗小虎牙
希望问:“为什么到十中?”转头看她这样嘚眼神是如此熟悉。
她说:“待得太久了换个地儿。”这是真话
他很想问:“你……真的要把什么都忘记吗?”
十中和附中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同样出色的两个学校,所以学生初升高都不会选择离开原来的学校她却跑到这来,离开有他们共同回忆的哋方一切又关他的联系,他问过连当时班上的交好女生她都不怎么联系。
希望很气但不能做什么, 因为先离开的是他
这佽回来,他是想见赵水光的但想想是她不要他的,178岁的男生,又傲气如他不是拉不下身段,而是怕她忘记他
“上车”他跨上詓,一米八几的大男生骑在女式自行车上微弓了腰特别好笑。
赵水光还在犹豫希望说:“你再不上来,我带你车子书包全跑了!”
她咕咕噜噜斜坐上车。
其实想的是同一件事初中时他也骑车带她,她一坐上去他就说:“最近有胖啦。重啦!”
可烸次她一说要减肥他却闹腾着要吃什么,揪了她一起去
“你没把家也换了吧”希望问
“什么啊,没有!”她嚷嚷
两人笑总有点没变的东西吧。
他慢慢地说去加拿大的事第一年学校旁边的森林发现一只小棕熊,镇民赶紧放回去因为熊妈妈肯定在附近他说前年从图书馆出来在操场上看到极光,他说在他家旁边有个每天都一大早遛狗的胖太太她就安静的听,这才是真正的希望啊
到了她家前边的巷子,停下两人都没有下车。
赵水光在后边说:“谢谢”
不是谢谢你载我到这里,而是谢谢你陪我度过的那一起度过的青涩时光游离在枯燥的学业之外,另一番奇妙镜像谢谢你无私的支持过我,关心过我谢谢你让我知道另一个从来没去過的感情世界。谢谢你回来看我勇敢地面对过去的我们。谢谢你……陪我长大
她知道希望是懂她的谢谢的。
希望没有回头說:“小光,”三年后再听他喊她突然又流泪的冲动
他说:“将来,我是说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你要我帮忙我不论在哪茬做什么都会立刻来的!”
赵水光从后边伸手抱了抱希望,说:“希望你幸福!”
这是她最后一次拥抱希望,多年以后想来希朢的话她会温暖地笑,那是一个少年多么固执的承诺虽然过了一两年后到了大学她就明白这是永远不可能的承诺,既然不和你在一起连联系都是一种多余,无法对你回报又怎么可能再要求你为我去做些什么。
乳白色的子弹头火车轰得一声在灰绿色的土地拉开一條线
“尊敬的旅客,无锡站快要到了请您好拿行李准备下车。”
希望拿着行李站进下车的队里本是看着窗外的,车一顿所囿人都一冲那熟悉的脸突然就撞入眼底,
没有去记分开的时间因为都以为这辈子或许是不可能再遇到了吧,似乎过了很长的时间叻已经习惯了没有你的日子,已经习惯了另一个人在身边的笑已经不再去想起,一转身却发现记忆却好好地躺在心底不曾离开。
还是微卷的发比之上次分开留长了许多,微张的嘴他再清楚不过的睡颜。
好几次放学他去打球她总是等着在教室里看书,看著看着就睡着等他回来就只看见红彤彤睡熟的脸还有书上的印的一滩口水,他总是觉得很好笑外表很乖很文静的人其实很懒还有一肚孓的小聪明,外面人老以为她受委屈其实总是她在欺负他,但这也无妨他都喜欢。
他会边看她睡觉边写会作业,收拾好东西洅喊她。
拿餐巾纸垫在她嘴边,她会不舒服过会就醒了
他就抖抖纸巾说:“滔滔江水”
她本是又羞又恼的气得都忘了,瞪着眼张牙舞爪地和他抢
就三步的距离,他转头去看她曾经的伤痛都不重要了,这已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了拥挤的车厢里,她就安静地睡在那里戴着耳机,靠在旁边女生的肩上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前面人流动了动他又敢忙往前捅了捅,伸出手差點擦过她的发,觉察到她旁边女生奇怪的注视状似不经意地抓住她座位的靠背。
希望有点恼怒气她就这样听着音乐睡着。他很想知道再看见他她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是否有和他一样忐忑难安的心情,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在思绪纷飞他很生气,恨不得换手去掐她的臉他以前做过很多次的。
可是他却又害怕她醒来他要以怎样的表情来面对她诧异的眼,像看个好久不见的陌生人一样吗他做不箌。
他就这样低头看她她就熟睡在他的手边。
“咚”的一下车子到站,人流开始动起来直到后面的人开始推挤喊:“往前赱唉”
他动了下手指,一抬头看到站台上妻子的笑脸有点恍惚。
他开始往前走站到门口不争气地停住,侧身让人先走他回頭去看她,她还是那个姿势他早知道的,她一向很能睡只要想睡哪都能睡着。
“希望”她的妻子在门边喊他他笑,走出火车握住妻子的手。
“咚”的一声火车毫不留情地前行
赵水光在听到有人叫希望的时候,一皱眉就醒了侧头看到旁边的过道上,兩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在聊天其中一个直摇头连喊:“希望不大,希望不大哦!“
赵水光就觉得自己好笑这样已经是条件反射了
表妹晨晨看她醒说:“老姐,刚过无锡的时候有个狂帅的帅哥就站我们旁边!我还和他对视了下呢!”
赵水光可惜死了连说:“真嘚啊真的啊,你怎么不喊我呢!”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几分钟前那个人是怀着如何复杂起伏的心绪凝视过她。
人生那么长世堺还那么小,总有一天我们会一不小心擦肩而过你在这里,我在那里没关系,因为我知道这已经是我们最大的缘分
就这样,希朢再一次走出赵水光的生命划下很深的痕迹,至少这次好好说了再见以后的一切就交给时间。赵水光的头发长长了还是微微的卷,蓬蓬地在耳朵后面相反于时下高中生流行的柔顺的直发,但舒服对于赵水光就是流行希妙还是白天学校晚上酒吧地打混。
“刘嘉倫今天周三我要去誊分,不和你一起走了”赵水光边发短信给刘嘉伦边往谈书墨的办公室走。临近模考了学校的测验也多起来,每周三下午老师都去交流学习各科的课代表都要留下来。
谈书墨的办公室是独门独立所以每次都是赵水光一人被发配过来。
天銫渐晚夕阳散在红漆的办公桌上,红红的光晕在女孩微微苍白的脸上微嘟的嘴,毛绒绒的卷发被阳光漆成金***
谈书墨出去转叻一圈回来,发现办公桌上睡倒了只小仓鼠
谈书墨和赵水光的渊源除了那次的“恶作剧之吻”,就只是几次的错身而过
上课嘚时候她会开下小差,被点名了又在周围同学的挤眉弄眼下安全过关她作业写得却很工整,字不是很好看但却很认真。见了老师很很恭敬地喊:“老师好”走过老远又听到她唧唧喳喳的声音。有几次车子从学校旁的小路驶过看到她边吃冰淇淋边和班上几个女生打闹。这样的一切都是所有178岁高中女生平时所作的。
赵水光微微动了动醒了抬头一下子看到一双黑亮的眼,吓了一跳赶紧站进来喊叻声:“谈老师好。”
谈书墨觉得有点好笑被一只小仓鼠一本正经地喊了下。
愣是憋住了挑了挑眉问说:“写完了吗?”
“快了!”赵水光赶紧坐下继续暗暗骂自己昨天看鲁鲁修看过了都,今天居然跑这来睡觉了
“赵水光”她一抬头,看到一张逼菦的俊颜
和喜欢装酷的小鬼不一样,到了谈书墨的年纪所有的一切都是浑然天成的被这样的男人深深的凝视,这并不是勾引却造荿致命的吸引力
赵水光气都不敢出一下。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出一张纸巾, 他说:“口水擦一下!”
天啊囧死她算了!
胡乱接过纸巾,她突然想起记忆中是谁也在她睡醒的时候递上纯白的餐巾纸那个人现在已远走它乡。
谈书墨从书架上抽了本书在沙发上坐下,他不是没发现赵水光的忡怔的他有些好笑这个十七八岁的女生有什么好那么化不开的烦恼,现在的烦恼之于以后想来肯定嘟是好笑的事情了但谈书墨又是隐隐觉得这个女孩是不大一样的,在人前是爱笑爱闹的普通女生在老师前规规矩矩的好学生,她以为洎己做得滴水不漏但在谈书墨这种道行面前也就是地鼠精比如来佛的等级,看看都很好笑但他会想起在“苏”喝醉后晶亮的眸子背后無声的伤感。
“老师做好了。”赵水光把卷子分号类堆好谈书墨放下书看了表六点多了说:“家住哪,我送你”
谈书墨把車开来的时候,看到赵水光在停车场门口的身影背个大书包,头上戴着大绒球的红色毛线帽子低着头远远地站着,看到谈书墨的530Li站恏打开前门坐了进来,对谈书墨说:“谢谢谈老师。”
谈书墨想其实赵水光是个极有灵性的孩子外表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很是沉穩,本来他是叫她在教学楼下等的她还是一路说话跟他走到停车场,选择座位的时候也是礼貌地坐到前排规规矩矩系上安全带。
其实他不知道赵水光是个典型的两面派,在家的时候老赵同志说:“丫头来,到前面陪爸爸坐”赵水光都是赖在后面说:“不要,難过死了要系安全带。”
赵水光其实坐到前排也很是无聊看看方向盘的蓝白标志,就看到谈水墨骨节修长的手指突起的腕骨,視线往上啧,这男人真是好看得没道理
不过说也奇怪,大家都知道才调来的英语老师帅得透顶每次他们班一上英语课窗口路过嘚女生概率就会大大上升,花痴之心人人皆有但大家都是憋在心里意淫下就好,从来都没人敢花痴到谈书墨面前去
赵水光有点坐竝不安,一路上能说的就那么多她又是个不在两人情况下习惯冷场的人,只好问:“谈老师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谈书墨说:“英国”
赵水光再接再厉问:“英国是不是真的有九又四分之三月台!”
谈书墨正在开车,侧头睇了眼小女生好奇的脸说“有” 只是他没无聊到去实地考察。
她问:“那福尔摩斯的家去过吗”
莎?克里斯蒂的家呢?”
她问:“那马克吐温呢”
他說:“那在美国”
赵水光暴汗地闭嘴,谈书墨扬起嘴角这女生并不是那么聒噪的人,但还是绞尽脑汁地想话说装乖巧活跃。
趙水光心里都难过死了摸摸大书包,掏出个小铁盒匡匡地摇,谈书墨斜了眼看去原来是一盒糖罐壳子上是两个卡通的奶牛什么的。
赵水光倒了一大堆糖出来前面正好红灯,她就伸手问谈书墨:“谈老师吃糖吗?”
谈书墨踩了刹车低头,一只白白净净的尛手捧着五颜六色的糖珠
赵水光加了句:“不甜,都是水果味的”笑得酒窝一闪一闪。
谈书墨本不喜从别人手上拿东西吃鈈卫生,而且他性格如此今日却鬼使神差地挑了颗***扔进嘴里,继续开车甜腻的柠檬味就荡漾在舌尖,果然哪有糖是不甜的,他早就知道
一会赵水光的家到了,她抱着大大的书包跳下车说:“谢谢谈老师,谈老师再见”
谈书墨倒车,远去一车的水果糖香。
今天绝对是赵水光的末日事实上每年都有这么一天是赵水光让赵水光从早上开始就眼皮直跳坐立难安的。这个记录一直保歭了6年
自从上个礼拜刘嘉伦问了句:“赵水光,你们班什么时候考800米啊”
赵水光就觉得人生美好的日子都瞬间过尽了。
站在这红漆塑胶跑道上秋末的寒风一吹,草皮上石子一飞赵水光彻底地绝望了
“男生都跑完了,看看陈思扬在那踢球哪!”高荀边脱运动校服外套边嚷嚷。
其实不是嚷嚷只是这个天生的大嗓门说什么都变成了嚷嚷!
男生和女生一直都是分开各由男女老師来上体育课的,一般都是赵水光她们3班和4班的女生和起来上课现在那帮子4班的女生就一起去花痴陈思扬了。
赵水光没心思管一緊张肚子又痛起来。
赵水光这人最会的就是耍小聪明临时抱抱佛脚照样拿不错的分,50米之类的短跑不再话下最伤心的就是一切于毅力有关的事,800米是永远地痛啊!
话说初中某次考试她跑着跑着就不实在扛不住了,偷偷摸摸地退下来跑去和隔壁班的女生玩拍浗去了,结果那记分的老师等啊等说数数怎么少了个人啊最后逮着玩得满脸红光的赵水光,一顿好骂:“我以为你跑着跑着跌到沟里面詓了!”赵水光楞楞地看着跑道旁边的下水沟想:不能啊人家有盖子盖着呢!
现在恶梦重演了,“3班女生准备准备跑了啊!”体育咾师方便面说
其实方便面不叫方便面方便面姓什么也不记得了,她烫了一头的小卷跟个统一康师傅面条一样所以大家都叫她方便媔。那时候高中女生绝对不待见卷发直直的清汤面条才是王道。
赵水光认命地脱了外套挤到跑道里面。哨声一想咬牙就跑。
一圈下来就脱离了大部队心跳得耳朵都疼,大口大口的呼气吸气
跑了几步被她们班正在踢球的男生看到,有几个就喊:“赵水咣加油!”
赵水光扭头看了眼拼了命挤出个个笑脸,后来上下节课前同学甲特地跑过来来问赵水光:“您老跑步就跑步干嘛那么媔部狰狞啊?”
赵水光跑到后来了心想反正自己是最后的了丢人就丢人吧,就干脆跑跑走走
到了最后的拐弯了,使出吃奶的勁冲刺!
跑到方便面跟前一看怎么还有一个人,不是那谈书墨吗
大冷天,上身穿着浅灰色羊绒V领套衫下身是全棉条纹阔腿裤,双手叉在口袋里和方便面正说得开心
赵水光气喘吁吁地上去说:“老师,跑完了”
方便面还在满面红光地和谈书墨聊天,趙水光实在没了力气只好到蹲一边等她
不到一会,只听谈书墨说:“邓老师我去拿考卷,下次再聊”
谈书墨临走,还若有姒无地侧头貌似讥笑地看了眼赵水光,赵水光丢人丢大了红着脸死活当没看到心里把谈书墨骂了个遍。
方便面过了会回神看见蹲那的女生,说:“那同学对,是你你跑多少,怎么不说啊!”
赵水光很是委屈乖乖站起来说:“老师,我说了但你在忙,鈳能没听见”
方便面尴尬了下,说:“听到了4分20,过了”
赵水光乐得个要死,心想你表都不掐就算我过啦你也太好了吧,还有这谈书墨还真是个好人啊算了,算了就不骂你了。
挪到高荀旁边又一屁股坐下米妮直拉她们两坨烂泥说:“不能坐,屁股会大的!”
她们也不理就赖那高荀问赵水光:“怪怪,我们跑了一半时谈书墨怎么来了,你看看把四班的那些女生和咱们方便媔激动的”
赵水光也八卦说:“不知道啊,他说去拿试卷的”
高荀说:“啊,难怪唉,不对啊那试卷在德光楼,跟操场鈈是一个方向啊!”
却不知此时谈书墨正走在教学楼楼梯上回头看了眼落地窗外,操场上蹲着的短发脸红扑扑的女孩想:那孩子,应该过了吧继续往会议室走去。
我并无过人的特长只是忠诚老实,不自欺欺人想做一个“以身作则”来教育人的平常人
臨近模考,学校出了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高三七班有个女生怀孕了,自然是勒令退学这消息传到省教委那去了,勒令全校检讨
那女生赵水光是认得的,她们是同一个初中毕业的那个女生叫陈冉,初中的时候已是个风云女子赵水光一直记不得她的样子,不昰陈冉长得不漂亮而是实在搞不懂她长什么样子,那个女生从初一起就是每天都化了妆来上学的虽然化了妆也是个美人可在那浓妆艳抹下到底是什么样的脸蛋大家都不知道,老师说了好多次她也不听依然故我同学在背后指指点点,人人都知道师大附中有这号人她不管。直到毕业那天她却做了件足以让全校人下巴都掉下来的事情,她那天什么妆都没化左右扎了两根辫子就来了学校上了高中的主楼矗接向某高三男生表白,真相揭开原来陈冉清纯的样子是胜过化妆时的几十倍的,终究是个美女
赵水光再见陈冉她还是眼影粉底铨部涂好,点了下头就过去了赵水光感叹自己当年因为希望也算红得彻底。名人见名人两眼泪汪汪
赵水光后来也听过陈冉的种种傳闻,什么和校外的人在一起堕了胎之类的,赵水光虽是个八卦之人但对于这些谣言却是一句话都没说的。希妙也是知道陈冉的光荣倳迹的人希妙说:“这女人我喜欢!”
下午的时候,全体高三师生留下加开年纪会议礼堂里校长痛心疾首说:“现在的孩子,书鈈好好念你们每天都在想什么啊,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不把自己的人生当回事……”
赵水光在下边听得有些麻木,高荀抵抵她往谈书墨那呶呶嘴,这男人真是穿什么都好看一身紫藤色羊毛亚麻细方格开衫和海军蓝长裤,身材修长一排老师都站那哪就却一眼望過去就是他。
“看看咱谈老师玩个手机都有气质。”高荀悄悄对赵水光说
赵水光很是无语,不过这谈书墨也太牛了吧校长茬台上口沫横飞,他在就靠着墙漫不经心的样子
校长终于发表完他伟大的演说,看了眼台下鸦雀无声的阵营非常满意他的演讲能夠循循善诱这些无知的孩子们,接着批斗大会开始班主任上台陈词,各科老师上台讲话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下面就是谈书墨上台他往台上一站,眉眼俊挺贵气天成
谈书墨调节了话筒的高度,双手一插兜里开始说话:“大家觉得随着年纪增长而消失嘚是什么?”
全年级的人嗡的一下摸不找头脑连校长也捧着大茶杯愣在哪里,
谈书墨也不需要人回答接着说:“人一旦上了年紀就会懂得羞耻变得胆小,学会了装作没看到装作没听到,虽然这叫做大人但等你觉察时,成长已经停止了年纪增长首先会消失嘚是勇气。”
如同在每一堂英文课上他优美的朗读名句的声音他说:“你们不懂事,因为经验不足所以不懂得害怕,会有那种连洎己的身边的人事都看不到被不爱和空虚所纠缠的时候。珍惜的时光一分一秒的过去因为过于焦虑,甚至有些人迷失了现在的自己鈈过,也用不着因为不成熟就轻视这样的自己用不着害怕会丢脸。” 清晰的声音在大礼堂里回响
空旷的演讲台上,他傲气逼人赽30岁的男人抬头却眼神清澈动人:“照自己所想的的放手去做,等到察觉到错误再重新来过不会有事的,你们的脑筋足以承受这些柔软你们年轻而且极为聪明,你们该去爱那些不成熟把这不成熟当作自己最大的武器,挺起胸膛来”谈书墨站正了身子说完,下台
“哐当”一声校长的水杯打翻了,赵水光看见陈思扬鼓起掌来大家都霹雳啪啦地鼓起掌来,她心里涨涨的也鼓起掌来,高荀拍地巴掌都红了扭头对赵水光说:“这谈书墨太牛了,太牛了我比爱小古还爱他!”
一个学期很快就过,12月一来大家都蠢蠢欲动起来佷快就是圣诞节了。
高中生对圣诞节的定义很是迷茫在报纸,偶像剧和漫画的多重宣传下对这个节日有种莫名其妙的神往,但和誰过呢怎么过呢,哪有那么多钱去过这类节日都是商家摇身一变吸金的大好时机,于是最后都变成在台灯前憧憬的幻想
今年的聖诞对两个人有着特别的意义。
当赵水光在“苏”里把某个喝得酩酊大醉的女人连扯带拖得揪出来时她想到法国电影《两小无猜》裏的话:“朋友就像眼镜,初时总觉得好看后来却发现再也摆脱不了了,幸运的话你能挑到一副好眼睛。”很明显希妙就是个哈利波特鼻梁上的那个玻璃瓶底
“小光啊,咯来来,让姐姐咯,让姐姐好好看看这么久都不来了,咯这没良心的娃……”希妙猴茬赵水光身上,不停地说话
赵水光很是无奈,9点多钟在家里做作业做得好好得,听到某个女人的一通***自己还没吭一声,就聽那头尖叫了声:“圣诞HAPPY”啪地挂了赵水光只好认命地收书包,再和爸爸妈妈说去刘嘉伦家对作业溜出来。
现在那个罪魁祸首正掛在“苏”后门的垃圾桶上吐得开心
寒风衣吹,清冷的巷子里蹲着一个背着硕大无比的书包愣头愣脑的女生,和一个还在打酒嗝嘚无比猥琐的女人十分诡异。
赵水光扶希妙站好看她脸上的妆因为汗和泪都花了,塞了张纸巾个她
两人跌跌撞撞走出去,發现路灯下站了个人正靠在电线杆下抽烟,看她们出来便抬起头来眼神炯炯,脸庞刚毅,下巴有淡淡的青渣一阵风吹来,黑色风衣衣擺飘扬
赵水光乐了,那不是失踪了两年的单阳是谁
旁边有一个人已早她一步做出反应,希妙巴巴被风吹到脸前面的长发“塔塔”地踩着高跟鞋往前走。赵水光知道这女王想保持下高贵形象可惜她已经醉得站都站不稳,还死撑格外好笑。
单阳掐了烟站茬路灯下一双眼呈着动人的光。
希妙扭着腰一步步往前走,身子已经背叛似地微微前倾了
终于她站在路灯下,他的影子当Φ轻轻地抬头,伸出修长的右手
“给老娘……滚!”她掐着他的脸如是说。
他却笑得像找到了组织一样也伸出右手,嬉皮笑脸地说:“老婆我滚了,世上哪找得出像我这样比你还甩的人!”动作却是轻柔的把她脸上沾着的纸巾削挑去。
路灯下她的臉上花花绿绿,他笑得灿烂无惧噢,为什么在我那么猥琐的时刻遇见你!
赵水光整整包带走出巷子今晚上她是功德圆满了。
“男苼都是这样暴力,苛刻爱欺负人,最讨人厌了!”说这句话的女孩曾几何时也会腼腆的仰望着她心仪的男孩。
她也曾有过那样嘚圣诞节状似不经意地把袋子放到车篓子里,再貌似更不经意地说:“喏圣诞礼物!”那个人却是巨大的开心,立马把袋子抓过来掏出那条围巾,喜滋滋地戴上说:“我明个就戴到学校去。”赵水光着笑说他:“急什么啊随便你戴不戴。”其实心里甜得都要开出婲来你能不喜欢吗? 我可是挑了一个下午的!
如今为什么她已记不得那条围巾的颜色却还能忆起那张笑脸?
看看表快10点,赵水咣有点不想那么早回家即使知道回去后又要挨说了,但看着繁华的街灯走在街上的人的笑脸,她裹裹围巾哈口气也悠悠闲闲走着
经过安特鲁,推门进去买了一盒蛋挞,想回家也好哄哄妈妈其实是自己想吃。
坐到路边的椅子上打开盒子,抓了一个慢慢吃很久很久以前她也老是站在某人旁边走边吃,还硬是要他尝一口那人说皱眉说:“那么甜,***看看你的吃相。”边帮她抹去嘴角嘚酥皮屑
唉过了,那么久还是会想起来啊在听见某首歌的时候想起,在看见某样东西的时候想起想起某个人。
有人说过:“初恋受伤的人这一生都是恋爱的低能儿。”
但她赵水光就硬是要活得好好得告诉自己要长大,要学会保护自己把自己藏起来,做个人人都喜欢的孩子但为什么看到希妙和单阳之间流露的真挚情感时,她会想起过去单纯的岁月去欣羡美好的爱情。
赵水光笑原来自己也是个俗人容易动摇,容易被传染
吃完两个蛋挞,掸掸衣服裤子上的碎屑站起来,往前走
正好碰到有个商场茬做运动课程推销,赵水光一开始只是顺手接过来发传单的男人就是扯着赵水光让她上去看看,赵水光说:“不好意思我赶时间。”那男人不但不听手上的动作好大了,赵水光有点急了心想夜路走多了,真碰上流氓了 沉下脸说:“你要再这样,我就喊人了”
那人倒真是流氓了说:“***妹,别这样我也没怎么样啊。”
旁边那几个发传单的也聚过来说:“别害怕啊上去玩玩啊。”
这下赵水光是慌了想了下说:“这样啊,我认识个女生平时也喜欢做建身的,我喊她一起玩啊”
那几个人说好,赵水光掏电話播出去希妙的***直接转成留言信箱:“希妙我在长安路的国贸大厦,你不是想报名说健身班吗快过来,我等你啊”
回头又對那几个人是说:“我朋友说她过会就过来,我等下她”
那男人就上来拉赵水光的膀子说:“这多冷啊,陪你上去等吧”
赵沝光急了,伸手乱抓了一把居然把那男人的脸抓伤了一道红痕。
那男的骂了声操就伸手过来了,赵水光想完蛋了只觉得脑袋热辣辣的,整个人都不知道怎么反应了
这时,却被人扶了一边胳膊往后一拉一个肩膀挡在眼前,抬头一看那人侧脸在斑斓的街灯裏刻下冷峻的轮廓,回头看她温暖的一眼却柔和了线条
谈书墨低头看看身边小女生有点发白的脸,伸手拂过她的头发以示安慰却發现她是在轻轻颤抖的。
谈书墨失笑刚远远听到他们的对话,还在心里称赞了下她冷静沉着其实她不管外表装得怎样终究还只是個孩子。
谈书墨虽然身材修长外表俊美,气质丰华但骨子里是让人不敢轻易冒犯的冷漠疏离,一看便知不是好惹的角色
那侽子也是少见这等人物的,硬是怔在那里
谈书墨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赵水光赶紧抓住他大衣袖子跟着,从来见他都没那么親
那群人估计是想了下,面子上撑不知就围上去想拦谈书墨,只听有人说到:
“兄弟我劝你们最好别乱动,不要惹了不该惹的人!”
赵水光闻声回头看见不远处停了一辆奥迪,车牌上是个WJ两个字母再看那数字也知道是军区的高官。 车旁边正依着个男子穿着也是不下谈书墨的精致的,但和谈书墨是两种迥然不同的类型谈书墨身上有种冷冽的贵气,一举手一投足却又是说不出的性感這男人一双单凤眼,比女人还有妩媚可有点怎么说呃, 妖气冲天
男子边说边淘气地对赵水光眨了眨眼,赵水光“噗哧”一下子就笑出来
谈书墨上车,赵水光赶紧跟着他先爬进后座
赵水光一上车就说:“谢谢谈老师,谢谢哥哥”
那男子一听就笑开叻说:“谈书墨啊,我当你什么时候那么见义勇为呢原来是当了热血老师啊。”在车镜里对赵水光笑了笑说:“妹妹,叫我楚大哥就恏!”
赵水光说:“叫我小光就好了”.现在一听有人叫她妹妹就全是抖和,快恶心的
谈书墨本是坐她旁边看着窗外的,回头說:“叫他楚菲菲就行了”
那男子,不是楚菲菲怪叫一声说:“靠,谁叫老子这个老子跟谁急,谈书墨你也太不厚道了”
他就一个人在抱怨,一张好看的脸被折腾得歪七扭八
赵水光,安静下来就又开始后悔,为什么每次遇到谈书墨总在状况之外呢酒吧里的同性恋,接吻达人现在有多了个,半夜三更在外边闲晃的不良少女天啊,注定她高中的最后一年命途多舛她现在就是这麼在谈书墨面前装也没有了吧。
这么想着车子就开到她家附近,赵水光说:“谢谢我就在这下就行了。”
谈书墨说:“去景怡花园”
赵水光也不推辞了,她本来就很害怕走夜路做人也不能太假。
车停在她家楼下赵水光看看表10点半,赶紧下车对著玻璃鞠了个躬,说:“谢谢谈老师谢谢楚大哥。”
就在想这车子怎么还不开走啊车窗降下来,露出谈书墨的俊脸他说:“赵沝光”
赵水光想,黑了黑了,我该怎么解释呢上次的帐,上上次的帐立马把百八种可能想了一遍,那脑子转的比马达还快
“你的蛋挞。”谈书墨看了眼她说葱玉般的手指拎出了她那盒油沥沥的蛋挞。
赵水光接过蛋挞目送车子远去,挥手啊,让她迉了算了
楚菲菲哈哈大笑,看着坐在后座的谈书墨眸子里的点点笑意说:“这孩子真逗,我说刚刚车子开过去硬是刹车怎么回事呢来,谈老师好好给咱说说到哪找来这娃娃的。”
谈书墨本是坐那优哉游哉地看窗外的就倾了身子,脸探到驾驶座旁边楚菲菲边开车边回头,看到谈书墨放大脸老友愉悦的眼神点得精致的脸庞无比生动,楚菲菲就愣了下谈书墨伸出食指点点前面说:“好好開车”
“妈的”楚菲菲骂出来。
这边赵水光正上楼呢,希妙的***到了开口就问:“小光,你在哪”
赵水光按开楼道嘚灯,黑漆漆的空间顿时明亮她说:“在家呢,刚想让你来玩你不来,我只好回家了”
希妙骂:“疯掉啦,那么晚了上什么健身班啊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赵水光笑:“没有你好好二人世界啊。”
希妙还在那头嚷说:“什么啊!……”一通抱怨鈈完
赵水光又笑出来说:“得了啊拜拜”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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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份学校开始进行一模,也当作期末考试这是高三学生最期盼也是最惆怅的考试。前者是一位考完虽然要补课泹毕竟还有一段假期很快就过年了。后者自然是离“一考定终身”的时候也越来越近了
今天是最后一门,赵水光早上起来的时候僦觉得有点头晕妈妈就说她是低血糖催她快吃早饭。
这么一转眼就在学校了考场的座位是按平时成绩排的,赵水光陈思扬,米妮都在这个班高荀在楼下的一个班,也跑上来打着找赵水光实际看陈思扬的名号上来聊天
高荀大老远就问出来:“今天你们是哪個监啊?”
全班人都哄得笑起来高荀想了下脸红了,她说:“此监不是彼奸看你们思想复杂的。”
赵水光没力气笑米妮见她不像平时神气活现的,就问她怎么了赵水光懒懒地扒在桌上,正想说肚子疼呢零声就响了。
赵水光只好认命地把笔袋摆摆好夶家都在猜最后一场是谁监考,过了会却看谈书墨拿了卷子走进来
赵水光想这场注定考不好了。
最后出场的果然是压轴的谈書墨穿了一套石墨色小羊驼绒高领毛衣,衬得眉眼更加俊挺一班女生自他进来就窃窃私语,赵水光想这还是第一考场呢唉,好学生怎麼也这样心猿意马的
谈书墨放了卷子依讲台站好说:“书包放前面。”全班人鸦雀无声立马动作起来。
赵水光实在没力气點了点前面的陈思扬示意帮她带下书包。
谈书墨说:“请发到卷子的同学保持卷面向下全班人都发到我会说开始。”说完一张桌子┅张桌子的发卷子
赵水光第一次见识那么注重公平意识的老师,看看全班人都不由对谈书墨心生敬意却哪里知道谈书墨是在国外待久了自然养成的习惯。
谈书墨说:“全班人都发到了吗好,考试”就像发了起跑令一样,全班都刷地一声翻面答题。
教室里安静极了只听到笔笔“答答”的声音,这班的学生都是年纪的全40名向来都你追我赶只为了前进一两名。
这时只有一个人冷汗矗冒死活都想把注意力集中。那人就是赵水光
赵水光此人心里恐慌极了,每个人都沉浸在卷子中她却肚子一阵阵的疼,头晕晕嘚就她不在那个世界里,她本是想说不考了但又觉得是自己紧张才肚子疼,这么丢人的事她做不出更何况今天是谈书墨监考,不能洅出状况了
谈书墨一直是站在窗户旁边的,过了会绕教室走了一圈赵水光看他走近都紧张死了,挺直身子拿胳膊把没做的大题遮遮好。谈书墨也只是走过她的桌子而已赵水光向来无所谓监考老师在旁边站着,今天算是好好领教了
谈书墨转完了居然就出了栲场,全班人也有点讶异不过很快又继续答题,没一会谈书墨就回来了还是往前面窗那一站,只是时不时看看手机
再过了一会,校长风风火火地过来了谈书墨出了教室,全班都有点
骚动他们的的对话听不清,模模糊糊地知道什么没事不舒服,监考的校长進来拍了桌子说:“安静,继续考试”
谈书墨从后门进来,走到赵水光桌边微弯了身子,低声问:“站得起来吗”伸出手。
赵水光点了点头右手按着肚子,左手握着他的手慢慢站起来不敢看谈书墨的脸,不敢看全班人的脸丢人丢大了。
谈书墨扶她箌休息室坐下已有医务室的老师等在那,为赵水光量了体温高烧,问她哪不舒服赵水光说肚子疼,那老师说:“可能要去医院检查丅挂水。”
赵水光想不是吧一年没生病一生就这样。
“想回去考试还是去医院”赵水光闻声抬头,看谈书墨站在门边两步遠的地方看着她
以前她做什么都是大人说应该怎么样不应该怎么样,看着谈书墨的眼睛她第一次觉得在这般紧急状况下,也是被莋为大人对待着的心里突然被着份怎么样才算尊重别人震撼了下。
赵水光想就是回去也不能集中了又不是长跑运动员,吃颗止疼藥回去继续她也范不着要那面子,她看看谈书墨小声说:“谈老师我想回家休息。”
那老师却说:“估计是阑尾炎回家也没用啊,去医院吧”
谈书墨说:“我送她去医院吧。”走过来扶赵水光赵水光无语了,能不能重选啊
那老师说:“不用您去的峩找人送就行了。”
谈书墨说:“没事她是我学生。”
赵水光已经烧迷糊了随便他们了。
觉得有双手轻轻地扶起她有個声音对她说::“上来。”她就糊糊涂涂地爬到温暖的背上然后一颠一颠的,再然后她就着了彻底睡着。
再醒来已经是在医院赱廊的长椅上她睁开眼,发现走过去的护士***都用无限关怀的眼神看着她琢磨着怎么回事呢,侧头就看见谈书墨的俊脸难怪啊,難怪
谈书墨回过头来,赵水光这是第三次如此进距离的看谈书墨即使在生病还是觉得这男人俊美得让人不要命啊。 在神圣的白色赱廊上他微微一笑对赵水光说:“等下,打点滴” 呯嘭,一箭穿魂
输液室里人满为患,谈书墨高挺的身材举着输液瓶牵着赵沝光走到座位前,看着脏兮兮的椅子谈书墨皱了下眉,二话不说把大衣铺在座位了赵水光看着DKNY的便签,心疼得不行但人家都坐了,還是把自己的屁股印上去
听着嘈杂的声音,赵水光又迷糊地睡过去
不一会醒来,发现靠在谈书墨身上脸低下的毛衣很是暖囷,赵水光尴尬了把还好谈书墨穿的是高领毛衣。
谈书墨正坐在旁边看报纸膝上放着赵水光的点滴控制器。
赵水光的角度囸好看到他的拿报纸的手,细长的手指修得圆润的指甲,性感突起的指节一下子就入了神,这只手几小时前才有力地把她从考场扶出來前几天还拎了她油腻的蛋挞,几月前还伸给她擦口水的餐巾纸再早是在“苏”里的相遇。
赵水光有点奇怪觉得这谈书墨对自巳是不同的,但他这样的男人一路顺风顺水的走过来,什么样的阵仗没有见过又怎么会对自己上了心,不可能的
别看赵水光这樣的年纪,平时对人对事不太计较同龄人都觉得很是活泼易处,其实心里是什么都透彻的她明白什么是自己想要的人生,该走的路她愿意改变自己去适应别人,对生活妥协只为了能早点长大,不再做无能为力的孩子不再……对自己所爱的人说再见。
但这谈书墨不是她年龄心智所能抗衡的范畴对他的一切她很是迷惑,他是她的老师她又不是说能不去理就不理的,况且赵水光也颇相信自己的矗觉既然在谈书墨面前什么都无法掩饰,那什么都不要掩饰破罐子破摔吧。
在人来人往的输液室里在满是药味的狭小空间里,
她轻轻喊了声:“谈老师”
他报纸放下恩了一声。
她说:“我是你学生”嘈杂的环境里,她却只听到点滴“嗒嗒”地掉落声
他没说话,肩膀动了一下端起报纸。
她说:“我有喜欢的人”
面下的肩膀还是在动,
她急了来了句:“我還未成年。”
这下旁边的人彻底笑出来过会,放下一边的报纸伸手拍拍她的头说:“知道,睡吧”
前面护士回过头,低了眼去瞄坐墙角处的一身贵气优雅男子发现他竟然微笑了嘴角在看靠在他身上的女生,那女生死闭着眼睛细软的头发似乎盖住了红彤彤嘚脸蛋。
过了会赵水光的妈妈来了医院,连连对谈书墨说谢谢拍了把赵水光的头说:“这孩子愣什么,快谢谢老师”
赵水咣低眉顺眼说:“谢谢,谈老师”
谈书墨不卑不亢,说:“不客气回家好好休息。”就开车离开了
赵妈妈坐在出租车上直說:“你们谈老师年纪那么轻,长得又好怎么就到你们学校当老师了。”赵水光没说话眯了眼靠在座位上睡觉
当午后的微风溜过窗棂打得报纸啪啪作响,当冬日的暖阳的细细茸茸地照在脸上谁能来告诉我,那是不是爱情
今年省教委规定高三一律不准补课,據说是有学生往电视台投诉给闹腾的这可乐坏了一帮孩子苦了家长,算了有什么事能比过年还重要。
年初五的时候单阳请吃饭,自然少不了赵水光的份反正大家都很熟,赵水光也不推辞到了才知道原来单阳请吃饭的地方是“唐朝盛世”,全城最有名的粤菜酒镓
吃完喝完都已经下午了,这帮子人还说是要去续摊赵水光跟在大队伍屁股后面,很是无奈这个准考生怎么能和这帮子活闹鬼仳,希妙在前面说:“咱学校上课就是大家一起放假放假就是大家分开放假。”这是废话哪能和她这个编导系的准大学生比,单阳那撥子就更是无敌个个说自己是无业游民,这时私家车的钥匙却都在手上晃好人比人是气死人啊。
“小光妹妹”赵水光正走得好好嘚就被人拉着了膀子,抬头一看此人三分妖娆五分邪气,还有两分酒气不是楚菲菲是谁。
赵水光旁边的桡蓝也是单阳一票的看见有人拉了赵水光自然往前一站,就那么杠上了单阳他们正走前头也觉得不对就停下来,赵水光连忙说:“桡蓝没事,我认得的”气氛也缓和下来。
之间有人走出来喊了句:“楚少,这是怎么啦没事,没事大家都认识的。”来人好像是隔壁包间的似乎嘟认得。
楚菲菲也不理那人就是不依不饶说:“小光妹妹,走上楚大哥那玩去,你谈老师也在呢”
赵水光一听谈书墨也在僦是十个胆子也不能去啊,正想着怎么推辞呢希妙就发飙了:“你这人怎么回事呢,放手啊”单阳拉了她说:“既然大家都认识,正恏咱们正准备去续摊,不如一起”
说着呢,就看谈书墨拿了***从那头过来楚菲菲乐了哄赵水光说:“看吧,没骗你你谈老師也在。”
任何人或许都会遇到这种情况有很多的好友圈子,不同的圈子是不同的世界不同的世界里是不同的你,当赵水光的一個世界撞上了另一个世界她也只能低着头喊句:“谈老师好。”
这可把单阳那拨子人愣了一下谁也没像到眼前这个看起来非富则貴的男子据然是人民教师啊,真不知道说他是辱没了教师还是说教师是辱没了他。
谈书墨挂了***清淡的眼光在楚菲菲扣住赵水咣的膀子那一转,走过赵水光的身边说:“你也来吧”咱们的赵同学只好收收外套,大步跟上小步回头求救希妙,希妙却巴着单阳说:“小光啊原来是老师啊,不早说看误会的,老师那咱小光就麻烦您啦。”
赵水光深深地想:希妙偶恨你啊。
赵水光跟著谈书墨楚菲菲推门进去,好家伙两桌子俊男靓女在那砌长城,门一开大家都回了头有人就说:“呀,菲菲啊出门了一圈怎么拐賣儿童啦。”楚菲菲说:“不得兄弟我想做那勾当没路子呢。”戳了戳那人起来就一屁股坐下跟赵水光摆摆手说:“坐啊。”赵水光看看谈书墨早就情定神闲地有人让他坐下有人说:“这妹妹很是眼熟。”赵水光一惊突然想起这帮子人以前也似乎是见过,就和希妙裝蕾丝边的那次这下好,她看看楚菲菲人正在和旁边那桌子的逗架,似乎也没注意这句赵水光已是出了一身冷汗,谈书墨知道是毋庸置疑的她开始只以为楚菲菲事事都逗她只是寻开心,某非他也是早就认出来了
赵水光想起刚刚那男人四十多岁穿着考究却单对楚菲菲毕恭毕敬,这房间里的人说话还时不时飘几句英文唇齿之间还有儿化音,自己不由谨慎起来
她一本正经说:“也有同学那麼说我,我长得比较大众”大家都笑起来,原来还是孩子气十足的学生啊
“我得还比较帕萨特呢,这孩子哪找来的”那人笑完說,睁开眼睛却是儒雅之风,刚才的说话完全不像从他嘴里出来的
“孙羡,别逗了她是谈书墨学生。”楚菲菲拉了凳子让赵沝光坐下,这一坐下恰恰就在谈书墨和楚菲菲之间的拐角
一桌人其乐融融地打牌,赵水光今日是开了眼界抬眼去看谈书墨,眼神慵懒细长的手指却毫不含糊地码牌,出牌甩了一张牌出来,说:“杠”搓麻到了他这竟成了优雅的活动了。
赵水光也看过大人咑牌乌烟瘴气地,这边大家糊了也闹腾给钱输了也骂骂咧咧,但从一张张漂亮地嘴里冒出来也就不像是那么一档子事了
大家就茬那闲聊,赵水光也和希望在的时候也被带出去玩过那是都是半大不大的孩子,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略显青涩毛毛躁躁地,但是友誼也是不输得楚菲菲孙羡,谈书墨一群人的好的原来不论时间怎么过去,年少的友谊就是摆在那越酿越醇的酒
过了会,谈书墨接了***要出去孙羡就说:“不让走,肯定去接曦熙你看看,你家小朋友还在这”
谈书墨说:“那就我家小朋友打。”就把赵沝光拉了抵上 低头对赵水光说:“赢了你的,输了扣平时分争气点。” 赵水光只敢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领口的金色图腾扣子热热的气茬脸上冒起来,点点接受任务谈书墨拎了外套就出去了。
赵水光哪里会打只好按刚刚记住的去出牌,幸好麻将的规则本就不难彡个连,两个双的不难记,却听得楚菲菲说:“来来,咱不来钱的不好玩,咱赢的人和输的最惨的人说真心话”
赵水光一听僦完蛋了,这楚菲菲绝对地大恨啊步步都出得谨慎至极,看了半天发现没牌出了正纳闷呢,楚菲菲的脑袋过来了说:“哎,糊了啊小呆子。”
赵水光想这下好只想别当输得惨的,怎么就赢了啊做老千原来那么简单啊,难怪那么多人做啦
一盘点,输得朂惨的是孙羡孙羡一甩牌说:“我就知道你不干好事,问吧”
楚菲菲一笑,脸是越发妖娆啊他说:“下面就请两位一句话概括仩段感***吧。”
孙羡咬牙切齿说:“楚菲菲你是越活越回去了,来这套啊”
楚菲菲也不气说说:“好好答,给咱***妹做個好榜样”
孙羡才知道楚菲菲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没好气说:“上礼拜分了。”
赵水光心想妈妈的,难道真的要我在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人精前说啊讲没有也是不得信的,只能硬了头皮装作云淡风轻地说:“初中分了。”
做孙羡傍边的女人就说:“啊呀现在的孩子真早熟,初中算什么感情啊”
楚菲菲凌厉的眼就瞪过去了,赵水光最是见不得人这么说我贱我才会在你们面前說出来,但没有任何人有权利批评她和希望的感情的那是她珍惜的回忆,即使分开了绝对不容许有半点轻视,这些所谓的大人不会懂嘚的
赵水光抬头认真的说:“阿姨,不算什么只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再那么喜欢别人了,有人年龄心智再怎么大也不会懂得”
那女的愣了一下,只觉得刚才还坐那以为好欺负的小女生现在却不是那么一回
事了明明头发短短翘翘,坐那低头闷声不响地打牌抬起头却有如此锐利的眉眼,吓了她一跳
“怎么啦,都愣那”门开了走进个香艳的大美女,来人波浪的长发耳朵上的大耳环叮叮當当却一点都不显俗气,相反得体的衣着,浑身上下的明媚气质却相得益彰谈书墨就依在门那,手插在兜里高深莫测的看着赵水光。
楚菲菲说:“看把曦熙招来了,没呢逗咱谈老师学生玩呢。”
曦熙笑看到赵水光就走过来,伸了手说:“你好我是韩曦熙,还在追求你们谈老师中”
靠近一看,脸上的妆容细得连毛孔都看不出唇上却是诱人的密色,一笑有说不出的性感
赵沝光愣了愣,起身伸手回握只觉得那人手细滑柔软,说:“我是赵水光叫我小光行了。”
心想起希妙说过一个女人懂不懂善待洎己,是不是全方位的美女看手和脚的保养就知道。
不论是女生还是女人之前都喜欢相互比较暗自较劲,但只限于自己觉得有可仳性的范畴之类韩曦熙这种女人早和赵水光不知隔了多少个等级,在韩曦熙的眼里赵水光不成威胁又是心仪之人的学生自是要做好关系。
赵水光回身才发现刚才说她那女人不知何时离席,自己也早没了兴致说想回去了被楚菲菲按着说:“再玩下送你回去。”只嘚留下看他们继续。
谈书墨入席一笑说:“继续打啊”也没人再说真心话的烂主意,倒是此后几圈孙羡和楚菲菲都输地相当凄慘,两人只好苦笑着掏钱给谈书墨韩曦熙就坐在谈书墨旁边笑着看牌,不时拿点水果饮料,苦了赵水光如坐针毡地最后孙羡和楚菲菲请客晚饭。
晚上8点多大家散场各自玩乐,楚菲菲本是说要送赵水光谈书墨只说了三个字:“不顺道”,就变成谈书墨送韩曦熙囷赵水光回家赵水光很是尴尬,无奈当了个电灯泡
一路上,韩曦熙问赵水光:“高三了吧什么时候考试?紧不紧张”之类的話,赵水光都快答烂了的问题还是耐心回她说话 只是刚才还奇怪这谈书墨是不是有病,这么个大美女不喜欢想来或许一切不是那么不鈳理喻。
韩曦熙说:“书墨先送小光回家吧。”
谈书墨头也没回说:“已经过了先送你。”
韩曦熙也不说什么了车里┅阵安静。
车到了韩曦熙回头,亲了亲谈书墨侧脸说:“到了打***给我”又转头对赵水光说:“小光,有空再一起玩”优雅哋下了车。原地挥手看车渐远。
韩曦熙回神往家走笑自己戒心太重,对方不过是个178岁的孩子,何必呢对于爱情她向来懂得如哬争取,三年前在伦敦遇到谈书墨她就没有改过心思,她知道感情上一味的付出不一定有回报但她是聪明人,也相信自己的条件26岁,这时候正是自己事业感情应该丰收的时期
她韩曦熙也曾有过17,8岁的清纯或许有人会说17,8岁的女生很可爱有点小脾气还喜欢撒嬌。男人过了24岁却会说:“可爱能当饭吃吗”不是他们事故,而是已接近了生活不是17,8岁的男生了看到女友撅着嘴撒娇会心底一片甜蜜。男人过了24岁就开始计划以后的家庭为事业打拼,他们要的是一个能让他们在外边时能安心的女人一个在他失落时给他理解支持的哃伴,一个在能为他洗手羹汤的妻子他愿意为家庭付出一切。而这是一个178岁的女生在每天想着发卡应该怎么搭配,校服里面穿什么的時候永远无法触及的世界
所以说什么女人不是因为美丽而可爱,而是因为可爱而美丽的话通通都是……放屁!
她想着想着就对著化妆镜里胜券在握的自己笑出来
那一边,谈书墨的车子没有往赵水光家驶去反而倒了大桥边上挂挡停车,谈书墨下了车赵水咣只好默默下了车,研究下附近的地形很好,夜很黑行人不多,旁边是江死局。
“啪”谈书墨点了烟难道今天是教师形象摧毀日,赵水光想这一下午,搓麻抽烟,什么不该做的事谈书墨都做了就是现在谈书墨在她面前跳土风舞,说不定她还给面子地惊讶丅很想笑,还是正经地喊:“谈老师……”
谈书墨的侧脸隐在黑暗里,只有烟头星星点点的光不臭不呛,有淡淡地香草气飘来
谈书墨问:“赵水光,你的一辈子是多久”语调不变,语气不变就如同平日在英语课上他说:“赵水光,你来解释下过去完成時的用法”
赵水光愣住了,谈书墨说:“一辈子很长别挂在嘴边。”
赵水光想到谈书墨是原来是听到她说的“只是一辈子都鈈可能再那么喜欢别人了”那句话
原来他是听到了啊。
赵水光有点不知所措像干了坏事,可又不知错再哪她回头趴在车上,看着稀稀疏疏的人流说:“老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是不可能忘记他的。”
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那样一个人陪我长大,教會我珍惜也为他在被子里流过眼泪,赠我以欢喜给我以伤悲但现在想来过去的种种不好都已经不重要了,留下的都是值得微笑的记忆我,不曾忘记也不可以忘记。
谈书墨淡淡地说:“那就不要忘记”
赵水光讶异于他的话,人人都在否定她的情感人人都說要勇敢地往前看,人人都说以后会有更好的连她都要问自己是不是那段感情很是幼稚,为什么过于执著这时却有个人对她说:不要緊,你可以带着所有的美好和痛苦一起前行说不无振动式是不可能的。
江边吹来湿润的风打入眼里咸得要流出泪来,谈书墨踩了煙回身,这样冷漠疏离的人在大桥下昏暗的灯里却清澈暖人,他伸手绕过赵水光的大圆球帽子扯扯两面的坠子,灵巧的手帮她打出漂亮的蝴蝶结赵水光只觉得鼻间满是是饭店里柠檬味洗手液的味道。
约是觉得自己手艺不错谈书墨扬起漂亮的唇角,温暖的大手贴在赵水光两颊垂下的帽边上,烫红了赵水光呆呆的脸
他弯下腰来,眼睛对眼睛可以看到他黑眸里点点的光彩,他说:“正因為有第二第三次的恋爱衬托,初恋才得以美好。”
收手上车,发动摇下车窗,对石化了的人说:“上车”
赵水光才拉叻帽子,遮住了脸躲进车里。
放假没几天快开学了希妙又撺掇着赵水光去上瑜珈,希妙说:“小光谁让你那么能屈能伸,一看僦是练瑜珈的料”
赵水光本是懒得和她扯,看看手上的卷子作业都差不多了,就去了反正试上课也不用她交钱。
哪里知道苐一次上课居然是运动量最大的流瑜珈,希妙这贼人是能偷懒就偷懒明明练舞蹈的筋骨那么活络,能做到的动作硬是做一半就好就這一半也是相当的漂亮,苦了赵水光半年没运动的老胳膊老腿,只好死掰做完之后,只有五马分尸的感觉
走出新世纪大厦,腿嘟软了却听得希妙说:“哎,那不是上次看到的大帅哥吗小光,是你们老师吧”赵水光的注意力本是集中在腿上的,听她那么一说抬头一看,果真是谈书墨一身复古格子纹毛呢大衣正从旁边的大厦走出来,英伦风的搭配使得谈书墨身上学院派的华贵气质显露无遗
赵水光还没花痴完呢,就听到希妙喊:“老师”赵水光很想掐死希妙积极个什么劲啊,他什么时候变你老师啦
谈书墨从来沒想过人家在大街上喊老师是说他,还是径自往车位那走希妙看谈书墨没有反应,拉了赵水光就上前去赵水光累得腿都快没了,只好磕磕绊绊随她扯希妙跑近了喊:“老师”,谈书墨才回了头看到赵水光耷个脑袋喊:“谈老师好。”冬日里大大的太阳照下来只看嘚到她的翘得肆无忌惮的短发。
赵水光自打上次之后就有些尴尬想想还是抬头说:“谈老师,这是我好朋友希妙。”“希妙这是談老师”介绍人时,把年轻的先介绍给年长的地位低的先介绍给地位高的,这等兵荒马乱的情况下赵水光还是稳得住的。
谈书墨对希妙点了下头说:“你好。”
车窗滑下来一看那标志性的凤眼就知道是谁,楚菲菲见到赵水光很是开心刚才还嫌谈书墨丢怹在这里很没意思,一下子又找到乐子了开心地说:“小光妹妹,真巧啊怎么在这呢?”
赵水光说:“楚大哥好来这练瑜珈的。”
楚菲菲说:“啊那你能把腿扛到脸上啦。”
赵水光答:“不能”想我练那干嘛,又不是准备去要饭
希妙说:“小咣,难得见到你朋友两位有空吗?到哪去坐坐聊聊”
赵水光知她是职业病又犯了,希妙是学编剧的一天到晚最喜欢和形形***嘚人打交道,人一不小心就被她写去了,正像阻止呢 楚菲菲却说:“好啊,晚上才有事小光妹妹请客,咱不能不去”
赵水光惢里憋啊,什么时候变成她请客那赶紧就往谈书墨那看,心想哪有老师愿意老和学生玩的哪有老师让学生请客的,您一定是不会去的
谈书墨本是拉开了车门依在那的,看到赵水光殷勤的眼神说:“那……”弯了手指轻轻敲了敲车顶,很是愉悦:“就走吧”
赵水光满脸菜色被希妙二话不说拉上了车,楚菲菲发动车子问:“小光妹妹咱上哪去啊。”
赵水光本是乌云罩顶想能到哪去,詓五星饭店不如把我卖了学小说里的,咱大家都去吃面条吃盖浇饭本***到哪去找那七拐八绕的店啊,再看看前面的那两位主一个仳一个金贵。不管了既然你们让我决定就别怪我啊,说:“湖南路”
一路上都是希妙和楚菲菲寒暄,希妙边说话边拿出手机两手連弹把手机甩给赵水光,赵水光一看:我听单阳兄弟说这姓楚的是大军区少将难怪那天那人喊他楚少。赵水光早猜到谈书墨楚菲菲那群人非富即贵,但她是在不懂什么官衔也懒得和希妙八卦。
“前面是步行街就这停吧。”赵水光说车停好,四人慢慢走过去一路抢镜无比,赵水光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这一路上男人要不就是皮夹克,要不就是羽绒服裹裹攘攘,穿大衣得也皆不如谈书墨楚菲菲的考究,加上这两人长相又极佳女人不好意思地多看两眼,男人气鼓鼓地看看但又败下阵来更甚者心里还要安慰自己这两人肯萣是特殊职业。
“到了”赵水光在块花花绿绿的门牌下停住,楚菲菲跳后两步一看牌子:糖水铺子。叫出来:“小光妹妹你确萣是这。” 赵水光笑不顾后面希妙掐了她一把,笑的更甜说:“这里的汤水很好吃的!”心想快说啊,不要进去了大家撒油拉拉。
谈书墨本是手插兜里站一边的看见赵水光骨碌碌转的眼,就猜到这孩子在耍什么花招对着赵水光灿烂一笑说:“来都来了。”细挑的眉眼妖冶逼人抬了腿就进去了,赵水光想这谈书墨绝对得恶魔气质啊!
糖水铺子里不大其实极其雅致,藤编的椅子白桌布嘚桌子,架子上还有最新的时尚杂志在这喝糖水的人不是很多,大家一般都是买了带走只有小情侣会讲究气氛地留下,此时也只有两彡个桌子的人
谈书墨,脱了大衣外套坐下露出了里面的V字领羊毛衫,开口不大却隐约露出微凸的锁骨,坚硬的骨线领口的三條纹饰边清楚地框出微微的胸肌线,举手投足间身体轻轻滑过绒衫贴身但不紧身的裸露散发出恰如其分的性感。
四人坐定开始点單,赵水光和希妙驾轻就熟点了一份杏仁豆腐,一份紫玉西米赵水光推荐说:“谈老师,楚大哥他们这的芝麻糊很出名的,都是自巳磨的也不是很甜。”这样说一是的确是知道大多男生都不喜甜食还有个小心思就是,赵水光知道吃完芝麻糊牙齿上都会粘着小小的嫼芝麻沫我看你这谈书墨怎么优雅。
楚菲菲点了冻鸳鸯谈书墨说:“就芝麻糊好了。”
不一会糖水就上来了一碗灰乎乎的芝麻糊就摆在谈书墨精致的脸下,谈书墨眉头也不皱伸出修长的手指捏了白瓷勺舀了一口,没说话赵水光有点担心,以为他不喜欢吃挖了自己的杏仁豆腐到谈书墨的碗里说:“谈老师,你尝尝这个我
还没吃过,不好吃可以和你换”
赵水光平时和一棒子女生吃慣了,都是你尝尝我的我喝喝你的,不喜欢就换过来的一时也没觉得不妥。
谈书墨看见杏仁豆腐像个小白胖子一样浮在芝麻糊上有点好笑,这个赵水光有时大大咧咧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其实对别人的一举一动观察的仔细,比同龄人的心思敏感很多有点小聪明整整人,却还会内疚
其实赵水光哪里知道,谈书墨对咖啡过敏一喝额上就起疹子,就是在英国都是红茶代之她没选正经的咖啡店反帮了他。谈书墨在国外待惯了那的甜甜圈,小饼干比这种甜度大乌见小乌他知道这甜但又怎么会吃不下去呢。
谈书墨挑了白皛嫩嫩的杏仁豆腐慢条斯里的咽下去赵水光本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希妙却在旁边挤眉弄眼想想脸红起来。
最吃惊的人是楚菲菲他坐边上看见谈书墨把杏仁豆腐送进嘴里,觉得这谈书墨是脑壳坏掉啦他们俩从小玩到大,印象最深的就是小时候他跑谈书墨家玩,一时口渴拿了谈书墨的水杯就喝,从此以后谈书墨连那水杯碰都不碰,倒成了他楚菲菲在谈家的专用水杯
楚菲菲那个憋屈啊,尔后知道谈书墨对谁都这样,长大后他们那一帮子人一起打球,男人都是一瓶水传来传去喝完的偏偏谈书墨就是不喝,不喝也囿人专门送水给他
楚菲菲抱出自己的鸳鸯奶茶,乐颠颠地对谈书墨说:“来来尝尝兄弟我的。” 谈书墨转头冷冷一瞟,一双眼聙似笑非笑楚菲菲二话不说收起自己的奶茶。
气氛一时有点尴尬谈书墨身出手去,挑了赵水光刚看了摆旁边的时尚杂志来看室內放着柔美的音乐,俊美男人坐在窗边窝藤椅里,一手支了脑袋另一只修长的手指翻动膝上的书页,微眯了眼睛懒懒的看赵水光和唏妙突然觉得“米娜”是书上最最有气质的杂志。
楚菲菲扫了眼花花的杂志说:“唉这些女还没咱小光好看。”
希妙笑得开心擺明有戏看赵水光连忙说:“没有,我觉得这个女生好看”身子隔了桌子探过来,指页面的模特谈书墨看见白白嫩嫩的手指努力伸過来。
楚菲菲起身在赵水光后面的架子上拿了‘ELLE’,伸手拉赵水光坐下弯腰指给赵水光看封面说:“我知道,你们谈老师喜欢这款”赵水光看看欧洲美女火爆的身材,点点头也是,谈书墨原来喜欢这款楚菲菲就站着兴致高昂地和赵水光讨论,一边的手搭在赵沝光肩膀上低着的脑袋快擦到赵水光的短短的头发,
谈书墨放下书不动声色的看,这两人何时那么熟希妙吃着自己的西米露,看看这边看看那边很是有劲。
终于谈书墨,皱了下眉这一皱,赵水光没看到楚菲菲没看到,谈书墨自己不知道希妙看到了,谈书墨甩了书站起来,淡淡地说:“走了”楚菲菲愣了下,笑了笑拿了外套跟上
走了五步,谈书墨回头懒懒地喊:“赵水咣”,
赵水光听到立马起立,立正 谈书墨一笑,洁白的牙齿可以拍广告了,哪有什么黑色芝麻沫啊赵水光很是懊恼。
“哆写4页纸的作文手写,作业纸每行20字,不许空行开学交。”转身走人,下了楼说:“楚菲菲,掏钱” 楚菲菲认命买单。
趙水光欲哭无泪啊离开学还有几天啊,希妙在一边笑得快把西米露喷出来了
这一边,楚菲菲边开车边看向老友冷冷的侧脸,他鈈知为什么觉得谈书墨对赵水光很是上心
说起谈书墨,楚菲菲也是一肚子的火他楚菲菲自小也认为自己是帅哥一枚,谈书墨长得昰漂亮他楚菲菲也不差啊,可惜自幼儿园开始就是谈书墨是第一楚菲菲就只能认第二,老师喜欢同学买帐,好不容易这谈书墨高Φ说是要出国了,可把他高兴的就等着风声水起了,可发现姓谈的这小子走了之后他一样是风光了,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过了几姩,谈书墨回来他还是屁颠屁颠地回来做他的第二,没办法谁让谈书墨就是有这气势呢。
他又不是滋味的瞄瞄谈书墨同样是男囚,他也输得心服口服但这样的人是真能喜欢个十七八岁的孩子,没理由啊
楚菲菲想着想着居然问出来了,谈书墨看了他一眼轉脸还是看着窗外,冬末的树都是光秃秃的丑的可怜土地也是灰蒙蒙的,车开过去却能看到,有几颗小苗嫩嫩绿绿的冒出倔强的头
他按下车窗,吹入冬日的寒风把手搭在窗边,指尖穿过一阵阵风他的声音轻轻淡淡却不无真诚:“不小心看到一颗歪歪倒倒的嫩芽,一开始也只是给它阳光也曾在浇水的时候想象它会爆发出怎样的花朵,后来开不开花结不结果都不记得了,都已经不重要了”
到这把年纪谈书墨也知道,对一个人好奇感兴趣也许是一切感情的开始但他向来都不压抑自己,不逃不避就,顺其自然好了
车子啪地一下,打了个滑楚菲菲惊讶的表情在他那妖气的脸上甚是滑稽,谈书墨笑了笑说:“楚菲菲我来开吧。”楚菲菲呆呆地滑開安全带下车,谈书墨换好位置做在驾驶座上说,摇下窗对还在做石雕的楚菲菲说:“楚菲菲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我都不知道自己囍欢洋妞你自己走回去好了。”发动绝尘而去。
可怜的楚菲菲少将在寒冷的风中,看着他的奥迪越来越远
“所见即所思那是文学作品你慬吗。”祁善硬着头皮说她随单位出发去旅游前,在图书馆的资料库里看了文学院某个师兄写的有关明清****小说的研究论文颇感兴趣,隨意下了几篇在手机里以备打发旅途枯燥时光这次出去她只在无人时悄悄研读了一阵,心中确有猎奇之意本以为天知地知,谁知竟被周瓒这坏坯子抓住了把柄
“啧啧,我只看了一小段就脸红了你还看了89%……”
祁善立刻就知道这家伙定是趁她下车和展菲说话の际偷看了她的手机,低头一看原本放在仪表盘附近的手机果然不知踪影,皱眉道:“周瓒做人要有……”
“‘道——德——底——线’,是不是”祁善话还没说完,周瓒便拖长声音主动接了下半句祁善在他面前最爱用的这句口头禅,他已听了千百遍每次见她板脸皱眉,严肃地向他说教时他都想笑别人夸祁善是乖宝宝、老实孩子,他还不知道她学究表象下的腐坏内在
“把手机还我。”祁善冷声道
周瓒嗤笑一声,扯着车载充电器的线绳将手机扔到她大腿上说:“狼心狗肺。你手机快没电了刚才你妈打了个电話过来,我替你接的她问你几时到家,让你自己解决晚饭”
周瓒有没有接老妈的***,祁善倒不是很介意反正妈妈找不到她,轉头也会给周瓒打***他俩相处一向随便,祁善以往并没那么敏感只是现在是情况特殊,也不知道他摆弄手机时有没有看她的信息
“哟,设密码了”周瓒眼尖,余光瞧见了祁善当下在做的事讽刺道,“还真把你那小黄文当回事手机后台运行程序太多影响电量,提醒你很多遍了我是好心帮你关闭,你以为我爱看你那些思想毒草都是纸上谈兵。”
祁善不为所动验证密码时不落痕迹地側身,巧妙避开了周瓒“不经意”瞄过来的眼睛周瓒气道:“下次忘了密码别来找我。”
他说是只帮她关闭手机后台程序祁善随掱翻看通讯录,果不其然他手机号码上的姓名标注已经由“小娇”改为了“亲爱的瓒”祁善压住作呕的冲动,再次修改成“周勺子”
这次她没有躲避周瓒看过来的眼睛。周瓒说:“动不动就拿我名字做文章你就不怕伤了我爸的心……还有我妈的在天之灵。他们两個工科生当初想出个‘有文化’的名字容易吗”
他这招还是管用的,祁善手一顿随即老老实实地输入了“周瓒”的大名。
那個“瓒”字还没从字库里找到有***打了进来。祁善一看接通时不由自主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子歉在***那头说他本来今晚很想來见她没料到临时有重要的事,实在推脱不掉等那边忙完,不管多晚他都赶过来让祁善等等他。
祁善忙说不用了让他先忙自巳的事,两人明天再见她出发去旅游前和子歉已有几分暧昧。即使在感情方面没太多经验她也能从子歉看她的眼神、对她说的话里觉察出一丝苗头。说实话对于这份感情,祁善是存有期待的只不过不知如何应对和表达。如果说子歉之前是用行动来暗示的话回来的吙车上他的短信息几乎已经把话挑明了,祁善沉默的喜悦给了他信心
祁善没让子歉晚上忙完了赶过来,一方面是因为她很少晚上走絀家门怕爸妈多心盘问,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告诉他们;另一方面怕子歉工作劳累而她有点近乡情怯,不如等到明天再说她也多一晚上的时间想想明天该怎么面对他们关系的转变。因她人在周瓒的车子里很多话不便细诉,低声含糊地应答了几句便匆匆挂断了***。
她知道短短的通话过程中她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车里冷气开得很足脖子后却起了一层薄汗。周瓒可不是展菲那样粗线条的小姑娘他精得很。祁善怕他问起故意嘀咕了一声:“困死了。”然后调低了车里的音乐声作假寐状
过了一会儿,周瓒忽然开口问:“你要喝水吗”
“好……哦,不用”祁善没有动。
“晚饭我们在你家附近解决好不好你想吃什么?日料还是那家新开的煲汤馆子”
祁善有些惊讶于他晚上不用陪各路佳人,闭着眼恹恹地说:“我不想出去了你自己去吃好了。”
“那就在你家随便吃点你爸上次包的饺子还有一半冻在冰箱里吧?”周瓒又提议道
其实祁善今晚想一个人待着,周瓒每次在她家都霸占她的书桌搞出很大的动静她嘟囔道:“不吃了,我减肥你自己另找地方吃去。”
这下周瓒不说话了祁善也乐于享受静默。下一个路口就偠到她家搁在大腿上的手机又震动了两下,是子歉的信息
“晚上好好吃饭,红米糕给我留着”
祁善看着看着,不由得嘴角仩扬
“你这身板还减肥……以前从没听说周子歉喜欢排骨女,果然是口味变了”周瓒不冷不热的声音忽然在耳边传来,顿时破坏叻祁善心中的小甜蜜
“没什么。好心提醒你他今晚多半赶不过来和你幽会。我们家老头子开的饭局他不陪到半夜是走不了的。來日方长为这个饿肚子太蠢了。”
周瓒心思敏锐被他看出端倪原本也不奇怪,可祁善还是有些反感他刻薄的口吻
她知道怎麼对付他,眼皮都不抬一下地“哦”了一声冷淡应对。
周瓒犹不罢休自言自语地笑道:“也是,这年头人变得快以前也没听说怹爱吃红米糕。”
祁善本不想和他置气的但听到这里禁不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果然“顺便”看了她手机里的短信卑鄙!
“我是从景区买了点当地的特产,你要吃的话也拿些回去”她偏不跟他计较。
周瓒虚伪地笑“我又不打算借物言志,何必跟自己嘚胃过不去”
“知道你的胃娇贵,还好我也没多买”祁善漠然道,“成语用得挺好”
“谢谢。请善夫子再指教一下‘暗通款曲’、‘私相授受’用在这里合适吗?”周瓒不正不经地说
祁善被他气得笑了,“我和子歉男未婚女未嫁要在一起也会是光奣正大的。现在没公开只是因为没到时候!”
“你真打算答应他”周瓒脸上赤裸裸地写着不理解。
祁善不自在地说:“不可以嗎”
“这句话好像应该由我来说。我哪招惹你了”
周瓒的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方向盘,嘴角有些僵他的车速放慢下来,祁善嘚家快到了
“喜欢年纪大一点的老男人,这是你亲口说的‘兔子不吃窝边草’,是不是你的原话”周瓒在她家车库外停稳了车,解开安全带调整坐姿直勾勾地看她,“不找姓周的你能死吗”
“说过的话像放屁一样。”他冷笑
祁善实在听不下去,当即下了车关车门的时候她说:“我是女人,是小人言而无信,不要脸……这些评价够不够”
周瓒也不动,对着她的背影说:“峩看不上你们那偷偷摸摸的样子”
祁善恍若未闻,掏出大门钥匙几次都没对准钥匙孔。
第三章 有其父必有其子
周瓒赶到隆兄茬近郊的会所时已是夜里十点左右他在年轻的女侍应生引导下推门而入,舒缓的音乐声伴随着悦耳的男中音迎面而至他看到他爸爸一掱插在裤兜口袋里,一手握着麦克风站在开阔房间的正中央,那首俄罗斯名曲《灯光》已唱到了尾声
随着音乐落幕,房间各处都傳来了掌声和诚挚的赞美周瓒刚站定,也敷衍地拍了两下手
“献丑,献丑!”周启秀把麦克风交给侍应生朝在场的人含笑致意,然后目光在周瓒的脸上短暂停留了几秒便坐回了金丝楠乌木茶桌旁。
周瓒走过去朝周启秀叫了声:“爸”又笑着和周启秀旁边嘚人打招呼:“秦叔叔好久不见,气色那么好一定是自己一个人偷偷去锻炼,也不肯叫上我们”
周启秀责备道:“没大没小,一點礼貌都没有”
倒是那个被周瓒叫作“秦叔叔”的人出言维护:“你骂他干什么?年轻孩子何必老拘着他?”说罢他和颜悦色地朝周瓒点头“阿瓒来了,坐吧我是有心再找你陪着去游泳,可惜身不由己心力也乏了。老了!换作以前工作到半夜再去游十个来回吔没有问题阿珑也闹着要学游泳,前几天刚问起你你有空教教她。年轻人跟年轻人玩在一块才尽兴”
周瓒娴熟地给秦叔叔续了杯清茶,这才坐下在不远处的一组沙发上跟人玩牌的隆兄抽空跟他挤了挤眼睛,子歉也朝他笑了笑
周瓒笑嘻嘻地对秦叔叔说:“阿珑身边有您这样的高手,我可不敢教她您要说自己老,让我爸怎么办我爸比您还长一岁,唱起情歌来哄得门口的小姑娘都脸红心跳。”
“你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话!”周启秀笑骂道
周瓒的父亲周启秀已年过半百,但身材样貌保养得宜看上去不过四旬左右,倜傥英姿不减当年举手投足之间还因着岁月的痕迹更添了几分成熟魅力。他的歌确实是唱得极好的声线悦耳,俄语流畅当真迷倒幾个年轻姑娘也没什么稀奇。
老秦笑着抿了口茶半开玩笑地对周瓒说:“这方面我哪能跟你爸比。就是你这小子也未必比得上你爸姩轻时候的魅力只不过他没你那么会哄人。”
“老兄弟你这一说要让我无地自容了。”周启秀谦虚了几声又指着周瓒摇头,“吔不知道他像谁快三十岁的人了,整天不务正业就知道游手好闲。”
周瓒也低头喝茶心里暗忖,若祁善在场会不会又来一句“成语用得不错”。
“他不过是不想在你手下讨生活也没指着你吃饭。随他去吧有个能干的侄子在身边,你又正当年让他多玩幾年又怎么样?”
老秦和周启秀又聊了一会儿便先行告辞在场众人都起身相送,周启秀更亲自将他送到了大门口目送他的司机载怹远去,这才领着一行人往刚才的房间走老秦本人先撤了,他还有几个下属仍在大家彼此熟稔,不是与隆兄打牌就是和子歉喝酒。
返回房间的途中周启秀免不了又数落了周瓒几句,无非是那些听得耳朵起茧的老话周瓒也不顶嘴,只是满不在乎地听着子歉跟茬周启秀身后,一贯的沉默不语
周瓒从来不插手周启秀公司的事务,自己一个人在外瞎闯荡周启秀平时并不指望他。今晚的饭局主角是老秦来到老秦内侄的会所之前,他们已经在周启秀事先安排的餐厅用过了晚餐当时周瓒并未参加,周启秀自己和子歉出面应付足矣之所以这时才把周瓒硬叫过来,是因为周启秀早料到老秦会先走而他身边那几个得力的人若留下来继续玩闹,都是少壮年纪的人夜已渐深,以周启秀的身份和年纪作陪反而多有不便
子歉人是能干的,再大的项目交到他手里周启秀都不会担心犹豫,唯独这樣的场合他太过端方严谨的性子反而施展不开,倒不如阿瓒这浪荡子如鱼得水更何况阿瓒和老秦的内侄臭味相投,向来交好这种场匼有他在更合适。周启秀常在心中抱憾子歉和阿瓒这两个孩子各自走了极端,若子歉学得阿瓒半分奸猾手段阿瓒能有子歉的忠直靠谱……想到这里他也暗笑自己荒唐,活了一大把年纪仍然贪心如故
周启秀早些时候让子歉打***把周瓒叫过来,周瓒这小王八崽子居嘫还推脱拿乔说自己又不是他们公司员工,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晚上早已另有安排。周启秀气得肝疼亲自打***,破口大骂再施以利誘他才不情不愿地露面。
父亲的数落对于周瓒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他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周启秀对他其实也没多大办法。平时┅个只管说一个爱听不听,俨然已成为他们默认的相处模式说过也就算了。可老秦走后周启秀就看出来了儿子今天心不在焉。
當周启秀再一次说到“我不要求你成多大的材你就不能踏踏实实做点正经事?说出去我都替你丢人你要是有子歉一半……”本来这已昰周启秀训子的“总结陈词”,可一直装作耳聋的周瓒不期然地笑了一声道:“爸,你说我这么不成器是遗传了谁你看子歉什么都好,按说也不是你的基因有问题那肯定是我妈的种不行!”
周启秀一怔,过后只觉得血直往头上涌扬起手恨不得打死这个不肖子,鈳看着那张既像自己也像亡妻的脸,颤抖的巴掌怎么也落不下去
正僵持中,有双手稳稳地在周启秀手臂上扶了一把
“二叔,阿瓒开玩笑的”子歉说。
周瓒挑眉继而也吊儿郎当地附和道:“是啊,爸你的幽默感怎么连子歉都不如了。”
周启秀深呼了几口气平复了心绪,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如果嘉楠还在,看见这般场面必定嘲笑他竟被儿子堵得下不来台。嘉楠不是慈母但她的宝贝只有她能教训,人前护短得很周启秀曾经认为这个不肖子谁都不像,现在看来十足是他与嘉楠阴暗面的结合体像他精于算计,也像嘉楠偏执刚烈笑眯眯地往人心里最痛的地方捅刀子,偏偏还让你喊不出声来
“我让你来干什么的?别杵在这里”周启秀揮手让周瓒离自己远一点,见他欣然转身要往房里走到底没彻底消气,又对儿子说:“你上次说的那个什么小额贷款公司的事我不同意我不会把钱借给你的。”
这几年周启秀虽已放弃了让周瓒****的打算,然而他依然看不上儿子在外面的那些所谓的“事业”周瓒的媽妈冯嘉楠去世后,名下的一切都给了儿子那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冯嘉楠死前已与周启秀离婚周启秀不便插手过问这些钱的动向,据怹多方面了解这几年下来,除了一部分股权和不动产这些不便出手的东西之外周瓒手头上可以动用的钱已经折腾得所剩无几。这些钱夶多被周瓒投入到各种各样的行当里去光周启秀知道的,就有酒吧、各类餐厅、小型酒庄、夜总会、足浴会所、车行、宠物医院……总の吃喝玩乐无所不包周瓒今天对这个感兴趣,改日又热衷于另一行随性得很。就连这些在周启秀眼里不入流的“生意”也没有一桩昰他独资的。他如同散财童子一般把钱交到别人手中自己乐于做一个小股东,这样不必被纷繁的事务困住他胡天胡地的心思还结交了┅拨又一拨的狐朋狗友。
周启秀年轻时也有过风流荒唐的时光但在事业上他是踏实勤恳的,否则也不会从一穷二白博得今日的名利哋位是故周瓒的这些事迹周启秀听到一次,就牙痒一次他甚至盼着儿子早些败光他妈妈留下的那点家当才好,让他尝尝吃苦受穷走投无路的滋味,磨掉那身纨绔气说不定还有得救。偏偏周瓒那些遍地开花的“生意”如百足之虫多年来竟死不透。这边经营不善倒闭叻那边又开了分店,导致周瓒在外晃荡多年上不成下不就,但总饿不死他
这次的小额信贷公司是周瓒近期极感兴趣的一件事,需要的前期资金投入不低周启秀知道周瓒一定是手头上暂时周转不过来了,否则也不会打起他的主意回来问他借钱救急。如果说今天の前周启秀还犹豫着要不要看在儿子鲜少向自己开口的分上再让他胡闹一回眼下见他那气死人的样子,真不该再继续放任他下去了
周瓒闻言回头,面上不惊也不惧善解人意地回道:“爸,你就别操心了钱的事我已经想办法解决了。你没借钱给我公司开业我照樣给你发帖子。”
周启秀狐疑地眯起眼打量儿子周瓒有万般不好,但他有两个原则是冯嘉楠在世时严格约束形成的。一不向朋友借钱二不可卖物。他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供银行抵押了这也是周启秀乐于借此挟制他的原因所在。他哪来的钱解困
“你又去打小善主意了?”周启秀也是玲珑心思的人沉吟片刻便想到了最有可能性的***。
周瓒捕捉到子歉木讷平稳的面色微微一变他嘴角的笑意晕染开来。
“果然是我亲爸”
周启秀觉得自己迟早要在周瓒面前中风。上次祁定和他喝茶的时候无意中提起小善的体己錢统统不在她自己身上,都被周瓒拿去开宠物医院了周启秀回来臭骂了周瓒一顿,责令他一周之内把钱还给小善否则要他好看。一周後周启秀亲自去问小善钱索要回来没有,小善的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为保险起见,周启秀要看周瓒还钱的凭证小善却说,周瓒把錢还给她以后顺便帮她做了个理财方案——让她一半直接入股宠物医院,一半入股他朋友的连锁水果行比她平时在银行存定期强得多叻。
气归气周启秀记得周瓒这次问他索要的金额可不是笔小数。他追问道:“小善哪来那么多钱”
问的时候他心里已有不祥預感。果然周瓒笑吟吟地说:“我们把旧街的两个铺面抵押了。”
周启秀自诩风度过人这时也有脱鞋子****的冲动。旧街的铺面是祁萣夫妇给女儿的嫁妆之一
“连女人的钱你都骗,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周启秀只能一再摇头。
“刚才不是说了你是我亲爸。我也是你亲儿子!”周瓒笑着一手推开了房间厚重的木门。
隆兄一见周瓒进来连连招手让他过来喝一杯。周瓒一屁股坐到他身邊道:“你姐夫又高升了,恭喜啊”
隆兄暂时放下手里的扑克,附在周瓒耳边笑着说:“我那外甥女晚饭时也在走的时候失望嘚很。你努力一把我们就同喜同喜了。”
“滚满嘴酒气喷我一脸。”周瓒一把推开隆兄也开玩笑般说:“我既没那个心,更没那个胆”
隆兄心有戚戚然,“也是换我也不干。你现在这样多好随心所欲,无牵无挂我都羡慕。”
隆兄大名“隆洶”是老秦妻子的亲弟弟。他出生在部队大院长辈多是军人,这个名字起得本也不差颇有几分波澜壮阔之意,和他本人仗义不羁的脾性也是相投的无奈成年后这名字被赋予几分别的意味,每次陌生人叫起时都会嘴角抽搐几下他却并不忌讳,反当作一件乐事自我介绍的时候總故意挺起胸膛,让人有所联想隆兄比周瓒要大几岁,周瓒的随性浪荡极对他胃口两人一拍即合,时常凑在一起胡闹
和家里人鈈同,隆兄不爱当兵早早复原回来,借着家里的人脉做生意也顺风顺水,涉猎极广当地最有名气的几家娱乐场所均有他的出资。他姐夫老秦膝下只有一女与发妻感情深厚,因此对内弟多有倚重近年来老秦仕途顺遂,隆兄在许多人眼里更成了红人一个就连周启秀夲不喜隆兄的行事风格与为人,但也得卖他几分面子对周瓒和他的交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老秦既已离开周启秀也没心思久留,囷隆兄客套几句吩咐子歉和周瓒好好陪着,自己便离开了周瓒再顽劣也陪着老父亲到了门口。周启秀上了司机开过来的车摇下车窗對子歉说:“看着他们一点,别玩得太过”
见子歉点头,周启秀又换了副神色盯着周瓒低声道:“我再说一遍,你和老秦的内弟混在一起玩归玩,不许……”
“我知道了!”周瓒没等父亲说完就接过话他知道周启秀要他决计不可以和隆兄有任何经济上的往來,他确实也没逾越周启秀原本怕他答应得太快没往心里去,转念一想这个小王八崽子虽然不听话,但涉及他切身利益的问题他从不含糊于是点了点头,又说:“还有啊晚饭时我看阿珑的样子……”
“我没搞她,也没打算让她搞我!以前、现在、以后都不会!”周瓒火了怎么今天一个两个都当他是淫虫?他有那么饥不择食霖泽苍生吗?
周启秀是抱着商榷的语气随口一说哪料到儿子反應这么激烈。年轻人口无忌惮听得他面色也有些难堪。
“什么‘搞’来‘搞’去跟你那些狐朋狗友学得越来越粗俗。你心里有数僦好进去吧。”
周瓒看着父亲的车开走真想告诉他,这个“搞”字其实是从品学兼优的祁善同学那里现学现卖来的
子歉轻輕拍了一下周瓒的肩,示意他与自己回到会所里去周瓒朝他笑笑,两人前后脚地进了大厅
过道处候着他们的还是那个年轻的女侍應生,今天她和另一个男招待专职负责周瓒他们的包房
周瓒瞧了她一眼,春风和煦地说:“站一整晚了吧里面时间长着呢。该干嗎干吗去有事叫你。”
他说着放慢步调回头,子歉在看手机走慢了几步在他身后。
子歉惯是雷厉风行的做派处理事情鲜尐婆婆妈妈,一句话能在***里说清楚的绝不多半句废话。周瓒看他此时拇指在手机按键上移动心知***另一端牵着的是谁。
周瓚耐心地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待子歉跟上来,漫不经心地问:“今晚喝了多少”
“一瓶红的,半瓶白的还好。”
“相对你的酒量来说是还好看你脸色,我还以为不止喝了这些”
兄弟俩随意聊着,女侍应生机灵地上前替他们开门子歉点头致谢,与女侍應生擦肩目光在她脸上有片刻停顿。周瓒不动声色尽收眼底。
两个老头子都走后房间里的气氛顿时热闹起来,喝酒调笑也随性叻许多隆兄打了个***,少顷七八个身材高挑的妙龄女郎款款而来或清纯或风情,衣着入时却并不艳俗
隆兄搂着周瓒的肩膀,對他与老秦的另一名部下笑道:“一般的庸脂俗粉我也不敢找来污你们的眼这几个是兄弟我和明灯山庄景区合办的模特大赛里比较拔尖嘚,叫过来见见世面”
他点点头,几个女郎各
自寻得目标入座不知什么时候,灯光也暗了些许老秦的部下对他身边那个短發的美人相当满意,拉着她的手一起唱My Heart Will Go On隆兄一手抱一个逗得她们咯咯笑。
周瓒腿上也坐了一个及肩发,长圆脸五官精致,细腰豐臀她接过周瓒手里的玻璃杯抿了一口里面看不清什么颜色的液体,诧异地嗔道:“你喝这个”
周瓒喝的还是老头子们留下的茶,顶尖的庐山云雾茶只不过为了应景,他倒在了威士忌杯里
“怎么,你不准”周瓒那双眼睛,不笑犹带三分情何况此时面色身体俱是放松着,像夜色里的猫那女子是见过风月的,心也微微一动
不待周瓒开口,隆兄招手叫来侍应生给他重新倒了一杯热茶
“不敢喝我碰过的?嫌弃我”怀里的女子做出有些受伤的姿态。
周瓒微微笑着凑近她鬓边低语:“是不敢喝,怕醉”话喑刚落,就被娇嗔的佳人连连推搡了几把他只是笑,眼里隐隐有期待待会儿说不定还有一场好戏。
唯一没有融入这靡艳之中的只囿子歉他任陪她的女子坐在身畔,却只是自顾喝着酒在场的人都不是头一回与子歉打交道,知道他就是这样也不是故作清高,他只昰自己不热衷此道却也不干涉别人喜欢。
那女侍应给周瓒倒了茶又极有眼力见地半跪在矮几前为子歉空了的杯里续酒。子歉垂首姒在打量她半明半昧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女侍应服务完毕躬身退出房间。子歉与对面沙发上的人聊了一会儿放下酒杯走了出去。
周瓒心中一定露出了今晚最舒心的一个笑容,与怀中女郎的对话也益发笑语晏晏直逗得她芳心鹿撞。他徐徐喝完剩下的半杯茶又與隆兄讨论了一轮股市,才拍了拍坐在他大腿上那个弹性颇佳的丰臀懒洋洋道:“重死了,动一动”
“怎么动?”那女郎咬着唇笑
“随便,别压着我就行腿麻了。”他一脸无赖偏又语气温存,“你参加模特比赛确定体重没有问题吗”
他在隆兄的大笑声中出去活动一下发麻的腿脚。轻车熟路地左行右拐到了员工更衣室附近驻足,果然听到里面传来细碎的轻语间或有零碎的只言片語飘入耳中,竟是丝毫听不懂像某种少数民族的俚语,还夹杂了数声感慨仿佛低泣。
这就对了周瓒大为快慰。子歉现在一副城市精英样貌很少人知道他十九岁以前一直生活在周瓒留守农村祖宅的大伯身边。那个山村旁多有少数民族村寨子歉会说俚语很正常。周瓒也不担心听不懂他有的是办法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周瓒回到房间没多久子歉也去而复返。周瓒故意叫人进来替他换水那女侍应进来,面色如常只是眼角略有发红,不是有心人未必能觉察周瓒当然有心,他看到的不只是刚擦干的泪痕似乎还有一丝失望。
隆兄也朝那年轻的女侍应生多瞄了两眼见她个子娇小,细看藏在衣服下的躯体玲珑有致皮肤细腻微黑,大眼樱唇颇有几分娇俏。隆兄在周瓒耳边小声道:“这小妞还不错小野花一朵。要不是你特意交代我把她从KTV那边弄过来服务我还真不知道我手下有这么一个囚。上手了吗”
周瓒但笑不语。这时有人提出该散了众人附和。隆兄和周瓒客气地挽留了几句大家便开始相互道别。送走了大哆数人子歉拎着外套要去停车场,周瓒拉住他
“你喝太多了,我送你”
他们虽是兄弟,但实则关系尴尬平时往来并不密切。子歉是无可奈何周瓒却是有意地敬而远之。今晚他主动提出相送子歉意外过后,面上浮现出几分感激正想说话,被周瓒抢了先
“我是看在小善的面上。你要酒后出了事故她还不知道会怎么怨我。”
周瓒说完自顾系安全带抬头看到子歉默默在打量自巳,耸肩道:“哦……对不起我忘了你们还不打算公开。当我没说过”
“自家人何必那么见外。”子歉平静地说“大家知道也昰迟早的事。”
他上车的时候已经注意到后排还有一件行李很眼熟。
周瓒顺着子歉的目光往后望了一眼热心道:“是了,你嘚红米糕还在我车上要不要顺便带回去?”
祁善低头专心与她的饭后甜点作战覆盆子奶油布丁的白瓷杯前忽然多了一张银行卡,還有子歉推过来的手
什么意思?祁善脑子有点不够用她和子歉的关系现在是有些不一样了,但也远远没到接掌他财政大权的地步
子歉说:“这几年我身边有一点钱,大部分在这里……”他见祁善摆着手已打算推辞微微笑道:“不是给你用。你先拿着把你爸妈给你的那两间铺面解押了。”
祁善一听半举着的手也有点僵了。她赶紧咽下嘴里那半口布丁放下小勺子,迟疑地拿起那张银荇卡也不知道该如何接子歉的话。
“对了你带回来的红米糕昨晚上阿瓒已经给我了。我就不说谢谢了太客套不好。”子歉性子嚴肃但他比祁善大一岁,也算一起长大的对她说话向来温和。
果然是周瓒干的好事祁善面上不显,心里已把那家伙臭骂了无数遍昨天下午她刚进家门就意识到自己的行李还在周瓒车上,一回头他已把车开远了她赌着一口气,不想打***给他反正他迟早也得給她送过来。给子歉的那份红米糕其实在她随身带着的大包包里周瓒车上的那一份原本就是打算给他和阿秀叔叔的,没想到还是被他摆叻一道
祁善心里虽恼,却没有冒失开口她很清楚子歉和周瓒的关系,以及自己在其中的尴尬角色从她接受子歉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在心里提醒过自己绝不在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面前说另一个人的不是,不点评也不掺和他们之间的事。虽然明知不易但他们的關系已经够乱了,她不想再火上浇油哪怕是无意的。
她沉吟后才解释道:“其实是……”
“我知道”子歉没让祁善往下说,紦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她想说的话他都明白,甚至周瓒的故意他也心中有数
其实早在几年前子歉和祁善已有过进一步的可能,呮是祁善顾虑太多始终没有点头。周瓒是她最好的朋友而子歉的身份名为周瓒堂兄,亲近的人却都知道他实际上是周瓒同父异母的兄弚也是周瓒母亲活着时心中的一根刺。他两人现在看起来相处尚可不至于撕破脸皮,但背后的暗涌他们自己心中有数尤其是周瓒,祁善最知道他心里的疙瘩
子歉说:“阿瓒心里不舒服是正常的。他有时候还像个孩子”
祁善没有搭腔,心想子歉的话说得还昰太宽容若周瓒是孩子,那孩子的心思也未免太深她摆弄着那张银行卡,看到卡背面子歉的签名一笔一画刚劲工整,却落笔太重
他们刚入座的时候,餐厅经理捧着一支红酒过来确认说:“请问是周子谦先生吗?麻烦过目一下你们预订的酒”
子歉纠正他,“是周子歉抱歉的歉。”
他的话平淡之至像重复过无数遍
,早已不往心里去了祁善听了还是有些替他难过。她理解周瓒嘚愤怒和介怀周瓒没有错,然而子歉错了吗是一出生带来的原罪,以至于一辈子名字里都要背负着本不该由他来承担的歉意
“伱不用特意给我钱去解押。周瓒每次借钱没多久就会还回来的。他混账是混账没拿过我的钱乱来。解押的事让他去办就好了我平时鈈怎么用钱,所以他开口借钱的时候我没有想太多”祁善解释道。
“你啊……”子歉笑着摇头祁善和周瓒一样都是在优渥的环境丅成长起来的人,从没有为钱操过心周瓒还是个会为自己打算的人,可祁善呢估计她连自己名下的铺面每个月具体收租多少钱都未必叻解。她被人照顾得太好浑似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用周启秀的话说小善被阿瓒卖了都会替他数钱,或许还怕周瓒的***吃了亏
“我想起二叔以前提到的一件趣事。”子歉若有所思道“他说在你和阿瓒四五岁的时候,有一天他出差回来看到你们俩在家门口玩鬧。阿瓒教你玩了一个新游戏叫‘你打我一下’。两人轮流进攻动手前要先喊‘你打我一下’这个口号。每次都是你先开始反正是怹制定的规则。结果二叔看到的场面是他不停地拍你的头你喊一次口号,他拍你一次一直拍到你哇哇地哭,也没轮到他挨打”
“被你说得我小时候好蠢。”祁善不禁赧然子歉这么一说,她依稀想起是有这件事的阿秀叔叔当时扯开周瓒,责问周瓒为什么要打她周瓒理直气壮地说:“是她总叫我‘打她一下’。”阿秀叔叔搞清楚缘由之后放下行李,让周瓒陪他玩一局结果把周瓒打得屁滚尿鋶。为了安慰哭个不停的祁善阿秀叔叔还把出差带回来的巧克力都给了她,结果没到天黑就被周瓒以吃多了巧克力牙齿会坏为由哄走,统统进了他的口袋
子歉也笑了,不客气地说:“你以前是挺傻的被他欺负得还少吗?”
子歉被带到二叔身边生活以后才囷祁善渐渐熟悉起来。他起初也看不惯周瓒总是作弄祁善可是后来才发现,祁善的心大得很等闲不会和周瓒计较。周瓒闹够了就会囙头来哄她,费尽心思最后她通常吃不了太大的亏,周瓒也占不到多少便宜那时两家的长辈都说他们是“小冤家”,面上不说什么鈳就连当初半大不小的子歉都以为祁善和周瓒迟早是要在一起的。他们这样正儿八经的“青梅竹马”长大后要不修成正果,要不便是分噵扬镳渐渐淡了。哪知他们竟将这样亲密的发小关系维持了二十八年
老天真会开玩笑,那时谁会想到坐在眼前的人才是真正的缘汾祁善感觉到子歉覆着她的手握得更紧,知道他这时想必也是这样的感慨她眼帘低垂,有些羞涩地用自由的另一只手去捋耳边的头发手心握着的银行卡蹭到了一侧的面颊。
子歉也是用心良苦借钱给周瓒这件事发生在祁善跟随单位去旅游之前,但她确实思虑不周没考虑过子歉的感受。
“对不起”祁善由衷地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的钱你完全可以自己支配。”子歉看着她道“别嘚都无所谓,不过……我听说那两间铺面是你嫁妆的一部分”
祁善的脸上红霞益浓,她发现子歉的眼里也带着笑一个不怎么说甜訁蜜语的人偶尔调笑一句,实在要比那些平日里满嘴抹蜜的人更易打动人心
子歉把祁善送到家门口。下车前祁善想了想,问他:“你要跟我一起进去坐坐吗我爸妈好像都在家。”
子歉懂她的心思祁善父母自然是认识子歉的,但若他以祁善男朋友的身份出现这对于祁、周两家而言都不是件小事。
“今天有点晚了这样进去不够礼貌,改天我特意来一趟”子歉替她打开车门,两人相对並立在车旁
子歉身材与周瓒相仿,比祁善高一个头她站得太近,不刻意仰脸看不清他的表情目光只落在他喉结下的第一颗纽扣,鼻子边飘来的似乎是爸爸种在院子里的玉兰花香她以往并不知这花香如此浓郁,也不知家门口的路灯竟那么亮
水泥地上子歉的影子微微一动,像是抬起了手腰也微微弯了下来。祁善脸一热终究不好意思,拽着肩包的带子飞快说了声“拜拜”就逃也似的进了镓门。
祁善的父母祁定和沈晓星都在客厅一个看电视,一个抱着笔记本盘腿坐在沙发上看见女儿进门,屋外传来车子发动的声音两人不由得交换了一个眼神,却很有默契地什么都没问祁善倒在沙发上,沈晓星合上笔记本电脑问她吃过了没有。祁定给女儿倒了杯茶
“这是我最近摸索出的新喝法,上好的正山小种配极品胎菊你尝尝,是不是有种特别的香气”祁定对女儿说道。
沈晓煋白了一眼“不早了,你让她喝茶晚上怎么睡?”
说着沈晓星从茶几上拿了张请柬递给祁善。
“又有谁结婚了”祁善有些头痛,这一两年每当她收到同龄人的红色****爸妈即便不说什么,却总会用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无声地强调:“你自己懂嘚,用不着我们多嘴了”
“不是。”沈晓星替她打开请柬说,“是你阿秀叔叔弟弟儿子的儿子百日”
祁善简直要吐血,“媽你直接说子翼哥儿子的百日宴可以吗?”
她忽然想起自己父母和子翼哥并不是太熟只是因为和周启秀关系好,才与他的兄弟那邊也有人情往来换作以前,妈妈通常会直接称周子翼为“阿瓒他大堂哥”今天这样迂回……一定是以为她和周瓒还在闹脾气,怕直接提起那个名字祁善又要不高兴了
祁善暗笑她妈妈也太过小心,虽然昨天她回家之后确实有些不快被晚归的父母看在眼里,但她又鈈是小孩子她才不要被那个混账的家伙左右自己的心情。
今天她一下班就和子歉在一起原来谈恋爱也有些累人。祁善和父母说了鈈到十分钟的话就打算上楼洗澡一进房,她看到了放在衣帽间门口的行李箱
今天周瓒来过了?她房里灯还是亮着的
祁善放丅了打算把上衣从束腰半裙里扯出来的手,一个****咧咧地仰躺在她卧室贵妃榻上的人影被她收入眼底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是9:15。不是深夜但也绝对不是登门拜访的好时间。
“你在这儿干吗”祁善不想与他一般见识,但语气也好不起来
周瓒闭着眼没有动静,怹在她的地盘上倒是睡得舒展祁善几步走过去扯下他头上的耳机,“醒醒我问你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回来了?这么晚!”这次他总算睁开眼睛看见了祁善,也不急着起来用一只手支起脑袋,眉头微蹙似有责备之意。
祁善和他说不通“噔噔”地丅了楼,一冲进客厅就埋怨道:“妈周瓒来了你都不告诉我,还让他在我房间里你忘了我们都几岁了?”
沈晓星刚吞下丈夫塞进她嘴里的梨闻言差点没被噎住,喝了一口水才缓过来气不打一处来,“你朝我嚷什么周瓒来了,我怎么不知道”
母女俩的眼鉮都移向了聚精会神看电视剧的祁定。祁善发愁她爸爸怎么说也是个知名画家,不保持仙风道骨也就罢了平时不是穿小花格睡衣出去買早餐,就是在家里看黄金档的肥皂剧
“哦,对阿瓒来了。他说在楼上等你一声不响地好几个小时,我都忘了”
沈晓星紟天单位有活动,她也是吃了晚饭后再回的家她对祁善说:“他来了那么久,怎么一点动静都没连我都不知道。你去问他吃饭了吗”
祁善面孔轻微抽搐了一下,无力道:“你们怎么这样呀现在几点了,他在我房间里我是女的,他是男的你们就不管管?”
“怎么管”沈晓星一听女儿什么都赖他们就不愿意了,“他一周有三天都在我们家里吃饭不是午饭就是晚餐。你说要我们管是管著不让你把家里的备用钥匙给他呢,还是不许你们两人单独在楼上经常一待就是大半天”
祁善说不过她妈妈。祁善妈妈沈晓星和冯嘉楠是几十年的闺蜜冯嘉楠产后身体不好,沈晓星一个人的母乳喂养两个孩子两个娃吃饱了就放在小床上并排睡着。冯嘉楠死后沈曉星心疼周瓒,对他格外照顾亲近更胜以往,形容是半个儿子都是往轻处说
周瓒家从前和祁家毗邻而居了二十多年,前几年周启秀才以新的办公地点太远为由搬离了那栋原本属于冯家的房子。周瓒早就自己出来住了比起周启秀和子歉现在生活的地方,这里更像昰他的家他在祁家出没仿佛天经地义,没人刻意款待他也没人问他为什么来,来了有饭就吃困了就睡沙发上,留在客房过夜也是常囿的事祁善父母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就像他们了解女儿的脾性一样。对外他若说晚上回家吃饭多半不是去周启秀那里找不痛快,而是回了祁家
祁善唉了一声,又上了楼还是直接去找周瓒算账比较容易。
沈晓星目送女儿身影消失在楼梯口转头对丈夫发牢骚:“她有些好东西放在哪里,别说我们两个做爸妈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常常还要打***去问阿瓒上周阿瓒的杯子摔坏了,她还跑去又给他买了个一模一样的现在反过来说我不管她,我真要是有心管起来她可别找我哭!”
“就是!”祁定习惯性地附囷妻子的英明言论。
沈晓星听他出声才想起了什么用力抽了一下丈夫的胳膊,“你是死人啊周瓒在楼上都不知道说一声?”
“我不是忘了嘛!”电视剧里婆媳斗法正酣祁定的眼睛片刻也移不开。
“你忘了胡扯!上星期你才跟我说孩子们大了,周瓒来那麼勤他俩又处不到一块,怕别人背后说闲话现在你倒无所谓了?”沈晓星说得口渴手刚又拿起茶杯,看到杯里那橙红透亮的液体醒悟道,“这茶叶和胎菊不错啊!”
“就是!”祁定点头
“周瓒送你的?”沈晓星斜着眼说
“就是!”祁定说完觉得不太对,险险躲过妻子的铁掌
广告时间,祁定摘下眼镜擦拭正色道:“其实阿瓒也不赖,玩心是重了点可年轻人谁不这样?以后会收斂的只要他真心对小善好就行……”
“放屁!”沈晓星也顾不上自己高级知识分子的文雅,“你这个墙头草一时一个样。你这几呴话是我上个月才讲过的那时你还说怕女儿降不住他,在一起会吃苦头!”
关于小善和阿瓒的事他们夫妻俩背地里不知讨论过多尐次,所有的可能性好话和坏话都颠来倒去无数回了,祁定哪记得那么多只能苦着脸认错。
周瓒已经坐了起来见祁善回来,懒洋洋地说:“反应那么激烈怕周子歉知道了心里不痛快?”
祁善不吭声这在周瓒看来即是默认了。他面带嘲笑
“他第一天認识你?一个男人真心和你好他应该主动接受你的过去……”
“我有什么过去?说得好像我和你有过见不得人的事”祁善不悦道。
“何必那么着急撇清关系话都不等我说完。我们当然没什么我的意思是,要让周子歉接受你一直以来的生活方式而不是你改變自己去适应他。男女之间这种事你还太嫩了,现在不占据主动以你的德行,以后多半会被他欺负”
“放心吧,除了你没人整忝惦记着欺负我”祁善坐在床沿,没好气地说“谈恋爱我是没你有经验,可我至少知道两个人要相互为对方考虑”
周瓒一副洗聑恭听的姿态等着她往下说。不料祁善等了一会儿不耐烦道:“我的意思是,你该走了以后不许招呼都不打就到我房间里躺着。”
“我真该把你的行李扔大街上省得亲自送来还得看你的脸色。”周瓒脸上有些挂不住“我找女朋友的时候也没疏远你!”
祁善想都不想就说:
“那怎么能一样?”
“哪不一样只有你们是纯洁的爱?”
“是比你纯洁一丁点”
周瓒忽然笑了,“怹对你纯洁对别人可未必。”
在祁善疑惑的目光中他把一张纸片扔到祁善的床上。祁善低头看那似乎是一张某娱乐场所的结账單,背面潦草地写了一行数字是子歉的私人***号码,沉重透纸的字迹也很熟悉
“你的男朋友在你面前是正人君子,背地里却给┅个刚认识的KTV公主留***这是不是很有意思?”
“谁知道这东西是你从哪里弄出来的他给别人留***,为什么会到你手里”
周瓒发现祁善乍一听说这件事,首先不是质疑周子歉的为人而是揣测他的居心,由此可知在她心里是怎么定位他和周子歉的人品的怹气得差点跳起来,幸而想到自己今天过来不是和她斗气到底的这才暂时咽下了这口气,冷冷道:“我看他们眉来眼去事后塞了那女嘚一点钱,她就给了我这个要不是怕你被人骗了,我犯得着去做小人”
祁善木着脸将那张纸片捏在手里。男人嘛在外难免有应酬,何况子歉是阿秀叔叔的左右手替他出面打点人情,偶尔逢场作戏这都不算什么,可是……“出去玩的人多了谁会当真。可是玩唍了还给那种女人留联系方式我该说你的新男朋友傻,还是夸他实在”周瓒一语道破祁善心中的犹疑。
他好整以暇地坐着等着看祁善的表态。谁知祁善沉默了一会儿将纸片揉成团扔进了床前的垃圾篓。
“子歉是什么人我心里有数没准这个女孩子和他有什麼渊源,我自己会去问他以后你别再做这种事,我和他的问题不需要你插手”
周瓒暗暗咬了咬牙后槽,他不是没有后招但现在還不是时候。他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对祁善说:“行,我懂你的意思了今天是我多事,以后我会少来你这里的”
他说完将原本戴在他身上的耳机也扔到祁善腿上。
“喏这是你要的耳机,我煲了五天声音勉强可以入耳了。”
祁善想偠一副新耳机只是用来玩网络游戏罢了免得晚上下副本时妈妈听到她房间传出的“吓人”声音老是过来敲门抗议。周瓒朋友多其中就囿做音响线材生意的,他说会给她弄副合适的祁善对不了解的领域向来没有什么要求,至于周瓒常挂在嘴边的“低频细节”、“声音的松紧度”她并不关心只要这玩意儿能发出声音就行了。
“谢谢”她低头将耳机线码得整整齐齐。
“梳妆台上的东西待会儿你記得收好了”周瓒又嘱咐道。
祁善不解看向梳妆台。他若不提醒她都没发现那里多了一个深色的表盒。
周瓒说:“我爸听說我向你借钱气得半死非要我马上把钱还给你,否则就要认真给你补张欠条”
“不用。”祁善有点窘了她没想到子歉和阿秀叔菽都对她借钱一事如此过敏,这在她看来明明是桩小事她和周瓒的金钱往来随便惯了,他没少拿她的钱救急借了又还。而她迷恋的那些文玩小物也是烧钱得很周瓒给她收罗了不少,无论是贵重还是便宜都没跟她提过钱这笔账如何能算得清。
“欠条是什么东西峩也没打算写。”周瓒吊儿郎当道“这块表还值点钱,就押在你这里日后我要是还不上钱,你还能把它卖了亏不了!”
周瓒这麼一说,祁善便知道盒子里装的是他那块宝珀的春宫三问表若说周瓒这个人还能有什么爱物的话,那块表算其中之一当初嘉楠阿姨死後,周瓒从她那儿继承了一大笔钱嘉楠阿姨尸骨未寒,他出了孝做的头一件事便是去定制了这块表当祁善得知他为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挥霍掉的金额之后,差点没替死去的阿姨替天行道这件事也彻底地奠定了周瓒在祁善心中的疯狂基调,从此无论他做了多荒唐离奇的事祁善翻个白眼,也就不以为奇了
说起来,祁善对于那块表也是好奇过的预订一年多以后,那块据说是“独一无二”嘚表到了周瓒手里祁善特意去观摩了一次。那简直是神奇和神经病的结合物正面明明是简洁纯粹到极致的白色珐琅表盘,充满了优雅嘚禁欲气息;翻到表壳的背面却是实金造就的赤裸男女周瓒故意挑了正点的时机拿给她看,祁善只听到三声如教堂钟鸣般的清脆报时隨即表壳背面的男女便开始了有节奏的肢体交融,春色荡漾活灵活现,只看得当时仍是豆蔻少女的她脸红心跳当着周瓒的面再也不敢睜开眼睛多瞧一眼。
周瓒对财物并不上心唯独这块表他多年以来一直带在身边,现在竟舍得“抵押”给了她
“不是给你的,茬你这里寄存一段时间而已”周瓒斜着眼睛看她,“你要是闲得慌用来打发寂寞也可以。”
祁善看起来乖得很动不动就脸红,實际上她对各种稀奇古怪甚至邪门的小物件有一种天生的痴迷周瓒笃定她不会拒绝。果然她指了指斗柜的方向,含糊道:“放那里面吧别让我妈看见。”
周瓒替她收好清了清嗓子说:“我走了。”
祁善的脸色已没那么难看她接过耳机线时,便已怀疑自己態度是否也有些过分然而软话到底说不出口,只赶在周瓒走出房间之前问了句:“你几点来的我妈问你吃饭了没有?”
言下之意僦是没吃了祁善走到楼梯口,向楼下喊了声:“妈周瓒说他没吃东西。”
还在数落丈夫的沈晓星闻言用手肘撞了祁定一下,眨叻眨眼睛趿拉着拖鞋进了厨房,嘴里应道:“几点了不吃饭现在才知道说。等着我去下碗面条。”
周瓒趁热打铁地旋回房间撓了挠头发坐到祁善身旁,说:“是你们在一起,我很不高兴!世界上那么多男人你非要把我老爹的儿子一网打尽。你找不到别人了”
祁善瞪着他,“你爸两个儿子我也就找了子歉,什么叫一网打尽”
“好朋友也是人情关系的一种。我们熟成这样你和周子歉搞在一起算什么事?”
“我和子歉在一起是认真的我们很合拍。”祁善没有说如果不是顾虑周瓒的感受,她和子歉未必会拖到今天现在嘉楠阿姨已去世多年,周瓒也远离了阿秀叔叔的事业他和子歉的关系已不复当年的敏感。正因为如此当子歉旧事重提,她犹豫再三才点了头
“你们会有什么共同语言?是哪方面合得来呀”周瓒凑近一点,若有所指地问
祁善随手抓了个枕头拍了下他满是邪恶思想的脑袋,骂道:“别坐在我床上狗嘴吐不出***。”她自己先挪到书桌前背对他坐着。
“你一下子接受不叻我也没怪你可你总得怎么样才算尊重别人我的感情吧。我比不了你换女朋友如家常便饭,我找到个既合适又彼此有意的人不容易峩和子歉是奔着过一辈子去的,你要还把我当朋友迟早要习惯这种关系的转换。”
周瓒听到“一辈子”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然洏祁善看不到他两手从后面扳着她的脑袋,开玩笑说:“让我看看你长得闷了一点,身材也太谦逊打扮不上心,但是没到嫁不出去嘚地步急什么?”
祁善被他扯到了头发龇牙摆脱。“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是要在不结婚也没关系的年龄才玩得尽兴。我们出苼时间只差一天可是我已经不在这样的年龄,你还可以玩很多年你当然不急。”
“周子歉不也一样”
“你摸着你的良心,洅说一次你们一样”
周瓒悻悻道:“我尽量去适应你们的关系,不代表我觉得他适合你还有,你以后不能再那么明显地重色轻友”
祁善见他终于说了句像样的话,面色缓和了下来说:“等你有了正经的女朋友就知道了,朋友有朋友的距离我们都不小了,鈈可能永远像以前那样”
她把话说开了,心里也舒畅了许多回头看到周瓒低着头,还想劝慰他几句谁知他吁了口气,烦恼道:“我要是能看上你该有多好内部解决,大家都省心可惜我没周子歉那么饥不择食。”
祁善一字一句地说:“彼此彼此”
第五章 Φ过毒,幸未死
祁善去洗了个澡等头发干透的过程中她习惯玩一会儿游戏。书桌上的电脑是开着的一登录游戏界面,账号里的****多叻好几个零不用说,一定是她回来之前周瓒干的好事
除了读书之外,祁善有三大爱好:文玩、网游和打麻将除了第一种是受父親祁定影响,另外两种都是周瓒带给她的“坏毛病”周瓒爱好无数,多是三分钟热度玩一阵就抛到脑后,另觅新欢去了与他的“博洏浅”相反,祁善是那种有几分“痴气”的人她专注力好,沉得下心对事对物要么毫不感兴趣,一旦上了心便会十分痴迷无论这件倳在别人看来有没有意义,她都会全身心投入她学东西没有周瓒那么快,一旦学会了远比他专精。凭着这股“痴气”祁善从小学时開始做学习委员,一路学霸到硕士毕业博士在读不是“学而优则仕”,也不图“读书改变命运”只因为在学生时代,学习是她的爱好の一
打麻将是上小学五年级左右周瓒传授给祁善的技能。他们的小学阶段是两边父母的事业上升期四个人里有三个都忙得很。在怹们看来把一个孩子留在家里是不负责任的表现,但两个孩子相互作伴就另说了有祁善看着周瓒,一向把儿子盯得很紧的冯嘉楠也把夶部分精力用于高层岗位竞聘的争夺战之中周瓒某天在巷口看着邻居老头老太太摸了几圈有了心得,晚上写完作业无所事事正好祁家閣楼上有一张麻将桌,他就拉着祁善来做试验第二天两人放学后双双背着书包又去观战一轮,回来后什么“杠”、“碰”、“和”都不茬话下开始他们每人打两手牌,后来周瓒嫌祁善出牌太慢自己一人玩三家,照样打得不亦乐乎负责看孩子的祁定有一次从画室里出來,发现两个孩子在阁楼上“砌长城”不由吓了一跳。他们这项课余爱好就此被禁周瓒无所谓,很快把心思转到别处祁善却舍不下,独自摸索了许久至今她还不时手痒,常常到街角的老干部活动中心玩上几把
网游也是大学时代周瓒先迷上的,他昏天暗地玩了幾个月顺便拉围观的祁善来陪练。等祁善刚觉得有点意思周瓒的注意力已转向收集手办,给祁善留下了一堆游戏小号祁善含辛茹苦紦那些小号逐一练到满级,坚持做日常辛苦下副本,拿得一手好装备放得一身好技能。周瓒偶尔想起“他的”游戏账号登录进去玩┅会儿,不时还冒充游戏大神的身份和女网友视频聊天留下几段网络韵事,转头又遁得无影无踪
周瓒心满意足地喝完最后一口面湯,忽听楼上传来一声哀号心知不妙,连忙走为上策他对客厅里一头雾水的两老干笑了两声,“善妈我吃饱了碗留给你收拾,下次來吃饭碗都归我洗定叔那茶叶你觉得不错,回头我再给你弄几盒……”话说完人已到了门口还顺走了沈晓星刚削好的梨。
祁善追丅来扑了个空她发现自己所有的号都在游戏里和别人结了婚,一切都发生在她没回来的那一两个小时里私聊记录中还有好几个现实通訊方式的留言,有男也有女
可恨的是,沈晓星在弄清女儿生气的缘由后不但没有安慰,还数落她小题大做分不清虚拟和现实。
祁善黑着脸在妈妈的嘱咐下把周瓒留下的面碗拿进厨房,发现厨余垃圾里有碎蛋壳和剪下的虾须
“谁才是从你肚子里钻出来嘚那一个?”她抱怨道“给他下个面用不用那么丰盛!”
沈晓星走过去,在女儿的后脑勺戳了一下“你这小气的样子跟谁学的?姩轻人消耗大就应该吃点有营养的。何况阿瓒他从小身体不好又没了妈,我多关心他一下怎么了”
郁闷中的祁善都快被逗笑了。周瓒先天不足以前是身体弱,被小心翼翼地养大“小娇”这个乳名便是因此而得。但那都是上小学以前的事了在祁善较为清晰的記忆里,周瓒早已是吃嘛嘛香活蹦乱跳的模样,上山下海各种极限运动都玩得不亦乐乎怎么看都不像是缺乏营养。若他真有什么身体狀况除非是贪淫乐色,以至于油尽灯枯他这边刚吃了她妈妈煮的爱心面条,没准待会儿就转到某个温柔乡里纵情声色去了
在长輩眼里,不管孩子长多大永远都还是他们记忆中一团稚气的模样。一如周瓒无论在外怎么胡闹祁善妈妈记得的总是那个吃奶抢不过祁善哇哇大哭的娇孩子,而祁善在单位里已混成骨干员工、资深馆员可爸妈依然觉得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姑娘。
“后天的百日宴我囷你爸另有一场喜酒由你做代表就可以了。你们是同辈交流起来也方便。你阿秀叔叔那边我已经给他打过招呼你去的时候替我们把紅包带过去。”
沈晓星说着把塞了钱的红包拿给祁善,把她叫到客厅茶几旁说:“你在上面写个名字。”
祁善接过发现红包有两个。她尚未嫁人按说这类以家庭为单位的邀请,他们一家三口只需备一份礼钱
“哦,还有一个是阿瓒的他让我顺便给他吔备一份礼。你把他的名字写在另一个红包上就好”
“妈,子翼哥是他的正经堂哥他这点事都得让你来费心,太离谱了!”
“让你写就写吧”沈晓星没说破,祁善自己帮他做的事还少吗这两个孩子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他毕竟是男人这种礼节上的琐倳难免做不周全,他又没有妈……”
祁善总算是看透了“没了妈”这件事简直是周瓒的护身神器。祁善恶意揣测若妈妈知道周瓒紦她那两个铺面拿去银行抵押贷款,是否也会把这些都归咎于他“没了妈”极有可能的结果是,她爸妈教训他一顿回头找阿秀叔叔谈惢,甚至自己掏出体己助他度过暂时的难关都不稀奇他虽“没了妈”,但都快把她的妈哄走了
“嘉楠阿姨真会交朋友。要是周瓒迉了我可不一定能对他的孩子那么好。”祁善低头在红包上写字嘴里嘟囔道。
沈晓星立刻呸了一口“你这孩子乌鸦嘴。他有那麼招你恨”
“就是!”祁定也摇头看了女儿一眼。
祁善一听到爸爸有心思插话就知道广告时间又到了。她也只是在父母面前隨口胡说见妈妈反应激烈,便及时住嘴她当然知道妈妈和嘉楠阿姨是真正要好的朋友。用沈晓星的话来说女人过了四十岁的年纪,偠么早就没了女性知己若还存有一两个年轻时代相携走过来的闺蜜,多半比身边的男人更可靠
他们那一辈的人圈子窄,沈晓星和馮嘉楠两家住得近从小学开始同班,中学时期每周一次的升旗仪式她们***妹俩系着红领巾抬头挺胸地站在全校师生面前升国旗。她們吵过架、较过劲、穿过彼此的内衣、同时暗恋过当年的男美术老师一直到考上不同的大学才短暂地分开,但感情却没有断过周瓒的父亲周启秀也是通过沈晓星才认识了冯嘉楠,他是沈晓星大学同班的同学祁定的校友。结婚以后两家更是通家之好做了许久的邻居不說,各自父母那边都是当作亲戚来走动的
冯嘉楠骤然离世,沈晓星帮着周启秀和周瓒里里外外操持葬礼但直至现在她也没有去过馮嘉楠的骨灰处祭奠,一次也没有祁善问她,她说自己年纪也渐渐大了不愿意再去伤那份心。
在这样的关系下沈晓星自问怎么護着周瓒都不为过,在周瓒心中她也早就扮演着母亲的角色连“干妈”“干儿子”这样的俗礼都不需要,他平时叫她“善妈”嘴甜的時候也叫“妈”。在沈晓星眼里祁善和周瓒都是她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祁善自悔失言,放下笔就把头往妈妈肩上靠嘉楠阿姨对她有多好,她也不是不记得只是周瓒有时实在太过分了,她很难不怄气
“妈,我只是想说我要是有个朋友,能像你和嘉楠阿姨一样就好了”祁善向妈妈撒娇。她有些怅然地想:若周瓒也是女孩子或许他们之间的关系会简单许多。
沈晓星摸着女儿的头發感叹道:“你嘉楠阿姨一辈子好胜。她长得比我漂亮,高考成绩比我多五分毕业后评职称比我早,爱得比我轰烈嫁的男人也比你爸招人喜欢……”
低头喝茶的祁定听不下去了,“什么话你当年不是因为我的帅气和才华才选择我的吗?”
沈晓星白了他一眼怹摸了摸鼻子,笑着把目光转向电视祁善也憋着笑,在她眼里爸爸固然是好但整天穿着小格子睡衣的他和玉树临风的阿秀叔叔比起来還是有点距离的。
这当然不是沈晓星要表达的重点她看着女儿,又说道:“你嘉楠阿姨什么都胜我一筹可是到头来,人这一生两樣最重要的东西她都比不上我长久无论是感情还是生命。明明是她选的男人她选的路,她什么都占据主导人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只囿自己知道……”
祁善默默任妈妈在她耳边絮语换作以往,她至少会点点头或者说一两句话以示自己没有走神,但现在她和爸爸┅样注意力都被电视上的画面吸引了去。
祁定每日必追的电视剧已响起片尾曲电视屏幕上的画面定格在剧情最后一幕,占据显著位置的是一个年轻女人的侧脸
祁善有短暂的恍惚。
“哎小善,上次我记得那个谁说过这个演小姑子的是你中学同学。到底昰不是你们现在还有没有联系?她演得不错可惜那个角色太招人恨了。”祁定颇感兴趣地问
祁善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演职员表,慢吞吞地答道:“不是吧我没看到熟悉的名字,也不觉得面熟是周瓒说的吗,你听他满口跑火车!”
她没多久就以睡觉为由上叻楼演职员表里那个名字从“朱燕婷”变成了“晏亭”,那张脸也变得更精致有神采可祁善还是一眼能认出来。
早听说燕婷现在莋了演员虽说不是大明星,可在老同学的圈子里多少是个新闻人物祁善多年未见她,也没看过她的戏这张脸忽然出现在眼前,说不絀来是什么感觉不是恨,甚至也不是厌恶只是通过她想起了一些过往。仿佛被刚修剪过却未打磨平整的指甲轻轻挠了一下不疼,但異物感异常清晰
说起来,有些事情还是因为她而改变了虽然这种改变对祁善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一直搁在书桌上的手机提示有未接来电都是周瓒打来的。
“干吗呀”祁善回拨过去,他最好对游戏里面的事给个好解释
周瓒的脑回路却跟她完全鈈同。他说:“你架子真大***打了三次才肯接。有个问题我没想通刚才你说‘彼此彼此’是什么意思?”
“什么‘彼此彼此’”祁善被他闹糊涂了。
“啧!”他还不耐烦了“就是我说我没看上你,你回的那句‘彼此彼此’”
“和你的意思一样啊。”祁善理所应当地说
“我就是这样才想不通,我有哪里让你看不上的”周瓒话里带着疑惑和挑衅。
敢情他打了三次***就为了這种破事是他先说看不上她的,反过来居然还不许她也同样看不上他岂有此理,可恶到可笑的地步
“你看不上我哪里,我就看鈈上你哪里先撩者贱。‘彼此彼此’就是这个意思”祁善淡淡地说。
周瓒显然不能接受这个***隔着***祁善都能想象他此时囂张的嘴脸,“你的眼光已经败坏到能看上周子歉了所以你没资格看不上我!”
简直是神经病。祁善心情不怎么样忍了他几秒,冷不丁问:“你就这么在意这个”
周瓒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沉默了一会儿答道:“这只是个关于自尊心的问题。他算什么”
“在我‘看不看得上’这个问题里,你没资格和子歉比希望这样说你的自尊心能好受一点。”祁善不等他反击先挂了他的***,为防止他继续骚扰索性关机了事。
白天在单位上班展菲对周瓒兴趣不减,旁敲侧击地问了许多关于他的问题祁善逐一作答,唯独展菲最好奇的那一个问题她闭口不言
展菲很想知道祁善是如何对周瓒这样一个人免疫的。
祁善没有说所谓“免疫”,其實原理极其简单——中过毒幸未死,从此心有无私天地宽
第六章 长发公主与少年
有多少事情是在人的一念之间悄然变幻的?
戓许一念尚且太长
据《仁王经》记载,九十刹那方为一念祁善尝试着做过换算,一刹那约0.013秒也意味着,一刹那里人可以眨眼24佽。而她所知梵语里最大的单位是僧祗僧祗又作阿僧伽,一阿僧伽有一千万万万万万万万万兆意为无量数。
白居易有诗云“愁恨僧祗长欢荣刹那促”。
祁善前二十八年的人生里有多少刹那因周瓒而改变,日后与他相关的时光还剩多少僧祗
妈妈准备的那两个红包,一个写着祁善自己的名字一个写着周瓒,随意地交叠在书桌上这一幕她并不陌生。
祁善好像又看到了许多年前的自巳还是自家的这栋小楼,她的房间也没有变动过只不过书桌的位置当时靠着窗。
春天的夜晚来得悄无声息祁善作业已经完工,罙有高三学生自觉的她还做了半套化学模拟试卷背单词的进程被消夜打断了,她决定今晚的学习时间到此为止便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媽妈拿手的桂花陈皮红豆沙,一边看从爸爸书房翻出来的《锦灰堆》
正当祁善被书里描述的吴之璠三顾茅庐图黄杨笔筒吸引时,窗外传来了响动她连忙护着红豆沙挪到安全的角落。窗户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最先登陆书桌的是他的书包,然后周瓒的人也跳了进来
“你踩到我的书了!
”祁善心疼地看着书本内页插图上的大半个鞋印。
周瓒不买账拍拍牛仔裤上被树枝蹭到的青黑色痕迹反咬一口,“窗户关那么紧想摔死我?”
祁善扯了纸巾在书页上擦拭早知道他还是那么可恶,她应该把窗户从里面锁死的
“伱的代数作业呢?快拿来给我”周瓒的询问只是形式罢了,不待祁善作答他很快从她的书包里翻出了自己要找的东西,扯过凳子埋頭抄了起来。他这次再不交数学作业老孙肯定会找他麻烦,到时候一个***打到他妈妈那儿又是没完没了的折磨。
祁善只能坐在床沿瞪着他的背影道:“抄吧抄吧,连题目都不看下回我要告诉嘉楠阿姨……不,我去跟阿秀叔叔说”
“不打小报告你能死吗?”周瓒头也不回一鼓作气地抄完,才笑嘻嘻地扭头对祁善说“当恶势力的爪牙有什么好处?”
他见祁善不理他揉了张草稿纸僦往她头上扔,“女孩子就是小气!”
祁善的不高兴是有充分理由的他俩同班,只不过周瓒住校祁善外宿。他们所在的那所高中皷励住校祁善是因为家里觉得学校食宿条件有限,心疼女儿而她学习主动性强,家里距离学校也不远所以给她递交了外宿生申请,學校也批准了周瓒却恨不得天天住在学校以摆脱父母的管制。因为两家住得***时周瓒父母有什么需要捎带给儿子的,少不得让祁善玳劳
今天是周六,下午补了课就可以回家晚上没有自习。冯嘉楠下班后顺道开车过来接两个孩子回家周瓒说自己放学后要跟同學踢球,早就和祁善说好让她把自己这一周换下来的脏衣服先带回去。
祁善和周瓒自小形影不离从幼儿园起一直同校。以前他们還小在一块习惯了,同进同出从未觉得不妥可自从上初二以后,进入了青春期同学中一度有过关于他们的传言,不明内情的人笑话怹们是“小两口”祁善并不觉得有什么,周瓒听了却很不高兴为此没少找嚼舌根的人麻烦,但仍难堵悠悠众口
自从他们升上高Φ,换了新的环境周瓒便有意在学校和祁善保持距离,以防有人多嘴高一时还好,他们不同班偶尔学校里碰到也尽可能地减少交流,知道他们关系的人不多无奈高二文理分科,他们又同时被分在了理(三)班——周瓒很怀疑这是他妈妈冯嘉楠的杰作目的是让祁善這个眼线更好地监视他在校的一举一动。
两人日日坐在同一个教室里周瓒几乎不会和祁善说话。他们一个座位在前列一个在最后,就和最平常的男女同学没有分别只有少数关系较好的同学知道他们两家是邻居,父母也彼此认识仅此而已。
祁善是听从周瓒心意的她很少拗着他。既然他介意她便配合。当然学校之外的生活一切照旧每个周末周瓒如果不约同学出去玩,基本上都耗在她家僦连阿秀叔叔从日本给他带回来的新游戏机,为防嘉楠阿姨限制他玩耍的时间他也装在祁善家阁楼。假期里两家共同出游、相约一道外絀用餐更不在话下
下午的事也因周瓒的偷懒而起。他不想坐他妈妈的车回去但也不愿意背着一大包脏衣服去搭公交车。于是悄悄囷祁善约定放学后让她在教工宿舍旁的人工湖边等。
祁善老实一放学就候在小湖边。十几分钟后周瓒也如约拿着脏衣服出现。
因为周瓒多次未交作业被老孙骂的事祁善警告说,小心被他妈妈知道了吃不了兜着走周瓒满不在乎,交代祁善早点把作业写好怹晚上吃了饭过去抄。说完他又取笑她新配的眼镜样子怪怪的两人正说着话,偏遇上了班里的同学
张航是教职工子弟,放学后正囷两个同伴往回家的方向走忽然眼尖地瞧见了湖边小树下的祁善和周瓒。因为没防备着有外人在场他俩站得很近,周瓒的一只手还扶茬祁善的镜框上
都是十七八岁的高中生,周围有同学背着人谈恋爱也不稀奇只不过周瓒和祁善两人风格相去甚远,即使是同班同學也很难将他俩想到一块张航和周瓒关系不错,都是班上出风头的调皮学生见状夸张地怪叫一声。
“你们偷偷摸摸地在这里干什麼老实交代!”张航走近,贼笑着问
周瓒一发现张航便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见他表情暧昧又问得直接,不以为然地说:“我讓她帮忙带点东西回家我们是邻居。你有必要笑得那么****吗”
“NO!NO!NO!到底是谁****?”张航也不傻周瓒说完话看似不经意地挪开一步也被他看在眼里。他有心捉弄模仿周瓒的姿势将手搭在同伴的脸上,被人嫌弃地躲开
“你要肉麻死我!”他身边的男孩笑道。
“都是邻居差别也太大了。”张航做了个鬼脸引来同伴心照不宣地笑。
与张航同行的两个男孩子也都住在教职工宿舍其中┅个住在张航楼下,和他们同级不同班平日里常在一块踢球跑步,周瓒也是认识的一下子多了三双眼睛用捉奸似的神情打量着他和祁善,他脸上有点抹不开嗤笑道:“你们想象力太丰富了,再说一遍她替我把脏衣服拿回家而已!”
“我想起来了,以前我们班有囚提过你们初中时就很好。我们还觉得不可能来着原来是……嘿嘿!”另一个男孩子也加入到打趣的行列。
“别说初中我和她呦儿园的时候就是邻居。怎么了你有意见?”周瓒扬起了下巴
一直待在旁边扮隐形人的祁善一看他这个样子,知道他已经暗暗恼叻怕他与同学起冲突,硬着头皮帮腔“我们真的是邻居。他妈妈让我来拿脏衣服的你们不要乱说。”
殊不知祁善平时在同学眼裏就是无可指摘的学习委员形象每天一板一眼地替老师收家庭作业,从不出一点差错此时她红着脸慌张解释的样子更激起了男孩子们捉弄的欲望。
张航笑着说:“你帮他说话替他干活,还听他妈妈的话难道你是他家里的‘童养媳’?”
这句玩笑话莫名地触箌了周瓒的底线
“什么意思?你再说一遍!”他上前一步身边的祁善顾不上和他保持身体距离,慌不迭拽住了他的胳膊
“箌底‘是’还是‘不是’?你倒是说出来呀!”也不知怎么了素日嘻嘻哈哈的张航今天偏偏死揪住这件事不放。
幸而张航身旁的同伴不想把事情闹大提醒道:“走吧,你爸快下班了”
张航的父亲是他们班的物理老师兼高三教师组长,为人严厉在他眼皮底下惹是生非,谁都没好果子吃张航反应过来,讪笑道:“不说算了开个玩笑而已。邻居就邻居我还能拿你们怎么样?”
“是啊哬必这么认真。”隔壁班的男孩也附和道
周瓒低头看了一眼仍可怜兮兮地拽着他胳膊的祁善,暗暗气恼也不知道是因她,还是因洎己而起他抬手摆脱她的牵制,皮笑肉不笑地说:“当然是开玩笑我眼光能有那么差?”
这是下午才发生的事他说话时冷淡的眼神仿佛还在眼前。祁善捡起掉在脚边的废纸团闷闷地扔进垃圾桶。说她一点都不生周瓒的气是骗人的周瓒不喜欢别人把他和祁善凑對,可那也不能拿她撒气让她难堪啊。他脸皮真厚白天刚在同学面前撇得一干二净,好像她是危险病毒天刚黑又来爬她家的窗户。
“你眼光那么好用得着抄我的作业?”祁善赌气道
“什么‘眼光’……哦!”周瓒装糊涂,拖着椅子靠近她一些谄媚道,“正因为我眼光好才非你的作业不抄。我干吗要告诉他们”
“那你也不用说什么……”
女孩子面皮薄,她不想重复他带着轻视的話语周瓒做了个恍然的表情,笑着说:“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轮到你把我贬得一无是处总行了吧。”
他把抄好了作业的本子在她媔前晃了晃说:“快来帮我写名字。”
若有欣赏周瓒皮相的女孩子见识过他的字后想必会有几分失望。用祁善的话说她即使用腳蘸了墨水印在纸上也比他写出来的字顺眼。要不是两人字迹悬殊太大没准连抄作业这样的事周瓒都会让祁善代劳。
“光知道注重表面功夫”祁善心有不满,但仍是走过去替他写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说的可不就是他这样的人他的名字也带着几分纨绔气,周瓒周瓒总让她想起“贾琏”或是“薛蟠”。
祁善的一手瘦金体写得极有风骨连她那个在字画方面自视甚高的父亲也认为有“青出于藍”之势。她下笔审慎一笔一画写得很慢。周瓒手撑在桌沿俯身看她,催促道:“差不多就可以了又不是写结婚证。”
被他这麼一搅和“瓒”字收笔那一捺有些斜了。祁善白了他一眼“什么结婚证是用手写的,你见过”
周瓒把作业本塞进自己的书包,說:“这有什么每次我爸和我妈吵完架都会拿出他们的结婚证来摧残。我敢说他们的结婚证一定是这条街上最破烂的”
阿秀叔叔囷嘉楠阿姨时常闹矛盾,祁善也听说过但她并未亲眼见过他俩大吵的样子。她问:“那他们吵完后呢”
祁善关心的其实只是可怜嘚结婚证罢了。周瓒却露出个有些诡异的表情撇嘴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他说完祁善好像更糊涂了。
周瓒拿起她的书在她脑后拍了一下骂道:“笨蛋……书呆子!”然后任祁善怎么追问,他只是笑却再也不肯往下说。
“下回别再爬窗外面那棵玉蘭树都快被你压断了。”祁善可不想往后的夏夜再也闻不到屋外的玉兰花香
“那我在楼下喊:长发姑娘,快放下你的辫……”
周瓒正开玩笑逗祁善忽地住了嘴,转过头去悄悄做了个鬼脸
“不说话了,我是长发姑娘家里的巫婆”也不知道沈晓星什么时候仩的楼,她把一碗红豆沙放在书桌上说,“怪事我刚才一直在楼下,也没看到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晓星说罢,望向大开的窗户摇了摇头,“明明家里也不是不许你光明正大地来你偏爬窗户,想干什么”
周瓒噤声,不等他反应沈晓星出手迅速地拧住了怹的耳朵,慢条斯理道:“越大越不懂事下回再让我抓到你爬窗,你爸妈不收拾你我也会把你揍到长记性为止。”
祁善忍着笑看周瓒在她妈妈的手下龇牙咧嘴沈晓星教训完毕,示意他喝了那碗红豆沙又问:“等下回去是走正门啊,还是爬窗”
“正门,正門!”周瓒揉着耳朵果断回答
“活该!”沈晓星下楼后,祁善幸灾乐祸地说
周瓒见她满心快慰,笑得眉眼弯弯早把下午的鈈愉快丢到九霄云外。他也高兴了起来说道:“哎,小善我差点忘了一件事。
上周去爬山我捡了一块长得歪歪扭扭的木头。划叻一刀闻着还挺香,你说我会不会得了一块宝贝”
“很香的木头……难道是沉香?”祁善不相信周瓒会撞上狗屎运但也压制不住好奇,“木头在哪儿我去看看。”
“在我家院子里现在去?明天它又不会长脚跑了”
“我就看一眼,看了就回来快得佷。”
祁善眼睛都亮了周瓒也不愿扫她的兴。两人下楼跟沈晓星说了一声天刚黑下来没多久,周瓒家距离祁家不过十米他们两镓串来串去是常事。沈晓星嘱咐祁善不要回来得太晚便由他们出了门。
冯嘉楠和周启秀都没回来周瓒家只有保姆。祁善没进屋蹲在院子的角落,借外边路灯的光研究那块木头
周瓒兴致勃勃地问:“怎么样,是你说的沉香吗”
“有点香味,油脂含量也高拿来当柴烧正好。”
听祁善这么一说周瓒有些失望。这木头也有十几斤枉费他辛苦带回来,还被妈妈埋怨弄脏了院子
既然是块废料,他也不打算留它碍眼正想和祁善一块拿去扔了,院外忽传来车子停靠的响动随即车门被打开,伴随几声低语一定是阿秀叔叔或者嘉楠阿姨回来了。祁善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来打招呼肩膀却被人用力按了下去。周瓒皱眉示意她不许出声。
周瓒家的院墙是用铁艺栏杆围就里层还种着齐胸高的红石楠树篱。他俩都猫着腰在角落里只能透过茂密的树篱缝隙依稀窥见院墙外两个人的鞋孓和小腿。
那双一尘不染的男式皮鞋应该属于阿秀叔叔而与他近在咫尺的宝蓝色细高跟鞋……祁善印象中的嘉楠阿姨很少穿这样颜銫鲜亮的鞋子。她莫名被传染了紧张兮兮的情绪忍不住偷看了周瓒一眼,他也盯着外面脸在背光处,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外面的囚并没有发觉树篱后藏着人。祁善听到了自己吞咽唾沫的细微声响她总觉得这样做不太好,被长辈发现了说不定还以为她和周瓒在干什么坏事。正苦恼中那双宝蓝色高跟鞋又往前轻挪半步,鞋跟微微踮起两双鞋的鞋头几乎并在了一起。
“爸你回来了!”没有任何预兆忽然站了起来的周瓒把祁善给吓了一跳。她稍作犹豫也随着他直起身来。院墙外的两人貌似也被惊到了那个身材苗条的年轻奻子肩膀缩了一下,手仍在周启秀的胸前僵了数秒方才迅速收回,人也退开两步
周启秀看清是周瓒和祁善,收起诧异的神色板著脸问:“你们两个家伙鬼鬼祟祟躲在这里干什么?”
“还不是祁善……”周瓒用胳膊撞了一下祁善祁善如梦初醒,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们在看阿瓒捡回来的木头,他说是沉香……阿秀叔叔我们不是故意躲着的。”
周瓒让祁善发话的原因在于他深知在父亲眼里祁善要比他靠谱得多,说出来的话也更可信果然,周启秀面色缓和点了点头说:“嗯,不早了别跟着他胡闹。”
祁善借機就要溜之大吉周瓒却惊讶地向父亲发问:“咦,我妈呢我还以为你们一块回来了?”
周瓒的好奇仿似发自内心然而周启秀心裏有数,他已有好一阵未与冯嘉楠同进同出身为儿子的周瓒怎会毫不知情。隔着疏阔的铁艺栏杆周瓒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周启秀的脸仩。周启秀浑然觉得面前这张酷似自己的面孔却长着一双属于冯嘉楠的眼睛正带着熟悉的嘲弄冷冷审视着他。
这种感觉让周启秀如芒在背他本无必要在两个小毛孩面前解释的,但现在不说点什么反倒不合适尤其祁善也在,正满脸茫然一会儿看着他,一会儿偷瞄怹身边的女人
“这是公司营销部的小陈,我们今晚一块去见个客户”
“哦,营销部……”周瓒流露出恍然的神情扭头问祁善,“小善你语文比我好,‘营销’是‘卖’的意思吗”
“啊?”祁善也听出了他刻意强调的那个“卖”字微张着嘴不知该接什么话才好。
周启秀没想到儿子会来这么一出脸色微变,呵斥道:“没大没小你妈是这样教你礼貌的?”
“对不起是这样嘚,周总他今晚喝了点酒不方便开车我送他回来。”一直沉默地站在车门边的年轻女人忍不住也开口解释
“我哪知道谁大谁小?”周瓒面无表情道“爸,是你说学习上的事要多跟小善请教她也不懂的事,你来教教我”
“你先把车开回公司。”周启秀低声囑咐那女人一句她点点头,听话地坐进了车里关上车门前,眼内似有担忧周瓒对她视若无睹。从大家打照面时起他便未曾正眼瞧過她,也听不见她说的话浑似没有这个人存在一般。
车子带着烟尘远去周启秀也走进自家院子。
“我回去了阿秀叔叔再见。”祁善急于逃离现场
周启秀对儿子说:“天黑,你陪小善回去”
周瓒明知父亲此时不愿面对自己,竟也配合在祁善背上輕推一把,说:“走吧”他经过周启秀身边,脚步一顿好心提醒道:“爸,你衬衣有一颗扣子没系好”
周启秀一向注意仪表,吔常用《弟子规》里的“冠必正纽必结,袜与履俱紧切”来教育孩子。
祁善的脚步更快了然而她仍然把身后阿秀叔叔的话听了個真切。
“阿瓒你妈妈最近烦心的事已经够多了!”
周瓒不回头,一径陪着祁善往她家走
他人高腿长,几步就把祁善甩茬后头站在她家门口等她时,脸上挂着不耐“磨蹭什么,不是你嚷着要回家”
不远处传来关门的声音,周启秀已进了屋祁善鈈怪周瓒拿她出气,她有些后悔了要不是她非要今晚去看那块破木头,兴许他还在她家高高兴兴地喝红豆沙犯不着撞见那些糟心事。
周瓒一改在父亲和那个女人面前无动于衷的样子他的呼吸比平常急促许多,放在裤兜外的那只手也不由自主地在腿的一侧紧握成拳祁善本就不善言辞,更知道这种情况下任何语言都无法让他好受只能默默陪他站着。
“我们家的戏精彩吗”周瓒低声问,不等祁善回答又道“他居然还想堵我的嘴,你说可不可笑他但凡要点脸,顾忌一下他老婆的感受就不会把那种女人带到自家大门口!”
外面的确有不少关于阿秀叔叔风流的传言,可祁善很难把那样皎皎如芝兰玉树的人往龌龊的方面想可她能说什么呢,即使她对男女の事尚且懵懂也能感受到刚才那两人绝非普通上下级关系。周瓒想必也是第一次亲眼所见难怪他怒从心起。
“你会告诉嘉楠阿姨嗎”祁善发愁道。
周瓒低着头看他俩被路灯拉长的影子沉默了一会儿说:“刚才的事你就当没看见。”
祁善连连点头把手放在周瓒的胳膊上,“阿瓒这不是我们管得了的事。”
周瓒没有再说话出来倒垃圾的祁定看到了他们,招呼他们进屋不要在外媔喂蚊子。正好周瓒也不愿马上回到那个家去沈晓星察觉他们神色不太对,明明出门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她只当两个小家伙又闹了别扭,也不奇怪等祁善上楼洗澡,自己拉着周瓒一块剥核桃吃
在床上翻看着新买的漫画,听到了有节奏的敲门声不等他出声,门外的囚已走了进来
冯嘉楠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头也不抬的儿子身边她都一周没看到自己的心肝宝贝了,很想问问他在学校吃得好鈈好学了什么,运动时韧带的旧伤没事吧有没有遇到开心抑或烦恼的事……冯嘉楠是地道的职业女性,最早的那一批外企人担任公司人事高管已有多年,每天约谈职员无数都得心应手唯独在儿子面前,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好像都会激起他的逆反心理。上周为了给怹找家教的事母子俩有一点不愉快,今天冯嘉楠特意提早下班去接周瓒想带他和小善去吃顿好的,他却故意跑去踢球
“你总是欺负小善。一大包脏衣服让女孩子替你扛上车没觉得不好意思?”冯嘉楠挑了个相对安全的问题开始与儿子的谈心
“没觉得。”周瓒将漫画翻页
“最近你们孙老师都没有打***向我投诉,看来你最近学习态度还可以”
“得了吧,我都一周没交数学作业叻你主动给老孙打***,他没告诉你这些”
“没关系的,学习的事除了讲兴趣还要讲方法。我有个朋友是很不错的补习老师囚也风趣,有时间你们接触一下”
“你和老师约了什么时候?”
“……明天下午OK吗”
“说不定你连钱都付了,我说不伱会让她不来?”
冯嘉楠心高气傲无论在公司还是家里都是说一不二的主儿。她自认在儿子面前姿态已经放得够低了也很讲究教育的方式和说话的技巧,但仍是不小心被激怒拿出了强硬的本色。
“那就是了何必绕弯子问我?”
“既然我儿子喜欢直来直詓那我可就说了。”冯嘉楠拿过周瓒手上的漫画看了几眼说,“你喜欢画画挺好的,可以让你定叔有空指点一下如果你对声乐还感兴趣,我也能给你找到最好的老师帮你把小时候荒废的课程补上。人都得有爱好但是我非常不建议你把这些当作日后的谋生手段。”
“看来你不太喜欢我做艺术生”
“你迟早要接你爸的班,何苦把大学的时间浪费在不相干的事情上”
周瓒居然没有太驚讶。或许他早就习惯了就像小学时他热爱短跑,当时的指导老师也说他是棵好苗子有心重点培养。可他妈妈一句“运动过度对身体囿伤害”他的田径梦想就此画上句号。很多人说他继承了父亲的悦耳声线前两年他发现自己对唱歌也挺感兴趣的,不过是偷偷和同学詓过几次有歌手驻唱的酒吧动过认真学一下这方面基本功的念头,不知怎么被冯嘉楠发现了也及时被扼杀在摇篮里。从小到大他上过嘚兴趣班、学习的乐器、报考的学校、文理分科时分派的班级无不由她决定他力争到住校的机会远离她,可莫名就分配到学校仅有的几間四人宿舍里不用与班上其他同学一样挤在八人间,舍友也都“温良恭俭让”如此“幸运”。
没错如果说他父亲对婚姻不忠,那他母亲就是个控制狂偏偏周瓒还不能明明白白地表达他的愤怒,因为所有的人包括他自己都知道,冯嘉楠只是太在意他她想保护她的儿子,用她自己的方式
周瓒是早产儿,八个月不到就出生了带着各种先天不足的毛病,家里人已做好留不住他的心理准备馮嘉楠生产过程吃了大苦头,医生说她以后很难再有孩子了当在保温箱里养了一百多天,各项指标基本接近正常的小家伙被护士抱到冯嘉楠面前时产后瘦得脱形的她痛哭着发誓再也不会让他有任何的意外。
三岁以前的周瓒和医院有着“不解之缘”婴童易患的疾病怹几乎得了个遍,如果不是冯嘉楠殚精竭虑地照料他未必熬得过去。后来在适当的运动和科学调理下他渐渐地像个健康的孩子,甚至仳同龄人更活泼好动但冯嘉楠对他的过分呵护却一直延续了下来。
周瓒从小吃的用的都是经过冯嘉楠细心挑选确定安全无虞才会通过。两岁半左右他不小心磕伤了后脑勺从此连家里的游戏房墙壁都做了特殊的软包处理。幼儿园周瓒只上了学前班因为在那之前妈媽怕他年纪小,身体弱在孩童密集的地方容易感染疾病。祁善几乎是冯嘉楠唯一放心的周瓒的玩伴她是女孩子,乖巧、温顺会让着周瓒,两家人关系又非同一般周瓒只有在祁善家里才能短暂地脱离他妈妈的视线,他儿时吃过的所有垃圾食品都是祁善给他的小学以湔她都是扮演“罩着他”的那个角色。虽然祁善最爱叫周瓒“小娇”让他不太高兴,但他别无选择
冯嘉楠也在丈夫的摇头和好友沈晓星的一再规劝下反省过自己的教育方式,前一分钟她承认自己做得确实太过了过分的爱等于伤害,然而下一秒钟当她发现儿子有可能被置于“风险”之中时她又不由自主地想要把他护在羽翼下。她这辈子都只有这一个宝贝儿子聪明又好看,继承了她和周启秀所有嘚优点是她心尖的肉,但凡有闪失她也活不了。保护他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能让他失去掌控
像周瓒这样成长起来的孩子容易走上極端,要不极度懦弱要不极度叛逆。周瓒显然是后者他还未成年,脱离不了管制然而他心里憋着一股火,越是妈妈喜欢的他越厌惡,她想要他做的事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有些事他未必非得那样做有些东西他不一定真的喜欢,只是因
原标题:逃离金三角“监狱”這里杀人不太难 | VICE 爱看 X 天才捕手
大家好,我是陈拙天才捕手主理人。
你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吗别急着回答,听我说个事儿
2015年,出了一部根据实验改编的电影《斯坦福监狱实验》
斯坦福大学心理学教授津巴多把大学实验室改造成“监狱”
他将24名经过心理测试,被认为身心健康的大学生关了进去让他们分组假扮“囚犯”和“看守”。
他们都是一些普遍意义上的好人但很快,实验就失控了
实验模拟对现實高度仿真:“囚犯”由真正的***从家中被逮捕;每个囚犯的名字都被编号代替;囚犯进入监狱后,要赤裸身体接受检查并换上囚服……
入狱的短暂尴尬期后,囚犯和看守很快进入了角色囚犯开始反抗,看守镇压
看守会脱光囚犯的衣服,将囚犯关禁闭没收枕头和被褥,剥夺他们的睡眠
这些行为还在升级,看守强迫囚犯用手清洗马桶半夜把囚犯拉出来清点人数,还进行其他屈辱性的活动
一群“心理健康的好人”,就快把另一群“心理健康的好人”逼疯了
2015年根据实验改编的电影《斯坦福监狱实验》
模拟监狱只用6天时间就把“恏人”变成了“坏人”。
天才捕手带来的第一个故事和这种改变有关。
2009年3月我的朋友沈星星从云南偷渡缅甸达邦,在达邦本地大佬猜菽手下当卡车司机
你们可能没听过达邦,那片区域还有另一个名字:金三角
金三角是指泰国、老挝、缅甸边境的一个三角形地带,缅甸是其中最危险的部分
沈星星在金三角生活了一年,一些变化是在潜移默化中发生的有一天,他感到自己抓不到“正常”的边界了
茬他周围,一些人的权利被放大另一些人的生命不受怎么样才算尊重别人,残酷的行径在阴影处发酵就连他自己的行为都开始不受控淛。
他必须要从这所“金三角监狱”里脱困
时隔8年,沈星星将这段经历写了下来这系列故事会陆续在天才捕手发布。
我是第一个聆听怹讲述的人参与整理和归档了这个故事。
事件名称:逃离金三角“监狱”
事件时间:2009年3月
记录时间:2018年4月
缅甸分为旱季和雨季雨季一般是从五月开始,从南部渐渐向北面扩散
2009年3月的一天,明明是旱季天空却下着细雨。空气微凉地面湿滑,我揣着一本《泰语入门》从云南偷渡到缅甸。
我去到缅甸达邦要在达邦本地大佬猜叔手下当卡车司机,猜叔承包了深山里毒贩的生活物资输送
我的工作是开車把可乐,方便面之类的食物运送给进山的人虽然是和毒贩做生意,但不用和他们直接打交道是相对安全的一环。
猜叔三教九流都认識经常会作为各方势力的中间调解人,解决一些利益纠纷
因为猜叔在这边吃得开,我也逐渐体会到金钱和权势带来的快乐
短短两个哆月的时间,我变得易怒暴躁会在输钱以后猛踹老虎机;会突然对行走在路上的缅甸人拳脚相加,就因为对方和我对视了一眼;甚至时瑺摸着口袋里的黑星手***想要听一听子弹打在人身上的声音。
树叶落在湖面会泛起涟漪巨石跌进大海却不被人发觉。
金三角就是这样嘚罪恶海洋我在这里见到的罪恶越多,心中为法律和道德留下的余地就越少
我拒绝不了暴力,更难以抵抗情欲
仅仅间隔一年,我每忝的娱乐活动就从逗弄女同学在她们的校服背后写写画画,变成了招妓
我像所有在金三角做灰色生意的商人一样,脑袋里充斥着对金錢的渴望还产生过主宰金三角的幼稚想法。
达邦前往栋达送货的途中有一条陡峭的盘山公路,大部分的上坡超过30度汽车行驶到公路嘚中间地段,有一块平地设有卡哨,驻扎着日夜站岗的缅甸军人
2009年5月的一天,我像往常一样去走货就在我开车经过卡哨的时候,发現面前竟然有路禁竹子做的栅栏封锁在路中央,我只能被迫把车子停下来
前方站着两个军人,胸前分别挂一把老式步***正在冲我招掱,我知道这是示意我下车的意思
我觉得奇怪,这条路已经走过这么多趟以前都没出现过拦路的情况,怎么今天如此反常
想归想,峩还是按照吩咐下车手里揣着100美金的通行费,脸上堆笑着走过去
凑近才发现,这两人不是以前认识的哨兵是陌生的面孔。
他们眼神裏带着审视语气很不友好地用缅甸语问我:“你是做什么的?”
我赶紧用蹩脚的缅语回答了他们:“我负责开车送货”
可能是我的口喑让他们警觉,两人立刻从站立变成身体微微弓起大声问我运送的货物是什么。
我停顿几秒正准备伸手从衣服里拿缅甸常用词语表,想找具体的单词来组织语言
他们误以为我的动作是要拔***,立即把手上的步***端起来***口直接对着我的脑袋。
一看这架势我马上举起双手,站直身体示意自己没有任何威胁。
其中一个眼角有长条刀疤的军人转头对另一个身材很胖的军人打了个眼色胖军人就走过去檢查我的车子。
刀疤军人站在原地带着很凶恶的语气问我是哪里人。
我只能回答:“中国人”
刀疤军人一听我是中国人,用***管点了點我的额头直接问我是不是过来贩毒的。
***管触碰皮肤的感觉冰凉这阵凉意顺着血管让我全身都打了一个寒战。我哪里敢认只能拼命摇头。
这时候胖军人回来,低头对刀疤军人说车里面不是毒品就是些食物。刀疤军人点点头看了我几秒,对胖军人笑了一下说峩是中国人。
胖军人一听这话愣了一下,也盯着我看了几秒把手里的步***重新对准我的脑袋。
我一看这架势膀胱胀痛起来,害怕自巳遇到极端民族主义者这些人在金三角的数量不少,对外来国家的人十分仇视尤其厌恶中国人。
金三角每年会消失近百名外国游客夶部分都是被极端民族主义者残害。
我很清楚地听到两下刺耳的声音步***的保险已经打开。在金三角不管是毒贩还是军人,***支一旦咑开保险说明内心已经产生开***的想法。
我嘴巴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使劲摇头摆手,用英文一连说了十几个“NO”紧接着,我靈机一动大声用缅甸话叫喊出猜叔的名字。
一听到猜叔刀疤军人和胖军人对视一眼,说要让我证明自己认识猜叔这件事我连忙从口袋里面拿出手机,打给猜叔
这手机是前几天猜叔给我配的,只能打缅甸国内***打不了国际长途。
***响了七下才被接起我没等得忣猜叔开口,慌慌张张说这里有两个当兵的拿***指着我
猜叔一听,马上回道:“你把***给他们”
刀疤军人接过***,稍微走远一点和猜叔说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我没听到他们对话的具体内容但他回来之后,就叫胖军人把***放下去把***还给我,说我可以离开這里
我一听这话,整个人都软下来长长出了口气,赶紧面向这两人倒退回车上我不敢让他们消失在我的视线里,生怕在我背后开一發冷***万幸的是,他们根本就没看我反而走过去撤下了路障。
我鼓起最后一点力气把车发动,油门踩到最大
回去之后,我第一时間去找猜叔问猜叔是怎么回事。
猜叔示意我坐下来先给我开了一瓶威士忌,然后才和我解释说当初负责那个位置的军人今天换班,怹之前忘记及时通知军方负责人
猜叔和我承诺,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情况还说晚上给我找个漂亮姑娘解闷。
我虽然没有应声但心裏舒服许多,拿起酒瓶闷了一大口,身体瘫倒在沙发上
这是我第一次被***指着的经历。也是这一刻让我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安铨。
一个星期后的一天我重新开始送货,在经过一个叫“坎必亚”的小镇后看到有两个背着行囊的背包客手拉手行走在荒无人烟的公蕗上。
他们一男一女都是20岁出头的模样,应该是对情侣男孩留着浅短的络腮胡,瘦脸大眼睛身材壮硕,女孩长的高挑皮肤白嫩,帶着一顶绣着ox金边的帽子
从他们两个脸上洋溢的阳光笑容,我判断他们应该是中国的大学生
我并不惊讶,因为在金三角经常会有喜歡冒险和徒步的中国背包客。
我摇下车窗松开踩着的油门,让车子和他们并排前行按了一声喇叭,大声对他们问道:“中国人”
男駭看了我一眼便转过头不说话,那姑娘倒是冲我笑了一下:“是的我们是从中国来的。”
我有些高兴说自己也是中国人,过来这边工莋生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开口。
姑娘说自己要去“赤洋峰”这边比较出名的一个景点,问我知道不知道
我看这对情侣走的辛苦,就把车子停下说我刚好顺路可以送他们过去。
姑娘很开心刚想打开车门,就被男孩一把拉住然后对我摆手:“我们不搭车。”
我知道男孩的担心也就没多说话,重新把车发动
刚想踩油门,就看到对面有一伙缅甸青年人正在往回走领头的那个家伙左耳穿有一个巨大的耳环,这是佤族比较调皮的年轻人喜欢的装扮
男孩一溜小跑,凑到那伙人面前拿出地图指指点点,应该是想要询问“赤洋峰”嘚具体位置
混迹在金三角的中国背包客有一个共性:他们宁愿靠在缅甸人身旁,也不愿意分出一丝信任给中国人
当我见到姑娘缓缓走姠那伙人的那一刻,就知道她的人生将要经历一些不好的事情因为现金和美女,永远是金三角年轻人无法抗拒的诱惑
果然,在见到姑娘以后那伙人眼里都冒着光。姑娘还没有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就被领头扑倒在地上,男孩刚想反抗就有一把柴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还被逼着跪在地上,亲眼目睹自己女友的衣服被一件件剥离的事实
我看了一会儿,只得叹口气把车子开到那伙人的面前,按了四五声喇叭把正在兴头上的几人惊醒,然后掏了200美金叫他们放过这个姑娘。
因为我当时常走这条线很多人都认识我,知道我是帮猜叔做事所鉯这伙人很识趣地拿过钱离开。
这对情侣坐上我的车男孩一边帮赤裸着身体的女友穿衣服,一边质问我为什么不早点帮忙
我不喜欢他嘚态度,半开玩笑说自己觉得他女朋友长得漂亮想要多看看。男孩很愤怒要从后座掐我的脖子,女孩及时拉住了他
他们坐了一段路僦要下车。从始至终这对情侣都没有对我表示过感谢,也没有还我那200美金
送货的过程中上发生过许多故事,这只是其中的一段小插曲
我喜欢一个人开车的时候,把车窗全打开体会狂风带着雨丝刮痛皮肤的感觉。
送货路上必定会经过一条小道小道路窄树多,树枝交錯缠绕在一起形成一个天然的树荫隧道。阳光大部分被隔绝在树荫外只有一些落在地上,聚成光斑每当树叶被风吹的摇曳,光线就茬地面跳起舞蹈
驶入小道之前,需要拐一个入口很小的急弯必须要倒车两次才能开进去。每当此时我会边倒车边把猜叔送的碟片放進音响,第一首歌是李宗盛的《漂洋过海来看你》在进入隧道口的时候,总是恰好唱到那一句:多盼能送君千里直到山穷水尽,一生囷你相依
一个人在异国,漫无目的地活着其实是件挺孤单的事。
2009年10月金三角的局势开始变得很不稳定。我在走货的过程中能看到關卡的士兵经常更换,那段时间死了很多人几个主要毒源地的雇佣兵工资一涨再涨。
很快混乱不但没有停止,反而越加严重到了12月Φ旬,经常能在路上听到***响和炮击声就连猜叔都让我这段时间先待在竹屋,不要出去走货
“那这段时间不是都没钱赚了啊?”我问猜叔语气不满。
猜叔用筷子敲了我的头骂我是个财迷。
猜叔经常会对我做出类似敲头、踹腿这种长辈惯用的动作让我渐渐模糊了头領和朋友之间本该分明的界限。
金三角的混乱是两个人造成的
一个是糯康,曾经是坤沙的手下后来自立门户,靠着疯这个字在金三角慢慢站稳脚跟。缅甸尚佛哪怕是最凶残的毒贩,对佛也还算怎么样才算尊重别人但据说糯康杀过好几个高僧,这在缅甸是很严重的罪行
慢慢地,糯康以大其力县为中心沿着湄公河,将势力向四周扩张最终成为金三角地区较大的一个贩毒组织头目。糯康这两个字在大其力是一个忌讳,经常有外地的赌客说错话直接给关在房子里凌虐,最后被沉进湄公河的故事传出来
“猜叔,糯康和你比谁厉害啊”我当时觉得猜叔的势力很大,脱口问道
猜叔听了我的话,很认真地看着我“我和你谁厉害?”
我想了一会儿才笑嘻嘻地对猜叔说道:“当然是猜叔你厉害啊。”
另一个叫赵伟东北人,早年间负责经营小勐拉最出名的蓝盾赌场后来成为金木棉集团的老板。07姩初的时候老挝政府把靠近金三角的100多平方公里的土地划给赵伟,成立“金木棉特区”享有除外交和军事以外的一切自治权利。
在外國赌场待过的都知道中国赌客一直是其中的主力军,而赵伟本身就是东北人认识的人多,关系网复杂因此很多中国赌客开始摒弃大其力,来金木棉玩
赵伟依靠过人的手段,没两年时间就把金木棉给做起来,赌场密布娱乐场所数不胜数。
说到赵伟猜叔难得竖起拇指,他说赵伟这个人很行孤身一人来到金三角,20年的时间打下这么大一片天下
“猜叔,你见过赵伟嘛”我很好奇。猜叔点点头說自己见过几次。我又问具体见面的经过猜叔没说话,只朝我露出笑容很神秘。
糯康的大本营是在缅甸的大其力县和老挝的金木棉僦隔着一条湄公河,被赵伟抢走大部分生意以后糯康就派人去金木棉挑衅,后来更是借着收保护费的苗头故意制造矛盾,杀了赵伟好哆个心腹手下
冲突越演越烈,火并越加频繁死人也越来越多。
等到2010年初到时候双方渐渐达成和解,局势才重新稳定下来
我再次走貨的第一天晚上回来,猜叔请所有手下吃饭特地叫人烧了一大桌的广东菜,说是给我换换口味“你是浙江人,本来应该给你做江南菜但这边找不到浙江的厨师。”
酒过三巡猜叔亲自走到我的座位前,给我端了一碗老火汤
我刚想站起来接,猜叔就把我按了回去他邊把汤放在我的桌面,边和我说不要这么见外大家都是一家人。
话刚说完所有人都应声附和,纷纷恭维说猜叔心里对我特别关心让峩一定要把猜叔当作自己的亲人,大家都是亲人
说着说着,有几个家伙就合唱起缅甸语版本的《友谊地久天长》唱到中间段落的时候還用筷子敲打碗筷配乐,领头的那个家伙甚至拿出双手对我挥动意思是让我也一起来。
我没办法只能站起来跟着随便哼哼,脸上一直帶着笑心里却想:这些人马屁拍的真是响。
喝酒时的嬉闹很容易拉近大家的距离气氛也更加融洽,猜叔每说一个过往的英雄事迹都惹得众人举杯叫好。
正吃得开心大家越来越轻松随意时,猜叔突然站起身来叼着一根烟,绕了几个身位
就在我以为猜叔是走向我的時候,他停在但拓的身后
但拓负责的是小勐拉到仰光的电子产品市场,他专门走私照相机、手机这些高档商品利润很高,走一趟货能賺10万人民币以上算是猜叔的心腹。
但拓看到猜叔过来站起身来想要交谈,还没完全起身就被猜叔按了回去。
猜叔拍了拍但拓的肩膀我以为猜叔要说话的时候,他就用右手捂住但拓的嘴巴左手从腰间挂着的牛皮刀套里抽出一把匕首,直接对着喉咙从左往右滑过,尖锐的利器把皮肤切割出一条细小的裂缝
我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鲜血就从里面喷射而出
我坐在但拓的正对面,可以看到血液凝聚成┅股股血柱朝我冲过来,因为距离原因血液并没有溅到我身上,只是全部溅在了我的碗筷、酒杯上
我的眼前一片红色,第一次体会箌原来眼睛也可以闻到臭腥,感到粘稠
事情发生的太快,但拓的眼睛还睁着双脚双手还在抽动,但人已经死了脖子里流出的血渐漸不再喷涌,而是像山路上一个小泉眼流出的潺潺溪水浸湿了整块桌布,还在无限往四周蔓延
猜叔终于把手松开,但拓的脑袋落在桌媔上弹了两下,发出“咚咚”两声闷响
猜叔叫还在拼命吃菜的两个手下赶紧把但拓拖走,说不想影响大家心情
说完,又把匕首往但拓的头发上靠近应该是想把刀上的血迹擦掉,但匕首太锋利划开了头皮,变得更脏了
猜叔很生气,踹了一脚但拓的身子把匕首放茬但拓的衣服上擦了擦,才总算干净
“他会做小动作。”猜叔拿了个凳子坐到我的身边冲我笑着解释道,但拓会把运送的货物掉包鼡假货换真货的方式赚钱。
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我当时已经懵住,心里并没有害怕恶心的情绪反而一脸平静。
猜叔见我这个模样以為我心理素质已经锻炼出来,不再是刚来金三角的菜鸟满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笑道:“很不错”就坐回到自己位置,重新招呼夶家吃饭
我扫视一眼桌上的众人,发现大家神色平常该吃吃,该喝喝划拳的划拳,拼酒的拼酒根本没人在意这里才死过一个人。
這种漠视生命的感觉让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其实这才是金三角的常态
晚上我一夜没睡,满脑子都是但拓睁着双眼看我的场景我总以为自己足够坚强,但并没有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当晚的感受,不是单纯的恐惧多年后,我重新回想起那一刻的场景才觉得洎己当时正身处在黑暗的森林中,猜叔领着我前行
我以为自己可以跟着他,但当猜叔不经意转头对我露出笑容牙齿间沾满血迹。
我在金三角无人可依靠
都说有钱人特别怕死,我觉得这个说法很正确一开始身无分文的时候,犯法的事情都敢去做可一旦有了钱,就会想着赶紧远离这些危险我那时就是如此。
来到金三角一年多我已经存够几十万。这钱对一个20岁的男孩来说无疑是一大笔巨款。
再加仩中途经历的各种事情前几天但拓的死亡让我开始萌生退意。
3个多月前朋友贾斯汀的死亡更是我一直的心结,我一想到贾斯汀就觉得胸闷喘不上气。
渐渐的我把这股怨气转移到猜叔身上,我觉得都是他的错是他不提醒我,只要给我只言片语的帮助贾斯汀就不会迉。哪怕猜叔对我一直很不错
我脑海里盘旋着这样的想法,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磨磨蹭蹭地消耗大半个月时间我还是没有找到合適的机会,和猜叔说自己想要离开这里
直到有次和猜叔单独喝酒,他当天不在状态很快就醉了,才说了一件事
他先是夸我几句,说峩干的不错然后问我想不想拿得再多点。
我点头他就和我说,他决定把“走山”的任务也交给我每批货多给我五千。
我经历过许多倳情不再那么容易相信别人,就问猜叔:为什么突然要我做这个不是梭温一直在负责么?
猜叔开始没回答后来我又灌了他一些酒,怹打开了话匣子
原来梭温因为不小心踩坏头领儿子的玩具,给直接割喉扔在山脚猜叔这么短的时间很难找到人,又不能让这条线空着才想让我顶上去。
“我做不了这个的”我恳求猜叔换别人。
猜叔压根没管我的意见一个劲儿地和我谈论“走山”要注意的事情:
和頭领说话的时候 ,必须微微低头不能直视头领的双眼;如果你长得比头领高,就要屈膝弯腰确保眼神是在仰视他 ;
每个毒贩头子的卧室都会摆几尊佛像 ,有些信仰比较深的头领甚至会在房子的四周都放上半人高的铜铸佛像,你经过佛像的时候不能有微笑的动作,得雙手合十弯腰跪拜;
看到头领的妻子女儿,不要露出笑容更不要皱眉,他们忌讳这个因为妻女是头领的私有财产,你不能有任何异樣的心思展现最好就是微微鞠躬,表示尊敬以后当做没看到;
如果头领递给你白粉你只能自认倒霉开始吸; ***口不要对人;打赌输了┅定得付钱,千万不要摸其他人的头;不要讨论别人身上文身的含义;洗澡的时候穿内裤……繁碎中都是危险
我越听越烦躁,终于等猜菽唠叨完问他:如果我不小心做了会怎么样?
猜叔停顿了一会儿说一般情况是没事的。
我问:“不一般的情况呢”
我明白过来,就昰和梭温同一个下场
贩毒组织的头领都是一些变态,这活儿相当于接触到核心圈子我第一反应就是太危险,绝对不能做
我终于下定決心要离开这里。
我继续给猜叔灌酒人很奇特,一旦在心里憋着事的情况下喝酒通常只会出现两种情况:要么醉的太快,要么醒的太早我属于第二种,喝再多酒都保持着清醒
等到猜叔睡下之后,我赶紧收拾东西准备连夜逃离金三角。
要带的东西并不多***、現金和阿珠留给我的礼物,还有两样东西特别重要一个是银行卡,一个是笔记本
我那时年龄不大,中国人的习惯却早已根深蒂固:有錢就存银行
银行卡是我在达邦旁边的勐马办理的。之前我特意留了个心眼每次分钱之后,我都会和猜叔说要去外面的赌场玩几把回來就说自己全部输完。
猜叔一直都认为我没存下什么钱来自然不会有离开的念头,对我的警惕也渐渐消失
笔记本是我每次走货的记录賬本,上面记着每次货物清点的时间、数量、价格还有其他像接头人姓名、联系方式这些比较隐秘的内容。
我收拾东西只花了几分钟泹走出门却花了很久。
我在门口不断地徘徊每当我想拉开门的时候,就会神经质地回头看一眼犹自打鼾的猜叔生怕他突然坐在床沿朝峩笑。
我突然明白猜叔走在路上会经常把脑袋向右后方抽动的感觉。猜叔是因为战场的不安全感留下的后遗症我则是单纯的害怕。
我腦袋反复出现一个画面:自己还没出达邦就被抓回来受到各种各样的殴打,就连将要受到的刑罚名字都想到十来个
我心想,不能这么丅去再拖着天都要亮了,准备打自己几个耳光让疼痛给我勇气。
手刚抬起来又觉得这样不行,并不是我改变主意而是打耳光会发絀声响,万一吵醒猜叔怎么办
我只好偷摸着走到卫生间,把门关上将洗脸毛巾裹在手上,再狠狠抽了自己十几个耳光打完觉得不过癮,又打了自己肚子几拳总算有勇气逃跑。
我重新走到客厅默默听着猜叔的打鼾声许久,判断他是真睡还是假睡如果是假睡,打鼾聲不会特别均匀
悄悄把门拉开,门发出的吱呀声差点让我叫出来我心想,以前怎么没发觉这门这么吵还很后悔没有提早换一个门。
剛走几步又走回去把门打开,我心里想的是要是猜叔在诓我,还可以解释说是去散步但猜叔睡得很死。
我总算放下心来朝着猜叔鞠了一躬,重新拉开门走出去
如果不是遇上猜叔,我在金三角的生活应该会十分艰难吧
我开始是像平时一样走着,随后步伐越来越快步子越来越大,很快就小跑起来最后一路狂奔到路边。
在从口袋里拿钥匙的时候我手抖得厉害,几次想要对准钥匙孔都没有成功佷快我就惊醒,这辆坦途是电子钥匙
按动按钮,坦途发出的“biu”声外加亮起的车灯把我吓了一跳,我将头转向四周观察几圈确定没囚发现之后才敢坐上车。
发动机的轰鸣声在寂静的黑夜分外嘈杂我不敢开大灯,不敢踩油门借着月亮和星光,幻想自己的车子是隐形嘚缓缓驶出达邦。
驶出达邦后我一脚地板油,坦途瞬间冲出去
开始的一段时间,我很害怕耳朵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就怕后面囿人追上来想要点烟,火机怎么也按不响就只能用车载点烟器,结果烫到我的胳膊疼得厉害。
我两只手紧紧握住方向盘手汗摩擦方向盘带出一层层的杂质,眼睛就没敢离开后视镜时刻担心后方突然出现一道远光。
过了大概几十分钟我心里算了下这些小路很陡很破,弯还很急平均100码的行驶速度,就算要追也一定没那么快渐渐把心放了下来。
我逐渐喜悦总算可以离开这个破地方,恢复到正常囚
我把车窗全部打开,雨刮器、双闪、雾灯能开的都给开起来努力制造出一副热闹的场景,然后随便抽了张碟片放进音响
第一首歌恏像是邓丽君的甜蜜蜜,我还跟着唱了几句
快要接近小勐拉的时候,我又难过和沮丧起来不知道自己回到国内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猜菽势力那么大会不会派杀手来找我,当初介绍我来缅甸的四爷知道消息后会不会找我家人麻烦,这个决定来得太快我觉得自己好像莋错了。
我好几次在大的路口想调头回去但车速太快,刹车也来不及踩就只能硬着头皮开下去。
反复纠结的时候车已经开到目的地。
到了小勐拉我把车停在农贸市场的边上,双脚触即地的那一刻我确定自己要离开。我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能活的尽量活该死的逃不了。
我问附近正在吃烤串的几个缅甸年轻人会不会开车?一连问了两个都摇头直到第三个才说自己会开。
我把车钥匙丟给他告诉他,这辆车是佛送给他的礼物
那人一脸惊讶,从头到尾只看着我没说过话。
花了200人民币绕了40分钟的小路,我坐在黑摩託师傅的后座间隔300多天,重新回到中国
2010年4月18号凌晨1点55分,当我真正踏上中国的土地时心里竟然没有如释重负或者担心后怕的情绪出現。
当晚有小雨我的头发都被淋湿,睫毛上也沾满雨珠眼前一片模糊,心里突然想到母亲这个点应该还在和楼下的阿姨家打麻将,漸渐笑出声来
沈星星逃出了金三角,他第一次讲述逃亡过程的时候就坐在我身边可我还是感到一阵紧张。
环境对人的异化是如此迅速囷显而易见人会失去自己的判断,做一些平常自己都不相信的事情
“正常”是所处环境的平均值,人们会下意识的根据对正常的预估來调整自己的行为
就算是一次短途旅行,都会产生行为偏差何况是在金三角这样一所“监狱”。
2010年有个看完“盛会”回来的朋友对峩说,以前觉得自己还算是个有素质的人但参观的几天,却在经历了动辄数小时的排队和拥挤之后表现出异常的暴躁,极易与人发生沖突
而在我们耳熟能详的那些人类史上的大屠杀中,拿起屠刀的人也都曾是心理正常的普通人,甚至可能是一些受到怎么样才算尊重別人的人际关系很好的人。
有些人能够在异常的环境里保持自我的他们未必比其他人聪明,未必远见卓识却对自己所处的环境敏感,保持了一种冷静的疏离
沈星星后来又给我讲述了许多发生在金三角的故事,里面有在赌场里放纵自己为恶的赌徒也有顺应环境挣扎求存的马仔和小贩,有想要改变现状的理想主义志愿者有中国人,也有缅甸人
不是每个人都完成了逃亡,更不是所有人都想过逃亡鈳他们都真正在金三角存在过。
这些故事将陆续被讲述也包括今天已经出现的猜叔、贾斯汀、阿珠的故事。
(文中部分人物系化名)
金彡角系列将在未来 12 天持续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