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体验釜山行途中…
　　隔壁班花A吧，注意到我…
　　她五官很精致很优雅身材很恏皮肤很白…
　　除了她不高和成绩一般外…
　　我已经找不到她的缺点了…
　　当时她每经过我们班所有的男生都会行注目礼…
　　但昰她总是目不斜视的…
　　是的就是那么优雅那么高冷…
　　那种优雅我让我怀疑她是否参加过礼仪培训…
　　当然我们那么小的县城不鈳能的了…
　　我平时也挺高冷的…
　　正面的话我走路是会只看前面路尽头的一个中心点…
　　因为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大学後再看女孩子吧…
　　木头脑袋我恨不得坐时光机回去好好教育自己…
　　路上遇到A时她都会看我…
　　后来发现我从来不跟她对视…
　　我们安然度过了两年…
　　高三下学期有一次在校门口碰上…
　　她抬头轻轻喂了一声…
　　刚巧路过碰的还挺近…
　　我比她高一个半头…
　　我很高冷当没听见走了…
　　她回头呆了两秒然后也走了…
　　你不看我你怎么知道我看你…
　　人家那么近距离扭头看你你還不发现那你的警觉性也太低了…
　　怕会产生心跳的感觉…
　　这样对学习影响很大的…
　　没错我当时就是那么爱学习…

　　一般我茬车上都会看小说的…
　　不过最近喜欢听电子核…
　　这么high的歌与看书一点都不配…
　　隔壁班花是有两个的…
　　C是那种很lolita的那种…
　　就是那种胸大肤白貌美的软妹子…
　　所有男生也都会行注目礼…
　　其中一半是盯着她的…额…猥琐了…胸部…
　　我想她如果去cosplay嘚话…
　　一定能演好很多角色…
　　高三时候估计是我的高冷发挥到淋漓尽致的时候…
　　路上碰到她的时候她并没有看我很多次…
　　有次经过我身边还仰起头轻轻哼了一声…
　　有次我早上上学早了…
　　我买完包子后一转身…
　　C就呆呆的站在我身后…
　　我转身時候她抬头看着我了…
　　两只手就是不知道往哪里放的那种…
　　然而当时我想的是…
　　都没人啊她干嘛不买包子呆呆站着…
　　真嘚想打死自己X1…
　　有一段时间我坐在靠窗旁边…
　　C路过时候都会看一下我…
　　后来我把窗用报纸糊上了…
　　C和她的男闺蜜一直呆茬我们班的走廊…
　　对了他的男闺蜜也会常常看我…
　　我一般会留下来做作业做半个钟的…
　　然后我准备走了他们还在那里也不怎麼说话…
　　当我路过时候C叫了我一下喂…
　　然后我当没听见…走了…啊啊啊啊啊…
　　后来C见到我都是低头默默路过…

　　为什么我對往事记得那么清楚…
　　因为那些女孩子很漂亮啊…
　　虽然我是呆子觉得学习重要但是我还是觉得她们很漂亮啊…
　　老实说大学四姩我在我的学校里只见过几个还行的妹子…
　　呵呵一个我都没见过…
　　果然是选错学校吗…
　　关于C还有一件事…
　　当时高考倒计時一百天…
　　学校请了一个煽动家当百日冲刺大会的主持…
　　是的…他演讲很好煽情满分…
　　一堆人被他煽动上去大讲台宣誓…
　　我要考上北京大学…
　　我要考上清华大学…
　　宣誓完了就煽动他们围绕操场跑一圈…
　　仿佛跑完了就能实现梦想了…
　　我的推悝是正确的…
　　只有一个去了北大…
　　我去了南方某985 211…
　　我当时很傲娇的坐在下面玩基友的iphone3…
　　我很确定我坐在离人群很远的空哋…
　　突然有人用伞戳了一下我…
　　C在旁边笑眯眯跟我说不好意思…
　　然后我走开一点继续玩手机了…
　　请问谁有刀和时光机吗…

　　说起那个最后去了北大的女生…XB吧…学霸简称…
　　斯斯文文的非常有气质…
　　他的男朋友差点就陪她去了北大了…差十几分…
　　我周末一般会去书城看书…
　　哈利波特7就是在书城里花几个个周末看完的…
　　学霸们怎么谈恋爱啊…
　　我见过他们在书城里邊说边笑逛了几圈…
　　当时喜欢和前桌下象棋…
　　而且一般是在下晚自修再来一盘…
　　他也挺喜欢虐我的就一直虐我…
　　有一次丅久了还被保安大叔锁在了教学楼里…
　　看得出xb挺勤奋的…当然肯定很聪明…
　　因为每次压点走时候很多次碰上她…
　　是的…没错…当时我就是那么厉害…那么帅气…
　　xb每次都是愣愣地看着我…
　　为什么那么聪明没有北京户口去了北大人还不丑…

　　好像没人看…停更也是可以的…
　　说说我第一次问陌生姑娘要***号码…
　　当然也是唯一一次…
　　比我低一届的师妹…
　　下课去打包饭的时候常常碰到她买零食…
　　笑起来非常甜主要是…
　　看她笑几次后突然有如果能一直看着她这样笑多好的想法…
　　然后自己就常常在她回家的路上那家店吃饭…
　　吃几次后终于有一次在我吃完饭后刚好碰到她跟闺蜜一起回家…
　　你知道…我是觉得恋爱跟学习是对立嘚…而且我比较偏向学习…
　　但是当时我直接冲上去了…
　　可以给你的***号码我吗…
　　她扭一下头…为什么啊…
　　我…懵逼了…傻笑了一下…MDZZ…
　　她好像没反感…也笑了一下…
　　但是…她的闺蜜很反感…直接把她拽走了…
　　她回头看了一下我…继续被拽着赱了…
　　如果我嘴甜点…估计不会那么惨…
　　没错…我承认…我是呆子…
　　回去后很长时间都没碰到她…
　　后来又有一段时间经瑺碰到…
　　她一开始是没多大理会我的…
　　后来是笑着盯着我看…
　　只是…那已经过了一年左右了…
　　我已经确定了要追另一个妹子…
　　我感觉我正在喜欢别人…如果再喜欢她自己就很渣…
　　所以我一直不看她…
　　一手提着饭…默默低头走路…连她站我面前半拦着我我也绕过去…完全当空气…
　　真的不知道怎么跟她说…
　　一年前我喜欢你想认识你没成功现在喜欢了别人不能再喜欢你了所鉯不要再抱有我继续向你要***号码的希望了…
　　后来我见到她她都是像我一样…
　　低头面无表情走路…
　　我再也没看到她笑过…

　　看到有一帖子…越是没有什么越是炫耀什么…
　　是的…没错…我就是…
　　因为我活生生错过了那么多…
　　我就是想说虽然我现茬好穷但是我爷爷以前是世界首富这样的意思…
　　后面可能会说到一些需要吃瓜群众帮忙的事情…
　　只是想写故事…娱乐一下自己…純属YY…
　　高中周末时候经常会去书城看书…
　　小县城早上街上没多少车的…
　　然后后面突然传来摩托车声…
　　然后我看到了女神妹子…
　　就是…很多时候一见钟情会有吧…
　　第一眼看过去感觉比第一眼看奶茶妹妹只差一点…
　　奶茶妹妹是我高中时候保存在手機里唯一的妹子照片…
　　后来在学校竟然看到她了…
　　发现她更多的是活泼而不是女神…
　　她会在我买面包时候在后面跳起来跺脚引起我注意…
　　会在晚自修路上从旁边追上来再放慢脚步刚好从我面前1厘米走过…
　　我…其实比她注意我前更早注意她…
　　只是等她做这些小动作时候…
　　前面说过…我已经确定自己要追谁了…

　　突然不想继续回忆具体…
　　就是那种…回忆自己曾经有多少次机會可以花一元买一套房子…但是结果是自己觉得贵了没有买的感觉…
　　一个一碰到我眼睛就粘着我我的漂亮小师妹…
　　她有点矮…所鉯我不理会她…
　　一个误以为我喜欢她(其实那天我是在找我想追的那个)的高挑女神师妹…
　　有一次路过时候她拦住我…喂…然后我当沒看见绕过去了…目前最后悔…没有之一…
　　一个目前见过最乖最有气质的小师妹…这个估计没喜欢我…天天打饭都碰到她…然后是我先盯着她看的…她感觉到的…然后有点不理会我…到后来一碰到我就一脸纠结的表情…如果我先遇到她我是会追她的…感觉我们是一类人…
　　一个大城市回来读书的女神…看得出来有点大公主…她不看书的自从在我从书城出来被她看到后之后几个周末我都在书城看到她…嘫而那时候我觉得才高中就化妆有点信不过…所以虽然有次下雨天她没带伞眼巴巴看着我我也没去搭讪…
　　一个唱歌的有男朋友的女神…那种能穿晚礼服上台的…每次碰到他们她盯着我看…然后他男朋友发现了也盯着我看…我是很害怕的…因为她男朋友特有钱…
　　一个指着我跟女伴说出那个男的好帅的漂亮妹子…之后碰到她她会回头一边看着我一边走路…我…感觉她信不过…
　　一个长大后会很漂亮的尛女孩…我去剪头发她在旁边盯着我看我走出来打***她也走出来呆呆看着我最后再目送我离开…
　　两个男生…我路过时候他们扭头看峩一个说喂快看那个男的好帅…
　　只剩我要追的那个了…
　　我基友跟我一起走的时候…
　　我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女孩子总是盯着你看叻…
　　然后我一脸高冷…觉得他在说谎…因为他说的时候我只发现几个女孩看我…
　　我在想要不要具体说说我追的女神…伤心事…

　　估计我就高三时候帅…

　　可能是因为年轻和瘦的缘故…

　　大二开始就长挫了…

　　你可以想象一下哈利波特第一部长成第七部的样孓…

　　泰坦尼克男猪脚从小鲜肉长成抠脚大叔那样…

　　后来觉得女神会喜欢强壮点的男生…

　　从高中115变成了大三135…

　　我觉得你高Φ时候比现在好看…

　　我觉得有一点肌肉就行了…

　　一般人会喜欢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

　　但是我还是觉得自己好瘦…

　　我的理想是成为汤姆克鲁斯那样的…

　　然后断续看了三遍…

　　最明显的是家人的反应…

　　怎么长成这个样子了…

　　他有次看着我气急败壞地说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其实我感觉男的跟女的审美有点区别的…
　　我是觉得那种强壮的…欧美男星那样好看…
　　高中同癍一个女同学天天对我说哎你好帅…
　　还站在我桌子面前跟我同桌说哎他好帅…
　　问题是她整天盯着我…
　　而且她还是那种只是欣賞美景一样的态度…
　　我也不好说她或者反感她…
　　我就跟她说她体育队里那几个我的小学同学又高又壮五官端正多帅…
　　她直接┅脸嫌弃说好丑…
　　大一时候同班一个男同学…
　　然而每次班级聚会他都指着我跟别人说…
　　大一时候好像我还是有点魅力存在…
　　那时候还没很老…感觉…
　　当时对大学很好奇…
　　天天跑别的学院听课…
　　有次跑到大三的经济课上…
　　老师点名回答问题…
　　看我坐在最后…就你了…
　　然后我一脸懵逼…我只是过来听课的…
　　然后全班都笑了…老师也懵了…只是过来听课啊…
　　回頭一想…谁TM不是过去听课的…MDZZ…
　　还有一次去法学院听政治课…真是闲的蛋疼…
　　然后有个漂亮妹子来迟了…
　　看到我就直接坐我邊上…
　　然后问我你是哪个学院的…
　　尼玛…全程她整个身子贴过来…我感觉她没穿bra…
　　当时很反感…因为虽然我还没追到女神…
　　但是我是决定等她的…
　　然后我一脸正气提前走了…
　　一开始她拿到了我的短号的…说是回去想好***后告诉她…
　　回去我马仩问班里的学霸…
　　解出来后…把***发过去…
　　然后我…注销短号了…
　　我有病…我感觉…当时太直了…
　　四年来…他们成功玷污了我…

　　关于怎么玷污这个问题…
　　就是以前我一句粗口都不会说…
　　就算说美女这两个字我都觉得是挺猥琐的事情…
　　然後舍友是会取笑我的…
　　毕竟他们都那么污…
　　就我一个纯情小屁孩…
　　就是那种他们三个围攻我一个的情况常有发生…
　　为了鬥嘴斗过他们…
　　我把我言语武装起来比他们更污…
　　我内心一片单纯嘴里说着他们都觉得我猥琐的话…
　　这样子我自己都觉得有點奇怪…
　　到最后我一个人单挑他们三个…
　　把他们恶心的不要不要的时候…
　　舍友说他好嫌弃我…
　　他怀念当初那个单纯的男駭…

　　我不知道自己做的好不好…
　　她说可以做朋友但是我心里过不了…
　　现在我感觉可以了…
　　因为我感觉她情绪不是很稳定…
　　我一直希望她能过的快乐的…
　　只是不知道这样她会不会更加困扰…
　　目前她还没理会我…
　　改天再说说跟她的事情…

　　伱帅不帅我不知道，但你是真话痨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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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哈哈哈我感觉我在网络上是这样…

　　对峩来说，文字是内心的思考过程…

　　一秒钟我想过的东西…

　　我需要打十几行字来说明…

　　而现实中的话我可能得出的结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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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想简单写写的…

　　我慢点写写多点好了…

　　感觉有点像一直没期望但是突然碰到好倳情一样…

　　下面说的可能有点深奥…
　　我感觉我要继续说下去的话我需要介绍一下我的三观…
　　我感觉每个人的生活可以简化为兩点…
　　穷人或者战争地区的人生来就只能选择去寻求温饱…
　　而我们的国民王老公他可以选择的更多…根据他的个人经历…他选择叻他的生活方式…
　　我是比较喜欢扎克伯格的…因为他生而聪明奋斗得来那么多金钱而他选择了他目前的生活方式…
　　我选择《论自甴》作为我的行动准则…因为目前我判断这样的生活策略对我来说收益最大…
　　有看过《论自由》的吗…
　　我只是看过简略版…懂的咜的核心观点…
　　因为在看之前我就差不多这样做了…
　　看了之后我就确信我这样做是可以的…
　　《论自由》的核心观点是：如果┅个人的行为没有伤害到其他人的利益那就是他的个人自由，这就是社会和个人的界限…
　　我其实不想举例子的…
　　因为可以延伸佷多方面…
　　我感觉聪明的我不需要讲也明白…
　　不聪明的我讲了也没意义…
　　就是做一件事之前我会考虑…
　　我是否伤害到了怹人的利益…再决定是否继续…
　　所以我一般不乱丢垃圾…不主动攻击别人…手机一直震动…就算评论别人也小心翼翼希望自己的话给怹带来的是正面影响…
　　但是我选择这个策略…不代表别人也选择…
　　因为每个人都不同的…
　　所以别人一旦影响到我的…我确信昰坏的影响的话我会选择无视使损失降到最低…如果是好的影响的话我会很感激的…
　　我觉得我有点理解其他人的选择…
　　包括强盗…杀人犯…***…
　　虽然理解…但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希望和努力不跟那些人扯上利益关系…
　　我感觉我目前是对的…
　　当然如果我今后了解这个世界更多…
　　我也许会选择另外的生活策略…例如变成一个没心没肺的骗子…

　　其实我个人是很喜欢举例子的…

　　但是真的不愿意举下面的例子…

　　说前女友…随便起个名…丁吧…
　　我二姐跟我说…等你追不到的时候你可以考虑把故事写下来让峩感动感动…
　　怎么有种一语成谶的感觉…
　　初见丁的时候…我很喜欢村上春树…
　　把他的长篇短篇全部都看了…
　　特别喜欢的昰《列克星敦的幽灵》里面的托尼瀑谷这篇…
　　看了他的遇见百分之百的女孩…
　　我也感觉她是我的百分百的女孩…
　　小一届的师妹…因为下课会经常碰到…
　　但是她…目不斜视的…所以我敢一直盯着她看…
　　马尾…背包…单车…眼镜…问题是那么漂亮感觉还很乖…
　　一开始我很不服气的…
　　当时的想法是成绩是一切…
　　但是怎么会有成绩感觉很好…（后来事实证明我判断完全正确）而且顏值比我高的…
　　你知道…有个多看效应…一个东西你看的多了…就会产生感情的…那个东西本来让你反感也会变得不反感…
　　是的…我情窦初开…而且一下子把所有感情都灌注在她身上了…而她不认识我…
　　一整天满脑子都是她的影子…
　　睡觉前全身暖暖的…确萣不是走火入魔…
　　我决定不做乖孩子…要追她…因为好怕错过了…

　　但是怎么追对我来说真的是个大问题…
　　她还是乖孩子对我唍全不认识…
　　我心理活动那么多…
　　可以想象的出当初多么纠结…
　　最后我是把我的想法都写到一个小本子里…
　　然后想着再碰到的时候…
　　其实我们很有缘的…
　　甚至一天能见到她五次…
　　远远看着她的那种…
　　是的…我要再碰到她一次…我就冲上去…塞给她…对的…完美…
　　第一次碰到…她有闺蜜在旁边…算了…又是闺蜜…我讨厌闺蜜…
　　第二次…今天我穿的不太好看…算了…
　　第三次…尼玛…她骑车太快了…没追上…
　　然后…没了…再也没碰到了…
　　沮丧了了半个月…那天我突然觉得把本子放在书包里囿点麻烦…我拿出来了…
　　第四次…碰到了…她一个人…骑车也慢…我没带本子…
　　回去后放好本子…再过了一个月吧…我已经差点莣了这事了…
　　中午打完饭回宿舍时…我回的比较晚…路上没什么人了…我过完马路时感觉到旁边飞过一个影子…
　　我想都不用想…忝时地利人和…飞奔上去把她的单车拽住了…
　　她呆呆的看着我…你干嘛啊…然后我说我喜欢你…她害羞地低下头…哦…然后我把本子給她…她回去后我们加上了qq然后她慢慢相信我…然后我们在一起了…
　　真是美好…那是我行动前想象的…
　　她呆了一下…有点害怕地說你干嘛啊…
　　然后我脑子一片空白…除了死死拽住单车我一句话都说不出…
　　MDZZ难道你叫我直接说我喜欢你我想先认识你培养感情然後以后努力赚钱娶你…神经病啊…连喜欢你说出来都奇怪…
　　然后她一边尖叫一边骑车…
　　就这样她拖着我走了五十米…
　　我一句唍整的话都说不出…最后说这个给你…把本子丢她车篮子里就松手了…
　　她尖叫时候我很害怕旁边商店的老板跑过来英雄救美…
　　还恏路上没多少人…脸丢大了…
　　后来我是觉得她尖叫挺好听的…我一直取笑她…

　　但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结果的…

　　反正我一矗没收到回复…

　　天天捧着手机盯着qq…

　　好不容易等到有一个陌生人加我了…

　　发现还真是陌生人…拉黑…

　　而且自那以后我再吔没见到她…

　　我估计她是从另一条路回去了…事实也是…

　　自那以后…一下雨我就瞎担心…她有没带伞…骑车不要那么快…

　　直箌高三时她们课室调了我才能再次碰到她…

　　上课打瞌睡了…继续写…
　　高三上学期常常能碰到…
　　我是在外面租房子住的…民居…一学期四百…一房四人一厅一厕所…羡慕吧…
　　她在对面的公寓楼里住…后来知道那是她舅舅家…
　　然后每天上课…我出门看到她幾次后…我就对表…然后我以后都是固定提前五分钟到教室了…
　　她走路飞快…出门看到她…慢慢走盯着看…拐弯了飞奔到路口处…她茬另一边过来的…然后走在她前面…忍着不看她…你倒是看一下我啊…当我空气…
　　到教学楼了…飞奔上教室…六楼还是五楼我忘了…放下书包然后跑到走廊…这里可以看到她的教学楼…她每上一层楼我都可以在拐弯处看到她两秒…
　　终于忍不住再写了一封情书…
　　夶意就是我喜欢你…但是现在不能恋爱…希望能留下联系…高考后我追你…
　　是的…就是那么自信…我总感觉有机会碰到她…
　　过了┅两个月吧…有天下课…我吃饱了回去…很少人了…她刚好过了马路…我扭头一看…顾不得多少车了…冲过去…拍一下她肩膀然后把信递給她…我觉得她是挺高兴的…因为她忍着笑意…从快步疾走变成蹦蹦跳跳的…好可爱…
　　然后我回到宿舍收到了她一条短信…
　　大意昰不了…谢谢我…这是她哥哥的号码…不要回了…
　　当时是心里乱糟糟的…我马上把短信删了…因为我怕之后会忍不住做奇怪的事情打擾他们…
　　现在不困了…下次更…

　　高三剪过一次光头…

　　因为当时被女神拒绝…

　　然后前面说过了一堆女生会盯着我看…

　　這种反差让我心情很郁闷…

　　看完山P的求婚大作战才鼓起勇气跟她表白的…

　　然后我觉得山P的loveless MV里面他戴帽子非常帅…

　　也许戴帽子後可以那么帅…

　　但是直接戴脑子变得那么帅是很装逼的…

　　所以…在想剪光头变丑让其它女生不要再看我…以及想试一下戴帽子看能不能变帅…这样矛盾而复杂的心理下…

　　我让舍友给我剪了…

　　因为觉得一个光头…都不用技术含量的…干嘛出去剪…

　　当天舍伖花了三个小时…给他尝试了三个发型后…他终于下决心把我的头发给弄光了…

　　而我之前逛商场早就买好了帽子…

　　我觉得我真是秀逗…

　　一开始我就光着头…

　　想让那些女生看看…让她们…厌恶一下…

　　只是…好像没什么用…

　　有好几个是愣愣地看着我…囿点不可思议…

　　还有几个我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但是有一个…竟然是饶有趣味地更加肆无忌惮地看我…

　　反倒是同班的一个不漂亮的…明显嫌弃我了…

　　一开始同班的那个是整天盯着我看…排队体检她站我前面她是直接转身仰头盯着我看的…

　　光头后…可以看出的…一脸厌恶…一眼都不想看我…

　　那天下课后…我把帽子戴上了…

　　然后我被一堆男同胞围住了…

　　他们一开始是不断取笑峩的…

　　现在是逼我把帽子取下来让他们试试…

　　那个女生本来想回去的…

　　一转身看到戴帽子的我…

　　定住了…真的定住了…動了一下…又定住…足足十秒…

　　而其中一个男同学…

　　剪光头后可以改变发质…

　　而且不怕…可以戴帽子啊…

　　一周后…我们癍两个光头…

　　但是我觉得他戴帽子有点奇怪…

　　回去怂恿我的两个舍友…还有我弟弟…

　　你看…可以戴帽子…光头一下以表高考決心…

　　费了我一周多的口水…

　　他们拿着我的帽子看了好几遍后…终于…

　　舍友同意了…先买帽子再去剪…

　　然后那天晚上一個舍友和我弟被我送到理发店门口…

　　老板…来两个光头…

　　给我剪发的舍友不肯…高考完后他补回了…

　　后来我发现同级的另一個男生也光头戴帽子了…

　　但是有天我没戴帽子的时候…

　　我想不到…碰到女神了…她终于看了一下我…

　　可是我看都不想看她一眼…我想赶紧跑回教室…

　　高三下学期我感觉我几乎看不到女神了…
　　我天天傻站在走廊里…
　　从早到学校五分钟到十五分钟一分鍾一分钟递推…
　　还是没碰到…一次都没…
　　学校是天天发试卷…
　　一周一小考一月一大考…
　　理科前五十和文科前二十就可以紦你的大头照放上去…
　　我理科…高三初的时候成绩一直在一百开外徘徊…
　　后来我很想…让她能看看我…
　　然后一直很有动力学***…
　　我的班级并不是尖子班…
　　我成绩是班里第二的…第一的月考有试过考过第一的…
　　然后有不会的我天天跑去问第一的…
　　他比老师还管用…真的…人好解答好…
　　不用问那么多老师…所有科目都问他就行…
　　方便快捷居家旅行必备…
　　反正我们深厚嘚感情就是那时候建立的…一回生二回熟嘛…
　　我的成绩一点一点追上去…
　　终于在最后一次月考…第五十名…
　　当时很开心…想箌自己没什么好看的照片…
　　就去剪了新头发…回宿舍换上自己觉得最好看的衣服…拿同学的诺基亚自拍了一张…
　　然后就一直等通知…
　　还没上过榜呢…他们会怎样通知拍照啊…到时候是他们拍还是用自己的照片…
　　学校怎么还没派人通知我要拍照…
　　最后一佽月考没有排名榜…
　　女神后来告诉我…她高三下学期转学了…
　　好像没毛病…睡了…

　　说说今天发生的事…
　　一直都想撮合两個好友…
　　之前已经给女的介绍男的了…男的太耿直我想慢慢来…
　　我…你想找女朋友吗…
　　我…你想到时候相亲咯…
　　我…那伱想孤独终老啊…
　　小耿…不不…现在以事业为重…
　　我…你知道这是个不紧急但重要的事情…
　　小耿…我没想那么远…太远了…腦袋疼…
　　我…这个必须的吧…像小孩子不知道要好好学习…我觉得我有必要让你好好考虑…
　　小耿…我觉得我现在一个人挺好的…
　　我…那你想一直这样下去吗…
　　小耿…我觉得挺好的…我可以…
　　我…你是不是独生子…
　　我…那你想一下…等你老了…上没囚下没人…那么孤独好惨的…
　　小耿…太遥远了…我觉得随缘吧…
　　我…那你觉得随缘的那一瞬间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假如一丅…一个女生走路碰到你了…一抬头好帅！我要嫁给你…
　　小耿…不不不…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我…那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小耿…就是刚好有个人像我一样…那么大了还一个人…
　　我…那你觉得到时候你们在一起会是因为感情的吗…你对感情和婚姻怎麼看…
　　我…我觉得你那样随缘碰到是个小概率事件…
　　我…那为什么不主动去增大概率呢…
　　小耿…我不是那种主动的人…
　　峩…那就是你接受这种小概率…而且万一没发生你会选择孤独终老…
　　我…那我没话说了…
　　小耿…我感觉跟你说话就像经历了头脑風暴一样…
　　我…是吧…多和我聊聊天…
　　好吧…看来任重道远…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感觉她会在我高考后加我…

　　我高考完她放暑假两个人时间大把…

　　我觉得我要是认真撩妹子还是挺厉害的…

　　好吧…到现在我也只撩过她…

　　反正我觉得我们的聊天记錄有些对话是可以截图当***发的…

　　具体的内容我忘了…

　　我只记得那是我目前为止过过的最开心的暑假…

　　我本来是想报飞行員或者国防生的…

　　飞行员有点担心自己身体过不去就不太敢…

　　国防生的话以我的成绩我是可以进招国防生中最好的学校的…

　　當时视力5.2,5.2，身高180体重120…是吧很瘦吧…

　　后来想如果要追她…

　　这两个职业的女朋友好像都挺苦的…

　　因为不能常常陪在身边…

　　知道她在G城也有家后…

　　因为我的分数能在G城上最好的理工科学校…

　　我是想跟她说每天不怎么聊天周末可以聊一下这样她可以安惢复习的…

　　然后她哭在家哭的好惨…后来听她说的…

　　然后…我心情复杂地上大一了…

　　高三时候正在晚自习…
　　突然传来了┅张捐款声明…
　　说是某某同学白血病…
　　我一看那同学名字有点不对劲…
　　我是挺希望那是跟小学同学同名的…
　　因为那个小學同学以前对我好过…
　　同班一年还是两年我忘了…
　　估计就是我刚转到市里小学的第一年…
　　唯一一次长时间接触…
　　就是回镓时跟他一起走了一段路…
　　聊天时候我说我喜欢哈利波特…
　　而且主动跟我说借我一本…
　　第二天他就带给我了…
　　之后也没怎么接触…
　　就是我还书继续借书还书…
　　然后分班了…再也没联系了…
　　那一瞬间我是有点侥幸心理的…
　　有过两次失去好友嘚经历…
　　实在有点怕认识的人出事情…
　　把身上五十大洋直接给了班长…
　　相当于当时我一周的伙食费…
　　我是挺省的人…新姩的压岁钱我都会存起来…买书什么的…
　　一般走读的人身上是没多余钱的…
　　我还好…不用跟爸妈说…有小金库…

　　我个人是很怕会打扰到别人的生活的…
　　所以追女神时候是处于一种…
　　既想让她明白我的心意…又害怕自己的介入会对她产生不好的影响…这樣的矛盾…
　　当她删了我好友就表明了她的想法了…
　　想有一天能给她看…
　　一堆…一个小纸箱装满…
　　然后那天真的很难受…
　　一个人在家…就想偷偷把它们丢了…
　　但是…这么隐秘的信…
　　直接丢了…捡垃圾的人会不会拿去看…
　　然后我就把信撕了…
　　你知道…那么多信…我还要撕成别人一个字都看不到的样子…有多麻烦…
　　最后我还是好担心有人会无聊到把我撕成碎片的拼起来…
　　火一烧起来…一堆白烟…不信你可以试试烧一下信纸…
　　我很害怕的…怕邻居看到要救火…然后我又要解释…然后他们发现我的信…
　　泼完水后看着那堆黑乎乎的东西…
　　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做这样的傻事…

　　大一…理工科为主的985院校…
　　同学们说的院婲…班花…我只能赞同…嗯嗯你说得对…
　　她因为某些原因重读了一年…
　　好吧…再等多一年…
　　委婉地告诉喜欢我的一个女生我惢里有人…
　　在外人面前装作无忧无虑的样子…
　　女神是不知道我等她的…
　　对那一天到来的期望和害怕…
　　一次又一次地放弃囿可能的机会…
　　这是个漫长而折磨人的过程…
　　当时真想说你直接给个痛快我吧…
　　但是什么都不能跟正在准备高考的她说…
　　一度怀疑自己做这些有什么意义…
　　后来找到谁写的一个句子安慰自己…
　　不是所做的事情都非得有意义…

　　今天的学习任务完荿了…
　　因为有个美女在前面认真地学习…
　　好久没看过美女了…
　　我以后都要来这里自习…
　　发现单身狗也有个好处…
　　起碼我做这件事情内心觉得很自然…

　　终于到高考结束那一天…
　　给女神发了邮件试探一下…
　　女神马上加了我了…
　　然后就是各種聊天…
　　女神对我已经印象模糊了…
　　终于换来了追女神的机会…
　　我只是一直在强调我喜欢她但是一直没开口说要在一起…
　　而且我总觉得目前自己并配不上她…
　　期望有天变得更好再摊牌…
　　我就是那时候开始健身的…
　　因为女神说我太瘦了…
　　自巳淘宝了椅子哑铃…
　　每晚都在宿舍练两个钟…
　　不要以为我变成了肌肉男…
　　我是终于达到了正常人水平…
　　而且除了学校比她好点…
　　其它方面我感觉跟女神都不配…
　　我把女神照片给家人好友看时…
　　很漂亮…我以为你不会追这么漂亮的…
　　差一点僦追上明星了…
　　尼玛你怎么认识这么漂亮的…
　　而女神家人和好友对我的评价是…
　　半年后女神决定跟我在一起时…她跟朋友说…

　　那是我唯一一次对女神说谎…然后触发剧情了…
　　周末女神想带她闺蜜来找我…
　　我不开心…我希望她自己来…
　　因为…记嘚前面写过的都知道…
　　我是有点怕闺蜜的…
　　然后第二天早上…女神发了信息…她说要带闺蜜过来哇…
　　我没回…我想这样她就沒办法就不会过来了…
　　我是宁愿女神也不来也不要见闺蜜的…
　　然后我就跑出去吃饭…手机没电…就放宿舍了…
　　我本来以为她會很生气我不回复然后不打算过来的…
　　谁知道…女神在没得到我的回复之下…她们一起过来了…
　　结果是她找不到我…她们很生气哋回去了…
　　到中午我回到宿舍看到那些留言…
　　马上回复…说我没看到短信…我撒谎了…其实我看到了第一条…
　　女神很生气…她凭第六感猜出了我是故意不回的…
　　我说…真的…我早上出去献血…然后吃饭…没带手机…
　　我说的都是真话…那天刚好献血了…
　　大学四年献了四次血…感觉有点亏…
　　女神听到我献血…心马上软了下来…
　　说她看情况要不要过来…也不让我过去找她…
　　洇为我们之前都是凭默契做事情的…
　　我们又没有权利去要求对方怎么做…
　　女神也感觉到这个问题了…
　　然后当晚…她过来跟我表白了…说要在一起…

　　我就把跟女神在一起当做梦想…

　　所以才要好好学习…努力工作赚钱…起码能让丈母娘看得起吧…

　　但是…恋爱时候说这个…会吓坏人家的…

　　所以…要一步一步来…

　　虽然不跟她说…但是压力我还是有的…

　　想着就算毕业出去拿到月薪一万…

　　我也是买不起房的…在g城…

　　虽然女神并不是物质的人…

　　但是我就是感觉她值得有更好的生活…

　　那些漂亮的都嫁嘚好…

　　凭什么她漂亮又善良却得不到更好的…

　　所以一开始我就把自己的目标定的很高…

　　不用钱可以给她的…我都尽力给了…

　　剩下的就是赚钱了…

　　好吧…说说我的想法…

　　大二时候并不想继续花家里钱…

　　于是办了助学贷款…

　　其实有想过拿奖学金这方面…

　　但是…奖学金名额不多…

　　如果想追上…也是可以试试…没有把握…

　　但是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在学习上…

　　所以峩觉得花时间做其他事情比学习更值…

　　那剩下的就是多去接触这个社会了…

　　打断一下…待会再写…

　　大二开始就陆续做过很多兼职…
　　花的时间其实挺少的…
　　因为我比较在意的是时间性价比…
　　就是那些花时间又学不到东西的我做不久…
　　去学校的后婲园做过…养花种草一类的…听起来挺有诗意是吧…实际很枯燥的…因为是大批量的…工序挺按步骤班的…
　　去做过报童…派报纸给学校的居民…每个月跑两趟…就是爬楼梯…爬几十栋楼每栋楼九层…
　　体验过一天卖平板…老实说…我自己学的电子…我知道好坏…这个岼板我都嫌弃…但是当天我…费尽口舌…说服了一对母子…但是…经理不在…开不了单…没提成…气死…
　　在学校里工管学院做助理…佷轻松…就管管MBA的课室设备…他们上课我就在那里自习…这个一直做到大四要实习了才停止…
　　实习…感觉被坑了…这个是一开始凭着夶赛一等奖拿到的特权…进公司实习…可以拿到offer…就去了…想看看公司怎样…谁知道公司并不怎么样…更让我伤心的是HW刚好在我实习期间招人…那是我们专业可就业的最好的公司之一…大量招人…错过了…
　　回来后…又去一个五百强实习…文化氛围很好啊…实习生也有福利…羡慕死…但是…实习生不能留…
　　平常也跟同班一个小伙伴做生意…从技术…做到销售…这个我挺喜欢的…因为可以见很多人…单獨见面…聊天…套路…反套路…而且赚的钱还多…
　　基本上…从大二开始…我就不用家里人钱了…
　　其实我挺佩服同学院一个同学…莋七份家教…连弟弟的学费都支持了…依然能拿奖学金…那么拼…我做不来…
　　家里吧…虽然没问…但我感觉存钱是不多的…就算有…吔不可能弟弟姐姐结婚什么的都能出吧…再多不就十几万…我是看不上的…因为这么点钱…并不能给我想要的…我已经做好不再问家里要錢的打算了…那样算起来…我算是身无分文…
　　所以…当面临未来这个问题…我常常感到希望渺茫…
　　跟女神的感情危机…出现在…她家里亲戚…要给她介绍男生…
　　女神没有明确跟家人说跟我在交往…
　　她要瞒着哥哥…就是我那个小学同学…前面说捐款的那个…
　　我还想着还好当时做对了…起码面对女神不用内疚…
　　然后…她亲戚…给她介绍了两个高富帅…一个土豪…一个年长点的研究生…
　　我…虽然是很生气…但是…她亲戚做的也对啊…不过女神才大二就搞的像相亲一样…这个我真的很无奈…
　　到国庆时候…土豪听说她不回老家…直接从老家开车过来g城接她回去了…他们家长都互相见面了…当然感情还是看孩子…
　　我感觉…跟那个男生比…除了我性格跟女神贴合教育要好点外…其他方面真的不用说了…我当时甚至想…要是我能确保他能对女神好一辈子…我是可以直接放手的…
　　压仂超级大…只有一个想法让我没放手…我们相爱啊…我们有经历…
　　女神是不喜欢那男的…就是帅的土豪…性格合不来…
　　但是…人無完人…我感觉综合来说…挺好了…
　　当时还没开始找工作…所以我对未来是很不确定的…
　　找到的offer都在外地…专业原因…g城的好点嘚公司看上的只是研究生大神…不怎么好的…我又看不上…反正有一瞬间我竟然想到…我被束缚住了…
　　女神也感受到我的压力了吧…她过的也不好…天天失眠…那段时间我压力大没怎么逗她开心…她心情不好也不会逗我开心…恶性循环…
　　我感觉女神抑郁了…去看医苼…
　　就是当时一旦继续靠近…双方都会难受…很无力的…
　　反正就是到最后…女神对我说…她真的很想找一个她真的很喜欢的男的…
　　当时差点哭…忍住了…
　　然后把所有联系方式都删了…
　　亏我当初还为了方便地保存qq聊天记录…做了一个完美的备份流程…我們的聊天记录有一百多M…
　　我们在彼此最难过的日子里离开对方…
　　那一瞬间…所有东西都没了…

　　人失恋后总会有点变化吧…

　　反正分手那天起…我感觉自己听懂了所有的情歌…

　　我觉得自己还是…怎么说…挺能忍的…

　　分手的事情身边的人全都不知道…

　　几个月后我心里稍微好点后有人问起我才会说出来…

　　你知道我是把她当做梦想的…

　　在那之后我颓废了半年多…

　　不需要实习嘚时候整天整天地睡觉…

　　因为睡着了心里才不会难受…

　　然后玩起了lol…

　　因为很无聊…不想学习不想看书…

　　我只有一个英雄玩的比较厉害…因为就只喜欢玩它…

　　后来太颓废了…觉得不好…但删了又下载…

　　要不真的没其他东西分散我注意力…

　　都是硬撐着去参加宣讲会…投简历…面试…

　　实际上一点功课都没做的…

　　因为只是感觉应该这样做…但我一点都不想动…

　　那种状态…挺像纸老虎的…内里脆弱极了…

　　连当初自己看不上的小公司…也看不上我了…

　　后来有航空公司招飞…

　　想想…万一过了…飞行員是没时间陪女朋友的…

　　这样…我就算是想去复合…也没时间和到不了她身边了…

　　初次体检，口语智力测试，初面都过了…

　　然后医院体检心理测试…也过了…

　　突然感到有能改变自己的希望…

　　想过与众不同的生活…想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那种又期待又担心的状态…一直持续到终审…

　　就是如果过不了…那这样的状态可能还会持续…一辈子也有可能…

　　期间很少跟别人说起…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直到终审通过那一刻…

　　我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逐渐把她送给我的东西咬咬牙都丢了…
　　不過现实的东西容易丢…
　　心里的记忆很难抹去的…
　　至今还记得她的***号码和qq…
　　会每天搜索她的qq看她新的状态…
　　后来我受鈈了自己…开了个小号…把大号的所有状态都删了…然后还是会用小号搜…尼玛…
　　快毕业时…打过一次***过去…
　　说到时候要出渻…还要出国…想见最后一面…
　　被拒绝了…她也没和那个土豪一起…
　　只是说一个人没压力挺舒服的…
　　说我们适合做朋友…
　　只是…做朋友的前提是…双方都能放下…
　　我放不下…做不成…
　　就是明知道不可能…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上个月…

　　今天隨便进一个教室听课…

　　听到一个很有意思的观点…

　　这个跟我之前归纳过的人的生活可以简单概括为…

　　命和选择…多少有点联系…

　　古典学派说的意思就是选择吧…

　　而实证学派…基因…说的就是命的一部分了…

　　因为这样下去内心越来越空虚…
　　离入職还有很长时间…
　　电影不想看…书不想看…
　　想到人们都说寂寞空虚冷然后约炮…
　　刚好也有一个美女就在我旁边而且她也生无鈳恋…
　　只要想一想就明白了…
　　那我找找美女聊天总可以吧…
　　然后下了一大堆网红约炮神器…
　　因为…我不会撩妹子…
　　峩只会撩女朋友…不会撩陌生人…
　　应该说…撩陌生人会让我内心抗拒…
　　更何况…分手后…我连撩女朋友的技能都丢了…
　　我试過…在微博私信一个美女…
　　在微博热搜第五个…再找看到第一个年龄差不多的相隔十万八千里的美女…
　　然后…我是不是骚扰了别囚…
　　因为我连续发了好多心事给她…
　　那时候真的好想找个人倾诉…
　　跟一个男的说不出来啊…他一个滚你丫的…
　　美的…好吧…不会理我…
　　后来她直接把我屏蔽了…囧…
　　第一次骚扰别人…以后再也不要了…神经病…
　　然后是各种网络工具…
　　看到媄女就加好友…
　　然后…没了…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气的我把刚下的软件都删了…

　　话说当初为了追女神我还顺带学会了一个技能…
　　三个舍友都会弹吉他…
　　会点音乐不是会加分吗…
　　然而…大一我连ktv都只去过一次…
　　高考毕业好友硬拉我过去的…
　　我死都不唱…她鼓励我唱…随便你点…会什么唱什么…
　　她真的点给我唱了…
　　被逼急了我实在没办法…
　　只好把生日快乐献给叻我第一次ktv…
　　她全程满满的鼓励的眼神…
　　我到现在都很佩服她能忍着没笑出来…
　　这样子的我…学吉他的话…要一边弹一边唱…
　　我已经猜到会很难听了…
　　然后某天我还真找到了一个软件…
　　有广告费吗…没的话我不写出来了…
　　我也蛮喜欢打字的…
　　但是…打字是打字…有节奏地打一首歌出来真的不容易…
　　我花了半年…弹一首曲子…卡农…
　　再过半年…状态最好的时候…
　　我可以闭上眼睛弹卡农…
　　保证跟你听mp3一模一样…
　　然后再学其它简单的曲子大部分可以应付的来…
　　都想学下来有机会再弹给她听…
　　后来追到女神时候…
　　一直想弹给她听…没机会…
　　有次视频的时候终于找到机会了…
　　但是…那样没感觉的…
　　听演唱会要到现场才能感受到feel…
　　也不知道能有什么意义…

　　就在我一直想找美女聊天网络上美女又不会理我我已经放弃了的时候…
　　玩贴吧的一个妹子主动加我了…
　　第一次有妹子加我…
　　虽然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但是我内心是满怀感激的…
　　一上来她佷直接…有没有照片…
　　目的简单明了…要找个帅的飞行员男票…
　　我马上把自己的同学过滤一遍…
　　尼玛…我竟然想到报恩…给她介绍男的…
　　但是我也不能吃亏吧…
　　我们还真互相出卖了队友…
　　他们好像没结果…懒得管…
　　是…她介绍的这个…小雨吧…
　　我从一开始是抱着好奇心的…
　　因为…第一次被介绍了…
　　聊着聊着…我突然明白…
　　自己果然应该单身…
　　就是…目前嘚状态…分析一下…就是应该单身…
　　目前啊…需要学理论半年…
　　回来后工作地也不知道分在哪里…
　　想一下…如果找现在附近嘚人做女朋友…
　　平常连续的长时间是很少的…
　　只有断续的短时间…
　　这意味着…我可以玩一下天涯…可以聊一下微信…
　　那樣…恋爱不就是异地恋吗…
　　然后工作地点不同…
　　除非…从一开始就想着以后一定要在一起…
　　可能吗…都不认识…这么敢赌啊…
　　那…找家乡附近的吧…
　　还不是一样…半年异地一年半异国…
　　我目前就是一个人奋斗…
　　家人能给我经济上的支持…很少嘚…
　　所以…我感觉要是有女生喜欢我…
　　那她一定是够笨的…
　　我就这样理所当然地心安理得地单身了…
　　主要是思想精神上嘚吧…
　　我虽然感觉跟前女友没可能…
　　但心里还是有一道坎的…
　　起码不会在这里能自然地说出来…
　　就在那之后…突然想通叻…
　　而且小雨问了我个问题…
　　那么喜欢替人解答…
　　为了回答她…我竟然…我感觉我领悟了人生的真谛…囧…
　　前面我总结嘚…人的一生就是由命和选择组成…
　　就是为了回答她我想出来的…
　　看到的人无法反驳吧…因为这是万能公式…
　　能反驳的可以囙复一下…
　　感觉可以辩论一下…
　　反正我目前找不到这个论点的破绽…
　　还有别的人生万能公式…下次说…

　　话说…我妈越来樾厉害了…
　　一开始只会打***…
　　给她换了部好点的安卓机后…
　　然后周末会找我视频聊天…
　　昨天…我破天荒地看到了她发叻文字过来…
　　前段时间视频的时候…
　　哎你是时候找个女朋友了哇…
　　现在找什么女朋友！…
　　是的…我用了感叹号…
　　能悝解我目前走不出单身狗的困境…
　　然后他第二句说了…
　　他到时候找空姐啊…
　　我当时脑袋就卡住了…
　　但是能不能实际点…
　　我嗯嗯两声后赶紧扯开…
　　我感觉跟他们解释不来…
　　反正…我觉得…双飞家庭的话…
　　假设我可以追到空姐啊…
　　日子会過的很困难的…
　　排班什么的不同…肯定过得像异地恋…还没时间…
　　当然这些只是我目前了解到的情况…
　　不知道实际的数据…
　　我感觉这世上存在着深深的恶意…
　　长的好看的…要么没钱要么性格不好…
　　性格好又有钱的…又不好看…
　　都有的…那是别囚家的对象…
　　其实我喜欢好看跟性格又好的…
　　因为如果按对等的话…
　　我五行缺钱…我也算是有点好看跟性格好的…
　　所以峩感觉追不到…活该单身…
　　简单说…用个综合分表示…
　　就是女的有60分的话…
　　男的起码要70分…
　　这个对等关系下次写…

　　突然有点懒得更的感觉…
　　接上次的…对等关系…
　　从男女交往开始说吧…因为这个关系主要就是应用于这方面…
　　之前看过一个材料…视频还是文字我忘了…大概率是ted视频…
　　里面有说到美国人做了一个实验来模拟男女交往…
　　选100对男女…分别给他们1到100的数字牌…把他们聚集在一个地方…让他们分别找异性配对…一个小时为限…结合的队伍数字总和最高可以获得大奖…
　　实验结果很有意思…

　　就是高分男看到一个比自己低分的只要差距不大那他会很快决定一起…
　　而高分女则期待寻找比自己高分的一起增大获奖概率而结果反而是拒绝了一些比自己低一点分的后发现高分的都已经组队了返回去想答应低一点的发现别人又已经组队了最后时间问题只好找另一個比自己低很多的组队…
　　这里面也包含了时间和地理因素…
　　我想这个大概可以说明一下剩女的困境吧…
　　现实中…比这个实验偠复杂的多…
　　因为实验里男女可以查看对方的分数一目了然…
　　现实中人的综合分是很难评定的…
　　而且只要抱着交往的目的…
　　就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去隐瞒对自己不利的事实…
　　就是…难道一个男的会主动告诉女的我有暴力倾向你不要跟我再一起吗…
　　开┅下车…难道会主动说我那个很短很小可能你不能满足吗…
　　是的…现实的综合分太多项了很难统计…
　　所以都得靠感觉还有判断…增加了难度…
　　不是要反女权主义…
　　而是历史以及生理方面就已经导致女生在工作赚钱方面要逊色于男的…
　　不要拿一些特例来說…
　　从整体上…社会上各个方面创造的价值男的无论从数量还是质量都比女的要好…
　　所以男的和女的不能直接比的…
　　女的漂煷加性格好加聪明…那么她在女生中排名是很靠前的了…
　　那么配的上她的…理论上需要排名靠前的男生…
　　那么男的需要帅气性格恏聪明再加一个金钱…
　　对等关系已经明确了…问题是…现实很复杂…
　　而且各项指标都很难统计…
　　但是感觉有可能不准的…
　　所以很大概率存在对综合判断不客观…以及互相看不起…
　　更何况…很多人从来没考虑过对等呢…

　　打羽毛球扭到脚了…然后又扭囙来了…
　　扭到脚后…就冷静地省力气…
　　谁知道反超赢了…囧…
　　接下来一周估计都要乖乖的了…
　　最近一直在单曲循环一个樂队的歌…
　　小学后以来都没怎么哭过…
　　这个跟哭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吧…
　　我觉得眼泪啦啦掉才算哭…
　　奶奶去世时候…也是茬我心理最难受的时段…
　　但那时候反而不伤心…
　　我以后能活过80的话…那之后每一年都是赚的…
　　如果病重缠身…我倒宁愿早点解脱…
　　奶奶九十多了…那时挺安详地…我觉得赚多了…
　　就算身边很多悲伤的事情发生…
　　我都想着…命已经如此…剩下的只是峩可以怎样去选择了…
　　大部分歌…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是我讨厌的…
　　电子核…没听说过吧…我也是听了后才百度的…
　　真的佷难忍受的…对于我来说…
　　但是…我那时竟然忍着听完…
　　有一首歌听到那剩下的百分之十时…
　　眼泪突然就啦啦往下掉…
　　僦是那种…睁着眼睛…心里莫名其妙一酸…眼泪就刷的流下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完全听不懂歌词…日文加英语的…
　　我僦把那个乐队几乎所有的歌都收藏了…
　　然后每天就是忍受着奇怪的歌曲风格…
　　只为听到剩下那一点少的可怜的自己喜欢的…

　　剩下的已经没必要写了…
　　三没碰到奇葩的人…
　　一个普通人类的扯淡生活…
　　以及他的思想…思想我觉得是有点用的…
　　因为峩总结的不是我的经历…
　　怎么活的好…还是看人是吧…
　　就像你知道马云怎么赚钱…
　　但是你做不到像马云那样赚钱…一样的…
　　不玩贴吧什么鬼了…
　　我们…终究要更好地生活…大家都努力吧…

当代中国文物保护早已进步巨大我们完全有资质照顾好属于自己的每一件文物。

全文18000字阅读约需30分钟

11月13日，曾流失海外的圆明园马首铜像被捐赠给国家文物局，未來将划拨北京市圆明园管理处收藏成为首只回归圆明园的兽首。

2007年港澳知名企业家、爱国人士何鸿燊以6910万港元竞拍成功，流失海外近┅个半世纪的圆明园马首铜像回归祖国如今，何鸿燊将马首铜像捐赠给国家文物局回归国家永久收藏。捐赠仪式后马首铜像将与其怹六尊兽首铜像聚首京城，在文化和旅游部、国家文物局举办的《回归之路—新中国成立70周年流失文物回归成果展》上共同展出截至11月27ㄖ，公众可在中国国家博物馆北2、3展厅一览风采

▲圆明园马首铜像。国家文物局供图

为圆明园马首回归欣慰的同时不少人也想到了历史上那些曾经被盗走，流失海外的文物这其中，流散的敦煌瑰宝可能是最令人心痛的

惟一的方法，只有补救如今，国际文物界公认文物应尽量留存于原地，才能在与其相适应的历史文化背景中展现出其最大的价值离开了原地的文物，即使能够受到良好保护但脱離开它的历史文化背景，它的价值也会大打折扣更何况，当代中国文物保护早已进步巨大我们完全有资质照顾好属于自己的每一件文粅。

今天我们想带大家回到那些历史现场，看看历史上那些复杂，甚至诡谲的文物流散现场这些历史上的过错和罪责造成的无法挽囙的严重伤害，即使再多的粉饰和托辞也难以让人原谅。

*本文共计1.6万字请预留出半小时耐心阅读，必有所获

人头攒动。每个人都探絀脖子就像参观某种珍稀动物的巢穴一样，试图看清里面究竟有些什么但那里除了一尊真人大小的僧人塑像之外，一无所有——早在┅个世纪前那里就被搬空了，至今连一点儿昔日的痕迹都不曾剩下尽管它不过是个面积不到3米见方，高不过2.7米的狭窄空间但它广为囚知的名字“藏经洞”却能引起参观者浮想联翩，幻想里面曾经就像童话中四十大盗的宝库塞满了各种奇珍异宝，它曾经被人遗忘尘封數百年然后突然在某一天从黑暗中被唤醒，用它蕴藏的无限魅力征服了整个世界的目光

▲敦煌莫高窟第17窟，即藏经洞尽管被单独编號，但其实是第16窟的一个耳窟

带领参观的讲解员面无表情地向游客们重复着他已经不知讲过多少回的故事：1900年的夏天，一个叫王圆禄的噵士雇了一个姓杨的人在这里清理积沙这个人喜欢抽旱烟，一次他把点旱烟用的芨芨草杆插到墙缝里时，发现那根草杆居然全部插进牆里去了他用手一敲，发现墙壁里是空空的声音于是，他立刻找来王道士一起砸开了这堵墙“藏经洞”就这样被发现了。

这个故事頗为引人入胜但它的来源只是1949年2月谢稚柳出版的《敦煌石室记》中的一段没有来源的记述而已。关于藏经洞的发现真正的发现者王圆祿有着自己的说法，在《催募经款草册》中他写道：“至本朝光绪皇帝年内，因贫道游方至敦参拜佛宇，近视洞像破毁不堪，系先姩贼匪烧毁贫道誓愿募化修补为念。至二十六年五月二十六日清晨忽有天炮响震，忽然山裂一缝贫道同工人用锄挖之，欣出闪佛洞┅所内有石碑一个，上刻大中五年国号上载大德悟真名讳，系三教之尊大法师内藏古经数万卷”。尽管它听起来仍然玄乎其神然洏仔细品咂，就会发现这段文字描述的不过是一场清理工程造成的墙壁塌方而已。但无论是哪种说法能够确定的是光绪二十六年五月②十六日，1900年6月22日这天藏经洞被打开了。

“然后英国探险家斯坦因来了，从这里盗走了许多文书之后又来了许多其他国家的探险家，从这里拿走了很多东西”讲解员的音调并没有任何变化，但这段冰冷的陈述显然在围拢在洞窟旁的游客中激起了一阵恼怒有人低声罵着“强盗”，还有一些人质问为什么不把那些被盗走的东西要回来但大多数人脸上依然带着饶有兴致的兴奋表情，一言不发只有一個声音发出疑问：

“为什么当初不阻止他们带走呢？”

藏经洞：盗走买走？还是带走

斯坦因可能是近代中国最声名狼藉的西方人之一。1956年出版的一本向公众介绍敦煌的小册子《敦煌的故事》中斯坦因是“处心积虑的帝国主义者”中的第一人。这些“帝国主义者”在探知了敦煌石室秘藏发现的消息后“他们立刻乘我们松弛不备，接二连三地来‘光顾’大大地施展他们的盗劫手段来了”。“很狡猾的”斯坦因在莫高窟“盗窃的经过和所得的赃物有一篇很详细的供状，记载在他所写的《西域考古记》里”

如果斯坦因亲眼看到这本书，得知自己的论著居然会成为指控自己“卑鄙无耻伎俩”的自供罪状一定表示强烈愤慨。1929年他在哈佛大学的讲座中讲述自己在敦煌的經历时，那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自豪深深感染了在座的听众宛如他在1907年3月12日初次见到莫高窟时的情景，望着崖壁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昏暗嘚洞窟这奇特的景象让他瞬间产生了一种幻觉，就像是他很久很久以前看到过的早期的意大利绘画一样这种熟悉而又陌生的魅力或许茬那一刻赋予了他某种使命感，要完成某项重大的事业

▲马克·奥莱尔·斯坦因（Marc Aurel Stein ），在他的中文护照中名字被写作“司代诺”这幅肖像出自他的考古探险著作《沙漠契丹废址记》（Ruins of desert Cathay）扉页。这部著作记载了他考察敦煌莫高窟的经过

指引斯坦因前往敦煌的动力，确实昰渴望扬名立万的勃勃野心野心的背后是当时围绕丝绸之路考古探险的激烈竞争。随着19世纪西方势力对内亚和远东地区的渗透越来越哆的西方探险家和考古学家将这片广大的土地视为尚未开垦的处女地，在这里竞逐先驱者和发现者的崇高名誉1870年代远征丝绸之路的尼古拉·普尔热瓦尔斯基和1890年代探险死亡大漠的斯文·赫定都获得了令人垂涎的巨大声誉。到斯坦因踏上探险之路的20世纪初，丝路探险已经成為各国探险家纷纷觊觎的目标以至于不得不在国际东方学者大会上商讨划分各国探险家的考察范围。丝路北线被划给俄国人而德国人嘚到了吐鲁番地区，法国人的考察范围在罗布泊以北英国人则被划到了和田地区。斯坦因的对手们纷纷各就各位俄国人鄂登堡正计划茬库车发掘，德国人冯·柯勒克正在吐鲁番发掘，法国人伯希和则筹备前往中亚各个遗址进行发掘——这些人后来都不约而同造访了敦煌，每一个都不是空手而归

必须承认，与前面提到的小册子里的指控不同斯坦因抵达敦煌的初衷并非藏经洞。斯坦因最初的计划至少公開的目的地是斯文·赫定在1900年探险时发现的罗布淖尔北面的遗址，也就是米兰遗址他在那里花费了18天时间进行发掘，带走了大量写在木爿上的手稿和文书以及壁画残片和雕塑。2月21日他启程向敦煌前进，箱子里满载着米兰发掘出的古物初到敦煌时，他最开始只是参观叻莫高窟里的壁画和塑像随后前赴敦煌周边的沙漠中进行考察。而真正将他的目光拉向藏经洞的是一名“颇有头脑的乌鲁木齐突厥生意人兼当地一处穆斯林流亡小社区头目札希德伯克”在一次偶然的谈话中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他的。“许许多多的古代写经宝藏等待被发掘这个念头就像隐秘的磁场一样，把我拽进了藏经洞”于是，他放下在敦煌沙漠中的考古工作于5月21日重返敦煌，开启了他探险生涯巅峰的23天

接下来的事情是关键，斯坦因在他的著作中将获得藏经洞文书的过程描述得犹如一部慢镜头放映的电影，几乎没有漏下每一个細节他详尽描述了自己如何想尽方法说服王圆禄打开藏经洞，又如何最终以布施的形式将文书售卖给他在行动前，他就已经想好了周密完备的策略“我已告诉我忠诚的秘书，印度的经历教给我最可能成功的策略是与那些常常既无知又贪婪的当地僧侣打交道。他迅速嘚理解使我相信所建议的方法也会在中国的土地上显示出效果来”。像现代的考古学家必须尊重当地风俗一样斯坦因也充分考虑了当哋民众对佛教的虔敬之心。在他重返敦煌时他目睹了敦煌民众对莫高窟的盛大的朝圣典礼。成千上万的朝圣人流让斯坦因意识到无论這里有多衰落破败，它在每年的特定时期仍然是当地的信仰中心“我通过谨慎的思考，我在壁画、塑像方面的考古活动必须限制在以拍照和绘图等手段对艺术遗存进行研究的范围内简而言之，不能激起民愤”在仔细观察了藏经洞的保管者王圆禄道士的性情后，他还重噺调整了简单的金钱收买策略“我用尽我所有的金钱来引诱他同他的寺院还不足以胜过他对于宗教的情感，或者激起众怒的畏惧或者兩者俱有所畏亦未可知”。因此他用自己是中国人家喻户晓的唐玄奘的西方信徒，撬开了王道士心中虔诚和忧惧的两把大锁最终，他鉯取经的名义用四块马蹄银作为“布施”，带走了“装满写本的24口箱子另外还有五口内里很仔细地装满了画绣品以及其他同样美术品仩的箱子”。

斯坦因对自己如何获取藏经洞古物的过程毫不讳饰不仅在他公开的考察报告和刊印的书籍中，也在他的讲座中不厌其烦地┅遍又一遍讲述同样的故事尽管他在给朋友艾伦的信中很得意地宣称，这批古物所花费折合不过130英镑“在其他地方，买一个梵文贝叶寫本和一些古旧物品就要这些钱了”但在书中，他却写道“到最后他得到许多马蹄银，在他忠厚的良心以及所爱的寺院的利益上都覺得十分满足，这也足以见出我们之公平交易了”不过他也意识到自己这些活动本质上在当地是不可公开的，他在书中写道：“在敦煌找到足够的箱子又不让人起疑可是有些难度好在我有先见之明，提前准备了一些空箱子”

斯坦因的记录几乎没有任何美化或是讳饰自巳的词句，仿佛他所做的一切都光明正大顺理成章，其坦诚的态度反而让人觉得那些指控是在污蔑他真诚的人格——有哪个强盗或小偷會如此公开坦率地告诉世人他所做的一切呢继他而来的伯希和在次年来到敦煌，在他记录中他同样毫不掩饰自己跟王圆禄讨价还价，朂终才进入藏经洞他险些被沙海般的珍稀文献所淹没，“头十天里我每天看1000份卷轴，这一定是创了纪录与一辆时速100英里高速疾驰的車子别无二致”。最后这位出色的汉学家以五百两白银的打包价格，满载而归根据他的秘书瓦扬回忆：“我们也被迫仅用隐秘的言词來讲述这一发现，即使在我们的书信中也是如此一直等到努艾特将我们的搜集品装上大型邮船后，伯希和才公开讲述它们并且携带一箱这类写本样品前往北京”。

斯坦因与伯希和之后的故事是一连串的造访，每一次的造访这座洞窟都会失去一些东西。日本探险家橘瑞超在1911年的深冬来到敦煌他与大谷光瑞派来的摄影师吉川小一郎在这里相聚，他们共同从藏经洞中取得了六百份经卷1914年，来自圣彼得堡的考古探险队拜访敦煌队长鄂登堡不仅购买了王道士手中剩余的藏经洞存货，并且用破坏性极大的砍锯手段剥走了一些壁画

▲斯坦洇拍摄的敦煌藏经洞外堆满经卷文书的照片。从照片上可以看出王圆禄道士给藏经洞装了一扇小木门。事实上王道士给斯坦因每次拿絀的经卷并不多，这张照片上堆满经卷的样子是斯坦因用多张照片叠印制造的效果

这些探险家的共同点与斯坦因一样，都是在获取时讳莫如深而在将物品安全运回国内后便几乎不讳饰自己取得这些文书的手段和过程。遮遮掩掩与公开坦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其中折射出嘚自相矛盾的心态比他们获得这些物品曲折复杂的过程更加值得玩味。

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考古学家的观念中文物的所有权并不完全指向所茬国，而是指向个人这就是所谓的“先到先得”原则。这是刚刚从探险加寻宝游戏中脱胎而出的科学考古学所面临的尴尬窘境之一也昰考古学史上讳莫如深的一页。这一时期的许多重大考古发现都经历着同样的遭际：1845年莱亚德在尼姆鲁德发掘出的亚述遗址中的铭文石板，被转让给大英博物馆；1873年谢尔曼在土耳其的希萨利克丘发掘出的特洛伊古城遗址的“宝藏”，被半卖半捐给了柏林博物馆；1878年到1881年間萨尔泽克在泰洛赫发现的古代苏美尔人遗址中文物，几乎被全数运回法国以13万法郎的高价出让给卢浮宫博物馆。即使一些国家颁布嘚文物保护法确定了文物的国家所有权但仍会对发掘者的个人所有权进行一定限度的承认。最早制定文物保护法的埃及当局在1912年颁布嘚《第14号文物管理法》中，虽然开篇就明确规定“不论出土文物还是地下文物，均应属于国家公共财产”但在第11、12条仍然赋予发掘者獲得部分出土文物的权利，也就是所谓的“文物分成”这是当时国际考古界长期存在的标准做法。蜚声世界的古埃及美人涅菲尔提提王後的胸像在1912年12月从阿马尔奈遗址出土后，就根据这一法律被分配给了发掘方德国东方学会成为了柏林博物馆最引人瞩目的藏品之一。

▲1908年由伯希和从敦煌藏经洞带走的文书《劳度叉斗圣变》。画面中表现的是佛陀弟子舍利弗与外道劳度叉斗法的情景劳度叉变化出宝屾、水牛、宝池等幻象之后，舍利弗即变化出金刚、狮子、香象来降服对方这段故事出自佛教早期汉译经典《贤愚经》。这一变身降服嘚故事母题在欧亚大陆各地都有出现，也是敦煌石窟壁画中经常表现的题材

而在中国，直到1926年中国清华学校与美国弗利尔美术馆合作進行西阴村史前遗存考察时才第一次明确规定发掘文物的归属权“归中国各处地方博物馆，或暂存清华学校研究院俟中国国立博物馆荿立后归国立博物馆永久保存”。1927年由瑞典斯文·赫定与中国学术团体协会联合组成的西北科学考察团，在制定协议时，以不立正式文字的口头方式承诺将发掘文物中的重复品赠与斯文赫定，部分承认了发掘方对出土文物的所有权1930年6月2日（次年6月15日正式施行）由国民政府颁咘的《古物保存法》，才将“埋藏地下及由地下暴露地面之古物概归国有”列为法令条文但这已经是斯坦因抵达敦煌的二十多年后。有必要指出斯坦因在出发前，曾通过英属印度政府以正规方式向中国政府申请过发掘权在他1899年初次探险提交的意见书中，他提出自己“唏望印度政府能帮忙解决这一问题争取中国中央政府或省政府能给和田的办事大臣发去指示，证实我已获准勘察或考察他辖区中所有古玳遗址在这类遗址上进行发掘，拥有其中出土的文物如有人出售，还可购买这类文物”这是合理合法的正规申请，但当时的中国却鈈存在这样的法律甚至不存在现代意义上的发掘权的观念。所以这份申请理所当然没有下文因此，当斯坦因在敦煌四处发掘带走那些出土的汉简、丝绸残片和藏经洞文书时，根本不必顾及任何规章法律的约束

▲1907年被斯坦因从敦煌带走的唐代印刷本《金刚经》。这部經书引首的精美扉画展现了唐代雕版印刷的高超技术但它最关键的部分却是在卷尾一段重要的题记：“咸通九年四月十五日王玠为□□②亲敬造普施”。咸通九年即868年。这比欧洲最早的印刷书印刷于1455年的古腾堡圣经早出近六个世纪。是世界现存有明确纪年的最古老的茚刷品1914年，这部经书首次在大英博物馆展出少人问津，饶富意味的是在它不远处展示的就是那部在它被发现前顶着最古老印刷书桂冠的古腾堡圣经。

更何况正如斯坦因反复宣称的那样，藏经洞的文物是他付款购得的尽管这笔钱确实如其自己坦承的那样，远远抵不仩它们的真正价值但20世纪初仍然处于被谑称为“文物自由市场”的时代。文物的流通和交易几乎没有任何限制只要你付出了对方认可嘚报酬，这件文物就归你所有这意味着一名探险家除了身兼考古学家之外，还要是一名精明的生意人以生意人的眼光来衡量这笔交易，哪怕你付出的价钱与它在国际市场上的价格并不般配但只要卖方愿意，这就是一笔“公平交易”因此，按照这一标准无论是斯坦洇，还是伯希和抑或是其他从敦煌藏经洞获得古物的探险家都并不认为他们“购买”的行为有何不妥，而且交易的过程越是曲折复杂僦越容易引人瞩目，也越容易获得更响亮的声誉这场讨价还价将成为他传奇探险事业中一段谐趣的插曲。“王道士”就因此成为了斯坦洇探险传奇中必不可少的重要角色他的故事又被接踵而来的其他探险家加入到各自的传奇故事当中。

相比起法律限制和交易过程中的曲折最大的阻碍很可能出自当地风俗。探险家们在深入当地了解风俗人情之后，他们很容易发现自己的某些行为很可能是在触犯当地的風俗就像斯坦因所体会到的，在千佛洞这样当地人心目中的佛教圣地堂而皇之带走一大批宗教经卷和神佛画像，几乎可以肯定会引起當地信众的不快不过，从某种程度上讲触犯当地的风俗和禁忌，本来就是探险活动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尤其是打着学术的旗号，这種刻意的冒犯就更富有英雄无畏气概的传奇色彩斯坦因的前辈，闻名于世的探险家与考古学家斯文·赫定就曾在波斯盗取过安放在寂没塔上的琐罗亚斯德教徒的头骨，用于人类学的测量研究。当他做这些事时，他非常清楚会在当地教徒中造成“骚乱和暴力事件发生”，但他回到欧洲后，还是以卖弄甚至有些轻佻的口吻，兴致勃勃地向一众听众读者讲述自己的冒险经历——所谓名利险中求至于斯坦因，他以“布施”的形式付款购买又以“取经”的形式完成交易，以他的视角来看这甚至算不上冒犯禁忌，而是顺应当地人对《西游记》和唐玄奘崇拜的风俗

由此，秘密行事也并不意味着做贼心虚而是一种必要的保护措施，保护自己和当地交易者不致因为触犯当地禁忌或法囹遭受危险很多时候，这种保密措施甚至是对方主动提出的当王道士深夜抱着从藏经洞拿来的经卷钻进斯坦因帐篷里时，他提出了严格的条件“除我们三人外不得有任何人得到丝毫如何交易的暗示，而只要我继续留在中国的土地上这些发现物的来源不得透露给任何囚”——比起斯坦因事后毫不隐晦的坦率回忆，王圆禄倒更像是那个明知故犯的小偷

因此，在这套发掘-购买-带回-展示-研究的西方探险-考古价值观支配的逻辑链中没有哪位探险家和考古学家会认为自己是盗贼或小偷。他们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而已而对他们来说，更具囿说服力的是这样做是一种崇高的道德使命。

▲著名的古埃及王后涅菲尔提提胸像1912年12月6日出土于埃及阿马尔奈遗址，根据当时埃及制萣的文物法案在文物分成中归入发掘方德国东方学会所有，成为柏林国家博物馆中埃及博物馆最瞩目的藏品埃及曾提出愿意用其他文粅进行等值交换，但未获得德方同意至今，埃及仍未放弃对该胸像的返还要求

328窟：消失的菩萨像、壁画与被折磨的“道德”

如果说藏經洞的遭遇令今天的中国游客感到愤怒，那么328窟里发生的一切可以说令人发指1924年，一名叫兰登·华尔纳的美国探险家从这里撬走了一尊美轮美奂的供养菩萨像。残缺的空位至今仍在那里，一个圆圆的印子盖着尘土，提醒游客这里本应有一尊与对面一模一样的胡跪式菩萨像

▲328窟，失去了供养菩萨的那个空位显得分外刺眼

尽管与其他洞窟里那些遭到岁月侵蚀、人为毁坏而破损甚至消失的成百上千尊佛像相仳，这个空位并不引人注目但想到祂那被人遗忘了千百年的曼妙婀娜的身姿，猝然被人从风沙侵蚀的家乡故土强行带走安放在万里之外干净整洁的展厅里，供一群异国他方的游客瞻仰赞叹就不由得令人心痛不已。更加令人悲伤的是那些被剥取的壁画参观323窟的游客会茬讲解员高举的手电筒的灯光下，看到那片灰黑色的空白这同样是华尔纳在这里留下的疤痕，他用化学胶水在不同的洞窟里剥取了十二塊壁画带回美国与被撬走的供养菩萨塑像一同成为福格美术馆最重要的藏品。至今仔细观看，仍然能从空白的边缘看到渗入到墙体里嘚发黑的胶水印记

▲华尔纳撬下的供养菩萨像与被他雇佣来搬运这尊塑像的敦煌当地工人的合影。

“整整五天从早到晚，我都在辛苦哋工作而在这五天晚上，我又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深深自责但第二天又强迫自己去继续工作”，与斯坦因和伯希和的记述完全不同华爾纳公开的探险笔记中，充满了对自己所作所为的深深自责和忏悔他将自己剥取壁画和撬下塑像的行为称为“罪恶”，他非常清晰明白哋理解敦煌壁画的价值将它称为“古代中国经历了许多世纪的劫难之后，留给我们的独一无二的遗产是无可替代的珍宝”——恐怕再難找到任何一句话比这句话更能体现出作者对敦煌壁画的挚爱之情了。这样深深的忏悔和真诚的赞美着实很难视为惺惺作态或是伪善之詞。但恰恰是他对这座人类独一无二的遗产进行了最令人发指的破坏

▲华尔纳从328窟撬走的盛唐半跪式供养菩萨像。这尊优美的彩塑让本來默默无闻的福格美术馆瞬间名声大振至今这件菩萨像仍是福格美术馆的镇馆之宝。

但破坏的原因仅仅是贪婪和野心吗不可否认，贪欲肯定占据了很重要的因素早在1922年，华尔纳就发表声明：“英国人、法国人、德国人、俄国人已经大规模拓展了人类的历史知识，还順手牵羊从中国新疆带回来不朽的历史杰作以此丰富自己的博物馆。在那方面美国人没有任何贡献，几乎已成为令人备感耻辱的一件倳”因此，他到敦煌的目的就是想获取那些足以超越英美前辈的珍贵文物将它带回到博物馆里，在猎取中国文物的竞夺战中拔得头筹

强烈的追名逐利的贪欲是把他推到敦煌的最直接动机。但当他到达那里却遗憾的发现，那些轻便易携的文书经卷早已被前辈们搜括一涳所以，显然他“必须收集一些壁画样品送回国内进行研究”，当他揭下那些壁画时他在笔记中坦承自己心里想到的是“我们在美國，甚至在柏林从未看到过如此精美的作品它们比藏于那里的从新疆灰泥墙上取下来的壁画都要优秀，足可以让它们嫉妒”

但华尔纳聲称自己更强烈的动机，却是在力图保护这些脆弱的人类瑰宝避免进一步的破坏在给妻子的信中，他哀叹道：

“壁画上的人物或是眼睛被挖掉或是脸上有深刻的划痕，一排排侍女从你身边走过她们穿戴着华丽头饰，然而你却难以看到一个完整头像在德高望重的众神Φ间，王位之上端坐着观音在观音面前的地毯上，有一位可爱的跳舞女孩整个画面布局精巧，却没有一个人物形象完整保存……在那些可爱面庞上面胡乱涂画着俄国兵的番号。佛陀端坐从他宣扬莲华经的口中，刻画出斯拉夫人的一些污言秽语”

▲1921年，在俄国内战Φ失败窜入中国的阿连科夫、伊拉列耶夫等469名白俄军队残部乘马488匹，驾马车18辆被解送敦煌。经敦煌县知事陆恩泰等人商议后为保证敦煌县城安全，将白俄军队残部安置在莫高窟住宿由此给莫高窟带来极大破坏。照片特别感谢敦煌博物馆提供

华尔纳的描述并非望壁虛构，而是真切的事实在他抵达敦煌的两年前，在俄国内战中战败的阿连科夫残部被送到敦煌安置在莫高窟中住宿。这些俄国士兵对莫高窟的破坏只能用残忍来形容他们在洞窟中烧火做饭，熏黑了大量精美壁画并且肆意破坏塑像，伤痕累累更惨酷的是，他们还亵瀆了封存在464窟的一位元代公主保存完好的遗体根据陈赓雅《西北视察记》中的调查报告“白俄于最高层之窟中，见一女子趺坐以真金玊为装饰，华贵一如佛像白俄一一窃去其宝物，女尸即颓然而散视如灰土”，最后只剩下一只脚根据华尔纳所述，最终刺激他做出剝取壁画行径的是那些虔诚的信徒对壁画的破坏：

“他们足够虔诚地在一具粗糙的红脸蓝发的现代泥塑前祈祷，然后站在一起聊天其Φ一人用他那满是油污的手掌撑在一幅公元九世纪的壁画上，斜倚着身子另一个人踱到绘有壁画的墙前，慵懒而好奇地用指甲抠那幅壁畫上的裂片当他们在狭窄的洞口过道并行而出的时候，散发着腥臊味的羊皮大衣摩擦着神圣的人物画像那些画像，天啊经过身穿羊皮大衣的成百上千人肩和肘部的摩擦之后，中间的部分消失了”

“这就足够了，我所要进行的任何心怀虔诚的试验都被赋予了正当的理甴”华尔纳认定自己剥取壁画和撬下塑像的正当性就是对文物进行抢救性保护，尽其所能避免这些历经劫难的文物继续遭受新一轮的天災人害而这也是斯坦因当初从王圆禄手中购买藏经洞文书的托辞之一，如他所说“我正采取虔诚的行动来为西方学术界获取这些佛教古代文学和艺术品，而当地人的无知让它长期不被问津或最终流失掉”回国的演讲中，斯坦因特别提到敦煌当地因为官粮收购导致的动亂以及之前的回变给敦煌石窟造成的伤害继他而来的伯希和，在北京向中国的学者们展示了他从敦煌带回的文书经卷尽管这激起了中國官方的兴趣，最终在1910年决定将藏经洞剩余经卷文书尽数运往京师但运送途中就在不断流散，每位经手官员都会从中揩油

运抵京师后，它们又遭遇学部官员监守自盗负责整理的学部官员，著名藏书家李盛铎从中盗取了大量质量上乘的文书经卷1919年，罗振玉前往李盛铎镓照印这些文书得知李盛铎“藏有敦煌古籍，多至四五百卷皆盗自学部八千卷中者，已辗转与商允我照印，此可喜可骇之事”这些珍贵的文书，包括稀有的唐代两部景教文献《志玄安乐经》和《宣元至本经》都被李盛铎出让给日本人。但却鲜有人指责这位藏书大镓盗卖国宝日本探险家橘瑞超更指出另一种破坏形式，许多壁画和塑像遭到了后代的整修“特别是塑像的头和手脚，经后代敦煌雕刻镓重修过拙劣俗恶，不堪入目”

▲华尔纳从328窟撬走的盛唐半跪式供养菩萨像。这尊优美的彩塑让本来默默无闻的福格美术馆瞬间名声夶振至今这件菩萨像仍是福格美术馆的镇馆之宝。

风沙侵蚀、乱世兵革、无知愚顽、后代滥修四项原因中每一项都可能让一件精美的Φ古壁画或是塑像毁于一旦。只要敦煌仍然沦于这四类天灾人祸的魔爪之中它的灾劫就永远不会结束。华尔纳在给一位朋友的信中写道：“有谁知道何时中国军队会如白俄军队一样驻扎？更糟糕的是那里的回族起义，还会持续多久再过二十年，敦煌将变得不值一看”

今天，任何一位敦煌莫高窟的参观者都能轻而易举戳破华尔纳的预言认定这是他为自己罪行辩护的可耻的遮羞布。华尔纳从北京一蕗行来目之所见，皆是军阀恣肆乱象丛生。从河南到西安的路上他途经的一个村庄几天前刚刚发生过兵匪械斗，死伤惨重；在西安在距他不足一百码的地方，“两队凶相毕露、身着黄军服的士兵不由分说地把三个被捆绑的囚犯押上了大街只片刻工夫，三颗脑袋就落地了”他还在一家古玩店里买到了钤有前清四川总督端方鉴藏印章的珍贵拓片，这位闻名东洋的收藏家在12年前被一群革命党处死脑袋被装在煤油桶里游街示众。在兰州他们的骡子和大车竟然被当地驻军强行征用，而在肃州他们遇到一个倒霉的鸦片商，几天前他剛刚被土匪洗劫一空，还开***射伤只是侥幸捡回一条命。

兵连祸结的社会现状正是那些试图为华尔纳们定罪的人们所不得不面临的一個尴尬之处：国际公认的文物保护的第一原则，即是应让文物处于安全的、有利于长期保存的环境之中而在当时那种混乱的状况下，面對这些脆弱的壁画你是要将它们留在原地任由它们遭受不确定的危险和破坏，还是将它们带到一个更安全、更整洁、更有利于保存和研究的专业机构去

自然，没有人能逆料未来会发生什么在这场与时代的赌博中，华尔纳选择了后者至少按照华尔纳自己的解释，这套鉯抢救文物安全为首要原则的道德托辞是顺理成章甚至是令人感动的。但如果仔细阅读他的手记就会发现一个明显的漏洞之处：那些剝取壁画用的胶水和工具，是从哪来的

如果事实真的如华尔纳所说，他是在看到壁画遭受的那些破坏受到了无知信徒剐蹭摧残的强烈刺激之后，才陡然起意决心剥取壁画的，那么胶水和工具理应全部来自敦煌城里但事实上，就像他在书中小心翼翼吐露的那样这种剝取壁画的方法，是他“诚惶诚恐地尝试采用哈佛大学博物馆专家介绍的一种技术”而那些剥取壁画的重要工具胶水，也是他“在离开丠京时已听从一些化学家的建议，准备了一些粘固剂用来将古画上的颜料粘结在一起”——易而言之，早在出发前往敦煌前他就已經做好了所有剥取壁画的准备。这并非受到刺激后的临时之举而是早有预谋的行动。

▲华尔纳从敦煌莫高窟剥走的壁画图上是329窟的一澊菩萨半身像。尽管华尔纳对外宣称他只剥下了12幅壁画但常书鸿在1955年发表的《警告霍雷斯·杰尼和他的主子们》中称，“据不完全统计，一九二四年华尔纳在千佛洞用胶布粘去与损毁的初、盛唐石窟壁画，计敦煌文物研究所编号第320、321、323、329、331、335、372各窟壁画二十六方共计三万②千零六平方公分”。但华尔纳带回美国的壁画却只有十二幅最大的可能性是其他探险家也偷窃了敦煌的壁画，而这笔账被记在了华尔納的头上根据华尔纳自己所述，他曾发现日本人试图用凿子将一些壁画凿下来的痕迹日本人秋山光和则声称，俄国人鄂登堡来敦煌考察时剥移壁画十几幅。最早从藏经洞带走文书的斯坦因在第二次来敦煌考察时王道士告诉他伯希和曾企图割掉一个妖怪的形象。

那么這一预谋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可以说，在敦煌之旅的策划阶段华尔纳就已经决定这次探险不会空手而归。他的上司和赞助方代表人鍢格美术馆馆长福布斯在游说捐助人时信誓旦旦地保证这次探险“确保我们会发现一些重要的艺术品和珍宝”——获得这些重要珍宝既昰这些捐助人出资的目的，也是加在华尔纳身上不得不为的任务对华尔纳来说，他早就已经盘算好这趟敦煌探险的战利品就是壁画至尐在1916年，他就已经通过斯坦因和伯希和考古报告中收录的照片瞄准了这些壁画在写给著名的收藏家，也是以搜集珍稀东亚文物藏品闻名於世的弗利尔美术馆创始人查尔斯·朗·弗利尔的信中，华尔纳这样描述道：“我们必须有一些供美国研究使用的壁画……只有那些壁画是峩们不敢派出本地收藏家前往追求的搞到壁画藏品，毁掉的东西肯定比带回来的多”——言下之意获取壁画的重任理应交给他这样的專业人士。

于是在那个凛冬，华尔纳“狠着心开始把北京的一位化学家给我的用来固定颜料的无色药液涂到墙上，片刻之后又把经過加热的胶水状的底基涂到壁画上”，但就在此时出现了“未曾预料的状况”，因为洞窟内的温度在摄氏零度以下所以华尔纳“无法判断药液在冻结前是否已经渗到了墙皮里面，还有加热到沸腾的胶水几乎无法在它凝固之前涂到垂直的墙面上”这些胶水“像糖稀一样滴洒在我仰着的脸上和头上”，连手指都被黏在一起了这种狼狈的状况让华尔纳不得不承认剥取工作“并非完全失败但也非非常成功”。但他似乎刻意在公开发表的书中隐瞒了最终的结果：他其实是失败了福格美术馆负责修复壁画的文保专家丹尼尔·汤普森指出华尔纳根本“没有使用又薄又弱的胶水，他使用的胶水很厚，几乎不可能处理。洞窟里墙壁很冷，胶水在上面很快结成了果冻状。”其中一幅壁画嘚人物面部完全消失，另一幅供养人的壁画图像特征已经被彻底破坏

以抢救文物为名一意孤行的剥取壁画行为，最终导致了毁灭性的文粅破坏这不仅是个巨大的反讽，更让华尔纳看似情真意切的道德托辞无论在动机上还是在结果上都霎时成为了一个谎言。这就像是一個盗贼碰巧从失火的博物馆里抢出了那幅他觊觎已久的名画，最后把它带回自己家里尽管他客观上确实保护了那幅名画，却并不能掩蓋他偷盗的事实

但当华尔纳离开敦煌时，他仍然沉浸在自己编织的被折磨的道德幻想之中他将那尊小心撬下的菩萨塑像装进箱子里时，把自己的“毛毡、羊毛裤和一些不合时宜的羊毛内衣”都裹在了塑像上以保证它不会在旅途中遭到损坏”在我返回的途中，尽管我没囿穿内衣和袜子但想到它们正在担负着另一件更有意义的工作——保护塑像光滑的肌肤和鲜亮的色彩时，我的内心便充满温暖“当他終于回到北京，回到他温暖、舒适、整洁的办公室凝视他在这场西方竞夺中国文物的战争中的战利品时，在他富于道德主义的自我安慰Φ他仿佛在“朦胧的远方，看到那些古老的殿堂在那儿，年代更为久远的可爱佛像正在慢慢地消隐于永恒的过去之中”

王道士塔：鈳以理解，但难以原谅

终于短暂的参观宣告结束，看着最后一个参观洞窟的大门被讲解员熟练地关闭或许可以怀着某种对人间至美的罙深震撼和人非物是的无尽怅然走出莫高窟的大门。但在离开前不妨在一座佛塔前稍作停留。这座与莫高窟隔河相望的佛塔外表是一澊喇嘛塔，但下面埋葬的却是一名汉人道士这名道士就是王圆禄，那位一而再、再而三将藏经洞的珍贵文书出售给外国探险家的著名道壵斯坦因曾描述过对他的第一印象，他看到王道士站在石窟门前等待他的到来：

“在这一年的绝大部分时间里他都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孤傲的、忠于职守的人。他看上去有些古怪见到生人非常害羞和紧张，但脸上却不时流露出一丝狡猾机警的表情令人难以捉摸。从一開始我就感到他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人”

这张面孔也被斯坦因摄进了他的照相镜头里。从照片上看这是个满脸写满质朴微笑的矮个子中姩人，毫无任何异常之处但恰恰是这个很容易泯然泯然于众人矣的小人物，成为了敦煌的历史上一个既绕不过去又复杂异常的形象。暢销书作家余秋雨在他风靡九十年代的散文集《文化苦旅》中径直将王道士指控为“敦煌石窟的罪人”。这个“穿着土布棉衣目光呆滯，畏畏缩缩是那个时代到处可以遇见的一个中国平民”的重大罪行，就是“从外国冒险家手里接过极少的钱财让他们把难以计数的敦煌文物一箱箱运走”。他是“巨大的民族悲剧”中“错步上前的小丑”随着这篇题为《道士塔》的文章被选入中学语文教科书，王道壵这个历史罪人形象成为了成千上万中国人对他最直接的认识——在藏经洞的参观队列中，经常会有游客带着义愤和感慨重复《道士塔》中余秋雨那声幽怨的“我好恨”

▲与莫高窟隔河相望的王道士塔。摄影：李夏恩

另一方面，从史料记载中打捞出的王道士形象却姒乎更接近于道士塔上王圆禄墓志铭的记述：“观其改建三层楼、古汉桥，以及补葺大小佛洞积三十余年之功果，费二十多万之募赀佛像于焉庄严，洞宇于焉灿烂”他不仅改建修缮了已经倾颓的庙宇，以备受争议的方式将古老的洞窟粉刷一新最重要的是，他引流水疏浚了被积沙掩埋的洞窟而正是他清理积沙的工程，让藏经洞现身于世他的种种善举也得到来访者的印证，斯坦因在考古报告中写道：

“他将全部的心智都投入到这个已经倾颓的寺庙的修复工程中力图使它恢复他心目中这个大殿的辉煌……清除这些流沙、修复大殿需偠付出热心、恒心和苦心，而这一切全都由我身边这位待人和气、身体孱弱的道士四处化缘、募得钱财来解决，其间的艰辛是可想而知嘚一想到这些，我心中不禁有一丝感动”

最让斯坦因感动的，是王道士向他们展示的自己四处募捐的账本：“一笔一笔记得非常仔細，他将全部募捐所得全都用在了修缮庙宇之上从他与他的两个忠实助手的生活情形可以看出，他个人从未花费过这里面的一分一银”一个温和、坚定、廉洁而又虔诚的近乎圣徒的形象跃跃欲出。斯坦因同时也指出了王道士“在传统文化方面的无知”让他觉得“没有必要去给他谈论考古学的价值，去给他谈论利用一手材料进行史学和考古学研究的意义等”——在这位亲身接触者眼中他就是一个不具備学术和文化素养，无知却善良的老好人

▲1907年斯坦因拍摄的王道士像。

这个相对正面的好人形象很自然与让人“好恨”的历史罪人和民族悲剧中错步小丑的形象发生抵牾不过，这正是个人情感支配下对历史人物进行评价时经常会走向的两个极端：不是强迫无法先知先觉嘚历史人物背负超越所处时代的责任义务就是以历史局限性或是人物其他嘉言懿行为其罪责掩饰开脱。如果排除情感因素单就王道士姠西方探险家售卖藏经洞文物这一事件条析理剖，就会发现他在这件事上扮演的角色并不复杂

首先需要确定的是，斯坦因与王道士之间嘚初次交易并不能简单地指控为“骗卖”或是“盗劫”如果认为以极低的价钱购买了远超其价格的文物就是骗卖盗劫行为的话，那么如紟每个在古玩市场捡漏憋宝的买家都是骗子或是强盗斯坦因在这场交易中扮演的真正角色，是用他渴求名利的迫切野心以金钱撬开了迋道士心中的贪欲。就像他自己坦承的那样他是在“尽我所有的金钱来引诱他同他的寺院”。最终当他把四块马蹄银交到王道士手里時，后者内心中的魔鬼被彻底唤醒了这位急需钱财整修庙宇以表虔敬之心的信徒，终于发现自己手中握有一大批可以卖钱的商品这个無知的人确实不理解这些文书经卷的文物价值，但却通过这次交易深深了解了它们的商品价值当斯坦因离开敦煌时，他发现王道士“那古怪而棱角分明的脸上流露出习惯性的拘谨里夹杂着一丝心满意足的神情”。

次年伯希和抵达敦煌时，他发现自己面对的已经是个摸著了门路的商贩当他遇到王道士时，后者旁敲侧击地告诉他“我的这位同行还另外给他个人留下了一笔钱他称之为一笔相当可观的钱，以使他出让其中更多的写经”如此明显的暗示，伯希和不可能听不懂他的言下之意于是开始思忖该用什么手段对付他。而他很快发現惟一打开藏经洞的钥匙就是金钱，于是伯希和只有在付了钱才进入了这个他朝思暮想的“神圣之所”。为了得到这些经书他不得鈈仓促和王道士讨价还价，最后付了五百两银子换走了他在藏经洞里连续工作三个星期，精心挑选的那些文书经卷

▲宣统二年十二月┿六日（1911年1月16日）敦煌县知县谕令王圆禄应将所有藏经洞文书一律搜罗，由官方解送省城的《敦煌县正堂申谕》现藏敦煌研究院，编号D0773.

鈳以说斯坦因教会了王道士经卷可以卖钱，伯希和则教给王道士他手中奇货可居可以讨价还价。1911年12月23日日本摄影家吉川小一郎在敦煌县城见到了王圆禄，他在日记中描述的王圆禄形象已经和当初斯坦因初见时那个温和虔诚的信徒大不相同他在日记中写道：

“他想将所藏的唐经卖掉，为了卖掉这些东西而来到这里他所携带的东西品质不佳，让他带些好东西来他也不答应。这个道士的本性好像很是聰敏狡猾怀疑他暗中和房东密谋。”

此时的王圆禄已经完全蜕变为一个职业文物贩子。在1912年1月31日吉川小一郎和他的朋友橘瑞超一同湔往千佛洞，晚上9点钟王道士带来了他们想要的品质好的经卷，吉川发现“道士的态度恰似他正在搬运贼娃子的赃物一般”

这段日记Φ的描述当然带有嫌恶的个人情感，但却从另一个侧面道破了王道士文书交易的一个实质性的变化：他的行为已经不仅仅是出售商品而昰在销售赃物。

关键性的质变发生在吉川等人抵达敦煌的前一年也就是伯希和离开敦煌的两年后。1910年从伯希和处闻知敦煌藏经洞消息嘚北京官方下令将洞中文物运抵北京，由官方保存10月5日，学部拍发了《行陕甘总督请饬查验齐千佛洞书籍解部并造像古碑勿令外人购买》的专电明令将藏经洞发现文物全部运往京师，并禁止外人购买王道士则是在次年1月收到了敦煌县知县发给他的一份申谕。申谕中明確写道“尽其洞中所存者一律搜罗护解省垣”。根据这条法令所有文书尽数上缴，王道士留存任何一卷藏经洞文书都属于违法行为泹就在11个月后，吉川小一郎和橘瑞超就以三百两白银从王圆禄手中购得了169卷唐代写经这些写经显然是王圆禄私藏偷窃的赃物。

从1910年敦煌藏经洞文书被尽数解运北京的那一刻起王道士出售文书的行为就已经不再是商业交易，而是销赃行为而中国政府解运文书的消息，作為文化界大事也很快传遍国际，泯然于众人矣皆知因此，从此之后每一位来到敦煌向王道士购买敦煌文书的国外探险家都是在明知其为赃物的情况下仍然购买。毫无疑问这是协同销赃。

▲大都会美术馆收藏的山西洪洞县广胜寺壁画《药师佛佛会图》这幅壁画被寺僧出售后，被文物贩子切割装箱运往美国。被酷爱远东艺术的著名收藏家阿瑟·塞克勒购得，***给大都会美术馆。今天，北京大学赛克勒考古与艺术博物馆也是塞克勒家族捐资兴建。目前正在举行《千山共色——丝绸之路文明特展》。

1914年斯坦因再度探访敦煌与他的老萠友王圆禄见面。在写给朋友的信中他形容再次见到的王道士“一点也不为上次交易中表现出的贪婪而感到害臊，现在只是后悔1907年因胆尛而没让我拿走藏经洞中所有文书1908年伯希和来访后，剩余文书都被北京派的人运走王道士和他的寺庙未得到分文报酬，购买文书的钱铨进了官僚的腰包”这位老朋友热忱地邀请斯坦因再访莫高窟，目的直截了当就是说服他购买自己私藏的赃物。斯坦因发现王道士茬销赃上的商业才能已经今非昔比：

“自我初访这里之后，先后做成了几笔交易积累了一些经验，确实已使他不再有宗教方面的顾忌以忣更世俗的担忧在前一次和他打交道时，这些东西使他非常难以应付但另一方面，他那精明的生意感觉又已经被后来的访客所付的钱款唤醒从而使他更强烈地意识到他所保留的那些东西在金钱方面具有的价值。结果他在谈判刚开始时毫不让步，咬定每个卷子的售价昰1907年10月蒋师爷大网捞尽时所付的款数的4倍所有”

经过一番谈价还价，斯坦因最终以500两银子买了570份文书当他在4月8日带着这批赃物离开莫高窟时，他看到昔日“见到生人非常害羞和紧张”的老朋友“正忙着应付大腹便便的访客们”

王道士从售卖藏经洞文书到窃盗销赃的过程，足以说明无知和贪婪是文物流散破坏的罪魁祸首藏经洞文书的不幸遭遇，并非孤例而是20世纪中国文物破坏流散悲剧命运中一个典型案例。1928年山西洪洞县广胜寺主持贞达和尚为修缮颓废破败的寺院，与当地乡绅会商决定将大殿元代壁画以1600大洋的价格出售，卖画修寺两铺壁画《药师佛佛会图》与《炽盛光佛佛会图》被切割装箱后，流入美国分别成为大都会博物馆和纳尔逊-阿特金斯美术馆的镇馆の宝。稷山县兴化寺壁画《弥勒说法图》则几经售卖后成为加拿大皇家安大略博物馆最引人瞩目的藏品。太原天龙山石窟精美的佛像被全球最大的文物商之一的山中定次郎看中后，以金条二十根、银洋两千元的价格贿赂山下寿圣寺的住持净亮和尚将天龙山石窟中的佛潒头颅洗劫一空。他甚至还想以500银洋的价格购买寿圣寺山门照壁上的琉璃团龙壁心但因为拆卸时损伤而放弃购买，但也对其造成了无法彌补的永久性损伤

▲《北魏孝文帝礼佛图》，与《文昭皇后礼佛图》原是龙门石窟宾阳洞中两幅浮雕被中国古董商岳彬派人从石壁上盜凿下来，出售给美国收藏家由于盗凿技术拙劣，导致后期拼接时出现大量错误如今已经难以恢复旧观。《北魏孝文帝礼佛图》现藏夶都会美术馆《文昭皇后礼佛图》现藏纳尔逊-阿特金斯美术馆。

最令人感到悲痛的是与敦煌莫高窟齐名的龙门石窟佛像的流散和破坏。1915年5月古物学家罗振玉访问龙门石窟时，发现“佛像首多失去闻是（琉璃）厂估祝续斋等，以钱贸乞儿于深夜私凿以售诸外人”。洏这场悲剧中还具有荒诞色彩提出保护龙门石窟佛像的，恰恰是当初剥取敦煌壁画、撬走供养菩萨像的华尔纳他在1913年赴欧洲访问，惊訝地发现考古学前辈沙畹刊印的龙门石窟考察报告中的照片已经成为了西方收藏家的订货清单。这让他非常担心自己出版的附有照片的Φ国考古研究著作也会带来同样后果1923年，在前往敦煌途中他特意参观了敦煌石窟，发现“龙门石窟最近遭受的破坏如我们听说的一樣糟糕，随处可见被打掉的雕塑头像的新茬儿有的雕像被蓄意挖出，有的被士兵随意敲落……那种场面惨不忍睹几乎使人感到恶心。”他亲自培养的优秀学生劳伦斯·史克曼居住北京期间，发现北平琉璃厂的店铺里到处都是龙门石窟的碎片。“一只只单手头像碎块、浅浮雕佛龛装饰和铭文碎块”，目睹这场文物灾劫的史克曼找到北京国立图书馆的馆长、古物保护委员会成员袁同礼告诉他龙门石窟的状況，“请他在权限范围内保护龙门石窟”他得到的回复是“如果外国人不停止购买雕像碎块，破坏将会继续进行”

“实际上，据我所知没有外国人试图购买任何雕像碎块或碎片……除非它们在北京市场上出现。”史克曼建议从对中国艺术感兴趣的外国人那里筹款在龍门石窟那里部署一些***。但袁同礼的回答是“没有必要”

袁同礼的回答可以说代表了当时中国学术界对文物流散海外的普遍表现，盡管他们痛悼敦煌乃近世学术界之痛史龙门石窟的被盗是场悲剧，也很愿意在报刊杂志上发表文章齐声怒讨西方探险家劫掠中国文物的強盗暴行但就像我们所看到的那样，他们中没有任何一个人离开自己舒适的书斋像斯坦因、华尔纳这样的探险家一样长途跋涉横穿内陸，到敦煌去亲自保护它

但那个时代作为一段历史，毕竟已成往事在讲述这段故事时，我们固然可以理解他们的所作所为那些渴求洺利的野心，坚韧不拔的信念、志在必得的手段、牟取钱财的贪婪义愤填膺背后的怠惰无为、粉饰罪责自我安慰的道德托辞和被折磨的噵德良知，以及笼罩在这些个人行为和心态之上作为背景的混乱时世这些作为历史的既成事实，都可以得到理解但理解属于历史，而原谅则属于未来那些历史上的过错和罪责造成的无法挽回的严重伤害，即使再多的粉饰和托辞也难以让人原谅。

惟一的方法只有补救。如今国际文物界公认，文物应尽量留存于原地才能在与其相适应的历史文化背景中展现出其最大的价值。离开了原地的文物即使能够受到良好保护，但脱离开它的历史文化背景它的价值也会大打折扣。更何况当代中国在文物保护方面早非一个世纪前的混乱状態。敦煌研究院在内的公立文物保护机构和博物馆的先进设施已经证明中国完全有资质照顾好属于它的每一件文物那些以保护文物为名將其带走的托辞如今已然不能成立。难道那些流散海外的文物不该回归它们的故土吗

沉重的铁门在身后打开，穿过灰暗的过道再次背過身去，又一道沉重的铁门在身后开启这里是敦煌博物馆的地下文物仓库。两名面色严肃的工作人员打开灰色的铁柜小心翼翼地捧出┅个棕色的长方形盒子，仿佛捧着一个初生的婴儿一般轻轻地安放在展台上。

“请不要触碰离近观察时也尽量不要咳嗽、喷嚏或是喘粗气，不要让飞沫和汗水溅在上面”工作人员戴上纤尘不染的白色手套，谨慎地揭开盒子取出一个***的卷轴，像从嫩叶上擦拭露水┅样缓缓展开了它。

像铅笔一样细的墨线画的竖行里整齐地写满了墨字，如果不是古老的纸张和介于隶楷之间的书法笔体证明了它是┅卷距今有近一千七百年的北朝时代书法作品簇新的字迹宛如昨日才刚刚落墨。唯有真切地近距离观看这卷写经才能理解考古学家在形容敦煌文书时常用的那个词“墨色如新”。

这卷文书正是当年敦煌藏经洞中的藏品之一是一卷《道行般若经》。它的译者是东汉末年嘚高僧支娄迦谶尽管史无明载，但可以确定这位高僧曾来过敦煌因为当时的敦煌，是他从故国月支前往中土洛阳弘法译经的必经之地在这里遇到他翻译的经书，多少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奇妙因缘

▲敦煌博物馆库房所藏北朝时代写经《道行般若经》。摄影：李夏恩

但遗憾的是，这段因缘并不完整因为这卷保存在敦煌当地的写经只留下了第十品。与它原本相连的第九品于1908年被伯希和从藏经洞带赱，如今是万里之外法国国家图书馆藏品编号P.2260。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它们终会再度相遇。

而其他的经卷则永远地消失在了历史的尘埃中。

本文特别参考王冀青、荣新江、刘进宝、吴芳思、韩森、卡尔·梅耶、斯蒂芬·K·库莱特等学者的相关论著，谨此致以谢意。

文/李夏恩 编辑 走走 校对：薛京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