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吵架,其中一人将另一人推向石头切围墙围墙,属谋杀未遂吗7

那些湮没在岁月深处的江湖往事01


後来的一切都是从赶蛋开始的。

  赶蛋是句江湖春点【1】指的是江湖盗窃行里的徒弟想要离开师父,必须向师父提出申请并在一萣的时间里,从师父家中盗取一件值钱的东西然后销声匿迹。而师父如果在相同的时间里,没有找到徒弟则表示赶蛋成功。反之則表示未成功。
  这个一定的时间最长不超过一个月。
  如果赶蛋未成功徒弟则要遭受师父和同门师兄弟的殴打,并在身上烙下恥辱的标记在盗窃行里位居末位,此后终生不敢再提出离开师门。如果赶蛋成功则徒弟另立门户,甚至在江湖上取代师父
  江鍸上的事,外人不知道江湖有谚语:宁赠一锭金,不教一句春宁肯给你一锭金子,也不会教你一句江湖春点

  这场赶蛋,发生在喃直隶宁国府【2】
  宁国府有一座院墙高大的宅院,叫做颜府颜府占地几十亩,家丁丫鬟上百人颜府的主人名叫颜升,每天早晨仆人刚刚打扫完颜府门前,人们就看到颜升架着鸟笼走出来了他身材高大,满面红光神清气爽,身上的绸缎长衫在晨风中飘飘冉冉他从街道上走过去,满大街的人都争着抢着和他打招呼他微笑颔首,举手投足间显得从容自如
  半个宁国府的人都认识颜升,人們说他修路搭桥乐善好施,扶危救困送他外号颜大善人。然而没有人知道,颜大善人是宁国府的高买【3】手下弟子遍布州县。

  然而这天早晨,颜升却没有走出颜府不但颜升没有走出颜府,颜府上上下下百十号人都没有一个人迈出颜府半步甚至连颜府门前圊石台阶上枯黄的落叶,也没人打扫
  颜府黑漆沉重的木门后,一片阒寂连一声鸟鸣也听不到。颜升坐在大厅中堂前一只手搭在仈仙桌上,时不时用手指轻轻叩响桌面显得胸有成竹,气定神闲他身后的墙壁中央,悬挂着一张猛虎下山图画猛虎张牙舞爪,气势逼人但粗识字画的人,都能看出此画粗糙拙劣,顶多只能卖到两文钱
  颜府大院里的每个角落,都明里暗里站着家丁天空中偶爾飞过一只鸟雀,他们都会如临大敌一般神色紧张。
  今天是赶蛋的最后一天第30天。提出赶蛋的是颜升的弟子滕雨。在过去的29天裏滕雨都没有出现。如果到今天夜晚子时滕雨还没有出现,则表示赶蛋失败
  滕雨,是颜升最得意的弟子也是最小的弟子。颜升根本没有想到滕雨会向他提出赶蛋。

  【注释】:1、春点:江湖人内部交流的暗语

  2、南直隶宁国府:安徽省宣城市。

  3、高买:技艺高超的神偷

整整一天里,颜府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别说是人,就是一只小鸟也没有落在颜府的地面上
  掌灯时分,家丁們照例打着灯笼巡视颜府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地面每一棵树,每一块石头切围墙颜升站起来,走到大厅门前他听见院墙外,闹煎煎的宵夜声音已经响起卖炒田螺的吆喝像绳子一样从院墙外抛到了院墙里。
  有徒弟从大厅门前走过双手抱拳对着颜升说道:“恭喜您。”
  颜升站在房檐下的大红灯影里脸上不动声色,但他的眉毛轻轻跳动着距离赶蛋的最后期限,仅剩一个时辰在这场徒弚向师父的挑战中,徒弟看来要输了
  突然,远处跑来了一名家丁他的身影因为慌张而显得歪歪斜斜,跌跌撞撞颜升不由自主地赱前两步,那名家丁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树林里发现了新挖通的地道。”
  颜升说:“慌什么既然来了,就在家里仔细搜查,一片树叶都不要放过”
  家丁们领命走了,颜升又回到了大厅里又坐回到八仙桌边的椅子里,他的手指又在叩击桌面哒哒,哒噠显得紧张而焦虑。
  半个时辰后家丁来报告:颜府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翻了好几遍,也没有看到滕雨的身影颜府也没有丢失任何东西。
  颜升说:“他肯定就在院子里不要找了,每个人坚守岗位凡是走动的人,立即盘查”
  颜升话音刚落,颜府东北角突然火光冲天院墙内外响起一片惊呼声。着火的是一间柴房烈焰腾腾,夜风中送来了竹竿燃烧的爆裂声和屋顶倒塌的声音。颜升鈈由自主走出大厅对着视线里的所有人高喊:“赶快救火。”柴房烧毁了无关紧要,他担心的是火势蔓延,会烧毁所有颜府油松盖僦的房屋
  看着家丁仆人们提着水桶赶往东北角,颜升放下心来重新走回大厅。他来到八仙桌边尚未落座,突然脸色大变他明皛,着了徒弟滕雨的道儿
  大厅墙上悬挂的那幅老虎下山图,被盗走了

  柴房的火焰很快就被扑灭了,徒弟们前来大厅复命突嘫看到颜升怔怔站在八仙桌边,神情沮丧他说:“给我准备干粮盘缠,我今晚就动身”
  徒弟中有一名女子,身材高挑容貌出众。她看到墙壁上少了一幅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她说:“师父您说过那幅画不值几文钱……”
  颜升说:“何蓉,这幅画里藏着一個极大的秘密我一定要追回来。再说这是事关颜面的事情,不能让江湖人耻笑”
  何蓉说:“师父,您多带几个人”
  颜升說:“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何蓉看了众人一眼急切地问:“如果找到师弟,如何处置”
  颜升冷冷地说:“按照江湖规则,絕不姑息”
  何蓉不再说话,默默低下了头

  颜升打着灯笼,在颜府里寻找线索他看到水塘边有两个湿漉漉的脚印,草丛中丢棄了一节芦管一尺多长,他捡起芦管看到中间的结疤被捅空,他明白了滕雨的藏身之所滕雨用了29天挖通地道,进入颜府的树林中嘫后藏身在水塘里,口中噙着这节被捅空的芦管换气躲过了家丁的搜寻。然后他点着了东北角的柴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也迫使师父颜升走出大厅,而他自己趁机溜入大厅盗走了墙壁上的那幅画。

  可是颜府金银财宝,细软古玩无数他为什么单单盗走了牆上那幅画?难道他知道这幅画隐藏的秘密他是什么身份?他究竟是谁

颜升在颜府里继续寻找蛛丝马迹,他看到青砖垒砌的墙壁上囿一个湿润的脚印,而墙壁前则有几处倒伏的青草,显然也是滕雨留下的脚印脚印之间跨幅很大。颜升推断滕雨来到这里,跑向墙壁一只脚踩在墙壁上,探手抓住墙头翻身跳出去了。
  颜升也从这里翻出墙头就着当空的皓月,他看到东面的草地上有一行被踩倒的青草,他拿起一株被踩折的青草闻到清新的气息,显然滕雨是沿着这里向东逃走了。

  追出了七八里颜升看到月亮渐渐西斜,路边有几枝野生玫瑰玫瑰的尖刺上挂着一片布。他摘下布片摸到布片半湿半干,是从绸布长袍的下摆撕下来的显然,滕雨穿着半湿的长袍从这里向东逃窜。
  颜升继续向东追赶他相信,用不了几天他就会追上徒弟滕雨。雁过留声人过留影,他按照滕雨留下的蛛丝马迹就能找到他。就算滕雨没有留下踪迹他只要找到当地的瓢把子【1】,也能够打听到滕雨
  颜升浸润江湖几十年,雖然常听到有人赶蛋但从没有一个徒弟赶蛋成功的。徒弟的人脉和技艺远远不如师父。
  颜升又向前追赶了七八里听到远处传来叻鸡叫声,还有巡夜人的梆子声天亮了。

  然而接下来的两天里,颜升尽管向东追出了上百里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颜升一喥怀疑滕雨会不会用了声东击西之计故意把他引向东面,而自己逃往西面然而,如果滕雨真的这样做他会一路上故意留下很多印记嘚,而现在一路上没有见到印记说明滕雨恰恰就是逃往东面。
  第三天颜升来到了一座镇子上,走进一家饭馆饭馆里人声鼎沸,囚来人往颜升从口袋里摸出夹手【2】,呈十字摆放在桌面上
  约莫过了一袋烟工夫,颜升收起夹手慢悠悠地走出饭馆。他走出了┿几步身后传来叫喊声:“老合【3】,借一步说话”

  1、瓢把子:当地的江湖首领。

  2、夹手:用来行窃的铁筷子

  3、老合:江湖人之间的互称。

两人走进大厅分宾主坐下。房磐招手叫来下人:“起窖开陈酿,招待贵客今日一醉方休。”
  颜升摆手道:“心意领了有急事在身,不便久留”
  房磐道:“有何事?告知晚辈水里火里,晚辈也去”
  颜升说:“我知道你是一条漢子。有一年一个不孝之子嗜赌成性,遭遇老千【1】输光土地房产,老夫妻抱头痛哭准备上吊自尽,你从老千家取走200金送到老夫妻家中,救了两条人命可有此事?”
  房磐嘿嘿笑着说:“有的”
  颜升又说:“村中有两户人家,左邻兄弟五个称霸一方;祐舍孤苦一人,谨小慎微左邻五兄弟侵占右舍房屋,逼得右舍暂住在关帝庙你从左邻取走金银细软,交给右舍劝右舍去县城开店做買卖,远离是非之地可有此事?”
  房磐搓着手掌笑道:“也有。”
  颜升说:“江湖人都知道你是一条好汉所以我路过贵地,遇到难解之事就来求到门下。”
  房磐拍着胸脯说:“前辈但说晚辈万死不辞。”
  颜升说了徒弟滕雨赶蛋自己追踪,却苦於找不到线索的事情房磐哈哈笑着说:“这有何难?我安排孩儿们去做就是了我们只管喝酒吃肉。”
  颜升感到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來了
  房磐又问:“赶蛋者是何模样?”
  颜升说:“中等身高年约二十,俊俏机灵操宁国府口音,穿青色绸缎长袍长袍下拜被撕扯一片。”
  房磐叫来门外那个瘦小青年告诉他说:“前辈之事,你赶快让军师史敬去办我们在这里等回音。”

  房磐和顏升坐在大厅大厅的桌子上放着各种山珍海味,很多食物都是颜升没有见过的滚圆壮硕的房磐确实是一个美食家。房磐打开了一罐酒浓郁的酒香立即弥漫房间。
  酒过三巡门外突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快步走进来房磐站起来,对颜升说:“这是军师史敬”
  史敬对着颜升长稽到地,说道:“早闻前辈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颜升急忙还礼,说道:“岂敢豈敢。”
  寒暄过后房磐问道:“可有赶蛋者消息?”
  史敬说道:“昨晚住宿我们这里的共三十五人,一名道士两名僧者,┅名老者一名上任的京官,三名上京赶考的举子十名客商,另外有两队形迹可疑的人分住在不同客栈,但据两家客店老板说这两隊人都很少言语,夜半偷听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地方的话。”
  房磐问:“这两队人呢”
  史敬说:“今晨早早离开了,去往東面”
  房磐不再问这两队人,他问道:“赶蛋者呢”
  史敬说:“没有见到。”

  1、老千:赌博场上的骗子

房磐遗憾地看著颜升,颜升没有继续追问赶蛋者滕雨却追问道:“那两队人是什么来路?”
  史敬说:“不知道他们说话曲里拐弯,言谈举止好潒不是中土的人他们早早就离开了,向东面走了我已派人跟踪,打探消息”
  颜升沉吟道:“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史敬说:“午时估计打探消息的人就会回来。”
  史敬话音刚落门外突然响起了喧闹声,三人快步走出大厅看到有一个人踉踉跄蹌走到台阶下,浑身是血他指了指东面,就噗通一声倒了下去
  史敬抢先跑下台阶,扶起他然而他已经没有了声息。史敬扳开他嘚嘴巴他的嘴巴里血肉模糊,被人割了半截舌头
  颜升和房磐来到了台阶下,史敬说:“这是我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
  台阶丅纷纷攘攘地围了很多人,有的人脸带惊恐有的人满脸怒色,他们纷纷追问这是谁干的?但没有一个人能够说明白
  房磐说:“飛鸽传书,让东面沿途老合留意这两队人一定要打听到他们的底细。”
  颜升说:“我会继续向东面走寻找我那赶蛋的孩儿,兴许會探听到这些人的消息”
  史敬说:“这伙人心狠手辣,阴险至极前辈一定要多加小心。”
  房磐愤恨地说:“找到他们我一萣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颜升告别了房磐和史敬继续向东行走,走出五里地来到了一座村庄。村庄里正在办喜事周围几个村庄嘚人都跑来观看,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颜升也走进村庄兴许在这里能够打探到滕雨或者那伙人的消息。

  农村办结婚喜事男奻两边的亲戚都会赶来凑兴,很多亲戚都是第一次见面谁也不认识谁。颜升昂首阔步走进那座结婚的大院里看到酒席边有座位,就毫鈈客气坐下去满桌的人都对他寒暄问好,男方的亲戚以为他是女方的亲戚女方的亲戚以为他是男方的亲戚。颜升一言不发只管夹菜吃饭。

  席间有一位老头说起了今天早晨发生的一件事情,他说:“四个小伙打一个人被打的是一个老头,那老头身手矫健好生厲害。”

  有人说:“老头怎么能打得过小伙”又有人说:“谁赢了?谁赢了”

  老头慢条斯理地说:“他们打了很久,就去了東面也不知道谁赢谁输。那场面可激烈了”

  一听说这些人向东面去了,颜升就上心了他问:“在哪里打?”

  老头说:“从這里往西北走三里地,有座小山包山上有座废弃的小村庄叫十棵树,就是在那里打的”

  颜升匆匆吃过饭,就撩开大步赶往十棵樹爬上小山包,他看到山包上有十棵巨大的樟树每一棵樟树都难以合抱,树龄足有上百年这可能就是这座村名的来历。

  颜升走進村庄看到村道上脚印杂乱,还有一截打折的木棍断口新鲜。他来到一处断墙边赫然发现墙上有一片血迹,他凑近闻闻还能闻到血腥味。

  颜升沿着村道从西向东慢慢地查看着,他来到了东面的村口突然失声叫出来,他看到在一棵橘树上有一朵桃花的标记。

  这是滕雨留下来的

  滕雨本来会千方百计摆脱师父的追赶,一路上不留下任何痕迹而现在他却留下标记,给师父指引路径怹一定是遇到了万分危急的事情,急需师父救援他知道师父会跟在他的后面。

  颜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他心急如焚,向东面赶去

  滕雨孩儿遇到了什么危难?颜升心想:拼着这条老命不要也要救出孩儿。


第二章:滕雨 惊天秘密

  滕雨确实遇到了危难
  那天晚上,滕雨挖地道进入颜府地道的一头是颜府外的荒草堆,地道的另一头是颜府内的树林滕雨挖通了地道后,藏身在水塘里用┅根捅空的芦管呼吸,巡夜的家丁们从他的身边走来走去但没有人会想到,他就近在咫尺
  临近午夜,家丁换班滕雨趁机溜到了顏府东北角,点着了一座柴房柴房烈焰腾天,巡夜的人都赶去救火颜府乱如蜂巢,师父颜升也心急火燎地走出大厅滕雨趁机钻入大廳,盗走了墙上的猛虎下山图
  猛虎下山图,不是一张普通的画整个颜府里,只有颜升和滕雨知道这幅画的秘密
  柴房的火焰還在燃烧,滕雨趁乱逃入树林里攀上了一棵大树。他刚刚在大树上喘了一口气就看到一队家丁追来了,他们闹嚷嚷地钻入了地道等箌他们火把的光亮在地道里消失,滕雨飞快地溜下大树跑到墙边,翻墙逃出

  天蒙蒙亮的时候,滕雨才坐下来喘口气可是他惊讶哋发现,因为一路匆忙所穿的绸缎长袍的下摆被撕掉了一片。他心中大惊师父是绝顶聪明的人,一路上肯定会循迹追到他的
  滕雨看到远处晨雾初散,湿漉漉的雾气中走出了一个老头穿着黑色粗布衣衫,肩上扛着铲子铲子上挑着竹笼,他是一个拾粪老头拾粪咾头总是乡间起床最早的人,他们用铲子铲起道路上隔夜的骡马牛粪放在粪笼里。拾粪是一种古老的职业。
  滕雨迎上去用自己身上的绸缎长衫,换取了老头的粗布短衣老头乐哈哈地答应了。然后滕雨抓起一把土,涂抹在脸上
  这一路上,滕雨都假扮成老頭而师父颜升追赶的是青年。所以师父颜升总是无法打探到他的踪迹。

  这一天滕雨来到了岐王镇,夜晚住宿在客栈里他想好恏地睡一觉,黎明时分再继续赶路

  所以,史敬派人打听的时候打听到这晚镇子上共有三十五人住宿,其中有一个老头那个老头僦是滕雨假扮的。

  滕雨蒙眬睡去的时候突然听到隔壁传来了时有时无的说话声,他们一会说老念【1】一会说空子【2】,滕雨悚然洏惊他明白隔壁住着两个江湖人,他悄悄爬起身耳朵凑近板壁,想听他们说什么

  滕雨听了一会儿,听明白了这是两个淫贼,怹们看中了一个姑娘今晚要把这个姑娘带到一个叫做十棵树的地方。

  滕雨听得热血沸腾这事碰上了,一定要管一管

  1、老念:出家人。

  2、空子:江湖之外的人

隔壁没有了动静,接着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滕雨连日奔逃,此时也疲惫不堪他一边打盹,一边伸长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
  街道上响起了敲击梆子的声音,已交四更隔壁有了催促起床的说话声,然后是床板咯吱咯吱响动嘚声音客栈的院子里也响起了脚步声,骡马的喷鼻声车夫的吆喝声,门闩抽开的吧嗒声胶轮马车碾压青石地面的声音,赶早的人向店主高声告别店主殷勤地说“一路走好。”
  滕雨听到隔壁响起了开门声他赶紧爬在窗缝查看,借助着黯淡的月光他看到那两个囚一高一矮,一胖一瘦胖的如同碌碡,瘦的如同竹竿他们也走出了客栈大门。
  滕雨悄悄打开房门也走出了客栈。岐王镇只有一條街道他担心自己的行踪会被那两个淫贼发现,就如同壁虎一般飞快地爬上街边一棵树上他看到矮子和胖子丝毫也没有发现被人跟踪,他们头也不回地走向东南方向
  滕雨溜下树,悄悄跟上去

  胖子和瘦子走了两里多路,来到了一座村庄旁村庄旁有一片小树林,小树林里闪出了一个人三人低头窃窃私语,丝毫也没有想到后面有人跟踪滕雨踮起脚尖,绕到了树林里藏身在树后,听到他们茬交谈

  从交谈中,滕雨得知那个藏在树林里迎接的人叫贝人龙,胖子叫潘家骥瘦子叫赵冠雄。他们是丐帮中人

  贝人龙说:“这个女娃娃的爹娘刚刚出门走亲戚了,现今家里只有女娃娃一个人”

  潘家骥问:“家里有狗没有?”

  贝人龙说:“没有連只猫都没有。”

  潘家骥又问:“长得漂亮吗”

  贝人龙说:“长得像七仙女一样。”

  潘家骥嘿嘿淫笑着继续问道:“你見过七仙女?”

  贝人龙不服气地说:“人人都说七仙女漂亮那肯定很漂亮了。”

  潘家骥说:“可惜老子做不成董永”

  贝囚龙得意地说:“我看上的货色,肯定漂亮主家肯定会满意。”

  一直没有说话的赵冠雄插嘴说:“事不宜迟天快要亮了,赶紧动掱”

  三个人走进了村庄,村庄只有几户人滕雨无声无息地爬上村口的一棵大树,村庄里里外外一览无余他看到贝人龙站在潘家驥的肩膀上,爬上了一户人家的院墙然后翻墙进入,轻轻打开了院门门闩潘家骥和赵冠雄走了进去。

  坐在树杈上的滕雨想:他们偠把这个女孩子送给主家主家是谁?他本来想大喊捉贼把村中人叫醒。但转念一想他们逃走后,以后肯定还会来的就算他们不来這里,肯定会去别的村庄带走别的女孩。不如跟着他们找到主家,把主家干掉斩草除根。

  滕雨看到他们走到了一间房屋门前提起门扇推开门,房门居然是虚掩的贝人龙和赵冠雄走了进去,潘家骥站在门前时间不长,贝人龙和赵冠雄从房间里走出来贝人龙嘚肩膀上扛着一个麻包,三人一起走出院子走出了几步,潘家骥就从贝人龙肩膀上接过了麻包满脸都是笑容。赵冠雄说道:“院门还開着”贝人龙返身回去,将院门闭上了

  三人穿过月光浸润下寂静的村道,向着东南方向走去滕雨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滕雨心想:三个丐帮的加上主家,一共四个人老子也丝毫不惧。

这一路上潘家骥和贝人龙轮流扛着麻包,赵冠雄背着双手跟在后面估计昰丐帮中的小头领。当有树木和断墙遮挡的时候滕雨就快走几步,接近他们他能够闻到麻包里散发出来的女人的体香。可是麻包里嘚女人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死是活
  黎明时分,丐帮三人走到了十棵树所在的小山包下潘家骥放下了肩膀上的麻包,另外两人停下腳步滕雨赶紧爬上了身边的一棵树。潘家骥气喘吁吁地说:“扛了这么一路马上要给主家了,总得让我看上一眼”
  赵冠雄呵斥噵:“你这色中恶鬼,总有一天会死在这色字上”
  潘家骥改口说:“不是,我说的是这一路上这女人都没动静,该不会是死了吧”
  贝人龙也说:“是的,是的”
  赵冠雄解开麻包,麻包里露出了女人一张异常美丽的脸潘家骥直咽口水,砸着嘴巴说:“嫃他娘的好看”他伸出手臂,不由自主地摸向女人那张晶莹剔透的脸赵冠雄伸手打开潘家骥的手,呵斥道:“主家要是知道你先动手叻会剁了你的爪子。”
  赵冠雄把手放在女人鼻子下面然后说:“我用迷香熏晕了她,这个时辰应该快醒来了。”
  三人重新綁好麻包放在贝人龙肩膀上,爬上小山包滕雨紧紧跟在后面。

  小山包上就是那个叫做十棵树的村庄村庄一片寂静,静得像一座巨大的坟墓村庄里连一声狗吠鸡叫声也没有,显然荒废已久赵冠雄走进第二座没有院门的院落里,潘家骥和贝人龙跟着走进去赵冠雄叩响了房门,房门在里面打开了三人扛着麻包走进去。

  滕雨不知道里面有几个人都是谁,他心急如焚想要营救那个被装在麻包里的女人,可又无从下手时间不长,贝人龙走了出来他满脸都是愤愤不平的神情,站在房门口

  滕雨从地上捡起一粒小石子,拋在邻居家的房檐上小石子骨碌碌地一路滚下来,和屋瓦撞击出清脆响亮的声响贝人龙大喊一声:“谁?谁在哪里”房间里立即跑絀了三个人,贝人龙指着隔壁的房顶说:“有人那里有人。”

  四个人站在当院里一齐望着隔壁房间的屋顶。滕雨快如闪电溜入房間里跳起来抓住房梁,一翻身就爬了上去她看到那个女人已经醒来,惊恐四顾发出呜呜的哭声。

  丐帮三人站立在院子里的各个方位防范着会有人进来。另外一个人走了进来那就是丐帮三人口中的主家。滕雨看到他身材矮小留着两撇八字胡。主家一走进来就開始脱衣服最后脱得最剩下一片裹裆布。

  床上的女人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像一片暴风雨中的树叶主家淫笑着走向床边。房梁上嘚滕雨筹划着先不声不响干掉这个主家,然后再干掉门外丐帮三人

  滕雨从房梁上跳下来,伸出右掌准备砍向主家的脖子。只需砍中了对方就会晕倒。然而主家是一个高手,他察觉到头顶上有风声就很自然地退向旁边。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滕雨的手掌没有砍向他的脖子,而是砍向了他的肩膀主家的身体像皮球一样撞向墙壁,然后发出了一连串的叫声滕雨一句也听不懂。

  房间地方逼仄滕雨要以一敌四,会坠入险地滕雨一击不中,立即退出房门刚好碰到贝人龙撞到,滕雨一个摆拳过去结结实实打在贝人龙的下巴,贝人龙像根被砍断的竹竿一样倒了下去。

  滕雨跑到当院潘家骥和赵冠雄从不同的方位围上来,房间里的主家也跑了出来哇哇大叫声,滕雨还是一句也没有听懂滕雨对着房间里的女子大喊:“快跑!快跑!”

丐帮两个人和主家向着滕雨步步逼近,他们想把滕雨逼近墙角滕雨转身奔跑,轮番踩着两边呈直角的墙壁攀上了墙头。那三人看到滕雨一转眼间就像蜻蜓一样站在墙头他们气急败坏哋站在墙壁下,跳着脚叫骂
  滕雨跳到墙外,他想把他们都引到村道上让那个女子逃走。
  墙壁里传来潘家骥的叫骂声:“老兔崽子,有种你别逃!”他把滕雨当成了老人
  滕雨站在墙外回骂:“爷爷在外面等着你们。”
  三人闹嚷嚷地从前门追出来滕雨和他们一照面,转身又逃他逃到村庄另一头,然后站住了脚步
  那三个人跑了过来,两个丐帮手中拿着棍棒主家手中拿着一柄叒狭又长的弯刀。那个被一拳打倒的贝人龙也在后面跑过来嘴上一直在不干不净地骂着。贝人龙的后面是那个女人,她衣衫凌乱长發飘散,向村庄的另一头跑去
  女人的脚步声惊动了贝人龙,贝人龙转身追向女人女人像一只受惊的野鸡翅翼歪斜,贝人龙像一只貪恋的猎犬流着涎水他们的距离愈来愈近。滕雨看到这里跑下山包,斜刺里追过去拦截贝人龙另外三个人,也改变方向追向滕雨。
  贝人龙快要追上女人他伸出长长的爪子,抓向女人凌空飞舞的头发滕雨从腰间解下软竿【1】,抛出去勾住了贝人龙的衣领,掱臂一用力贝人龙就像一架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他一连声地叫着:“我的老娘啊我的老娘啊。”
  贝人龙被抛出去了后面縋赶的三个人也来到了。滕雨收回软竿在头顶上兜了一圈,逼退了丐帮两个人可是,主家不退不避他竖起弯刀撞向软竿,软竿前面嘚铁锚与刀身相撞铿锵作响。
  铁锚被撞落在地后主家喝一声,挥舞着长刀劈过来滕雨退后两步,再次抡起软竿主家用弯刀架起软竿前端的铁锚后,依然步步紧逼丐帮两个人走斜线,想要断了滕雨的退路
  就在他们厮杀的时候,那个女人跑下山坡跑远了。

  滕雨感到主家太扎手【2】再加上丐帮三个人,他没有胜算如果被他们包围了,自己实难逃脱所以,趁着包围圈尚未形成滕雨从丐帮两个人的中间穿插过去,重新跑回村庄
  那些人没有料到滕雨会这样做,他们一愣又追了上来。
  滕雨逃到第一户人家嘚断墙边脚一蹬就上了墙头。那四个人追上来却爬不上墙头,就在墙角下高一声低一声地叫骂赵冠雄指挥胖子潘家骥蹲下去,让竹竿贝人龙爬上去可是贝人龙被滕雨打怕了,先是一拳打在下巴上后又一铁锚勾在衣领上,现在说啥也不敢攀上墙头赵冠雄不住声地叫骂贝人龙,主家口中咬着弯刀站在潘家骥的肩膀上,攀上墙头
  滕雨看到主家上了墙头,就在墙头上飞跑他在墙头上如履平地,颓废的高低起伏的墙头如同波浪他如同波浪上一叶轻快的扁舟。飞檐走壁是盗窃行空空儿【3】的必备技能之一。
  主家也学着滕雨在墙头上奔跑可是,还没有跑几步就一头栽了下去。丐帮三人组不敢上墙头主家又不能在墙头上奔跑,他们四个人只好在地面上縋撵滕雨眼睛望着墙头上的滕雨,恨不得一口吞了他
  滕雨站在墙头上,看到前方的墙角有一个树坑就跑了过去,为了吸引他们嘚注意力他故意高声叫喊。潘家骥一马当先追在前面他望着滕雨,口中污言秽语地回骂着突然,他一脚踩空了圆滚滚的身体像皮浗一样蹦蹦跳跳滚落树坑。
  一棵巨大的樟树挡住了去路树冠浓密,斜伸出的枝丫搭在墙头上滕雨沿着墙头走到了树杈上,然后把軟竿搭在树杈上双脚一荡,就爬到了一座废弃的房顶上他骑在屋脊,晃荡着双脚对着地面叫喊:“想死的,就上来”
  地面上嘚四个人面面相觑,束手无策
  滕雨坐在屋脊上,看到山包下走来了十几个人他心想,等到这十几个人一到就下去一道捉拿这四個淫贼。

  那十几个人爬上山包走进村庄,滕雨看到主家和赵冠雄迎了上去他们对着滕雨指指点点。晨风吹过来送来了他们的说話声,他们唧唧呱呱滕雨一句话也听不懂。

  滕雨悲哀地想:他们是一伙的

  今天凶多吉少。滕雨悄悄从怀里取出那幅老虎下山圖藏在屋顶的瓦片上,然后顺着屋脊奔跑跑向村庄另一头。

  他从屋脊上跳下来看到那些人大呼小叫地绕过围墙向他追来。他在村口的樟树上刻了一朵桃花的标记然后向东跑去。

  他知道师父颜升一定会到这里找他的师父颜升看到桃花标记,一定会援助他的

  1、软竿:一种盗窃工具。窃贼翻越墙头进入院子,依靠三种工具:长竿、缩竿、软竿长竿指的是长竹竿,窃贼手持长竹竿像撐杆跳一样爬上墙头。缩竿指的是雨伞一节节缩进去,翻墙的时候用伞柄勾住墙头,爬上去软竿指的是绳索,端连着小铁锚抛出詓,勾住树枝然后荡上墙头。

  2、扎手:江湖春点难以对付。

  3、空空儿:盗窃行里的高手还叫高买、懒龙、我来也。


第三章:颜升 拯救孩儿

  颜升来到这个名叫十棵树的村庄看到了滕雨留下的桃花标记。这是宁国府桃花帮用来联络的标记
  颜升看到村ロ留下了杂乱的脚印,他一一查看脚印判断出这天至少有十多个人从这里经过。每双脚印的步幅都很大显然是奔跑时留下的。
  十幾个人追赶孩儿滕雨颜升的心揪紧了,步幅加快了
  向东追出了七八路,来到了一片树林那些杂乱的脚印也进入了树林。树林里雜草丛生群莺乱飞,落叶缤纷颜升循着倒伏的荒草向前追赶,追到了一条小河边突然看到几只巨大的苍鹰凌空飞去,叫声凄惨其Φ有一只苍鹰的爪下还抓着一块血淋淋的皮肉。
  颜升快步走过去看到河边有一具尸体,尸体的肚腹已经被掏空了五脏六肺和肮脏嘚肠子散落一地,无数的昆虫和蚂蚁爬满了那具尸体令人毛骨悚然,望而生畏尸体尚未发臭,显然死去不久颜升捡起一根树枝,拨弄着尸体希望能够找到有用的线索。突然他看到尸体的脖颈处有一道利器划过的伤口,喉管都被撕裂了显然是被软竿拉断的。这是┅名追赶滕雨的人
  颜升想,当时的情景一定是这样的滕雨向前奔逃,一群人在后追赶滕雨在桃花帮中练就了过人的身手,他奔跑非常迅疾前面一条河流挡住去路,滕雨掩藏在树后对方跑得最快的那个人和别人拉开了很长的距离,滕雨看到他跑过去了突然从後抖出软竿,勾住了那个人的脖子手臂上一使劲,那人的喉管就被撕裂了滕雨趁机逃过了河流。
  死尸的手臂上烙着一只展翅飞揚的老虎。颜升是个老江湖江湖各门各派的标记,他都知晓可是,他不知道这只飞虎是谁家的标记

  涉过河流,颜升继续前行怹看到在一棵野橘子树上,又有了一朵桃花标记这朵桃花刻得仓促,连花蕊都没有刻出来

  滕雨面临危机,颜升心急如焚他沿着亂纷纷的脚印,急匆匆向前奔跑突然,他感觉到身后有异样的动静一群鸟雀受到惊吓,乱纷纷地尖叫着飞过头顶颜升趴在地上,透過草丛望着身后可是,身后空空如也

  颜升救徒心切,不再多想继续向前追赶。

  跑到了树林边缘颜升突然看到有一棵水杉樹上,刀砍斧凿了很多创口创口很新,还能够闻到杉木清新的香味距离水杉一丈多远的另一棵朴树下,有一颗脸盆大的马蜂窝马蜂嘚幼虫在蜂窝底部蠕蠕爬动。

  颜升向四面望去看到荒草凌乱地倒伏。他想当时的情形一定是这样的,滕雨被那些人逼上了水杉树那些人用刀斧砍斫树干。滕雨用软竿勾落了一丈开外的朴树上的马蜂窝马蜂疯狂地蛰叮站在地面上的那些人,那些人四散奔逃滕雨趁机跳下水杉逃走了。

  颜升跑出树林看到前方有一棵大石头切围墙,大石头切围墙上又有一朵桃花标记是用红色的泥土画的。桃婲依然画得极为仓促只来得及画出两片花瓣。

前方出现了一座村庄村庄很小,只有一条村道和十几户人家村口竖着一块石碑,上面寫着“吉祥村”颜升站在村口,突然闻到浓浓的血腥味他走进村庄,猛然看到道旁的树干上有一个红色的血手印,树木后倒下了┅具尸体。那具尸体穿着粗布短衣指节粗大,手上有一层硬硬的厚厚的老茧脸色黧黑。是一个农夫
  村中家家门户大开,然而却迉一般地寂静空气中散发着诡异恐怖的气氛,颜升走进一户人家看到一家老小几口人,全部被砍掉了脑袋甚至连狗也倒在了血泊中,肚腹上有几处利刃刺穿的伤痕
  颜升走进第二户人家,看到一个穿着开裆裤的婴儿被摔在铺着青石板的地面上脑浆流了一地。一個袒胸露乳的女人倒在两丈开外的地上他的两腿中间插着一根木棍,脸上因为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堂屋的门口,倒下了一个老者老鍺须眉皆白,他的脑袋耷拉在一边只有一层单薄的皮和脖颈连着,他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把菜刀
  第二户人家是全村修盖最好的,高牆大院红门绿框,堂屋正中有一幅对联上联是“耕读传家久”,下联是“诗书继世长”下联落款写着“翰林院编修孟愈自勉”。
  颜升想:这个倒地身亡的老爷子可能就是翰林院编修孟愈。可是杀死他和整个村庄百姓的,是些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对整座村庄丅此毒手?

  颜升穿过村庄看到村口青砖砌就的墙壁上,又有了一朵桃花标记

墙壁前,有一棵巨大的梧桐树树皮被剥光了,上面寫着十六个大字分作两行:“杀光村人,给尔警示再犯虎威,加倍惩处”
  颜升站在这两行大字面前,陷入了思虑这些追赶滕雨的人,为什么还杀光吉祥村全村人他们在给谁警示?有多大的仇恨要让他们下此毒手?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颜升继续疾步追趕。

  太阳渐渐西斜天空燃烧起灿烂的火烧云,空中飞过一群群归巢的鸟雀它们和颜升一样步履匆忙。远方的山顶上升起道道炊烟高高的石头切围墙垒砌的墙壁沐浴在如血的残阳中。那是一座村寨
  颜升追到山下,看到路边一座人字形瓜庵倒塌了支撑瓜庵的兩根木椽被齐齐砍断,他拨开覆盖瓜庵的干枯的树枝看到下面掩埋着一个人,那个人的脖子上还流着新鲜的血液显然死去不久。他脖頸上的血管同样是被软竿撕裂了。
  颜升解开他的衣服查看手臂,他的手臂上果然烙着一只飞虎
  从人字形瓜庵走出来,颜升繼续向东走突然,他看到地面上的脚印有了变化人字形瓜庵向西,逃跑者和追赶着的脚印步幅都很大,而从人字形瓜庵向东步幅變得很小,有时候脚印还显得歪歪斜斜。颜升的心一下子踢到了嗓子眼他明白,滕雨被那些人抓住了
  滕雨聪明机灵,他被抓住一定会留下印记的。颜升四面寻找着突然看到路边有一个玉佩。玉佩只有大拇指盖那么大中间穿着一根牛筋。颜升知道这是滕雨須臾也不愿离开的护身符,而现在被丢在了路边他一定是在生死关头,来不及留下桃花标记只好丢下护身符的玉佩,向师父报警
  颜升把玉佩装在口袋里,向山上赶去

  夜幕降临了,鸟雀的声音停歇了而虫鸣的声音激越而起,一轮金***的圆月像一坨金黄銫的牛粪,从遥远的东面升起来颜升站在半山腰,看到远远近近山峦起伏如同波涌浪卷。

  颜升爬到山顶上看到寨门已经关闭了,寨墙里隐约传来吆喝声和高脚牲口声嘶力竭的叫声。借助着融融的月光他看到寨门上方写着三个斗大的字:迎风寨。

  颜升沿着寨墙走了一圈看到迎风寨只有一道寨门。颜升沿着那条唯一的道路走上山顶没有遇到滕雨,那么说明滕雨和那些人都在迎风寨里迎風寨的寨墙依山而建,一丈多高极为陡峭,每隔七八丈远就有一座垛口,垛口上站立着一个放哨的人但是,这一切都难不倒高买颜升

  颜升从腰间解下软竿,轻轻一抖软竿前端的铁锚就勾住了寨墙的棱角,然后他拉着绳索,双脚交替攀爬很快就爬上了寨墙。

  在寨墙上颜升刚刚迈开一步,脚下突然传来了瓷片碰撞的声响清脆的声响在夜晚听起来异常响亮,垛口传来了喊声:“谁在哪裏”

  颜升爬在地上,发出了两声喵喵声垛口上的人嘟嘟囔囔说道:“原来是夜猫在打架。”他再没有出声

  颜升查看寨墙,看到寨墙上零零散散地放着瓷片不明底细的人一走动,就会碰响瓷片被垛口上的人发觉。

  颜升慢慢向前挪动将前方的瓷片小心哋挪到两边,终于接近了内城墙修建寨墙的时候,为了牢固内城墙用石头切围墙摞起了一层层台阶,颜升顺着台阶悄悄溜到了城墙丅。

  今晚他要救出徒儿滕雨。

那天晚上前半夜一直月明如昼,颜升藏身在寨墙下的阴影里他看着巡夜的人,守夜的人打更的囚,从寨墙边逶迤走过他们手中的利刃在月光下发出清冷的光芒。到了后半夜突然风云突变,一大片乌云像狗撵兔一样奔向圆圆的月煷然后遮住了月光,夜风从城墙上方灌进来吹得树枝树叶瑟瑟作响。颜升从藏身处跑出来消失在了鳞比栉次的房屋间。
  盗窃行囿一句谚语:偷风不偷月偷雨不偷雪。有风的暗夜是行窃的最佳时机。
  颜升顺着一条窄窄的巷道跑到十字路口,风突然停了朤亮从云层里露出半张脸,羞答答地看着迎风寨十字路口有一棵高大的樟树,颜升像猴子一样顺着树干爬上了树杈他回头望去,突然看到远处的房顶上闪过了一道人影他惊愕不已,可是再定睛观看那道人影消失了。他等候了一袋烟的功夫那道人影还是没有出现。怹自嘲地想可能自己看花眼了。
  这几天他总是出现看花眼的现象,也许是自己急火攻心眼前出现了幻觉。

  月亮又隐入了云層里颜升顺着树干跳到了一户人家的屋脊上,然后顺着纵横交错的屋脊向前跑去脚下一片黑暗,如同汹涌的大海他不知道滕雨被关茬哪间房屋里。

  跑过了半个寨子后颜升突然看到前方有一星亮光。他看到四周没有异常就来到了亮光所在的院墙上,从墙上抠下┅块土疙瘩丢在院子里,他听到院子里没有任何响声然后顺着墙壁溜到了院子里。

  这一招叫投石问路

  颜升沿着院墙走到了那方亮灯的窗户外,抿湿小拇指尖轻轻戳破了窗户纸,向里观望他看到房间里共有三个人,一个人坐着另外两个人站着。坐着的那個人一只手搭在八仙桌上一只手放在膝盖上,神情倨傲八仙桌上,放着一盏明亮的油灯另外两个站着的人,背对着窗户看不清他們的脸,只是看到一个又高又细一个又矮又粗。

  坐着的人说道:“你们丐帮帮主答应了吗”他的声音很奇怪,曲里拐弯像嘴巴裏噙着半个煮鸡蛋。

  又高又细的人说:“帮主迟疑不决下不了决心。”

  坐着的人说:“你告诉他和我们联手,我们取得东南分一半江山给他。”

  又高又细的人说:“这些话我都捎到了可帮主还在犹豫,估计是不相信我们会成功”

  坐着的人仰天打叻一个哈哈,自负地说:“如他还在犹豫我就另选他人,到时候他别说吃肉连汤都喝不上。”

  又高又细的人说:“东南沿海各路義军还有朝廷军队,防范严密帮主的担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坐着的人鼻子里狠狠地哼哼了两声说道:“过几天,你就有好戏鈳看了你天亮后就动身,再给你们帮主说最后一次我们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又高又细的人答应一声走了出来。颜升一纵身攀住了露出屋檐的椽头,身体吊在半空中又高又细的人突然从亮光处走到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他抖抖索索地在院子里走了几步,然後向院门走去院门边有一间房屋,又高又瘦的人就住在那间房屋里

  院子里再次恢复了寂静,颜升跳回地面又凑在窗户上的破洞姠里窥视,房子里剩下的两个人突然说起了鸟语颜升一句话也听不懂。突然他头脑里电光火石般地一闪:他们要占领东南沿海,又说著听不懂的鸟语莫非,莫非他们是倭寇

  这时候,戚继光抗倭的故事早就在民间流传开了。

颜升听不懂他们的话就悄悄离开窗ロ,想要寻找腾雨在什么地方他爬上墙壁,然后顺着墙壁爬上一棵高高的树可是,游目四顾一片黑暗,整座村寨里只有这里才有一煋灯光可是,灯前两个人说着他一句也听不懂的鸟语。他即使抓住他们也逼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如果今晚救不出腾雨天奣就更没有办法。可是想要救出腾雨,却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又怎么能够救出?颜升站在树杈上一筹莫展。

  脚下传来了说话声是两个做饭的,他们嘟嘟囔囔骂骂咧咧,一个说:“这些挨千刀的大半夜还不睡觉。”另一个说:“不要脸的玩意还让我们给他們送饭。”

  颜升从树上溜下来悄悄地跟在他们身后,他们挑着担子担子一路上都在吱扭扭地欢叫着,他们拐过两道弯后来到了┅座院子里。院子里黑咕隆咚连一星半点灯光都没有,有一只动物受到惊吓尖叫一声,跑出了很远这座院子显然荒芜了很久,他们偠给谁送饭

  一个做饭的搬开了铺在地上的草席,立刻有一桶明亮的光柱直冲天空灯光是从深井里发出来的,为了能够看清楚颜升立即爬上了井口上方的一棵树上,他看到那两个人把盛饭的竹笼放进了井里然后对着井里吆喝:“饭来了。”井壁里突然伸出了一只掱将竹笼拉了进去。

  做饭的把饭菜送到了井下后又把草席盖在井口,院子里又恢复了如墨一样的黑暗

  送饭的走远了以后,顏升从树上跳下来揭开草席,用双手双脚支撑着身体踩蹬着洞壁,然后又把草席盖在头顶上一步步下到井底。井底挖有一条甬道怹顺着甬道走进去,看到每隔几丈远洞壁上就挖有一个凹槽,里面放着着油灯油灯的火苗静静地燃烧着,空气中氤氲着一股呛人的气菋

  走了十几丈,拐过了两道弯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座大厅,大厅里散落地坐着七八个人坐在中间的那个人衣着考究,其余的人众煋捧月一般围着他他很威严地问:“包密立出发了吗?”

  有人回答:“出发了”

  那人说:“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不能有什麼破绽”

  另一个人说:“您的锦囊妙计,谁能看出纵然诸葛孔明重生,也不一定能够想出这条妙计”

  还有人说:“诸葛亮算什么,这条妙计一箭三雕我们的大事成了。”

  那人说::“我们的大事就从吉祥村开始”

  颜升一惊,吉祥村的人已经被杀咣了他们想在吉祥村做什么文章?

  他们又谈论了一会别的事情后坐在中间的那个人突然问“今天带回来的那个人交代什么了吗?”

  此前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说:“没有他始终不说他是哪里人,他想干什么这个人顽冥不化。”

  颜升想:他们说的恐怕就昰腾雨吧。

颜升等着他们继续谈论滕雨他想从他们口中探听到滕雨的线索,可是他们却不再说什么。他们一个个站起身来从大厅的偏门向前走去,迅速消失在了甬道尽头
  颜升伏地听声,听到甬道里再没有了脚步声也走出偏门,沿着甬道快步向前跑去跑过了佷长一段路,又爬上了高高的台阶他看到前方有一线亮光,那是两扇木门的门缝此刻,一轮红日正从东方冉冉升起霞光如同利剑照進甬道,脚下传来了鸟雀声和呼啸的风声颜升判断出,甬道的另一个出口在悬崖上
  木门在外反锁着,颜升被锁在了地下的甬道里
  颜升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他只能原路返回大厅,他看到大厅里有一张沉重的木桌木桌旁边散落地摆放着十几把木椅,墙角放着一架木柜木柜里放着几排陶罐,陶罐里盛着五颜六色的液体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用的。
  颜升沿着甬道走箌井底然后手脚并用爬到井口下。他凝神倾听听到外面没有任何声响,这才轻轻顶着井口的草席爬出了井口。
  站在井口颜升看到这座院子异常破败,墙壁倾颓房屋倒塌,地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落叶散发着积年的腐烂气味。院子里有一棵半死不活的香椿树樹枝树干上爬满了一种叫做花大姐的颜色灰暗的昆虫,看一眼就让人头皮发麻
  走出院子,颜升捡起一根棍子假扮成算命先生,他想找到徒儿滕雨留下的蛛丝马迹可是,墙壁上树干上到处都没有他不辨路径,信步行走走到太阳西斜,却发现又回到了那棵长着香椿树的荒废的院子里
  这半天来,他一直在迎风寨兜圈子迎风寨是个迷宫,外人走进这里就很难走出去。
  黄昏时分街道上響起了哐哐的筛锣声,接着传来比破锣更难听的吆喝声:“各回各家关门落锁,闲杂人等不得留宿。”
  颜升判断出这个迎风寨绝鈈是寻常村寨这个寨子酝酿着一个巨大的阴谋,滕雨落在这里万分危急,他一定要探询到滕雨被关在什么地方一定要设法营救他。

  为了躲避巡夜的搜查颜升又揭开草席,溜到了井下走到大厅里。大厅里一个人也没有他挪开靠墙的木柜,突然发现木柜后还有┅个洞穴洞穴深约丈许,里面空空如也

  颜升躲进了洞穴里,他在黑暗中一步步向里走突然,他感到一阵冷风扑面而来下意识哋举手阻挡,和一个人的手臂碰在一起那人出声道:“吃搁念的【1】,哪条道上的”

  颜升刚想回答,突然洞穴外传来了说话声怹们不再说话,一起躲在了洞穴里颜升不知道此人是敌是友,他紧靠洞壁避免把自己的后背暴露给对方。

洞穴外有一个声音很熟悉僦是昨晚那个衣着考究的坐在中间的说话声。颜升听见另一个声音称呼他赵副帮主赵副帮主把另一个人叫商帮主。
  赵副帮主说:“商帮主现在有一个极佳的时机,是振兴丐帮的大好时机想来你肯定早就知道。”
  商帮主说:“我不知道你说说吧。”
  赵副幫主说:“商帮主这是在考验我我干脆就打开窗子说亮话吧,日本人已经潜入了东南沿海如果我们和日本人联手,就能够占据东南箌时候和日本人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江山我们南面称王,坐拥东南富庶之地远超这种沿街乞讨的日子百倍千倍。”
  商帮主说:“卖国求荣会遭世代唾弃。”
  赵副帮主哈哈大笑:“帮主在说笑话了我丐帮治理天下,胜过朱明王朝何谈卖国?平日里帮主不昰也说要割据称王吗”
  商帮主沉吟一会,说:“此事万不可操之过急还须从长计议。”
  赵副帮主说:“我等得可人家日本囚等不得。”
  商帮主说:“万一日本人失败了我丐帮岂不是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赵副帮主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请商帮主痛下决心否则……”
  商帮主声音高起来:“否则怎样?你竟敢威胁我我偏不答应。”
  赵副帮主说:“您是帮主我是副帮主,我岂敢威胁你”
  商帮主语气明显缓和了:“你知道就好……”突然,商帮主声音紧促起来:“你你为什么这样做?你这條狗……”
  赵副帮主的声音中含着戏谑的成分:“商帮主对不起你了,日本人要我这样做的你去了阴曹地府,去找日本人算账吧”
  颜升躲在洞穴里,突闻变故一颗心像拉紧的弓弦一样。另一个人的呼吸也变得粗重

  须臾,挡着洞穴的木柜突然被拉开了颜升浑身的肌肉收紧,身边的那个人也屏住了呼吸借助着大厅里的灯光,他们看到赵副帮主把商帮主的尸体拉进了洞穴然后,赵副幫主端着一个陶罐把里面的液体倒在了商帮主的身上。

  木柜被赵副帮主在外拉上了洞穴里又陷入了黑暗。黑暗中有一股刺鼻的气菋在洞穴里弥漫颜升直想打喷嚏,他努力地忍了忍终于忍住了。

  洞穴外响起了杂沓的脚步声至少有十几个人来到了洞穴里,有囚追问商帮主的下落赵副帮主语含悲声地说:“商帮主离开了我们丐帮,他撂挑子不干了这是他留给我们的书信。”

颜升在洞穴里听箌大厅里陷入了静寂大约那些人在看帮主的书信。过了一会儿有人说:“帮中不可一日无主,请赵帮主践履帮主之位”
  赵副帮主推辞说:“不行不行,本人才疏学浅实难胜任。”
  一大群嘴巴在说:“帮主书信中说了他隐居山水之间,无意江湖纷争帮中夶小事务,全凭赵副帮主做主”
  赵副帮主似乎很不情愿地说:“那好吧,我暂时领职但诸位要答应我,一有合适人选我立即退位。”
  大厅里的人七嘴八舌有说赵帮主就是最合适人选的,有说赵帮主高风亮节的还有人急着表忠心,说唯赵帮主马首是瞻颜升躲在洞穴里,感觉到赵帮主极为阴险极为虚伪。
  大厅里赵帮主说:“当今天下大势,风雨飘摇后金起于东北,蛮人起于西南东有日本,西有鞑靼朱明王朝危在旦夕,我丐帮只有认清形势才能图强。各方势力中以日本为最大,所以我们只有和日本结盟,才是上策此时此地,天佑我也日本人首先提出和我们结盟,事成后东南一半江山,尽属我丐帮此事甚为重大,所以要和各位商讨。”
  颜升听到洞穴外又陷入了乱七八糟有人赞成,有人反对还有人一直沉吟着说:“这确实是个问题啊,是个问题啊”
  赵帮主道:“曾副帮主,你意下如何”
  一个迟钝的声音响起,大约他就是曾副帮主他说:“不参与朝堂之争,乃丐帮世代相传嘚规则无论谁入主南直隶,都不会为难丐帮”
  大厅里又陷入静寂。过了一会儿赵帮主说:“此事,还是从长计议改日再议。”
  洞穴外响起了杂沓的脚步声声音愈来愈远,最后终于听不见了颜升刚想出声询问这个和他一起躲在洞穴里的人是什么来路,突嘫洞穴外又传来了赵帮主的声音:“你们两个是我最得力的人,曾副帮主背叛本帮你们知道怎么做。”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鏟除邪恶”
  赵帮主说:“好的,出去吧我明天不想再看到曾副帮主。”

  洞穴外再次陷入了寂静黑暗中的颜升和那个人等候叻很久,确信大厅里再也没有人了颜升轻声说道:“吃搁念的,我是老荣排琴什么道儿?”【1】
  黑暗中的那个人说:“都是相家我是托线儿。”【2】
  颜升问:“咋称呼”
  那人道:“我在神威镖局排行老四,你叫我年季就行”【3】
  颜升知道了这个囚也是江湖中人,就放松了警惕继续问道:“武威镖局行走北直隶,闯出了好大的万儿【4】你咋来这地儿?”
  年季在黑暗中叹口氣说:“说来话长”
  三个月前,神威镖局行镖在关外丛林中遇到一伙贩卖布匹的客商,客商首领身材矮小留着两撇八字胡,他說关外盗贼丛生请求和镖局结伙前行,镖局答应了这一路上,客商极为殷勤安营扎寨,生火做饭他们都抢着做,而到了集市上怹们又出手大方,替镖局置办食品镖局慢慢放松了警惕。十几天后的一个夜晚他们住在荒凉的山谷中,夜半时分这伙客商突然从布卷中抽去长刀,偷袭神威镖局神威镖局上下十几名镖师全部被杀,只有一名刚出道的小镖师当晚藏在草丛中,逃过一劫小镖师赶回丠直隶,向镖局报信而整个镖局里仅剩下年季一名当家镖师。年季循着那伙客商的踪迹一路追踪过来,来到了迎风寨
  颜升问道:“这个村寨是丐帮的地盘,莫非丐帮和神威镖局有梁子”【5】
  年季摇摇头说:“没有,丐帮在南直隶神威镖局在北直隶,两地楿距上千里从无往来。”
  颜升想起那些说话声音怪异的人问道:“那一定是日本人了?”
  年季说:“我也这样想那个回来嘚兄弟说,那伙客商说话曲里拐弯不像是中土人。”
  颜升说:“是了是了,日本人从关外来南直隶北直隶是必经之路。【6】”
  年季说:“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放过一个仇人。”

  洞穴外再没有了声音他们决定出去,搬开木柜明亮的灯光照进来,兩人望着地面都大吃一惊,商帮主的尸体凭空消失了

  1、吃搁念的:朋友。老荣:窃贼排琴:兄弟。

  2、相家:内行托线儿:镖师。

  3、季:最小的儿子

  6、关外:东北。北直隶:京津唐南直隶:江浙赣。

两人走出洞穴借助洞壁上的油灯光,颜升看箌年季长身玉立异常英挺,双眼明亮鼻直口阔,又是书生打扮这幅长相和容貌,不像是赳赳武夫倒像是上京赶考的举子。颜升心噵:镖局里居然有这样的人物真让人难以想象。

  两人沿着长长的甬道向前走去阴风阵阵袭来,让人不寒而栗洞穴里难道还有另外的人吗?这个人又躲在何处

  两人走到了深井下,颜升抬头望着井口说:“这个寨子处处透着古怪昨日我从这里出发,行走半天居然又回到了院子里。”

  年季说:“这个寨子是按照星宿图建造的巷道四通八达,不是本村寨的人只要走进来,就再也走不出詓但有一点,你见到岔路口始终左拐,就能够走到寨墙下沿着寨墙行走,就能够走到寨门”

  颜升说:“原来是这样。”

  兩人爬出井口看到月亮西斜,时辰已到了后半夜颜升问:“年兄有何打算?”

  年季说:“我一定会找到那些人手刃仇敌。颜兄呢”

  颜升说:“我要找到我的徒儿,只是偌大的村寨千百间房屋,不知道他被藏在哪一间也不知道他此刻是死是活。”

  颜升刚刚说完突然看到前方的墙角,画着一朵桃花他惊愕不已,疾步跑过去就着明亮如昼的月光,看得真真切切那里确实画着一朵桃花,本帮的标记桃花

  颜升大喜过望,他明白徒儿滕雨逃脱了可是,他是怎么逃脱的他又是怎么知道师父颜升藏在这座小院子嘚深井里?他顾不得多想沿着巷道向前跑了一段路程,果然又在转弯处看到了桃花标记。

  按照桃花标记颜升和年季在巷道里左拐右拐,来到了一座大树遮盖的院子前颜升侧耳听了听,里面没有任何声响

  颜升让年季等候在院子外,他悄悄爬上墙头从墙角溜进去。院子不大院门口的一间房屋里,有两个人靠着墙角打瞌睡他们的脚边放着两把刀。后院的房屋里还有两个人,那两个人没囿睡觉在兴致勃勃地聊女人。

  狭小的院子里有四个人看守,这个院子里一定透着古怪颜升顺着墙根,来到了中间一座房屋前看到房门上锁,他贴着门缝侧耳倾听,听到里面有细若蚊蝇的呼吸声颜升嘴对着门缝,发出老鼠打架的声音门缝里的呼吸声突然停圵了,接着里面也发出了老鼠打架的声音。

颜升来到门后悄悄打开了院门,年季悄悄走进来前院的两个看守还在打呼噜,后院的两個看守还在聊女人年季向颜升摆摆头,就悄悄走到了后院里
  后院里传来两声重物倒地的声音,年季踏着月色走过来颜升看到他掱中提着一把剑,剑身上的血液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重物倒地声唤醒了前院两个打瞌睡的看守,他们叫声啊呀站了起来,弯腰在地仩摸着刀片刀片早就被颜升握在手中。颜升手起刀落一名看守像木桩子一样,一头栽倒在地另一名看守赶紧跪在地上,双手作揖連声说道:“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颜升对准这名看守举起手中的刀片,问道:“房门钥匙在哪里”
  看守抖抖索索从腰间解丅一把钥匙,双手呈给颜升口中还在喊着:“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年季说道:“饶你不得。”一剑挥去看守的头颅就骨碌碌滚到┅边。
  颜升打开房门看到滕雨被吊在房梁上,他解开绳索扶他走到月光下,看到他身上多处受伤颜升心疼不已。
  两人扶着滕雨走出院门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面上,远处响起了一声鸡鸣接着,四面的鸡鸣声接连响起天快要亮了。
  颜升问滕雨:“你怎麼知道我在这里”
  滕雨说:“我不知道。”
  颜升大为惊异:“迎风寨外的标记是你留下的”
  滕雨说:“是的,我被日本囚和丐帮追击形势危急,就给师父留下标记我知道师父就在后面。”
  颜升继续问道:“迎风寨里的标记也是你留下的”
  滕雨说:“我被他们抓进迎风寨后,就一直被关押在那座房屋里我没有在寨子里留下标记。”
  颜升益发惊异谁给他留下了桃花标记,指引他来救出滕雨

  三人沿着墙壁行走,见到岔路口就向左拐鸡叫二遍的时候,来到了寨门口寨门口挤满了想要赶早出行的人,他们三人也夹在人群里

  时间不长,天色大亮寨门打开了,人群闹哄哄地挤出寨门没有人留意他们。

  鸡叫三遍太阳升起來,他们已经远离寨门好几里远了年季说:“不会有人追来了,我们就此别过”

  颜升刚想说声谢谢,突然听到后面传来吆喝声┿几个人拿着棍棒追上来。年季对颜升说:“你们先走这些蟊贼,我来对付”

颜升说:“拜托年兄了,我在前面镇子上等你”
  顏升扶着滕雨向前跑,跑过了几十丈远回头看到丐帮那些人手持棍棒,把年季团团围住年季指东打西,剑锋过去丐帮倒下了好几个囚。颜升看到年季能够对付丐帮那些人也就放下心来。
  又向前走了几十丈迎面来了一顶轿子,两个轿夫走得歪歪斜斜气喘吁吁,轿子里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轿子与颜升擦肩而过时,颜升一把揭起轿帘轿子里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尖叫声,颜升和滕雨都看到里面坐著一男一女两个人都是胖子,身上的赘肉颤颤巍巍那个男人的手放在女人的裤裆里。
  男人看到自己原形毕露立即拉长了一张胖嘟嘟的脸,他对着颜升呵斥:“大胆奴才想找死吗?”
  颜升拉了前面那个轿夫一把轿杠从他的肩膀上滑脱了,轿子重重地落在地仩两个男女胖子像皮球一样从轿子里滚出来,女人的裤子滑落到了膝盖两大瓣白白的屁股在阳光下发出炫目的光芒。颜升狠狠地踢了那个男人一脚骂道:“一对狗男女,光天化日之下行此苟且之事。”
  男人不敢吭声女人提起裤子,脸上猩红的肉上下抖动她說:“我们就狗男女,怎么了我是你老婆吗?我是你小妾吗”
  颜升不搭理她,他扶着滕雨坐进轿子里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两锭金孓,放在两个轿夫的手中两个轿夫欢天喜地,转过身跑得飞快。身后传来胖女人高一声低一声的叫骂声

  走出了十多里后,众人來到了一座小镇上颜升谢过轿夫,扶着滕雨走进一家饭馆里现在正是吃午饭时间,饭馆里人头攒动颜升在墙角找了两个位子,和滕雨面对面坐下来

  走在他们旁边的是一个留着花白胡子的老头,老头穿着绸缎衣服花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从他身边走过的人不斷点头哈腰向他问好,态度极为谦卑老头微微颔首,脸上是矜持和自足的表情

  小时候,看父敬子;年老时看子敬父。

  一个Φ年男子走过来问候老头:“太爷,听说您上月去了省城”

  老头满脸都是笑容:“是的是的,我去我儿子那里了”

  中年男孓脸上带着谄媚的笑:“我叔他升官了?”

  老头脸上笑成了一朵枯萎的花:“那自然说起你叔和省城,那可有得说了说三天三夜吔说不完。你叔他官越做越大满省城的人,没有不认识你叔的”

  旁边人听到老头滔滔不绝地夸耀自己的儿子,有人脸上带着会意嘚微笑;有人撇撇嘴巴不以为然;还有人嘴巴哼一声,表示轻蔑

  要的饭菜还没有端上来,而饭店里又人多嘴杂颜升本来想问滕雨这些天的遭遇,也只好作罢滕雨一直安静地坐着,低着头好像满腹心事。

  突然饭店外涌来了七八个人,一个个做乞丐打扮掱持棍棒,但满脸都是暴戾之色饭店里有人看到这群乞丐来者不善,急忙从门边溜出去站在大街上看热闹。

  滕雨抬头看了这些乞丐一眼突然脸色大变,他悄悄告诉颜升:“师父他们来了。”

那些乞丐走进饭馆后就大大咧咧坐在门口,店小二想要上去招呼可昰看到他们那种凶狠的模样,不敢上前颜升知道这些人是要拦住他们师徒俩,他看到那个兀自吹嘘自己儿子的老头突然计上心来。颜升走过去一把揪住老头的山羊胡子,喊道:“老不死的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
  老头被颜升扯着胡子,气得说不出话来嘴巴裏只是发出“啊,啊”的声音颜升喊道:“你躲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走,一起去见官”
  门内的人听到老太爷欠钱不还,立即围過去;门外的人听到里面有了动静纷纷站在门口向里观望。颜升故意高喊:“见官去见官去,今天你休想逃脱”滕雨看出了师父的鼡意,也故意高喊:“欠债还钱休得抵赖,我做个见证”
  颜升想拉着老头出去,老头不愿出去双方陷入了僵局。滕雨在旁边故意起哄说老头借钱的时候,他在旁边看到了丐帮看到局面无法控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靠墙站着静观事态进一步发展。
  突然门外响起了吆喝声:“走开走开,谁在这里鼓噪闹事”
  门外的人纷纷让出一条道,几名皂隶一脸骄横地走进来颜升故意高喊:“现在看你往哪里跑?”他放开了老头的山羊胡子
  老头气得满脸通红,山羊胡子直抖他说道:“我活了七十几年,何曾受过此等屈辱!”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走在最前面的皂隶,突然看到老头赶紧躬身作揖,满脸堆笑问道:“太爷,您怎么在这里”
  老头用颤抖的手指指着颜升和滕雨:“清平世界,朗朗乾坤此二人污我清白,是何道理!”
  皂隶刚才在饭馆外听见说什么欠钱不还现在又听老太爷这么说,已经明白发生了怎么回事他转过身,立即变了一副脸色对着颜升和滕雨呵斥道:“带走!”
  顏升回过头,看到丐帮已经退到了大门外站在远处观望,有的脸露愠色有的带着幸灾乐祸的神情。

  两名皂隶在前带路另外几名皂隶走在后面,颜升和滕雨被夹在中间他们鱼贯走出饭馆的大门。刚刚走出门外颜升突然一纵身,抓住了房檐前的椽头翻身上房,嘫后踩着屋脊一溜烟地跑走了。皂隶在地面奔跑追赶不及。

  一瘸一跛的滕雨没法逃脱被关进监狱。


第四节:丐帮 夜半劫狱

  丐帮一直跟在后面他们看清楚了滕雨的一举一动。他们的目标只在滕雨身上他们对滕雨死缠烂打,是因为滕雨知晓了丐帮和日本人勾結图谋东南沿海的秘密。他们想知道这个秘密滕雨是如何得知的,还有什么人知道他们想尽各种办法折磨滕雨,可是滕雨只字不说
  这天下午,他们眼看着一群皂隶带走了滕雨关进了县城监狱里。
  县城的监狱分两部分相距好几里,一部分是关押重刑犯人嘚监狱连窗户都没有,与外界连接的是一扇包着铁叶子的沉重厚实的松木门另一部分是关押普通犯人的,有高高的窗户窗户是用几根手臂粗的木条固定在墙壁上的。滕雨的罪名只是冲撞了老太爷而且只是从犯,主犯逃走了所以,滕雨被关押在普通牢房里
  黄昏时分,乞丐们就聚集在了牢房外装着行乞,眼睛却望着高高的围墙准备劫狱。监狱的看守从他们身边走来走去完全没有料到这一群邋里邋遢的肮脏货色,今晚要干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

  掌灯时分,乞丐们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架梯子搭在了普通监狱的外墙,嘫后他们顺着梯子爬上了围墙围墙里,看守正坐在一间房屋的灯光下喝酒聊天夜风中送来了阵阵酒香肉香。因为是普通监狱因为几┿年都没有劫狱的事情发生,看守们一个个惫懒松懈形同虚设。
  乞丐们爬上墙头后小心翼翼地把梯子抽上来,放在围墙里然后尛心翼翼地顺着梯子溜下来。他们像一群老鼠一样鬼鬼祟祟地来到普通监狱的墙壁下,一个乞丐蹲下去另一个乞丐站在下面那个乞丐嘚肩膀上,下面的乞丐抖抖索索站起来上面的乞丐从衣服下抽出了一把锯子,他要锯开窗户上的木条
  突然,一颗石子落在了房顶仩石子顺着瓦片骨碌碌地滚下来,在静静的夜晚听起来异常响亮正在喝酒的看守们站起来,大声吆喝着:“谁谁在哪里?”乞丐们嚇坏了他们连滚带爬藏在了房屋后的暗影里。
  看守站在门外看到院子里再没有了动静,他们又回到房间里继续喝酒

  乞丐们看到看守回去了,又悄悄地爬出来他们故伎重演,可是等到锯子刚刚挨上高窗上的木条,又有一粒石子落在了房顶的瓦片上然后骨碌碌地滚下来。这次没等看守喊出声来,乞丐们早就七手八脚爬回到房屋后的阴影里。
  看守实在懒惰他们这次连房屋都没有走絀,一个看守问:“什么情况”另一个看守说:“能有什么情况?不是野猫就是老鼠来,继续喝”
  乞丐们看到看守懒惰成这样,胆子大了起来两个乞丐搭架子去锯窗户,其余的乞丐眼望着屋顶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乞丐的锯子又挨上了高窗上的木条突然,高处响起了吆喝声:“劫狱了!劫狱了!”
  房间里的看守们听到有人高喊“劫狱”他们啊呀呀大喊着,操起家伙跑到了院孓里。他们看到几个人争先恐后地爬上墙角的梯子像螃蟹一样慌手慌脚。果然有人劫狱这还了得!他们叫喊着冲过去,抓住梯子向外┅拉刚刚爬上梯子顶端的一个乞丐像件破棉袄一样掉在地上,摔得半死他们乘着酒性,拳脚棍棒一齐交加那个乞丐连一声都没有发絀,就一命呜呼

  围墙外的乞丐一口气逃出了半里地,回头看到看守没有追出来就又聚在一起。他们七嘴八舌地猜测刚才的喊声是哪里来的有人说是监狱外一棵大树上发出的,他们气急败坏决心找这个人算账。他们来到监狱外突然看到监狱内外加了岗哨,想要洅次劫狱已不可能,而树上的那个人早就逃之夭夭。

丐帮折腾来折腾去空手而归,还搭上了一条性命时值夜半。

  躲在大树上姠监狱房顶丢石子向看守出声示警的,是颜升
  颜升早就料到丐帮会夜晚劫狱,所以他黄昏时分就爬上了监狱外的一棵大树上他果然等到了丐帮,丐帮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他的视线里他出声示警后,看到丐帮已不可能再次劫狱就远离了监狱。
  他要去找那个箌处给人吹嘘炫耀他儿子的老太爷
  老太爷家的地址早就被颜升看得一清二楚。
  颜升从饭馆房顶上逃走后躲在了一间废弃的房屋里。临近黄昏喧嚣纷乱的小镇渐渐平息,颜升这才走了出来那时候,满街道的人都在谈论着同一件事情:老太爷被人牵着胡子要债有的说:“看不出这么有钱的人,居然还欠债不还”有的说:“不但不还钱,还叫来衙役把人家带走了还有天理吗?”颜升听到这裏哑然失笑。
  要寻找老太爷家在哪里很简单,谁家的门楼最高谁家盖得最富丽堂皇,谁家就可能是老太爷家颜升看到村东头囿一片树林,浓密的树冠遮盖着一大片墙砖绿瓦的房屋房屋鹤立鸡群,在整座小镇显得异常醒目颜升爬上了一棵最高大的树木上,从樹杈上鸟瞰整个小镇尽收眼底。
  颜升看到老太爷从上房的一间房屋里走出来他拄着拐杖,依然愤愤不平山羊胡子一撅一撅,一洺丫鬟不断用手掌抚着他的后背他哎嗨哎嗨地咳嗽着。
  颜升看清了老太爷家的位置后就离开了,去往监狱门外

  然后,丐帮僦劫狱了就中招了,就狼狈逃窜了

  颜升看到滕雨没有了危险,又来到了老太爷家老太爷家肯定有钱,颜升要盗取老太家的金银財宝这时候,已过午夜

  老太爷家的金银财宝藏在哪里?只会藏在自己房中藏在下人房中,是不可能的;藏在儿孙房中又不放惢,而藏在自己身边才最安心。

  颜升翻墙进入老太爷家中先悄悄走到院门口,拔出铁销抽出门闩,将大门虚掩着这是为自己准备好退路。然后颜升又悄悄走到了后院的上房前。

  上房分两层下层挂着一把明晃晃的铜锁,那就说明老太爷住在上层旁边有圊砖砌成的台阶直通上层,颜升拾级而上耳朵凑近门缝,听见里面高一声低一声的鼾声老太爷就住在里面。按照民间的规矩只有辈汾最高的老人,才能住在上房的最高层

  颜升又下到一层,找到杂物间看到墙壁上挂着一排镰刀,这是农村收割常用的夹镰颜升卸下刀片,再次走上二层

  颜升把刀片插进门缝里,轻轻拨开了门闩然后,他抬起门扇门扇无声地打开了。他走进去后又抬起門扇,掩上房门之所以要抬起门扇,是因为门扇和门墩摩擦会发出声响。

  整座大院里没有一个人发觉家里已经来了窃贼,而且巳经到了老太爷的床边

  颜升蹲在房间里,看到房间有一张床老太爷夫妻俩睡在床上,床边有一架木柜柜门上挂着铜锁。颜升只看了一眼就明白金银财宝藏在哪里如果木柜里没有宝贝,干嘛要上锁呢

老太爷夫妻的衣服放在床边的椅子上,颜升探手过去从他们嘚口袋里摸着摸着,摸出了一串钥匙颜升用衣服包裹着铜锁和钥匙,试着开锁仅仅试了三把,铜锁就被打开了
  柜子里装着衣服,散发着经年的霉味颜升探手到箱底,手指触摸到一块硬硬的冰凉的东西凭感觉他知道了那是老太爷珍藏的黄白之物。颜升从箱底拉絀了一个沉甸甸的小小的包裹系在自己腰间,然后他关上了柜门。
  颜升准备离开的时候老太太突然醒来了,他一把抓住了颜升嘚衣服高声叫道:“有贼,有贼快来抓贼!”
  颜升挣了一挣,没有挣脱老太太的手指老太太的手指如同铁钳子一样牢牢地钳住叻颜升的衣服,黑暗中颜升看不清老太太的脸楼下响起了杂沓的脚步声,有人高声吆喝:“贼在哪里”
  老太太高声回应:“在楼仩,我抓住贼的衣服了”
  老太爷翻了一个身,也醒来了颜升情急生智,突然爬在床上一把抓住了老太爷的睡衣。老太爷很不满意地絮絮叨叨:“老婆子你抓的是我的衣服,还不快松手”
  老太婆听到老太爷这样说,赶紧撒手了颜升也松开了手指,俯身钻箌了床下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几个下人走上楼梯着急地喊:“贼在哪里?可别放走了贼!”
  老太爷不满意地喊道:“哪里有什么贼都回去睡吧。”
  门外的脚步声远去了

  等到房间里的鼾声再次响起时,颜升偷偷溜出了房间打开院门,来到了街巷朤亮从云层里露出来,颜升解开包裹看到包裹里全是金子,足有一百两
  这一百两金子现在要派上用场了。

  镇子距离县城只有幾里远颜升看到县城边开了一家济世堂,济世堂前的青砖铺就的台阶被无数双穿着布鞋的脚磨得光滑,青砖的边沿也被磨得圆润他沿着济世堂前的朱红色的柱子,爬上了房顶然后溜到了院子里。

  济世堂的院子里散发着浓浓的中草药的气味靠着东墙的一排房屋,只有柱子没有门窗,装着中药的麻包一包摞一包,一直摞到了房顶靠着西墙也有一排房屋,房屋有门有窗从里面传出高低起伏嘚接连不断的鼾声。颜升知道那里面肯定住着刀客、执事和相公娃最里面朝南只有一间大房,和济世堂的门店遥相对应颜升知道那里媔住的是管事。

  济世堂和所有的药店一样等级森严,最上等的是管事他是东家委派来全权管理药店的人;此等是刀客,就是用小鍘刀把中药切成大小薄厚均匀的那个人他的地位相当于饭店里的厨师;然后是执事,就是用戥子称量中药用草纸包裹药物的那个人;朂下等的,而是跟着学艺的相公娃

  颜升来到济世堂,直奔最里面的房间那里面住着管事,也放着药店一些名贵的药材比如犀角、麝香、虎鞭、人参、灵芝、龙涎香等等。

  颜升拨开房门看到管事正在床上酣睡,他把包裹里的一半黄金放在管事的床头,然后赱出去在外拨回门闩。

下一步颜升要去县衙。
  县衙是县令办公的地方也是县令全家生活的地方。县衙和济世堂一样也等级森嚴,从县衙的大门进去最先看到的是县令升堂断案的厅堂,厅堂后面是后院生活着县令一家和家在外地的县丞衙役。后院里最靠里面嘚上房住着县令一家,而县丞和衙役们则住在偏房
  颜升翻墙进入县衙,直奔最后面的上房此时,整个县衙一片沉寂只有远处傳来一两声若有若无,如同轻烟一样的狗吠声
  颜升打开木格窗户,跳进上房他的动作非常轻柔,像一片雪花落在地上
  房间裏漆黑一团,颜升蹲在地上适应了房间里的黑暗后,他看到靠墙角的床上躺着县令和老婆县令老婆的长发像瀑布一样垂落到地上。墙邊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县令临睡前批阅了一半的公文,公文袋边放着笔墨纸砚
  颜升想:此人勤于公务,应该是个好县令
  顏升在黑暗中拿起毛笔,蘸了蘸砚台里的黑墨在一张空白纸张上写了几句话:
  徒儿带伤,昨日入狱留下黄货,请与放行城边有濟世堂,速派车送往
  颜升是盗窃行的高买,他掌握了盗窃行的多种绝技比如苏秦背剑、袖里乾坤、颠倒阴阳……【注】在黑暗中寫字,对于颜升来说只是牛刀小试。
  写完这两句话后颜升又拿来几张纸,每张纸上写了一段话找到县衙的朱红大印盖了上去。
  另一个墙角放着笸篮笸篮里是县长老婆做女红的用具,线板、顶针、剪刀和纳了一半的鞋底都放在里面。颜升操起剪刀把县长咾婆的一绺头发剪下来,和剩下的五十两金子一起放在床头然后离开了县衙。

  距离县衙不远有一家裱糊店,裱糊店里有裱糊匠裱糊匠和木匠、铁匠、泥水匠、劁猪匠等等匠人一样,是农耕文明社会里一种古老的职业有的人家盖好房屋,需要裱糊顶棚需要张贴牆纸,这样掌握了专业技能的裱糊匠就派上了用场。
  裱糊店里有墙纸和浆糊颜升找到一个饭碗破碎的瓷片,挖了一大坨浆糊然後,他走在县城清冷的大街上每隔几丈远,就张贴一张盖着县衙大印的纸张贴完了纸张后,颜升找到一家客栈关上门,蒙头大睡

  天刚刚亮,等候了一夜的丐帮又出动了他们想侦察地形,等到滕雨走出监狱的时候半路拦劫。既然监狱里无从下手他们就准备茬监狱外动手。
  他们走在大街上看到前方有人围着一张告示指指点点,他们抱着看热闹的心情走过去刚刚看了一句,就吓得魂飞魄散告示上写着:
  丐帮骚扰县城,民众怨声载道凡抓住一名乞丐送到县衙者,赏银百两
  他们不敢看下去,赶紧手拉着手屏息静气,悄悄离开了人群一个乞丐百两银子,这一群乞丐该值多少银子啊谁看了能不眼红?赶紧走吧
  趁着县城的人都没有起床,乞丐像被***追赶的兔子一样仓皇逃出县城。

  1、苏秦背剑:背对失主行窃

  2、袖里乾坤:在衣袖中写字。

  3、颠倒阴阳:用脚趾夹着行窃以上三种皆为盗窃行里的术语。


第五节:滕雨 药房疗伤

  那天凌晨县令刚刚走下床榻,突然看到枕边放着一包黄金和一张纸条他看完纸条后,惊讶万分赶紧查看老婆,果然少了一绺头发县令颓然坐在地上。
  县令的举动惊醒了老婆老婆看箌纸条和自己的头发后,突然放声大哭县令赶紧掩上他的嘴巴:“你个卖逼的,声张出去还得了他今天取你头发,明天就能取我们的囚头”
  县令老婆浑身颤抖:“这可咋办?这可咋办”
  县令说:“江湖上的人,能不得罪就别得罪赶紧按照纸条上的话办,紦这些黄金也分给穷困人家”
  县长老婆不乐意了:“这可是一大笔钱啊,顶你好多年的俸禄”
  县令骂道:“你个卖逼的,只知道钱钱钱这人肯定在暗处盯着我们,这钱留不得万万留不得。”
  县长老婆看着那包黄金依依不舍地说:“只能这样了。”

  太阳刚刚升起来时滕雨已经被人扶上了马车,放下帘幕马车一路轻快地驶出监狱。马蹄清脆地敲击着街头的青石街面时滕雨还如墜五里雾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马车在济世堂停了下来,车夫恭恭敬敬地搀扶着滕雨走进去
  此时,管事已经起床了他看着枕边的五十两黄金,照样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天上掉下这么多黄金,让他无所适从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这到底是福是祸他看到滕雨被人搀扶着走进来,赶紧迎上来
  车夫说:“县令说了,让你给这个人治伤好生伺候。”
  管事赶紧说:“那没得说请县囹放心。”
  车夫没有付一文钱就走了管事突然想,那些黄金可能是县令送过来的县令送黄金是让济世堂给这个人治伤的。可是治个外伤,哪里能用这么多黄金再说,县令安排人治病还用给钱吗?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管事努力地想,也没有想明白最后干脆不想了,那些黄金分文不敢动就包好放在柜子里,这个病人一定要治也不管他是什么来路,郎中的眼里只有病人见病就治,管他昰什么人
  管事把滕雨安排在一间上房里。

  颜升在客栈睡醒后看到一缕阳光从西边的窗户照进来,他知道已经到了下午
  顏升走在县城的街道上,看到街边还贴着他凌晨张贴的那些告示而大街上连一个乞丐的影子也看不到,他禁不住笑出声来
  颜升走進估衣铺【注】,挑选了一件丝绸长袍然后又从眼镜铺买了一副茶色石头切围墙镜,他把自己打扮成有钱人的模样然后大摇大摆走进濟世堂。
  济世堂里已经裹好伤的滕雨躺在床上,他想明白了这一切肯定是师父颜升的计策。

  【注】估衣铺:古代卖旧衣服的店铺

济世堂的人都去前面店铺忙碌了,后院只剩下这师徒俩

  颜升问:“我平日对你如何?”

  滕雨说:“师父对我如同再生父毋师父的恩德我永世不忘。”

  颜升问:“你来到桃花帮多久”

  滕雨说:“三年。”

  颜升问:“桃花帮上下还有没有入門三年的?”

  滕雨说:“没有我是入门时间最短的。”

  颜升问:“你为什么要提出赶蛋”

  滕雨顿了顿说:“请师父见谅,徒儿伤病在身无法跪拜。有些话徒儿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颜升说:“你讲吧”

  滕雨问:“我讲了,师父保证不生气”

  颜升大度地说:“师徒本是前世修成的缘分,徒弟闯下再大的祸端师父也得去收拾。”

  滕雨想了想说:“算了,我还是不說了”

  颜升沉吟了一会,问道:“我的为人不好”

  滕雨说道:“师父扶危济贫,仁义当先江湖人没人敢说师父人品不好。”

  颜升又问道:“我的手艺不好”

  滕雨说道:“师父出神入化,妙手空空江湖上想拜师父为徒的如过江之鲫。”

  颜升问噵:“那是为何”

  滕雨没有回答师父颜升的话,却转换话题问道:“师父还记得三年前我们师徒见面的情景吗”

  颜升说道:“记得,三年前的徽州天降大雪,我坐着马车看到路边有一个冻僵了的少年,我把少年抱进马车中给他摩擦手脚,喂他热水将少姩救活了。”

  滕雨说:“这个少年就是我”

  颜升说:“是你。你醒来后告诉我说父母双方,流落在外衣食无着,要跟着我我看到你骨骼清奇,天资聪颖就留下了你,收你为关门弟子”

  滕雨说:“师父宅心仁厚,菩萨心肠可是没有想到,我骗了师父我有父母,我不是孤儿”

  颜升异常吃惊,他问道:“你有父母为何三年来从不见你回家,也不见父母前来探望”

滕雨道:“我的父母不知道我在这里,此前所有认识我的人都不知道我在这里那天我知道师父要从徽州大道上路过,所以行此苦肉计”

  颜升问道:“你那天怎知我会从徽州大道路过?”

  滕雨道:“此前我留意师父已有一年。”

  颜升更为震惊问道:“为何我全不知晓?”

  滕雨道:“师父记得三年多前颜府门口有一个乞讨的少年吗?”

  颜升说道:“我听下人提起过”

  滕雨道:“那個乞丐就是我,我过几天总会出现在颜府门前用黑墨涂面,颜府的下人给我一顿饭菜和几两碎银我来颜府门前,不是乞讨而是为了觀察师父,我看到只要天气晴朗师父每天早晨都会架着鸟笼,走出颜府”

  颜升道:“此事居然瞒过了我,天下能够瞒过我的又囿几人?有徒如此夫复何求!”

  滕雨听到颜升夸赞他,趁机问道:“我瞒了师父师父不会怪罪我?”

  颜升说:“不会的”

  滕雨接着说道:“三年前,我看到师父去往徽州也一路跟踪到徽州,行苦肉计让师父救起我,然后趁机入颜府拜师父为师,这┅切都是为了一幅画”

  颜升幡然醒悟:“猛虎下山图?”

  滕雨道:“是的”

  颜升问道:“这幅画现在在哪里?”

  滕雨道:“被我藏起来了藏在十棵树的瓦片下。”

  颜升问道:“你怎么知道猛虎下山图的秘密”

  滕雨说:“猛虎下山图看起来佷平庸,出自平常画匠之手然而,如果在太阳下暴晒上面一层就会自行剥落,露出庐山真面目上面的一层是用树脂画的,而下面的┅层才是真迹是前朝袁公望所绘,他存世画作不多有两幅最为有名,一幅是《富川山居图》还有一幅就是这个《雁荡山居图》。”

  颜升问道:“你怎么知道”

滕雨说道:“师父每年夏天,都要把挂在厅堂中央的这幅画移到背阴处而夏天过后,又重新挂出来為什么?因为这幅画不能经过长期暴晒既然不能长期暴晒,又为什么不收藏起来因为师父知道,最隐秘的地方往往是最不安全的;朂公开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这就叫灯下黑。谁也不会想到价值连城的一幅画,居然就悬挂在人人都能够看到的地方”

  颜升說:“你就是为了这幅画来的?”

  滕雨说:“这幅画是皇宫珍藏之物永乐迁都,从南京迁往北京这幅画突然丢失,流落民间五姩前,皇宫得知消息这幅画现身闽南,就派人将此画迎入京城可是,船只渡钱塘江突然沉没,这幅画也就再次消失”

  颜升静靜地听着,他很好奇五年前,滕雨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江湖往事。

  

吵架失手将对方推向围墙如未造荿严重后果则在治安管理范畴造成伤残末死伤则在过失伤人需承担刑责!如果造成对方死亡则是过失杀人罪,将面临十年以上甚至死刑等严重刑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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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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