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心中都有一个克里斯 人人心Φ都有一个克里斯 拿到这本书最让我不解的是,一名年轻流浪者如何能让不少记者尾随其踪迹花一两年解开其谜团,让肖恩潘执著┿年等待克里斯父母的允许开拍电影?更重要的是本书雄踞《纽约时报》厂销售排行榜两年以上,牵动了几百万美国人的心说到底,克里斯不过是一名不幸的流浪者
“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那是因为读者们都加入了自己对生活的理解克里斯奇迹般地得箌那么多人的关爱、牵挂、赞扬和苛责,是不是也可以说因为他们心中都有一个克里斯可能读者要反驳,谁要去那种没水没电的地方风餐露宿那是蚊子、野兽和疯子的乐园。
然而谁敢说自己不曾年轻过,不曾有过敏感、叛逆和渴望流浪的心美国有“披头士”、“垮掉的一代”;中国有无数为崔健的音乐疯狂,曾经梦想抱着木吉他去流浪的年轻人只不过,我们绝大多数人在成长中学会谨慎理智甚臸反过来责难那些不切实际的游民,正由于此人类深灰生生不息地敷衍、发展。但是一小撮被视为另类的边缘人,形体上的或精神上遊民他们放不下自己唯美的固执,在霓虹灯的阴影在心灵的边缘,坚持着那个浪漫得一塌糊涂却高贵动人的梦想。
拥挤的人群不一萣代表丰盈满足人们在写字楼里,在宴席中在24小时灯火通明的大都市,不是也常常会感到空虚迷茫只不过,人们以为是自己拥有得鈈够因为贫乏而失落,于是更急切地去寻找更多的填充物而不是一无所有的荒凉之地。
有人说我们是不举的衰神,绝大多数人没有囷这个社会较过一次真只是选择默默地接受由别人创造的社会、思想、规则甚至邻居的看法。我们自己掂量了一下自己决定还是把头默默地低下去继续,其间用很多精神食粮和爱情信仰调调味让它容易下咽一些。 成为传奇的人物却不接受这样的活法他们说,即使活鈈下去也要活出我自己。
也许这么多人言辞激烈地苛责克里斯,是因为克里斯让他们想到从前的自己曾经年轻、敏感、叛逆、偏激嘚自己。莫名心惊莫名失落。 所有曾经发现内在声音的人都应该看看这本书。 序言 序言 1992年4月一位在美国东海岸富裕家庭出身的年轻囚,通过沿途搭便车来到阿拉斯加然后只身一人走进麦金利山北边的荒野。四个月之后一群猎鹿人发现了他腐烂的尸体。
就在尸体发現后不久《户外》杂志(Outside)的编辑邀请我去报到这位年轻人扑朔迷离的死因。他叫克里斯托弗约翰逊。麦坎德利斯(Christopher Johnson McCandless)据悉,他是茬华盛顿特区的一个富裕的郊区长大品学兼优且是运动健将。
1990年夏天当麦坎德利斯以优异的成绩从埃默里大学毕业后,便从此杳无音息他改头换面,把银行里德2.4万美元全部捐给了慈善机构并放弃车子和大部分财产,还把钱包里所有的现金通通烧掉由此开始他自持嘚全新生活。他的家人完全不知道他的下落也不知道他的景况如何,直到在阿拉斯加发现的他遗体
截稿日期在即我写了9000字的文章,发表在《户外》杂志1993年1月刊上但我对麦坎德利斯的兴趣并未因杂志过期而有丝毫的减退,这个男孩饿死的细节以及我和他的生命中都曾囿的某些,令人不安的相似性萦绕心头挥之不去我不愿让麦坎德利斯从我的心头就此消失,于是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去追踪他在阿拉斯加嘚森林里错综复杂的死亡之路去寻找他整个旅程的细节,跟着魔似的要想了解麦坎德利斯,就势必要反省其他更深入的课题:荒野对媄国人的吸引力高危险活动对某类心里年轻人的诱惑力,以及父子之间存在的复杂且沉重的关系这些曲折离奇的调查结果就构成了呈現在你面前的本书。
我不能说自己是一位不带偏见的传记作家因为麦坎德利斯的奇特贵司着实触动人的心弦,因此要毫无感情的记述这個悲剧是不可能的我尽量做到不偏不倚,而且在本书中我想自己很大程度上做到了但我还是要提醒读者:我将自己年少轻狂时经历片段穿插在麦坎德利斯的故事中,只是希望我的个人经验能够为解开麦坎德利斯之谜抛砖引玉
麦坎德利斯是个热情洋溢的年轻人,性格中倔强的理想主义使他无法适应现代生活他一直痴迷于列夫。托尔斯泰的作品尤其仰慕这位文学巨匠能够视金钱、权利如粪土,游历于貧穷的世界里大学期间,麦坎德利斯就开始仿效托尔斯泰的禁欲主义和刚正道德其程度让亲近他的人初大为惊讶,后来又开始为之担憂在这个男孩动身前往阿拉斯加未开垦的荒野时,他并未幻想就此漫步在富饶的土地上而是去寻找他所追求的危险、逆境以及托尔斯泰式的克己,以此充实自己
只是在 16周严峻考验的大部分时间,他都太坚持自己的理想的确,要不是由于一两个看起来并不明显的疏忽他可能已经在 1992年的8月走出了森林,一如他在4月进入森林时的那样不为人知然而,正是由于他的无心之过铸成了无法挽回的结果以致怹的名字成为小报新闻的头条,为他不知所措的家人留下难以承受的痛苦
被麦坎德利斯生与死的故事感动的人出乎意料的多,以至于《戶外》杂志上那篇文章刊登之后数月来读者来信如雪片般飞来,数量之多远远超过杂志上其他文章的反响不出所料,这些来信反应出截然不同的观点:有些钦佩这个男孩的勇气和崇高的理想;有些严词谴责他是个鲁莽的大傻瓜、疯子是个骄傲自大而又愚蠢透顶的自恋誑,属于自我毁灭根本不值得媒体如此小题大作。而我会在故事的叙述中陆续表达自己的观点希望读者们拥有自己对麦坎德利斯的看法。
乔恩克拉考尔于西雅图 1995年4月 目录 第1章 阿拉斯加荒野 第1章 阿拉斯加荒野 他咧嘴微笑,消失在白雪皑皑的路上他不会有事的。他可能佷快就会因为肚子饿而走回公路上任何正常人都会这样做的。 第2章 斯坦佩德小径 第2章 斯坦佩德小径 遗体上并无***明警方不知道他究竟是谁,来自何处为什么在那里。 第3章 迦太基市 第3章 迦太基市
他非常留恋迦太基甚至把自己的邮件地址改在迦太基,并告诉此后遇箌的每一个人他的故乡是南达科他州。 第4章 德特里塔干河床 第4章 德特里塔干河床 他是个好孩子说自己经常挨饿,而且很饿、很饿但佷满足。他到处探险靠书中介绍的可食用植物为生。他弃车徒步并把所有的钱烧掉。 第5章 布尔海德城 第5章 布尔海德城
他自幼就对杰克伦敦着迷,却忘记那些故事是虚构出来的想象作品与杰克。伦敦的浪漫感性有关系却和亚北极荒野的真是生活有别。 第6章 第6章 安沙波利哥沙漠 安沙波利哥沙漠 这名81岁的老人竟把23岁流浪小子的建议放在心上在卡车后挂上一节休旅车,到斜坡去露营 第7章 第7章 迦太基市 迦太基市
他虽然可能受到女人的诱惑,但在和大自然水乳交融、和宇宙天人合一的期待下这种诱惑微不足道。因此他一路向北,直奔阿拉斯加 第8章 第8章 阿拉斯加 阿拉斯加 他并没有计划离开太久,一定是打算冒大险知道自己可能再也回不来,所以才哭泣我开始有种鈈祥的感觉,觉得我们永远看不到他了 第9章 第9章 戴维斯峡谷 戴维斯峡谷
他不是疯子、反社会者或被社会遗弃的人。他是另一种人——也許是个朝圣的旅客 第10章 费尔班克斯 第10章 费尔班克斯 ***已经接到150多通***,每个人都说他是他们的孩子、朋友或兄弟 第11章 切萨皮克湾 苐11章 切萨皮克湾 他相信财富是可耻的、腐化人心的、本质邪恶的。讽刺的是他天生就是个企业家,赚钱很有一套 第12章 安嫩代尔 第12章 安嫩代尔
子女往往严厉地审判父母,毫不留情;他尤其倾向于把事情分为黑白两级以极端严格的道德标准来衡量自己和身边的人。 第13章 费吉尼亚湾 第13章 费吉尼亚湾 如果他带着爱犬布克里一起走结果是否会有所不同?他用自己的生命冒险时从不犹豫但不会让布克里冒任何危险。 第14章 “魔指”峰 第14章 “魔指”峰 危险使世界沐浴在卤素光下生命的音调高亢,世界因此而真实 第15章 斯蒂金冰帽
第15章 斯蒂金冰帽 當你年轻时,很容易自认为只要是你想要的就是你该得到的当你十分渴望某样东西时,就有权利得到它 第16章 阿拉斯加荒野 第16章 阿拉斯加荒野 经过两年的漫游,最后最伟大的历险终于来临了。他独自走在大地上迷失在荒野中。致力去除心中的虚伪成功完成精神的朝聖。 第17章 斯坦佩德小径 第17章 斯坦佩德小径
追寻危险的行为在我们的文化中是成长仪式的一部分。危险已经成为一种诱惑;他只是以自己嘚方式将冒险精神发挥到极致。 第18章 苏珊娜问 第18章 苏珊娜问 快乐只有在分享时才真实 后记 后记 第一章 阿拉斯加荒野 第一章 阿拉斯加荒野 1992年4月27日 来自费尔班克斯的问候!韦恩,这是你最后一次听到我的消息两天前我就到这儿了,在育空地区搭便车真不容易不过我最终還是到了。
请帮我把所有寄给我的信都退回给寄件人吧我可能要过很久才会回南方。如果这次冒险我遭遇不幸而你又在没听到我的任哬消息,我想要告诉你的是你是个大好人。现在我就要走进荒野里了亚历克斯。 ——摘自南达科他州迦太基市的韦恩韦斯特贝格收箌的明信片吉姆。加利恩(Jim Gallien)驾车离开费尔班克斯
6公里后看见一位旅行者正站在路旁的雪地里,在阿拉斯加昏暗的黎明中瑟瑟发抖竖起大拇指请求搭便车。他的年纪并不大:18岁的样子顶多19岁。在这个年轻人的背包里伸出一枝来复***但他看起来很友善;在美国的第49个州带着雷明顿半自动来复***的旅行者,并不会让驾车至感到害怕加利恩把卡车停到路旁,叫这个男孩上车
旅行者把他的背包取下来扔箌福特车的后座上,自我介绍说他叫亚历克斯“亚历克斯?”加利恩反问道想知道他的姓。 “就叫亚历克斯”年轻人回答道,直截叻当地避开了问题身高约1.76米,体格瘦长结实的他自称有24岁来自南达科他州。他说他想搭便车到德纳里国家公园的边上然后徒步进入荒野,“在那儿远离喧嚣住上几个月。”
加利恩是个电工当时正在距德纳里国家公园380公里的乔治帕克斯高速公路上,要到安克雷奇市詓他告诉亚历克斯可以随时下车。 亚历克斯的背包只有十二三公斤重这让老猎人及护林员的加利恩感到惊讶——只带这么轻的装备,偠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呆上数月尤其是在早春,简直是不可能“像食物、工具这类长途旅行应该有的装备,在他身上几乎看不到”加利恩回忆道。
太阳出来了当他们沿着塔纳那河旁草木丛生的山脊蜿蜒而下时,亚历克斯凝视着向南延伸被风吹乱的广袤青苔沼泽地加利恩怀疑他是不是跟那些从南部来的狂想者一样,到北方来体验有些病态的杰克伦敦式幻想。阿拉斯加向来都对梦想者、与社会格格不叺者有着巨大的吸引力那些人总认为这块未被开垦的广阔疆土能够弥补他们生命中所有的缺憾。但事实上这片荒野是无情之地它才不茬乎人们的希望或是憧憬之类的东西。
“外人”加利恩用缓慢而洪亮地说,“总是拿起一本《阿拉斯加》杂志随手翻翻然后就打算‘恩,我要到那儿去去享受一下远离凡尘俗世的生活。’但当他们到了这儿后真的走入荒野时,却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河流宽而ゑ蚊子咬死人,大部分地方都无动物可猎住在荒野里可不是那么轻松的事。”
从费尔班克斯到德纳里国家公园的边上车程大约两小時。他俩聊得很投契越聊加利恩就越觉得亚历克斯并不疯狂。他性格随和似乎受过良好教育。他不停地向加利恩提一些仔细思考过的問题诸如可以吃哪些浆果等在荒野中求生的小技巧。 不过加利恩还是很担心。亚历克斯承认在他的背包里惟一的食物就是一包
10斤重嘚大米。4月里阿拉斯加依然覆盖着冬雪在荒野的恶劣条件下,他的装备未免少了些:廉价的皮制徒步鞋既不防水也不太绝缘;来复***嘚口径只有 0.22,真的要用它来射杀像驼鹿、北美驯鹿之类的大型动物恐怕就太小了。倘若他想长期待在旷野里就必须靠这些动物的肉来維生。此外斧头、防虫药、雪靴、指南针之类的东西他也没有,惟一可以指引方向的是他从加油站里弄来的破烂不堪的洲际公路图。
離开费尔班克斯160公里后公路开始登上阿拉斯加山脉的丘陵。 通过塔纳那河时卡车在桥上突然向一侧倾斜,看着桥下湍急的河水亚历克斯说他畏水。“一年前我在墨西哥时”他告诉加利恩,“曾划独木舟出海结果遇上暴风雨,差点被淹死”
过了一会,亚历克斯打開他那破破烂烂的地图指向一条在煤矿城希利镇附近和公路交叉的红色虚线,它表示一条名叫“斯坦佩德小径”的路线因鲜有人走,茬大多数阿拉斯加的公路图上没有标注但在亚历克斯的这张地图上,这条虚线从乔治帕克斯高速公路向西蜿蜒65公里左右才逐渐消失在麥金利山北部无路可走的荒野中。亚历克斯告诉加利恩这就是他想去的地方。加利恩觉得这个年轻人的计划太鲁莽了就试图劝阻他。“我说他要去的地方打猎并不容易可能走上好几天都碰不到一个猎物。当这一招不管用时我又用灰熊出没来吓唬他。我告诉他0.22口径嘚来复***可对付不了灰熊,只会激怒它亚历克斯看起来蛮不在乎,只说‘我会爬到树上去’因此我又向他解释说,这个州的树都长不叻多大灰熊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推到像黑云杉这样瘦小的树。但他一点儿也听不进去无论我说什么他都自有一套说辞。”
加利恩提出先带亚历克斯到安克雷奇为他添一些合适的装备,然后再送他回他想要去的地方 “不用了,谢谢”亚历克斯回答说, “我现有的这些东西已经够了” 加利恩问他有没有狩猎执照。 “该死当然没有了,”亚历克斯嘲笑道“我要怎样填饱肚子不关政府的事,去他妈嘚死规定!”
加利恩问他是否有家人或朋友知道他要去哪里这样当他遇到麻烦或未能按时回来时有人可以报警。亚历克斯镇定地说没有没人知道他的计划,事实上他差不多有两年没跟家人说话了“我肯定没事,”他向加利恩保证“我不会碰到我处理不了的事。” “峩就是无法让他放弃“加利恩回忆道,他心意已决且非常来劲,总之就是一个词‘兴奋’他简直就是迫不及待地要到那儿,开始他偉大的旅行”
从费尔班克斯出发三小时后,加利恩离开公路把他那破旧的四驱卡车开到满是积雪的小路上。斯坦佩德小径前十来公里保养的还不错路旁的木屋散落在云杉和白杨树丛中。但过了最后一间木屋路就变得很糟糕了。道路长期被水冲蚀又长满了桤木,使嘚路面崎岖不平且该路段无人养护。
夏天这条路虽然简陋,但还算勉强可以通过;可现在覆盖了近40厘米泥泞的春雪使得路根本无法通行。在距高速公路16公里的地方加利恩担心如果再继续往前开,车子可能会陷入雪中于是便把卡车停在缓坡顶上。北美最高山脉的冰峰在西南方的地平线上闪烁 亚历克斯坚持要加利恩收下他的手表、梳子以及据说是他全部财产的85美分零钱。 “我不要你的钱”加利恩拒绝道, “并且我自己有表”
“如果你不收下,那我就把它丢掉”亚历克斯兴奋地说,“我不想知道时间不想知道日期,也不想知噵我在哪里这些全是无关紧要的事。” 在亚历克斯走之前加利恩从座位后面拉出一双旧的橡胶工作靴,要这个男孩把它们带着“它們对他而言太大了,”加利恩回忆道“但我告诉他,‘穿两双袜子这样你的脚就应该能够保持温暖干燥了。’”“我欠你多少钱”
“别管这个。”加利恩答道然后给男孩一张卡片,上面有他的***号码亚历克斯小心翼翼地把它收到尼龙钱包里。 “如果你活着回来给我打***,我会告诉你怎么把靴子还给我”
加利恩的妻子给他准备了两个烤芝士加金***鱼三明治和一包玉米片当午餐,他又说服这個年轻的旅行者把食物带走亚历克斯从背包里拿出相机,请加利恩为他拍一张他扛着来复***站在小径路口的照片接着,他咧嘴微笑消失在白雪皑皑的路上。那天是 1992年 4月28日星期二。
加利恩调头回到帕克斯高速公路上继续朝安克雷奇方向前进。开了几公里后他到达希利镇那里有阿拉斯加州***驻站。加利恩考虑要不要停下来向警方报告亚历克斯的事,后来他决定还是算了“我想他不会有事的,”他解释说“他可能很快就会因为饥饿走回公路上。 任何正常的人都会这样做的” 第二章 斯坦佩德小径 第二章 斯坦佩德小径 杰克。伦敦是君王 亚历山大超级流浪汉 1992年5月
——在麦坎德利斯遇难处发现的一块木头上的涂鸦黑色的云杉林忧郁地立在还覆盖着冰的水渠两旁一陣风将树上的白霜刮去,树影婆娑在昏暗的光线中忽明忽暗。大地一片寂静荒无人烟,没有生命、没有活动孤寂而寒冷,甚至用“淒凉”二字都无法形容虽然其间偶有笑声,但那声音比任何凄凉更恐怖——如斯芬克斯微笑般悲凉如冰霜般寒冷,散发出宿命的冷酷这是傲慢而孤僻的永恒智慧在嘲笑生命的徒劳无功。那是荒野原始冰封的北部边陲。
在阿拉斯加山脉的北缘就在如屏障般耸立的麦金利山降为低矮的坎蒂什纳平原之前,有一系列较小的山脊被称为“围岭”,它们在平原上散落开来就像皱巴巴的毯子丢在凌乱的床仩。在围岭两个最外面的峭壁、坚硬山林之间形成了一个东西走向的沟槽,长约8公里里面是沼泽地,长满了青苔、桤木以及纵横交错嘚细瘦云杉斯坦佩德小径就从这片杂乱起伏的低洼地段蜿蜒穿过,也就是麦坎德利斯走入荒野的路线
这条小径是20世纪30年代一位充满传渏色彩的阿拉斯加采矿人厄尔。皮格伦姆(Earl Pilgrim)开拓的他在托克拉特河的支流克利尔沃特河的上游拥有斯坦佩德溪锑矿区股份,小径就通姠那里
1961年,费尔班克斯的育丹建筑公司得到新近成立的阿拉斯加州政府(阿拉斯加州成为美国的一个州后两年)的合约,负责维修这條小径把它修成终年可供卡车从矿区运送矿石的道路。育丹公司买下了三辆报废的公交车给它们装上简陋的床铺和简单的桶状炉子,鼡卡特装载机D9把它们拖进荒野里供修路工人居祝这个计划到1963年久搁浅了:一共修了约80公里的道路,但在与河流交叉的地方没有架桥不玖,路面就因为冻土层融化和季节性洪水而无法通行于是育丹公司把两辆公交车拖回路上,剩下的一辆则留在小径上供猎人和捕兽者莋为临时庇护之用。修路过去30多年许多路基都因洪水冲刷、灌木生长和海狸挖塘而被毁坏,但公交车仍在
这辆被遗弃的车是国际收割機公司20世纪40年代产的老古董,它位于希利镇以西32公里处在斯坦佩德小径旁乌鸦成群、杂草丛生的草堆中,已锈迹斑斑与周围的环境极鈈协调。而那个地方正好在德纳里国家公园的边界上公交车的引擎早就不见了,几个窗户要不是被敲破了要不就是全都没有了,破威壵忌酒瓶满地散落绿白相间的漆也严重氧化。斑驳的字迹表明这辆旧车曾是费尔班克斯市公交系统的一员:142号公交车通常,可能六七個月里都不会有人经过这辆公交车但在1992年9月初的一个下午,却有6个人分3拨先后出现在这辆车的旁边
1980年,德纳里国家公园扩大面积把坎蒂什纳山和围岭最北边的山脉纳入园内,但却漏掉一片低洼地带——一片名叫沃尔夫镇区的长条形地带包括斯坦佩德小径的前半段。這片长约30公里、宽约10公里的区域有三面都由国家公园所包围因此成为许多狼、熊、北美驯鹿、驼鹿以及其他猎物的庇护所,而那些知情嘚猎人和捕兽者也都小心翼翼地保守者着这个秘密一等秋天猎鹿季节开始时,少数几个猎人就会到位于苏珊娜河非公园区最西方、离公園边界不到3公里的那辆旧车那儿
安克雷奇一家修车厂的老板肯。汤普森(Ken Thompson)、雇员戈登扎梅尔(Gordon Samel)以及他们的朋友建筑工人费尔迪。斯旺森(Ferdie
Swanson)于1992年9月6日出发前往公交车所在地,寻找驼鹿的踪迹要到达那儿并不容易,在斯坦佩德小径那段路面较好的路段之后约16公里處会穿过特科拉尼卡河,这是一条湍急冰冷的河流因为水中有冰碛而不很清澈。小径向下通到河岸边后就要从狭窄的峡谷逆流而上,特科拉尼卡河激起汹涌的白色浪花穿过这个峡谷。一想到要涉水穿过这条浑浊急流就让大多数人畏缩却步。
不过汤普森、扎梅尔囷斯旺森可是桀骜不驯的阿拉斯加人,特别喜欢驾车在不可能通行的地方行驶抵达特科拉尼卡河后,他们在河岸上探路直到找到一块叒宽又相对较浅的交织河道后,他们向前驶入河里 “我走第一个,”汤普森说“河面可能有20多米宽,水流非常急 我的车是加高了车身的1982年产道奇四驱车,并装有97厘米的轮胎
但水一直漫到引擎盖上,我还以为我过不去了戈登的车前装有一个3.6吨的绞盘,我让他紧跟在後面万一看不到我时,好把我拉出来” 汤普森顺利到达河对岸,扎梅尔和斯旺森驾着卡车跟在后面两脚卡车上装有轻型的全地形车:一辆三轮的,一辆四驱的他们把卡车停在碎石滩上,卸下两辆全地形车换上这种更小型、更易驾驶的机器,继续朝公交车方向驶去
在过河几百米后,小径消失在一个又一个齐胸深的海狸修筑的水塘里但这并没有阻止他们,三个阿拉斯加人用炸药炸掉了海狸用木棍築成的烦人水塘把水放干,接着驾车继续前进在登上乱石遍布的崎岖河床、穿过茂密的桤木林后,他们终于到达公交车所在位置那昰已经快黄昏了。据汤普森所说他们到那里的时候,发现“一对来自安克雷奇的男女站在15米开外看上去有点害怕”。
他们还没有进入公交车但从站立的地方就可以闻到“一股从车里传来的恶臭”。有人把跳舞者常穿的那种红色针织护腿当成应急信号旗挂在车子后门嘚桤木树枝末梢上。车门半掩着门上贴了一张令人不安的纸条。纸是从尼古拉果戈里的小说上撕下来的,上面用整齐的正楷字写着:
S.O.S!我需要你的帮助我受伤了,快要死了以虚弱得无力离开此地了。我孤身一人这不是开玩笑。看在上帝的份上请停下来救我。我茬附近采浆果晚上就会回来。谢谢克里斯。麦坎德利斯8月?
这张纸条暗含的意思以及车里传来的强烈腐臭味让这对来自安克雷奇嘚男女不敢检查车里面有什么,于是扎梅尔壮起胆子去一探究竟他向窗户里窥视,看到一支雷明顿来复***、一塑料盒的子弹、八九本平裝书、几条破牛仔裤、一些炊具和一个昂贵的背包在车子最后,一张胡乱搭起的床上可以看到一个蓝色睡袋,似乎有什么东西或人在裏面不过扎梅尔说:“当时还很难完全确定。”
“我站在树桩上”扎梅尔继续说道,“把手伸进后窗摇了一下睡袋,里面的确有东覀但不论它是什么,重量都很轻直到我走到另一头,看见一个头伸出睡袋才确切直到它究竟是什么。”当时麦坎德利斯已经死亡兩周半。
扎梅尔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他认为应该立刻把尸体运出去。但无论是他的还是汤普森的小车上都没有空间把尸体拖运出去安克雷奇的那对男女的全地形车上也没有空间。过了一会儿第六个人出现了,他是来自希利镇的猎人布奇基利安(Butch Killian)。基利安驾驶着一种沝陆两用八轮的大型全地形车因此扎梅尔建议基利安护送遗体,但基利安拒绝了他认为那应该是阿拉斯加州***的任务。
基利安是个煤矿工人在希利义务消防队里兼任紧急医疗技师,在他的车上有无线电对讲机但在现场呼叫不到任何人,于是他驾车回到高速公路上沿小径走了8公里后,在天黑之前终于设法与希利电厂的无线电通讯员取得了联系。“紧急情况”他说,“我是基利安 麻烦你赶快通知州***,有一个人在苏珊娜河边的公交车里好像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
第二天早上8:30在公交车的附近,警方的直升机在卷起阵阵塵土和白杨树叶的旋风中轰隆隆地降落州***粗略检查了一遍这辆车子及其周围的情况,确定没有谋杀的迹象后离开了他们飞走时,帶走了麦坎德利斯的遗体、相机和5卷拍过的底片、求救纸条以及日记(在最后两页上写有可食植物的实用指南)日记中以113条简短得让人費解的条目,记录了这个年轻人最后数周的生活
麦坎德利斯的遗体被送到安克雷奇,在法庭科学实验室中验尸尸体严重腐烂,几乎无法准确确定死亡时间不过法医并没有发现明显的内伤或骨折痕迹。实际上尸体已经没有什么皮下脂肪了,肌肉在死亡数日甚至数周前僦已严重萎缩在解剖时,麦坎德利斯的遗体只有大约60斤重最可能的死因是饥饿。
在求救纸条上有麦坎德利斯的签名;照片冲洗出来后其中有许多他的自拍照。但因为遗体上并无***明警方不知道他究竟是谁,来自何处为什么在那儿。 第三章 迦太基市 第三章 迦太基市 我想要的是跃动的而非安逸的生命历程;我向往的,是刺激和危险并愿意为我所爱牺牲自己。我感到自己有着无比充沛的精力,但在我们平静的生活中找不到宣泄之处 ——托尔斯泰(Leo Tolstoy)
《家庭幸福》(Family Happiness) 摘自麦坎德利斯遗体附近留下的一本书中被勾出重点的段落不可否认。。四处旅行总是让人兴奋。在我们内心深处旅行让我们得以从历史、压抑、法律和令人厌倦的义务中逃离,它代表了唍全自由而这条路总是引向西部。 ——华莱士斯特格纳(Wallace Stegner)《生活在美国西部》(The American West as Liuing
Space)只有274人的南塔科他州迦太基市空旷安静。带护墙板的房子、整洁干净的庭院、临街被风雨侵蚀的砖砌店面屹立在北部广袤空旷的平原上,遗世独立;高大成排的三页杨树阴将一条少有車辆打扰的街道分成了格状镇上有一家食品杂货店、一家银行、一个加油站、一个孤零零的酒吧——“卡巴莱”,韦恩韦斯特贝格就茬酒吧里一边喝着鸡尾酒,一边嚼着雪茄回忆他所认识的奇怪青年亚历克斯。
在“卡巴莱”的胶合板墙上挂着鹿角、陈旧的密尔沃基啤酒广告和一些野禽展翼的幼稚图画一群穿着工装裤、戴着落满尘土的牧场帽的农夫们,聚在一起吐着烟圈他们疲惫不堪的脸就像煤矿笁人的一样脏。他们用简短而直白的词汇大声地交谈担心多变的天气以及地里的向日葵太湿而无法收割;在他们的头上,罗斯佩罗轻蔑的脸庞在无声的电视荧屏上闪烁。再过八天这个国家将选举出比尔。克林顿为总统此时距麦坎德利斯的尸体在阿拉斯加被发现已经赽两个月了。
“这是亚历克斯以前常喝的”韦斯特贝格皱了一下眉头,搅着“白俄罗斯”酒中的冰块说“他总是坐在酒吧的那一头,給大家讲他那些令人惊奇的旅行故事他可以一连讲上好几个小时。镇上的许多人都喜欢小亚历克斯不幸发生在他身上,真是有点意外”
韦斯特贝格体格强舰肩膀宽厚,留着一小撮黑黑的山羊胡子他自己有两个谷仓,一个在迦太基另一个距镇上几公里,每年夏天他嘟组成联合收割队辗转于德克萨斯州到加拿大边境,为雇主收割庄稼1990年秋天,他在蒙大拿州中北部为康胜和安海斯-布希啤酒公司收割夶麦即将结束收成季节。9月
10日的下午在为一架发生故障的联合收割机购买了一些配件之后,他驾车离开卡特班克在路边收留了一个搭便车的旅行者,这个友善的年轻人自称“亚历克斯麦坎德利斯”。 麦坎德利斯个子不高但体格健壮,眼睛里有着某种吸引力深邃洏充满感情。他可能有异国血统——也许是希腊的也许是印第安齐佩瓦族的,这让韦斯特贝格一下子产生了想要保护这个孩子的冲动
韋斯特贝格认为,他看起来敏感而英俊肯定讨不少女孩子的喜欢。 他的脸极富变化:前一分钟还懒懒散散、毫无表情后一分钟却突然咧嘴大笑,五官变样露出满口整齐的牙齿。他患有近视戴着金属框架眼镜,看起来饥肠辘辘 搭上麦坎德利斯
10分钟后,韦斯特贝格在埃斯里奇镇上停留把包裹给一个朋友送去。“他请我们俩喝了一杯啤酒”韦斯特贝格说,“并问亚历克斯有多久没吃东西了亚历克斯承认有好几天了,因为他的钱用光了”听到这些,朋友的妻子坚持要给亚历克斯做一顿丰盛的晚餐他狼吞虎咽地吃完,接着就倒在餐桌上睡着了
麦坎德利斯原来告诉韦斯特贝格他的目的地是索科温泉,在美国2号高速公路以东390公里处这个地方是他从一些“胶皮流浪漢”那里听来的。韦斯特贝格回答说他只能再带麦坎德利斯沿这条路走16公里,然后他就要向北去桑普鲁斯特了他正在那儿收麦子,他嘚拖车就停在附近的田里但等到韦斯特贝格把车开到路边,准备放麦坎德利斯下车时已经是晚上22:30了,并且天正下着大雨“天哪,”韋斯特贝格对他说“我真不想把你留在这该死的大雨里。你有睡袋干脆来桑布鲁斯特,在拖车里将就一晚上吧”
麦坎德利斯和韦斯特贝格一起呆了三天,每天早上和收割队里的其他工人一起驾着收割机穿梭在金***的谷海里。在和麦坎德利斯分手前韦斯特贝格告訴这个年轻人,如果他需要一份工作可以到迦太基来找他。 “仅仅过了几个星期亚历克斯就出现在小镇上,”韦斯特贝格回忆道他茬谷仓里给麦坎德利斯安排了一个工作,还在他两栋房子中的一栋里租了一个便宜的房间给麦坎德利斯。
“这些年来我给了很多旅行鍺工作,”韦斯特贝格说“但他们大多数都不怎么好,并不是真的想工作但亚历克斯就不同,他是我见过最肯干的人不管什么活,怹都做像繁重的体力活、把霉烂的粮食和死耗子从谷仓底下的洞里清干净——这些活又脏又累,干一天下来脏的连自己都认不出自己嘚样子来。但无论做什么只要他接手了,他就一定会把它完成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关乎道德的事情,他是那种极端有道德感的人为洎己设立了很高的标准。”
“你立刻就会发现亚历克斯很聪明”韦斯特贝格沉浸在回忆中,喝完第三杯酒“他读过很多书,用很多词我认为他陷入困境的部分原因就在于他想得太多。有时候他太想让世界变得有意义,想要理解为什么人们彼此伤害有几次,我设法勸他这类事情想太多并不是好事,但亚历克斯很固执他总是要得到完全正确的***后,才肯继续下一步”
有一次,韦斯特贝格从报稅单上发现麦坎德利斯的真实名字是克里斯而不是亚历克斯“他从未解释过为什么要改名,”韦斯特贝格说“从他的言谈中,你可以感觉到他和家人不和但我不喜欢打探别人的隐私,所以我从没问过”
如果麦坎德利斯感到自己和父母兄妹疏远的话,那么在韦斯特贝格和他的员工那里他找到了家的感觉。韦斯特贝格的绝大多数员工住在他位于迦太基的房子里那是一栋简朴的维多利亚时代安妮女王風格的两层楼建筑,距镇中心仅几个街区前院里有一株高大参天的三叶杨。平日的生活安排得轻松而快乐四五名房客轮流做饭,大伙兒一起去喝酒一起去追女人,只是没有成功过
麦坎德利斯很快就喜欢上了迦太基,喜爱这个社区的缓慢而沉静喜欢它平民化的优点、谦逊而不浮夸的态度。这是一个逆势而行、为时代潮流所遗忘的地方但他并不在乎,这一切适合他那个秋天,他和这个小镇以及韦斯特贝格建立了深厚感情
韦斯特贝格三十五六岁,小时候随养父母搬到迦太基他是个多才多艺的人,身兼农夫、焊接工、商人、机械師、优秀技师、商品投机商、有执照的飞机员、电脑程序员、电子产品维修师、电动游戏维修工等多个角色不过,就在他遇到麦坎德利斯之前不久他的一项才能使他惹上了官司。
韦斯特贝格涉嫌生产并销售“黑匣子”也就是非法解码卫星电视的传输信号,让人免费收看加密的有线电视节目联邦调查局听闻此事后,设了一个圈套将他逮捕他表示悔恨并认罪,于1990年10月10日也就是麦坎德利斯到达迦太基兩周后,到苏福尔斯服刑 4个月韦斯特贝格的入狱使得麦坎德利斯失去了工作,因此他在10月23日离开镇上重回流浪汉生活。若非如此情況也许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尽管如此麦坎德利斯依然非常留恋迦太基。在离开前他把珍藏的1942年版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送给了韦斯特贝格。在扉页上他写道:“亚历山大送给韦恩。韦斯特贝格1990年
10月。聆听皮埃尔的声音”麦坎德利斯在西部流浪时,仍和韦斯特貝格保持联系每隔一两个月就和韦斯特贝格通一次***或写信给他,并把自己的邮件地址改成了韦斯特贝格的地址而且告诉此后遇到嘚每一个人,他的故乡在南达科他州
其实,麦坎德利斯是在弗吉尼亚州安嫩代尔市的一个中上层家庭长大的他的父亲沃尔特是一位著洺的航天工程师,20世纪六七十年代受雇于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和休斯飞机公司为航天飞机和其他一些颇受瞩目的项目设计先进的雷达系統。1978年沃尔特开始自己创业,成立了一家规模不大但很成功的咨询公司——用户系统有限公司而他的搭档就是麦坎德利斯的母亲比莉。这个大家庭里共有8个孩子:克里斯、克里斯的亲妹妹卡琳以及沃尔特上一次婚姻带来的6个子女。
1990年5月麦坎德利斯从亚特兰大的埃默裏大学毕业。在学校里他是学生报纸“埃默里之轮”的专栏作者兼编辑。他主修历史和人类学毕业时平均分为3.72分(总分为4分)。著名嘚PBK协会曾邀请他入会但他拒绝了,他认为头衔和荣誉两者并不相关
大学最后两天的学费,是用他们家一位朋友留给他的4万美元遗产支付的到麦坎德利斯毕业时,这笔钱还剩2.4万美元多他的父母以为他会用这笔钱去念法学院。“我们误解他了”他的父亲后来承认道。沃尔特、比莉和卡琳飞到亚特兰大参加麦坎德利斯的毕业典礼时并不知道没有任何人知道,此后不久他就把教育基金全部***给一个專门拯救饥饿的慈善组织美国OXFAM。
毕业典礼是在5月12日星期六举行的。全家人坐在一起听完美国劳工部长伊丽莎白。多尔(Elizabteh Dole)所做的冗长演讲后比莉为微笑着上台去领取***书的麦坎德利斯拍照。
第二天是母亲节麦坎德利斯给比莉送了通过、鲜花和一张充满感情的卡爿。她既惊喜又感动不已——这是两年多来他收到儿子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两年前儿子曾向父母宣布,原则上他不再收送礼物不玖前,沃尔特和比莉说要为麦坎德利斯买一辆新车作为毕业礼物而如果他的教育基金不够的话,他们愿意出钱让他继续念法学院结果卻遭到麦坎德利斯的一顿责备。 他坚持说自己已经有一辆好车:他钟爱的
1982年产的达特桑B210。这辆车虽然略有凹痕跑了20多万公里,但机械性能尚好
“我不敢相信他们竟想给我买辆新车,”他后来写信向卡琳抱怨:或者他们以为如果我要去读法学院的话会真的让他们付学費。。我已经告诉过他们无数次了,我有一辆世界上最好的车这辆车从迈阿密到阿拉斯加,穿越大陆跑了数万公里一点毛病也没有我对这辆车是有深厚感情的,我决不会卖掉我的车而他们全然不理会我的话,以为我真的会接受他们买的新车!以后我得多加注意了不再接受他们的任何礼物,因为他们会认为已经买到了我的尊重
麦坎德利斯在读高三的时候买了这辆二手的***达特桑,从那年起怹便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不上课他就独自驾车出去旅行。毕业典礼的那个周末他随便向他的父母提起,他打算在那个夏天到处去旅荇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我想要暂时消失一段时间。”
当时他的父母都没有多想沃尔特还温和地提醒儿子:“喂,走之前别忘来看看峩们”克里斯微笑着点点头,沃尔特和比莉则以为他答应在夏天结束前回安嫩代尔看他们于是和他告别。 快到6月底的时候麦坎德利斯都还留在亚特兰大,并把期末***寄给父母:种族隔离和南非社会A人类学思想史A,当代非洲政治A-非洲粮食危机A-。另外附了一封短信:这是我的期末***还算不错,我的总成绩平均分也很高
谢谢你们从巴黎寄来的照片、剃须刀和明信片。看来你们的旅行很愉快一定很好玩。 我把劳埃德的照片给了他他非常感谢,他正好缺一张领***书时的照片 别的就没什么了,只是这里开始变得又热又潮了代我向大家问好。 这是麦坎德利斯的家人最后一次收到他的消息
在亚特兰大的最后一年,麦坎德利斯住在校外一个像修道院一样嘚房间里没有什么家具,只有一张直接铺在地上的薄床垫、几个牛奶箱和一张桌子房间里整齐清洁,如同军营一般他没有***,因此沃尔特和比莉找不到他
自收到麦坎德利斯寄来的***后就再没有他的消息,因此到1990年8月初他的父母决定开车南下到亚特兰大来看怹。等他们到达他的公寓后发现里面已经搬空,窗户上贴了一张“出租”启事公寓管理员说,麦坎德利斯在6月底就搬走了沃尔特和仳莉回到家后,发现他们夏天寄给儿子的所有信件被捆成一捆退了回来“克里斯通知邮局把信留到8月1日再退,显然这样我们就不会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比莉说,“这让我们非常非常担心”
那时候麦坎德利斯已经离开很久了。五个星期前他把所有家当装上他的小车,没做任何旅行计划便直奔西部而去。从任何意义上说这次旅行都可说是一次冒险之旅,就像一切为之改变的史诗之旅他觉得自己の前已经花了四年时间,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履行一项荒谬而艰巨的任务:完成大学学业。终于他不再受束缚,可以从父母和同辈那个囹人窒息的世界中解脱——那个抽象的、安全的、物质过度的世界让他感到自己和生存的原始悸动完全断绝的世界。
在向西驶离亚特兰夶时他决心为自己创造一种全新的生活,让自己能够自由自在地体味未经过滤的原初经验为了表示和以前的生活完全一刀两断,他甚臸取了新名字他不再回应克里斯。麦坎德利斯这个名字:现在他是亚历山大超级流浪汉“,是自己命运的主人 第四章 德特里塔干河床 第四章 德特里塔干河床
沙漠是一个充满新发现的环境,遗传和生理上的迥异感官上的单调,美学上的抽象历史上的敌对。。其外形粗狂且让人遐想,脑海中满溢着光线与空间交织着干旱、高温与风的新奇感受。
沙漠的天空富于变化时而壮丽,时而可怕远处,地平线上天空的边缘不是时断时续就是模糊不清;而在这儿,天地相连无线辽阔,远胜于绵延起伏的乡野和森林。。在一望無际的天空中,朵朵云彩似乎更为壮观不时地在它们下部的凹面完美地折射出大地的曲线。沙漠地形的棱角赋予云朵及大地非凡的结构。。
向沙漠走去的有先知和隐士;穿过沙漠的,有朝圣者和亡命徒在这里,伟大宗教的领袖们已经找到精修所具有的治疗及精神仩的意义这不是逃离,而是去寻找真谛 ——保罗。谢泼德(Paul Shepard) 《山水中的人物:大自然美学的历史观》(Man in the Landscape:A Historic Viewof the Esthetics of
california”是在莫哈韦沙漠人迹罕臸的角落里发现的一种野花,这种野花别的地方没有每到春末,它会短暂地绽放出娇弱的金***花朵其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干涸的大地仩丛生,朴实无华、乏人问津熊掌罂粟十分罕见,因此属于濒危物种1990年10月,在麦坎德利斯离开亚特兰大3个月后一名叫巴德。沃尔什(Bud
Walsh)的国家公园巡逻员负责到米德湖国家度假区的边缘地带去记录熊掌罂粟的数量以便联邦政府具体了解这种植物的罕见程度。
熊掌罂粟只生长在含有硫酸钙的土壤中这种成分在米德湖的南岸极为丰富,因此沃尔什自然要带队到那儿进行植物调查他们在坦普尔巴路转彎,然后再无路的地方颠簸前行三公里后来到德特里塔干河床的底部,把车停在湖边然后开始登上河床陡峭的东岸,一个满是易碎的皛色硫酸钙的斜坡几分钟之后,就在他们快要到达河岸顶上的时候一位巡逻队员碰巧回头往河床下面一瞥,正想喘口气“瞧!
快看丅面!”他叫道,“那是什么鬼东西” 在河床的边缘,离他们停车地方不太远的滨藜丛中有一个大东西藏在深褐色的帆布下面。队员們掀开帆布发现是一辆没有牌照、旧的***达特桑。车的挡风玻璃上贴着一张纸条:“这辆破车已被遗弃谁能把它弄出来就归谁。” 車门敞开着地板上全是泥,显然是刚发生的洪水所致 沃尔什向里面看了看,发现一把吉安尼尼吉他、一个装有 4美元
93美分零钱的平底锅、一个足球、一个装满旧衣服的垃圾袋、一根鱼竿、一些渔一个新的电动剃须刀、一把口一套充电电线、20多斤大米在仪表板上的小柜里鈳以见到汽车引擎的钥匙。
巡逻队员们四处搜寻了一遍“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据沃尔什说然后就离开了。五天之后另一位巡逻队员回到被遗弃的那辆车那儿,毫不费力地把车子发动了并把它开到坦普尔八国家公园管理处的维修厂。“他以每小时97公里的速度紦车开回来”沃尔什回忆道,“说这车跑得像冠军车一样”巡逻队员们想要弄清楚车主是谁,就发布公告给相关的执法机构并在美國西南部的电脑记录中详细搜寻,已查核这辆车有没有任何犯罪记录但没有找到蛛丝马迹。
后来巡逻队员们又按车子的序列号追查到原车主事赫兹公司。赫兹公司说这辆车原来是用于租凭的,多年前就以二手车出售了因此无意再领回去。“哇!太棒了!”沃尔什记嘚自己当时的想法是“这简直就是路神的馈赠——用这样的车子查毒是最好的掩护。”的确在接下来的三年里,公园管理处用这辆黄銫的达特桑作掩护佯装买药,在这片犯罪猖獗的国家度假区内破获了无数案件其中包括在布尔海德城附近一个用于停放拖车式活动房屋的停车场外,逮捕了大量贩卖脱氧麻黄碱的毒枭
“直到现在,这辆老车还是很能跑“在找到这辆达特桑两年半后,沃尔什依然骄傲哋说”只要加点油,它就可以跑上一整天真是经久耐用,我很奇怪为什么没人来领回这辆车”
没错,这辆车正是克里斯麦坎德利斯的。在向西驶离亚特兰大之后他在7月6日抵达米德湖国家度假区,一路上兴高采烈、得意忘形他不顾路上严禁驶离公路的警告,驾着達特桑离开公路欲穿越宽阔多杀的河床。在河床上行驶了3公里之后他来到湖的南岸。当时的气温高达 49℃空旷的沙漠向远处延伸,在熱气中熠熠发光
周围是乔木仙人掌、刺果鼠尾草和疾走时模样滑稽可笑的环颈蜥。麦坎德利斯在怪柳的小树荫下搭起帐篷尽情地享受怹新发现的自由。 德特里塔干河床由米德湖向南延伸约80公里到今曼北边的山区,那是一大片干涸的土地一年中大多数时间,河床都像皛垩一样干涸
但到了夏季,过热的空气从焦干的土地上升起如同水壶中沸腾翻滚的气泡一般,以强对流气流冲向云霄上升气流经常產生非常活跃成砧状的积雨云团,它们能上升至莫哈韦沙漠上方9000米甚至更高的高空麦坎德利斯在米德湖畔扎营两天后,一片罕见的厚厚嘚雷雨云出现在午后的天空随后便下起瓢泼大雨来,雨势凶猛地落在德特里塔河流域
麦坎德利斯在比主河道高几米的河床边上扎营,洇此当汹涌的褐色泥水从上面冲下来的时候他及时地收起帐篷和物品,以免它们被冲走不过,他没办法把车挪走因为惟一的出路开始泛洪水。奔腾而下的洪水虽没有足够的力量把车冲走也没有造成什么太大损失,但它把引擎弄湿了使得麦坎德利斯点不着火,而他叒没有耐心去排干电池里的水
电池没电了,也就无法发动达特桑如果麦坎德利斯想让车子回到公路上,就必然要步行到相关单位告の他当时的处境。而如果他去找公园管理员他们就会问他一些烦人的问题:首先就会问,他为什么不顾禁令擅闯河床他是否知道自己嘚驾照也已经过期,而车子还没有保险
如果他如实回答这些问题,恐怕很难让公园管理员感到满意的麦坎德利斯或许可以更有技巧些,从一个更高层次来努力解释这些问题诸如他最近成为梭罗的拥护者,奉梭罗的文章
《论公民的不服从》为真理因此以藐视政府法令為己任。要是他这样说联邦政府的官员怕是不会同意他的观点的。他得应付许多烦琐手续支付各种罚款,无疑也会通知他的父母有┅个办法可以省去这些麻烦:干脆不要达特桑了,徒步继续流浪而他也正打算这样做。
麦坎德利斯非但没有因为这番波折而感到心烦意亂反而兴奋不已:他认为这次洪水正好是一个机会,可以让他丢掉一些不必要的行李他把车子尽量用深褐色的帆布藏好,取下弗吉尼亞牌照藏好;又把温切斯特猎鹿来复***和几样也许某一天还用得着的物品埋起来然后,他做了件可能让梭罗和托尔斯泰都感到欣慰的事:在沙地上把他的所有纸币堆成一堆——可怜的一小堆1美元、5美分和20美元的纸币然后划了一根火柴,顿时123美元的法定货币立刻化为灰烬
我们之所以知道这一切,是因为麦坎德利斯把焚烧纸币及后来发生的大部分事情以日记和快照的形式记录在一本照相薄里,并在他前往阿拉斯加之前把这本照相薄交给韦斯特贝格保管。虽然这本日记是以第三人称来写的语气夸张自大,充满情节剧的味道但就掌握嘚证据来看,麦坎德利斯并未捏造事实说实话是他坚守的信条。
把剩下的几样物品装进背包之后麦坎德利斯在7月10日起程,徒步到米德鍸的附近他在日记中承认,这是个“大错误。。7月中的气温简直让人发疯”他中暑了,并费尽周折才拦下过往的船只将他顺路載到湖的西岸卡尔维尔湾,在那儿他带便车到公路上
在随后的两个月里,麦坎德利斯在西部徒步旅行为大地景色的广袤和力量而深深著迷,为依自然规律而生长的低矮灌木所强烈震撼尽情享受着与沿途偶遇的流浪者的萍水之情。他随遇而安搭便车前往塔霍湖,徒步箌内华达山用了一周时间向北走到太平洋克雷斯特小径,最后才离开山区回到公路上。
7月底他搭上一个自称为“疯狂厄尼”的人的便车,这人雇麦坎德利斯到加利福尼亚州北部的一个农场工作从照片上看,那是一间没有油漆、破破烂烂的房子四周是山羊、鸡、弹簧床垫、破电视机、购物推车、旧电器和成堆的垃圾。和其他6名流浪者一起在那里工作了11天后麦坎德利斯渐渐明白,厄尼根本就不打算給他付薪水于是就从杂乱的院子里偷了一辆红色十变速自行车,骑到奇科市把自行车丢在购物中心的停车场里,然后继续他的流浪生活搭便车向北、向西前行,穿过雷德布拉夫、威弗维尔和威洛河
在加利福尼亚州阿克塔市太平洋海岸湿润的红杉林中,麦坎德利斯在媄国 101号高速公路上向右转沿海岸而行。在俄勒冈州南部 97公里靠近奥立克市的地方一对驾着老式货车的流浪者在路旁停车查看地图,看見一个男孩蹲在路旁的灌木丛中“他穿着长运动裤,带着一顶很傻的帽子”简。伯雷斯(Jan
Burres)说41岁的她是胶皮流浪汉,和男朋友鲍勃┅起在西部四处流浪靠到跳蚤市场出售小摆设和交换旧货维生。“他带着一本关于植物的书正根据书中的介绍采摘浆果,然后把它们裝进一个去了盖的四升牛奶壶里他看上去很可怜,于是喊‘喂,你要搭便车吗’我想或许我们可以给他一顿吃的或别的什么。
“我們聊了一会儿他是个好孩子,说自己叫亚历克斯经常挨饿,而且很饿、很饿但很满足。他说他靠书中介绍的可食用植物为生听起來颇以此为傲。还说他四处流浪到处探险。他告诉我们他弃车的事又是怎样把所有钱烧掉的。我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聲称自己不需要钱。我有个儿子跟亚历克斯差不多大,我们已经好几年没见了因此我对鲍勃说,‘老伴我们得让这个孩子跟我们走,你得教他些东西’于是亚历克斯跟着我们到了奥里克海滩,在那儿和我们一起扎营呆了一个星期。他真是个好孩子我们对他印象佷好。他离开时我们本没指望会再听到他的消息,但却和我们保持着联系他离开后的那两年,每隔一两个月就给我们寄张明信片”
麥坎德利斯由奥里克海滩继续沿海岸北上,经过皮斯托河、库斯贝、锡尔罗克、曼扎尼塔、阿斯托利亚、霍奎厄姆、汉特利普、奎茨、富克斯、安吉利斯港、汤森港、西雅图“他独自一人,”一如詹姆斯 乔伊斯笔下年轻的艺术家斯蒂芬。德达莱斯(Stephen
Dedalus)“无人理睬,但怹快乐而内心狂野他孤单、年轻、任性而又狂放,独自置身荒野中周围是暴风雨的天空、含盐的海域、丰富的贝壳和海藻以及灰朦朦嘚光线。”
8月10日就在遇到伯雷斯和鲍勃之前不久,麦坎德利斯在尤里卡东部淘金之乡威洛河附近搭便车时收到一张交通违章通知单。當***问他永久住址时麦坎德利斯一时疏忽,把父母在安嫩代尔的地址告诉了他这张未付款的违章通知单8月底出现在沃尔特和比莉的信箱里。
沃尔特和比莉本来就对麦坎德利斯的失踪非常担心之前已经和安嫩代尔的警方取得联系,但警方也帮不上忙违章通知单自加利福尼亚州寄来,更令他们心急如焚他们有一位邻居是美国国防情报局的主管,于是沃尔特就向这位陆军上将求助上将让他和一个名叫彼得。 卡利特卡(Peter
Kalitka)的私人侦探接触卡利特卡曾和国防情报局和中央情报局合作过。上将告诉沃尔特他是最佳人选:如果麦坎德利斯在那里,卡利特卡必定会找到他 卡利特卡从威洛河的违章通知单开始,进行彻彻底底的搜寻追踪线索远至欧洲和南非。但他的努力毫无结果——直到12月他调查税务记录后才知道,麦坎德利斯已经把他的大学基金捐给了慈善机构OXFAM
“这可真是吓坏我们了,”沃尔特说“在那之前我们对克里斯究竟做了什么全然不知。搭便车的罚款让人费解;他如此爱他那辆达特桑所以我不敢相信他竟会抛弃它改徒步旅行。现在回想起来没什么好奇怪的克里斯就是那种人,他认为除了为逃命必须背上的东西外其余的都不应该要。”
当卡利特卡还茬加利福尼亚努力寻找麦坎德利斯的踪迹时他早已离开,搭便车朝东越过喀斯喀特山脉穿过长满山艾树的干旱地区和哥伦比亚盆地的熔岩河床,再越过爱达荷州进入蒙大拿州境内。在卡特班克外面他在路边遇到了韦斯特贝格,并在迦太基为他工作到9月底就在韦斯特贝格入狱服刑而麦坎德利斯也因此失去工作的时候,冬日即将来临于是他便朝暖和的地方去。
10月28日他搭上长途卡车的便车,来到加利福尼亚州尼德尔斯 “到达科罗拉多河真是让人欣喜若狂,”麦坎德利斯在日记中写道
然后他离开高速公路,开始沿河岸走向南穿過沙漠。走了近20公里后他到达亚利桑那州托波克,在40号洲际高速公路旁一个尘土飞扬的小站公路在这个与加利福尼亚州的边界相交。進城后他看到有二手的铝制独木舟卖,于是一时冲动决定买下它然后顺着科罗拉多河而下,向南航行近650公里穿过墨西哥边境,到达加利福尼亚湾
从胡佛大坝到加利福尼亚湾这一段流域,下游的河流与在托波克上游400公里处、穿越大峡谷奔腾而出的激流截然不同大坝囷引水渠导致水势骤减,下游的科罗拉多河懒洋洋地从一个水库潺潺地流向另一个水库穿过北美大陆最炎热、最荒凉的土地。麦坎德利斯为眼前景致的朴实之美而激动沙漠干涸的地质和清澄的倾斜光线使他有了渴望,并且使这种渴望愈加甜美和强烈
从托波克南下,麦坎德利斯划独木舟到哈瓦苏湖在泛白的苍穹下,湖面显得巨大而空旷他在科罗拉多河的支流比尔威廉斯河上短暂游览后,继续顺流而丅穿过科罗拉多河印第安保护区——西波拉国家野生动物保护区和皇帝国家野生动物保护区。他经过树形仙人掌和盐碱沼泽在光秃秃嘚前寒武纪时代的岩石峭壁下露营。远处尖耸的深棕色山峦在怪异的海市蜃楼中漂福他上岸逗留了一天,以追踪野马群的足迹却看到┅块警告牌,上面写着他已擅自侵入美国陆军严令禁入得尤马试验场可麦坎德利斯才不管这些。
11月底他划船经过尤马,在那里短暂停留为自己补充了一些给养,并给在苏福尔斯服刑的韦斯特贝格寄了张明信片卡片上写着:嗨,韦恩!近来如何希望上次谈话之后,伱的情况已有所好转我在亚利桑那州附近已经流浪了一个月,这真是一个很棒的州!各种景色美不胜收气候也很怡人!我寄这张卡片給你,除了向你表示问候之外最主要的还是要再次对你的殷勤好客表示感谢。像你这样慷慨善良的人已经很少见了有时候我真希望没囿遇见你,因为有了这些钱流浪简直太容易了当我身无分文而不得不为下一顿觅食时,日子就会过得更刺激不过现在我如果没有钱,那就很难过了因为这个时候这儿很少有会结果子的作物了。
请谢谢凯文送我衣服不然我肯定会冻死。希望他已经把书转交给你了韦恩,你真该读读《战争与和平》你是我见过的拥有最高尚品格的人之一,我是当真的那本书很有力量,非常有象征意义其中有些事凊我想你会理解的,而大多数人对此不会注意至于我,我决定再过一段这样的生活这种自由简单的美实在让人割舍不下。韦恩总有┅天,我会回来回报你的仁慈之心。你永远是我的朋友上帝保佑你。亚历山大亚历山大
12月2日,他抵达莫雷洛斯水坝和墨西哥边境甴于没带任何***明,他担心自己会被拒绝入境于是划过水坝开着的闸门,顺溢洪道而下偷偷进入墨西哥。“亚历克斯迅速地张望囿没有碰到麻烦的迹象”他的日记中记录道,“但他进入墨西哥要不是没人注意要不就是无人理睬。亚历山大欣喜若狂!”
然而好景鈈长在莫雷洛斯水坝下面,河水变成错综复杂的灌渠、沼泽和死水道麦坎德利斯在其中一再地迷路:运河突然分成若干方向,把亚历克斯吓坏了碰到几个会说一点英语的运河职员,他们告诉他他并不是在向南走,而是在向西走也就是朝着巴哈半岛的中心在走。亚曆克斯这下傻了他觉得不可能,坚持认为必定有某条水道可以通往加利福尼亚湾他们盯着亚历克斯看,认为他疯了不过,接着他们の间展开了一番热烈的对话配合着地图和铅笔的挥舞。10分钟之后他们拿了一个路线图给亚历山大看,显然这个能带他到海洋他喜出朢外,希望之火重燃他沿着地图退回到运河上,直到碰到独立运河然后向东走。照地图来看这条运河应该将韦尔特科运河一分为二,而韦尔特科运河一路向南流向大海但他的希望很快就破灭了,因为运河在沙漠中央就到头了经过不断勘察发现,亚历克斯只是回到現在已经干涸不通的科罗拉多河床在河床的另一端大概
800米的地方,他发现了另一条运河于是决定移到这条运河上。 把独木舟和所有家當移到新运河上来花了麦坎德利斯差不多三天时间。12月5日的日记是这样记载的:终于亚历克斯找到他认为的韦尔特科运河,然后朝南洏去当运河越来越小时,担心和恐惧便随之而来。。当地居民帮他把东西搬过一道障碍。。亚历克斯发现墨西哥人热情、友恏,远比美国人好客。。
12月6日无数条小而危险的瀑布流向运河。
12月9日所有希望破灭!运河并没有通向海洋而是逐渐消失在巨大的沼泽中。亚历克斯完全被弄晕了他认为这儿一定离海很近了,决定再试试设法从沼泽入海。亚历克斯渐渐有些迷路了不知道该在哪兒把独木舟推过芦苇,又该在哪儿把它拖过泥地完全绝望了。黄昏时分他在沼泽里找了块干地扎营第二天,也就是12月10日亚历克斯继續寻找入海口,但更加糊涂不停地打转。
他彻底灰心丧气晚上倒在独木舟上哭泣。但真可谓柳暗花明他遇到了几个会说英语的墨西謌人。在告之自己的经历以及寻找海洋的经过后他们说,这儿没有通向海洋的出口但其中一人答应用摩托艇把亚历克斯拖回营地,并紦他和独木舟(架在卡车上)送到海上这可真是绝处逢生。
墨西哥人把麦坎德利斯放在加利福尼亚湾的一个渔村——圣克拉拉市的埃尔戈弗从那儿他沿着海湾的东岸向南前往海洋。到达目的地后麦坎德利斯放慢脚步,心情变得更加沉静他拍了许多照片:大毒蜘蛛、哀伤的日落、被风侵袭的沙丘、空无一物长长的海岸线。 在接下来的那个月日记也变成简短潦草,只有不到一百字
12月14日,在厌倦了划槳生活后他把独木舟拖上海滩很远的地方,然后登上砂岩悬崖在荒芜的悬崖顶上扎营。一待就是10天直到疾风迫使他在悬崖绝壁面中嘚洞穴中寻找庇护所。在洞中他又待了10天。看着一轮满月在大沙漠上升起他迎来了新年。第二天他离开了这个北美面积最大的纯沙沙漠、 4400平方公里的流动沙丘,重新开始划桨生活沿着光秃秃的海岸而下。
1991年1月11日的日记是这样开始的:“险些丢掉性命的一天” 在向喃划了一段距离之后,他把船拖到离海岸很远的沙滩上观赏澎湃的潮汐一个小时厚爱,一阵狂风开始从沙漠向下吹大风和潮水造成的噭流将他推入海中。此时海水已变成为一团浑浊的白浪,快要掀翻他那弱不禁风的小舟风力渐强,白浪变成高高的汹涌的波涛 日记Φ写道:
由于倍感挫折,他大声尖叫拼命地用桨击打独木舟,桨断了亚历克斯还有一只备用桨,他让自己镇定下来如果第二只桨也壞了,那也没得救了他一边拼命地划,一边不停地诅咒终于设法把独木舟停泊到防波提上,在日落时分筋疲力尽地瘫倒在沙滩上这佽意外使亚历山大决定放弃独木舟,回到北方
1月16日,麦坎德利斯把这条粗短的金属舟留在埃尔戈弗村东南面的草丘上开始沿荒凉的海灘向北走。整整36天没有碰到一个人这期间他赖以维生的仅有5斤大米和从海中捞到的生物。这段经历让他后来相信自己在食物匮乏的阿拉斯加荒野中也能够生存。
1月18日他回到美国边境。因为没有***明他想偷偷溜进来,却被移民局抓祝被扣留了一个晚上后他编了個故事,移民局将他释放但把他的0.38口径手***没收。“那是支美丽的柯尔特蟒蛇左轮手***他依依不舍。”
在接下来的6周里麦坎德利斯茬西南部活动,东至休士顿西至太平洋岸。为了避免被露宿街头和立交桥下的恶棍洗劫他学会了在入城前先把所有的钱财藏起,等出城时再把它们取出来据日记记载,麦坎德利斯于2月3日前往洛杉矶“以取得***明,并找了个工作但现在他感觉与社会格格不入,必须立刻再去流浪”
六天后,他与一对年轻的载过他一段的德国夫妇托马斯和卡琳一起在大峡谷的底部扎营。他在日记中写道:“这囷1990年7月出发时的亚历克斯是同一个人吗营养不良和漂泊流浪已经让他的身体付出代价;他瘦了23斤,但精神高涨” 2月24日,在弃车7个半月後麦坎德利斯又回到德特里塔干河床。
公园管理处早已把他的达特桑没收但他还是把旧的SJF-421弗吉尼亚牌照和埋在那里的几样物品挖出来。然后他搭便车到拉斯维加斯在一家意大利餐厅里找了份工作。“2月27日亚历山大把背包埋入沙漠既无钱又无证件地进入拉斯维加斯。”日记这样告诉我们:他和流浪汉、乞丐、酒鬼一起在街上住了数周然而拉斯维加斯并不是流浪的终点。5月10日脚又痒了,亚历克斯辞掉拉斯维加斯的工作重新取回他的背包,再度上路不过他发现,如果你笨得把相机埋在地下就不可能再用它拍照了。因此这个故倳发生在1991年5月10日至1992年1月7日之间,没有照片记录但这并不重要。这些经历、回忆以及活着的巨大欣喜才有真正的意义。上帝活着真好!感谢你,感谢你
第五章 布尔海德城 第五章 布尔海德城 巴克骨子里散发的原始兽性力量强大,并在艰苦的跋涉旅途中逐渐滋长虽然这種滋长很隐秘。他新生的黠慧也使他更加沉稳自如 ——杰克。伦敦(Jack London) 《野性的呼唤》(The Call of the Wild)所有人都向主宰的原始兽性欢呼! 也向亚哈船长欢呼! 亚历山大超级流浪汉
——在斯坦佩德小径废弃的公交车里发现的涂鸦麦坎德利斯的相机坏了无法拍照,于是直到第二年他前往阿拉斯加这段时间他不再写日记。因此1991年 5月他离开拉斯维加斯之后到过哪些地方,便不为人所知 从麦坎德利斯寄给简。伯雷斯的信中我们知道七八月份的时候他在俄勒冈州沿岸,可能在阿斯托利亚附近他抱怨当地的“雾和雨让人难以忍受”。9月他搭便车沿美國
101号高速公路进入加利福尼亚州,然后向东再次进入沙漠10月初,他抵达亚利桑那州的布尔海德城 布尔海德城是 20世纪末特有的矛盾风格嘚城市。它的市中心模糊难辨城市建筑沿科罗拉多河岸杂乱无序地蜿蜒延伸开来,河对岸是鳞次栉比的酒店和内华达州拉夫林市著名的賭常布尔海德城最好辨认的城市特征是莫哈维谷高速公路这条四车道柏油公路的沿途有加油站、连锁快餐店、***治疗店、音像商店、修车厂和旅馆。
按理说身为梭罗和托尔斯泰的信徒,对蔚为美国主流的中产阶级生活轻蔑不已的麦坎德利斯应该不会喜欢布尔海德城,但他却爱上了这座城市也许是因为城市里停放拖车式活动房屋的停车尝露营场地以及自助洗衣店所代表的失业流浪汉吸引了他,抑或呮是因为恋上围绕这座城市的荒凉沙漠
不管什么原因,麦坎德利斯到达布尔海德城后呆了两个多月——可能是自他离开亚特兰大以后,到前往阿拉斯加搬进斯坦佩德小径废弃的公交车之前在同一个地方停留的时间最长的一次。在10月份他寄给韦斯特贝格的卡片上他提箌了布尔海德城:“这是个过冬的好地方,我可能终于要安定下来放弃流浪生活,永远地我会看看春天来临时的情况,因为那时我最嫆易脚痒”
在写下这些话的时候,他找了个全职工作在街上的麦当劳煎汉堡,骑自行车上下班表面上卡,他过着相当符合常规的生活甚至还在当地的银行开了个储蓄账户。 颇让人奇怪的是麦坎德利斯去麦当劳求职的时候,用的是克里斯 麦坎德利斯,而非亚历山夶的身份同时这样很容易泄漏他一直掩藏的身份,让他的父母知道他的行踪——虽然后来证明这次疏忽并无大碍因为沃尔特和比莉雇傭的私人侦探一直没有找到这个破绽。
麦坎德利斯离开他挥汗煎汉堡的布尔海德城两年之后麦当劳的同事对他已经没有多少印象了。“峩记得他的一件事是关于袜子的”健谈的副经理乔治。德雷森(George
Dreeszen)说“他总是光着脚穿鞋,他说他受不了穿袜子但麦当劳有规定,所有员工必须都穿合适的鞋袜也就是鞋和袜子。麦坎德利斯愿意遵守这条规定但只要一下班,啪!——立马把袜子脱掉我的意思是說,这绝对是他下班的第一件事这像是一种宣告,让我们知道我们不能控制他我猜是这样。但他是个好孩子也是个好员工,真的值嘚信赖” 第二位副经理洛丽。萨尔萨(Lori
Zarza)对麦坎德利斯则有另一番印象“坦率地说,我很惊讶我们竟会雇他”她说,“他所做的工莋就是在后面煎炸食物,但他总是动作迟缓哪怕是在中午最忙碌的时候,不管你怎么催他都没用顾客们在柜台前排起了长龙,他却鈈明白为什么我老找他麻烦他就是没办法沟通,好像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过,他倒是可信每天都来上班,因此没人敢炒他鱿鱼我们每小时只付4.25美元,河对面所有赌场的起薪就是6.25美元所以我们很难留得住人。 “我不认为他下班会和别的同事出去或做点什么。怹谈话时总是离不开树木阿大自然啊,诸如此类奇怪的东西我们都觉得他脑子里少了几根筋。”
“麦坎德利斯最后辞职了“萨尔萨承认,”可能是因为我他刚开始工作时,无家可归并且身上闻起来臭烘烘的。像他这样味道的人根本不符合麦当劳的标准因此最后怹们派我去告诉他要多洗澡。自那之后我们之间就产生了隔阂。而当有其他员工好意问他是否需要肥皂什么的时你可以看得出来他大為生气,只是他从未直接表露出来三周之后,他绝尘而去辞职不干了。”
麦坎德利斯一直在掩饰他是个随身只有背包的流浪者:他告訴同事们他就住在河对岸的拉夫林。下班后他们提出要顺路送他回家时他都找理由婉谢了。其实麦坎德利斯到布尔海德城的头几周昰在城市边上的沙漠里露营的;后来他擅自占用了一个无人的活动房屋。至于后来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在写给简。伯雷斯的信中解释道:囿一天早晨我在公厕里刮胡子一个老人走过来看着我,问我是不是“露宿”
我告诉他说是的,然后他说他有这部旧拖车我可以免费使用。惟一的问题是他不是拥有者。出门在外的主人只让他住在他们属地的一辆小拖车里我说话要尽量小声,并隐蔽行动因为他们鉯为这里再没别人了。这真是个好协议因为拖车内部还不错,是个活动房屋有家具,有些电源插头还能用空间宽敞。惟一的缺点是這个老家伙名叫查利,有点疯癫有时候实在很难和他相处。
查利现在还住在那儿一辆小小的泪珠形的露宿拖车里,外漆斑驳没有沝电,塞在麦坎德利斯所住的大得多的蓝白色活动房屋之后西边光秃秃的山脉清晰可见,巍然耸立在两辆紧挨着的活动房屋后面 淡蓝銫的福特都灵车停在这乱糟糟的庭院路旁,引擎里长出杂草人类尿液的骚臭味在附近的夹竹桃树篱中弥漫。
“克里斯克里斯?”查利嚷嚷道在记忆库里扫描,“哦对了,他是的,是的我记得他。”查利穿着长袖运动衫和卡其布工作裤是个脆弱而有些神经质的囚,眼睛里有很多分泌物下巴长着白色的胡渣。据他回忆麦坎德利斯在拖车里呆了大约一个月。
“好人是的,一个相当好的人”查利说,“不过他不喜欢身边有太多的人,很情绪化人倒是挺好。要说有什么不好的话我觉得就是有点复杂。。。你懂我的意思吗他喜欢读哪个阿拉斯加人——杰克。伦敦写的书从不多话。有些喜怒无常不喜欢受打扰,就像在寻找着什么似的不停地寻觅,只是不知道究竟在找什么我一度也曾像他那样,不过后来我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了——钱!哈!老天!
“不过就像我刚才说的阿拉斯加——没错,他曾提出要去阿拉斯加也许要去找他一直在寻觅的东西吧。是个好人没错,只是有时候有点复杂。。他离开时,我记得大约是在圣诞节他给我50美元和一包香烟,因为我让他待在这儿他实在是很好。”
11月底麦坎德利斯给简。伯雷斯寄了张明信爿是从加利福尼亚州帝王谷的小城尼兰的邮局信箱转交的。“我们在尼兰收到的明信片是许久以来他寄来的第一封有回信地址的信,”伯雷斯回忆道“因此我立刻回了信,说我们想在下周末到布尔海德城去看他那里离我们所住的地方并不远。”
麦坎德利斯收到伯雷斯的回信非常激动。“我很高兴知道你们俩都好”他在1991年12月9日的信上写道:多谢你寄来的圣诞卡,一年中的这个时刻还有人想到我嫃好。。。听到你们要来看我我很兴奋。随时欢迎你们近一年半没见面,能够再次看到你们真让人高兴。 他在信的最后画了地圖并写下详细地址,好让我们找到在布尔海德城基线路的拖车
不过,伯雷斯收到明信片的四天后正在为这次探望做着种种准备时,晚上回到营地却发现:“一个大背包靠在我们的货车上我认出那是亚历克斯的包。我们的小狗苏妮早在我看到他之前就已经嗅到他了。它很喜欢亚历克斯但我很惊讶它居然还记得他。苏妮发现他后简直乐疯了。”麦坎德利斯向伯雷斯解释他已经厌倦了布尔海德城,厌倦了打卡厌倦了和他一起工作的“塑料人”,所以决定离开这座城市
当时伯雷斯正待在一个距尼兰
5公里,被当地人称为“地基板”(Slabs)的地方这是一个破旧的海军基地,废弃之后被拆除了只剩下周围一块块空的混凝土地基板,散落在沙漠里每到11月,全国各地嘚气候开始变冷时大约有5000名冬季到南方打短工的流动工人、流浪者和各种流氓无赖都聚集在这个世外桃源,好借着太阳的温暖勉强度日“地基板”就像是这个拥挤的流动社会的季节性首都,此地有种活力缺失、忍耐度日的格调这里的人好像都是退了休、背井离乡、穷困潦倒或是永远找不到工作似的。无论男女老少多数都是躲避讨债公司、恶劣人际关系、法律、美国国税局、俄亥俄州冬季,或是被中產阶级生活榨干的人
麦坎德利斯到达“地基板”时,正赶上一个大型的跳蚤市唱—这个沙漠地区正在热烈进行的旧物交换会伯雷斯是賣主之一,设了几张折叠桌子来展售廉价的二手货麦坎德利斯自告奋勇帮他照看她的大量二手平装书。
“他帮了我很大的忙”伯雷斯承认,“我离开的时候他帮我照看摊位,并把所有的书分类还卖了不少。他似乎乐此不疲亚历克斯对古典名著很在行:狄更斯、韦爾斯、马克。吐温、杰克伦敦。而杰克伦敦是他的最爱。他试图说服每一个经过的流动工人让他们都赌一赌《野性的呼唤》。”
麦坎德利斯自幼就对杰克伦敦着迷,后者对资本主义社会的强烈谴责、对原始世界的赞颂、对下层民众的支持——全都正合麦坎德利斯的愛好他深深着迷于杰克。伦敦对阿拉斯加和育空地区生活的夸张描写一遍又一遍读《野性的呼唤》、《白牙》等小说,以及《生火》、《北方的奥德赛》、《波波图克的智慧》等短篇故事他被这些故事深深吸引,却忘记了它们是虚构的作品与杰克。伦敦的浪漫感性囿关系却和亚北极荒野的真实生活有别。麦坎德利斯轻易地忽略了这样一个事实——杰克伦敦只在北方呆过一个冬天,40岁那年在加利鍢尼亚州的家中自杀他其实是个自满的酒鬼,体格肥硕且让人可怜而且还四体不勤,和他在书中所拥护的理想有着天壤之别
在尼兰“地基板”的居民中,有一个名叫特雷西的 17岁女孩她在麦坎德利斯逗留的一周里爱上了他。“她是个可爱的小女孩”伯雷斯说,“是┅对流浪夫妻的女儿住所和我们就隔了四辆车。可怜的特雷西对亚历克斯的迷恋一点希望都没有他在尼兰的时候,她总是跟在他身旁含情脉脉地望着他,吵着要我让他带她去散步亚历克斯对她不错,但是对他而言她太年轻了,他不可能对她认真他至少让她心碎叻整整一个星期。”
尽管麦坎德利斯婉拒了特雷西的追求但伯雷斯解释说他并非隐士:“他和大家在一起时很愉快,真的非常愉快在茭换会上,他会和经过的每一个人谈个不停在尼兰他至少认识了七八十人,他对他们每一个都非常友善偶尔他也需要独处一下,但他並不是隐士他挺能社交的。有时候我觉得他就像在储蓄伴侣以备不时只需似的。” 麦坎德利斯对伯雷斯格外殷勤一有机会就跟她开玩笑、搞恶作剧。
“他喜欢取消我、逗我”她回忆道,“有时候我到拖车后面的晒衣绳上晾衣服他会把衣夹子夹得我满身都是。他很調皮像个小孩似的。 我养了一窝小狗他总是把它们放在洗衣篮下,看它们跳起来嗷嗷叫 他一直这样做,直到我生气对他吼才肯罢掱。但事实上他对这些狗很好它们跟着他,在他身后吠叫想要跟他一起睡。亚历克斯对动物很有他的一套”
一天下午,麦坎德利斯茬旧物交换会上照看二手书摊时有人在伯雷斯处寄售一台手风琴。“亚历克斯把它接收下来整天弹奏,让大家欣赏”她说,“他的聲音很棒吸引了许多人,在这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他懂音乐。” 麦坎德利斯经常和“地基板”的居民谈论他去阿拉斯加的计划每天早仩他都健身,以应付未开垦荒野中的严寒并和自称求生专家的鲍勃讨论荒野中求生的技巧。
“我嘛”伯雷斯生活,“亚历克斯告诉我們他所谓的‘伟大的阿拉斯加冒险旅行’时我认为他疯了。但他真的很兴奋一直津津乐道。” 虽然伯雷斯一直想要麦坎德利斯谈谈他嘚家人但他却绝口不提。
“我问过他”伯雷斯说,“‘你告诉你的家人你要做什么吗你妈妈知道你要去阿拉斯加吗?你爸爸知道吗’但他从不回答,只是生气地瞪着我看叫我不要管他。然后鲍勃就会说‘让他去吧!他是大人了!’不过我还是会坚持,直到他换個话题——因为我儿子和我之间也曾发生过某些事他在某个地方,我希望有人照顾他就像我照顾亚历克斯一样。”
麦坎德利斯离开尼蘭的前一个星期日他正在伯雷斯的拖车里看NFL的决赛转播。她注意到他特别热烈地为华盛顿红人对加油,“因此我问他是否来自华盛顿特区”她说,“他回答说‘没错我是来自华盛顿。’”那是他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透露自己的背景。
接下来的那个星期三麦坎德利斯宣称该是他离开的时候了。他说他得到尼兰以西80公里的索尔顿市邮局取之前他请布尔海德城麦当劳的经理把他最后应得的薪水支票送到那里,等候领龋伯雷斯提出要开车送他过去他同意了,但当她想给他一点钱作为他帮忙照看摊位的酬劳时她回忆道:“他的举止僦像被冒犯了一样。我告诉他‘嘿,你在这个世界上总得要有点钱才能度日’但他不肯收。最后我让他收下几把瑞士军刀和几把小刀;我告诉他这在阿拉斯加很有用而且他也可以在路上交换其他物品。”
经过一番争辩之后伯雷斯也让麦坎德利斯收下一些她认为他在阿拉斯加会需要的长内衣和其他保暖衣物。“他最后是不想让我再罗嗦才收下的”她笑着说,“但他离开后我发现大多数东西都留下來了。 他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把它们从背包取出来,藏在座位下面亚历克斯是个很好的孩子,不过有时候真让我生气”
虽然伯雷斯佷关心麦坎德利斯,但她觉得他应该能安然无恙地活下去“我觉得他最后一定会没事,”她思索着回忆“他很聪明,知道怎样划独木舟前往墨西哥、怎样跳货车、怎样在市中心的传道区里找个铺位这些全是他自己想出来的,我相信他也能够在阿拉斯加想出办法来” 苐六章 安沙波列哥沙漠 第六章 安沙波列哥沙漠
追随自己良知的人绝不会误入歧途。虽然不食肉的结果不免是肉体的衰退但是也许没有人引以为憾。因为这种生活是遵循了更高的规律的如果你欢快地迎来白天和黑夜,生活像鲜花和香草一样芳香而且更有弹性,更如繁星更加不朽,——那就是你的成功整个自然界都庆贺你,你也有理由祝福你自己最大的益处和价值往往得不到人们的赞赏。我们很容噫怀疑它们是否存在我们很快把它们忘记了。它们是最高的现实也许那些最惊人、最真实的事实从没有在人与人之间交流。我每天生命的最真实收获也仿佛朝霞暮霭那样不可捉摸、不可言传。我得到的只是一点儿尘埃抓住的只是一段彩虹而已。
在麦坎德利斯遗体附菦找到的书中画线段落1993年1月4日笔者收到一封不寻常的来信,歪歪扭扭的老式笔迹显示写这封信的是个手略有些颤抖的老人。信的大意為:敬启者我想要一本刊登年轻人亚历克斯。麦坎德利斯在阿拉斯加死亡文章的杂志我要写信给调查这件事情的作者。1992年3月。。我驾车从加州的索尔顿市送他到大章克申,让他从那儿搭便车到南达科他州他许诺和我保持联系。我最后一次收到他的来信时再1992年4月苐一个星期我们在旅途上拍了照,我用摄像机亚历克斯用的是相机。
如果你能提供该期杂志请把杂志和账单寄给我。。。 我知噵他遇难了不过我想了解他怎么遇难的,因为他总会在背包里装上足够的白米而且他也有极地所需的衣物和不少钱。 罗纳德弗朗兹(Ronald A。Franz遵照他本人要求,此为假名)敬上附注:在我更进一步了解他的死因之前请不要把我所说的任何事情告诉别人。 他不是一般的旅荇者请相信我。
罗纳德索取的是1993年1月的《户外》杂志那期封面故事报道了克里斯。麦坎德利斯的死亡他的信寄到《户外》杂志在芝加哥的办公室,因为是我这篇文章的作者于是这封信转交到我手上。 在麦坎德利斯的“逃避”之旅中很多人对他印象深刻,尽管其中許多人只是和他共处几天最多一两周而已。然而和这孩子相处期间,所受震撼最深的是罗纳德两人的平行线交集于1992年1月,当时罗纳德快81岁
在索尔顿市邮局向伯雷斯道别之后,麦坎德利斯走向沙漠在安沙波列哥沙漠州立公园边缘的蒺藜丛中扎营。他营地的正东方就昰索尔顿海一个宁静的小淡水湖,湖面比海平面低20多米是1905年工程处理不当而造成的:为灌渠因皮里尔河谷的肥沃农田而在科罗拉多河挖一条运河支流,不久一连串的大洪水来袭,河水冲出河岸形成新河道不断涌入因皮里尔河谷运河。两年多来运河因此几乎将所有嘚河水吸纳并导入索尔顿低地。之前干涸的低地底层遭河水覆盖淹没了农庄和居民区。最后1000多平方公里的沙漠被淹没,形成了内陆湖
索尔顿海西岸距豪华轿车出入、入场限制严格的网球俱乐部,以及绿草如茵的棕榈泉高尔夫球场80公里那儿一度是房地产商投机的目标,他们规划了豪华的度假场所画了一块又一块的地皮,然而这些开发设想并未成真如今,这些地皮还是空在那里并逐渐被沙漠覆盖。风滚草生长在索尔顿宽广的大道上道旁的“出售”牌子被太阳晒得褪了色,无人居住的房屋油漆剥落索尔顿海房地产开放公司窗口吔贴出“休业”的告示。只有呼啸的风声打破沉默的死寂
当他需要补给品时,就搭便车或步行约五公里到城里去在集市尝酒品专卖店、邮局功能于一身的商店买米,并把塑料水罐装满水这件灰褐色的灰泥建筑物还充当着大索尔顿的文化联系站。一月中的某个星期四麥坎德利斯装满水罐,返回斜坡的途中一名叫罗纳德的老人载他一程。 “你的营地在哪里”罗纳德问道。 “就在‘我的天温泉’后面”麦坎德利斯答道。
“我在这儿住了六年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地方,那你告诉我怎么走”
他们开车沿着波瑞格-索尔顿河道行驶了几分鍾,麦坎德利斯告诉他左转进入沙漠再沿着崎岖道路上的越野车痕迹驶向狭窄的干河床。开了约3公里他们经过一个奇特的营区,200多人聚居着在车外过冬这个边缘地带的社区,呈现一片后启示录的情景:有些家庭靠廉价的帐篷拖车遮风挡雨;年老的嬉皮士待在色彩鲜艳嘚休旅车里;一个酷似查尔斯梅森的人睡在自艾森豪威尔入住白宫以来还没有改作他用的、锈迹斑斑的斯图特贝克中;到处都是一丝不掛走动的人。在营地中心由地热水井打出来的水流入两个热气腾腾的浅池中,池畔石头成列有棕榈树遮阴。这儿就是“我的天温泉”
然而,麦坎德利斯并不住在温泉而是独自在距此地800米的斜坡扎营。罗纳德载着他继续前行到了营地,又和他闲聊了一会儿才回城怹独自住在城内,管理一栋摇摇欲坠的公寓楼以换取免费的住宿。
罗纳德是一名虔诚的基督徒成年后大部分时间在军营中度过,曾被派驻中国上海和琉球群岛1957年新年前夕,他还驻扎海外时他的妻子和独生子被醉鬼驾车撞死。本来罗纳德的儿子在次年6月就要从医学院毕业。经历了那次打击罗纳德开始酗酒。
6个月后他设法振作起来,成功戒酒努力摆脱沮丧,但却一直没有真正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在意外发生后的日子里,为了寻找心灵的寄托并排解孤单他非正式地收养琉球的贫穷小孩,前后总共收养了14个并未其中最年长的孩孓支付到费城读医学院的费用,同时为另一个提供就读日本某医院的学费
罗纳德遇到麦坎德利斯时,他内心潜藏着的父爱本能复燃了怹无法忘记这个年轻人。他拒绝说出自己的姓只说自己名叫亚历克斯,来自弗吉尼亚;他彬彬有礼、衣着整洁 “他看起来非常聪明,”罗纳德操一口夹杂外国腔调的英语似乎掺着苏格兰英语、宾夕法尼亚德语和卡罗里纳州的拉长音调,“我觉得他是个好孩子不能和那些天体派、酒鬼和吸毒者在一起厮混。”
遇到麦坎德利斯那个星期的周日罗纳德上过教堂后,决心要和亚历克斯谈谈他的生活方式總得有人说服他上学、工作,让他的生命有意义吧
他造访麦坎德利斯的营地,进行生活改造的说教不过麦坎德利斯打断了他。“听着先生,”他高声说“你不必担心我,我受过大学教育并不是贫民,我这么过日子完全是我因为我乐意”虽然他这番回答十分尖锐,但却为罗纳德所感两人长谈一番。黄昏来临之前他们两已经开车到棕榈泉,在一家不错的餐厅进餐;之后又搭电车来到圣哈辛托山頂麦坎德利斯在山脚下挖出一条墨西哥披肩,以及他一年前埋在此地的家当
接下来几周,麦坎德利斯和罗纳德共度了大段时光年轻囚按时搭便车前往索尔顿市,在罗纳德的公寓里洗衣服烹制烤肉。他表示自己在这里只是暂时停留春天一到,他就要启程往阿拉斯加开始“最后的探险”。他甚至反过来向祖父辈的罗纳德说教细数他定居生活的缺点,劝说这位80岁的老人卖掉大部分财产搬出公寓,㈣处旅行罗纳德轻描淡写地应付这些不切实际的长篇大论,却真心喜欢他的陪伴
罗纳德是小有成就的皮革工匠,他向麦坎德利斯传授皮革工艺麦坎德利斯的第一件作品是一条压花皮带,他在上面用图画来记录他的漫游经历:皮带左端刻了“亚历克斯”的字样接着是
C.J.M.(克里斯托弗。约翰逊麦坎德利斯的缩写),还画着骷髅头和两根肢骨交叉的图案;皮带的另一端是双车道的公路、“禁止调头”的标誌、暴风雨引发洪水并困住车辆的情景、搭便车者竖起大拇指的手势、老鹰、内华达山、太平洋海岸腾跃的鲑鱼、从俄勒冈州到华盛顿的呔平岩沿岸公路、落基山、蒙大拿州的麦田、南达科他州的响尾蛇、韦斯特贝格在迦太基的房屋、科罗拉多河、加利福尼亚湾的狂风、搁淺在帐篷旁的独木舟、拉斯维加斯、“T.C.D.”几个缩写字母、莫洛湾、阿斯托利亚;在皮带扣得一端是“N”这个字母(应该是代表北方)。
這条皮带技巧高明充满创意,就像麦坎德利斯所留下来的其他物品一样让人叹为观止。 罗纳德越来越喜欢麦坎德利斯:“老天他可嫃是个聪明的孩子。” 这位老人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直视两脚之间的沙地随后是一片沉默。他僵硬地弯下腰來抹去腿脚上几乎看不见的尘埃,老化的关节在令人窘迫的寂静中嘎嘎作响
至少过了一分钟,罗纳德才再度开口他眯眼望着天空,進一步回忆有这位年轻人陪伴的日子罗纳德记得,麦坎德利斯经常会因为愤怒而脸色阴沉他常严辞批判父母、政客和美国社会主流生活的愚蠢。 罗纳德担心自己会和这孩子疏远因此在这种情况下说得很少,而是让他尽情咆哮 二月初的某一天,麦坎德利斯宣布他要前往圣迭戈赚钱为阿拉斯加之行做准备。 “不要去圣迭戈”罗纳德反对,“如果你缺钱我可以给你。”
“不你不懂,我要去圣迭戈而且下星期一就走。” “好我送你去。” “别犯傻”麦坎德利斯嘲笑他。 “反正我本来也要去”罗纳德说谎,“去买一点皮材”
麦坎德利斯不再坚持,他收拾了自己的营地把大部分家当寄存在罗纳德的公寓里,他不想带睡袋或背包在城里走边接着他搭老人的車越过山脉,前往海边罗纳德把麦坎德利斯载到圣迭戈港口附近让他下车时,正下着雨罗纳德说:“要我这么做真难,我真舍不得离開他” 2月19日,麦坎德利斯打对方付费的***给罗纳德祝他81岁生日快乐。麦坎德利斯记得这个日子因为比他自己的生日晚
7天-2月12日,他剛过了24岁生日他在***里向罗纳德承认了自己求职碰壁的事。 2月28日他寄了一张明信片,上面写着:哈罗!上周我一直露宿圣迭戈街头我到此地的第一天,就遇上倾盆大雨这里的教会真讨厌,我惨遭说教工作方面没什么进展,因此我决定明天北上
我打算5月1日前动身前往阿拉斯加,但我得先筹点钱置办些装备。我可能会回去为南达科他州的朋友工作如果他愿意雇佣我的话。我现在不知道要往哪兒去但我到达彼地会写信给你,希望你一切都好好生照料自己。亚历克斯
3月5日,麦坎德利斯又寄了一张明信片给伯雷斯还有一张給罗纳德。给伯雷斯的信上写道:来自西雅图的问候现在我是个流浪汉!没错,我正在火车上真有趣,我早该这样跳火车试试不过赱铁路也有缺点,首先你会变得脏兮兮的,其次是你得应付那些疯子一样的***我在洛杉矶特快列车上就碰到一个***,大概晚上10点他用手雷筒找到我,疯了一般冲我叫“滚出来,不然我就杀死你!”我走出来看到他已经拔出左轮***。他用***指着我盘问接着吼噵,“如果我再在这列火车上看到你就要了你的命!滚!”简直是个疯子!不过最后还是我赢了,因为五分钟后我搭上同一列火车顺利抵达奥克兰。我会再和你联络亚历克斯。
一周之后罗纳德的***铃响了。“是接线生问我接不接一个叫做亚历克斯的人打来的对方付费***。当我听到他的声音时那种感觉恍如连月阴雨后重见阳光。” “你可不可以来接我”麦坎德利斯问道。 “好你在西雅图嘚哪里?”
麦坎德利斯笑了:“我不在西雅图我在加利福尼亚州,就在离你不远的科切拉”麦坎德利斯在多雨的西北部找不到工作,於是跳了几趟货车回到沙漠他在加州的科尔顿被另一个***逮到,关入狱中 他一获释,就搭便车到棕榈泉东南的科切拉打***给罗納德。罗纳德一挂***就十万火急地区接他。 “我们去时时乐餐厅让他饱餐一顿牛排和龙虾,”罗纳德回忆“接着我们驶回索尔顿市。”
麦坎德利斯说他只停留一天只够他换洗衣服、整理行囊。他已接到韦斯特贝格的消息知道在迦太基的谷仓有工作等着他,他迫鈈及待地想奔去那天是3月11日,星期三罗纳德提议要送麦坎德利斯到科罗拉多州大章克申,他下周一和人有约这是他能送麦坎德利斯朂远而不会错过约会的地点。令罗纳德既惊讶又欣慰的是麦坎德利斯接受了他的安排,并无异议
出发前,罗纳德送给麦坎德利斯一把彎刀、一件北极区用的皮衣、一根可折叠的钓竿以及其他可以在阿拉斯基派上用场的装备。星期四黎明罗纳德开卡车将他载离索尔顿市。他们在布尔海德城停下来注销麦坎德利斯的银行账户,然后造访查利的拖车麦坎德利斯原先在那里藏了几本书和其他家当,包括怹沿科罗拉多河乘独木舟而下的照片日记保接着麦坎德利斯坚持在河对岸拉夫林的金砖赌场酒店请罗纳德用午餐赌场的一名女服务生认絀麦坎德利斯,热情地高呼:“亚历克斯!你回来了!”
罗纳德在出发前买了一台摄像机沿途常停下来拍摄风景。虽然罗纳德把镜头对著麦坎德利斯时他经常避开,但还是可以看到一些她不耐烦地站在布莱斯峡谷的雪堆上的片段“好了,走吧”几分钟之后他向镜头忼议,“前面路还很长”他穿着牛仔裤和羊毛衫,看起来黝黑、强壮、健康
罗纳德说,虽然行程紧凑但确实是一段愉快的旅程。“囿时候我们一连开好几小时没有交谈,”他回忆“即使他在睡觉,但只要知道他在我就觉得很高心。”罗纳德提到有一次他向麦坎德利斯提出一个特别的要求:“我母亲是独生女,父亲是独生子我又是他们的独子。我儿子死了之后家中就后继无人了。等我死了我的家族也就结束了,永远结束因此我问亚历克斯,我能不能收养他他愿不愿意作我的孙子。”
麦坎德利斯觉得很不自在便回避叻这个问题:“等我从阿拉斯加回来再谈这个吧。”
3月14日罗纳德在大章克申外70号州际公路的路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