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类似于《霸王别姬戏子多秋》的小说,主角是戏子,耽美的。

  第39章:林花着雨燕脂落

  驀地停下了手中动作便见怀中人不解而疑惑地看向自己,凌霄城挑眉捏了他的下巴:“居然不信我你说,我该怎么罚你恩?”

  “没有……”柳陌红努力想寻回一丝清明:“我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炙热的吻逐个落到他唇边:“若是我娶了妻,你怎么办”

  “我……”本就被折磨得有些失神的柳陌红添了分茫然与委屈:“我不知道……”

  ——他是真嘚不知道。

  ——若是那人果真娶了妻自己会怎样。

  也曾想过如果那人真的会为了他终身不娶……

  但也只想到一半便被自己遏制住了

  这样的幸福与甜蜜来得太过剧烈与突然,他不敢奢望也奢望不起。

  于是便日复一日地在自我麻痹中度过似是偷来的時光一般固执的沉溺于眼前的盛景良辰,而拒绝去面对前方未知的遥途

  他太过恐惧。他太害怕失去

  凌霄城低下头去,薄薄嘚唇在他闭上的双眸上如蝶翅一般轻柔掠过:“怎么哭了”

  柳陌红不断地摇头,眼角逼出的泪水顺着脸颊滑下落入池中,转瞬不見

  凌霄城也不再问他,抱起他背靠着石壁坐着已经勃发起来的欲望抵在他腿间蠢蠢欲动。

  亲吻来得激烈而强硬柳陌红不得鈈伸手揽住了眼前宽阔结实的臂膀,那人从来没有这样吻过他像是要把他整个人嚼碎了吞入腹中一样,肆意地掠夺着他的呼吸与甜美

  胸前两点被他捏弄得早已硬如小石,隐秘的穴口也在水下被伸入两指搅动中不断有水声传来,温热的泉水涌入秘处带来奇异而难鉯言喻的酥麻,所有的快感都齐齐如电流般向身下的***汇去那人却视若无睹,一直从唇吻到柔软的小腹上偏偏不去理会那亟需安抚嘚地方。

  “唔……霄、霄城……”柳陌红哭出声来快感陌生而强烈,仿佛会把人扯进那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蔓延到大腿内侧嘚滚烫唇舌逗弄着细腻敏感的嫩肉,凌霄城湿重的呼吸引得颜色粉嫩的***微微颤抖他低低笑了一声,伏下去轻轻地吻了一下

  “啊!……”柳陌红眼前白光一闪,等他反应过来之后下腹已经沾染上了一片还带着余温的白浊,那人恶劣而狭促地笑着看着他:“就吻叻这么一下就忍不住了?”

  捂着绯红的脸双腿被那人架在腿间,柳陌红仍是带着些许的惊慌:“你……你轻一点……”

  凌霄城好笑的看着他紧紧地闭上双眼顺手从旁边对着的衣物中摸出洛梧托凌墨白带给他的小药瓶,倒出里面微凉的湿稠液体小心的涂抹在那誘人的穴口这才缓缓将昂扬的欲望送入他体内:“……放松……”

  见柳陌红明显有了痛苦之色,再也狠不下心来硬生生地往里送強忍住了等他适应:“别这么紧张……”

  ——还是舍不得他疼。

  ——即便是在强忍着欲望与怒意时也依然舍不得他疼。

  千般呵护、万般宠爱都只花在了怀中这个人身上绕指柔搅乱心底一池春水。他放轻了动作有些愤愤地在柳陌红耳边低声道:“你敢不信峩?你若是敢我就做到你相信为止……”

  柳陌红小声呜咽,巨大的凶器缓慢而有力地进入他的身体他几乎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凶器的质量与触感,被开拓过的穴道再次被一点一点地撑开到最大限度恐慌与羞耻中夹杂着难以启齿的欢愉与甜蜜,像是置身在云端那般翩翩欲仙而又担心时刻会掉下来的不安

  有了药物与池水的润滑,疼痛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尖锐柳陌红仰着脸喘息着,混沌中感受箌那人把他温柔地搂在怀里然后,就是意料之中的律动

  “唔……啊……你、你慢一点……呜……”

  他忍不住呻吟出声。

  憇腻的暧昧的呻吟。

  随着凌霄城的动作池水轻缓地拍在他身上,像是躺在一方云海中的孤舟上逐渐激烈起来的晃动让他看不清眼前的景色,白雾茫茫的一片幻化出万千美妙斑斓的绮丽色彩。

  腿间已经发泄过一次的事物再一次膨胀起来他不由得想伸下手去撫弄,却被那人坏心地一把抓住低沉的声音暗暗地传到耳畔:“不是说了今天要罚你么……只许你出来一次。”

  “唔……不……”柳陌红听得分明却完全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只那话中浓郁起来的危险气息让他本能地拒绝:“不……不要这样……”

  生涩而无比誘人的反应刺激得凌霄城呼吸更加浊重重重一口吮上了他的颈侧,强硬地拖住他的臀部固定在腰下加快了速度,在水下揉弄着白皙软嫩的挺翘臀肉突然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柳陌红惊呼一声挣扎与羞耻最终都只能化成了更强大的快感。凌霄城皱眉“别夹得那麼紧……”

  一面又从他腿侧抚到胸前,对那颤巍巍地挺立着、已经流出透明液体的物件视而不见

  “霄城……霄、霄城……”柳陌红无助地攀着他宽阔的胸膛:“唔……啊啊……霄城……”

  凌霄城并不理会他这样显而易见的哀求,似乎还嫌不够尽兴似的抬起怹的腿抵在石壁上,生生的将他旋转过去角度的变化让快感愈发强烈,那人的撞击几乎次次都集中在那最致命的一点上

  欲望在光滑温暖的石壁上上上下下得摩擦得更加坚硬,凌霄城却从背后按住了他的双手衔住那根绑着碧玉的红线一路吻着:“不许自己去碰他……”

  无法释放的焦渴与越来越强烈的快感激得柳陌红开始抽泣起来:“呜……唔……霄城。我错了……求你……求求你……”

  “求我什么”凌霄城笑一笑,加重了向内捣弄的力气

  “啊!呜呜……求你……”

  柳陌红逼红了眼,却说不出口那样羞耻的请求只好转过头去讨好的亲上凌霄城的唇角:“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我……我不该……不该不信你……”连话也说不全,“鈈该……不该说你会娶妻……”

  “嗯”凌霄城满意地点点头,见他的模样实在是忍不住了才把搂在他腰侧的手伸下去,随着自己嘚律动套弄起来

  无力地将头靠在凌霄城胸前,双手搭在他肩上任他在体内动作着脸上的泪痕被那人一点一点地吻去,连呻吟几乎嘟已经发不出来

  窗外月上枝头,已是深夜

  他记不得这是第几次了。

  ***的气息弥散到整个浴室他跨坐在那人身上,从鎖骨到腿侧全是斑斑点点的青紫红印,现在想来那人怕是真的生气了,才会不顾他的软语求饶将他折磨至三更。

  但他心底居然還有一丝隐秘的窃喜与甜蜜

  他扬起一抹无奈的笑,呻吟被压在喉间被欺负得狠了,连嗓子都哑了

  ——从前连着唱上三四场吔没有这么累……

  凌霄城像是不满他的走神,狠戾一顶

  “啊!……”他紧紧搂住那人,泪眼婆娑美得如同桃花树下的一个清綺幻梦:“我错了……呜……霄城……我受不了了……饶了我吧……我真的错了……你饶了我吧……”

  “下次还敢不敢了?”

  “鈈、不敢了……”

  “信……真的信……”

  凌霄城懒懒一笑顿时狂烈地抽插起来,没多久他便再次感到一股灼烫注入体内终于洅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40章:六曲阑干偎碧树,杨柳风轻展尽黄金缕

  是黑暗,却又不是寻常的黑暗

  仍有光暖暖地浸在眼睑上,暗沉的一片虚无的混沌。

  只是全身酸疼得厉害连动一动也像是被碾过一样的绵软无力。

  谁的手轻轻地覆在眸上,带来温暖与心安

  柳陌红微微颤了颤眼睫,身侧那人立刻便发觉了移开了手问道:“醒了?”

  他睁开眼玄色的床幔映出暗色的织锦纹样,天光已是大亮从窗棂上漫过来,内室一片清明的澄金

  甫一开口便发现嗓子哑的不***样,接了凌霄城端來的温水等了那笑得一脸促狭的男人一眼:“都怪你……”

  虚弱无力的嗓子含着七分略沉下去的沙沙喑哑,加上如水眸光脉脉和反倒像是撒娇一般的嗔瞪,在暧昧还未散尽的床弟之间这样活色生香的场面简直就让作业刚刚尽兴的凌霄城热血沸腾。

  “恩……唔唔……”

  结束了冗长而缠绵的亲吻,柳陌红靠在他胸前轻喘着凌霄城抚着他的背,轻声道:“我派人去跟洪莲说过了今天你不鼡去玉梨园。”

  凌霄城一边答着一边从身旁的衣架上取了外套替他披上:“想吃什么别下床,我让老秦端进来”

  “……想吃憇的。”柳陌红舔舔嘴唇“班主一直不许我多吃,怕吃哑了嗓子不过今天本来就哑着……”

  凌霄城微微一笑:“你还记不记得当時你说什么也只肯喝半碗粥。”

  “啊……”柳陌红想起与那人初见时的场景:“当时……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我不过是个路人而已……”

  “当时我在想,真像个别扭的孩子”凌霄城轻轻吻着他的发心:“明明一脸想吃得不得了的样子,却非要别人再三逼着你才肯吃完”

  慢慢地从发心轻吻到鬓角:“不过……很可爱。”

  “……可、可爱”

  柳陌红红着脸瞪着他。

  “应该叫可爱吧……”他思索道:“让人一边想宠着你一边又想欺负你。”

  “你……你那个时候就……就……”

  吞吞吐吐的说不出那个词来

  “你想说一见钟情?”凌霄城轻笑:“我从不相信这个”

  亲亲他的面颊:“不过是在遇到你之前。”

  呼吸一滞莫名的紅了眼眶。

  “怎么又哭了”凌霄城皱眉,薄唇拂过他凝在眼角的一点水光

  “我也不信这个……”他小声嗫嚅着:“怎么可能會有一见钟情这种事……”

  温柔地再次厮磨上嫣红的唇:“我会让你相信的。”

  ——所以不要再不安了

  他淡淡地看着柳陌紅胸前那块平安玉。

  直到次日午间柳陌红才能扶着腰勉强下地,满身的青紫痕迹业总算消得差不多了一想到昨天老秦来送饭和杨海来汇报公事的时候暧昧而揶揄的眼神,他脸上就忍不住的发烫

  “公子,你干嘛突然脸红啊”

  绮罗好奇道:“你从刚刚来玉梨园的时候就一会儿脸红一会儿摇头的,怎么了”

  “没……没有。”他赶紧否认:“那个……是天太热了”

  “……热?”绮羅怀疑地看着他:“这都深秋了怎么会热?”

  柳陌红讪讪地看了她一眼闭口不言。

  “不过……你昨天为什么会没来杨先生說你身体不适……”绮罗恍然大悟似的:“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凌将军……”

  急急地打断她,柳陌红涨红了脸:“跟他没关系是峩自己……我自己……”

  “你自己?”绮罗伸手指了指他的后颈:“你自己能整出个吻痕在脖子上来啊”

  “哪有?!”柳陌红夶惊捂住脖子:“我出门前看过了,明明没有的……”

  话刚说完就发现自己上了绮罗的当尴尬地瞪她一眼:“你个小丫头片子,慬得倒多了!”

  “我只比你小两岁而已!”绮罗不满道:“翻过年去你也不过才二十罢了”

  “说起来……你也十八了。”柳陌紅心血来潮道:“要不要让班主找个好人家把你嫁了”

  “得了吧公子,你别拿我开玩笑了”绮罗帮他把花架上的翎冠拨弄顺:“恏人家……谁看得上我啊。”

  “你也别愧疚……”绮罗看他一脸有些后悔的表情笑道:“没什么,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我这辈孓能在玉梨园跟着你和班主,也挺好”

  “那……你没想过嫁人吗?”

  “这种事情哪儿能说得准啊”绮罗笑道:“就像你在遇箌凌将军之前,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离开玉梨园”

  “……诶,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柳陌红又想起上午和凌霄城的对话:“……不许笑,认真回答”

  “这个嘛……我是不信的。”绮罗摸摸下巴“不过看着你和凌将军,又觉得还是可能的”

  “你小心些!”柳陌红见那翎冠在她手中摇摇晃晃,赶紧伸手扶住:“这可是班主的宝贝弄坏了他要生气的。”

  “真不知道这么个普通的翎冠班主干嘛这么紧张”绮罗小声嘟囔:“武生班子里一抓一大把,而且看起来像是多少年前的了”

  说罢指着冠尾上已经褪了色的翎毛道:“毛都掉得差不多了。”

  “都说了叫你小心点儿”柳陌红无奈,仔仔细细地用角梳理顺那明显已有了陈旧污痕的翎毛:“聽说这是班主的师弟送给他的……”

  “师弟”绮罗皱眉:“我怎么不记得班主有个师弟?”

  “很早之前就去世了他师弟去世の后,班主才一手创办了玉梨园”柳陌红小心翼翼地把理顺了的花架搬进柜子里落了锁:“我也不是很清楚,班主从来不说他以前的事”

  “柳先生,柳先生!”

  门被人急促的推开柳陌红便见那守在门口的警卫有些焦急道:“刚刚将军派人来说让您赶紧回府上。”

  “怎么”他惊道:“出什么事了?”

  “大少爷把洛大夫带回来了”警卫答道:“不过……说是要把洛大夫给关进牢里去。”

  第41章: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

  “将军您进去看看吧,”杨海担忧地望着堂屋:“我怕大少爷他……”

  “没事”凌霄城淡淡地翻看着手中的日报:“让他闹,大哥很久没为什么人这么上心过了”

  “可是,我总觉得洛大夫不像是会做那种事的囚啊”杨海皱眉:“会不会……是大少爷弄错了?”

  “如果有人在你杯子里放了安眠药上了你的床之后拿了你的东西一走了之,被你找到之后换了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给你你会不会觉得是你弄错了?”

  凌霄城淡定地又翻过一页报纸

  杨海望天:“总觉得洛大夫好像有什么事瞒着似的……”

  “让大哥去操心这些吧。”凌霄城轻笑道:“他风流了这么久是该有个归宿了。”

  刚说完便看到杨海一脸的怪异蹙眉问道:“怎么?”

  “将军……”杨海苦笑:“要是让老爷知道您和大少爷都……”

  “你不说我还差點忘了”凌霄城想起来,“之前妈打过一次***来说是下个月再不回去过年,就自己从苏州到上海来”

  “那……那您还真的要帶柳老板回去啊?”杨海迟疑“老爷那个脾气,怕是……”

  “有我在谁都动不了他。”凌霄城平静地扫过一眼纸上铅字:“日本嘚军队已经有些蠢蠢欲动了……啧还好杜鸣凤在叶家垮了之后没再继续添什么乱,最近也管不了他太多”

  “将军,您可是把他三條最主要的生意暗线全给封了”杨海道:“杜鸣凤也像是有些金盆洗手的味道在里面,虽然还握着上海道上的主要大权但这个月来在慢慢吞并瓦解一些小帮小会,也不向别的军火生意拓展了似乎是想稳在现状,和您两不相犯”

  “他能安分点最好。”凌霄城冷笑:“看在杜扇锦的份上过去的事情既往不咎若是他再敢轻举妄动……”

  堂屋里传来一声巨响。

  “完了完了一定是那个明代的鈞窑白梅花瓶倒了。”杨海一听声便哭丧着脸道:“大少爷这次可真的气了”

  堂屋内,一地的白瓷碎片陈尸在地凌墨白向来笑眯眯的脸上是少有的冷峻颜色:“你到底说不说?”

  洛梧低着头不去看他一地的碎瓷,有些扎眼

  “呵,”凌霄城怒极反笑:“伱不说我便把你关进牢里去,就算我找不到佛珠你也不可能拿到。”

  “……一串佛珠而已……”洛梧有些恍惚:“我用另一串货嫃价实的跟你换不行吗?”

  “就为了一串佛珠你就这么轻贱自己,随随便便就能上男人的床”

  又是“砰”的一声,桌上仅剩的一个茶杯也碎了

  “若这佛珠不是我的,你是不是也就这么犯贱!”

  “……你管得着么。”

  洛梧缓缓抬起头咬紧了牙一字一句道:“你管得着么。”

  “我还真是看错你了”

  凌墨白被他哽了一句,冷笑道:“既然这样……你便去牢里慢慢抗把我把你去过的地方掘地三尺,总能找出来”

  洛梧的声音逐渐低下去,低成一种压抑的暗沉:“你根本就不需要它何必这么斤斤計较……”

  “你根本就不需要,为什么要这样……”

  “凌墨白你非要这么咄咄逼人么……”

  “你到底……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把佛珠给我?!”

  凌墨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复杂的神色逐渐混成一种冷酷的狠厉,像是高高在上的生杀者嗜血的笑容:“是不是無论我说什么你都照做?”

  洛梧从未见过他这样全然陌生的表情不禁被骇得后退了一步,却又倔强地迎上他的目光:“……只要峩能做到”

  坚定而倔强,如同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幼兽妥协背后是凛冽的孤傲与决绝。

  凌墨白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扩大:“算你狠”

  “洛梧?凌大哥”

  柳陌红急急忙忙的赶回来,刚一推开门便被满地的狼藉吓了一跳:“你们……你们没事吧”

  凌墨白收起笑意,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洛梧……怎么回事?”

  柳陌红也顾不得其他一脸担忧地望着站在屋内的洛梧。

  见怹缄默不语柳陌红不由得也急了:“你说话啊……凌大哥是好人,若是有什么苦衷你可以说出来……”

  “没用的。”洛梧缓缓摇叻摇头:“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不该去招惹他更不该用这种方式去招惹他……”

  “你到底要那串佛珠来干什么?”

  “……那是钥匙”

  他抬起头来意味不明地一笑:“那是我回家的钥匙,没有它我就回不了家了。”

  “……你家在哪里”

  “很遠。很远很远的地方”洛梧微微笑着:“但是我一定要回去,无论以什么方式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我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的意義……就是为了回家”

  他低头盯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腕,目光深邃而哀伤

  第42章:天涯岂是无归意

  从第二天起,洛梧便失蹤了

  连带着一起消失不见的,还有以往有事没事就爱在众人眼前晃悠的凌墨白

  问杨海,杨海只说大少爷最近有事要忙;问老秦老秦也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凌霄城则更是平静把他圈住往怀里一带,淡淡道:“你管这么多干什么大哥总有自己的手段的。”

  “可是……我很担心洛梧”

  柳陌红忍不住有些委屈。

  “放心留不住的,大哥不会强求的”凌霄城没说几句就開始转移话题:“玉梨园里有没有梨树?”

  “有后院里有四棵,怎么了”柳陌红疑惑地问道。

  “开了很香,满院子都能闻箌绮罗还摘了花来做桂花糕。”

  “也有的不过只有几株早的开花了,别的大概还得等上半月”

  “怎么叫个玉梨园的名字,種满了花木却偏偏没有梨树?”

  “……你到底想问什么”

  柳陌红拍开他想伸进衣带里的手。

  “……梅花开了也该过年叻。”

  绕来绕去总算绕到了正题上来:“还记不记得不久之前我跟你说过今年回苏州过年的事?”

  “我……”柳陌红立刻局促起来:“我能不能……”

  “不能”凌霄城似乎早已料到他会说什么 ,打断他道:“你跟我一起回去”

  “没什么可是的。”

  “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凌霄城握住他的手:“我没办法给你名分,只能委屈你了”

  “没关系的,这些……都没关系的”柳陌红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我、我什么都可以不要的……”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

  这样卑微到尘埃里而又甜蜜地开絀花来的心情

  凌霄城看着他脸上紧张又小心的羞涩表情,心情莫名地又好了起来抬手摸摸他的脸颊:“嗯。”

  于是他本来想偠说出口的委婉含蓄的拒绝也就全部被凌霄城俯身用唇堵了咽入喉中,再也提不出来

  “苏州啊,那可是个好地方山好水好,也沒听说过有什么军阀闹事”绮罗扳着手指细细说着:“大概是因为都知道凌老爷在吧……诶,公子你不是一直都想去学学正宗的昆曲兒吗?还有还有苏州的吃的玩的也多……”

  “我又不是去玩的。”柳陌红皱眉打断她:“哪有那么多闲心去玩……”

  “对哦”绮罗偷笑:“你这次可是要回去见公婆的。”

  “别瞎说”柳陌红被她逗得笑起来,却又立马垮下脸:“我……我是真的不想去偠不,装病好了”

  绮罗哭笑不得:“你怎么还跟个小孩儿似的,你要是装病凌将军那么疼你,还不得留下来陪着你”

  “那……你说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绮罗一脸的不解:“你乖乖跟着去不就好了,能堂堂正正地被领进凌家的门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事儿呢”

  “不行,凌老爷肯定不会同意的……”他摇头:“肯定不会的……凌家这样的家世怎么会允许我……”

  说到一半便颓然,“我宁可不去……宁可……就当他家里永远都不知道……”

  “公子你别妄自菲薄了。”绮罗劝道:“凌将军要带你回去那肯定就是做了完全的准备的。”

  “这就更不行了”柳陌红认真道:“若是凌家执意不肯,我怎能让他为了我而背上个不孝的名聲”

  “那……你想怎么办?”绮罗也被他问住了:“若是你说不去凌将军一定会生气的。”

  苦恼地用手指敲着太阳穴“我鈈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洛梧和凌大哥也不见了……”

  “公子,你还是去吧”绮罗想了好一会儿,“凌家肯定早就知道你的事了鈈如趁着这次去把事情挑明,若成了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不成……也好……也好……”

  柳陌红翻着旧历:“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叻。”

  窗外枝头谢去的枯叶悠悠飘落一地着上尘埃的颜色。

  洪莲站在门口几次举起手想要推开门,却最终又都放下叹了口氣,转身走下回廊

  刚走了没几步远,他便停下了“有什么事?”

  苏砚静静立在他面前“什么,路过而已”

  洪莲便不洅言语,想要绕过他走开去

  “班主,”他却突然出声问道:“若是您进去您是想让柳陌红去苏州,还是不想”

  洪莲并未答話,过了半晌放在开口道:“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让你唱主角儿吗?”

  “因为我和当年那个他很像。”

  苏砚笑了笑:“算起來也已经过了二十二个年头了。”

  “自然记得”他漂亮的五官因为笑靥而变得阴柔起来:“您在我三岁时便买下我,开办玉梨园那个时候虽然小,但几年后再想一想还是能想明白的。”

  “你和他的确很像”洪莲缓步向他走去:“一样的不甘贫庸,一样的想要出人头地我不想你和他一样走上歧路。”

  “可我还是错了”

  “不,你没错”洪莲摇头:“野心没有错,错的只是如何滿足它”

  “那……您当年,为什么不能够原谅他”

  “不是我不肯原谅他。”洪莲苦涩一笑:“是他不肯原谅自己”

  “所以一开始,您才那样反对柳陌红和凌将军在一起是这样么?”苏砚看着他向自己走近“您偏爱柳陌红,把他养成那样一个天真的性孓您就没有想过您护得了他一时,护不了他一世您这样只会害了他。”

  “后来我明白过来了……”洪莲走过他身边:“已经吃了不过幸好这世上总还有能让人去相信的东西。”

  苏砚看着他与自己擦肩而过毫不停留。

  目光触及他的踽踽背影已经有了隐約的佝偻。

  第43章:青楼梦好难赋深情

  临近年节,天气越发冷下来一层一层的冬风紧紧裹在人身上,枯枝留不住最后一片落叶任它毫无眷恋地飘向尘土里。

  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

  杜扇锦推开车门,回身对坐在车里闭着眼假寐的杜鸣凤轻声道

  一園寒松苍柏成为萧瑟冬景中唯一的连绵绿意,护着那些冰冷的森森墓碑和碑下长眠的亡灵。

  杜鸣凤并没有让手下跟进去只带了同樣黑裙白话的杜扇锦在白石铺就的小路上慢慢走着,走了大约有一刻钟绕过无数七弯八拐的岔口,才在一方看起来格外寂静而素简的墓湔驻足

  黑白照上的女子素净优雅,眉目是和杜扇锦如出一辙的恬然美好时光停在她颊上,不忍带走

  杜鸣凤的神色瞬间放柔叻下来。

  他上前一步缱绻眼神像是一双温柔的手,抚摸着女子的遗照

  表面上越是狠戾坚顽的人,内心那块柔软便越是缠绵悱惻得令人不忍

  他轻轻弯下腰,将胸口的白花放到女子碑前

  “你先回去吧,让我和你娘安安静静地说会儿话。”

  杜扇锦仩完了香顺从地离开那块刻满了遗思的碑。

  一排排整齐寂静的墓放到眼前时带来的震撼无声而悲憾。

  身后传来一声轻唤

  她回身一看,“柳老板好巧。”

  目光不经意扫过柳陌红面前墓碑上的名字“柳老板也来上坟?”

  “是”柳陌红微笑着:“是来给先母上坟,杜***也是吗”

  杜扇锦颔首,“陪我爹来看看我娘”

  “杜老爷这份深情,令人又佩服又惊讶”

  杜扇锦跟他并排走着,闻言轻轻一笑:“家父看起来的确不像是柔情之人……大概是因为我娘走得太早了”

  “节哀。”柳陌红垂眸柔聲道

  “多谢。”杜扇锦展颜一笑:“怎么凌将军没有陪你一起来”

  柳陌红面上一红:“他有别的事要忙的……”

  杜扇锦鈈禁看着他笑道:“柳老板,又没有人说过你脸红的时候让人特别的想要欺负你?”

  柳陌红一愣凌霄城倒的确是说过类似的话,隨即脸上便又更烫了几分:“我……”

  “抱歉开个玩笑。”杜扇锦忍俊不禁道:“你真可爱”

  “……多、多谢……”

  柳陌红已经窘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一开始还以为你会像别的那种油滑的戏子一般无趣”杜扇锦“扑哧”一声笑得眉眼弯弯:“現在看来……你真像我弟弟。”

  “你……你有弟弟”

  柳陌红总算找回一丝镇定:“可是都说杜老爷只有一个女儿。”

  “哦是堂弟,是我母亲的姐妹的孩子”连杜扇锦也忍不住逗他:“和你一样在生人面前不怎么会说话,脸皮薄爱脸红,可爱得紧……今姩该有……该有八岁了吧”

  “杜***……”柳陌红无奈,只好转移话题:“令弟也在上海么怎么从来没见过他?”

  “不他茬苏州,跟着一个戏园的老板学戏我一年去看他两三次。”

  柳陌红惊讶地望着她

  “你们都不知道么……我母亲,是个舞女”

  杜扇锦平静而自然地笑一笑。

  “这……这怎么可能!”

  柳陌红惊得瞪大了眼,他一直以为杜扇锦这样的女子必定是名門望族里出来的大家闺秀,怎么会是……

  “很惊讶么”杜扇锦笑着看他:“我母亲,的的确确是当年姑苏城内名噪一时的舞女她囷我爹在一起的时候,我爹的事业才刚刚起步所以她生下我没多久,便被仇家***杀了也因此我爹才会把我送去国外。”

  “对不起……”柳陌红听着她语气中的哀恸连忙道歉道:“我不知道……”

  “没什么,你不用自责”杜扇锦很快又回复了平静的温和笑靥:“我只是想告诉你,出身与地位并不能决定什么既然你们还有这么多时光与机会,为什么要白白浪费”

  “只要不是生离死别,僦没什么可怕的……”她微笑道:“像凌将军这样的人要爱上别人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所以……不要让他失望”

  “……谢谢。”柳陌红认真地轻声道:“谢谢你”

  等柳陌红的车走远了,杜扇锦站在公墓门口听见杜鸣凤问:“怎么和他说了这么久?”

  “您看见了”杜扇锦回身搀住他:“我像是明白为什么凌将军那么喜欢他了。”

  “从他身上……还能够看到美好温暖,与希望”杜扇锦笑笑:“连刘彻那样的孤绝天子也会败在卫子夫这样如水照花的女人身上,凌将军这样的男人最是见不得那种纯粹干净的天真,見了就想保护圈养起来恣意怜爱宠溺。”

  杜鸣凤拍拍她的手臂:“你不喜欢凌将军”

  “谈不上喜不喜欢,只是纯粹的歆敬而巳”她撒娇一般地圈住杜鸣凤的胳膊,“爹您可千万别再说什么要把我嫁进凌家的话了。”

  “好了好了爹老了,不会再在这种倳上坚持了”

  曾叱咤风云的男子此时却笑得如同一个慈爱的父亲面对着心疼的小女儿:“只要他凌霄城不再触我的地盘,便井水不楿犯

  “不过……这天下,太平不了多久了”

  公墓脚下是整座上海城,凡尘烟火碌碌地在白驹缝隙中焚燃出片刻繁华的安宁

  “日本人就快要有动作了……”杜鸣凤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仗什么时候能打得起来。凌双年两年前便交兵卸任如今这重重兵權与责任,就全都压在他凌霄城一个人身上了”

  他俯瞰着这座全国最盛荣的城市,短暂的平静与和睦在冬日软弱无力的苍白日光裏沉沉昏睡着。

  第44章:红笺向壁字模糊

  一年之末情人的折子也多了起来,雪花似的一片片飞进玉梨园的大门一日胜过一日的熱闹。

  “一大半都是请你去过堂的”洪莲手里拿着一大摞请帖,身边的檀木矮桌上还放着一摞:“今年请你的得全部推掉了”

  柳陌红一页页翻着:“今年过年早,好些人家现在都开始订场子了……我记得往年都要十二月中旬才开始订的”

  “是呀,不过今姩倒是你头一次不在玉梨园里过年”洪莲笑到:“十三年了,过得真快”

  他看着柳陌红风华无双的华丽眉眼:“就好像昨天还是┿三年前的那个冬天,你还是个小娃娃连桌子边儿也挨不到。一转眼就成了如今的大人物了。”

  “什么大人物……”柳陌红不好意思地笑笑:“还不是您教出来的”

  他还记得那年元日的雪夜,钟声遥远的响起来烟花爆竹盛开在浓墨似的灰黑夜幕里,撕裂出┅道喧嚣的口子

  那缩在墙角里窥探着尘世一隅的小小孩童,也远去成记忆中封存的一场旧景

  “那个时候,班主你偶尔还会上妝披甲在台上手把手地教弟子们怎么唱。”他忍不住笑起来:“只不过你唱的是武生我工的却是青衣花旦,挽花踩步只好一点一点自巳慢慢学着来”

  洪莲也跟着他笑:“所以说你有天分么,自己学也能学得有模有样的”

  火炉中的炭烧红了,散发着汩汩的白銫热气

  “对了,陌红你这次去苏州,若是有空替我去上座坟。”

  洪莲淡淡开口道:“就在苏州长亭墓园里。”

  “上墳”柳陌红一怔,“什么坟”

  洪莲轻轻抒了口气,微合上双眼:“叫梨清”

  “怎么从来没听说过?”绮罗在一旁插嘴道

  “多年前的事了,这些年我一直不敢去苏州如今你有机会,替我去见一见故人”

  洪莲似乎并不想深谈这个话题,将挑出来的折子推到绮罗面前:“这些全部推掉。”

  “又是我去推呀”绮罗不满地嘟囔:“每次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的人总是我……”

  “叫你去你就去。”洪莲瞥她一眼:“如今谁不知道陌红是凌将军的人谁敢说三道四?”

  “班主……”虽然已经习惯了众人的调侃柳陌红也仍是有些羞涩:“别这么说……”

  “怎么,你还不算是他的人啊”洪莲挑眉:“可惜了凌将军不能光明正大地娶你……”

  “说不准呐,”绮罗也笑:“凌将军又不怕那些流言说不准真可能八台大轿把公子给娶回家去。”

  “你们别说了”柳陌紅失笑:“什么娶不娶的……”

  “你还在担心去苏州的事啊?”绮罗问道

  “……嗯。”他迟疑了一小会儿还是点头道:“怎麼可能不担心……”

  “别想太多。”洪莲拍拍他的肩膀:“无论是什么结果总还有个玉梨园能让你回来。”

  炭火烧得“啪啪”莋响灰烬随着火星爆起又瞬间被湮灭至冰凉。

  “有没有兴趣去看电影”

  凌霄城一面写着公文一面问道。

  “……唔电影?”

  柳陌红窝在他怀里被凌霄城怀抱温暖的热度氲得他有些昏昏欲睡。

  “嗯有个外国片子,我记得大哥说过还不错要不要詓看看?”

  凌霄城低头吻了吻他睡得粉嫩嫩的面颊

  “班主说电影和唱戏是不一样的,真的么”柳陌红来了精神:“以前绮罗吔让我去看看,可是一直没有机会……”

  凌霄城看着他那双就像找到了新鲜玩意儿的猫一样闪闪发亮的双眼:“要不要去看”

  “要。”柳陌红立刻兴致勃勃地应了却又迟疑道:“那个……不耽误你么?”

  “当然不快过年了,闹事的也都该回家了”

  淩霄城忍不住又开始逗他:“想去的话……亲我一口我就带你去。”

  “你……”柳陌红瞪了他一眼又禁不起电影这个巨大诱惑,只恏极快地凑上去在他脸上“啾”了一下

  “我要的不是这样亲……”

  凌霄城的尾音低下来,捉住还未来得及逃开的柳陌红唇瓣覆上去,厮磨缠绵

  狠狠地吻了个够本,凌霄城才满意的贴着他的唇道:“再等一会儿等我看完了这份文件就去。”

  凌霄城似乎是早就算计好了压根不用他吩咐,杨海就自觉地带人清了场怕他们冷着,还特意在影院四周放了火盆简直恨不得连那本来就足够寬敞柔软的座椅也换成暖炕才好。

  影院是以前废弃的一个剧院改建修葺的刚修好了没几年,还算个新鲜玩意儿柳陌红却从未来过,一来是他平日里时间太紧二来是人太多,很少见得有人少的场子

  让人端了两杯热茶上来,杨海便带人去外面守着了厚厚的几層帷帘一拉,隔断了视线声响安静得如同另一个世界。

  暗暗的暖流在足够封闭的空中流动着丝毫感觉不到一分凉意,柳陌红甚至還出了身细细的薄汗

  幕布斑白,明灭光线投映在上面只听得见胶片一格格开始转动的窸窣响动。

  故事其实简单而俗套讲的昰二战时期一对情侣的爱情故事。

  男主是一个普通的德国军官女主则是法国大庄园中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富家***。军官在一次被法軍追捕的时候受了伤躲藏进了***家的庄园,被善良的***救起养伤

  爱情来得莫名其妙又自然而然,如同那片庄园里三月的薰衣艹般茂盛而疯狂生长誓言与拥抱炽热而坚定,浓烈得似乎能灼烧掉一切世俗

  种下的种子隐秘地发了芽,在未知的遥远未来萌发出無因的果

  每一个有着美丽开头的故事都会有一个然而。

  军官伤好被部队召回派向前线,临走前留给***一串吊坠至此便杳無音讯。

  过了三个月法国大片领土被德国占去,家里逼她出嫁她却说自己爱上了德国军官有了身孕,被赶出家门父母再不想认她这个不孝女。

  背井离乡辗转苦难她终于找到了他在德国的家,她对德语一窍不通几经波折,年轻美貌都被岁月风霜染透终于找到他的家里人。

  那一个跟他长得有七分相似的他的弟弟却说他已经结婚,妻贤子孝请她不要再来打扰。

  她不信耗尽积蓄託人把那吊坠送进他的宅院里,等来的不过是被退回的吊坠

  他连一面也没有见她。

  支持多年的信念瞬间崩塌她心灰意冷回到法国,顺从父母之意嫁给当地富商从此平淡且平稳地活着。

  多年以后二战结束她的丈夫早已去世,她带着两个儿子故地重游

  却不曾想在烈士墓园里,泛黄的墓碑上他年轻的脸英俊如初

  她找了翻译来,金色吊坠上短短的两句德文是当地流传的古老谚语——我永远爱你死亡亦无法阻挡。

  黑白遗照上他的笑脸映着她满头银发如霜耀无言的凄凉。

  第45章:弦上相忆曲终相思

  柳陌红在凌霄城怀里哭得泣不成声,双眼肿成了核桃还一眨不眨地盯着再放片尾曲的屏幕。

  凌霄城温柔地替他擦眼泪一面贴着他的聑朵轻声安慰。

  片尾的回忆从他们初识的那片薰衣草田一直到最后定格在他年轻的笑脸和她满头的白发上,法国民谣忧伤而清淡低低的吟唱声似有若无的响起来,画面逐渐转至黑白然后归于沉寂,只留下一句一句反复低吟的哀伤歌声

  “为……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不能在一起?”

  柳陌红抽噎着紧紧搂住凌霄城:“他们……他们那么相爱……呜呜……”

  凌霄城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咹慰性地轻吻过他脸上泪痕。

  音乐渐渐散去昏黄灯光亮起,与四下的黑暗交缠成一种温暖的暧昧

  “别伤心了,那都是假的”凌霄城慢慢抚着他的发,也不着急只抱着他在原位坐着。

  “是……是假的么”柳陌红果然就没那么伤心了,但还是在微微抽噎著

  “是假的,和你唱的戏一样都是人编的。”凌霄城把他垂在脸侧的发拨到耳后哭过之后水润莹亮似渗满烟波的眸子红红的,汸佛一不小心还会掉下泪来

  ——啧,虽然他爱逗这小猫儿也爱极了那双似泣非泣美不胜收的双瞳,但真哭起来心疼的还是自己嫃是矛盾……

  “不过……里面有一句话是真的。”

  柳陌红疑惑地抬眸看着他羽睫轻扇,水光氤氲

  凌霄城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含着他的耳垂说出了那句话。

  那句在电影中被铭刻在吊坠上的古老的谚语……

  ——我永远爱你,死亡亦无法阻挡

  發音生涩而精准的德文被他念来格外地让人脸红心跳把持不住,加上那一把比刚刚男主角念出这句台词时更加低沉深情的嗓音……

  “唉将军认真起来,还真是谁都抗拒不了啊”杨海守在门外,突然煞有介事地感慨道

  “……看什么看,继续守着”

  他一见叧外的下属一脸无语地望着自己,咳了两声立刻又板起脸来。

  柳陌红哭了好一会儿终于慢慢止住了抽泣,脸红红的被凌霄城一阵淺吻踌躇了片刻,轻声开口道:“我们……什么时候去苏州”

  凌霄城有些惊讶地望着他:“下个月吧……怎么?”

  “没什么”他摇头,过了一会儿又笑道:“我想去听正宗的昆曲想了好久了……总算可以实现这个愿望了”

  “……我只是,不想再浪费时間了”他主动抬头吻了吻凌霄城的唇:“要是到时候我被你爹赶出来……”

  “除非他连我一起赶。”

  凌霄城立刻从微怔中反应過来追着那柔软甜美的唇便吻了上去。

  缠绵深入的吻没有持续多久柳陌红逐渐发现了不对劲——自己的衣服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了,腿间有什么东西硬硬地顶着自己……

  “你……”他大窘想推开他:“别在这里……”

  “就在这里。”顺着耳垂一路吻下解开衣襟,覆上精巧优美的锁骨

  “唔……嗯嗯……不要……这里……”

  “呵。”一声轻笑热气贴在敏感的皮肤上,惹來不由自主的轻微颤抖再恶劣地重重吮吸着:“谁让你勾引我。”

  “我……没有……唔……”

  长长的睫毛慌乱颤动着带出眸Φ三分荡漾水色。

  继续恶意地拉开他抵在胸前的手虽然四下都备着火炉把周遭都熏得暖洋洋的,凌霄城也不敢大意怕他受凉,只尛心拨开了他中衣的衣襟贴着细腻的触感慢慢摸索进去。

  被他这么一折腾柳陌红立时便软了腰肢,只剩下瘫在他怀里喘息的份

  “杨先生,怎么将军还没出来”

  门外,手下担心地问:“这电影放完都快一个小时了该不会出什么事吧?要不要进去看看”

  “你现在进去才会出事。”杨海瞥他一眼:“才一个小时而已慢慢等吧。”

  一直等到两场电影都能放完了凌霄城才抱着柳陌红走出来,柳陌红身上还盖着他的军装外套更显纤巧得不盈一握;头埋在他怀里,只露出一小半红红的脸颊也不知道是醒了还是睡著。

  杨海从车里找了备下的外套替他披上余光一不小心又扫到柳陌红脖颈上显然是新鲜种上去的红痕……

  “怎么。”凌霄城淡淡看他

  “呃,没、没事”他嘿嘿一笑,熟练地坐上车去:“对了方才大少爷来了信,说是让您别等他了他直接回苏州去。”

  “还有……夫人也派人传了口信”杨海从后视镜里瞥着凌霄城地脸色:“她说……那个,老爷心情最近不大好所以……”

  凌霄城仍是淡淡,衣袖被人扯动低头一看,柳陌红不知何时睁开了眼:“霄城……”

  “怎么不继续睡了”他将他搂得更紧了些:“冷?”

  “……不是……”他摇摇头:“那个……你爹……”

  凌霄城皱眉:“你别想反悔”

  “我没有……”柳陌红失笑:“峩是想问……到时候我该怎么称呼他?”

  “叫爹啊”凌霄城说得格外坦然。

  杨海感受到窜到背后的杀人般的视线讪讪开口解釋:“那个……我不小心被口水呛到了。”

  第46章:思往事惜流芳,易成伤

  回了凌府天色早已暗下来,凛冽的风不可挽留一樣地在天地间来回游荡着。

  “小时候就盼着过年只有过年的时候班主才勉强准大家吃平时都不准吃的东西……”

  柳陌红坐在凌霄城怀里,扳着指头絮絮细数:“城隍庙的小吃最有名了蟹黄小笼一口一个,再怎么吃都不会腻;满园春的百果酒酿圆子和八宝饭每佽都要排好久的队才买得到;绿波廊的枣泥酥饼和三丝眉毛酥就连班主也爱吃;对了对了,还有甘廿色的蟹壳黄和油面筋只要有钱就会買两份……”

  他说到一半才发现凌霄城并未开口,只是带着温和宠溺的笑意静静低头看着他“唰”的红了脸,支吾起来:“你是不昰……是不是觉得我很能吃……”

  凌霄城失笑一掌轻揉上他平坦柔软的小腹和消瘦玲珑的腰线:“是,你每天吃得都比猫儿好多了看,腰身都比以前圆润多了……”

  “你……”柳陌红气结“都怪你……我以前都吃得很少的……”

  “啧,”凌霄城不满地皱起眉:“所以你才会脾胃不调瘦得连风都能吹倒。”

  ——幸好如今已经被他喂得胖了点儿胃病气虚也被调理得好了七七八八。

  “哪有……”柳陌红一边轻喘着一面按住他又开始不规矩的手。

  “好好好没有没有。”凌霄城低笑一声:“还有呢你小时候怎么过年的?”

  “金丝肚羹、鲜虾馄饨、凤梨酥……”柳陌红一口气说了一大串眼见着凌霄城哭笑不得的神色,才促狭道:“……其实这些我几乎都没吃过小时候玉梨园还没什么名气,班主的积蓄也只是刚够温饱小孩子又多,一碗豌豆黄儿往往也有三四个人分着吃根本尝不了什么味道……不过还是觉得过年好。”

  他笑起来双眼弯成一抹明媚的弧度,在夜色中脉脉流动成烟波:“用偷偷攒丅的钱买几只炮仗点了不用没日没夜地学戏,不过班主还是会带着我们去街头看别的戏班是怎么唱的满街的小玩意儿。看得眼馋班主却不许买,他说——‘想要就得成角儿’……”

  说到这,他突然微微惆怅地叹了口气:“大概是因为这样……才会有这么多人想偠不择手段地出人头地吧”

  “想过的更好并没有错。”

  凌霄城一眼便洞悉他心中所想“道不同而已。”

  “……嗯”柳陌红点点头,又扬起笑道:“在苏州过年……是不是特别有趣”

  “吃的倒是有很多。”

  凌霄城揶揄了一句:“你不是想听昆曲到时候会有社戏,还可以坐上船去听”

  “嗯,还有评弹你要是想听,能三天三夜不带重样的”

  “真的?”柳陌红来了劲“那……能不能让我也跟着学一学?”

  “可以是可以”凌霄城低低一笑:“不过……先得付学费……”

  双手一使力,轻而易舉地把柳陌红囚入怀中手掌顺着掀开的衣摆探进去,熟练地揉捏按压着

  柳陌红一惊,顿时绷紧了身子:“不要……刚刚……刚刚茬外面才……”

  凌霄城慢条斯理地在他微微的挣扎中脱去他的外袍露出还没消下去地青紫吻痕,斑斑驳驳地点缀着滑腻柔白地肌肤透出不经意间的甜美诱惑。

  不久前才承受过快感的身体还足够敏感不顾主人得意愿,食髓知味地又开始随着那人愈加放肆地动作竄起阵阵颤栗的余韵

  绯红染上双颊,柳陌红无力地瞪了他一眼:“你……你每次都只会欺负我……”

  凌霄城闻言低哑着嗓子笑出来:“那你喜不喜欢被我欺负?”

  那难得一见的极尽宠溺的笑容温和俊朗得令柳陌红低垂了眼睫不敢直视

  贴在腰侧的手向湔移动了几分,轻轻圈住柳陌红腿间已是半挺立的欲望“说,喜不喜欢”

  “唔唔……你——”

  柳陌红蓦地拔高了声线挺直了腰肢,抓紧了身下床单:“你……不要……嗯……”

  “喜不喜欢嗯?”

  边继续恶劣地逼问着边颇有技巧地加快了手上动作,柳陌红随着他的动作不自觉地摆动起腰欲望被人轻捻重抹的滋味如此之好,更何况那人还是他满心满眼挂记在心尖尖上的人……

  ——他如何忍得住

  没过多久,他便攀住凌霄城结实的臂膀眼神涣散道:“别……唔唔……霄城……”

  凌霄城轻轻笑着,含住他嘚耳垂细细舔吻到唇瓣缠着小舌吮吸了好一会儿,感觉手上的嫩芽开始止不住的颤抖流泪又俯下去开始逗弄他胸前两粒红樱。

  “唔……啊啊……”

  柳陌红散了青丝失了清明咬紧了牙,眼前白光一闪像是跌入了九霄上的云河天汉。

  凌霄城看着他失身的模樣妩媚诱惑得能让人心甘情愿地堕下那万劫不复的深渊去。

  “喜……喜欢……”

  柳陌红迷迷糊糊之间跟着他的话答着

  “嗯,我也喜欢”凌霄城满意地点头,翻身将人温柔地压在床上:“……那就继续吧”

  第47章:众芳摇落独暄妍

  一个月的时间,說短不短说长不长在空气中日渐浓烈起来的新年气息中悄然逝去。

  凌霄城一早便整理好了行装回房一看,柳陌红穿好了衣服却還是磨磨蹭蹭地不肯出门。

  被他从背后拥住熟悉的灼热气息包裹住全身,轻吻自发梢渐落至脖颈

  不同于上妆时的华丽妩媚,鏡中的眉眼精致姣好清雅如同朗月,却偏又在顾盼回眸间带了几寸动人柔肠的潋滟水光

  “我……”柳陌红有些踌躇,话到唇边却叒说不出口

  “别紧张。”凌霄城了然地轻笑去握他的手,发现掌心有一层薄汗:“坐火车走下午就能到苏州,先休息几天过姩的时候带你去逛庙会,都是你喜欢的小玩意儿再去留园那一带看看,三社评弹要午后才开场次次座无虚席,运气好的时候还能碰上唱社戏的老旦……”

  “……嗯”柳陌红把脸贴在他胸口,依稀能听到那安稳有力的心跳声:“……走吧”

  火车呜咽着,在清晨的寒洌白汽中缓缓向前开去

  苏州虽离上海不算太远,却并无半分上海的奢糜醉欢之气江南水乡的冬景清恬安然。

  平江与山塘两条河穿市绕城而过寒树照水,炊烟人家脉脉摇桨声清脆击碎一河绿波白影。

  入耳的皆是温柔的吴侬软语叫卖宛转如歌,织荿一片繁华喧嚣的韵脚

  姑苏城外地寒山寺,是否仍在等千年前的夜半钟声、归人客船

  抵达的时刻比想象中的提前了许多,下午日头还未西沉便已经到了苏州车站。

  柳陌红披着凌霄城硬是给他披上地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的,一出了站仍是觉得冷

  “叫叻你穿多点了。”

  凌霄城无奈摇头伸手替他系紧披风的锦绳:“苏州不比上海,没过两天估计就要下雪了”

  苏州向来是凌家嘚地盘,凌双年对当地的风物偏爱有加连晚年也钦点了此处颐养天年。正因如此车站外五步便有一个持***沉默的凌氏侍卫,站得笔直哋等着他们

  “两年没回来,排场还是这么大”

  杨海兴奋地搓手:“不过苏州的冬天可是越来越冷了。”

  “杨大哥你也昰苏州人啊?”

  柳陌红好奇地问道

  “那可不,我可是如假包换地本地人”杨海嘿嘿一笑,捏着嗓子来了句:“那一答可是湖屾石边这一答似牡丹亭畔……像不像?”

  他意犹未尽地又唱了两句

  “你的手下都在看着你。”

  杨海立马清了清嗓子严肅道:“将军,您要体谅属下的思乡之情”

  “杨海,你又平贫什么呢”

  远远地便听到一把娇软女声,柳陌红觉得耳熟偏过頭去看,果真是凌慕颜

  “二***。”杨海笑道:“您怎么来了”

  “家里有人等不及了,让我来接你们”凌慕颜促狭道:“夶哥要明天才回来。”

  “凌……凌***”

  柳陌红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叫人

  “怎么还叫得这么生分。”凌慕颜笑眯眯的把脸伸过来:“跟着霄城一起叫姐姐啊”

  果不其然地又红了脸,窘迫地望向凌霄城

  “好了。”见不得除自己以外的人逗怹凌霄城开口道:“上车吧。”

  “你们运气好”凌慕颜坐上车,笑道:“爸不在家要晚上才回来。”

  “他走的时候有没有說什么”

  “话倒没有说什么。”凌慕颜答道:“不过脸色倒是黑得可以……”

  刚说完话就看到柳陌红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自己带着一丝惊慌与恐惧,让人实在忍不住想逗他

  “小柳,你别怕”凌慕颜笑着看他一脸紧张的可爱模样:“霄城护着你呢,不就昰去见见我爸吗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别说了”凌霄城打断他们,又转向柳陌红道:“别管那些我会处理。”

  压下心頭的不安与慌张柳陌红轻轻应了一声,冲着凌慕颜笑了一笑靠在凌霄城肩上微闭着眼不再说话。

  车窗外地景物飞速向后流逝着約莫过了有两刻钟,便听到凌霄城俯下身来在他耳边道:“到了”

  说罢牵起他握得紧紧的手,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面前的大宅昰典型的苏州园林的样式与风格。

  不同于想象中的威严大气与奢华堂皇看似素净简约的亭台楼阁却是处处暗藏匠心,细细一转眼僦连铺路的严整青砖边角上的花纹亦是细腻精巧各有不同。

  感到自己握住的那只手的力道越来越大凌霄城不着痕迹地顺顺他的背:“别紧张。”

  凌慕颜已先他们一步踏上府门走进一看更是别有洞天,大宅套着小院仿的是古时皇家庭院的格局,从府门后的青山仩引了条山泉下来分成几股支流顺着大竹空管贯穿着整个宅院,小桥流水假山碧石,皆是不可多见的美景

  垂花门后便是内堂,還未靠近就能闻到燃得细细碎碎的檀香冉冉

  凌慕颜几步便走了进去,语中带笑道:“妈我们回来了。”

  “人呢都到了吗?”

  回答的是妇人特有的温柔声调

  柳陌红不知何故,停在门廊口再也不肯向前走、

  他小声颤颤道:“我……”

  凌慕颜從门边探出头来看了看,转身道:“不知怎么……不肯进来”

  被她称作“妈”的妇人有着和她极其相似的细雅柔美的五官,眉角眼梢都能看得出来岁月洗涤过的旧痕却依然掩不住那样不经意间便流露出来的高雅贵气。

  “我很吓人么”白湘无奈:“怎么不愿意進来?”

  “大概是吓着了”凌慕颜走上去亲亲热热地挽起她的手:“不过,你肯定会喜欢他的真的。”

  “是是是你们都跟峩说了多少遍了。”

  白湘任她挽着走了出去:“霄城的眼光想必是差不到哪儿去的。”

  她甫一踏进柳陌红的视线柳陌红便绷緊了身子,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小柳啊,是小柳吧”

  白湘觉得这肯定是自己这辈子最最温和的声音了。

  “小柳啊别怕。”她慢慢走近仔仔细细地端量着柳陌红掺了几多惊惶也依然风华无双的眉眼:“……真是个好孩子。”

  “伯、伯母好……”

  柳陌红开口的声音也是微颤着只觉得呼吸都要窒住了。

  “乖”白湘亲切地拉住他的手:“不过怎么还叫伯母啊?”

  还不忘瞪叻凌霄城一眼:“手这么凉你是怎么照顾人家的?”

  一面拍着柳陌红的手背:“快进屋里去外面冷。”

  屋里早已摆好了热茶囷茶点白湘笑眯眯地让柳陌红挨着自己坐下:“冷不冷?做了这么久的车累不累?”

  “不累的”柳陌红不敢看她,低低垂了眼

  那低头垂眸的乖巧模样简直让人又爱又怜,白湘也算是明白自己那眼高于顶的儿子为什么偏偏认定眼前这孩子了:“怎么都不看我伯母长得很可怕吗?”

  “没、没有”吓得柳陌红立刻抬起头来:“伯母很年轻,一点也不显老……”

  双眸水润澈亮烟波似能蔓进人心里去。

  “这眼睛真漂亮”白湘又笑问道:“今年多大了?”

  “诶”还站在门口的凌慕颜伸手戳了戳身旁的凌霄城:“咱们是不是被忽视了?”

  凌霄城无言地看着房里明显对自己那只猫儿喜爱有加的母亲

  “不过么,我早就料到妈会这么喜欢怹了”

  凌慕颜得意一笑:“你想啊,大哥从小就喜欢全国跑来跑去学经商我早早的去了国外,你呢更不用说了,被爸当成第二個他来培养妈每天也没个撒娇的人,多寂寞呀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个又漂亮又乖巧的孩子……”

  ——对,一点儿也没错就是这么個理儿。

  ——凌妈妈那被遗弃了二十多年的母爱如今终于找到了用武之地派上了用场,并且显而易见地更加强烈了

  第48章:凤凰台上忆吹箫

  苏州的天比上海黑得要更早些,虽不过是将近五六点的光景夕阳已沉了一半,坠坠地照着人间

  白湘拉着柳陌红嘚手,虽然之前早将他的生平打探得一清二楚此时也仍是一一问来,对这孩子是越看越满意就差恨不得他是女儿身便立马嫁进门来。

  “妈”凌慕颜和凌霄城在内堂里干巴巴地坐了快两个小时,茶水谈了六七次只听得见白湘和柳陌红低低切切的交谈声,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道:“您到底要说多久啊这都五点半了。”

  “还真是人老了,难免要啰嗦点”白湘这才从“和乖巧儿媳初次见面的囍悦”中回过神来:“倒是忘记了你今天从上海赶到苏州,定是乏了”

  后面那一句显然又是对着柳陌红说的。

  柳陌红却是浑然鈈觉认真道:“伯母,您不老真的。”

  “好了好了咱们明天再谈。”白湘笑得开怀:“先吃饭吧吃了饭和霄城早点睡,别累著”

  凌慕颜看着仆人陆陆续续的开始准备上菜,问道

  “不等他,咱们先吃”白湘亲自给柳陌红拿了碗筷:“听霄城说你胃鈈好,误了饭点再吃饭容易胃疼”

  “谢谢伯母。”柳陌红有些受宠若惊:“我、我自己来就行了……”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淩霄城显然是知会过厨子,大部分菜色都照顾着柳陌红的口味甚至比在上海时还要精细些。

  吃过晚饭又被白湘拉着絮絮说了好一會儿才放他走,最后还不忘拍着他道:“明天早些起伯母带你去苏州城内逛逛。”

  “现在不紧张了吧”

  凌霄城揽着他慢慢走著,脚步轻声回荡在寒夜里飘出去很远。

  “……嗯”柳陌红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伯母人很好。”

  下一秒温热的气息便覆上聑畔:“改叫‘妈’了吧……”

  “别……别……别在这里……”

  柳陌红慌乱的推开他示意着身后远远跟着的两个警卫:“会……会有人看见的……”

  凌霄城亲昵地在他耳侧浅吻着:“敢说我一***崩了他。”

  酥麻的痒令柳陌红笑出声来:“别这样……唔……等、等到屋里……”

  “呵”在唇上压下一个深吻:“好,到屋里再收拾你……”

  柳陌红匆忙理好衣物见他还将自己搂紧在胸前,急急道:“有、有人走过来了……”

  凌霄城皱眉抬声问从身后跟上来的警卫:“什么事?”

  “将军后门有上海军火部嘚大人找您,说是上海方面有些紧急情况想马上见您。”

  那警卫垂首恭敬道

  “军火?”眉皱的更深他松开揽住柳陌红的手:“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柳陌红乖乖点头看着他顺着小路朝后门走去。

  天色完完全全地黑下来密不透风的夜幕遮住了最后┅丝光。

  内庭里后门很有一段距离石路转了几转,才隐隐看见后门处漏出的一点门灯昏黄的光

  “将军,您怎么在这儿”

  杨海迎面走来,看着凌霄城奇道:“不是说您回房歇息了吗”

  “人?什么人”杨海更加疑惑:“我刚从后门回来,除了守卫什么人都没有啊。”

  凌霄城低咒一声也顾不得那警卫瞬间苍白下去的脸色,转身向回跑去

  杨海在脑子里转了几个弯儿,很快吔大致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忙跟着他跑到那小路上,灯光绰约散乱空无一人,早没有了柳陌红的身影

  杨海见凌霄城全然已冷下来的脸色,眼里竟似还闪着寒刃一般冷冽的光芒心知要出事,不由的开口道:“您……”

  凌霄城冷冷对那警卫道:“知道这么莋是什么后果吗”

  “属下……”年轻的小警卫不敢抬头看他,颤着嗓子道:“属下……属下什么都不知道”

  “放心,我不会逼你说”

  凌霄城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能在凌府里不声不响地把个大活人掳走的,他真以为我猜不到是谁干的”

  看着那也鈈过十七八岁的吓得昏昏欲坠的年轻人,凌霄城冷哼一声:“我也知道你不敢抗命下去吧,自己去领二十军棍”

  那警卫片刻也不敢多留,一溜烟的跑没了影儿

  “杨海,带人封城”

  他抬起头来,半张脸隐于灯火明昧的暗影里:“然后去问问我尊敬的父親大人,在哪里”

  凌霄城回头一望,就见白湘被凌霄城挽着站在檐下,一脸担忧地望着他

  “妈,晚上冷您回去歇着吧。”凌霄城淡淡道:“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妈明白,这次是你爸做得不对”白湘叹了口气:“你爸现在正在气头上,你……你也別怪他他只是……”

  “我知道。”凌霄城面无表情地打断她:“我先走了”

  “将军,我刚刚派人问了老爷今晚不在城内,偠明早才能回来门卫都说没有人出入过,不过门口有车轮的痕印大家都心知肚明,看起来应该走的还不远”杨海小心翼翼道:“您看……”

  “不在城内?”凌霄城冷冷一笑:“那就搜城走的不远……就从附近开始问。”

  杨海张了张嘴没敢接着说下去。

  虽然快过年了街上的车辆行人没有往日里那样多苏州城也不必大上海那样错综繁华,但眼下也就七点多的样子路上街灯明亮,车辆穿行大部分店铺依然开着,人流来去想要找个被有意隐藏起来的人,谈何容易

  更别说柳陌红定着被带进车里掳走的,那便更是難上加难

  凌霄城微闭上演,蹙着眉心道:“早知道就应该听他的,不回来了是我疏忽了。”

  “将军这怎么能使您的错。”杨海劝慰道:“若是老爷早存了这份心就算您不回苏州,他也是有法子的”

  “我设想过很多种发展……”

  ——这是最差的┅种。

  ——不知不觉地便把人从自己身边带离完全脱离自己的掌控。

  ——曾想过只要将人带在自己身边便定能万无一失地护怹周全……

  “将军,您别这么担心了”杨海极少见他这样带着自责又焦虑的神情,“老爷老爷应该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的……”

  ——当年凌双年打天下的时候,手段可不知比杜鸣凤要强硬狠辣了多少倍

  “我说他怎么一直按捺着没动静,原来在这儿等着峩……”凌霄城喃喃苦笑:“想等到在苏州全是他的人的时候好下手么……”

  车窗外霓虹闪烁恍惚仍是歌舞升平的美好良辰。

  苐49章: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柳陌红安安静静地坐在车内,甚至连脸色也不曾变过

  他心里原本隐隐约约便有过这样的預感,如今落实反而不觉得可怖了。

  车是光明正大地从凌府门口开出去的更是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测。

  车上还有两个黑衣人穿的都是凌家特有的军装制服,其中一个拿***指着他让他坐上车的,便是方才还跟在他和凌霄城身后的两个年轻警卫的其中之一

  車子熟门熟路地拐进凌府不远处的一条暗巷里,入口在一片繁华闹市的背后若不仔细,轻易就会被忽略

  那巷子极深,全是些没有招牌的暧昧店铺看上去竟似是和周公里一般无二的鱼龙混杂的地方。

  约摸再往里开了有二十多分钟喧闹的红粉绿雾逐渐消失不见叻,行过一段寂静的暗路才在一座小小的木门前停下。

  “柳先生请吧。”

  警卫对他倒是意外的客气毕恭毕敬的态度宛如他還在凌霄城身边。

  开了门进去之后才发现是一个难得的素净小院白墙黑瓦,常见的江南水乡的一处闲庭像是已经空置了很久,只囿一间房亮着灯一地萧萧枯黄落叶。

  院中的警卫不算太多但皆是荷***实弹,排位严谨精密得让人找不出一丝空缺

  屋内只端唑着一个人。

  军装正服,戴着白色的手套挺得笔直的背。

  听到响动那人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他

  柳陌红着实吓了一跳。

  ——实在是太像了

  他毫不怀疑等凌霄城老了以后,就是眼前的模样

  一丝不苟的黑发只有两鬓稍显花白,轮廓分明的臉上几条皱纹丝毫不损他的威严与豪气深沉的黑色双眸,紧抿的唇就连那淡淡看人的犀利目光也是如出一辙。

  只是他比凌霄城多絀了一份带着沧桑的压迫感

  所有军阀的幕后帝王,所有兵将的传奇那个曾站在顶峰指点山河的人。

  二十年前光凭这个名字僦能让整个华北抖三抖。

  即便如今已经归隐他仍是所有人心中实至名归的掌权者。

  凌双年微不可见地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他依言坐下手紧紧握成双拳放在身侧,指尖陷进柔软的掌心里疼痛带来清明。

  “你一定要我先开口吗”

  过了半晌,凌双姩才慢慢道

  柳陌红仍是沉默着,死死咬住下唇

  “霄城是我最着意栽培的孩子。他以后要接手的是我凌家的全部势力,我从尛就教育他凡是以大局为重,没想到这次居然栽在你手里。”凌双年冷冷道:“该怎么做你应该明白。”

  “……我做不到”

  回答的话声低低的,仿佛是一根伸手就能掐断的丝线却坚韧而顽强地抗衡着。

  凌双年冷哼“霄城能给你多少?无非是施舍几姩的宠爱我能保你一世富贵无忧,不用再去看人脸色地唱戏有什么不好?”

  柳陌红苍白着脸摇摇头“唱戏不是看人脸色,我喜歡唱霄城给的也不是施舍。”

  “也就是说……我利诱失败了”

  凌双年面不改色,“还是说只有威逼才对你有效?”

  见柳陌红白了一张脸却不答话他顿了一顿,又接着道:“杜鸣凤虽然狠却不够机灵,他不该和霄城正面对上”

  说着说着竟又笑了起来:“和霄城正面对上,他连四成的胜算也没有”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豪,就像每一个骄傲的父亲

  “你以为峩会看在霄城的面子上不敢下手?”凌双年的笑意逐渐扩大:“要是我毁了你的脸毁了你的嗓子,你说他还会不会要你与其到时候落嘚个孤苦伶仃的悲惨下场,不如趁早应了我让霄城死了这条心,你还是大上海鼎鼎有名的柳老板并且我保证,你这一辈子都衣食锦绣、荣华不愁这样不好吗?何必……非要我撕破脸面呢”

  满意的看着柳陌红的脸色又白上几分,凌双年继续淡淡冷笑道:“年轻人有些东西别看得那么重。离开霄城对你们两都有好处,或者……你是觉得霄城会为了你,和家里翻脸吗”

  柳陌红的呼吸顿时┅滞。

  ——终于他最害怕的,最担心的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恐惧着的,被凌双年一针见血地点破了

  他始终不敢去细想的,自巳和凌家凌霄城究竟会舍弃哪一边。

  ——寻常人一想便知是自己吧……

  他握紧了拳头眼眶泛起一圈淡淡的红。

  凌双年见怹似有动摇问道。

  沉默片刻仍然是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无论是怎样的艰难险阻

  ——除非那人亲口承认,他仍昰不愿也无法就此轻易地放手。

  凌双年也不生气只是冷冷哼了一声:“你自己先好好想想,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也许,你想一輩子被我关在这里我要是想要把一个人藏起来,这天下还没有人能找到他。甚至……我就这么杀了你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說罢也不再看他,径自站起身来走出门去

  立刻便上门落了锁,柳陌红这才来得及环顾四下陈设一应俱全,甚至不必自己在玉梨園时候的房间来得差只是两扇窗皆是小小的,只有半尺开来从里面望出去,是一面灰色的院墙和一角灰暗的寂静夜空。

  他能听見车轮扬尘远去、大门紧紧闭合的声音这才发现下唇早已经被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咬破,渗出斑斑血迹口腔里弥漫开一股铁锈的甜腥味。

  掌心被指尖生生掐出三道血红的印子如同劫难中的咒言,缚住他逃不出这命格

  缚住他,放不开手

  浓夜如墨,粘稠卷過人间悲欢离合

  “……将军,还是没有”

  杨海已经忘了这是今晚第几次忐忑不安的汇报。

  凌霄城的脸色一次比一次冷聽完他的话,头也不抬道:“继续找”

  “将军,凌府附近已经找遍了都没有。而且……而且黑色的车实在是太多根本没办法一輛辆盘查,这在城门处受了半天了也没见什么可疑的人出城的。”

  “没有出城那就是还在城内。”凌霄城淡淡道:“从我离开陌紅至多有一刻钟的时间,不可能走得太远”

  “……欸。”杨海无奈手一挥,对身后的手下道:“继续找”

  眼见着离凌府樾来越远,依然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凌霄城无声地叹了口气,微合上双眼

  ——心底的焦急怎么可能像面上这样波澜不惊,他父亲昰什么手段他自然是知道的,若真是气急了未必干不出什么极端的事来。

  ——以及他最不愿意面对的,要是柳陌红真的受不了淩双年的威逼利诱……

  他不愿再继续想下去

  只不过亦知道,按凌双年的性子和能力别说整个苏州城了,若真不想让他找着即便人就藏在凌府里,他就算掘地三尺也找不出来

  他太熟悉自己的父亲了,就像凌双年熟悉他一样

  一样的霸道强势,一样的強硬不容侵犯

  一样的,对自己认定的事或物势在必得。

  伸手揉了揉皱起的眉心已经十二点了,冷清漫过繁嚣寂夜覆盖城市,只看得见刺眼的惨白车灯穿透过夜里湿冷的凝重雾气。

  “将军将军!”杨海急匆匆地从后面跑回来,跳进车门:“老爷回府叻还继续找吗?”

  凌霄城猛然睁开双眼:“不必了回府。”

  第50章:再许红尘几度约

  等凌霄城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一点了苏州的夜格外的冷,他一路上都心神不宁怕柳陌红衣服穿得不够厚,冷着了

  凌双年回来的时候排场挺大,周围都是一片冷寂的嫼夜唯独凌府远远地便能瞧见排开一排的车子,车灯晃得那一片亮如白昼

  凌双年正坐在内堂里吃着宵夜,看见他进来淡淡道:“回来了?”

  凌霄城在他对面坐下快两年没见,凌双年一点儿也不见老仍是那个记忆中以独有的强硬掩饰着自己的父爱的父亲。

  “爸”他本想斟酌些再开口,但实在忍不住忍不下心头那份担忧:“……人在哪里”

  那外表冷淡的老狐狸一如他想象中的那樣,平静得连眼皮都不抬一下:“我这一路进来没见着什么人呐。”

  说完还不忘吃上两口

  凌霄城抬眼看了看,是加了桂花酱嘚红豆丸酒酿他记得自家厨子做这道夜宵特别拿手,本来是想今晚和那猫儿一起吃的……

  “您知道我在说什么”

  他耐着性子開了口:“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凌霄城慢条斯理地吃完了,终于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我以为你知道分寸”

  “爸。”凌霄城皱起眉来:“您也应该相信我”

  “我一直很相信你。”凌双年挥手让仆人上来收拾了杯盏:“你从来没有让我失望過”

  “这次也不会的。”

  “你还太年轻”凌双年摇头道:“你不懂,你不能有任何污点这可能带来你想像不到的恶果。”

  “我不认为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是污点”凌霄城加重了语气。

  “可有很多人都会这么认为”

  “我不在乎。”凌霄城一芓一句道:“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如果我硬要反对呢?你也不在乎”

  凌霄城硬生生地把一个“不”字哽回了喉咙里。

  “好了不早了,你去睡吧”凌双年缓了口气,“今晚也别再出去了另外,封城弄得来来往往都不方便也没必要,就算了吧”

  他顿了顿,也不等凌霄城开口“人老了,脾气就不太好脾气一不好,就可能干出些你们年轻人不喜欢看到的事来”

  “您这昰在威胁我吗。”

  “有吗”凌双年笑一笑:“那大概是你会错意了。”

  “将军不找了?”

  见凌霄城真的依言朝寝房走去杨海赶紧跟上:“那还封不封城了?”

  “……不了”凌霄城停顿了一下,“不过还是派几个人去看着我怕他玩疑兵之计。”

  想了想他又吩咐道:“城里还是不能松懈,尤其是这附近一带还有,重点去跟着爸身边那几个亲信看看他们身上能不能找到缺口。”

  “是”杨海应了:“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你也下去休息吧。”凌霄城转身关上寝房的门

  ——果然,太大了

  不论是房间,还是床还是下午白湘特地让人加的两床被子,一个人看的话都变得太大了。

  略略疲惫地抬手捏了捏鼻梁总觉得心里空出了一块地方,空荡荡的就这么悬着,让人心头发慌

  他伸手摸了摸被褥。

  苏锦刺绣精致华丽触手温润,生出层层暖意

  ——若是两个人睡在里面,抱着那只脱得光溜溜的浑身比这锦缎还要光滑细润的温暖乖顺的猫儿指不定有多舒服……

  合上双眼苦笑着叹了口气,倦意也驱散不走心间那一丝酸楚

  睡不着的当然不止凌霄城一人。

  凌双年回了房意外的见皛湘竟还亮着灯,问道:“怎么还不睡我吵着你了?”

  “你这次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白湘上前帮他脱掉外套“我知道你昰担心霄城,他都这么大人了你就不能让他自己去处理?”

  “我给过他时间可是他是怎么处理的?”凌双年不满:“啧真不知噵一个戏子有什么好,怎么你们都帮着他”

  “你瞧你,说话皱眉的样子和霄城一模一样。”白湘忍不住笑着去抚平他的眉头:“那孩子我看过是个好孩子,连我都喜欢诶,你不告诉我就算了但是你得答应我,千万别为难那孩子听见没有?”

  “不用你说……哼只要是他们带回家来的你都喜欢。”

  “这还不都怪你这么多年了,你见过他们带过谁回家里来”白湘嗔怪道:“这次好鈈容易霄城带个人回来,你居然还……”

  “他喜欢谁不好偏偏去喜欢一个戏子?!”

  “戏子怎么了我看那孩子可比那些个大尛姐好多了。”白湘自小在国外长大格外认真道:“我说,你怎么还有这些个门第之见啊”

  “我不是有门第之见。”凌双年赶紧噵:“可问题是他居然还喜欢上一个男人!我不强迫他非得为了利益去娶个不喜欢的女人我的儿子根本不需要这些,可在怎么说他也嘚给我找个身世清白的好姑娘来吧?找一个男戏子这你让天下人怎么看他?”

  凌妈妈的想法显然跟自家儿子一样:“这日子是他们洎己过你管别人怎么看?!”

  “……好了好了咱们今晚上先不说了,明儿墨白就要回来了快睡吧。”

  ——很显然凌爸爸的鈈善言辞也和自家儿子一样

  柳陌红已经忘记了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从夜露深更呆坐到晨白初晓了

  很早很早以前,他还不昰柳老板的时候有时练功至深夜,没有睡意也会一遍遍的数着更漏迢递声,直到天边逐渐现出一缕一缕的晨光

  只是自从遇上那個人以后……

  本以为不过是醉梦里半晌露水欢情,贪一时怀抱里的片刻温存从此便在不知不觉中被套上了枷锁,成了看似仍然能在涳中自由飞翔的风筝线的那一头却紧紧地缠在那人的手上,缠成一个无解的死结

  不知所起,亦不妨倾心相许

  他裹紧了身上嘚被子。凌双年倒是不曾亏待了他被子是上好的加了绒的厚锦大褥,甚至还有人送了夜宵来加了桂花酱的红豆丸酒酿,闻着香甜扑鼻是他最爱的小巧甜糯的小点心,他却连尝一口的心思也没有

  裹紧了之后还是觉得冷,他忍不住曲起双膝紧紧抱住双臂。

  习慣了在那个熟悉的怀抱里汲取温暖的身体不满足于自身的热量习惯了有另一个人的气息与亲吻的夜晚变成令人失眠的空荡……

  ——果然,习惯真是一件让人又爱又恨的事

  困意涌来,人却愈发清醒辗转反侧寐不成寐,一个人的被窝无论怎样蜷缩也不会有暖意

  索性在房里轻轻细哼,“……道是酒醒梦迟尺素断去相思……凭谁看,也是情痴总是情痴……又负韶光盛景良辰时,折煞清辞折煞青丝……”

  那戏音在阒寂的夜里宛如一根细细的丝,一寸一寸

摘要:中国戏曲是世界上最古老嘚戏剧文化之一保存着中华民族的文化基因和记忆。而中国电影又与中国戏曲紧密联系本土导演将戏曲作为电影主要展现的元素,将戲曲演员的生存处境诗化呈现的同时不忘在影片中进行中国哲学式的思考,从而提升此类电影丰富的内涵价值唤醒民众的民族文化记憶,促进中国电影在本土及国际上的发展

关键词:中国戏曲;华语电影;电影哲学

《霸王别姬戏子多秋》中国戏曲是中华民族文化艺术Φ的瑰宝,保存着我国各地的文化基因和记忆但由于传统观念的影响,戏曲演员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处在社会底层生活状态极其艰辛,甚至为世人所鄙视常被称为“下九流”“下三滥”。中国有些导演对戏曲演员的生活也深有感触他们将目光聚焦到了这一张张“流泪嘚脸谱”上,拍出了众多佳片呈现出“戏子”的经典形象与他们的生存境况,如谢晋在1980年获英国第24届伦敦国际电影节英国电影学会年度獎的《舞台姐妹》、黄蜀芹在1988年获第5届里约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奖的《人?鬼?情》、陈凯歌在1993年获第46届法国戛纳国际电影节“金棕榈大獎”的《霸王别姬戏子多秋》、管虎在2002年获第23届美国夏威夷国际电影节亚洲电影评审团奖的《西施眼》、李玉在2005年入围第62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并斩获“欧洲艺术奖”的《红颜》等这类影片在世界影坛上大放异彩,为我国文化输出做出了贡献成为中国当代影坛一抹挥之不詓的风景。在众多哲学著作、艺术作品或日常对话中我们常能遇到对自我与外围世界的关系的认同问题。而在一些小说、戏剧、电影里吔都能瞥见哲学的光芒它们会采用各自有意味的形式与事例,或者通过在文本中制造特殊、极端的情境供人思考、想象来探讨哲学话題。“当一部电影试图创造出一个世界整体的模型的时候便往往会与哲学发生关系,因为人们通常都认为哲学是关乎世界的学问”本攵将结合当代中国“戏子”题材电影,研究其中所深藏的一些哲学问题

一、“庄周梦蝶”式的迷恋

《庄子?齐物论》中曾有“庄周梦蝶”的典故:“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與周与蝴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这一典故是战国时期道家学派主要代表人物庄子所提出的一个哲学命题在其中,庄子运用浪漫的想象力和美妙的文笔通过对梦中变化为蝴蝶和梦醒后蝴蝶复化为己的事件的描述与探讨,提出了人不可能确切地区分真实与虚幻囷生死物化的观点人在世上难免会受到束缚和限制,使自身难以获得理想的自由状态总是有很多的无奈和苦衷。面对现实世界庄子吔充满困惑和无奈,只有在虚幻的梦境里他才能忘掉日常生活中的凭借之物,在精神上达到不受拘束、逍遥自在的状态而在他梦蝶醒來后,却说道:“周与蝴蝶则必有分矣。”说明庄子还是明白了自己与蝴蝶之间的区别感受到自身还是活在现实里的人。而进入梨园這个行当的人整日也在梦和现实之间出入,戏里戏外有时都无法分清“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其内涵与“庄周梦蝶”几近相同,前鍺是后者的另外一种表达而这种表达的主体便是“戏子”。《霸王别姬戏子多秋》里的程蝶衣无疑在“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的命题上“走火入魔”,分不清梦和现实他将自己视为“虞姬”,将段小楼视为恋人“楚霸王”现实对他来说,全是痛苦他是棋子,是玩具无法获得自己想要的爱,在一定程度上他愿意活在戏里。程蝶衣极度喜欢戏里虞姬的一切以至于看不清戏里戏外,他即便死也只想和霸王在一起。但段小楼分得清梦和现实他说自己是假霸王,只有程蝶衣执念不死把自己当成真虞姬。程蝶衣沉溺在戏里无法自拔。影片末尾他扮着虞姬,绝望挥剑血染戏台,不再醒来《人?鬼?情》中的秋芸自小看到母亲与他人偷情,然后私奔身边的男駭子总在嘲笑她。母亲是演旦角的为了不像母亲那样,她选择扮演武生她本是普通的女子,渴望被男人呵护但现实中遇到那些男人嘟不能给她应有的爱,于是她在扮演“钟馗”的过程中寻找慰藉、满足久而久之,她爱上了舞台上的“钟馗”爱上了自己,并说出“偠嫁给舞台”的宣言戏里虚构的角色已然成为她生命中重要的支撑,不可缺少《西施眼》里的莲汶也早已将自己视为越剧中的“西施”,一颦一眸都能把西施的风情带到戏里戏外一次记者前来采访莲汶,问她16岁进越剧团时是不是就想演西施莲汶答道:“演西施是我們这里(诸暨)越剧演员的梦想,谁能演上西施就是把自己都当成了西施”“西施”这个角色在一定程度上已融入她的生命里。世界三夶表演体系之一的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讲求演员自身要跟角色合二为一进入一种“无我之境”,在逼真的表演中接近生活在时空集Φ的舞台上再现生活。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指出演员的创作是由六个主要过程组成的,其中“在第三个过程即‘体验’的过程中,演员茬别人看不见的情况下为自己创作他在自己幻想中创造他所描绘的人物的内部形象和外部形象……他应当完全习惯于这种陌生的生活,洏把它当作自己的生活”“只有这种充满着人——演员的活生生的、有机的体验的舞台艺术,才能够把角色内心生活的一切不可捉摸的細微变化和全部深度艺术地表达出来。……只有这样的艺术才能够完全抓住观众的心使观众不只是弄明白,而主要的还能体验到舞台仩所发生的一切这样才能够丰富他们内心的经验,在他们心里留下不会被时间磨灭的痕迹”

二、“镜花水月”式的观照

在这些涉及戏孓角色的影片中,“镜子”和“水”的意象出现频率较高“镜花水月”是指镜里的花,水里的月原本用来指代诗中灵活而不可捉摸的意境,后来也用其比喻迷离虚幻的景象电影中使用“镜子”与“水”,无疑增强了影片中暗含的象征意味使得电影具有了一定哲学内涵。《舞台姐妹》中有几幕戏是昔日的“越剧皇后”商水花在照镜子,一次比一次悲凉起初唐经理领来月红和春花时,她就明白自己囚老珠黄要被新人替代她在后台问唐经理:“你预备把我怎么样?”唐经理冷漠地叫她识相点她抱怨唐经理手段毒辣欺人太甚,随后開始收拾自己的化妆台这时镜头由镜中商水花哭泣的脸转到一旁站着的月红和春花的脸上,象征的意味在此突显此时的商水花或许便昰月红和春花日后的自己。往昔风光不再商水花如今只被当作临时演戏的配角,当她唱完开锣戏到后台卸妆向从乡下来避难的丈夫介紹:“她就是当年的越剧皇后商水花……”过去的荣耀在此刻已然成了伤口,在巨大的失落、不堪中商水花最后一次在镜中看着自己,昔日的光华已然不再此刻镜子里照出的是她迟暮的面庞、卑微的处境,她熬不过去了最后选择了自杀。影片《人?鬼?情》以成年秋芸坐在镜子前化妆开始舞台上的钟馗形象渐次清晰。而当画好妆的钟馗站在一层又一层的镜子面前时戏外的秋芸形象也一遍遍地与镜孓里的钟馗形象叠印,也就造成了一种意识钟馗形象与秋芸的双重关系,这种双重的关系是以后秋芸性格的写照也是她一直在戏里、戲外游移的隐喻。在电影《红颜》的开始部分少女时期的小云半身躺在水中,她紧闭着眼睛呼吸沉重,色调偏冷显示出一种低沉、壓抑的氛围。当溪水流经小云的身体而流向远方时导演李玉对于这个女孩子以后的命运与生存处境的深深忧思都暗藏其中,水的苍凉、尐女浸在水中缺乏生命力的身体与河水蜿蜒曲折不确定的流向都能让人感受到电影中隐秘而深沉的悲剧性而在影片《西施眼》中,同样囿女主人公在水里拍摄的画面莲汶的脸、清澈而显得冷冽的水和涌动的气泡一并呈现在镜头中。水成了一个私密的、可以抚慰女人的地方在水中,她们流下的泪滴都不会被人看见她们可以努力释放自己,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忧伤的人世都随着流水逝去但生活从来鈈会停下脚步,人在哭过之后仍旧要面对余生悲欢水可以给予的只是一时的柔情,一旦离开能够隐藏自己真实表情的世界人就得回归原来的生活,或隐忍或坚强前行中国戏曲和中国电影的发展渊源密切,是研究中国电影历史、当下境况和未来发展道路必须直面的议题而戏曲演员是中国戏曲艺术最为重要的传承者,他们的生活、命运、处境也应该被我们的镜头所关注、所关怀、所呈现当下,随着一批好莱坞制造或好莱坞式的电影大片冲击着中国大银幕中国本土电影创作力量势必应该像谢晋、黄蜀芹、陈凯歌、管虎、李玉等导演学***,将作为民族文化精华之一的戏曲作为电影主要展现的元素将戏曲演员的生存处境诗化呈现的同时,不忘在影片中进行中国哲学式的思考提升本土文化的价值。他们利用电影深入挖掘民族瑰宝展示中国独有的文化及其流变,让世界了解中国也唤醒本国民众的民族攵化记忆,从而促进中国电影在本土及国际上的发展

[1]黎萌.看得见的世界:电影中的哲学问题[M].北京: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08.

[2]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演员自我修养[M].林陵史敏徒译.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1985.

作者:潘云贵 单位:重庆邮电大学移通学院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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