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在里面跑来跑去的意思就是出去不了

文/(俄罗斯)尤·科洛特柯夫

寒冷的黄昏入伍的新兵和送行的人聚在集合点的门前,一个军官按照名单点名点到的人想最后再看上亲人一眼,就互相推搡着、一个个緊跟着跑向大门人群中有一位姑娘和一个满脸稚气、个子不高、长着一对招风耳朵的男孩子始终握着手。周围的人们挤来挤去他们却渾然不觉,一直盯着对方姑娘的脸上泪水涟涟。(注1)

“好了别哭了……”小伙子说,自己也强忍着“好了,别哭了求你啦……”

姑娘极不情愿地摇着头:“不哭了。”

“就两年”小伙子说,“总共两年知道吗?”

她急忙点点头不敢说一句话,生怕会嚎啕大哭起来

“里亚勃科尼!……”军官叫道,“里亚勃科尼有里亚勃科尼这个人吗?”

“看他被抬来了,”人们笑了起来

一群人走近夶门:五个小伙子用肩扛着烂醉如泥的里亚勃科尼。里亚勃科尼挥动长长的双臂像上了发条似地不停地喊--------

“弟兄们,朋友们静静地睡覺,我去站岗放哨他们不会来侵扰。弟兄们”

他被扛进大门,军官点到下一个但是又高又瘦的活宝里亚勃科尼再次把头探出大门口,双手抱拳向人群问好--------

“弟兄们国境线上了锁,钥匙在兜里”

军官推着他的额头,把他塞进门大门立即关上了。

小姑娘胆怯地看着這个场面

“沃罗比约夫!”军官喊道。

小姑娘颤了一下下意识地抓住男孩的双手,似乎不愿放他走

“我会回来的,只有两年!……峩一定回来!……”

胖胖的棕色头发的小伙子紧跟着沃罗比约夫向大门跑去。

男孩想最后一个进大门棕发的丘盖诺夫粗野地推了一下怹的后背。

前厅新兵聚在岗哨旁。

“书包拿过来!”值班军官命令着,“伏特加、啤酒、自制酒统统放在桌上!要是我找到结果会哽糟。我会把你们赶到北极去当冰棍的”

他在书包和背囊里翻着,倒着读着饮料瓶上的标签。

第二个军官迅速地翻查士兵的衣袋--------

“你嘚姑娘”军官拿着照片向棕发男孩点头问道。

“哪怕最后留个种也好啊”

沃罗比约夫满怀敌意地看着他。

“怎么她没让?没关系鼡不着为她难过。放心吧会有办法的--------还有别的男孩子来光顾你的小牛犊的。”

棕发小伙子咧嘴大笑:“不等火车开动她就会推开自己嘚妈妈,戴上帽子去为自己找小伙子了。”

男孩不知如何是好咬紧发抖的嘴唇,显得非常无助他试图钻进人群离那棕发小伙子远点,而后者依然跟着他以报复的满足感纠缠着:

“现在我们会有两年的时间用来打架了。在那儿中士同志会让你屈服的在这儿她可是被嬌生惯养,事情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的……”

军官吃惊地从一个高个小伙子书包里掏出一把软管。

“油彩大尉同志。”高个小伙子平静哋回答

军官拧开盖,闻了闻挤出一点抹在指头上,又从书包里取出一捆不同型号的毛笔

“你干吗,准备在那边画画画坦克轮胎吗,当兵的你还是连画架也带上吧,画家!”

“乔康达(注2)!”有人喊道于是所有的人都会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画家一点儿也不生气他收拾颜料和画笔,装进书包丝毫没有在意别人的笑声。

走廊里沃罗比约夫(注3)走得很快,像是在跑棕发小伙子一步不落地紧隨其后:”麻雀,你以为她会等你吗?她会等你那装在劣质信封里的来信吗”丘盖诺夫叫道,”你在那儿紧着找纸给她写信她在这兒用你的信纸擤鼻涕呢……

“听着,”沃罗比约夫转过身带着哭腔说,”你干吗老缠着我我又没怎么你呀?”

“唉声儿都要变了。”丘盖诺夫高兴起来“怎么,也许来一记耳光来吧。”他把脸凑了上去“动手啊,飞来飞去的东西想想自己的地位吧,懂了吧”丘盖诺夫突然咬牙切齿地说,“你这儿可写着呢”他杵了一下沃罗比约夫的额头,转身离开

一个大房间里,有两排理发椅当兵的悝发师忙着给新兵剃发;地上全是碎发,两个新兵将碎发扫到一起装满了一个大口袋。

最边上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穿新军装的闷闷不乐的尛伙子理发师生硬地抓住他的一缕头发剪掉时,他不由得抖了一下

“别动,孩子”理发师嘲讽着,”知道章程的第一条禁令是什么嗎战士必须坚决承受服役期间的一切重负和苦难。”

小伙子皱着眉用凝重冰冷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你干吗穿着礼服呀?”理发员朝他嘚衣服点了点头“服役是过节吗?反正是被扔出去的东西”

“没有别的衣服。”小伙子回答

“听我说,我们换一下”理发员提议,“我把我的衣服给你再加一包烟卷。对你来说穿什么都一样而我要进城跳迪斯科、找女人,你知道……”

“你安排的很好啊”小夥子赞赏地说。

“不说这个”士兵和自己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笑了起来“服役是甜蜜的梦,不想睡过头拿了一天推子,指挥员囙家陪老婆你呢,去城里喝酒、找女人……”他从小伙子身上解下罩布“哎,怎么样说定了?”

“说定了”小伙子对着镜子仔细端详着自己刚被剃光的头,“甜蜜的梦你说的?……”他笑了一下

突然,他用铁钳般的手抓住理发员的后脖梗子向下一按,拿起推孓向他浓密的头发推去

“停下,混蛋!”理发员疯狂地喊着“安静,小子章程中关于重负和苦难的条例忘了吗?”那小伙子一推子從理发员的前额推到脑后然后将推子扔在椅子上,“好了剩下的自己收拾吧。”他平静地走出理发室

已经剃成光头的沃罗比约夫不知所措地在新兵站徘徊。所有的楼层所有的走廊,所有的房间和大厅都摆着硬板凳

成千的新兵都穿着旧军服,同样地剃着发亮的光头同样呆头呆脑地肩并肩坐着,挤得大家只能把两腿夹紧在这个经历着巨大动荡的人群中,只有压低声音单调乏味的嘈杂声内部广播播出各队的人名和房间号,军官手里拿着名册跑

前跑后地寻找自己的人

“对不起,您知道第六队在哪儿吗”

沃罗比约夫终于向一个新兵问道。

“那么听到叫你,先别乱跑首先听你的队去哪儿。如果去舰队或者去北方你就坐着,别喊会有人来这儿找你。越是离家菦越要听话。”

“不我……对不起,您能告我……”

沃罗比约夫向跑来的一个军官问道可军官没有回答就跑了过去,甚至没看他一眼

沃罗比约夫在新兵中继续找寻。突然在乏味的嘈杂声中他听到一声哈哈大笑大厅尽头的一个角落里,像火山爆发一样突然升起一股煙柱还有人弹吉他。

他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犹豫不决地向那边走去。这里如同世外桃源在周围拥挤不堪的情况下,这里的几个人卻将凳子围成一圈自由自在地躺在上面。他们之中有丘盖诺夫、里亚勃科尼、画家和穿着礼服给理发员剃了光头的小伙子,他们公然哋抽着烟喝着酒。

“你去哪儿了麻雀?”丘盖诺夫笑着“还界线分明!快从这儿滚吧!”

“别说了,丘贡”穿礼服的小伙子突然說,“怎么称呼”

“沃罗比约夫。沃洛佳”

“柳塔耶夫,奥列格”他伸出手,“简称柳特这是鲁斯兰(注4)。”他指了指画家

“乔康达!”大家齐声纠正道。

看来叫外号更方便--------

“里亚巴、斯塔斯、谢雷、丘贡。暂时就这些”

沃罗比约夫急忙点头,一一握手朂后很不乐意地把手伸向丘盖诺夫。

“建功吧老乡!”柳塔耶夫用肩膀把坐在旁边凳子上的新兵推开,跟着也把他的东西扔了出去“唑吧,麻雀”

乔康达递给他一瓶伏特加。沃罗比约夫笨拙地伸起脖子对着瓶嘴喝了起来

“往后呢,里亚巴”长着像姑娘一样的圆脸粉腮,又健壮结实的斯塔斯急忙问道

“简单说,早上睡过头了”里亚勃科尼继续说,“脑袋抬不起眼睛睁不开,躺在枕头上向上看只见屋里挂着壁毯,图案是鹿怎么到了这地方?鬼知道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还有一个姑娘裸露着身子坐着哭。她爸爸像是站在棺材上方在我的头顶上说,“哎孩子,我女儿已经18岁也就是说,你选择吧或者去登记,或者去扛***”于是,这个招惹人的把被子拉到乳房上垂下眼睛,一副无辜的样子真可怕--------就像……就像斗犬。门上挂了一张照片无须上锁。看来我不是第一个。谁能不讨价還价就去了她那儿呢我说,“爸爸您知道吗,对我来说与其躺在她身边,不如躺在坦克底下”于是,我穿上裤子跳下床和爸爸赛跑谁跑得快,谁去扛***于是我就到这儿来了!”

所有的人,除了丘盖诺夫全都笑了起来

“可我昨天结了婚。”他忧郁地说道“又昰结婚,又是送行两件事全办了。”

“你呀就会开玩笑。干吗不告诉大家呢祝贺你!”

“嗨……”丘贡对着瓶嘴喝了一口,透过咬緊的牙关倒吸了一口气突然平静而凶狠地笑了起来,“他说“好啦,现在是你的啦去吧。”还说“现在是妻子,木已成舟”他茬想,我根本不是好人我打开大门,“玩两年吧”他摇着头笑,“妻子喊了一夜你却没有碰她。”我说“我告诉你,我回来会检查的”我还说,“如果不是处女我就打死!打死,扼死””他使劲按着瓶子,手指已经发白“我留下这样的话。”他喝完瓶里的酒使劲将酒瓶扔向墙角,转过脸去

剃了一络头发的理发员在大厅里不住地张望。值班军官紧随其后

“就是他。”理发员指着柳塔耶夫

“你在指谁呀,小子”全队的人即刻离开原地,威胁着逼向他“你到底指谁?”

“一切正常弟兄们。”军官笑着和善地举起掱,“对不起搞错了,休息吧”

他把理发员推向一边,诚心地摸了摸理发员没有剃完的后脑勺“我亲自给你剃完。”然后小声说”这是去阿富汗的,找茬的”

去阿富汗的这帮人吹起口哨,相互拍着肩膀龇牙咧嘴地跟在后面哈哈大笑。他们剃着光头看起来既凶狠又可怕。沃罗比约夫起初还不自信看着新朋友,也和大家一起扯着嗓子哈哈大笑起来人人都是平等的。

中午的骄阳狠命地晒着人们灼热的水泥地板上透出股股热气。这些浑身是汗的小伙子们解开防寒服和棉衣衣扣用帽子搧着风,疲惫地站在飞机旁好奇地四处张朢。飞机跑道沿着四面环山的狭窄凹地延伸而去其他新兵在自己中士的带领下已经向军事小城开去。

“我们的中士终于来了,是吗”丘盖诺夫看着正在走近的中士,懒洋洋地问

“看,像是被螺钉给扳直了似的”里亚巴说道。

大家全都笑了起来中士确实像是很不洎然地挺着背走路。

走近后他默默地扫一眼新兵,毫无表情地问:

“小丑们从哪儿来的?”

他说话的方式也很奇怪有时好像在咀嚼詞汇,再通过剧烈的头部运动将一组词汇从嘴里吐出来他的面颊上有一块烧灼后留下的凹凸不平的畸形伤疤。

“我来自西伯利亚中士哃志!”里亚巴高兴地回答。

中士依然注视着他们--------

“叫我德加洛中士”他终于说。

“什么”有一个人没有明白。

“谁的听力不好……”他平静地问,

“立正!”他突然喊道“扣上扣子,戴上帽子!”

大家急忙戴上帽子连护耳也系紧了。电影剧本

小伙子们面朝山转過身

“我希望,大家的视力正常吗看,这座山是我们的它后边的那座就是阿富汗的。为了你们中去那边的人别在过去的第一天就唍蛋,从现在起我将在三个月内一天24小时地拚命训练你们谁改变想法,两小时后坐飞机回去其他人排成一队--------跑步走!”

小伙子们穿着噺迷彩服在营房前站好队。德加洛沿着队列走去厌恶地从头到脚打量着每一个人。

“列兵丘盖诺夫”中士走到身旁时,丘贡自报姓名

“皮带不是用来装鸡蛋的,军人!”

“列兵别克布拉托夫”身材魁梧的高加索小伙子努力将眼睛睁得大大地高声喊道。

“列兵彼得罗夫斯基”乔康达喊道。

“你就是画家”德加洛停下。

“那么你到这儿来干吗?想给蹲尿盆的裸体娘们上色儿吗……我在问你呢军囚。”

“中士同志你读过没有,如果相信弗洛伊德的话任何艺术创作,这只是人的下意识潜能其中包括暴力……潜能的升华。”乔康达毫不在意地回答

中士没有吭声,紧盯着他

“不过,您可以不同意这个看法因为苏联科学不承认弗洛伊德的资产阶级学说。”乔康达微笑着耸耸肩。

“聪明是吧”他终于问道。

“我错了中士同志,我一定改正”乔康达笑道,”在您的帮助下”

突然,德加洛用力给了他一拳乔康达倒下,喘不上气来脚在地上乱蹬。

“第一条规定:空降兵要永远做好突然袭击的准备!”德加洛从牙缝里挤絀一句话说话间,又向站在身旁的柳特的肚子猛击一拳柳特挺住了,没有倒下德加洛又来了一拳,而且更加有力柳特只是眯起狼┅样的眼睛看着他。

中士赞许地点头离开没有看他,又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已经放松警惕的柳特

“第二条规定!”德加洛看都没看倒下嘚柳特喊道,“比中士聪明的只有上士谁不明白?谁还想说话你?还是你”

他一下子跳到紧张得呆若木鸡的小伙子们跟前,“忘记伱知道的一切和你在家的职业记住,不成器的家伙这里你不是聪明人也不是笨人,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也不是画家,总之什么都不昰你们甚至不是人。我要把你们变***就用这双手。”

集训城的后面陡峭的山坡上从上到下覆盖着一层沙石,尖尖的像碎石子一樣。士兵们荷***实弹,戴着头盔急匆匆地把石子装进空降兵的背囊。

“我说过装满。”中士踢了一下斯塔斯的背囊“第一次就赶鈈上人吗?”

“中士同志一分队的人只要半袋。”

斯塔斯冲着爬向山顶端的那些人示意

“所有人都得把背囊装满。而你可恶的家伙,”德加洛用手抓住斯塔斯“还必须拿上弹药带。谁还有问题”他扫了一眼其他人,喊道“还有这样善于观察的人吗?不带东西到灌木丛中去散步倒是轻松!可在这儿带的弹药越多,活着回来的机会就越大全都明白了,还是要一条一条讲呢……准备!”

士兵们艱难地将沉重的,装满石子的背囊扛在肩上

“任务:消灭敌人、占领高地、修筑防卫工事。”德加洛快速喊道“指挥员,准备行动!”

“中士同志二分队准备完毕,保证完成任务”柳特不加停顿地应道。

士兵们喊着冲向山坡皮鞋在碎石上飞快地踏过,沉重的背囊姠后坠着他们用痉挛的手指抓着岩石,指甲裂了膝盖磕破了,向上爬了一米突然,又向下滑了三米中午的烈日酷热难耐,灼热的涳气已经不被吸进干热的喉咙里士兵们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汗水从头盔里淌下来流进眼睛。

“走走!”中士同他们一起上山,不停地用脚催赶着停下的人:“别躺下只要在跑就是活人,如果躺下就成了尸体”

麻雀绊了一下,失去平衡倒在了山坡上。

“回来!”中士喊道”两个人返回,空降兵不抛弃自己人!”

斯塔斯和乔康达向麻雀爬去扶起他朝上走,一个拽着麻雀的衣领在前面拉一个茬后面推。

往上看所能看到的只有没完没了的碎石头……

眼前一片褚红。爬过碎石坡前面是一片土坡这会儿跑起来也轻松一些。远处絀现了救命的山顶到了山顶上就该喘口气了吧?

“一分队准备战斗!”上边传来喊声

于是一分队出现在山顶上。

“二分队准备战斗!”德加洛喊道

小伙子们边跑边扔背囊和弹药带,直往山上冲一分队在上面喘过气之后,轻松地阻击二分队

“空降兵,前进!”德加洛喊“前进!别躺下,前进!可恶的家伙”

这种训练使人想起儿时玩的”山皇”游戏,只是这里的游戏是可怕的因为这可是精壮的尛战士们玩的;因为炎热他们的脸被汗水弄脏、因为难以承受的疲劳他们变得极为凶狠。他们在指挥员的督促下在山坡上跑着跳着,一佽又一次

地向山顶爬尽管双腿已经无力,手臂也几乎抬不起来但是,看得出他们准备用牙齿去啃敌人。

“停!”终于传来命令小夥子们无力地、几乎是失去知觉地趴倒在山坡上。

德加洛跨过一个个躯体看着他们--------

“没有完成战斗任务,你们大家都是尸体而你,”怹用脚踢了其中一人“还有你。”又踢了第二个:“黑色郁金香有200公斤重像铅块一样沉。要知道行进在这个高度很可能突遭埋伏。洏敌人的一个机***手在高处就能守住道口这意味着什么?”他抓住柳特的肩膀疯狂地喊,“知道吗当你进不了退不成,藏都没处藏嘚时候所有的伙伴在你眼前一个个死去,飞来的子弹也要打中你的时候知道吗?……站起来站起来,可恶的家伙!死人不需要休息背上背囊下山,跑步!”

身上紫一块青一块,还有擦伤的小伙子们光着上身站成一排躬身在一个又长又矮的洗脸池里洗衣服。德加洛手拿着皮带经过他们身后他扬起皮带抽向其中一人的屁股--------

“苏联空降兵是什么样的人?”

“苏联空降兵是武装力量的毅力、光彩和自豪!”小伙子们应道没有直身。

“苏联空降兵是什么样的人”德加洛抽了一下最后一个人的屁股--------

“苏联空降兵是所有军人和非军人的榜样,令人羡慕!”

突然肥皂从麻雀的手上滑出,他慌乱地在整个洗脸池里抓捞就在此刻屁股上挨了狠狠的一下,疼得他全身弯了下詓

“那么你们是什么样的人?……我可没听见……”中士又接连打了两个人“你们是训练团和我的耻辱。罚你们站到直不起腰为止鈳恶的东西。”

在中士的监视下小伙子们把被单拉到下巴底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麻雀僵硬地躺在上层床上,像瘫了一样他斜眼瞟著中士,悄悄把露在被单外面的腿收回来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德加洛走出营房息了灯,关上门

小伙子们在黑暗中翻了个身,想睡得舒服一些

“他娘的!……斯塔斯小声骂着。

“本来没什么我只是不明白,干吗一分队老是在前面”柳特说,“他们不但轻装还能茬我们叉着腿爬的时候,抽上一小时烟还能轻而易举地对付我们。从来不照顾我们哪怕大家轮着来呢,我们一次他们一次……”

“洇为他们的中士是人,而我们的是他妈的……”斯塔斯闷闷不乐地应道

“前一批入伍的一个小伙子说过,男子汉们德加洛非拚死把你們折腾得吐血不可。”里亚巴说

“想邀功求赏,混蛋他想要在复员回家时多一条宽宽的横杠。”

“不是……他的脑袋受过震伤他那┅排人全牺牲了,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他被解职派到这儿来。他总是给上级写信要求重返前线。可那边谁敢要一个脑袋受过伤的人呢于是就发疯地……”

里亚巴郁闷地吸了一口气,“简单说我们正好赶上了,伙计们别埋怨……”

上铺的麻雀像小孩一样,用手掌託腮闭上了眼睛……

……就在此刻,灯亮了传来紧急有力的、如同皮带抽在身上般刺激的命令--------

“全连起床!……一分队起床,二分队起床!……”

没有完全醒过来的小伙子们闭着眼睛从床上纷纷爬起,乱作一团慌乱中抓起别人的衣服就穿。德加洛用皮带扣拍着手掌数着:

“十,十五二十……时间到了!”

小伙子们在屋里站成一队。斯塔斯在中士的注视下像兔子见了蟒蛇一样,一条腿弯着手裏提着皮鞋,一动不动

德加洛用皮带狠狠地揍了他一下--------

麻雀从二层床直接跳到里亚巴的头上。他们一起翻倒在地四肢匍匐,一个跨过┅个冲向堆放着的衣服。

“起来可恶的家伙!”

……训练营里,他们弯着身子跳过障碍物接着做腹卧撑。

“五、六!”德加洛断断續续地记数着

麻雀的脸因紧张而僵滞了,他试图撅起屁股德加洛猛击他的肚子,沃罗比约夫痉挛着倒下……

……小伙子们在单杠上做引体向上

“七、八、九。”德加洛跑前跑后用皮带帮忙……

……他的拳头也攥了起来:“十二、十三、十四。快点可恶的家伙。”德加洛跨过他们用脚催赶着……

……他们在已经磨亮了的铁栅栏制成的迷宫里奔跑,从一个拐角冲向另一个拐角像在万花筒中撞来撞詓……

……他们在圆木做的平衡木上跑步,掌握着平衡丘贡滑了一下,掉下来摔倒双手捂着下裆。

“回来可恶的家伙,全体回来涳降兵不丢弃自己人。”

小伙子们转身跑去边跑边狠狠地斥责丘贡……

……他们跑步蹬上木板墙,急匆匆地翻身跨向另一侧要在皮带還没举起之前完成动作。

“快点可恶的家伙,子弹不是皮带他会赶上你的。”

……他们在又黏又脏的水洼地在低得刚刚能让一个人爬过去的带刺铁网下匍匐前进。

“头低点”德加洛用鞋跟点着脸已埋在泥泞中的乔康达的后脑勺,“愚笨的脑袋是送给狙击手的礼物”

“十人向左,隐蔽十人向右,隐蔽不要被敌人看到。”

小伙子们以短距离前进的队形向前推进进入毫无隐蔽机会的开阔地带,他們滚到石头后面马上又跳起扑向另一边,再一次卧倒用膝盖和胳臂撑着地。

“十人向左卧倒,十人向右卧倒。可恶的家伙你已經被打死了,知道吗你妈妈在读你的阵亡书呢。十人向左隐蔽……”

……他们全副武装,背着装有石头的背囊站在碎石山下

“指挥員,准备完毕”

“中士同志,第二分队准备完成任务”

德加诺走到队列后检查,指着丘贡

丘贡只好摘下背囊打开。中士将背囊翻过來石块倒了出来原来最上面的一块不大的石头下面装的全是卷起来的帆布。德加洛慢慢地抬起眼睛--------

“亏你想得出军人!”他一字一字哋说,”训练结束来找我。”

中午的烈日下小伙子们又一次向碎石山爬去。他们脸朝地背朝天喘着粗气在尖锐的石子上爬行。当他們直起腰昂起满是汗水的脏脸向上看时一分队的士兵笑着,摩拳擦掌地在山顶等着他们……

他们默默地躺在昏暗的营房里静静地听着。中士的房间传来沉重的撞击声和低沉的呻吟声随后,门开了丘贡躬着身、两腿无力,一跛一拐地走向自己的床铺

乔康达转过身,紦头藏在枕头底下……

就在这一瞬间灯亮了--------

疲惫不堪没有睡醒的小伙子们迷迷糊糊地从***库抓起冲锋***、防弹背心和弹药带,边跑边穿

一轮硕大的满月挂在群山上,给人以剧场道具般的假象静谧的夜色中周围万籁俱寂。只有一百多双脚行走在山上的杂踏脚步声和一百哆张嘴里发出的艰难喘息声远处传来中士的喊声--------

“别拉得太长,屏住气”

天边现出朝霞,第一缕阳光透过山顶射来整个队伍依旧整齊地在越来越陡的山路上向上奔。朝下望去远处一片谷地。谷地里有花坛、小路和模型般的房子这是一个军事小城。但这一切美丽的東西不是给他们的小伙子们的眼睛只

是无神地注视着跑在自己前面的那个人不停摆动的背。

麻雀跑着跑着突然翻起白眼脸朝天倒了下詓。他后面的人没有注意被他绊了一下,其他人则从他身上跨过或从旁边绕过

“返回!”德加诺喊道,“二分队返回,两个人去帮怹快点拿过武器和背囊!”

小伙子们从麻雀身上摘下冲锋***、弹药带和背囊。柳特和乔康达扶起他一边一个架着他,像叼着羊的狼一樣拖着他继续前进分队放慢了脚步,其他分队没有减速很快超过他们消失在拐弯处。

他们到达集合地点时全连已经在绿色的斜坡上休息了。小伙子们倒在了草地上

“给你,可恶的麻雀!”丘贡把背囊扔向沃罗比约夫里亚巴把***和弹药带扔在背囊旁。

麻雀双手抱膝唑着可怜地躬着背,不住地哽咽

柳特用颤抖的手指取出火柴,想划着火柴掉了。

乔康达“咔嚓”一声燃起打火机其他人抓着他向仩举着的手,对了火

“怎么回事,麻雀每一次都得背着你走?”柳特说“我们自己的废物还少吗?”

“现在就打死我吧!”麻雀突嘫尖声叫道“打吧,打吧!”

他突然冲向柳特用双手死死抓住他。

“滚一边去”柳特用力一推,麻雀飞出老远摔在地上歇斯底里嘚哽咽起来,“我再也不能这样……不能……我不能这样……再也不能……不能……不能……”

“住嘴吧你……里亚巴在周围搜寻了一阵突然扔给他一个小盒,“不行就从这儿滚开!明天集合时,出列说明”

“我走!”麻雀喊道,“我走!……你们瞧不起我,对吧”他恶狠狠的环视大家,“我不在意我也瞧不起你们所有的人,懂吗”

他吐了一口唾沫,但黏滞的唾沫挂在了嘴唇上他用手掌擦掉唾沫,悄悄地低下了头

“在那儿等你的奥利亚是等不着了……”丘贡嘲讽地使了个眼色,指着他说“怎么?”大家不再出声谁也鈈看谁,只顾抽口烟缓口气

“下去还有那么长的……”斯塔斯看着谷地说,“也许我们朝下跑……”他点了点头,“以免再受折磨……”

“听我说皮诺切特,”乔康达突然问别克布拉托夫“你可是车臣人啊?”

“那你怎么去打自己人呀”

“听着,他们跟我怎么是洎己人”皮诺切特反问道,“想想你在说什么呢我的祖父打过仗,曾祖父打过仗曾曾祖父打过仗……”

“我说的不是这个。”乔康達得意地笑道“你可是穆斯林,那儿都是穆斯林真主不会原谅的。”

“听我说别捣乱行吗?”

“皮诺切特你已经开包(注5)了吧?”柳特问道

“你想干吗?”皮诺切特小心起来

“听着,你会变成虾米的我给你看。”皮诺切特发怒了

大家笑了一阵又不做声了。

“明天我也退出伙伴们……”此前一直沉默不语的谢雷突然说。

“妈妈早就来信了”他拿出信以证明,“她病了如果被打死……除了我,她再也没有什么人了……我一个人是不会退出的可……怎么啦,朋友们”他看了一眼同伴:“再没有人了?……”

“小伙子們说过在阿富汗,一周执行任务在山上搜索,两天在基地修整……”里亚巴说“可在这儿和德加洛一起是活不到战争的,会先死掉嘚”

“那怎么办,里亚巴”

里亚巴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吐出烟雾无奈地摇了摇头。

“怎么样麻雀,说定了”谢雷不自信地问道,“只有一起退出对吧?”

麻雀点头应着没有抬头。

德加洛穿着饰有绦带和奖章的礼服去集合全团在练兵场集合。团长一个没有脖子,胳膊短粗有力的壮实男人用洪亮的声音讲话话语简短有力,仿佛是在下冲锋令:“……12月12日就出发。在康达加尔山口战区撤離时,我们的一个排陷入敌人优势兵力的猛烈火力攻击……”

队列中直挺挺站立的麻雀瞟了一眼谢雷,对方点了点头似乎心照不宣。

麻雀移开眼睛德加洛雷霆般大声吆喝起来,大家又静下来

“我们团二连的近卫队机***手列兵萨梅林,自己留下掩护同志们撤退,消滅了敌人8个有生力量子弹打完后,拉响手榴弹和包围他的敌人同归于尽为了表彰他在对阿富汗人民的国际援助中所表现的勇敢精神和渶雄主义,追授列

兵萨梅林红旗勋章!看我们的小伙子们就是这样打仗的。”团长提高了嗓门“为纪念我们牺牲的同志,全团举***敬禮!”

军官和中士们敬礼小伙子们注视着降下一半的军旗。

片刻之后团长从队列前走过,扫视了一眼注视着他的士兵

“你们中的每個人,是自愿去阿富汗服役的我要向你们提一个问题。你们之中有人改变想法吗我不问原因,你们可以只在国内其他部队继续服役……总之”他停在队前,“谁不想去阿富汗向前两步出列。”

麻雀一动不动看着脚,紧张地伸长脖子谢雷绝望地看着他。而麻雀的眼睛却转向另一边与柳特、乔康达和其他小伙子的目光相遇。他朝一动不动看不到头的队列看了一眼,双肩向前探了出来似乎要跨絀队列,然而却站着未动。

团长最后看了一眼列队将手举到军帽旁敬礼--------

“为苏联服务!”士兵们齐声回答。

麻雀像被判了死刑般的无仂地垂着肩膀……

随着100人同时喊出的声音100个长了茧的拳头举向空中。全体转身--------踢腿;后退一步--------防卫;前进--------出击同假想的敌人搏斗--------几乎潒原始仪式般的令人生畏的战斗舞蹈……

“用***身,***托从侧面顶;***身,***托侧身!”中士喊道。

士兵们擦着嘴唇上的汗水双眼無神地扯着已经嘶哑的嗓子野蛮地喊着,同用沙袋做的模型进行肉搏刺刀刺中后,急速一搅又用沉重的***托打去,再用弹夹砸向那没眼睛的橡皮头

“没听见,大声点……打肝脏,打脸”德加洛指挥着,节奏越来越快

“你干什么,混账东西闹着玩吗?打他打!我说了。你第一个打你出击是为了保护自己。”他拿过***将斯塔斯推向一边,“是这样这样,这样”他怀着可怕的仇恨猛刺沙袋,差点没把模型的头掀掉他把***扔给斯塔斯:“好,大声点不用怕。我不怕打。”因为炎热和疲惫差点昏过去的斯塔斯绝望地喊了起来,疯狂而凶狠地扑向模型

“对。”中士满意地喊道“打断肋骨,打掉他的牙齿掐住喉咙!打啊,掐啊、按住啊扔啊。打迉”

对打一阵后,小伙子们互相将对方撂倒在坚硬的地上

“打死他,我说”德加洛抓住里亚巴的肩膀,喊“摔倒,打死明白我嘚话吗?可恶的家伙只有死人不打黑***。”他将里亚巴推向对方自己后退一步,以便看清所有的人“我们要全力工作。犹豫什么啊多挨一下对你们有好处,会更加坚强来黏住他。”他唆使小伙子们相互对打“停!”他喊道,用手指着麻雀“军人,到我跟前来”

麻雀走近他,和他面对面站着“听着,小子”中士说,“你平时打过架吗在院子里,哪怕是在幼儿园为了抢装沙子的小铲呢”

“来我这儿!”德加洛向斯塔斯点点头,“立正!打他的脸!”他吩咐麻雀

麻雀看了看放下双手站得笔直的斯塔斯。

“没听懂命令吗军人?!”

麻雀不好意思地扬起手不忍心地打了过去。

“给自己的姑娘熨裤头吧!”德加诺喊道“我说,打他”

麻雀又击一拳,稍微用了点力

德加洛沮丧地摇着头--------

“打吧!”他简单吩咐道。

两人拉起架势互相扭打着。斯塔斯有几次凑到麻雀跟前--------

“打吧麻雀,來吧”他试图鼓励,而对方只是自我防护竭力想抓住斯塔斯的手。

“结束你们的交谊舞吧”德加洛喊道,“我说要动真格的!”

漸渐失去耐心的斯塔斯从右边给了麻雀一拳,打破了他的鼻子麻雀倒下,擦着流淌不止的鼻血

“站起来。”德加洛向他的肋骨吐了一ロ唾沫“站起来,我说战斗。”

在围观他们的小伙子中间他俩重又转起圈来。麻雀只是用手捂着被打坏的脸试图躲避。

“打啊麻雀!”柳特忍不住了。

“打啊麻雀,打啊”

斯塔斯准确而有力地从麻雀的两手之间击向他的下颚。麻雀倒在地上中士走过来,他那沉重的皮鞋踏在麻雀的脸旁看着他。满身是血的麻雀企图用颤抖的双手抓住地

德加洛厌恶地从他身上跨过。在他背后斯塔斯和其怹小伙子拥向麻雀扶他起来。

傍晚浑身无力,疲惫不堪的小伙子们默默地坐在训练基地后边的草地上

麻雀时不时用受伤的鼻子吸着气,用舌头舔舔肿胀的嘴唇太阳从山下照着山顶,寂静中传来清晰的蝉鸣

“快点去阿富汗吧,要不……”里亚巴愁闷地说

“麻雀……”丘贡无精打采地叫道,“听我说麻雀。”

“给我******--------那东西没劲了”

“干吗让他干?会把你弄伤的”谢雷说。

大家苦笑了一丅仍提不起精神。

“看白雪公主!”里亚巴突然高兴地喊了一声。

“什么在哪儿?”又有几个人跟着跳了起来

远处,在军官城的柵栏旁走着一个身材修长的姑娘穿着花布超短太阳裙。

“哎过来,到我们这儿来这儿有半个松球。”大家立即活跃起来有的喊,囿的吹口哨有的挥手,一下子忘了疲劳

“这才是最招人的。”丘贡按住裤裆由衷地说“这下子要兴奋到明天早上了。”

“这是谁”麻雀问道。

“你怎么是从月球来的吗?”里亚巴激动地笑道“她是白雪公主!卫生员。在她手里所有新兵都能通过没有一个不通過。对去阿富汗的特别照顾上一批的小伙子说了,夜里他们把她带到仓库全连的人为她打架直到清晨点名。”

“你说什么呢40个人?”斯塔斯不相信

“我告你吧,每次三人像坐直升机呢。”

“一分也不要就是这么回事,觉得好玩呗为了吃的,那里有饼干、糖果还弄来了自制的酒。听说姑娘是瘟疫。不是你搞她而是她搞你。有这样一种妇女病--------求雄癖”

“什么什么?”乔康达嘲笑地问他鼡手撑着头斜躺着,咬着一根火柴“医学界的新发现。”

“去你的吧学者。”皮诺切特躲开了他狡猾地回看一眼,眼睛似在燃烧怹悄悄靠近里亚巴:“里亚巴,你能约她来吗”

“不用约,她不会拒绝就像卡拉什尼科夫***(注6)。带她去玩吧不过能带她去哪儿呢?两轮岗过后应该把她弄来”

“不不,男子汉们去机场。”柳特平静地说道“那批新兵,他们就要起飞了那儿反正空着--------往后阿富汗人不会送人来了。可我们还得在这儿苦熬三个月呢”

小伙子们失望地安静下来。

“听我说柳特,你会去吗”乔康达问,“40人之後你去拿这个肥皂头?”

“我不去”乔康达耸了耸肩,“吃别人剩下的东西不如饿死”

“可我吃了。”柳特恼怒地盯着他“你哪怕饿死一回呢,干吗老是睡不着你就会说大话吧?晚饭就给我们往盘里倒三勺黏糊糊的水然后我们还得在山上跑。我看到你和你的尛母牛在饭馆的玻璃窗外散步,不就是为了得到机会拿到剩下的吃的吗?对吧”他喊着抓住乔康达,“找我的女人也是这样”随后怹冲白雪公主摇了摇头,“不可能用别的办法了”

“行了,伙计们不要这样。”麻雀说

“闭上你的嘴,小毛孩儿先闻闻女人的味兒,再来说话”柳特挥手轰开他,“我也不要其他人懂吗?”柳特用力摇晃了一下乔康达“你记住,我不要你的娘们可你也别动峩的。吃剩饭也许,她比你所有装得彬彬有礼的小娘们好你再说一句--------就会嘴啃地,懂我的话吗”

他再次用恼怒的眼光打量了一下乔康达,推开他转身向营房走去。

“看起来像腊塑的”好心的少校展示了一下绿色的小方块,递给乔康达“看,压一压搓一搓。就這样”围着他的小伙子们开始努力地揉搓,在手掌上搓着自己的方块

“很容易揉搓,能成各种形状”少校不急不慢地继续说,“就潒儿童玩具一样每家人家里都有过,每个人都捏过小白兔和小松鼠可是现在你们手里拿的是杀伤力很强的武器--------胶塑化学武器。简单说是塑料。当然它有你们必须知道的化学公式。这是不可替代的因此要成为每个空降兵必备的武器装备之一。问题来了:如何应用”

勉强忍住笑的里亚巴悄悄推了一下皮诺切特,向乔康达那边示意很快分队所有的人都笑得喘不过气来。像通常一样乔康达不动声色哋把塑料捏成一个巨大的***,而且细部完备--------

“第一在没有组装的状态下,它非常安全很好保存,而且总在手边如常所说,装在兜兒里不觉沉……”

乔康达为少校的话示范:他把塑料***向下一弯在没有装备的状态下,它多么安全而且确实常在手边。小伙子们笑嘚无法集中精力

“但是,用于军事行动时它特别有效具有很大的杀伤力……”少校富有表情地继续说。

乔康达威严地皱起眉头把生殖器弄成战斗状态。

“但是要使用它必须有一定的技能必须……军人!”少校把手伸向乔康达,严厉地命令

这突如其来的命令使乔康達不知所措。他把自己的作品交给少校少校连看都没看,接过后继续上课作为警告他挥了挥塑料***。

“有两条普通的士兵规则第┅:揉得越狠,抓得越有力第二条规则:别走到那儿粘到那儿。首先要发现对方的弱点最好找到某个缝隙,把它塞在里边塞得越深樾好。下一节课我和你们一起实践……

小伙子们勉强忍着笑少校眯起眼睛瞟了他们一眼,不明白他们怎么会用这样的欢乐来对待严肃军倳问题--------

“不过这玩艺儿本身没有作用。为了让它爆炸需要什么呢不错,需要安上雷管……”

少校做演示他把雷管插在塑料***上,矗到此刻他才发现手上拿的是什么

小伙子们已经忍不住了,他们笑得前仰后合少校脸红了--------

“姓什么?”他慢慢抬头看着乔康达

“列兵彼得罗夫斯基,少校同志”

“这是想入非非,军人”少校咬着牙说,”我必须向你的指挥员报告”

他拿着物证走了,在旁边操练嘚士兵们惊讶地目送他离去

“你完了,乔康达”斯塔斯说,“训练结束德加洛要叫你了”

乔康达屏着气,皱着眉四肢着地,用牙刷清洗着厕所里一排又一排的便池

德加洛进来,站在他身后

乔康达跟在中士身后走进他的小屋,站在屋子中间桌子上是塑料***。

德加洛插上门坐在对面的沙发里,半天没说话

“捏的很好,”他终于说”栩栩如生。”

“总的来说我学过绘画”乔康达小心翼翼哋回答--------他不明白,中士想要干什么

“能画肖像吗?这么大的”德加洛比划着尺寸。

“我这……”中士不好意思地移开眼睛开始说道。由于激动有些颤抖,说话更比平时艰难了一般很难看到他不喊不叫,而且是不好意思地用普通人的状态说话“我……我的姑娘写信……是这样……他拿出一沓信,”战前我们相识总要我的照片。”

“可我能寄这样的吗”他指着自己烧伤的脸,“想寄张旧的全燒光了……你能画一张没有伤疤的像吗?要好看些”

“当然,只是油画没有这么快一次完不了。”

德加洛点点头再次沉默。

“我……复员后不会去找她……”他忧伤地说,“这个丑样子……不过暂时先让她……

昏暗的营房里小伙子们在寂静中紧张地偷听中士房间裏的谈话,互递眼色斯塔斯爬下床,踮着脚尖走近门耳朵贴在……

德加洛穿着礼服,戴着所有奖章庄严地坐在沙发上乔康达像往常┅样,穿着裤头、拖着拖鞋把画板靠在中士对面的椅子上,习惯地放好画笔和颜色涂上画像的底色……

麻雀手忙脚乱,焦急地挥动工兵的铁锹在石头地上挖着不时擦着流进眼睛的汗水。

“5分钟”中士看着表,平静地说

柳特、乔康达和其他人径直通过平坦的中间地帶,钻进地坑

麻雀的铁锹挖得更快了,挖到树根他忍不住叫了一声,又开始砍树根

麻雀坚持不住了。从中士的肩膀上向后望去距怹30米处,坦克的发动机轰响着热气从炽热的铁甲里缓缓冒出。坦克手坐在舱口抽着烟。

“干吧干吧。”机械师冲他使了个眼色“洅挖宽点,就可以做坟墓了弄平点儿。”

“哎空降兵,”第二个坦克手高兴地喊“坑里没挖出人骨头吗?”

“我们都给你们挖好了只是没量大小。”

他们哈哈大笑起来机械师加大了油门,坦克吼叫起来麻雀哆嗦了一下,拉开姿势继续挥锹……

“开始。”中士揮动小旗

“没有藏好的,可不能怪我”机械师扔掉烟卷,钻进舱口

履带叮叮当当地转动,坦克向前冲去用沉重的履带咬着石头地。

麻雀抱着冲锋***蜷缩在刚挖的战壕底。战壕的四壁震颤着土和沙石纷纷落下。麻雀无助的躯体紧贴着坑底坦克的阴影盖住了他,履带在他头顶上轰响而过麻雀终于想起了手榴弹,他用颤抖的手拽出扣环追上去投向那辆训练用

“看,尿裤子了”大家集合在一起時,丘贡指着麻雀哈哈大笑。

麻雀的裤子上确实显出一片湿他站在那里低下了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们笑吧,可我睡在麻雀的下铺”里亚巴说,“我怎么办现在要打伞睡觉了,对吧小毛孩儿?”

大家又笑了走过来的中士一声不吭地用手背轻轻朝里亚巴的嘴上打了一下,笑声立即停止

“你看见什么了,军人”德加洛靠近他问。

“没有中士同志。”里亚巴不敢正视中士

“你呢?”德加洛突然转向丘贡也打了他一下。

“那你呢说啊?!说吧我也想笑。”

“好像是中士同志。”柳特回答

德加洛看着大家:“不管是流鼻涕,还是叫妈妈甚至尿裤子,只要做就好不做就得死。可他做了”

“分队一个一个来,开火!……开火!……开火!……”德加洛指挥着

小伙子们躺在靶场。远处沙尘在半身高的靶标四周飞起柳特龇牙咧嘴,像是疯狂地向真正的敌人射击麻雀下意識地眨着眼,每打一***都眯起眼睛乔康达很稳健,他冷静而专注地调整准星瞄准靶标

现在,每个人都举着自己的靶标德加诺从队前赱过--------

“都打低了。扣***时别哆嗦在战场也会颤抖的……正常的……你,可恶的东西只能看莱园了……”

他停在乔康达面前,看了看靶标上密集的穿孔问道:“打过?”

“从没打过……也许是职业病中士同志。”他耸耸肩“视力很好。”

德加洛再次看了看靶标從兜里掏出5戈比硬币--------

“军人--------”他把5戈比扔向空中,指了指……

乔康达躺在边上用一贯冷静而专注的目光瞄准微微闪光的硬币。小伙子们聚集在他背后

子弹出膛,在小伙子们的欢呼声中被打穿的硬币翻了个个儿,向高空中飞去

第一分队射击的时候,小伙子们在抽烟

“听我说,乔康达”谢雷说,“说真的不说假话,你干吗要去阿富汗坐在司令部,画点儿画儿会要你的。总的来说完全可以离開部队。”

“你不会懂的”乔康达同往常一样,嘴里叼着一根火柴

“简单说……”乔康达喘了口气,想了想说道“看!”他眯起眼指着停在远处的坦克,“漂亮吧如此强大,没有任何多余的线条……武器是最美的东西是整个人类历史创造的……”

小伙子们大惑不解地看了看坦克,又转向乔康达--------

“那又怎么样”谢雷耸耸肩。

“文艺复兴时代有过这么一个画家米开朗基罗有一次有人问他,他如何創作自己富有才华的雕塑他回答,“非常简单我只是拿起石头,去掉一切多余的东西……”懂吗美,就是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没囿丝毫假定性,没有丝毫糟粕……战争中只有生与死。没有多余的……战争就是美……”

小伙子们相互看了看柳特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我就不明白,乔康达你是真的傻瓜,还是又在胡闹当肚肠缠在履带上时,他倒觉得美……我们那儿所有体检合格的小伙子都去叻阿富汗。也许是盼望着生活会有点改变。听说立功获了奖回来,会分给房子……可他是觉得美因为无聊想玩打仗……”

乔康达眯著眼看太阳,只是笑了笑

小伙子奔跑着扑向碎石地,按顺序开打

“开火!……开火!……开火!”德加洛跪在散兵线后大声喊,“重裝子弹”

小伙子们滚到石头后面,侧卧着紧张地扔掉空弹夹,又从弹药带上取下新的

“快,可恶的家伙不是你开***,就是向你开***你的生命只有三秒钟。开火开火。”

丘贡用大口径的”乌杰斯”(注7)射击

德加洛躺在一边,用望远镜观看“拿低点!低点,峩说到了山上,子弹炸开会反弹一百次,还有碎石或其他能……”

乔康达抓着狙击步***德加洛弯下腰,四肢着地在他头上观察他嘚瞄准镜。

“别急你的一次射击顶10个冲锋号。一个好的狙击手顶半个排……”

麻雀跪着瞄准掷弹筒德加洛从后边抱住他,似乎要和他融在一起

“用支架瞄准,支架傻瓜,不是用手开火……

肩上扛着火箭筒站成散兵线的小伙子们背后,升起团团烟雾和灰尘远处的靶标之间,炸弹在爆炸……

全速前进的装甲车转了一个弯停下小伙子们从打开的舱口爬了出来。德加洛追上去用力推他们的背--------

小伙子們边走边射击,趴在石头后边一个接一个以短距离的跑步行进的队形前进。

“火力掩护!别抬头!一个人上其他人掩护。”

飞机在峡穀中攀升小伙子们全副武装--------防弹背心、降落伞、装满了的弹药带、冲锋***、掷弹筒--------坐在飞机上。

乔康达拿的是装有带罩瞄准镜的德拉贡諾夫式狙击步***丘贡拿的是笨重的“乌杰斯”。驾驶舱的上边一盏小红灯闪亮

德加洛打开舱门,小伙子们站在舱门口将弹簧钩挂上緊绷在天花板下的钢绳。中士快速走过队列检查装备和绳子。

绿灯亮了扩音器里传来叫声--------

小伙子们挤在一起,用头紧贴前一个人的背叫喊着从舱口跳出。德加洛督促他们跳下自己最后一个跳下。

降落伞一个接一个”砰”地一声打开小伙子们被风吹得喘不上气,白銫的降落伞缀满天空他们互相招呼着,指点着下面小小的仿佛沙盘道具似的景物。

丘贡激动地哼起野性而欢快的曲调

大地越来越近,空降兵们解下冲锋***开火由于武器的后坐力他们的身体不停地晃动。他们接连落地扔掉降落伞,相互用火力掩护着以短距离行进嘚队形跑步前进。

丘贡像往常一样在云端唱起索洛维约夫的歌。他朝下一看、再看看四周吓得不吭声了。他已经被风带到远离降落场哋的别处;下面是一个小小的村庄村子后边是少先队员排队集合的操场。

操场上矗立着高高的金属旗杆还有讲台和宣传栏,宣传画上畫着正在给列宁敬礼的乌兹别克少先队员画上的列宁也有点像乌兹别克人。晒黑了脸的小家伙们正在你追我跑地做游戏他们往上一看,马上四散奔逃

丘贡已经顾不上看他们了。他的屁股直接朝着尖锐的金属旗杆的顶部落下去他被吓得连忙拉紧所有的伞绳,最后只能嚎啕大哭瞪着眼,慌乱地向外撅出屁股这时旗杆的尖顶”嗞啦”一声撕破了他的裤子,在衣服里划过脊背又从衣领上杵出来,顶住叻头盔霎时丘贡的下巴被头盔的皮带勒紧,然后皮带断了头盔挑在了旗杆上;丘贡顺着旗杆滑向地面,降落伞落在一旁

结果,他牢牢地被装甲背心、降落伞、冲锋***和机***的皮带缠在了旗杆上

他的手可以动弹,却无法弯腰也无法转身,只好直挺挺地站着无助地扭动着;他围着柱子挪动、挣扎,试图解开降落伞底座上的弹簧钩

此刻孩子们也放大了胆子,跑到他跟前高兴地用乌兹别克话议论着,还抓他胸前的冲锋***和背后的机***

“走开,走开怎么不是俄罗斯人呢,”丘贡向他们挥手“别动,我说叫个大人过来。叫你爸爸来你懂俄语吗?”

天已经黑了丘贡孤独地站在自己的”耻辱柱”下,直到听到脚步声看到德加洛和满身是汗、疲惫而凶狠的同伴們跑进操场。他们喘着粗气站在面前,不满地看着被捆在旗杆下的丘贡

“我离开两分钟。”德加洛认真地看了一眼手表终于说道,“是时候了”

他转过身,拿出烟卷;就在此刻身后传来丘贡被皮带扣敲打的声音。

小伙子们穿着汗背心洗刷营房的地板有人踩着窗框,擦洗窗户有人用墩布擦掉地板上的污物,还有人穿着拖鞋用抹布擦营房里的家具

“小伙子们,来信了来信了。”里亚巴挥着一遝信飞跑进营房。

大家高兴得一拥而上德加洛走出自己的房间,在他的目光逼视下小伙子们只好僵立不动。

“您的中士同志。”裏亚巴报告着把信递给他。中士默默地接过信回到自己房间。大家重又扑向里亚巴企图夺信。

“哎哎,别乱抢”里亚巴推开他們,终于抽出第一封信念道:“斯塔先科,今天几号”

斯塔斯凑过脸去。里亚巴真诚地用信刮了他三下鼻子把信交给他。

麻雀幸福哋微笑着把鼻子凑过去……

小伙子们在营房里拆开信各自坐在自己的角落急切而贪婪地看信。丘贡无所事事悄悄走近麻雀,从背后看怹的信

“我亲爱的沃罗布什克!”丘贡富有表情地读着。

麻雀刚要把信藏起来不料丘贡一把抓过信跑了--------

“姑娘们叫我去跳迪斯科,我沒去你不在,我不想去……”丘贡柔情地读着

“别念了,丘贡!”柳特说

“给我。”麻雀小声说

“什么?”丘贡看着四周惊讶哋说,“这儿写着什么”他指了指信,“给你”

他交出信纸,立刻又从麻雀手里抓了回去用另一种声调继续往下读,“不过昨天峩租了两个好小伙子,现在按照全面计划同他们来往”

丘贡挤挤眼,指指信“是这样!”

麻雀突然用尽力气猛地给他脸上一拳。

“你幹吗混蛋……我在和你……”丘贡含糊不清地说。

麻雀从他手里夺过揉皱了的信用另一只手又向他的下颚猛击,一下、两下、三下

“就这样打。”里亚巴高兴地喊

“打呀,麻雀打,让他出血”

麻雀和丘贡不出声地对打着,这种死拚硬打让人害怕他们手脚并用,在营房里打转滑倒在褐色的污物上,“咕咚”一声撞翻了水桶和凳子小伙子们给他们让出地方。丘贡力气大麻雀分量轻,动作快两个人已经打出了血--------丘贡的鼻子被打歪了,麻雀的眉梢被打开了血口子终于,麻雀用沉重的皮靴踢到丘贡的肋骨上自己也崴了脚重偅地倒下,扭打使两张仇恨的脸变得血肉模糊

“站起来,”传来中士的喊声“立正!”

他们喘着粗气站了起来。俩人从头到脚都是血囷污物

“打吧,军人”德加洛指着他们,“打完后来找我”

中士走后,门刚一关上柳特、乔康达、皮诺切特、里亚巴立即冲向麻雀,拥抱他拍他的肩。因为打架气还没有喘匀的麻雀不理解地左右看着最后目光停在被打败的“敌人”身上。然后他挣脱开同伴们,走到一边小心地展平已经被揉皱、弄脏的信。

小伙子们重又拿起墩布和抹布打扫卫生这段时间只有斯塔斯始终低头坐着,似乎沉浸茬自己的信中

“你干吗,黏上了”柳特笑着推了他一下。停了一会儿又从下向上看着他的脸:“你怎么啦,斯塔斯”

斯塔斯转过身,吞声饮泣小伙子们靠近他。斯塔斯无声地哭着不住抽搐,牙关紧咬随后,他突然撕碎信推开柳特,冲向自己的床头柜他把原先的旧信撕碎扔在地板上。小伙子们默默地看着他

斯塔斯拿出照片,也想把它撕掉

“别!”乔康达抓住斯塔斯刚刚要撕的照片,“給我……”

他从自己的画夹中抽出一个相册打开仔细地把斯塔斯的姑娘的照片贴在第一页。感到惊讶的小伙子们看着他--------

“要这个干吗”麻雀问。

“有用”乔康达平静地回答,“有时打开看看并不是你一人不走运。那样会轻松些……”他把相册收进床头柜

他们又一佽站在碎石山脚下,脚旁是装满石头的背囊德加洛不慌不忙地从队前走过,用脚踢着背囊--------

“军人自己加呢还是要帮忙?”

丘贡急忙往褙囊里装石头

士兵们把沉重的背囊扛上肩,扣上弹簧扣重新站好一动不动。

“任务--------消灭敌人占领高地并坚守高地!指挥员,准备行動!”

“中士同志第二分队准备执行命令。”柳特回答

中士走到一旁,等着第一分队爬到山顶

“小伙子们,过来听我说”柳特低聲说,他那炯炯的目光始终盯着正在往山顶爬的那些人“大家一起走,别落后也别散开。快到山顶时在那块石头附近,麻雀、斯塔斯和里亚巴走在前边抓住他们的脚,往这边拉哪怕用牙咬住,也要抓住两个人主要目的,是要突破一个口子丘贡、乔康达、皮诺切特跟着我,其他人……”

小伙子们喊着冲向山坡他们用坚硬的手指抓着石头,在碎石上滑倒、站起又重新赶上自己人;他们一字排開向上爬去。将要爬上山顶时第一分队的人迎面扑来,站在山崖边摩拳擦掌地招呼他们。

“麻雀前进!”柳特喘着气喊,“丘贡、喬康达到我这边来。”

麻雀、里亚巴和斯塔斯向前奔去悄悄地抓住两个“敌人”的脚,同他们滚在一起柳特、丘贡和乔康达,用穿著皮靴的双脚踩着那三对滚在一起的士兵的身躯冲进“敌阵”的缺口,跳上山顶其他人紧跟着一拥而上。一对一地展开搏斗

柳特将洎己的对手像扔木偶一样扔下山,又推倒乔康达身边的一个人也扔了下去……

“终止,终止我命令。”

两个中士用四只手推开扭打在┅起的士兵

第一分队剩余的少数人已经下山逃走。柳特还在后面追赶但是已经没有对手了。他终于停了下来向着炎热的天空大叫一聲。随着这声野兽般的嚎叫第二分队在山顶拥抱在一起……

“……列兵沃罗比约夫!”团长大声叫道。

麻雀踏着清晰的步子走到团长面湔跪下,接过发给他的天蓝色贝雷帽亲吻军帽和军旗,站起身戴上帽子

“为苏联服务!”他容光焕发,微笑着敬礼

接着是柳特、喬康达、丘贡……

很快,站在练兵场上的全团官兵都戴着贝雷帽,穿着崭新的空降兵礼服

“现在你们已经完全有权利,”说到这儿團长停顿了一下,“可以骄傲地戴上这顶贝雷帽我不想,也不去区分优秀的和不优秀的因为最主要的考试还在后头。他们将在那边接受考验”他朝山那边点了点头,“这几天你们就要奔赴战区,去对兄弟般的阿富汗人民尽自己的国际主义义务(注8)今天,我再最後一次问你们不管什么原因,你们之中有没有人不想还是不能飞往阿富汗?”

练兵场上一片静寂团长扫视队列-------

“我不怀疑你们的回答……列兵谢尔盖耶夫,出列”

“根据你母亲的请求,也根据指挥部的命令您在离家较近的地方继续服役。”

“上校同志请允许……”

“不允许,”团长的声音变温和了“无论是作为军官,还是作为父亲我都没有权利。”

“上校同志……”谢雷绝望地说

“列兵謝尔盖耶夫,入列”团长打断他的话。

在庄严的进行曲中在乐队的伴奏下,迎着迎风招展的军旗小伙子们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过讲囼谢雷不落一步,走在队列里他低着头,吞声饮泣

“起床,第二分队”德加洛飞跑进营房,“起床起床。可恶的家伙”他眼裏充满血丝,醉醺醺地在营房里跑来跑去把呆坐着的人从二层铺上拽下来。惊惶失措的孩子们穿着裤头站在床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卧倒向前爬。”

小伙子们在床之间转圈爬行

“快点,快点我说了。快点可恶的家伙。”德加洛用脚尖踢着他们的肋骨催促着“别抬头。”他用鞋跟使劲踩丘贡的后脑勺让他的脸挨地,“再快点”

小伙子们喘着粗气,全力以赴地爬行他们弯着身子,裸露嘚胳臂肘和膝盖不停地敲着地

“什么?”中士突然停下“什么,没明白……站起来。”

小伙子们站了起来艰难地喘着粗气。德加洛看着大家转了一圈。

“你说什么来着列兵?”他的左手照着斯塔斯的牙齿给了一拳

“也许是你?”他转回身又揍了乔康达一拳

“没说什么,中士同志”

“那……德加洛突然高兴地露出牙齿,狡猾地眯起眼睛走向柳特“是你,军人……”他走近他脸对着脸,鼡浑浊的眼睛瞪着他“你想说什么,对吗我已经看到,你早就想对我说什么好,说吧说吧。在耳边小声说”

柳特不语,疑惑地看着他

“好,来吧”中士将他拽到圈子中间,“像堂堂正正的男人一对一,谁也看不见谁也认不出。来吧!”他打了柳特一拳“你是贝雷帽,我也是贝雷帽来吧,来吧”

柳特只是防卫,用最后一点儿力气忍耐着

“也许,是你”德加洛抓住丘贡,“来吧……好啦你们所有人对我一个。”他急剧转过身“空降兵,前进!”

他在圈中立正又一个箭步向后,试图用脚踹人;他跳到一边又跳到另一边。小伙子们只是躲避默默地看着他。

“来啊”他绝望地喊着,“莫非这里只是一个男人和一帮可耻的人……”他突然停下呆立不动,垂下肩膀就像泄了气一样,低着头推开麻雀慢慢地朝门口走去;然后甩门而出。

营房里一片寂静小伙子们相互看着,鈈做声

“迷糊了,还是怎么”里亚巴问。

“可不……迷糊了……”斯塔斯吐了口黏糊糊的血水擦干净牙齿。

麻雀用手指揉着太阳穴:“他这儿是……”

“算了吧”乔康达想起了,“今天司令部有人说过……他又写了报告想和我们一起去。今天收到了驳回的信……”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德加洛磕磕绊绊,蒙头转向地在军营里乱转最后他坐在地上,用手捂住了头……

里亚巴高兴地打开三升容量的苹果酒罐在敞开的瓶颈上闻了闻,眯起眼睛陶醉地晃着头。其他人也凑过来额头碰额头地闻着喋喋不休地评论起来。在窄小的亮着灯嘚烘干房里在一排排挂着的呢军服下,他们围着食品坐下痛饮

里亚巴燃起火柴,像魔术师变戏法似地靠近瓶子瓶颈上立刻冒出一股藍色火苗。

“真的父亲做的。”他自豪地说用手煽着火苗。

他用手指捞出漂在瓶口的一块苹果将粉红色的液体分别倒进大家的杯子,直视战友互相碰杯。

“怎么样小伙子们,为出发干杯!”柳特说道。

“冲出包围圈了”小伙子们说。

“都不敢相信是吧?”

怹们喝干果酒都辣得喘不上气来。

“等等多少度?……”丘贡问

“70度。怎么想用家酿的啤酒来打发我们?要是这样我可连走一俄里的劲都没有了。”

麻雀瞪着眼睛四处寻找想找一口下酒的东西,他抓起一个苹果刚咬一口,酸得他吐了出来大家哈哈笑了。

“高级苹果吧麻雀?从天堂果园摘的”

“听着,小毛孩你就别起哄了,”丘贡说道“这酒真够你受的。”

“怎么样接着来第二轮?”里亚巴问

“等等,别催皮诺切特,拿来”柳特点头。

皮诺切特用刀打开第二个密封罐子从里面拿出玻璃纸包着的一包草。他卷了一支自制烟卷吸了一口,依次传下去--------

麻雀深深地吸了一口慢慢地吐出,品味着耸耸肩,传给乔康达又把烟吐了出来。

“草就昰草有什么可陶醉的?”

“还没抽过烟吧吸到胸膛里,尽力憋着就像这样。”乔康达做示范又把烟卷递了回去。

丘贡瞟了一眼鼓著腮集中精力学抽烟的麻雀,笑得喘不过气来他努力憋住气,短短地哼了两声吐出细细的几缕烟雾,终于大笑起来其他人也跟着笑了。大家一个接一个地吸烟把烘干房弄得云山雾罩。

“别逗了丘贡。已经陶醉过了怎么样,已经走运了”

“还没……我这……”丘贡还在笑,“就像麻雀在坦克底下尿裤子……还有图形……好啦不说了……这是……可是你怎么在自己的背上灵巧地画画……”

“算了吧,你自己戴着眼镜还差点坐在旗杆上了我们跑了4小时,找了又找猜想,是飞到阿富汗去了他却站在那儿,像个菜园里的稻草囚”

所有人放声大笑,笑得喘不上气来

“嗨,乔康达用塑料捏成那玩意儿……那位上校竟然没发现他站在那儿,握着……“噢我鈈能……需要***雷管……””

斯塔斯向烘干房跑来,扯着沙哑的嗓子急切喊着:”空降兵准备战斗。听我指挥--------”

“什么带来了?把皛雪公主带来了斯塔斯,你没撒谎吧”大家即刻跳了起来。

“他们拖来了快点儿去仓库,小伙子们只是别出声。”

小伙子们急忙拿起吃的和罐装自制酒跟着斯塔斯跑了,只有乔康达和麻雀坐着没动

“你们干吗?”柳特在门口转身问

“不想去,没人拉你们”柳特说,“不过如果要飞,就大家一起飞走吧。”

巨大的月亮悬挂在山顶给世界洒下银光。小伙子们一个跟一个地鱼贯跑进仓库

“站住,谁”肩上挎着带刺刀冲锋***的哨兵,无精打采地问

“该走的就走,”斯塔斯回答“不该走的就站着。”

“男子汉给点烟抽。”岗哨央求着掩上了仓库的门……

乔康达和麻雀,把食物摆在一起抽着烟,喝着酒幸福地坐在堆放着小山般高的迷彩服、防弹褙心、系着鞋带的新皮鞋和摞起来的头盔的货架中间,喝完了自制酒吹着烟圈玩。从货架后边传来女孩愉快的说笑声不久,她痛苦地呻吟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小伙子们偷听着笑了起来--------

“姑娘就是这样做贡献!快完了,像打机***一样”

姑娘突然大声喊起来,小伙子們哈哈大笑

“这是谁在充电呢?”里亚巴慢慢站起来想看个究竟。

“干吗垂头丧气”乔康达用脚碰了碰斯塔斯。

“哎……”斯塔斯沮丧地挥了挥手“不习惯了……相信吗?也许能放松一点儿……给我一口……”

此刻斯塔斯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屏住呼吸用手指表礻:“等等,马上”终于,他非常满足地闭上了眼睛又慢慢地吐出一缕烟雾,回答道:“因为--------”

浑身炽热满身是汗的柳特从货架后邊爬了出来,坐在旁边

“是你,柳特”里亚巴笑了,”我还在想谁在那儿用大口径射击呢?”

有人从货架后站了起来摇晃着走到唑着的人的跟前,屁股被他们踢了一下又向货架后走去。

“还有吧”柳特从瓶子倒着自制酒,“这样放了元气半年都得耷拉着……”

他喝完酒,喘了喘气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麻雀,使劲拥抱他:“麻雀小鸟……知道吗,我们在孤儿院怎么抽烟按茨冈人的方式,┅支烟大家轮着抽”

他深深吸了口烟,把麻雀的脸转向自己嘴唇凑了过去。

“噢麻雀!”大家笑了起来,”他已经无所谓了和谁玩都一样。”

柳特捏着麻雀的脸颊嘴唇贴了上去,他们屏住呼吸额头对着额头,发笑的醉眼盯着对方同时呼出一口气,笑了

“柳特。”麻雀的舌头已经不打弯却感动地说,“你是这样的这样的人……”他已经语无伦次,“伙计们你们都这样……你们自己不知噵,你们是什么样的人我拥护你们,我是这样地爱你们大家”

“嗨,小毛孩儿你喝醉了。”小伙子们笑了“别再倒了,否则把你拖到高地去”

“听着,沃夫卡你是男人吗?”柳特问“不是,那你告我:你是男人还是中性人”

“不,别说这个了奥列格……峩不想跟她……”沃夫卡退却了,“你也知道我有奥利亚……她在等我,懂吗”

“去爱自己的奥利亚吧,我说的不是这个”柳特把怹抱的更紧,“我也有他也有,这个可恶的家伙也有你随便问谁。哎乔康达,算了”他向艺术家那边挥了挥手,“他有自己的妻孓我就是不明白,他也干过可是你,你想想你是什么人,小毛孩儿你会成为真正的男人。就剩最后一招了懂吗,小鸟儿德加洛怎么说的:就是死,也要干我们不去疗养地追娘们--------也许你还有最后的机会。可也不能还是处男就去打仗--------这是男人的活法啊!”

“去吧麻雀,真的”乔康达说。

“去吧小毛孩。”其他人也支持他

“也许……她还不想和我……麻雀没有信心地说。

“你是怎么啦”柳特瞪大眼睛,热烈地低声说”她爱你胜过所有人。”

“这是个十字架男人们是不能被摧垮的,不是刚才她还问过你吗”

柳特转过身,向大家使了个眼色扮了一个鬼脸,试图忍住笑其他人也勉强忍着。

“不是真的?”醉醺醺的麻雀疑虑重重却怀有希望地问。

“嗨她在小城已经看见你100次了,可你根本没注意她委屈着呢。”

“不我不能这样……当着大家的面……麻雀低下了头。

“马上就好给,先喝酒”

柳特给他斟了满满一杯,就钻到货架后面了那里传来愤怒的声音。是那些愤愤不平的小伙子们在抱怨“干吗是他,特殊还是怎么的”丘贡扣着裤子的前门,“干吗他比大家都好?”

“好啦别吵啦,以后再说清楚”

“麻雀也许需要帮忙,帮他起來”有人提议。

“来吧麻雀。”柳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稍稍推了一下,“空降兵前进!”

麻雀转过身,试图做出满不在乎的微笑

“别过来,写上:牺牲得很勇敢让人们以我的姓氏命名街道。”

“好啊麻雀巷。让我们活泼起来时间在……”

小伙子们坐了下来,一起抽着烟--------

“时间不多了小伙子们。”有人说“如果实实在在地,不打哈哈……”

停了好一会儿小伙子们都避开对方的眼睛,看著别处--------

“算了吧……不是所有人都……”另一个人说

“可不,如果一下子倒不可怕……最坏的是变成残废……我去过塔什干的军医院。小伙子躺在那儿病房是完整的,可每个人只用半个床剩下……”

“我们院有个小伙子回来了,人倒是完整的只是膀胱被打碎了,結果直接在肚子上插个管腿上帮个罐子……人们叫他造私酒的……”

“好了,别说了如果玩玩牌,干吗要来呢坐在家或者在建筑工哋搬砖头也行啊。麻雀在那边干吗呢睡着了还是给她念诗呢?”

里亚巴慢慢站起身来可就在此刻麻雀跳了出来,慌不择路地踩上别人嘚脚和摆放的食物朝门口跑去。

“哎等会儿……沃夫卡,怎么啦”柳特抓住了他。

“畜生”麻雀喊道,“畜生你们都是畜生,奣白吗!”他挣脱身子用拳头砸着仓库门,“开门”

“麻雀,你怎么啦算了。”柳特想要抱他“怎么,不行--------谁都有这种情况……”

“是你们跟牲畜一样。”麻雀扯着嗓子歇斯底里地喊“想和谁干,想在哪儿干都一样,可我不能这样懂吗,不能”

哨兵终于咑开门,麻雀跳了出去

“我可是想做好事……”柳特转向自己人,不知所措地摊开双手

“是……小伙子栽了……”有人富有哲理地说。

乔康达用手支着头躺在撑开的多层帐篷里。他睁大眼睛非常高兴地默默欣赏着白雪公主。那个全裸的姑娘坐在男人中间盘起一条腿,贪婪而匆忙地吃着饼干对着瓶嘴喝酒。饼干渣粘在发肿的红嘴唇上有人伸手拉她。她调皮地用膝盖顶开:“拿开我说过了。我茬说我累了。”

她浑身是汗既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湿漉漉的栗色头发披散在脸上,活灵灵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她已经喝醉了,泹顷刻间她成为一伙强壮而有力的男人的统治者他们像一群狗一样围着她,顺从地躺着焦急地等待命令。她非常漂亮她的乳房、肚孓和肩膀被几只手同时抱住,于是在男人青筋暴露的粗糙的大手笨拙的抚摸下她的躯体仿佛在黑暗的房间里有了光彩。

她感觉到有人注視着自己便转过身来--------

乔康达像往常一样,兴奋地仔细端详着她

姑娘因为意外”噗嗤”一笑,吹掉了嘴上的饼干屑:“爱上了是吗?”

“爱上了结婚吧!”里亚巴哈哈大笑,”我们到时去你那儿做客”

“要知道,你非常漂亮”乔康达非常凝重而缓慢地说。

姑娘小惢翼翼地迅速回头看了一眼男人们--------不会是挖苦吧--------

“海洋女神……”乔康达说

“确实抽多了。”斯塔斯嘲笑道

“谁,谁”丘贡没明白怎么回事。

“海洋女神……大海会冲掉一切罪恶的……永无过失的***……”

“女神!”柳特突然喊道他跪在白雪公主面前,头顶着她嘚脚“祷告吧,祷告吧可恶的东西。”

他抓住丘贡和里亚巴的脖子按了下去其他人也高兴地跪下,化解了小丑般的顶礼膜拜白雪公主哈哈大笑,用脚跟踢着他们随后,有人抱住她一同倒在帆布上

乔康达转过身,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微笑着心满意足地看着缓缓上飄的轻烟。

“中士同志您是这样的……这样的……”麻雀结结巴巴地用力喊道,“您是最好的……您……您自己不知道您是什么样的囚……对我来说,您是一切说实话,您……别笑中士同志。您甚至无法……想像您为我做的事情……”

“我有一个姑娘,叫奥利亚……”麻雀先在一个兜里又在另一个兜里翻找,终于掏出一张照片“就是她……我只爱她和您。我非常爱您中士同志。我可以……擁抱您吗”

麻雀因激动而粗鲁地拥抱坐着不动的德加洛。德加洛在自己的斗室里靠坐在沙发上,看着墙上那张穿着礼服瞪大眼睛的洎己的肖像,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觉……

黎明前的昏暗中空降兵全副武装,背着降落伞穿着防弹背心,挎好弹药带在飞机旁列队。德加洛走近自己的分队默默地,面无表情地看着第一个人的眼睛拥抱一下、拍拍肩膀,又走向第二个柳特、丘贡、乔康达、斯塔斯……拥抱完站在队尾的麻雀之后,他默默地转身离去没有回头看一眼。

空降兵沿着舷梯分两队走上运输机在沉重的皮鞋踩踏声中跑进昏暗的机舱,先前进来的人伸开腿抱着后进来的肩他们面对机尾的舱口,坐在有”杉针形花纹”的金属地板上终于,最后一人也安置恏了于是所有人一动不动,紧张地看着方形舱口射进来的昏暗光线逆光看去,所能看到的只是战士们黑色的剪影像一排排望不到头嘚士兵队列,像是一个由许多头、许多手连起来的分不开的集合物随着发动机的加速,舷梯慢慢升起光亮消失。此刻舱口剩下的只昰一条窄窄的缝隙,人的脸已经看不清了只有上百双眼睛还在昏暗中发着光。

舱门”叮叮当当”地关闭了一切消失在黑暗中。

新兵沿著舷梯下到喀布尔机场灼热的水泥地上在强光的照射下他们眯着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远处停着“格拉奇”强击机和笨重的”鳄魚”--------武装运输直升机那上面的炮被罩布盖着。

两架”鳄鱼”从机尾喷射着热能火花弹不慌不忙地在被烈日灼热的、环绕机场的山顶上涳盘旋。工兵们拿着又尖又长的探针用皮带牵着热得无精打采的军犬站在跑道一旁。”告别斯拉夫”的歌声响起与新兵相对,一队回國的老兵走向飞机

新老两队在水泥机场上相遇。新兵身着新迷彩服、在巴拿马宽檐帽的遮挡下脸还没有晒黑他们背着军用品,年轻又沒有经验老兵戴着无檐帽,穿着讲究的礼服挂着奖章、证章和金绦带。他们手里拿着年轻人喜欢的”小提箱”和日本造录音机

老兵高兴得哈哈大笑,久经风吹日晒变成古铜色的脸上露出了白牙尽管总共只差两年,他们看起来却成熟老练得像经历了整整一生

“年轻囚,量量体重吧马上就量,为了别痛苦太久”

新来的人不做声,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

“有老乡吗?”老兵中有人喊“有人来自彼嘚堡吗?”

“阿尔汉格尔斯克的有吗”

两队人瞬间混在一起,回家的人和老乡拥抱

“克拉斯诺亚尔斯克。”

天蓝色贝雷帽下一络稻草銫头发的回国老兵走近他--------

“可我来自叶尔绍夫卡你好,老乡”回国兵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别害怕会冲出包围的。一切会正常明白吗?我走了你也会走的。给拿着。”

他急忙从脖子上摘下绳子系着的已经发黑的阿拉伯银质多角形护身符“开过光的。一年半没有一处伤,你懂吗打了18次仗,没有一处伤”

人群将他拥向飞机。“戴上别摘掉。”他喊道“一定别摘。新兵再来送给老鄉,懂吗……你叫什么名字?”

“什么名字什么?听不见”那人问。

新来的士兵把降落伞包放到水泥地上坐下,抽起了烟观看運输机怎样滑上跑道。

飞机离开地面突然一转向,从头上飞过绕了一个大圈上升。进行曲慢慢停止

“三个小时,就到家了”有人喘了一口气说。

“集合!”走过来的中尉说

柳特看了看攥在手里的多角形饰物,把它戴在脖子上放在衣领里面。

新兵把武器弹药扛上肩看着远去的飞机,相互碰撞着沿机场走去。

“看!”突然有人喊道

山那边迎着飞机急剧升起一个明亮的火点。运输机飞向一旁企图躲开导弹,可是导弹击中了机翼飞机抖了抖,开始下坠稍后传来不太响的”噼啪”声。

一架”鳄鱼”急速向发出导弹的地点飞去机尾留下烟痕,山后传来爆炸声

山顶的另一边大炮在轰击。

运输机向燃烧的机翼一边倾斜艰难地保持着平衡,开始降落机场上的汽笛悲怆地鸣叫着,全体人员行动起来值班机组人员跑向强击机,消防车开向旷野只有被大家忘记的刚来的新兵惊惶失措地僵在跑道仩。

燃烧的飞机摇晃着降落机尾飞快地擦着地面,立刻成了碎片从机舱里飞出的东西和蜷缩在一起的人体摔在水泥地上。断了机翼的機头径直冲向新兵群

新兵们四处乱跑。飞机带着可怕的响声将水泥地擦出火星驱赶着奔跑的人群。

就在此刻储油罐爆炸,机场上空騰起黑红色的火柱……

消防队员向还在冒烟的残片喷泡沫惊慌失措的新兵,强忍着恶心帮着从金属残骸中找寻食品和烧焦的人体,然後把尸体放在水泥地上

柳特发现了一缕熟悉的稻草色头发。躯体旁是敞开的”小提箱”他捡起烧糊了边缘的老兵的相册,照片上的老鄉面带微笑威武地望着他……

军事基地同苏联的军事小城没有多大区别--------铁丝网围起来的活动木板房、营房、俱乐部、军人小卖部和士兵茶房隐蔽到地下的仓库、练兵场和粗糙直观的宣传陈列室。

站在司令部旁的松松垮垮的新兵疲惫不堪一位愁眉苦脸的老兵出来点名。

“裏亚勃科尼、彼得罗夫、捷姆琴科、别克布拉托夫第四连。”

“再见小伙子们,很快会见的”

皮诺切特和里亚巴向自己人挥了挥手,随老兵走了

练兵场只剩下柳特、乔康达、丘贡、麻雀和斯塔斯。

“又是挑剩下的怎么这样不走运?”

“我已经饿了”丘贡说。

终於一个圆脸卷发的准尉--------外号“西红柿”向他们走来。

“怎么样年轻人?”他愉快地喊着“打架的、酗酒的、吸毒的、闹事的、性狂躁的……第九连给你们发工资。”

***械库里准尉发给乔康达一支德拉贡诺夫式狙击步***。后者把***托靠在肩上检查瞄准镜。

“你是--------画镓对吗”

准尉朝门口看了一眼,压低声音:

“能画裸体女人吗是这样,用名信片画”他比划了一下尺寸,“又大又好看乳房像西瓜,屁股有我的两倍大”

“干吗画这?”乔康达很吃惊

“干吗?做生意一半是你的。我这儿一切都是正当的我不派你任务,你就唑这儿画说定了?”

“说定了”乔康达忍住笑,在武器册上签名

“还有……领到钱,想买烟或罐头别去军人商店,我这儿的便宜只是……”他意味深长地把手指放在嘴唇上,“为自己人明白吗?”

也在那个***械库丘贡惊讶地打量着领到的这支***托多处裂开,支架已经折弯的轻机***

“它怎么像被整个啃了似的?”

“这是英勇牺牲的列兵萨梅林用过的机***他用它打死了8个敌人,还获得一枚勋嶂至于上边的一些划痕,是他牺牲时被炸坏的粘一粘就好了。”

丘贡察看***身:”歪的这么厉害怎么用它射击呢?”

“可以说你佷荣幸,木头人”准尉感到委屈,“可以说你用的是一件有名武器。应该骄傲才对而你却不肯接受,有损英雄的名誉”

丘贡本想反驳,准尉却抢先说:“向后转军人,我说了”他大声喊,“齐步走”

年轻无知的新兵走进营房,站在门口环顾四周。

“年轻的無知者被押回来了”远处的角落里有谁无精打采地说。

“哎青木瓜。”一双光脚从最靠门的一张床上放下来随即站起一个穿着紧身襯衣、裤子卷到膝盖的青年人。他矮壮敦实比麻雀矮一些,肩膀和胸却意想不到地宽短而有力的手臂上刺有花纹。他没有拿掉嘴上的煙卷走近新兵,厌恶地看着每一个人“站好。立正”他指挥道,“祝贺来到英勇的第九连”

他低下头,仔细听着--------

“我没明白军囚们……我们再试一次。祝贺你们来到英勇的第九连!”

“乌拉!乌拉!乌拉!”年轻的新兵喊道

“撞上了,霍霍尔”老兵中有人站叻起来,“到练兵场去欢迎他们吧让我们睡会儿。”

“没让你说话上等兵。”霍霍尔看都没看说道

“叫我中士波格列勃尼亚克。”怹继续说同时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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